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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塔维河的渔夫     布莱肯林场txt下载     布莱肯林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 风云(4)

    “我们发现这家企业一直都在向我们的竞争对手供货——而这,是我们独家协议中绝对禁止的。”一个跨国集团在其法律顾问和监事的建议下召开了董事会,讨论了在香江检方公布的案情。

    倒不是别的,因为财务造假被发现,阴阳账目的事实被检方证实,然而——

    他们从自己获取的账本细则发现这家企业代工的本应该是他们独占的零部件,却通过次品和私下交易被提供给了第三方获取高额利润。

    “我想,包括我在内的董事会的各位都需要管理层一个解释。”召开会议的董事长非常严厉地指摘着自己的CEO,“现在舆论方面尚未发酵,但蛛丝马迹迟早会被其他人知晓——你们管理层的意见是什么?”

    “我们在供货商那边已经作了应对方案。”CEO辩解道。

    “我不是说供货商那边,我是说对公司股价的影响。”董事长没理会具体经营。“现在我们应该考虑如何防止公司股票大跌。”

    “这个自然。”该公司CEO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管理层的建议是考虑回购并注销发行的部分股票。”

    “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做就好。”董事们在参考了很多做法后,决定支持公司CEO的决定。

    这种做法在公司股价受挫时支撑投资者信心十分有用,打击了那些试图借此狙击公司股票的投机者,然而却未必对另一些有用。

    许振坤按照林义龙的布置,进行了卖空操作,但是在多头和企业回购股票的打击下,损失了让许振坤十分肉疼的钱。

    “我觉得,这样败退有些不甘心。”许振坤耐不住好奇,十分详细地查看了林义龙的各项计划,“我们这样明着进,然后明着败退,会不会影响关联方我们之后的信心?”

    “狼有狼群。”林义龙回答的十分简洁,“但虎没有虎群,只有势力范围范围完全覆盖几头母虎领地的公虎。”

    实际上,林义龙几个月前去攻击他的“关联方”也是为了这次的行动——只要让关联方对“跟风Cwmdoncin”的操作心存疑虑,那么他这次的截胡行动就能成功。

    “我在想,你不会从今年年初开始,就这样策划了吧?”许振坤问道,“这一步跟着一步,根本没有喘息时机啊!?”

    “这也是我去年清算隆马基金的时候偶然想到的。”林义龙道,“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些由各种埃米尔或者拿度或者素丹掌权的国家,终究会出售他们还能有些钱的资产的,尤其是在一些不保险的投资基金池中。”

    “所以,你想施压这些投资基金的投资者,让他们撤资?”许振坤这时候差不多明白林义龙的制定投资策略的基础了,“有什么我不知道但应该知道的?”

    “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林义龙答道,“剩下的,是你应该‘不知道’的。”

    “你说!”

    “我有一个关系并不算紧密的同学,家里是给那些埃米尔或者王爷们供应食品的,从去年冬天开始,我这个同学就开始减少对我那个林场的订单......我不得不进行了一些...呃,钻研。”

    “这真的是人脉的好处啊!”许振坤叹道。

    “所以,一些侧近的反应,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寻找着手点的启示——这就是靠近富人的一种好处。”林义龙笑了笑。

    “之后的着手点呢?”

    “我们已经大概知道市场的目标公司怎么做,又营造出了合适的氛围,又最大程度削弱对手公司的储备,我们这次就不可能赢不了。”林义龙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变成有平衡局势的一家受托人了。”

    “这......”许振坤叹道,“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没办法,这是由立场和实力决定的。”林义龙摇了摇头,“没什么具体解决方案,只是现行的应对方略而已。我们这次弄完,就洗手不做了。”

    “你上次这么说。”许振坤吐槽。

    “这次之后一定!”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许振坤接着吐槽。

    “我们毕竟属于不对外公开的‘家族信托’,用不着像我们的对手那样,满足一大堆合规要求,只要不搞‘操纵市场’就可以了——当然,就算搞了,也很难证明。”林义龙自满地说道,“只要我管理的资产的能达到我们主要对手的十分之一,我就知足了。”

    “那,差不多就是一个T了。”许振坤道,“大家以后会死死地盯住你的。”

    “不,他们连我是谁都不会知道。”林义龙很有自信地摆了摆手,“当然了,作为我的朋友和受委托人,你也是不会把我这边的事说出去的。”

    “自然。”许振坤迎合着,“不过,我今天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

    “这其中不全是我自己的钱。”林义龙仍然不打算说老实话,“这其中有过半数是有些人需要我委托人的钱。我在其中的利益,除了我的收益外,还有一笔固定的委托费,跟你的收益差不多。”

    林义龙的表述恰好符合许振坤对林义龙财产数额的预测,也就没在追究。

    两天后,一个常驻中东的记者在知名刊物上发表了关于某石油霸主的《皇室内部的倾轧》的专题,各种为王爷和埃米尔提供咨询服务的资产管理公司噤若寒蝉,不约而同地减少了资产以增加流动性以备不测——由那家可怜的跨国公司回购股票打击游资引发的市场板块震荡以多头的全面溃败而收场。

    林义龙的筹码主要是针对的是同样板块的公司,量很大但十分分散,汇总下来是一笔巨款,是许振坤觉得十分肉疼的十倍之多。

    市场调节存在滞后性,能赚钱的人都是在恰好的时间在恰好的地点以恰好的价格提供恰好的商品的这么一群人,并不好凑。有些是可以“科学地”预见的,但更多的是需要的是和他人——尤其是竞争者——的情报差。

    这是市场最主要的牟利方式,不过因为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有能力给市场的玩家们做通盘考虑。

    唯一胜者的林义龙在这次大规模震荡中通过债务置换,在次级市场抽身离去,市场上只知道有资管公司受了损失,只可惜不知道受益的是谁。

18 风云(5)

    在交易所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林义龙先是飞回伦敦,在农民俱乐部和菲斯克先生见面为这件事收尾,同时“顺路”看看凯蒂。

    之前说过,威斯敏斯特两个会议期间有长达50天的间休,但成员们却不能休息,需要返回选区“听取民声”。

    凯蒂夏休可以不用回北爱尔兰,可以在南威尔士和伦敦之间穿梭——怀特豪斯夫妇在西格拉摩根郡定居下来,省去了凯蒂往北爱尔兰的通勤——还能让波莉和塞莉短暂地在南威尔士过暑假。

    周五晚上,刚接见完区域选民的凯蒂也就闲下来,去了东区离萨曼莎公寓不远的金丝雀码头找了一间酒吧与刚刚抵达伦敦的林义龙放松一下,享受二人时间。

    说是放松,两人却仍然在谈“正事”。

    “我打算交给你一个产业。”林义龙道,“算得上是本行——你知道提供债务追索服务的Foxtrot吧?”

    “当然,公司总部就在我的选区。”凯蒂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想让我变成专职的追债人?”

    这些提供债务追索服务的公司,有点像国内的四大资管公司,但这些公司并不能算是资管公司——对于通用的解释,信托和控股之类的资产经营公司,才算得上是AMC,而不是国内的四大。

    “不,我只想把这个公司主要的法务部门的头部顾问约放给你。”林义龙道,“至于你之前负责的那摊子,我另找他人负责。”

    “这......”

    因为凯蒂一直负责林义龙旗下各种信托的账务统筹,让她现在去负责债务追索那一摊可以被理解为架空——或者说,有可能被理解为失去林义龙的信任的一种表现。

    “你现在仔细考虑一下,要不要独立建一个律师楼,顾问约可不能走Lynns。”林义龙道,“还是想辞职,不通过顾问约间接控制而是直接在那个公司里任职。”

    “这是你已经决定好了的么?”凯蒂更想知道这一点。

    “我只是觉得,凯蒂除了威斯敏斯特宫那边的事务,也可以适当地转换一下心情,结合情报线索收集,有自己负责的事业。”林义龙解释道,“至于怎么做,你可以全权参与,不用留手,也不用考虑其他人的做法和想法。假如能让你安心,我助理的工作你也可以继续,直到你不想做为止——别把这件事想得意义重大,只是管理范围调整而已。”

    说起来,凯蒂从来没担任过“全职”的议会成员——这在威斯敏斯特体系下是十分正常的,有些“后座成员”因为只需要在投票时看好“决策门”就可以了,用不着参与周一到周三“讨论日”的准备。不过因为“辉格”的人能进入的议会的成员本来就不多,需要她平时也要协调辉格内部的筹资和人事的一些工作,让本来就工作负担沉重的凯蒂更加忙碌了。

    让凯蒂担当这么一个职务看起来让凯蒂失去了在一些事务的中立性,所以林义龙认为通过头部的顾问约能够更好地让凯蒂“避嫌”,也算是体贴的“减负”。

    “还有什么可能需要我知道的。”凯蒂安心下来。然而她并不觉得林义龙的安排适时。很可能,林义龙向她掩盖了整个事件的全貌——虽然林义龙不会向她撒谎,可只要不问他就不说,必须进行追问。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如果你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问。我最多告诉你,你接手企业在这个市场的最大竞争对手,是我最近并购的一家银行的独立出去的部门。”林义龙反应仍然是被戳破掩护的常态,然而下一秒非常自豪地语气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现在是......四大金融巨头的一个掌门人?”凯蒂惊讶地叹道。

    “勉强算是。”林义龙微笑着,却并不能隐藏语气中的自豪感,“不过,我只持股,并不参与实际经营就是了,银行的投行部和我的信托也各自独立,更别提投行部的银行的投行部了。”

    “那你......”

    “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林义龙道,“不过,等重开之后,我希望你能暗示你圈子里的可敬的阁下知晓,你不是什么狐假虎威。”

    “犯不着这样吧,毕竟......”

    “你明白,我现在的代言人其实并不是凯蒂你,而是弗雷德,也就是菲斯克......后面加MP后缀的那位。”林义龙解释道,“至于泰晤士河畔金士顿的怀特豪斯议员,则是和我关系亲近,但代言利益却并无关系......工业实业与金融服务的‘革新’俱乐部会员——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我真幸运。”凯蒂亲吻着林义龙的脸,如同热恋的情侣一样。

    亲吻过后,凯蒂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了了吧?”凯蒂问道,“我记得,Foxtrot的股东是.......”

    “现在他们不知道谁正在对他们动手,不过已经开始他们的应对策略了。”

    “那你现在岂不是压力很大?”凯蒂担忧地问道。

    “影响不会直观地表现出来,而是会逐渐显现——这其中的操作我们可以超然于物外。”林义龙表情从微笑变成了严峻,“但是,这和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关系都不大。”

    “请继续。”凯蒂示意到。

    “只不过,可能会稍微影响我们后面的策略选择——当然,我其实并不算特别在乎。”林义龙道,“就算我们什么都没弄到,能追溯到的,大概是一些虚拟币的交易平台,没人能追踪具体去向而已。”

    “这......”

