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贩卖伟哥的独眼僧人
陈如花劝江枫自立门户。
思来想去,江枫还是拒绝了。
他要当孝子,自立门户开分店便是故意与西门达为难,为难生父便是忤逆。
江枫要当孝子,他实在担不起这罪名。
孙雪娥也不再骚扰江枫,陈如花待她不薄,从来没把她当成丫头,两人无话不说,她情同姐妹。
江枫的日子过得很舒坦,他每天待在家里,一边研究医术药典,一边陪伴陈如花待产。
这天他在院子里研究药典。
管家来旺突然鬼鬼祟祟地来了。
他在院子门口转悠了半天,不敢进来!
他害怕江枫。
江枫瞅见了他以后,轻描淡写地说:“来旺,进来吧。”
来旺进了院子,臊眉耷眼地走到江枫跟前,尴尬地笑了笑。
西门达将江枫的所有改革举措都废掉,一切恢复如前,暂时失势的来旺也迅速东山再起,如今这小子重新滋润起来了。
“见过少东家!”
“何事?”
“哦,我有要紧事找老爷!”
此时西门达正躲在屋里睡觉呢!
江枫掌管药铺的那段日子里,这个老家伙整天跑到老相好王婆那里喝茶扯淡,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如今重出江湖掌管药铺,他夫人身体有些吃不消。
正巧孙雪娥端着茶壶出来给江枫添茶,江枫吩咐孙雪娥。
“来旺有要紧事儿找我爹,你去请他老人家出来吧。”
孙雪娥转身刚要走,来旺赶紧叫住了他。
“老爷这阵子累,就让他老人家多睡会,我在这里候着就是了。”
来旺点头哈腰地谢过江枫,他魂不守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心急火燎地等候西门达醒来。
江枫被他晃得眼晕,忍不住问道:“来旺,你到底有啥事儿?”
来旺欲言又止,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江枫,只得吞吞吐吐地说:“哦,回禀少东家,咱们铺子里来……来了化缘的西域番僧!”
“咦,你赏给他点银两,将他打发走便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用找我爹请示?”
来旺凑到江枫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少掌柜有所不知,这个和尚不仅说他有神药,而且还吹嘘通晓各种药物方子,老掌柜正好急需和尚的神药,于是我带着他来请老爷定夺!”
江枫很好奇,西门达腰不酸,腿不疼,身体结实得象大小伙子一样,从来没听他说过需要吃药。
“我爹急需的药?到底是啥药?”
来旺嬉皮笑脸地说:“少东家见了那和尚便知道了。”
“和尚呢?”
“他……他正在府门外等候!”
“请他进来!”
这个和尚是谁?他到底卖的啥药?来旺为啥这么热心地带领着他来西门府上?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来旺正在药铺里打盹,韩道国跑了进来。
“大管家,外面有个和尚来化缘!”
来旺瞪圆母狗眼,不耐烦地骂道:“将他赶走便是!咱们这里是药铺,不是积善堂,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秃驴!”
“这个和尚长得不像中原人!”
来旺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
“是不是辽国人?”
韩道国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走,出去看看!”
来旺听北方来的药材商人说过,这阵子辽兵屡犯边境,朝廷有旨意:大宋兵民抓住辽国人以后送往衙门,重重有赏!
来旺觉着发财的机会来了。
来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他寻了根绳子,然后跟着韩道国往外面走。
“管家,人家和尚来化缘,你拿绳子干啥?”
“待会看我的眼神行事,如果和尚说他是辽国人,咱们马上将他绳捆索绑,然后押送官府!”
韩道国不敢得罪他,连连点头答应。
他们俩到了药铺外面。
果然,药铺外面站着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和尚。
这和尚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袈裟,手里拄着根锈迹斑斑的铁禅杖,身上还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褡裢。
这个和尚长得果然和中土之人不一样,他形骨古怪,相貌奇特,豹头凹眼,色若紫肝,深眼窝,满脸不黄不绿的络腮胡子,他还瞎了一只眼,是个独眼龙。
来旺走到和尚跟前,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然后拖着长音问道:“秃驴,你是不是辽国人?”
和尚摇了摇头说:“贫僧不是辽国人,我来自西域密松林齐腰峰寒亭寺。”
听说不是辽国僧人,来旺斜了气。
他一边转身往店里走,一边不耐烦地骂道:“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赶快滚!”
“贫僧两天没吃东西了,恳请给我点斋饭,我可以用我葫芦里的神药来换!”
“啥神药?”
独眼龙和尚瞅了瞅来旺,然后说:“我的神药倒是很适合施主!”
来旺听的这里顿时来了气。
“放屁,老子身体硬朗着呢,鬼才吃你的神药!”
独眼和尚笑了笑,双手合十,走到他跟前低声说:“施主两眼无神,面色灰暗,与尊夫人同房时必然力不从心!”
这个和尚说的不错!
这是来旺的软肋,这是让来旺痛苦不堪的阿格硫斯之踵。
来旺老婆因为这事儿牢骚满腹,骂他不中用,不像男人。
来旺的老婆叫宋蕙莲,那可是阳谷城出了名的美人。
这个娘们儿肤白貌美,柳叶弯眉,桃花眼,尤其那双眼睛勾魂摄魄,无论多正经的男人,瞅一眼就得沦陷。
来旺不中用,宋蕙莲耐不住寂寞,半年前便红杏出墙,她背着来旺,偷偷地跟隔壁邻居,赶马车的老王好上了。
虽然老王破衣烂衫,挣得不如来旺多,但是老王身强力壮,赶的一手好马车。
没有不透风的墙,乱嚼舌头的人有的是,天长日久,宋蕙莲红杏出墙的事传到来旺耳朵里去了。
他很郁闷!
老婆红杏出墙本来就让来旺深受打击,更让受不了的老婆的相好非富非贵,而是穷得叮当烂响的车夫老王。
来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骂宋蕙莲说:“臭娘儿们,偷吃也倒寻个好的,偏偏找了老王!那个穷鬼有啥好?哪里能和我西门府的管家”
宋蕙莲心中暗骂:老王虽然穷,但起码是男人!哪像你如同一头中看不中用的蔫骡子
她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她矢口否认!
“来旺,你他娘的少听那些混账胡说八道,当年老娘跟着蒋聪时瞎了眼,偷偷与你相好,他死后,我嫁给你以后便安守本分,从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来旺信了!
只要宋蕙莲说的他都信,哪怕宋蕙莲说太阳西边升东边落,他都觉着说的有道理。
但是宋蕙莲接下来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来旺,你他娘的赶快找人将你的毛病治一治,老娘可不想守活寡!如若不然,我宁愿嫁给老王吃糠咽菜也不跟着你。”
来旺一直将这事儿视为奇耻大辱。
照理说他管着西门家的生药铺子,弄点滋补的药易如反掌,但是他不学无术,对药材狗屁不通。
这事儿又难以启齿,他不得不旁敲侧击地找店里的伙计帮忙,因为这小子平常狗仗人势,寡恩薄义,伙计们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伙计们非但不帮他,反倒故意借机戏耍捉弄他。
他们倒是给来旺弄了很多奇药,但是非但没达到补肾健体的功能,反倒越吃越亏空。
来旺非但没有变强,反倒越来越弱了。
他整天因为这事儿愁眉不展,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
如今来旺听了和尚这番话,
一下子触到自己的痛处了。
他将独眼僧人拽到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师……师父,你说到是真的?你真有神……神药?”
和尚嘿嘿笑了两声,先将手里的铁禅杖丢在一边,然后将身上的破褡裢解下来。
他一边解褡裢,嘴里一边吆喝:“施主,我这味神药,乃是太上老君炼就,王母娘娘给的妙方,非人不度,非人不传,专度有缘,每次一丸,不可多了!”
和尚从褡裢里掏出来一个葫芦,摇了摇,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响声。
和尚故作玄虚地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来一粒丹药,他将药丸放在手心中间,然后伸到了来旺眼前。
来旺赶紧凑了上来,瞪圆了眼睛:这药丸不过葡萄大小,鸡蛋状,鹅黄色,普普通通的,实在看不出啥稀奇。
来旺将信将疑地瞅了瞅和尚,伸出两个手指将药丸接了过来。
药丸很轻,轻得如同风干了的牛粪一样没有重量,风一吹便能飘走。
“和尚,你少要骗人!这玩意瞅着跟牛粪一样,真有奇效?”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药神奇无比,服用以后一战精神爽,再战血气刚,不拘娇艳宠,彻夜硬如枪!”
“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不信,施主可以先将这药拌到猫食里喂猫!”
“喂猫?”
“不错,猫吃了以后三日淫无度,四日热难当,白猫变为黑,屎尿俱停亡。”
独眼僧人说得天花乱坠,来旺信了!
“奶奶的,你说的一套一套的,我暂且信你!”
说到这里,来旺扭头吩咐伙计说:“去给和尚拿两个馒头来!”
第047章 听独眼僧人讲故事
没等来旺说完,独眼番僧一把将药丸抢了过来。
来旺吓了一跳:“和尚,你这是干什么?”
独眼番僧瞥了他一眼,讥讽说:“施主,我这丸药神奇无比,你居然打算用两个馒头就换走?真是可笑!”
说完以后,和尚将药丸装回葫芦,收拾起禅杖准备离开。
来旺慌忙拦住了他。
“和尚,你这丸药到底值多少钱?”
“我们庙里佛祖的金身需要重塑,你捐给二十两银子,我给你这丸神药!”
来旺瞪圆眼睛骂道:“秃驴,你真是够黑心的!一粒破药丸,你居然腆着脸要二十两银子!奶奶的,你这是哪是卖药,明明抢钱哇!”