    “没什么。”林义龙满不在乎地笑道,“如果有陌生人想找你问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实际上你确实也是。”

    “明白了。”凯蒂接受了林义龙的说辞。

    谈到这里,酒吧一天的营业时间结束了,酒保和服务员请客人们离去。

    “顺便说一句,我这几天正在和我的一个女性朋友卿卿我我中,如果有人拿着照片问,你知道该怎么回答。”林义龙上了公交车后提醒道。

    “我知道了。”凯蒂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不问问是谁么?”林义龙对凯蒂的毫不在意很在意。

    解释太空泛,凯蒂直接把自己手机扔给林义龙,翻到与耶昂姐妹和艾米建立的Watsapp的小群,聊天记录里存有艾米的各种介绍和萨曼莎的说明资料。

    “功课做得真足。”林义龙无奈道,“哎,为什么你们的群里没有我?”

    “那是闺蜜们的私密群,外人少打听。”凯蒂露出了笑容。

19 风云(6)

    林义龙陪着凯蒂度过周末,就回到了香江,和出演“忠实陪侍”的萨曼莎躺在一张床上。

    本来萨曼莎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了的,不过好像被雇来盯梢自己的尾巴还没有散去,于是林义龙不得不再次把萨曼莎找来,继续他的掩饰。

    这次回伦敦,重中之重还是和菲斯克先生关于事件的预后还有凯蒂的后续安排,但为了演戏演全套——林义龙的归程是和萨曼莎一起分别乘坐一前一后的航班飞到的浦江,非常符合“偷腥”的一切描述。

    萨曼莎的出身不差,不过在公私旅行中入住豪华酒店、享受航班头等舱或者其他贵宾礼遇的次数终究还是不多的。这次在旅途中的这些相对高级的享受,也算是萨曼莎因公获得的一项福利。

    这个月连着被林义龙“召唤”,这种“礼遇”让萨曼莎受宠若惊,以至于问出了一个她不应该问的问题。

    “义龙哥不会和我假戏真做吧?”萨曼莎装作略带惊恐地问道。

    萨曼莎的神色看起来就是“表演”的,林义龙受了艾米关于表演的课程的熏陶后,对这门艺术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林义龙几年前曾拆穿过艾米,不可能看不穿萨曼莎。

    “如果假戏真做,你会拒绝么?”林义龙反问道,“或者话应该这么说,你能拒绝么?”

    萨曼莎就此沉默下去,就本人来说,她的确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为了获得指名赞助而抛弃刚满四月的儿子来扮演林义龙陪侍的萨曼莎是不可能在乎这一点的——林义龙是又当又立的(真-贬义方面),一方面他觉得萨曼莎不会拒绝他的出价,另一方面他会因萨曼莎的不会拒绝而拒绝。

    “我承认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义龙哥......”

    “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无论我妈妈还是田叔那边,都无法交代——所以,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完全不掺杂感情,没什么私人感情的‘演出’最理想。”林义龙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向她。

    这种同一张床和异性背靠背的躺下的情况,林义龙和邦妮之前也有过一次:林义龙和邦妮在认识之初结伴去北威尔士参加学校学生会组织的巴士旅行:因为只有他们两人是同班而且总在大学里一起,两人的关系被学生会组织者误会为情侣而在住宿问题上被分到了一个双人间,当时两人也是这么背对背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倘若萨曼莎现在的试图扮演的角色让邦妮来演,怕是两人真的会假戏真做。

    想着想着,就让林义龙稍微有些想要发散荷尔蒙的生理反应;可转念又想到纳迪亚和薇拉这次分别时有些难过的神色,这种反应就消失了。

    第二天是个周六,一切如常,林义龙在游艇会租了一艘小游艇,载着萨曼莎以及雷和雷的女友,从西贡湾出发,绕着特区海域海岛一起玩乐。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和邦妮能再续前缘呢。”雷看到了萨曼莎后,打趣道。

    “别搞得我好像在你和邦妮之间第三者插足一样。”林义龙道,“我有我的生活,只不过和邦妮属于那种稍微近一些的同学关系而已。”

    “哦,看得出来。”雷看着萨曼莎令人羡慕的身材,点了点头。

    “你是指萨曼莎?是我请来的演员。”林义龙不耐烦地实话实说,“也就这几天,马上结束了。”

    “愿闻其详。”

    “你在案件上不依不饶的调查再加上我们俩之间的之前的关系,已经让那些大庄家有所警觉:他们想知道这次市场上的波澜是不是和我有关系。这些日子我都是和萨曼莎一起,并不能指挥证券操作,就能排除一部分嫌疑。”林义龙笑道,“而且,当这些庄家发现钱已经通过虚拟币形式换走,无法追踪,也会逐渐地对我就失去兴趣——我现在就是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且在外偷腥的一个形象。”

    “这......”

    “所以,这也能稍稍撇清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林义龙拿起可乐和雷碰杯,“‘为了逃避和女友闺蜜偷腥而在海外幽会’,我想这个理由不会更好了。”

    “那你可得留神,别闪了腰。”雷笑道。

    “我可不能闪了腰,不然你9月份来伦敦,我还怎么接待你?”林义龙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雷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他可没有9月份的前往不列颠的休假计划。

    “世伯和伯母为了孙子们陪读搬家,你不能不送吧,我不能不接待吧?”林义龙理所应当地说道。

    “倒也是。”虽然不知道林义龙是什么意思,可每次都能拿到一些无形好处的雷,觉得这次也应该不会例外:他给自己的时间表填上了九月中旬赴英旅行的行程单。

    “所以,如果有人向你打听我来这边的情况,还请你不要暴露我们之前的谈话,就以这次的‘偷腥’为准。”林义龙最后才把自己这次和雷见面的意图说了出来。

    “我又不是小学生和新手,用你教?”雷很自信地说道。

    两人随即碰杯。

    夜幕降临,在游艇上玩了一天的四人到了一家位于西贡的渔村酒家,吃了些并不特别合林义龙口味的海鲜,乘坐出租车分别离去。

    “这才是“名媛”的社交生活。”萨曼莎第一次参加林义龙的社交,不由得感叹。

    “不,这是女友和特定陪侍的生活享受,和名媛不沾边。”林义龙摇了摇头,“我在伦敦的几个在俱乐部认识的朋友,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真正的名媛生活......”

    “就算金钱上不缺乏,名媛生活也是要投入成本的。”林义龙道,“比如马术,比如餐桌礼仪,比如宅邸管理以及最重要的,人际关系和公共关系的维持,这些东西都是需要不断学习的,缺一不可——这种生活注定不适合你我。”

    “明白了。”萨曼莎听懂了林义龙说话的意思,“那义龙哥,我们还是朋友么?”

    “勉强算是。”林义龙笑道,“不过,现在我们的关系并不是。”

    “也是。”

20 风云(7)

    被狙击了的信托公司掌门焦头烂额,这位先生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谁设了对手盘针对他,相继排除了一些人后把林义龙的怀疑也划去了。

    再也没感受到探究目光的林义龙带着萨曼莎在燕京游玩了两天后,前往韩阳去见已经在那边呆了将近两周的许振坤。

    “等会儿你和他的女友出去闲逛时,不妨把我们现在预设的身份暗示她一下,试探试探她是什么反应。”林义龙在见许振坤之前交给萨曼莎这个任务,“实在不行要个V信,继续交流也很好。”

    忘了一说,许振坤的新女友赵旭丹也来到了韩阳,和他一起住瑞草区的高级江景套房。

    许振坤和林义龙在许振坤酒店的行政酒廊见面,将手上的事务做了交割清楚——把由他临时设立的基金账户对林义龙旗下基金剥离出来的债务进行清偿。等交接完所有事项,林义龙就拿出了写好265万镑的服务咨询费用的支票交给许振坤,并在后面副署签名。

    “我们今年夏天的活就此完结。”林义龙站起身,微笑着和许振坤握手,“有赚钱活计再给你打电话联系。”

    “那就这样。”许振坤非常疑惑地和他握了握手。

    “公事部分谈完了。”握手并收拾完东西,就在许振坤困惑不解时,林义龙一屁股坐在了酒廊小会议室提供的办公转椅上,“我们可以继续谈私交了。”

    “这是哪一出?”许振坤一下子就知道林义龙的恶作剧,“这是要点仪式感么?”

    “那可不。”林义龙笑着答道,“总算我也能收点经手费了。”

    “你那儿能收多少?”许振坤十分好奇。

    “如果不算资金池我的那部分,大概35万镑上下吧。”林义龙没扯谎,这确实是他的基金应该付给他的法律咨询费,“这只不过是我‘拼缝’的中介咨询费,你那儿才是‘投资服务项目’的大头。”

    “......你没和我说实话。”许振坤沉思道。

    “我都说了,这35万镑是排除资金池里我的那部分后的——你要知道,那部分资金我只能‘报销花费’,不能实际支配。”林义龙的解释不清不楚,“所以,不能算是‘我个人的所得’——至于这部分的性质,你懂的。”

    “也是。”许振坤问道,“不过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不让我们的共同资管项目进这边。”

    “我可以给你讲讲后果——”林义龙变得非常严肃地端坐起来,“你知道我们的对家是干什么的吧。”

    “当然。”

    “这些基金掌门人,和池塘那边的高层人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林义龙随即拿出手机,让许振坤翻看了几页报告,“这是我整理出的关系,我们连伦敦那边都没建立足够强力的保障,更别提在池塘那边的对手了。

    “对我们而言,创造财富后还能保住才是王道:但也就是这些人,他们认为那是他们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如果我们横叉一杠子,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这一点,不光是国内企业,就连他们国内的人都不放过。”

    “这是真的?”许振坤看着那些文件,文件里面的每一幅照片都标明了索引号,造假的可能性很低。

    “我不想我们的钱在这里就是这一点——为了这笔财富,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所以连带着我们客户的钱,也是通过剥离合同债务并通过虚拟币兑换出现金清偿的形式进行的——这样极其难以追踪。”林义龙解释道,“这些钱,对你一个月的劳务,也算可以了。”

    “假如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依然愿意当主力交易员。”许振坤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

    “自然。”林义龙笑道,“不过,请原谅我得劝你一下,跟你的私人生活有关。”

    “但说无妨?”

    “我能问问,这位Miss赵,到底对你这次来韩阳知道多少?”林义龙问道。

    “什么也不知道。”许振坤答道,“除了一些关于资金转移方面的问题,还有实际操作的问题,我从来不给她展示你给我的那台电脑。”

    “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的自身的安全考量,必须确保‘没有任何可以被渗入的地方’。”林义龙非常严肃地叮嘱道,“刚才我们的谈话,我相信你已经很认真地了结可能的后果了——如果可能,别把自己亲近的人卷进来。”

    “当然。”许振坤很自信地答道。

    “那就好。”林义龙点头道,至于萨曼莎的身份,林义龙已经懒得和许振坤讲述了。

    女孩们冒着炎阳烈日出去逛街,男人们躲在房间里打游戏,各有各的休闲方式。

    四人一起吃了晚饭,林义龙和许振坤告别,两人相约在伦敦再见。

    林义龙第二次送萨曼莎去韩阳机场。

    “观感如何?”林义龙问道。

    “虽然不是情场老手,但已经有过几任男友了。”萨曼莎讲述着她对许振坤新女友的观感,“义龙哥不会又想一年半以前那一出吧?”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上次是受人所托,这次又不是。”林义龙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觉得这个女孩算不算精明?”