番僧斜了他一眼。
“肉眼凡胎,不识货!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神药,随便找个有钱的财主便可以换白银百两,贫僧只要二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你了。”
来旺犯了愁。
他需要这神药,
可是他确实不舍得拿出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换这种尚不知效果几何的药丸。
番僧自顾自地说:“有缘人,一文不收;无缘人,二十两银子也不多。”
和尚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贫僧去找有缘人了!”
来旺心有不甘,问道:“啥是有缘人?”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来旺突然想到了西门达!
西门达老家伙这阵子焕发了第二春,他记得这个老家伙曾经跟自己唠叨过:唉,每次见王婆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西域国有种可以助兴的神药,就是不知道哪里才能买得到。
然后还吩咐来旺四处打听打听。
如果这药真有效,老掌柜一定会喜欢,正好自己能趁机讨好他,说服这个老家伙多买几粒,他一高兴,说不定会赏给自己两粒。
对,就是这个主意,先带着这个独眼龙和尚去找西门达。
想到这里,来旺拦住了独眼番僧。
“和尚,你暂且慢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何人?”
“我带你去见我家掌柜的!”
见独眼番僧有些迟疑,来旺赶紧说:“和尚,你放心,我家掌柜纵然不是你说的有缘人,但是他家财万贯,花几百两银子买你的药不在话下。”
独眼番僧点头答应,于是背着破褡裢,拄着铁禅杖,一瘸一拐地跟着来旺到了西门府上。
来旺浮皮潦草地讲了一番遇见番僧的经过,正巧江枫这会正闲得无聊,他突然对这个不明来路的西域番僧多了几分兴趣。
“请他进来吧。”
听说江枫要见番僧,起初来旺心里一百个不满意,
西门少爷是他的克星,总是坏他的好事儿,让他见了番僧,指不定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是既然少东家吩咐了,他也不敢违抗,知道臊眉耷眼地到门外去叫那个番僧。
番僧进了院子,正巧孙雪娥端着托盘来给江枫送饭。
一个油亮的红烧肘子;一只烧雏鸡;还有一壶美酒。
独眼番僧的眼睛原本迷着,看见托盘里的酒肉以后,那只独眼顿时亮了。
他往前紧走两步,挡住了孙雪娥的去路。
孙雪娥吓了一跳。
这个番僧的独眼象钩子一样盯着托盘,他深吸了一口香味,忍不住吧嗒一下嘴,口水顺着嘴角汩汩地流了出来。
瞧他那样就是饿了好几顿了。
江枫问道:“师父,饿了吧?”
独眼番僧点了点头:“唉,贫僧两天没吃东西了。”
正巧快到午饭点了,江枫吩咐孙雪娥。
“雪娥,给大师准备斋饭!”
在江枫的记忆里,和尚不吃肉,都吃素,尽是萝卜、白菜、豆腐之类的。
孙雪娥点头,刚要转身回去,没想到独眼番僧开口了。
“施主不必拘于斋饭,家里有酒有肉尽管端上来就是。”
来旺急了,这个和尚倒拿自己不当外人。
“穷和尚,给你点吃的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挑肥拣瘦!”
来旺说着话,过来拽着和尚往外走。
江枫摆了摆,制止住来旺。
“大师,出家人能喝酒吃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清规戒律是约束那些平庸僧人的,贫僧不在乎。”
这是一个有个性的和尚!
江枫吩咐雪娥:“后厨有好吃的尽数端来给大师吃!”
很快,孙雪娥和贲四嫂端着东西来了。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应有尽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江枫吩咐玳安给独眼番僧搬了一把椅子,请他落座入席。
他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哈哈大笑两声。
“施主,赶紧把酒端上来!”
西门庆招了招手,玳安和来兴抱着两坛子金华酒。
和尚也不要筷子,挽起袖子,直接抓着吃。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吃得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喝酒起初用杯,后来用碗,后来干脆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一阵牛饮。
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两坛子酒半桌子菜都进了和尚的肚。
和尚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然后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枫,然后自顾自地感叹道:“长得真像!”
江枫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
“大师,难道在下长得像你的熟人?”
“熟人谈不上,但是我与他有过两面之缘。”
“谁?”
“西夏国王李乾顺!”
江枫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喷了。
起初他以为这是个不拘小节的和尚,没想到竟然也是骗吃骗喝的市侩,吃饱喝足以后便用这种低端的方式来恭维自己。
江枫撇撇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独眼僧人淡然地笑了笑。
“施主不信?”
江枫摇了摇头。
“施主和李乾顺不仅年岁相当,而且长得简直如同孪生兄弟一般,若是站到一起,恐怕一般人很难分清楚你们俩!”
“师父,我乃是汉人,长得怎么可能象党项人?”
“哈哈,施主有所不知!李乾顺的母后小梁太后乃是汉人,当年她逃离汴梁城,避祸到了西夏!”
江枫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他对宫廷里的故事没兴趣。
和尚也不计较,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小梁太后和她的孪生姐姐柳胜雪当年是宋神宗的宠妃……”
独眼僧人越说越远。
空间上到了几千里之外的西夏国,时间上更是越过徽宗、哲宗,居然扯到死了二十年的神宗皇帝身上去了。
江枫瞧着这个和尚倒也有几分好玩,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闲聊了起来。
“师父,我有一事不明。”
“施主请讲!”
“既然小梁太后的孪生姐姐姓柳,为啥她姓梁?”
“哦,小梁太后本名叫柳如烟,逃到西夏以后,偶遇当时权倾一时的梁太后,梁太后喜欢她,便认她当了侄女,她便改柳为梁了,后来还做主将他许配给了皇上李秉常,并成了他的皇后。”
第048章 狠角色梁太后
江枫倒是听说过西夏国的梁太后!
她原本是权倾一时的西夏权臣没藏讹庞的儿媳。
这个女人擅长玩弄权谋,颇具传奇色彩!
大宋朝廷视其如水火,当初宋神宗恨这女人更是恨得牙根疼。
在说梁太后之前必须先说说从前西夏国权倾一时的没藏家族,
若谈论没藏家族,则不得不先从西夏的开国皇帝李元昊说起。
党项羌族早有不臣之心,他们趁着中原内乱不断,南攻吐蕃,西取回鹘,搅得整个西部狼烟四起,虽然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但是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宣布建国。
直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元昊横空出世。
李元昊有千钧之力,吃生肉喝凉水,长得半人半兽,这家伙与野牛棕熊为伍,是个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
李元昊冒天下之大不韪,扯着嗓子宣布西夏建国,大宋朝气得够呛,坐在汴梁城金銮宝殿的宋仁宗赵祯一声令下:征讨这个逆贼。
不得不承认:李元昊是打仗的好手,打了几十年的仗,不但将大宋朝打得鼻青脸肿,连辽国人都被他给揍得满地找牙。
西夏国威猛一时,李元昊更是被党项羌人奉为神一般的存在。
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和定川寨之战,歼灭北宋西北精兵数万人,
后来他们又在河曲之战中打败了辽国人,形成了三国鼎立之势。
打服了宋、辽以后,不可一世的李元昊更是居功自傲,得意忘形,整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李元昊好色成性,只要瞅上眼的女子必定占为己有。
阅女无数,手也是越伸越长!
若是相中寻常女子倒也罢了,他后来居然居然瞄上了自己的儿媳,太子李令宁哥的妃子没移氏。
蛮族不讲礼仪人伦,诗书典则那一套,李元昊不仅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儿媳,而且还将没移氏立为新皇后。
如此一来,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野利皇后和太子。
失宠的野利皇后气得哆嗦,丢妻的太子宁令哥更是对这个老畜生恨之入骨。
母子二人一直想报复。
野利皇后沉不住气,贸然行动,他的两个弟弟花重金雇佣高手,准备潜入皇宫刺杀李元昊,
没想到李元昊得到消息,索性先下手为强!
没等刺客进入皇宫,他便将两个小舅子给点了天灯。
野利全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了野利皇后的弟媳没藏氏。
为啥没藏氏能够幸免于难?
因为没藏氏长得面如桃花,貌若天仙。
好色成性的李元昊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样的世间尤物给杀了!
他不仅将没藏氏留了下来,而且又又又废掉新立的皇后没移氏,再再再将没藏氏册封为皇后。
没藏氏后来给李元昊生了儿子李谅祚。
没藏氏颇有心计,她心里明白:如果李元昊活着,没藏家族大权在握,拥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一旦李元昊死了,太子宁令哥继了皇位,莫说她们母子活不成,恐怕他们整个没藏家族便将血流成河了!
怎么办?
唯有除掉宁令哥,将来让儿子李谅祚登基,这样才能长久。
没藏氏悄悄找来自己的哥哥没藏讹庞商量。
因为妹妹得宠,此时没藏讹庞已经大权独揽,兵权在握!
这厮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听完妹妹的担忧以后,他冷笑一声说:“哼,先让他们李家父子鹬蚌相争,自相残杀,咱们坐享其成便是。”
“该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
没藏讹庞悄悄地将郁郁不得志的宁令哥请到家里来。
一番盛情款待,宴席中间,没藏讹庞突然泪流满脸。
“没藏将军为何哭泣?”
没藏讹庞跪倒磕头:“太子殿下,我与你舅父乃是过命的交情,皇帝杀了他霸占了我妹妹,我们也是受害者哇。”
宁令哥的智商明显欠缺,老谋深算的没藏讹庞两句话便骗到他的信任。
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唉,那个老混账多行不义,必遭天谴!”
“太子放心,我没藏讹庞愿意永远效忠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欺负我母亲,霸占我老婆,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老家伙!”