    “‘精明’是如何定义的。”

    “比如,她会不会知趣地在她不应该知道的领域主动避开。”林义龙直接问道。

    “在模棱两可之间,不算傻但可能也不精明。”萨曼莎沉思了一下。

    “这是什么评论。”

    “接触的时间太少了。”萨曼莎道,“而且交情没到那个地步,我需要继续和她进行了解。”

    “我是说,你认为她和我哥们到了到可以放心的那个地步?”林义龙道,“还只是一个‘淘金客’?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能被利用起来——这是我最在乎的。”

    “我需要和她深入了解,以我们现在的人设。”萨曼莎突然有了当特工的感觉,有些兴奋。

    “可以,如果能给一个准确判断,我给你一万镑做酬谢,每次你邀请她的开销也算我的,单次200镑封顶,新年前我要看到结果。”

    “我会努力做到的。”萨曼莎说道。

21 风云(8)

    “创造并保持财富”是一种概而括之的笼统描述——为了保住现有利益,必然要维持现有体系——所以,必须要追求所谓的利益代言人。

    这其实无可厚非。

    至于,利益关切人如何通过这份代言获得其他财富,涉及到的是滥用的问题:尤其是一些涉及界定对手盘财富合法非法的问题。

    虽然林义龙对池塘那边并不感冒,但他承认那个国度在金融领域的统治力。倘若,这次因为抛空失风信托的掌门人发现自己背后搞鬼,恐怕自己就会面临很多困扰——林义龙相信只要被山姆叔叔放风调查,欧陆就会有一大堆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对自己展开围攻,悉属不智。

    为了弄干净收尾,林义龙不会让自己关系密切的人在这其中获得哪怕是“表面”的利益的。

    这也是哪怕会被收取一笔不菲的虚拟币交易和服务费,林义龙也不愿意让自己暴露于人前的原因。

    现在唯一的一种可能是许振坤在不经意间告诉了他的女友,他的女友又不经意见地把这件事传出去,而且正好传到了有心之人耳中。

    这种概率不能说没有,但实在是太低了。

    所以,当这家信托正式向一个德裔创立的信托投资公司在交易所进行针对的对手盘交易时,林义龙立即觉得胸口的大石被人放下去了——可以放轻松地回伦敦进行短暂修整。

    思来想去后,林义龙改了在韩阳“度暑假”的主意,和萨曼莎同机回到了希斯罗。

    “那就祝萨曼莎下一季好好表现,争取晋升。”到了机场林义龙拍了拍萨曼莎的肩膀,摆摆手和她再见。

    正好艾米休息,秀妍和素妍也不在,就来希斯罗来接机——她看到自己的义龙哥和前室友暧昧的举止,莫名地心痛。

    除了艾米,还有一个同样比较心痛的旁观者,萨曼莎的丈夫尼克。

    尼克算是一个美男子,清秀也不乏男子气概的俊朗面容再加上锻炼充分的1.80m的身高,就连林义龙都觉得......有些嫉妒。

    尼克经常和萨曼莎搭伴练舞,久而久之两人就走到了一起并结婚生子——当然,也许是因为尼克看上了萨曼莎位于码头区的公寓的便利条件。

    接受了林义龙的请托后,萨曼莎在将近一个月的暑期,只短暂地在家呆了48小时,这让尼克十分难受。这两周都是他和他妈妈以及提前请的保姆带孩子,每天都会因为孩子吵闹和手足无措积累着对萨曼莎的不满。

    当下一个的演出季的演职员表发布之后,尼克的不满达到了顶峰:作为妻子的萨曼莎,将会在新一季的两个复演古典剧目担任两个主舞。

    尼克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岳父的努力——他大概知道田叔并不缺钱,就算有这个赞助能力,田叔在结婚之前就会赞助萨曼莎主演舞剧制作;复演的两个古典舞剧恰好是萨曼莎自称强项的剧目,考虑到萨曼莎因为怀孕而中断了一季的演出,这两个主舞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她的头上的。

    只可能是萨曼莎找到了新的金主,而且她和这个金主的关系应该是不那么道德的那种。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正确。在结合几天前银行邮寄来了萨曼莎的纸质对账单,尼克刚好发现妻子在东京太子酒店的咖啡厅有一个消费项目——和萨曼莎说行动轨迹完全对不上。

    为了搞清楚萨曼莎在干什么,尼克于是和萨曼莎视频了两次,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在知道萨曼莎回伦敦后,尼克宣称要去机场接机却因故取消,借此希望能放松萨曼莎的警惕,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出轨”的证据。

    结果,这次看到林义龙和萨曼莎一前一后犹如超越普通男女交往的暧昧举止,尼克崩溃了。

    之后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打击林义龙的拳头挥空,然后就被保安扑倒了。

    “义龙哥不会和萨曼莎假戏真做了吧?”在警局录完笔录,回到萨里郡别墅。完全进门后,艾米这样问道。

    “哼。”

    “能正面回答一下么?你们一起做了吧?”艾米用英语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林义龙给了艾米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

    “那不该做的呢?”打开灯,传出了凯蒂的声音。

    “你猜?”林义龙已经预料到凯蒂也在,要不然艾米肯定不会说英语的,反问道。

    “别试探了,实话实说。”凯蒂穿了一件露肩衬衫和休闲裤,把自己埋在沙发里。

    “这样演起来不是更逼真么?”林义龙向凯蒂傻笑道,“当然没有了,尽管.....睡觉时比较难受。”

    “现在怎么办?”艾米问道,她不太想在萨曼莎和林义龙之间选边站。

    “尽管在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总是订同一间套房,总是坦诚相见,总是神色亲昵,总是腻在一起,但——”林义龙微笑道,“什么也没发生。”

    “恶心死了。”凯蒂故意作出了反胃的表情。

    “你们也听见了吧。”林义龙突然换成了俄语,“在电话那边的两位?”

    “我们听见了......”凯蒂的放在客厅茶几的手机里传出了纳迪亚和薇拉的声音。

    “这样,至少演起来很真实——因为无论是萨曼莎能不能向她丈夫尼克解释清楚,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保护我......或者说我们。”林义龙阴笑道,说起了都能听懂的英语,“我想,凯蒂已经和你们说清楚刚刚一个月我的进项,以及我为什么要找萨曼莎帮忙了吧?”

    “......是的。”

    “那就好。之后该怎么样怎么样,总得有点‘演员的自我修养’不是?”林义龙笑道。

    “应该说,是‘花花公子的自我修养’才对吧。”薇拉在电话里吐槽道。

    “细节问题别太追究,总之我觉得这样更好。”林义龙开玩笑,终结了这次“家庭会议”。

    “那么......”艾米的眼神突然变得雪亮,极具攻击性,“我们来一起来验证一下吧。”

    “啊?”林义龙不明所以,随后他听到楼梯传来的动静,变成了极其惊恐的表情——原来纳迪亚和薇拉就在楼上。

番外52 家族继承

    在阿萨姆受到的“惊吓”让法蒂玛和丈夫赶快飞去了澳洲,他们会在家那边进行第二次体检。

    林义龙方面,完全没有安全这方面顾虑,开车从口岸进入孟加拉,往达卡方面去了。为了便于过关,林义龙找了他在卡迪夫上学时的室友,叫侯赛因-阿尔-贝格姆的非执业律师在边境等他。

    说起来,好像感觉东南亚和南亚国家的跨境车辆如何宽松,但那只是对经常要打交道的人而言的。像林义龙这样外国游客,手续上很难但是也能找到变通方式。

    不过,并不是没有方法——比如,请一位高官给警署警长打个电话。

    林义龙找的人并不能算得上是“高官”,而是一名按照威斯敏斯特体系下的一名议员,也算是同行的侯赛因。

    侯赛因的父亲是东孟加拉一个城市的前市长,现在他是这个城市的西区议员兼法律委员会的委员,他的妻子是当地阿訇的女儿——他们不便在家乡城市接待林义龙,于是与林义龙约在了不到100公里外的首都达卡的怡思丁酒店,同时带上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是这样,孟加拉的司法虽然沿袭自英格兰和威尔士,却并没有所谓的“事务律师”这一个职业。如果要在孟加拉担任司法职业,需要变成出庭律师——但学校还是把他们两个给分配在了共用一个厨房的宿舍单元里。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若有若无,比一般关系稍微强点。

    “这是我的儿子,马迪夫。”侯赛因这样介绍道,“这是我之前和你提及到的,爸爸的好友,林义龙林叔叔。”

    “初次见面。”林义龙道,同时伸向了马迪夫。

    “初次见面。”马迪夫努力向林义龙展现了自己干练的一面。

    “马迪夫现在有大学文凭么?”林义龙问道。

    “学了伦敦大学与孟加拉联合大学的合作办学项目,有法学学士学位。”马迪夫道,“现在......”

    “无所谓...”林义龙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想问你,你想不想在伦敦居住至少5年?”

    “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当然想。”马迪夫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想继续我爸爸和我伯父走过的路。”

    “然后回到这里?”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马迪夫答道。

    “我问的就是这个问题,比如侯赛因被选进内阁,你是继续自己的事业还是回来帮你爸爸?”林义龙问出了有些尖锐的问题,“你爸爸侯赛因,除了两个侄子,就剩下了作为独子的你,到时候你会怎么选?”

    “这......”年轻人有些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不用看你父亲,这是需要你独立完成的选择。”林义龙盯向马迪夫,“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需要自己决策,承担后果。”

    侯赛因向马迪夫点了点头,按下有些着急的妻子,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他儿子自己处理。

    “不过反过来,因为很多事情都需要进一步的信息收集与分析,我并不期待马迪夫你现在在这里马上给我一个答案。”林义龙语气放缓,“我需要看到你对相关信息的收集,分析以及决策过程,这不仅仅是你以后担任法律职业,也是你未来如果有志接替你父亲成为家里顶梁柱的一种素质。”

    侯赛因暗自点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马迪夫离席,。

    “哎,真有你的。”侯赛因握着林义龙的手,“也是,现在的孩子跟我们那时候相比,真是幸福。”

    “主要是要不是当年你大哥英年早逝,估计他的生活也像马迪夫这样。”林义龙笑着,“毕他们的和我们的是两种人生。”

    “是啊。”侯赛因叹道。

    说起来,侯赛因是家族的次子,并不能继承家业。他能从家里得到的支援,除了母亲做主抠下的留学基金,几乎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话,没有支援也没有掣肘,侯赛因自己找工作,自己打工租房子,自己找的见习合同。

    这份独立和骄傲伴随着侯赛因大哥的突然离世完全变样了:已经在北英格兰执业两年的侯赛因变成了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后面的“家族联姻”和“声望遗产”理所应当地落在了他的头上——代价是,侯赛因的生活也一团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做好。

    至于作为独子的马迪夫,按部就班地照着之前侯赛因大哥的路径,并不具有他父亲的那份孤傲。

    “行啦,我相信,侯赛因你能帮我来检验你儿子的独立调查并分析的能力程度的。”林义龙道,“我就都交给你了,但我刚才对你儿子说的话并不是威吓,你也要考虑能挑起你家里脊梁的继承人了。”

    “说实话,我在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让我大哥的两个孩子做我们家的继承人。”侯赛因解释道,“我其实更想让我们这一支分出去过,同时让马迪夫延续你当初在伦敦的生活路径——至少找工作不用像我之前那么辛苦。”

    “这算什么,急流勇退么?”林义龙打趣道。

    “不,这是我认真考虑之后的结果——”侯赛因道,“我这些年的精力都用来平衡家里的杂事了,不如早退。”

    “言传身教地给马迪夫上了一课?”林义龙问道。

    “这就是我想让你把马迪夫带去不列颠的原因。”侯赛因答道。

    “我觉得,你妻子好像并不赞同——你的岳家应该是你最主要的支持力量吧?”林义龙反问道。

    “是的,我的大舅哥想当我所在城市的市长,他没有儿子。马迪夫也会是他的继承人。”侯赛因见林义龙说的这么明白,知道林义龙在这方面做了功课,“但马迪夫要同时担负起父亲和母亲不同的两个家族,很不容易。我不想让自己儿子在父母之间二选一,还是摘出去最好。实在不行,我也不想让马迪夫承继我的位置。”

    “我建议还是先去读一个法学硕士再说吧。”林义龙道,“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也好对几方都有一个缓冲。”

    “也对。”侯赛因同意道。

22 澄清

    在古希腊神话传说里,有一群名为“亚马逊”的纯女性部落,她们骁勇善战,但会定期和部落外的男子生孩子:如果是男婴就杀掉,如果是女婴就留下来。

    如果她们找到了一个精壮的男人,就会把他抓走,然后.....

    外形上看只能算谈不上精壮的林义龙,抵达伦敦的当晚,就被四个亚马逊女战士俘虏,整晚欢乐且痛苦。

    身体完全透支了的林义龙在第二天下午两点才醒,耶昂姐妹和凯蒂在早午饭后结伴回南威尔士,把艾米和林义龙留下善后萨曼莎的那些麻烦。

    “义龙哥!”见林义龙躺倒着双眼无神,艾米唤道。

    “啊!?”林义龙应激一样地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萨曼莎给我来了一个电话,她说想要和自己丈夫见你,向你道歉。”艾米道,“我们要不要晚上去趟东区?”

    萨曼莎的丈夫尼克因为试图殴打林义龙,被机场的警察抓住,林义龙选择不投诉后,放尼克和萨曼莎回家。林义龙估计萨曼莎坚持他给的说辞教训了尼克,所以当然要“感谢”林义龙的大度并作出致歉。

    “就去一趟吧,把话解释清楚。”林义龙恢复了神志,“就约在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在莱斯利街的川菜馆吧。来得及吃午饭的话就可以。”

    “假如,萨曼莎因为这个事离婚,义龙哥会内疚么?”趁着林义龙淋浴后穿衣的功夫,艾米来找他聊一聊。

    “不怎么会。”林义龙摇了摇头,“虽然我承认存在有限的肢体接触,但亲密接触绝对没有——我也没打算禁止艾米和舞伴发生肢体接触吧。我和萨曼莎是纯纯的演出-演出费的交换,仅此而已。”

    “这......”林义龙这个逻辑明显有漏洞,但艾米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你觉得困惑,不如我这样问你。”林义龙换上了一件卡其色的户外衬衫和牛仔裤,“我们假设你和你的舞伴接到了同一个商务演出的邀请,我应该阻止你去么?”

    “不应该。”

    “所以,重要的并不是我和萨曼莎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是到底萨曼莎和尼克之间存在着多少信任。”林义龙开始穿自己新的骑行鞋,“他们肯定和我们一样,不是么?”

    “反正,尼克以后因为在公众场合试图殴打他人,估计就这样了。”林义龙继续道,“以后如何,是他和萨曼莎的问题,他们最后离婚不离婚跟我关系不大——对我来说,这种事儿也不是祸事,没准是好事也说不定呢。”

    “等等,我怎么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呢!?”艾米觉得,好像整个事件林义龙除了扮演大金主外,还扮演了其他角色,“义龙哥,请你务必详细地说一下,到底萨曼莎的丈夫尼克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我付给萨曼莎的条件是对她指名赞助吧,通过娜扎日卡和薇什卡那边的。”林义龙白了一眼艾米,见她坚持,于是讲解道,“在新季度的演出单,都要提前至少半年公布......你现在是尼克,假如你发现并不特别出众的妻子占据了新一季两个舞剧的女主角的位置,你会怎么想?”

    “这也没什么吧?”

    “假如,你发现你妻子本来要回故乡进行商业培训,却在信用卡对账单发现了在江户某个饭店的消费记录时,你怎么想?”林义龙对艾米邪笑了一下,“所以,后面发展道这种地步不是就势而为么?”

    “那为什么萨曼莎会有那家酒店的消费记录呢?”艾米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关键点。

    “问的很好,但我无法回答你......”林义龙道,“应该是萨曼莎大意了,在点咖啡消遣的时候用了自己的信用卡——我对于这些不包括在合理花费内的增值服务,还是很节省的。”

    “这......”

    “得这么说:‘只要是人,内心总有那么一点小黑暗’。”林义龙引用了某个“地狱傀儡师”的总结,“让这种小黑暗消逝或者增长,不是我或者我们的责任......作为丈夫的尼克嫉妒妻子的成就和手腕,也觊觎她的财产和演出机会,这是自然而然的。

    “在其中,我可以挺直腰板说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要么是萨曼莎的错,要么是尼克的错。”

    倘若凯蒂的原室友法蒂玛在,绝对会对此深表认同,因为她那时候也是这样感觉的——林义龙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搭乘摩托车回到公寓,再步行到附近的伦敦华埠的一家餐馆,艾米挽着林义龙的胳膊出现在萨曼莎和尼克面前。

    萨曼莎知道这是艾米对她的“宣誓主权”的一种姿态,不过为了自己的家庭幸福,并不想理会。

    反正道歉的话说了不少,也解释了林义龙和萨曼莎父母辈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尼克也花钱给自己孩子做了亲子鉴定,怀疑中的结论并未发生。

    林义龙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尼克的道歉和萨曼莎对两人关系的解释,考虑到萨曼莎的花费确实都是在国内花的,尼克也就相信了妻子的说辞。

    “这么说......”

    “这是艾米中间介绍的赞助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林义龙反问道,“至于东京的事儿,正好艾米回伦敦了,萨曼莎正好在浦江。我只不过请萨曼莎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在礼仪上为我提供帮助而已。”

    “可是,在剧目角色的培养下,那个......为什么选萨曼莎呢?”尼克疑惑地问道。

    林义龙看向艾米,示意她回答。

    “我又不认识别人,就算同一个舞团的人,也不是很熟悉。”艾米用了很骄傲地语气,“所以,当我的赞助人想向东区舞团赞助剧目,这个舞团我熟悉的人也就是萨曼莎了呗。帮助之前的学姐和室友,特别正常吧。”

    尼克这是才想到艾米的英皇芭蕾的首席身份,也逐渐了解到她晋级的原因是主演受伤救场的出色发挥被直接选为首席。

    吃完了饭,看了看时间,觉得好像问题都回答完了,林义龙站起身和尼克碰杯权当告别,带着艾米离开。

    “以后,没有这种赞助的好事了。”林义龙走后,萨曼莎十分冷漠地对自己丈夫说道,“如果你不是这么冲动,明明可以继续通过艾米的赞助人把你也给弄上去来着。”

    “什么意思。”

    “你试图殴打的是艾米的男友,你觉得艾米会怎么看我——选了这么不靠谱的丈夫?”萨曼莎继续保持高冷姿态,“回家吧,我这两天带着孩子回我父母家住,需要冷静一下。”

番外53 衣帽间

    要说令林义龙女儿们特别有兴趣的地方,就是她们从未踏足过的林场主宅主卧。

    她们只能从防火示意图上得知,主卧是一个超大套间,里面起居室、书房、盥洗室齐全,称之为独立王国也不为过。

    所以,趁着林义龙和侯赛因在孟加拉推杯换盏、母亲们各自去参加社交活动时,女儿们便聚集在了二楼走廊里,套间名义上的门前。

    “不会被发现么?”塞莉忧心忡忡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说话的是身为长姐的谭雅,“我们只是进去看看,又不是拿什么东西。”

    “反正,我妈妈特别不喜欢我们进她的书房。”秀妍道,“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弄乱她的文件之类的。”

    “我们不去书房。”娜塔莎否决道,“我们只是在他们的起居室看一看什么样罢了。”

    “可你确定这扇门没锁么?”波莉看着常闭的房门,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没事,即使锁了,我们也有办法弄开——前几天,好像薇拉姨姨在密码器上输入过密码,大概是1290**##。”谭雅说完,就按照她的记忆在指纹锁下面的密码器输入了,然后只听见“咻”的一声,门闩解锁。

    为了不让妹妹们担责任,谭雅和娜塔莎共同进入,然后是波莉塞莉和秀妍素妍。

    门后就是一个独立的玄关走廊,向前向右向左三条路径被三扇一模一样的门挡着。

    “这是什么解谜游戏么?”娜塔莎吐槽道,“怎么好像让我们决定哪扇门是真的。”

    “那说明都是真的啊。”谭雅道,“不过这两扇门并没有在防火示意图上标示,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就向前走吧。”波莉道,“既然没标上,说明父母不想让我们知道。”

    说罢,担负起了她的责任,打开了在“防火图”里标示着的套间门。

    然后,又遇到了第二个链接走廊,左手侧有两扇门,右手侧也有两扇。

    根据提示图可知,左侧的两间分别是林义龙的书房和一间小起居室,右侧是小厨房和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的房间。

    每一间房间陈设都很简单:起居室里只摆着宽大的沙发,电视挂在墙壁上;书房里只有一套极简风的办公桌椅;小厨房里的设备很齐全,但台面上只放着电热水壶和咖啡机;而那个不知道干什么的房间更是除了一段太高的地板外,更是什么也没有。

    这些都是能理解的,至少看起来,这里并不是女孩母亲们的常用空间。

    “所以,就剩下那间卧室没看过。”塞莉道。

    女孩们最后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那间神秘的主卧室。

    林场主宅主卧的卧室部分没有门遮挡,一张大床和两个床头柜端端正正地摆在正中,沿着两侧墙边是做智能玻璃隔断出来的两个轴对称设施齐备的盥洗室,除了被褥和毛巾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纤维制品。

    “你在想什么?”看到秀妍有些困惑的样子,谭雅问道。

    “我在想,衣帽间或者衣柜在哪里?”秀妍于是把自己的想了半天都没想出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这里既没有爸爸的衣服,也没有妈妈的衣服。”

    这一问,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女孩们都问懵了。

    “会不会在我们进门的那两间屋子?”波莉疑惑地问道。

    “太麻烦了吧。”秀妍道,“姐姐你会在卧室外面的更衣室换屋里的衣服么?”