“唉,除掉暴君哪里用得着太子动手,我愿意派高手去,只是宫内戒备森严,武艺再高强的高手也无处下手哇。”
宁令哥拉住没藏讹庞的手问:“没藏将军,你真愿意帮我?”
“我如果有半句假话,必遭天打雷轰!”
宁令哥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说:“我可以动手,但是担心事后群臣不服。”
“太子放心,我暗中联络朝中大臣拥护你登基,如果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咱们就将其一网打尽。”
“你能联络多少人?”
“太子放心,朝着多数人都支持你。”
嘴上没毛,办事不利,李宁令哥既不调查也没研究,没藏讹庞几句话便见他忽悠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二话不说,当天晚上便准备好尖刀利刃,进入皇宫。
宫中侍卫不敢阻拦,谁敢给未来的太子为难。
李宁令哥进了寝殿,看见年轻美艳的没移氏正慵懒地躺在李元昊怀里喝酒。
他脑子一热,趁着李元昊不备,他猛地窜到这个好家伙跟前,手起刀落,李元昊和没移氏都见了阎王。
李元昊身上的血如同水管子一样刺刺地往外流。
李元昊临死前瞅着太子嘿嘿冷笑:“小子,老子总以为你怂,如今敢杀自己的亲老子了,唉,你也算是个人物了……”
这个老家伙临死之前还这么多废话,宁令哥气得冲上前去,再噗噗补上几刀。
脑袋一耷拉,这个世界彻底清净了。
宁令哥杀了李元昊,再挥刀冲向没移氏。
尽管没移氏苦苦求饶,最后也没躲过一死。
宁令哥报了仇,迅速出宫去给没藏讹庞送信。
宁令哥心想:此时没藏讹庞手握兵权,如果他宣布效忠自己,自己便可以堂而皇之的继承皇位了!
但是这货做梦也没想到,故事没有向着他想象的方向。
他进了没藏讹庞的家门,便眉飞色舞地嚷嚷道:“没藏爱卿,我将暴君李元昊杀了……”
没等他说完,早已经等候在院中的没藏讹庞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一声令下:“来人,将弑君谋篡的贼子李宁令哥拿下!”
院里埋伏好的侍卫齐齐动手,将吓蒙了头的宁令哥打倒在地,然后捆成了粽子!
宁令哥破口大骂:“没藏讹庞,我弄你八辈祖宗,你这是到底唱的哪出戏?”
没藏讹庞冷笑一声,然后找来一块布塞进宁令哥的嘴里。
他亲自带着侍卫将宁令哥押到了皇宫门口。
党项族人崇拜李元昊,李元昊是西夏国的定海神针,是神一样的存在,太子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
实在可恶,唯有将这个贼子点天灯才能告慰李元昊的在天之灵!
随着没藏讹庞一声令下,宁令哥在皇宫前被五马分尸了。
没藏讹庞赢得满堂彩。
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能继承王位的便是没藏皇后生的儿子李谅祚了。
不瞒周岁,乳臭未干的夏毅宗李谅祚登上王位!
年幼无知,西夏国的权力掌握在了没藏家族手中。
没藏兄妹可谓权倾一时!
所谓天地循环,因果报应,红得发紫的没藏家族很快便成了昨日黄花了。
让没藏家族倒霉的恰恰是没藏讹庞的二儿媳梁氏。
虽然李谅祚当了皇帝,其实不过是牵线木偶,他年少无知,朝中大权都掌握在母后和舅舅手里,等他成年以后,照理说母后没藏太后应该归政于他,让他掌管朝政,可是没藏太后却霸占着权力,始终不放。
没藏讹庞为了进一步控制李谅祚,又将他的女儿没藏明花嫁给了李谅祚。
李谅祚对这个表妹毫无兴趣,他却悄悄迷恋上了没藏讹庞的儿媳,没藏明花的弟媳梁氏!
梁氏乃是汉人出身,她聪明绝顶,深藏不露。
她经常入宫探望小姑子,一来二去便跟李谅祚好上了。
没有不通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儿很快便传到没藏讹庞的耳朵里去了。
不仅如此,老狐狸没藏讹庞觉察到李谅祚对自己心怀不满,一直在试图找机会除掉自己。
干脆先下手为强,他与儿子密谋杀掉李谅祚。
两人的密谋被梁氏听见了,她赶紧进宫告诉了李谅祚。
李谅祚恨得牙根痒痒。
先用鹤顶红鸩死了母后,
然后将舅舅加岳父没藏讹庞凌迟处决。
李谅祚册封梁氏为皇后。
梁氏生下了夏惠宗李秉常。
李谅祚倒是想成就一番丰功伟业,无奈短命,刚夺回权力,龙椅还没有坐热便驾崩了。
第049章 更狠的角色小梁太后
宋神宗听说李谅祚死后,兴奋异常!
马上派兵征讨西夏国,万万没想到年轻的梁太后还真是狠角色,她辅佐乳臭未干的李秉常,孤儿寡母,愣是屡挫宋军。
当年宋神宗将征讨大元帅给骂道狗血喷头。
“奶奶的,要兵给兵,要将给将,要银子给银子,兵马齐备,粮草充足,尔等打不过半兽人李元昊倒也罢了,没想到你们这些窝囊废连个女人和孩子都打不过,废物,全部是废物!”
宋神宗气得暴跳如雷,就差御驾亲征,亲自去会会这个梁太后这个年轻的寡妇。
结果被一群文臣武将连哭带喊地给拦住了。
“万岁,那个妖后不知道用了什么迷心法术,党项羌人个个愿意拼死为她效命!”
“万岁,如今党项人士气正旺,所以灭他们宜缓不宜急!”
“虽然党项人打仗勇猛,但是内乱不断,咱们坐山观虎斗,待其内部消耗不断时咱们再伺机进攻,必将一举而成,事半功倍。”
“您贵为太子,杀鸡焉用牛刀,岂能亲自去征讨蛮夷!”
……
众人一番劝阻,宋神宗热得如同火山岩浆一样的脑浆子的温度也降了下了。
“唉,御驾亲征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咋办?那么都将军元帅都成功不了,谁敢保证自己能灭了党项人?”
算了,见好就收吧。
从那以后,两国战争打打停停,拖延了十多年,最后都扛不住了,这边宋神宗息了兵,那边梁太后罢了战,边境暂时安定了下来。
江枫问独眼番僧:“师父,梁太后还活着?”
“早就归天了。”
“如今的这位小梁太后比她如何?”
独眼番僧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梁太后比梁太后还厉害?”
独眼番僧点了点头说:“小梁太后貌若桃花,心如蛇蝎,她比梁太后权力欲望更大,头脑更精明,手段也更凶残!如今的西夏崇宗皇帝李乾顺宽厚爱民,有仁君之风,无奈他性情太过懦弱,朝中一切权力都掌握在小梁太后手中,他不过是一个牵线木偶。”
江枫实在搞不懂:一群臭男人争权夺利倒也罢了,为啥漂亮女人也这么大的权力欲望?
独眼番僧再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自顾自地说:“小梁太后一直厉兵秣马,寻找机会进攻大宋。唉,等着吧,宋和夏很快将再次硝烟弥漫,战火连天,战争将比二十年前的更惨烈!”
“有这么严重?”
“小梁太后野心勃勃,她已经立下重誓推翻宋!”
“灭宋?”
“不错,宋神宗刚刚驾崩,向太后以新登基的哲宗皇帝的名义下诏书将柳家满门抄斩,她要报血海深仇,报仇的方式便是要杀尽赵氏家族,灭了宋!”
“柳家为啥被灭门?”
独眼番僧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小梁太后的一段往事。
事情得从神宗皇帝选妃说起!
尽管后宫佳丽如意,但是年近花甲的神宗人老心不老,再次选妃,柳家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同时被选人宫中!
姐姐名叫柳胜雪,妹妹叫柳如烟。
她们俩都貌美如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姐姐温婉体贴,妹妹聪明过人!
后宫的妃嫔都害怕霸道的向皇后,
向皇后喜欢清静,所以没人敢大声言语,整个后宫里死气沉沉,
唯有这两个姑娘初到深宫,不晓得宫里的规矩,欢歌笑语。
神宗很是宠爱她们姐妹,尤其宠爱姐姐柳胜雪,每晚住在柳胜雪的屋里!
后宫佳丽三千,一人得宠的背后便是怨声载道,雨露应该均沾,变成了一人独享。
心怀不满的妃嫔们便跑到向皇后那里告状。
说柳家姐妹一个是妲己转世,一个是褒姒重生,这俩狐狸精转世勾引了皇帝的魂魄,如果皇后严加约束,轻则皇帝伤身,重则大宋有亡国的危险……
向皇后原本瞅着她们便不顺眼,如今这帮人再乱嚼舌头,火上浇油,她更加怒不可遏。
从那以后,向皇后处处与她们姐妹为难!
姐姐柳胜雪倒还好些,她温婉贤淑,尽量忍让,但是妹妹柳如烟恃宠而骄,她原本便没将向皇后这个老女人放在眼睛,于是针锋相对,越发乖张放肆。
“妹妹,千万莫惹麻烦!”
“那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不会生不会养,何足惧?皇上早就瞅着她不顺眼了,她能拿咱们如何?”
向皇后听说以后气得直哆嗦!
柳如雪的话戳中了向皇后的软肋:神宗后宫佳丽三千,皇子公子生了一大群,唯独自己不会生孩子!