    “不会。”

    “我也不会,但我分明记得,妈妈的之前在威尔士也好,在伦敦也罢,她的衣柜都在卧室附近,不可能在那么远的地方。”

    “一样。”

    “所以,会不会像爸爸那个电梯一样,靠传送的?”娜塔莎猜想道。

    “那会不会比那两间还远?”塞莉摇摇头,否决了姐姐的判断。

    结果最后,女儿们也没能解释明白这个问题。

    日落后,在厨房帮忙的素妍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最先回来准备晚餐的薇拉。

    “看来,你们去我们房间去探索过了?”薇拉问道。

    “是,我们想知道更多爸爸妈妈的事。”素妍连忙解释道,“而且,我们也很好奇。”

    “先等一等,我把意式肉酱放在烤箱里保温。”薇拉道,“你现在把你们姐姐们都集合道二楼走廊,我等会儿就过去。”

    两分钟后,林义龙所有的女儿等在了主宅主卧的门外,在薇拉的带领下一起进入。

    “这件极简主义的房间科技含量其实很高。”薇拉为女孩们讲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

    女孩们纷纷点头。

    “但并不是这样的。”薇拉摇了摇头,“其他的几个房间先不说,我们就说主卧和小书房吧。”

    薇拉首先坐在了书房的人体工学椅上,桌子上立即投影出了键盘,书房的墙上立即浮现出不同的操作界面,随手就能直接点击;又带着女儿们进入卧室,站在卧室睡眠区和两旁盥洗室的过道上,圆形的地板和周边四根金属管立即升起旋转:眼前薇拉身上衣服的布料很快崩解,完全变成了纤维束被四根金属管吸取。

    在女儿们面前袒露身形,薇拉并不觉得有什么害羞,她就这么从床头柜拿出了平板电脑,随便找了一件女士西装套装,再次在之前的圆形地板上站立,纤维束随即从四根围绕着圆形地板的金属管喷出,眨眼间一个身穿着红色工装的OL就出现在女儿们面前。

    “wow!”女儿们叹道。

    “所以,我说过了,这个套间几乎是整个林场技术水平最尖端的地方了。”薇拉只摆了摆手,身上的OL套装又一次消失,之前在厨房穿的家居服又重新出现在她身上,“对面盥洗室的连接处,也有一个同样功能的换装系统,只不过原理不同。”

    女孩们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这个系统有种种好处,比如喷出的纤维都会自动清洁而不用清理、所有的衣服都是量体裁衣而不用试穿、整体编织而没有衣缝......”薇拉继续向女儿们介绍着,“能说唯一的小问题,大概是每种款式都需要录入才能生成,每次有新的款式都需要扫一遍。”

    看到女儿们有些羡慕的神情,薇拉最后附加了一句:“如果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在你们的公共走廊里安一台,三人共用。”

23 围猎展邀请

    翌日,林义龙傍晚时在希斯罗送别了去韩阳探亲的艾米,冒雨返回威尔士。

    他的第一目的地并非是凯蒂的博纳斯联排别墅,也不是耶昂姐妹俩在基雷的住所,而是布莱肯林场的主宅。

    房子里除了游泳池里没有水,其他地方均保留了林义龙两个月前取衣服时离开前的样子。

    林义龙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回他“自己家”,对林场事务也不能说上心——但也说不上不上心。

    对城里出生的人来说,乡下生活枯燥而且苦涩。哪怕是就算是物资充盈的夏秋之际,也并没有特别有意思的消遣项目。田园牧歌确实美好,但如果天天看就失去了其中诗意,就算是阳光明媚也觉得冷清甚至寂寥。

    没了人,风景再如何如何漂亮,对城市出身的布莱肯林场的所有居民来说,很难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生活区域。

    之前在这里曾居住过的林父林母以及耶昂夫妇,他们住在林场的时间并不算长,以至于现在也只有盛夏才会在这边度过。

    并不是只有林义龙一家是这样。农民俱乐部的“朋友们”生活重心不在乡下,而是在大城市里。当他们在把工作重心放到大城市后,他们会把这里当成是“郊外住宅”或者“度假别墅”。可度假地的多种选项让这些建筑即使是假期也得不到利用,变得衰败起来不能住人——M1公路两侧的廉价的庄园就是这样的。

    要不是林义龙对耶昂姐妹还有凯蒂的保证,估计他现在每天都会宅在林场里过令人羞耻的幸福生活。

    受益于碳排放政策,林义龙不考虑真正去经营林场事务,即砍树伐树——也不会特别注意维护树林,唯一要做的就是防火防风,例行巡视或者敦促护林员修剪防火带的枝杈。

    如果一棵树过于茂盛,就会被砍伐,以维护隔离带的安全距离。所有的林场工人接受最多的培训,除了专门的防火防风的应急安全培训外,就是机械使用与维护的安全培训。

    这类安全培训并不是用来给员工提醒安全多么重要的,更多是用来雇主与雇员厘清责任的。每次在使用这些装备前,不止设备本身和设备须知需要签字,连带着工作服、手套、头盔、防护眼镜和隔音耳机都需要签字。

    这种要求对林场工人觉得麻烦繁琐,对林义龙来说却很有必要。

    林场工人心里明镜,知道这座林场就是用来进行碳排放交易的,如果不是林场老板脑袋突然短路,这份待遇并不算太低的工作几乎是一个铁饭碗。虽然抗拒,却也还是严格按照完成。至少布莱肯林场的各类工作对技术要求不高、节奏相当舒缓、而且要操心完成的工时几乎没有:这样安逸的职场环境让林场员工这些年没有任何变动,还是之前那些威尔士谷区当过矿工的老面孔。

    林义龙一般会在周一到周三的下午以及周四上午在林场呆着,有时会和这些工人们一起吃工作餐。

    “老板。”工头格维内夫见林义龙到了管理工作室,向他打了招呼。

    “一切很正常?”林义龙问道,“我前几天回家的时候看新闻,里面正报道澳洲的山火......”

    “今年夏天,我倒希望能少下点雨。”格维内夫答道,“上个月就晴了四天,这个月就晴了两天——已经下了将近14天的雨了。每天的例行巡视都有些艰难。前些日子,布莱肯山地质公园里面还发生了泥石流,我们这边好多了。”

    “我的天......”林义龙道,“现在不是冬月吧,怎么下雨下得这么多?”

    “天有不测风云。”格维内夫回应道,“此外,这两天我们收到了镇司库托马斯太太的邀请,请林场经理去镇议会去聊一聊。”

    “那你就去呗?”林义龙记得是之前的镇司库是爱知华斯先生的女儿托马斯太太,算是之前见过的人。

    “我觉得这位太太可能更想见老板你。”格维内夫拿出了邀请函信封,上面的收件人标记了林义龙的名字,“因为两封信是一起送来的,这一封是给您的指名信件,我没拆开。”

    林义龙接过,在自己工头面前打开信封,里面是“格拉摩根郡秋季围猎展”的邀请函,正好在就在后天。

    “有点兴趣。”林义龙收起邀请函,“我记得每年的狩猎季是从10月份开始吧?”

    “是的,在考布里奇那边,有一个猎场。”格维内夫是当地人,“他们会穿的很‘贵族’式,然后骑着马带着猎犬或者水猎犬去猎场里打红狐狸,反正派头不低。”

    “请继续说下去,我对这个很感兴趣。”林义龙搬来了椅子,虽然他曾经参与过在纳米比亚的狩猎之旅,也参加过约克郡的大狩猎,却对布莱肯郡和格拉摩根郡的猎场一无所知,“是不是也得穿得板板正正,然后像贵族那样拿着古董霰弹枪打鹿或者野猪之类的?”

    “我也没参加过,但只能说是类似的。”格维内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过,看这样的邀请信,如果只是围猎展的话,应该只是出来展览围猎物品或者马匹之类的。”

    “去看看才知道?”林义龙问道。

    “哎,是的。”格维内夫点了点头,“如果老板你想的话,可以把林场变成猎场的,估计会有很多人来。”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我自己的家变成半自动武器的试验场。”林义龙道,“而且,我记得,捕杀野生动植物需要执照,我们上哪儿去弄?邮局么?”

    这话是没有错的,不列颠各种各样的动物保护法都需要遵守,比如属于林义龙的一段马斯塔赫河,为了保护野生动物,他不能用这篇水域来养淡水鱼(比如鲤鱼),也不能捕捉大西洋鲑鱼或者虹鳟(需要许可)——也不能捕杀野生鹿、麂或者河狸以及水鼠等等。布莱肯林场虽大,却十分不适合打猎。

    “所以,老板你会去么?”格维内夫终于觉得聊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样问道。

    “要去,我还从没在威尔士看过赛马呢!”林义龙道。

24 “不反对”

    中格拉摩根郡即将举行郡议会的改选,但新任马斯塔赫镇司库的托马斯太太并没有连任郡议会议员的信心。

    原因是,在威斯敏斯特有莫大影响力的布莱肯林场主的态度。

    在不列颠,郡是最小的行政单位。虽然也设置名义上的镇和镇委员会,但这两个除了运营一些镇上财产(主要是公共房产、土地)外,并没有任何行政权力。镇委员会的实际权利来源于“公共财产”的运营许可,而非真的是“镇长”或者“司法官(副镇长,lieu-tenant)”。在马斯塔赫,本地的郡议员是镇委员会的当然成员,如果托马斯太太不能连任郡议员,就不能继续担任镇司库了。

    林义龙作为林场主,他的名声在当地人眼里可以算是毁誉参半:他每年固定向当地治安和应急服务捐款2500镑,并且也会在维护马斯塔赫河时,顺带把镇子上的需要治理的流经河段以优惠价格一并处理——不过他虽然是资产者,他的林场并不在镇上进行采购;雇佣的林场工人也不是镇里的居民;就连收购回来负债累累的马斯塔赫镇获得欧洲联赛的参赛资格,也被他无情地“有偿分享”给某家无法参加洲际赛事的大俱乐部了。

    尽管林义龙很少在布莱肯林场过夜,也很少出现在镇上购物享受服务,马斯塔赫镇镇民还是愿意承认他的镇民身份,并且喜欢他夏天在集市上出售的山葵酱和鞑靼黑牛。

    托马斯太太极其担心的是林义龙在新镇民之间的影响力,自从林义龙接手布莱肯林场,南威尔士谷区传统的钢铁产业也几乎同时被废弃。原来给煤矿和铁矿做配套的产业陷入极其萎靡的状况,老业主纷纷变卖产业离开。接替他们的新镇民群体主要以因“环境优美”而在此地居住的塔尔波特港的中层技术人员、羁押管理人员和卡迪夫工作的中产构成——林义龙在这些人中间有莫名其妙的巨大影响力。

    托马斯太太的父亲爱知华斯先生是前任镇司库,镇上的注册律师,也曾为掮客和林义龙交恶——爱知华斯先生认为,拥有大片林地的东方人在威尔士谷区人生地不熟,算是一个待宰肥羊,自己可以在镇上施加影响,让他捐钱并且把他从他的财产中排除出去。

    然而,那只待宰肥羊却变成了大灰狼,不仅拒绝了自己父亲的要求,而且通过“购买邻近土地申请修建风车发电机而被理所当然地拒绝”的理由,用同样的逻辑也把爱知华斯先生的客户手脚捆住了,让爱知华斯先生损失了一笔收入。

    在这之后,林义龙更是通过法庭发布的禁止令,两年里直接收回了所有镇上居民在林场草地牧羊的权利——让一直支持爱知华斯先生的选民损失惨重——有些凄惨的现状外加选民阶层的更替让自己连任前景更加阴霾,十分不妙。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托马斯太太不得不出面,来争取林义龙的“不反对”。

    托马斯太太自己,脸上遗传了父系爱知华斯家的鹰钩鼻和深眼窝,再配上鹅蛋脸,看上去十分协调。虽然已届中年,她的身材和形象保持得还不错,有点像林义龙前同事麦格20年前的年轻样子。

    至于这位托马斯太太太太的家庭状况,除了“已婚”和“未婚”的区别外,与凯蒂着实差不多:硬说区别,大概是她的丈夫——也就是建筑师托马斯先生——身上的油水并不如林义龙那么丰厚,托马斯太太长相也没有凯蒂那么漂亮;可如果论及“贤内助”这种功能性的话,托马斯太太除了镇司库这个兼职职务外,同时担任中格拉摩根郡郡议会建筑许可委员会的委员,可以为托马斯先生提供这方面的建筑规划便利。

    “日安,林先生。”见林义龙来到城镇大厅的办公室,托马斯太太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看到林义龙亲自前来,而不是作为林场工头的格维内夫,她觉得自己的邀请奏效了。

    “托马斯太太。”林义龙不冷不热地打着招呼,“日安,有什么我能为马斯塔赫镇效劳的?”

    “是这样。”托马斯太太拿出了一张未成年人劳动技能工场的说明书,“我们镇政府想建立一个桥梁,请林先生和职业学院进行合作,可以把伐木工培训,比如油锯或者林业机械的操作之类的实务课程放到您的林场上?”

    “我并不反对,但考虑到我们和环境部签署的‘碳交易补贴’合同,能够提供的场地并不大。”林义龙问道,“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为可能发生的学员伤亡进行赔付。这里面的法律责任,我需要找专门的接洽方聊聊?”

    “职业学校有专门的老师,可以和林场那边进行对接,林先生不反对的话就可以。当然林场用地的使用学校回付给一笔补贴。”托马斯太太解释道。

    “我会及时作出评估,给你答话的。”林义龙收起说明,随手放到了自己冲锋衣的口袋里,然后翻出了围猎展的邀请函,“至于这张请柬......”

    托马斯太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对这个有些好奇。”林义龙展示着邀请函封面,“主要是,居住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见过在格拉摩根郡有猎场呢。”

    “这是06年,《狩猎法案》通过之后的地方与威斯敏斯特妥协的产物。”托马斯太太道,“虽然名义上是猎场,实际上却和您的林场一样,也是林场,只不过秋冬季,林场的管理人会把这里变成一座狩猎度假村,放一些兔子、狐狸、野鸡之类的猎物,供游客狩猎。

    “至于夏天,这座猎场会在十月之前的准备期举办狩猎展,卖一些武器、猎狗和马匹之类的——也会举办马球比赛。”托马斯太太十分热情地讲解。

    “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林义龙道,“正好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女儿们买两匹马驹......”

    “林先生和林先生的家人会在那儿能找到狩猎的乐趣的。”托马斯太太说着祝福的话。

    “到时候再说。”林义龙把邀请函收下,然后和托马斯太太握手离开。

25 结构

    林义龙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在地方上的利益代言人,他之前在西格拉摩根郡农民协会,威尔士农民协会以及“农民俱乐部”都有位置,并不特别需要在地方建立自己的威势。

    虽然不列颠也会更换选区,不过并不会出现类似池塘那面那样“明火执仗”直接按照选民优势而重划更有利于当前派系的选区,一般只会因为地理变动或者人口发生剧烈变动才会有些“滞后”地附加一些其他区域,结果能完全预期并相对固定。所以说句玩笑话,就算是当地人一直支持的派系弄一条狗候选,也能赢。

    虽然这么说没错,却不能把这种想成非常简单的“黑箱”:正如中格拉摩根郡那样,劳工联合能在各个层面赢托利,可就是因为这一点反而让当地人不敢继续选同样派系的人出任自己在郡委员会的代表——他们之中大多是独立候选人——就是怕“劳工联合”滥用信任,鱼肉乡里。

    如果考虑林义龙之前的规划和现实,因为他的现状让他并不需要局限在一地,至于南威尔士的地方选举——符合他口味的利益代言人选不上,选的上的不在西格拉摩根。

    就算是代言人方面,林义龙的计划也是取得类似维多利亚时期那种可以充当平衡砝码的角色:每一个部分并不是说如何如何强大,但在所有不同部分中都绝对举足轻重。

    之前林义龙的规划也是一直往这种地位发展,但事实却是市场和市场的不同,需要的成本/收益配比也不同,到最后反而因为过于削弱对手变成了豪强,变不成他心中的那种“均衡器”——不过,考虑到就算维多利亚时代和爱德华时代,不列颠也有南亚和澳洲这种独占的保护地,他需要占领的领域并不需要其他人介入。

    其实这个问题,和林义龙选一个能让他放心运行旗下基金控股的BIG4商业银行的掌门人的问题是有些类似的:林义龙需要在一个市场代言人,并不需要在每一个市场主体层面都需要代言人,但BIG4则完全不一样。

    不列颠和祖国一样,按照规模和财力,金融机构中也有所谓的BIG4之称,分别是之前给林义龙办过卡的米德赛克斯,正在被他旗下控股的古尔德,以香江和浦江为名字的银行以及劳合银行。

    【作者注:Middlesex对应RBS(不是米国麻省的那个);古尔德对应巴克莱(因为创始人姓Gould而不是巴克莱);第三个是原名,是恒生的母公司;第四个也是原名,但换了一个译法。】

    在凯蒂正式当选威斯敏斯特议员之前,尽管有一些非议,作为受自己信托公司法人推举的代表,林义龙可以指派凯蒂参与并委任她担任公司董事会非执行董事的,也会推举一些和他关系和睦的人进入公司董事会,甚至他新成立的格拉摩根农合银行也是如此——就算同样都是牌照相同、经营内容相同的金融机构,普通银行是普通银行,BIG4是BIG4。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BIG4的决策影响英格兰银行的政策,掌门人的质量如何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现阶段这个问题对林义龙来说是很不友好的,确实有令人担心的理由。

    之前,林义龙可以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的重要原因是因为他的信托公司持有结构与H国上市公司和上市公司的关联公司(财阀系)一样,都是交叉持有的关系。他的几个信托之间有点类似于相互持股但最终权益归属一个林义龙为受益人的摩纳哥受托人(信托)组织——无论林义龙怎么处理,这个组织之中不存在反对他的任何力量。

    在这个股权设计精巧的信托与持股机制中,除了其中的四个是特别处理耶昂姐妹、凯蒂和艾米的资产持有的角色外,其他都是为了规避证券持有向外公告的法律而只接受林义龙的“家庭财产”并提供信托和金融服务的独立公司法人,不仅“互为对方股东”且“互为对方客户”更“互为对方债务债权人”:这些一切的一切,账目虽然独立却没有向外公布公司运营情况的法律义务,很多时候省时省力而且追寻不到。

    我们比方说IRS(税务部门)的目标追踪是公司A,可他们一旦盯上了公司A后,却发现完全不能下手:因为公司A的股东是三个法人,分别为OBC;公司A“投资组合”项目的收益方为B公司和C公司,这笔专项投资的信托方是O公司和C公司,信托对象来源于O公司对B公司的投资和O公司从C公司贷出的资金以及C持有的B公司的债务抵押品——一般到这里,哪怕只是A公司往来的三家公司,目标资金的实际持有人就已经无法确定了——倘若把这个机制继续“复制粘贴”并扩展,就没有技术层面上可靠的追溯方法了。

    更别提,只要有一家公司在海外注册并不接受IRS管辖,难度就要乘以二倍的情景。

    这种策略,对付一般的证券持有是非常舒服的,这样可以规避掉大股东以及对单一投资者很不友善的监管,也可以尽最大可能平摊投资损失——就算是运营一家金融机构,也可以选择这种方式持有并投资股份。然而——

    这种机制最大的弊端是,只要找对这些机制的保护起来的决策核心,这种复杂的财务法律结构就直接失效了——倒不是说机制失效,而是作为BIG4的实际经营人,是不可能像之前那样“隐姓埋名”的。

    这个情况让林义龙十分挠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否决现任的所有的董事会成员,但很难指派到称职而且强力的新成员。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放出风声,通过我作为广告媒介,让合格的人来找你的理由?”林义龙回布莱肯林场的当天夜里,凯蒂给林义龙准备了奶汁三文鱼通心粉与可乐,然后戳穿了林义龙的企图——自从她得知林义龙成了古尔德的控股股东后,就一直在查阅和这家银行有关的资料,进而得出了她的结论。

    “这是一种人事权上的信任。”林义龙没接凯蒂的话茬,“只要凯蒂觉得值得,我肯定不反对。”

26 猎场

    《狩猎法案》通过之后,对不列颠本地人来说,只有秋天和冬天两个季节可以进入森林中进行狩猎,且猎物不应该包含濒危动物。因为城市生活在乡村的普及,让乡绅纷纷离开乡下,变成了普通的狩猎季节。

    所以趁着十月份狩猎季来临之前,对外营业的猎场会举行围猎展,展出“运动用武器”、马匹和鞍鞯以及寻回犬之类的“运动用装备”。

    这次陪伴林义龙出席“格拉摩根狩猎展”的伴侣仍是凯蒂,区别是这次附加上了波莉塞莉这对总能被父母秀满脸恩爱的“小单身狗”。

    上午,他们被狩猎场的工作人员带着在猎场里巡游了一圈,在确认冬季的猎物都是猎场专门为了被猎杀而饲养的动物之后,林义龙觉得这样的安排和几年前纳米比亚的狩猎场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有,那就是装备的猎枪更为原始。

    午饭之后,邀请他来这边的托马斯太太带着自己丈夫来和林义龙打招呼。

    “林先生,这是我的丈夫,亚兰-托马斯。”托马斯太太为两人介绍,“林义龙,林先生是我们镇上最大的林场主。”

    “初次见面。”林义龙伸出手和托马斯先生握了握,然后介绍着凯蒂,“凯瑟琳-怀特豪斯,我的女伴。”

    “请叫我凯伦就好。”尽管凯蒂在泰晤士河畔金士顿闻名遐迩,可这里是破败凋敝的威尔士谷区,除了有心人可能会记得凯蒂在博纳斯的几张竞选广告,没人认识凯蒂。

    “威尔士人?”托马斯先生对凯蒂突然产生了兴趣,这样问答。

    “阿尔斯特人。”凯蒂答道,“我爸爸是英格兰人,妈妈是阿尔斯特人。”

    “凯伦你真的是一点爱尔兰口音都没有。”托马斯先生恭维着,“完美的牛津腔。”

    “我爸爸是索默赛特郡人,基本上家里口音跟着我爸爸走。”凯蒂解释道。

    林义龙用余光瞄了一眼凯蒂,他记得凯蒂的“牛津腔”是在杜伦上大学时候特别找人帮助矫正的——不过,到了威斯敏斯特宫,也算不得没用。

    “凯伦现在在哪儿就职?”托马斯太太问道。

    “我现在自己独立接案子,之前在义龙那儿当合伙人——我们是在伦敦的艾伦-宾汉姆顿相识的,当时我是见习生。”凯蒂这样介绍着自己。

    托马斯太太发现凯蒂会是林义龙那边的潜在突破口,于是在接下来的时候竭力巴结着凯蒂。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凯蒂直接戳穿托马斯太太的意图,“我们不如这么想,假如你是义龙,你会怎么看待一个一直都在给他埋坑的郡委员?”