向皇后对她们姐妹更是恨之入骨。
徽宗驾崩前一年,姐姐柳胜雪生了一个皇子。
皇子降生时本是数九寒天,呱呱坠地时突然红光一道,整个皇宫变得温暖如春。
宋神宗听说自己的第十五个皇子降生,而且天降吉兆,更是欣喜若狂。
他找来道士姬真人询问。
姬真人掐指一算,然后说:“恭喜晚上皇上,柳贵人生的皇子必将是仁君圣主哇。
这事儿麻烦了,不仅后宫羡慕嫉妒恨,与柳氏姐妹井水不犯河水的皇子们也坐不住了。
因为皇位继承权,十四个皇子明争暗斗,打得人头冒出狗脑子,原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想到突然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更要命的是这个小兔崽子出生时天象异常,这无异自带光环,别看来出生的晚,但是皇位竞争,人家已经领先了一步。
如此一来,柳家姐妹成了整个皇宫的眼中钉肉中刺!
柳胜雪浑然不觉,柳如烟却提前预感到风声鹤唳,山雨欲来。
她劝柳胜雪:“姐姐,赶快想办法让我外甥为太子,一旦皇上驾崩,咱们姐妹便活不成了。”
柳胜雪沉默不语,
最后柳如烟只得自己恨恨地去找神宗。
神宗沉吟片刻:“十五皇子尚且年幼,过两年再看看,如果他真有明君圣主的潜质,我自然会考虑将皇位传给他。”
柳如烟只得作罢!
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年十五皇子即将满周岁之际,神宗皇帝却忽然一病不起。
这天晚上,柳胜雪抱着皇子去探望病榻上的宋神宗。
宋神宗心知肚明!
向皇后心狠手黑,自己真若是一命呜呼,她们娘儿俩可就麻烦了!
他瞅瞅可怜的柳胜雪,再看看懵懂无知的皇子,于是弥留之际,当着小太监童贯、杨戬还有宿元景的面颁布圣旨:立十五皇子为太子!
等天一亮便昭告天下。
没等柳胜雪抱着儿子谢主隆恩,神宗皇帝一口气没上来,吐了口血便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向皇后气势汹汹地到了。
小太监童贯将刚刚草拟的圣旨给她看了看,
没想到向皇后接过来瞅了一眼,然后一把撕得粉碎。
“哼,皇上已经驾崩!此乃矫诏!”
柳胜雪慌忙说:“这确实是皇上所留,几个公公可以作证!”
向皇后斜了眼柳胜雪,
又威严地扫了眼童贯等人。
“皇上可留有诏书?”
这几个太监知道向皇后招惹不起,于是这些刑余之人纷纷见风使舵,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然后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说道:“我……我等从未见先帝留有诏书!”
向太后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瞅了瞅柳胜雪,讥讽道:“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圣旨!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柳胜雪百口莫辩,多说无益,唯有苦苦求饶。
“皇后开恩,我愿意带着孩子离开皇宫,躲在民间隐姓埋名……”
向皇后不容辩解,当赐给柳胜雪三尺白绫。
几个太监动手勒死了柳胜雪。
勒死了柳胜雪,接下来皇子怎么办?
向皇后咬了咬牙。
“将他丢到东城外乱坟岗喂野狼!”
除掉了柳胜雪,接下来便是更让向皇后恨之入骨的柳如烟了。
没想到寻遍了皇宫的犄角旮旯,角角落落,也没找到柳如烟的影子,原来柳如烟提前得到了消息,向太后这边忙活着勒死柳胜雪的时候,柳如烟慌忙化装成宫女逃出了皇宫。
她没敢回家,而是连夜逃出了汴梁城,一路向西!
第二天柳氏家族以谋篡之名被满门抄斩了!
听说柳如烟逃出城的消息以后,向皇后不死心,派人四处围追堵截。
幸好西夏人的一支商队救了她。
柳如烟被带到了西夏国都城兴庆府。
机缘巧合,走投无路柳如烟在街上闲逛时无意中冒犯了正在巡游的梁太后的仪仗队。
吓得半死的柳如烟被带到了梁太后跟前。
“你是中原人?”
“我是宋国人,因为全家老少被杀,流落到了西夏。”
梁太后本是汉人,
她见这个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鬼怪精灵,非常喜欢她。
梁太后非但没降罪于她,而且还收留了她,将她认做侄女,从此以后便改柳姓梁了。
柳如烟深得梁太后信任。
后来梁太后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的儿子李秉常。
李秉常登基以后,柳如烟便成了皇后。
柳如烟后来生下太子李乾顺!
李秉常早逝,李乾顺登基,柳如烟便成了小梁太后。
小梁太后掌权以后,铲除异己,甚至连梁太后的族中兄弟也不放过,她每天早起以后便面朝东方,嘴里反复念叨:报仇,报仇,报仇……
第050章 独眼番僧的警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夏想要灭宋也绝非易事哇。”
“小梁太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几年她已经精心布局,除了西夏国厉兵秣马全民皆兵以外,她主动与辽国联姻以便获得支撑,她还招募奇人异事,重用摩尼教。”
“重要摩尼教?”
“不错,据我所知,她已经秘密派遣摩尼教的几个重要堂主已经潜入到江南地区了!一旦西夏和大宋开了战,到底鹿死谁手,还真是很难说。”
“唉,那样的话大宋的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独眼番僧瞅了瞅江枫,然后说:“这场仗怕是避免不了了,除非有经天纬地的大人物出现,不然宋朝危矣!”
“什么样人物才是大人物?”
“我瞧西门大官人便是这样的大人物!”
江枫差点笑喷了!
奶奶的,这个和尚真是不靠谱!
自己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因为稍微不注意便会变成死于非命的花花公子加臭流氓,然后被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如今他竟然红口白牙地说自己是大人物。
江枫不以为然!
独眼番僧却信誓旦旦:“西门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乃是仁君之相哇……”
江枫实在按耐不住,打断他说:“和尚,我已经管你酒肉,你不必再花言巧语讨好我了!”
番僧哈哈大笑。
“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这也是大人物的品格之一!”
独眼番僧唠唠叨叨地忽悠自己,江枫压根没往他心里去。
独眼番僧的目光突然放到了江枫正读的书上。
他指着江枫手边的药典。
“西门大官人对药材有研究?”
“一点皮毛而已!”
他撇撇嘴,然后冷笑了一声说:“恕贫僧口快心直,这些药典七拼八凑胡编乱造,编得如同狗屎一样,实在是臭不可闻。”
信口开河加信口雌黄,
江枫皱了皱眉头,对独眼番僧的好感顿失。
这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江湖骗子!
只有骗子说话才这种口气!
江枫懒得再搭理他,于是他扭头吩咐玳安:“玳安,去给师父准备点香火钱!”
玳安刚要转身离开,独眼番僧叫住了他。
他见江枫满脸的不悦,于是打了个哈哈,指着那本书说:“西门大官人一定以为贫僧胡说八道!来,来,随便给我挑一章出来,看我给你倒背如流!”
江枫只得从命,他随便挑了两页,让番僧背给他听!
果不其然,
番僧张嘴便来,不仅背得滚瓜烂熟,而且有叙有议,说得头头是道。
自己的下巴都被震掉了!
江枫为了试探说,将自己熟读过的那些医典药典又说给番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江枫叹为观止,他自惭形秽,番僧遍览群书,自己这点道行和人家比起来简直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关公面前舞大刀。
一番滔滔不绝以后,番僧他的从破褡裢里拿出一本书来,这本书
足有两块砖头加起来一样厚。
“我踏遍了整个中原,终于找到有缘了。”
番僧一边说话一边恭恭敬敬地将书递给了江枫。
江枫赶紧擦了擦手,接了过来。
“师父,这是什么书?”
“《奇药典》,此书乃是稀世珍宝,请西门少爷收下,每日好好研读,假以时日,你必定成为中原最牛的药师。”
江枫曾经听不少人提起过此书,但是所有人都说这本书已经绝迹!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获得这么一本绝世宝典,更没想到这本书居然在这个穷得一无所有的独眼和尚身上。
君子不强人之美,何况这么贵重的礼物。
江枫赶紧推辞说:“师父,礼物太重,在下受之有愧哇!”
“西门少爷客气了,这本书我读了三十年,早已经倒背如流,你是善人,注定该拥有此书。”
盛情难却,江枫只得收下。
江枫随手翻了几页。
里面各种药都有,包括一些淫邪之药。
“师父,淫邪之药误导苍生,这样的配方为什么不删掉?”
独眼番僧叮嘱说:“西门公子多了了,药神聪明绝顶,淫邪之药自然有其存的道理!这本书落在好人手里能救苍生,落到坏人手里必将造孽无穷。”
“师父放心,我绝不会为非作歹。”
独眼番僧起身告辞。
江枫赶紧吩咐玳安给他银子取来银子和布料。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师父收下,银子重塑菩萨金身,布料给师父缝箭袈裟!”
独眼番僧坚决不要。
番僧准备离开时,来旺拦着了他。
“师……师父,等见了我们老掌柜再走不迟!”
番僧指了指江枫说:“我已经见了有缘人,再见你们老掌柜就多此一举了!”
来旺急了,他惦记着番僧葫芦里那些助兴的神药。
这个秃驴见不见西门达不重要,自己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番僧瞧出来来旺的心思!
他哈哈笑了两声说:“多亏你这个势利小人引荐,我才遇见有缘人,贫僧自然不能亏待于你!”
说完以后,他从葫芦里倒出来七八粒丸药,给了来旺一粒,剩余下的统统给了江枫。
来旺如获至宝,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
江枫不知何物,皱着眉头问来旺:“来旺,这是什么?”
“嘿嘿,大少爷赶紧收好,这可是宽脾胃滋肾扶阳的神奇补药。”
说完之后,来旺如同一阵风一样屁颠屁颠地回家了。
他要回家试试这药的疗效!