    “这...”托马斯太太立时觉得自己被凯蒂完全压制,“那是林先生和我爸爸之间的纠葛,跟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请留神,是你父亲和他的瓜葛,但是托马斯太太你却继承了你父亲的影响力。”凯蒂道,“如果转弯太明显,会让你的选民不满;如果不转,不可能从义龙这里得到支持。”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托马斯太太问道。

    “我不可能预知义龙对你有什么期望。”凯蒂道,“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和他完全合拍的郡委员,毕竟他不能在中格拉摩根郡投票——而且退到脚后跟上说,就算他在马斯塔赫镇的权利被占据,中格拉摩根的条例和决定也不能扩展到西格拉摩根,不是么?”

    “所以......”

    “托马斯太太您是没有在义龙面前摆弄姿态的某种基础的。”凯蒂劝诱道,“所以,除了‘绝对忠诚’,我认为没有别的方法。”

    “我能问问凯伦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么?”托马斯太太发现凯蒂的能力在她之上,“你似乎对这边的逻辑了如指掌?”

    “一个小小的MP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凯蒂拿出了她的名片,“假如我是你的话,我就借着这个契机去和义龙当面谈一谈,反正也没有什么好输的,不是么?”

    “怀特豪斯议员阁下?”托马斯太太看到了凯蒂的头衔,这才明白她正在和哪种人打交道,“我从没想过......”

    因为林义龙一直在照顾自己的两个女儿,托马斯先生并没有机会笼络林义龙,林义龙于是带着女儿们挑选马驹,而且还去看了看金毛寻回犬。

    在公寓里不能养宠物,两个女儿对即将被售卖的幼犬特别感兴趣,和狗狗们玩了一下午。

    “你就是让我来应付她的?”凯蒂问道。

    “是的,我真的不怎么会应付女政客。”林义龙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概形容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也是女政客,你怎么就不会应付我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假如把托马斯太太换成是男人,他早就知趣地退出了,提前找好别的退路,可这位托马斯太太非常执着,总是想在我身上找到突破点。我要是把她清出去,她反正也没有正经职业,会把精力全都用在我身上。哪怕我并不特别在乎,我的林场员工却不行。就只能请凯蒂你来应付她。”

    “你真会做人力资源管理,让纳迪亚和薇拉去影响各自住在马斯塔赫镇上的员工,然后你找我来影响她?”凯蒂挖苦道,“你要知道,现在我的那些同僚想见我,是要提前两周预约的。”

    “这倒不是别的,我发现女儿们很想在家里养宠物,但公寓里不让养,所以就让她们和小动物们好好玩一下午——正好,也可以让凯蒂帮我去应付托马斯太太。”林义龙讪笑着,“不过,我觉得,那位托马斯先生对你似乎很有那种兴趣......”

    “我把名片给他女人了,我想他应该知道分寸。”凯蒂不耐烦道,“话说,你来这里,不会是想继续去维特比找你那些朋友们参加北约克郡的秋季狩猎吧?”

    “并不是,我只是想我能不能再自己林场进行简单的狩猎,先学习学习,仅此而已。”林义龙说出了自己想法,“除了我自己,我不想在林场看到任何危险的武器。”

27 省亲

    说起来,林义龙让两个家庭“相互回避”还是有心得的,小耶昂姐妹暑假活动一般局限在西威尔士和北英格兰,而怀特豪斯姐妹的活动区域都会被限制在西南英格兰和卡迪夫以东的威尔士,这样孩子们基本不会见到林义龙和另外的孩子们在一起。

    这两周里,林义龙白天或者陪伴女儿们学习或者玩耍,晚上则陪伴女儿们的母亲,彻底沉溺在家庭生活中。

    这样的作息时间并不长,考虑到秀妍和素妍已经在韩阳呆了将近一个半月,是该把她们接回伦敦的时候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艾米的假期即将逾期,不得不带着女儿们回伦敦,继续她们在伦敦的生活。

    艾米的父母是艾米即将临盆时才得知女儿的现任男友是自己之前上司的儿子,而且两人早在艾米16岁的时候就已经“私定终身”了。这时间上的推迟让艾米的父母对极其强势的林母非常被动——万幸的是,林义龙可以算得上是开明的,通过运作虚拟币还清了任父任母的各类欠款。此外,为了让艾米安心,他们也能免费住在林义龙在广津区的江边站买下的公寓里。

    任父因为财政状况的转好,两年里存了将近3000万【作者注:本币,差不多有150K的软妹币】,稍稍有了底气——这里说的是艾米——和林义龙一家仍然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那以后你想怎么办?”任父问道,他并不认为秀妍和素妍的存在对他还是对艾米来说特别光荣,何况还是不能上林家家谱的女孩,极力试图让艾米摆脱现在的生活。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部就班呗。”艾米答道,“我这些年也攒下一些关系,不过倘若我和义龙哥的关系不那么融洽,一切都作废......事实就是这样,我根本没有离开义龙哥的念头和条件。”

    “可是......”任父道,“我是怕你在他们家受委屈。”

    “我根本就不和他父母住,自己住自己的,虽然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工作辛苦一点,但我可以说我现在的生活要比我之前舞校的同学要好得多——至少不用和其他跟我出身类似的同学那样以身体换机会,也用不着特别费心机处理和赞助商有关的事宜。”艾米给任父分析道,“而且,就算义龙哥抛弃了我。为了秀妍和素妍,我无法拒绝的义龙哥对她们的好。”

    “......”

    “爸爸不用为我担忧:我出国之后的第二年就目睹过一个跳的不错的学姐因为缺少机会而放弃舞台,当时我其实就定下决心一定要‘嫁得好’,现在除了一纸婚约,我几乎什么都有了。”艾米说明白了任父任母送她出国学芭蕾的原因。

    “但‘嫁得好’和你现在的这个状态,还是两码事吧。”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训斥女儿,任先生试图模糊艾米的立论,“这让我怎么......”

    任父发现他真的什么也做不到:他现在这样完全都是咎由自取,很多问题都是他自己投资失误而引发的——因此从林义龙到艾米,现在做得一切都只是为了给他善后。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错,就算没到最理想的状态,也算差不多了。”艾米笑道。

    艾米休假的两周时间里,不仅任父,还包括了任母以及受委托前来旁敲侧击的一些同学,不过都被艾米直接一笑而过——他们不是艾米本人,更没有对她说三道四的立场。

    在有些烦闷中度过了两周半,林义龙来这边迎接艾米和他的女儿了,他的到来让艾米父母在“接风宴”整个过程中都战战兢兢的——林义龙也没跟他们客气,吃过晚饭就带着艾米回到了林母的房子。

    把女儿们哄睡觉,林义龙和艾米到了房子的天台乘凉。

    艾米十分主动地坐到了林义龙的腿上,诉说着她这两周的“委屈”。

    “如果你觉得没意思的话,不用非得像任务一样回这边......”林义龙劝慰道,“毕竟艾米是一个成年人了,想怎么做都可以。”

    “我们说好了的,夏天一定把秀妍和素妍送到韩阳来,让她们的姥姥姥爷教给她们民俗和习惯。”艾米对这个话题不做任何退让,“义龙哥刚开始也不是这么想的么?”

    “是这样的,可受委屈的不是艾米你么?”

    “是的,但这是我选择的,反正对我来说,我最少回来一周就行。”艾米坚持道。

    “你可真顽固,明知道不开心,也要这么做。”林义龙开始抚摸起艾米的脊背。

    结果,刚刚因为换飞机而积攒的体力又消失了,而且这还是林义龙不能抱怨的时机。

    与此同时被父母诘问的还有艾米之前的室友,林母同学田叔的女儿萨曼莎——只不过身边并没有像林义龙那样的伴侣可以偎依。

    萨曼莎带着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儿子回到了田叔那里省亲,并没有隐瞒或者回避和丈夫关系即将崩裂的事实。

    “你能告诉我,到底你和林义龙到底是什么关系么?”田叔怒对女儿,“当初是你不想找一个年龄差距太大的,怎么现在又想找他了呢?”

    “我和他只不过是非常干净的赞助关系罢了。”萨曼莎和林义龙核对过在田叔或者林母那儿的说辞,“他能找到的赞助人在江户和香江,我就去见了呗。”

    “那为什么不带上你丈夫一起?”田叔见萨曼莎执迷不悟,怒道。

    “这是因为,义龙哥找到的赞助人不可能赞助我现在的丈夫作为我的舞伴的。”萨曼莎摇了摇头,“我属于义龙哥的介绍,但我做不到得寸进尺地让尼克也受此恩惠。她们有自己青睐的舞蹈男演员。”

    “这样的话......”田叔嗫嚅道,他现在有些怨恨为什么尼克对林义龙大打出手了。

    萨曼莎的给的借口实在是太无懈可击了,她确实有这样的理由拒绝自己的丈夫和她一起。不过行动上却并没有太强的说服力——因为就连萨曼莎自己都承认,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和林义龙保持着亲切但有距离的交往。

    “本来我是想我要是能引起人们的重视,我就可以把尼克也带上介绍给赞助人来的,结果这还怎么好意思继续这么做下去?”萨曼莎振振有词,把田叔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28 戏路

    随着艾米带着秀妍素妍回到伦敦,让每一个人都倍感放松的暑期也结束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送去幼儿园的送去幼儿园。

    林义龙也回到了周二三四威尔士,周五周六金士顿,周日周一伦敦城的生活。

    不过,九月的前两周,林义龙需要整理夏天的活计。

    首先是因麻叶在前英属北美地区合法化带来的利好终于出尽,林义龙对那片土地上的优质资源也攫取完毕;其次是林义龙对古尔德银行的绝对多数股票和经营权的转移占有;最后还有因为古尔德银行经营区转让而一并附随的一些北米市场投资组合债券。

    把这些利益关系都捋清,林义龙发现自己在夏天的最后工作还要给萨曼莎收尾。

    经过一个半月的居中调节,萨曼莎和尼克的婚姻还是走向破裂。在尼克的强烈要求下,萨曼莎带着孩子去了医院,母子俩分别做了妇科鉴定与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后。尼克立即从优势方变成了劣势方,不断恳求萨曼莎回心转意以求拯救他摇摇欲坠的婚姻——以田叔和田婶作为后盾的萨曼莎却拒绝了尼克的要求。

    “义龙哥想收下萨曼莎么?”林义龙和艾米在周五中午短暂地吃午饭探讨林义龙的策略选择,艾米有些担忧地问道,“总得给萨曼莎一个说法吧。”

    “我并不需要她。”林义龙道,“萨曼莎和尼克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问题。我这边说句没良心的话,萨曼莎暑期完美地扮演了她的角色,但她在我这边的价值大幅度降低了。”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艾米疑惑地问道,她已经得知萨曼莎的作用。“只是两个剧目的赞助恐怕不行吧?”

    “我说,她会在合适的时机回归皇芭。”林义龙解释道,“然后,大概会找一个时间升级为主要独舞,但剩下的我就做不到了。”

    “你还是能的吧?”

    “听着,你的赞助人娜扎尔卡和薇什卡的赞助毕竟是有限额的。”林义龙摇头,“别把你的情况套在萨曼莎身上,你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萨曼莎整个夏天一直都被当作一个竖在前面、保护纳迪亚薇拉和凯蒂艾米她们的吸引对手火力的替身靶子。哪怕萨曼莎表面上没受任何损伤,在不为人所知的暗地里,林义龙雇佣的安保人员却已经挫败了好几起针对萨曼莎的探究行为。

    这样的探究行为在9月初达到了高峰,到了9月中旬林义龙捋顺财务后就销声匿迹了。林义龙不确定之后会怎么样,依然在萨曼莎与田叔田婶旁边布置了很多人手保护他们的安全。

    “说句不好听的,假如萨曼莎和尼克的婚姻还能继续,她在我剧本里的角色还能继续演下去;可如果她现在是单身,那就完全和我为她的定义向左了。”林义龙给艾米解释了他的意图,“我最近还得和凯蒂要因为她闹一闹别扭,和你也是——艾米你等会儿上主菜后,直接开始因为萨曼莎醋意大发,周一的时候‘以女儿们想爸爸’的名义给我打电话。”

    “我得酝酿一下感情。”艾米回忆冷冰冰的语气,“需要扮演一个闹别扭但反抗不能的弱女子形象。”

    “嗯,到周一前你别联系我,然后今晚你把我放在你衣橱里的衣服都扔到垃圾房里去,最好能踩两脚,歇斯底里的撕碎也可以。”林义龙叮嘱道,“就这两天,你除了我外,随便联系别人都可以。”

    艾米完全按照林义龙的安排,吃开胃菜的时候就和他进行了升级对峙,到了上主菜时把整个牛排汁直接撒到了林义龙的身上,拂袖而去。

    林义龙是穿着艾米撒到他身上的西装去见萨曼莎的,他是作为萨曼莎的代表去处理和离婚财产和抚养权有关的步骤。

    几个月前许振坤离婚时的经验,林义龙找了之前作为对手的莫耶斯律师起草财产分割协议:因为婚前婚后的财产界限明显,两人的婚后收入几乎没有剩余,唯一可以算是需要分割的财产是尼克被田叔作为新婚礼物赠与的一辆Mini,其他倒是没什么。

    “你考虑好了么?”林义龙向萨曼莎征求意见,“你真的不想要孩子?”

    “不想。”萨曼莎摇了摇头,“我考虑了很多方面,无论是我父母那儿还是可能的新组建的家庭,带着孩子都不是那么太方便。”

    “不打算给尼克一次机会?”

    “我甚至把义龙哥和艾米一起坐到餐厅里进行澄清,结果尼克还是让我去做了妇科检查。”萨曼莎道,“我可以忍受委屈,但我不可以为怀疑我的人忍受委屈。至于孩子,我确实对不起他,但这是我惩罚尼克的一种方式。”

    “那会不会变成你自惩的一种方式?”林义龙问道。

    “不会,那次在医院做完测试后,我被医生告知,我还是可以继续生育的。”萨曼莎道,“我会和爱我的人养育共同的孩子。”

    “既然思虑周全,那我们就开始吧。”林义龙于是拿出了萨曼莎准备好的资料,并向莫耶斯太太简述了一下她的客户放弃新生儿监护权的愿望。

    “这有些困难,这个孩子才16周左右吧。”莫耶斯太太看到了新生儿的出生证明,“在这个阶段,法庭很难支持你放弃婴儿监护权的决定的。”

    “这就是最关键的问题,我们可以相信莫耶斯太太您能拿到理想的结果么?”林义龙问道,“我和我的客户了解现在的情况并不可能,但我希望一段时间后可以了结恩怨。”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折衷,把关于抚养权的争议移到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莫耶斯太太道,“等到了那个时候,调解员和法院就不会有任何拒绝田小姐放弃监护权的理由了。”

    “莫耶斯太太的代理费可以直接以账单的形式发给我,我会处理的。”林义龙拿出了一张2000镑的支票,作为先期支付的律师费。

    和萨曼莎出门,萨曼莎似乎和林义龙有话说。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林义龙问道。

    “我想......和义龙哥你签署一个长期的协议。”萨曼莎轻轻地恳求道。

29 拒绝

    林义龙周五傍晚与凯蒂来了一次众目睽睽下的争吵。晚上不得不去自己表哥那儿,同他一起在泰晤士河堤上散步。

    将近一年时间,这位表哥算得上是劳苦功高,为他在国内解决了不少无暇分身的麻烦事。除了之前答应的工资和出差补贴外,林义龙也贴补了表哥表嫂公寓的房租和水电账单。

    表哥在林义龙这边的工作也到此为止了,他在林义龙的介绍下,在返回泰晤士河畔金士开始努力学习英语,申请一个结构工程师的硕士学位以便重返他的老本行。

    林义龙和表哥谈的话大多都围绕着“孩子”和“父母那一辈”这两个话题进行,其余的就是一些“名店推荐”还有“旅行推荐”之类的,谈的没什么营养,两人就在萨里郡城镇大厅分手了。

    说起来,泰晤士河畔金士顿仍然被视为萨里郡的一部分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萨里郡的郡治也在金士顿的城区里——两个郡治同地的情况不列颠只有两个,除了萨里郡/金士顿区外,还有南威尔士的南格拉摩根和中格拉摩根,都在他的主要活动范围里。【作者注:如果有这种同地的情况请在书评留言,徽京梗不算】

    久违地光顾了一下电影院的生意,又去波斯尼亚人开的店享受了烤肉,用了一晚上考虑清楚的林义龙骑着摩托车前往金丝雀码头萨曼莎的公寓。

    林义龙下午时没答应萨曼莎的要求——就算林义龙可以不考虑任何其他人的观感,却无法“与自己和解”:与林义龙关系十分坚实的邦妮他尚且都不能接受,优先度更靠后的萨曼莎更令人为难。

    考虑到暑期萨曼莎的出色完成的“掩护任务”,林义龙决定额外支给萨曼莎每月2500镑的“责任金”,直到她离婚的所有杂事处理完毕(至多两年)。

    萨曼莎今年才23岁,就算过一年,以她的条件也不缺下家。

    女孩是神色蓦然地听了林义龙的决定的,她接受了林义龙六万镑“补偿”支票。

    “除了这种事情,我不会说抱歉,我只能表示遗憾。”林义龙道,“现在的状况还是因为我的邀请而引发,我还是会肩负起这份道义责任的,希望这笔小钱能弥补我为你带来的遗憾和困境。”

    “我只是遗憾义龙哥没选择我。假如当初义龙哥选我的话,我一定会站在义龙哥身边的。”萨曼莎声调很令林义龙不舒服,仿佛因为他的“不选择”造就了萨曼莎的现状一样,“我觉得,我并不会比艾米差的。”

    “之前田叔给我了一个同样的选项,如果萨曼莎当时你在狮城没有‘那样’恳求我的话,我当时会认真考虑的田叔建议的。”林义龙缓缓地说出了他拒绝萨曼莎的原因,“因为和我一起生活的人,要处理这种‘绝望情形’的事态并不少——我是在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接受有些慌张无序的萨曼莎的。”

    “这么说艾米通过了?”萨曼莎有些气愤地责问道。

    “是的。”林义龙点了点头,“请你不用对艾米愤愤不平,我和艾米相识还是在她飞希斯罗的班机上,比我们在南威尔士的初次见面时还要早——只不过我那时才知道你们两个是同寝室室友。”

    萨曼莎听到这一点,有些后悔。

    “不管怎么说,从田叔还是艾米的面子上看,我觉得我都有在这种情况下救助你的道义责任,可付出责任最大的,仍然是做出选择的萨曼莎你自己。”林义龙缓缓说起来,“剩下的事,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度过这段艰难时刻——剩下的人生道路规划,总归是需要萨曼莎你自己选择的。”

    “除了这些,我能向义龙哥多提出一个要求么?”萨曼莎才明白林义龙一直拒绝她的原因,回归了理智,“只是义龙哥随手而为的事。”

    “请说。”林义龙声调可见地低沉下去。

    “我想尽早换团。”萨曼莎道,“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尼克,也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假如我每天都会见到尼克的话,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种事儿我完全理解,但是......”

    萨曼莎揪住了心,等着他下一句话。

    “萨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赞助的剧目中跳得出彩,这方面要是有任何困境的话,可以给艾米发视频,我相信她会非常愿意进行一对一指导的。”林义龙没接萨曼莎的请求,“因为各种原因耽误的半年导致萨曼莎你现在的舞台表现,是不能说服我联系的推荐人向舞团推荐你的。”

    “也是。”萨曼莎心有不甘,还是点了点头。

    “一旦你有任何舞台方面的进展,我会不遗余力地确保萨姆你不会被埋没。”林义龙拿出了写有他一个私人号码的名片,递给了萨曼莎。“如果你有困境实在需要帮助的话,可以给我打这个电话——其他的家庭或者人际关系的联系,可以找田叔和艾米。”

    林义龙处理完和萨曼莎有关的收尾安排后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并没有在城里过夜的打算。现在正可以趁着夜色,轻快地沿着泰晤士河河岸骑回萨里郡,正好能赶上凯蒂的早餐。

    第二天早餐时刻,林义龙穿着那件沾满了牛排汁的休闲衬衫和西装上衣来到了凯蒂在金士顿的公寓。

    凯蒂已经醒来,正穿着浴袍在梳妆台阅读电脑上的文档。

    “解决了?”凯蒂起身,搂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我更想问你往我前襟泼牛排汁的感觉,是不是特别解气。”林义龙打趣道,“发泄了你长久以来的委屈?”

    “去你的。”凯蒂虽然用词很不礼貌,报复一样地推开了他,“我现在怀疑,你这晚上是不是在哪儿沾上了野女人携带的病菌,变得不知道是谁了。”

    “等会儿跟你试试不就完了。”林义龙满脸坏笑,“反正你怎么样也跑不掉。”

    “还要给女儿们准备早饭呢。”凯蒂模仿着林义龙不拒绝地推脱,“等送她们去舞蹈课之后再说吧。”

    “当然。”林义龙点头,然后从衣橱里拿出他的换洗衣物,进了淋浴间。

    “你现在可以回答你为什么不打算接受萨曼莎和邦妮的原因了吧。”凯蒂跟上他,在浴室门口道,“我们之间有些猜测,是因为她们都结过婚,还是因为你在乎身高......”

    凯蒂故意抬手作出了一个比量身高的动作,把手从林义龙的头皮位置给比量到她的脖子下面。

    “最适合我的。”林义龙微笑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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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肯林场介绍:
以林作城,以河为池,以鸟兽为伍,安居在布莱肯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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