江枫随手将那几丸药放在桌上,然后送番僧离开。
番僧走动门口,回身冲着江枫拱了拱手。
“大官人,我有还句话要送给你!”
“请讲!”
“大官人是龙,这阳谷县便是大海;大官人是虎,这阳谷县便是山,大官人待在阳谷县则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如果离开阳谷县则必将身遭横祸,纵然手里积攒下金山银山也必将转瞬化作过往云烟,所以无论大官人以后无论走到哪里,成就多么了不起的功业,万万记着要回归此地,这里才是你的栖身之所。”
这和尚神叨叨的,江枫听得一头雾水。
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和尚飘然而去,他一边走一边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送走独眼番僧以后,江枫打开那本《奇药典》认真研读!
果然是奇药!
江枫边读边赞叹!
不知不觉到了掌灯时分,继续挑灯夜读,他只顾着读书,连孙雪娥进来送饭都没发现。
直到夜半时分,江枫觉着脑袋昏沉沉,很是乏累。
他合上书,吃了几口已经凉了的饭菜,然后哈欠连连地上了床。
和衣而卧,很快便进入了梦想!
江枫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座乱坟岗,寒风阵阵,漆黑如墨,地上放着熟睡的婴儿,不足一岁,尚在襁褓之,婴儿身边围着三个没有胡子的男人,他们神情紧张,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狼嚎声,两个男人吓得仓皇而去,剩下的那个高高举起刀来,婴儿劈了下去……
江枫一下子吓醒了!
他擦了把冷汗,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再次昏昏然睡去。
后来这个诡异的场景隔山差五便出现在江枫梦里,他很好奇: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到底是谁,还有那三个没有胡子的男人来自何方!
第051章 来旺的老婆宋蕙莲
来旺现在的老婆叫宋蕙莲。
来旺头前的老婆得痨病死了以后,后来续弦娶了宋蕙莲。
宋蕙莲长得模样不赖,最著名的便是长了一双小脚,这个娘儿们瞅上去低眉顺眼,象极了良家妇女,但是生性风流,眼角眉梢却藏着一股子媚态,与她相好过的男人无数,排成一列的话,能从紫石街的这头拍到那头。
在嫁给来旺之前,宋蕙莲名正言顺的男人有两个,
第一个是县衙的蔡通判。
宋蕙莲他爹宋木匠是开棺材铺的,喜欢喝酒赌钱。
有次宋木匠和混混鬼子六一起赌钱。
鬼子六是县衙的蔡通判家的伙夫。
赌了一整晚,宋木匠不仅输得精光,还欠了鬼子六银子!
鬼子六见他不甘心,便劝道:“老宋,再来一局,这次你一定能翻本!”
宋木匠摸遍了浑身上下,一个铜钱也找不到了。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唉,没钱了!”
鬼子六冲着他诡异地笑了笑。
“没钱不要紧,可以押东西嘛。”
“押东西?老子总不能将棺材铺子押给你吧?”
鬼子六撇撇嘴。
“拉倒吧,棺材铺子不吉利,白给我也不要。”
宋木匠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外走,鬼子六叫住了他。
“老宋,你给你支个招!”
“啥招?”
“你闺女蕙莲今年十六了吧?”
“十五了,你提她作甚?”
“把你闺女押了吧。”
“放屁……”
“你别生气,如果你赢了,你翻本;如果输了,你闺女蕙莲归我,但是你也不吃亏,你刚才欠我的银子不要了,我再给你闺女找个好人家,里外你都不吃亏,这样的好事儿,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宋木匠眨巴着眼睛想了想。
“你给我闺女找个啥人家?”
“县衙的蔡通判想纳妾,他相中你家蕙莲了。”
宋木匠听到这里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狗屁,蔡通判比我都老,让蕙莲给他做妾?那不是将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嗤,往火坑里推?人家蔡通判能相中你们这穷家破户家的闺女就不错了,过了门便穿金戴银,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他娘的还挑挑拣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们宋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鬼子六这么一番埋汰,
再加上其他几个闲客在旁边添枝加叶地掺和。
宋木匠反倒一下子幡然醒悟了。
对哇,这笔帐怎么算都划算!
他最后终于将女儿抵押了。
跟所有悲催故事的结局一样:宋木匠又输了,最终将女儿给搭进去了。
就这样,宋蕙莲给蔡通判当了小老婆。
宋蕙莲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刚到蔡通判家里时倒还规矩,虽然做小,夫君又老,但是有吃有喝,有好衣服穿,蔡通判对她也很关照,但是不到半年便被蔡通判给赶出了家门。
宋蕙莲正值青春年少,而蔡通判的身体早就垮得差不多了,这丫头耐不住寂寞,很快便和蔡家的仆人小张子好上了。
宋蕙莲和小张好了以后,没几天又发现小王也不错,很快便跟小王好上了,
然后小李、小赵……
宋蕙莲进了蔡通判家不到一年,和张王李赵等仆人都好上了。
蔡通判足足可以当绿帽子王了。
蔡通判的夫人听说了这事儿。
这真是岂有此理!
她将这事儿告诉蔡通判。
蔡通判起初不信,他将宋蕙莲叫来一问。
“老爷,你千万别听那个黄脸婆胡说八道,我乃是清白之人,比她年轻貌美,又得了你的恩宠,明摆着她这是羡慕妒忌恨,我跟着你吃好的喝好的,哪里能干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宋蕙莲哭得梨花带雨,花枝乱颤。
蔡通判闻听以后心都碎了。
二话没说,他回头将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夫人恨得牙根痒痒。
宋蕙莲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得寸进尺,公然在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俨然成了一家之主。
夫人气得半死。
有些仆人看不下去了。
“夫人,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哪天把这个贱女人和相好堵一个屋里,让老爷抓奸在床不就结了?”
蔡夫人深以为然。
这天蔡通判告诉家里人,这几天他要公务进京城,多则一月少则十天,他前脚刚走,宋蕙莲后脚便将刚认识的裁缝引到家里来了。
没想到蔡通判不过是听了夫人的计策,当天晚上便悄悄回家了。
夜黑风高夜,
夫人带着他到了宋蕙莲门前。
两人溜墙角扒门缝,到了窗边,捅破窗户纸往里瞧。
里面的场面辣眼睛。
听了宋蕙莲和裁缝的一番对话,蔡通判差点没背过气去。
“怀了我的种怎么办?”
“将他生下来。”
“以后姓啥?”
“自然姓蔡!”
“奶奶的,明明是我的种,怎么能姓蔡?”
“姓了蔡,然后这里的财产都是他的了。”
蔡通判没敢惊动其他人,
这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他带暴打了一顿宋蕙莲,然后将裁缝毒打一顿,再把他当成贼人送到了县衙。
宋蕙莲差点没被打死,
蔡通判吩咐鬼子六将宋木匠叫来。
“你女儿不守妇道,不要了退货,赶紧将当初给得那些聘礼退回来,不然让你们父女蹲大牢。”
宋木匠吓得半死!
自己整天胡吃海塞,烂赌成性,平常日子便靠宋蕙莲从蔡通判家偷点东西凑合着,哪里去找银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狮子楼的厨子蒋聪出现了。
蒋聪出钱替他还债,蔡通判收到钱后放人,就这样宋蕙莲成了蒋聪的老婆。
宋蕙莲嫁给了狮子楼的厨子蒋聪。
在家闲得慌便到狮子楼帮厨,给蒋聪帮帮手。
宋蕙莲很聪明,耳濡目染,蒋聪那套厨艺很快便学会了,不到半年时间,她的手艺已经和阳谷县第一名厨蒋聪不相上下。
除了聪明以后便是耐不住寂寞,在厨房帮厨之余,这个俏丽的娘们儿便和狮子楼的几个伙计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经常背着蒋聪的面你掐我一下,我挠你一把。
来旺是蒋聪的朋友!
他经常去狮子楼吃饭,恰好那段时间他老婆得痨病死了,他第一眼便瞄上宋蕙莲这个风流娘儿们了。
宋蕙莲起初嫌弃他又胖又老,但是身为西门府上的管家,来旺有钱,对宋蕙莲更是出手阔绰。
他没事便悄悄地给宋蕙莲送点丝绸布料,金银首饰,再加上这个家伙最擅长的便是能说会道。
来旺用尽了浑身解数,宋蕙莲原本就爱慕虚荣,没有抵制住诱惑。
三来两去,干柴烈火,宋蕙莲便和来旺勾搭成奸,好上了。
来旺原本身体不错,经常炫耀自己年轻时一宵御三、五个,宋蕙莲谈不上满意,但是勉强还凑合。
后来出事儿了。
这天来旺偷偷摸摸地带着一块上等的布料去见宋蕙莲。
他先找了个犄角旮旯猫着,蒋聪前脚刚离开,后脚他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家门。
宋蕙莲正急不可耐地等着他。
两个人正酣畅淋漓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蒋聪中间折回来了。
蒋聪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昨夜新磨的刀忘了拿。
他回来取刀,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
蒋聪顺着墙角溜到窗户下面,他听见来旺气喘吁吁地问:“我厉害还是老蒋厉害?”
“他是虫,你是龙!”
蒋聪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贱妇,你他娘的偷人倒也罢了,竟然还在奸夫跟前埋汰自己的男人!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
“咣当”一声踹开了房门!
举着明晃晃的菜刀便冲了进去。
他怒目圆睁,恨不得刀劈了这对狗男女。
来旺吓得半死,赶紧给蒋聪跪倒磕头。
“蒋兄弟,先将刀放……放下,有……有话好说!”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非得把你玩意割了不行。”
蒋聪气得半死,挥舞着刀要割掉来旺裆里的东西。
来旺赶忙两手护住,然后磕头如捣蒜。
瞅着如同瘟神一样的蒋聪,宋蕙莲倒是一脸的淡然。
“你个窝囊废!挣不到银子,晚上又不行,老娘跟着你就是守了活寡有种你休了老娘!”
“那……那你也不能说我是条虫子!”
“哼,说你是条虫子他娘地是抬举你,虫子好歹还动一动,你就是一条僵死的虫子。”
这个娘儿们说话尖酸刻薄,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蒋聪被骂得将菜刀丢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最后来旺答应赔一百两银子,蒋聪这才饶了他。
蹊跷的事情发生了,蒋聪突然死了,没等银子拿到手,便死了。
死得蹊跷。
死后没几天,宋蕙莲便做着马车到了来旺家。
嫁给来旺以后,宋蕙莲算是衣食无忧了。
但是来旺除了能给她衣食以外,男人的义务却没法尽了。
来旺的也变成虫子了。
那次他受到了惊吓,每次想和宋蕙莲睡觉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蒋聪手里拿把明晃晃的菜刀。
娘的,一条龙和一条虫的距离是如此的小。
从宋蕙莲正式嫁给来旺的第一天,来旺是个快枪手,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他的子弹便打光了。
宋蕙莲恨得牙根痒痒,不说话。
有人听房,听见了来旺和宋蕙莲的对话。
“娘子勿怪,我明天便去药店找傅铭,这小子去南方搞药材,他那里有灵丹妙药,吃完以后便威猛如虎!”
“猫的都比你大,你他娘的吃啥也变不成老虎!唉,算老娘倒霉……”
第二天,宋蕙莲一切如常,但是往日精神抖擞的大管家来旺却萎靡不振,颓废异常……
第052章 宋蕙莲勾引江枫
带着番僧的药,来旺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
赶快试试,这药到底有没有奇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碰见隔壁赶大车的老王鬼鬼祟祟地在自己门口转悠。
这个老王邋遢粗鲁,但是浑身都是腱子肉。
老王看见来旺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一溜烟走了。
来旺很奇怪。
以前老王见了自己总是隔着十丈远便打招呼,今天怎么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来旺走到家门口,
院门里头上了闩。
他敲了敲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蕙莲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地埋怨。
“挨千刀的贼,怎么才来?老娘都等了你半天了!”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
宋蕙莲看见站在门外的来旺吓了一跳,
来旺狐疑地瞅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蕙莲。
“你刚才说什么?等了谁半天?”
宋蕙莲迅速镇定下来。
“哦,我爹想吃酱肉,让邻居小乙来取,可是我等了半天,这个该死的都没来。”
来旺点了点,往里走了两步。
“隔壁赶车的老王在咱们家门口转悠,看见我来了,慌慌张张地走了。”
宋蕙莲听到这里顿时如释重负。
“想必是因为药铺子里的事情找你。”
来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番僧给的药从兜里摸出来,他举着药丸在宋蕙莲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来旺急不可耐地进了屋,他按照番僧的说法将药丸含在口中,然后用酒灌下去。
很快来旺便觉着口干舌燥,浑身上下如同火烧的一样,这股热气如果不排除了,他非得爆炸了不可……
来旺吓了一跳。
“一个西域来的番僧给的神药!”
然后浮皮潦草地将遇见番僧的经历讲了一遍。
“快,快!”
来旺此刻有了天生神力
以后的两天,宋蕙莲都对他百依百顺,目光如水,对他充满了崇拜。
来旺从来没有这么成功过。
但是苦恼接着来了。
他只有一粒!
没过几天,宋蕙莲又开始骂他,而且骂的比以前还厉害。
“你长了猪脑袋不成?少掌柜不是手里还有药吗?你再去央求他要几粒不就行了。”
来旺只得厚着脸皮去西门家找江枫。
“见过少爷!”
“何事?”
来旺哂笑了两声,然后臊眉耷眼地问:“前几日,那个独眼番僧留给少爷的神药……”
说到这里,来哇欲言又止。
江枫听伙计们说过来旺的毛病。
万恶淫为先,自己发誓当正人君子,不会用这东西。
再说自己的体格倍棒,压根用不着这玩意,于是江枫很爽快地将剩余的几丸药统统都给了来旺。
来旺感激莫名,他“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少东家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来旺谢过江枫,摇头尾巴晃地拿着几丸药走了。
刚出门,迎面遇见西门达走了过来。
“来旺!”
来旺抬头看见西门达,他躲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见过掌柜的!”
西门达狐疑地瞅了瞅他两眼。
来旺吓得慌忙将右手背了过去,他右手里攥着江枫给他的那几丸药!
西门达眼尖,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来旺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将前几天偶遇独眼番僧的事情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西门达的眼睛亮了。
“这药真如此神奇?”
“千真万确!”
“给我两丸!”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但是来旺不敢得罪西门达,只好给了西门达两粒。
西门达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到家中,宋蕙莲急不可耐地问道:“得了吗?”
“得了,可是遇见了老掌柜,让他要走了两粒!”
“这么好的东西,让那个老家伙给糟践了。”
宋蕙莲很诧异。
“少东家还有吗?”
“一粒也没留,都统统给我了。”
“少东家真是慷慨!这么好的药他自己不留着?”
“他说用不着,奶奶的,西门庆这厮上辈子一定是驴仙。听府上的家人说,陈如花时常炫耀少东家多厉害多厉害,怪不得那么人多叫他潘驴邓小闲。唉,果然名不虚传!”
宋蕙莲听到这里,心里突然起了涟漪。
她远远地见过江枫两次,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便被他给倾倒。
她心中暗想:听说过这位少东家以前风流成性,一定找机会好好见识见识。”
“唉,这药若是吃完了怎么办?”
“番僧给了他一本奇书,那里面一定有配方。”
“你想办法将那秘方问出来不就行了。”
“唉,番僧给少东家交代过,那本书绝对不能让第二个翻阅。”
“蠢货,你是他们家的总管,大事小情都靠你,你抽机会将那本书偷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他的书藏在寝房内,铺床叠被都是孙雪娥那个丫头干的,我近不得哇。”
宋蕙莲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地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你想办法将我弄到他府上去,我抽机会找到那本书。”
来旺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兴奋起来。
“你不说我倒忘了,少夫人马上就要生了,生完孩子以后,孙雪娥帮着少夫人照顾孩子,正好厨房少了一个厨子。”
“哼,你这个笨蛋!整个阳谷县城,如果老娘说做饭第二,我相信没有人敢说第一。”
“对,对,我忘了以前阳谷最有名的厨子蒋聪是你男人了。”
“你赶快想办法将我弄到西门府上去,剩下的事儿就不用你管了。”
这正好趁了来旺的心思:宋蕙莲到西门府上去,一是可以偷到那本药典,再就是以后便活动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用担心这个娘们儿红杏出墙了,真可谓一举两得。
宋蕙莲却是这么想的:来旺有钱,但是不是真男人;隔壁赶车老王那个体格子不错,但是又穷又埋汰;如今西门大少爷又有钱,又英俊,更要命的是体格子那么好,这样的好男人哪里去找?
到了他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自己的美貌,仗着自己玲珑小脚,一定能将他俘获,到时候再一脚瞪了来旺这个废物,自己不争原配,当个妾也认了。
两口子各怀心腹事。
宋蕙莲准备好烧酒,催促着来旺赶快再服用一粒药丸,她这几天一直在朝思暮想。
来旺也急不可耐。
两个人躲在屋里忙活起来。
期间,宋蕙莲满脑子里想得都是江枫……
第二天,来旺慌慌张张地去找西门达。
“老爷,少夫人快生了,雪娥得伺候她,现在后厨少一个厨娘。”
“你去选一个就是了!”
“老爷,那我就举贤不避亲了,我老婆蕙莲厨艺了得,一定能胜任这差事!”
他吹嘘了一番老婆宋蕙莲的厨艺如何了得,西门达很快便同意了。
“来旺,明天带着你老婆到府上,让我见识见识她的厨艺,如果好就留下来。”
来旺连声称谢,回到家将好消息告诉了宋蕙莲。
第二天,宋蕙莲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跟随这来旺到了西门府上。
西门达要亲测她的厨艺,吩咐孙雪娥带她去后厨做道拿手的菜。
宋蕙莲系好围裙,跟随着孙雪娥下了厨房。
两个时辰不到,孙雪娥在前,她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个冰盘,冰盘里是热腾腾的猪头肉,摆到西门达跟前,色香味俱佳。
宋蕙莲将手中的筷子递到西门达手中。
他夹了一块,皮脱肉化,好吃的没法形容,比孙雪娥的手艺还要高。
“真是难得的人间美味哇!”
宋蕙莲留了下来。
孙雪娥给她取了个外号“猪头西施”。
刚到府上的时候,宋蕙莲低眉顺眼,见了谁都矜持的笑笑,讨好陈如花,巴结孙雪娥,很快她便和府里的上上下下打得一团火热。
醉翁之意不在酒,宋蕙莲的心思都在江枫身上。
她总是想着办法接近江枫,周围没有他人时,她便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纵然她满身的骚气,江枫都视若无物,不为所动。
“奶奶的,西门家的这个大少爷居然不食人家烟火,如此铁石心肠,难道他是转世投胎的佛祖不成?”
江枫越是懒得搭理宋蕙莲,宋蕙莲反倒越挫越勇: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等着吧,纵然你西门大官人是铁石心肠,我宋蕙莲也要将你彻底拿下!
这天晚上,月上三更,江枫突然心情烦躁。
大丈夫本应事业为重,可是自己却每天憋在家里,除了研究药典再也无事可做,实在窝囊!
更要命的是隔三差五,每当他闭眼入睡时那个奇怪的梦便会诡异的出现。
他心情烦闷,突然觉着腹内空空,他吩咐玳安说:“去,让来旺媳妇给我炖碗猪头肉来。”
玳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宋蕙莲便端着两个菜一壶酒到了江枫的书房。
玳安此时困得前仰后合,宋蕙莲见状,眼珠一转,劝他说:“小安子,你先回去睡吧,留下我来照顾少爷就行。”
玳安瞅瞅江枫,
江枫冲着他摆了摆手,让他回房睡觉。
玳安千恩万谢地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江枫和宋蕙莲两个人。
江枫吃菜喝酒,一杯酒下了肚,眼前不由地一阵恍惚。
他抬头看见宋蕙莲!
宋蕙莲穿着轻衣薄衫,轻妆淡抹,摇曳的烛光里顿时多了几分妖娆。
江枫的心不由地一哆嗦。
千娇百媚的宋蕙莲凑到他跟前,如同春藤盘大树一样缠着他,给他夹菜倒酒!
江枫疲以应付,被她整得不知所措,浑身不自在。
宋蕙莲趁着他左支右绌,顾此失彼之际,悄悄地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纸包,迅速展开,再快速倒入酒壶中。
宋蕙莲摇了摇酒壶,一边给江枫倒酒,一边说:“少爷喝完这壶酒,小奴便告退!”
江枫恨不得她赶快走,毫不犹地接过酒壶,然后嘴对壶嘴,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半壶酒入了肚,江枫正要挥手打发这个女人离开,他忽然觉着自己眼前一黑,身体歪斜,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过来!
外面已经蒙蒙亮。
自己没穿衣服,扭头看见宋蕙莲一脸的满足,如同一只吃饱了的狼一样心满意足地注视着他。
江枫吓了一跳,慌忙坐起来。
胡乱抓了件袍子披上。
“来旺媳妇,快醒醒,这是咋回事?”
宋蕙莲睁开慵懒的眼睛,淡然笑笑,轻描淡写地说:“少爷哇,昨夜你吃完了肉喝完了酒,你的两手便不听使唤了……”
这个娘儿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自己怎么从来不记得干过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
可是事实上自己确实做了卑鄙龌龊的事儿了。
江枫有些惭愧。
宋蕙莲喜滋滋地抱着他的脸啃了一口。
“主人真是千年未有的奇葩一朵!大宋朝但凡有点钱的都三妻四妾,你家大业大,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守着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却过着和尚一般的苦日子,我起初以为你属骡子的,可是昨夜我亲自这么一验,主人简直是蛟龙出海,猛虎下山哇!”
江枫绝望地说:“作孽哇!”
“哈哈,少爷真是小气!没想到少爷竟然专一,你得让我们雨露均沾才行……”
这个娘儿们越说越不像话,简直是道德堕落。
江枫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说:“赶快出去!”
江枫心里面五味杂陈:尽管他脑子昏昏沉沉,但是睡梦中的事儿多少有些印象,宋蕙莲活色生香,人间尤物,颠鸾倒凤,笙箫齐鸣。
唉,这个女的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想到这里江枫想抽自己耳光,他觉着自己对不起陈如花,对不起来旺,他甚至觉着自己还有些对不起孙雪娥。
“少爷,明晚我还来陪你!”
“你再敢这样,我……我将你赶出家门!”
宋蕙莲不慌不忙,笑嘻嘻地穿戴整齐,然后一摇一晃,如同轻风扶嫰柳一般。
第053章 西门达临死前说出的秘密
江枫闭门不出,这天他心无旁骛,正在专心致志地钻研独眼番僧送给他的《奇药典》!
王婆的儿子王潮忽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西门大少爷,大……大事不好啦!”
王潮满脸惊慌。
“怎么了?”
“西门老掌柜昏迷不醒,你快点过去看看吧!”
江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他在哪里?”
“在……在我家里!”
江枫不敢怠慢,慌忙叫上傅铭、来旺、来福、来兴还有玳安等人到了王婆家里。
等他们到了茶馆门口,茶馆门口早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指指点点,有的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指指点点。
衣冠不整的王婆可怜巴巴地瘫坐在地上,远远地看见江枫等人跑过来,她开始扯着嗓子干嚎。
“我的好人哇,你走了以后,俺们孤儿寡母靠谁哇?苍天哇,你睁开眼看看吧,哇哇……”
江枫到了她跟前,问道:“我爹呢?他怎么样了?”
王婆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身子,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说:“西门老爷在楼上!大少爷哇,我本来正陪着西门老爷说话,西门老爷嚷嚷着口渴,我给他倒水,没想到他他……”
“他到底怎么了?”
“他归了天啦!”
王婆的茶馆底下两层,下面一层开茶馆,上面一层是她和王潮的住处。
江枫顾不上搭理她,慌慌张张地进了茶馆,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果不其然!
西门达光溜溜地躺在王婆的床上!
江枫走到窗前,西门达还没死,
虽然没死,但是已经两眼无神,气若游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明摆着便快要驾鹤西行了。
“爹,爹。”
江枫低声叫了两声,西门达缓缓地睁开了眼,先是嘴角抽搐两下,紧接着两行浊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庆儿……”
江枫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老家伙心事未了,有重要的话吩咐,等他说完这些话,差不多就到了归天的时候了。
江枫赶紧给他服了一粒九转还魂丹。
西门达的精神头稍微好了些。
他朝着来旺、傅铭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几个人规规矩矩地到了屋外面。
屋里只剩下了江枫一个人。
未语泪先流,西门达攒了攒力气,低声说:“孩子,我不是你亲爹!”
江枫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临死之前还留给自己这么一个爆炸力十足的消息。
这事儿够奇妙的,千年出一个的花花公子背后竟然还有故事。
“唉,虽然我不是你亲爹,但是这十九年来,我将你视如己出,当成亲生骨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江枫听到这里,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以前西门达如何娇惯西门庆,但是平心而论,这个老家伙对自己确实关爱有加,他能感受到。
西门达断断续续地给江枫讲了一段往事。
“十九年前,我带着伙计去东京汴梁城采办完药材回家,大清早途经一座乱坟岗时忽然听见有哭声,吓了我一跳,我们便停住马车,顺着哭声发现了你。唉,你可真是惨哇,你的脚后跟被刀给划破了。”
江枫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左脚的脚后跟有条很长的疤,现在每逢阴天下雨还疼,没想到那时候就受伤了。
“儿子哇,你不是凡人哇。”
这个老头真有意思,竟然说自己不是凡人,难道是天神下凡不成。
“你身上爬满了蚂蚁虫子,三丈外便是两只饿狼,他们似乎准备吃你去又不敢靠前,又似乎是在保护你。”
这倒是有几分神奇。
“那两条饿狼,看见我和来旺以后便一溜烟逃跑了,我便将你抱上马车带回家来。”
“你应该出身豪门。”
“豪门竟然还弃婴?那算是啥鬼豪门?”
““包裹你的棉被和你身上的肚兜都是名贵的绸缎!”
“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爹娘,谁舍得将孩子丢到乱坟岗?”
“抛弃你的人应该也有苦衷,唉,大户人家妻妾争宠,下毒放药害死人的事儿多了去了。
“你身上还带着块布,上面写着你的生日,说你出生于元丰八年二月初五,其他的便没有了,咳咳咳……”
西门达说的到这里,情绪激动,突然一口气没上了,急剧地咳嗽起来!江枫一边给他捶胸捋背,一边安慰他说:“爹,我不管我是谁家骨肉,你养育我长大成人,你便是我亲爹。”
西门达听到这里,又是一阵激动,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水一样涌流出来。
“唉,儿子,你不是凡人!从前咱家失火,你睡得屋烧得片瓦不留,但是你安然无恙;咱家闯入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安然无恙;阳谷瘟疫爆发,无数孩童死于非命,你安然无恙,这是有神仙暗中保护你,可是……”
西门达又是一阵咳嗽,缓了半天继续说。
“儿子,药行积弊已久,你那些做法都是对的!我把你赶回家,不是因为你干得不好,不是怕咱们铺子黄了,只是因为你树敌太对,危机重重,施仁杰那帮人定然会与你为难,甚至招来杀身之祸哇,我这才再次阻止了你。”
江枫感动得哭了。
“我有一个箱子,箱子的钥匙贲四嫂拿着呢,箱子里藏着一块玉,我捡到你是那块玉便挂在你的脖子上,我怕你询问玉的来历,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后来我听黄道士说那是块护身符,以后你要带在身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西门达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没有了声息……
江枫凑近,看见这个老家伙脸上带着一丝凝固的笑容,很满足的那种,他再伸手探探西门达的鼻翼,已经驾鹤西行,没有了呼吸。
江枫擦了把眼泪,无意中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半丸黄色药丸。
他捏在手里看了看。
这是独眼番僧留给自己的药!
江枫明白了:这个老家伙肯定是跟着王婆鱼水情深之前吃这些东西助兴,这玩意大补,年轻的小伙都补得流鼻血,何况他这个老家伙?
西门达不仅上了年岁,而且心脏有毛病,一定是亢奋过度,没把持着,心脏病犯,魂归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奶奶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西门老爷子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江枫开始放声大哭,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知道西门达死了,纷纷进了屋。
江枫扭头看看来旺。
“番僧的药我统统给了你,怎么到了我爹手里?”
来旺吓得半死,赶紧跪倒在地上,忙不迭地甩锅。
“少爷哇,那天正好碰见老爷回来,他瞅见这东西跟我要,我哪里敢说不给他哇?早知道今天打死我也不能给他哇。”
江枫叹了口气说:“将我爹的尸体运回家,准备下葬吧。”
来旺悄悄将他拉到一边说:“少爷,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你想怎样?”
“老爷平白无故地死在了王婆的床上,咱们得让她赔银子才行!”
老鳏夫死在了寡妇床上!
这事儿传出去本来就够丢人的,再无端折腾,必然满城风雨,成为全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这个当儿子颜面无光倒无所谓,如果西门达泉下有知的话非得把棺材盖撬开跟他玩命不可。
再说寡妇王婆守着傻不拉几的儿子,穷得叮当烂响,这不是敲诈人家吗?
正人君子岂能干这样的事儿!
算了,抬回家入殓,请和尚道士做法事,赶紧入土为安吧。
第054章 暴揍王婆
西门达死在王婆的床上,来旺怂恿着江枫可以趁机敲诈王婆一把!
江枫无意于此!
江枫甚至打算跟王婆客套一番,说两句安慰的话,毕竟人家陪伴了西门达几年!
这次事件纯属意外,我老爹作为一个成年人,错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过量服用助兴的药,结果挂了,您王阿姨虽然有失察之责,但是责任狠心,但是关联不大。
为了安慰王婆受伤的心灵,江枫甚至准备等发完丧以后再给她一笔银子供她安享晚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诡异了。
江枫跪在床前哭了几声,磕了三个响头。
他先是吩咐玳安赶快去买寿衣,不能让自己的老爹光着走,玳安慌慌张张地地去了。
江枫和傅铭、来旺等人商量着将西门达的尸体送回家以后赶快去定棺椁,准备办理丧事。
玳安很快便拿着寿衣回来了。
他们给西门达换上寿衣,准备抬着西门达的尸体下楼。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王婆带着儿子王潮拦在了门口。
王婆两手掐腰,面沉如水。
“大少爷,你们不能将西门老爷弄走!”
“为……为啥?”
王婆抹了把眼泪说:“先把西门老爷答应我们娘儿俩的事儿给办了!”
“答应的你啥事?”
“西门老爷死前有交代,你们西门家的财产要分给我老婆子一半!”
“你有何凭证?”
王婆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
“这是西门老爷的遗嘱。”
“你拿来我看看!”
站在王婆身后的王潮嚷嚷道:“不……不能给他,如……如果他撕了咱们就没证据了。”
玳安嚷嚷道:“放屁,不让看,我家少爷怎么知道是真的?”
隔着一丈远,王婆很不情愿地将那张纸展开了。
白纸黑字,倒是以西门达的名义写的!
大致意思就是自己虽然与王婆没有婚约,但情投意合,乃是真爱,王潮虽没有自己的骨血,但是自己将其视如己出,所以立遗嘱将财产分给母子一半,任何人不得违背。
这字写得笔走龙蛇,遣词造句也文绉绉得透着股子酸气。
江枫觉着这事儿挺扯淡。
如果这是西门达真是意愿的表达,他绝无二话,自己是孝子嘛,不能忤逆老爹,况且这是老爹最后的遗愿。
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西门达是个文盲,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他哪里能写出遗嘱这种高级的玩意来?
玳安嚷嚷道:“胡说八道,这压根不是老掌柜的字!”
“这是隔壁赵秀才的代笔!”
“你把赵秀才叫来对质!”
王婆母子死活不去叫赵秀才,胡搅蛮缠,说啥也不让他们将尸体抬走。
“别管怎么说,不分给老娘一半家产,你们就不能给西门达这个老不死的下葬。”
双方争执起来,从楼上吵到了楼下。
江枫火冒了三丈,他想揍这个对母子!
想了想算了!动了手便不能当一个温良恭俭让的西门庆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王婆讲理!
江枫犯了致命错误。
首先他口才不如王婆,王婆巧舌如簧,语速快,嗓子尖,江枫这边话还未出口,她那里已经如同黄河之水连绵不绝。
江枫的气势完全被她给压倒。
不仅气势不够,另外战术也出现了严重失误。
他想利用逻辑诘难摆事实讲道理那一套,可是王婆完全是泼妇式的撒泼打滚,完全不按照正常路子出牌。
再加上周围看热闹的跟着插科打诨,江枫被骂得面红耳赤,根本没办法跟这个牙尖嘴利的资深泼妇抗衡!
来旺觉着江枫窝囊,
玳安觉着江枫窝囊,
就连老实巴交的傅铭也觉着西门大少爷窝囊!
“若是从前,西门少爷早就两个大耳帖子扇过去了,岂能容这样的泼妇在家门口造次!如今软蛋了,竟然跟泼妇讲道理,真是蠢到家了。”
江枫捅了捅江枫说:“少爷,我去请夫人,让夫人撕了这个娘们儿的嘴。”
江枫丝毫不怀疑老婆陈如花的战斗力。
他相信,如果陈如花从府里面杀出来,非得将王婆的嘴撕了不可!
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陈如花出面。
战争让女人走开!
自己一个大男人,遮风挡雨,怎么能让老婆为自己出头?再说老婆马上临盆了,挺着大肚子出门,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救命的主到了。
应伯爵带着谢希大正在街上闲逛,瞧见这边有热闹看,也摇头尾巴晃地朝这边走。
“老三,那个疯狗一样狂吠个不停的是谁?”
“除了王婆那个老女人谁还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个男的是谁?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招惹这个老寡妇!”
谢希大踮起脚来望了望。
“老天爷,咱们西门大哥!”
“奶奶的,竟然敢欺负我们大哥!揍这个该死的贼婆娘!”
他们一边挽胳膊撸袖子,一边一溜小跑冲了过来。
到了人群外面,应伯爵扯着嗓子喊道:“躲开,躲开!”
看热闹的赶紧呼啦散开一条道。
王婆正一手指着江枫的鼻子,一手卡着腰,吐沫星子飞溅,正以气吞山河之势骂得江枫毫无还口之力。
应伯爵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左手扯住王婆的头发,扬起右巴掌给了她两记耳光。
这两巴掌打得厉害,王婆的鼻子被打破了,鼻血顿时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涌流了出来。
王婆刚想转头骂应伯爵。
应伯爵怒目圆睁,紧接着又是两巴掌。
王婆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顿时如同断了电的喇叭一样没有动静了。
谢希大也不甘落后,凑过来狠狠地踢了王婆两脚。
也该王婆倒霉!
若论打女人,应伯爵和谢希大是阳谷县排名前二的顶尖高手。
王潮吓傻了。
他丢掉手里的木棍,吓得躲到茶馆里去了。
揍完了王婆,这俩货点头哈腰地过来安慰江枫。
“大哥,到底咋回事?”
“这个老骚货竟然敢招惹你,真是活腻了!”
江枫被弄得哭笑不得。
王婆确实欠揍。
但是两个大男人众目睽睽之下,合起伙来揍一个女人也确实罕见。
江枫觉着很丢人,皱着眉头没搭理他们。
第055章 王婆放出来的狠话
见江枫眉头紧锁,应伯爵很识趣。
他扭头对玳安说:“玳安,到底咋回事儿?”
玳安浮皮潦草地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说了一遍。
应伯爵火气更大了,他冲着王婆脸上啐了两口!
“臭娘们儿,居然敲诈我们大哥,你等着,有你的好看。”
他冲着玳安吆喝道:“玳安,别在这里傻站着了,你赶快去棋盘街找李外传,他正带着两个皂隶在巡街,你就说应二爷有急事儿找他!”
李外传是县衙的官差,应伯爵的狐朋狗友。
玳安扭头看看江枫!
江枫犹豫不决。
来旺赶紧低声劝他。
“少爷,听应二爷的,这个贼婆子胡搅蛮缠,这事儿也只能交给官府办了。
江枫只得冲着玳安点了点头。
玳安不敢怠慢,风一般地离开,去请官差李外传。
谢希大这会也没闲着,他尖着嗓子骂王婆。
“你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瞎了你的狗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我们西门哥哥头上来了。你等着,待会李爷就将你抓进大牢,牢房里那几个老狱卒正空虚寂寞冷,等你去了,够你快活了!”
半盏茶的工夫,玳安带着壮得如牛一样的李皂隶到了。
李外传手里摇晃着铁链子,这家伙长得貌似憨厚,但是满脑子都是鬼心思。
李外传也是茶馆的常客,他与王婆熟识。
王婆看见他以后,也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李爷快点救命哇!”
李外传瞅瞅应伯爵,再看看王婆。
“这到……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婆扯着嗓子喊道:“西门庆仗势欺人。”
王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地将西门达咽气前如何答应分给她家产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王婆抱着李外传的大腿央求。
“李爷,你一定要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哇!”
应伯爵冲到她跟前,又踹了王婆两脚,然后将李外传叫到一边,勾肩搭背,低声耳语了一番。
李外传听完以后连连点头,他慢条斯理地走到王婆跟前。
“王婆,西门老掌柜是死在你们家了?”
“正是,正是……”
没等她说完,李外传“哗楞楞”地抖了抖手里的铁链子,然后套到了王婆的脖子上。
“我怀疑你谋财害命,故意行凶杀人,走,走,跟着我们到提刑所走一趟!”
王婆见状,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赖着不走。
“姓李的,你他娘的天天跑到我这里喝茶,老娘从来没要过你一文钱的茶钱,你竟然和西门庆这个畜生一起来害我!”
“啪”!
李外传抬手抽了她一记耳光,然后纷纷身后的两个皂隶。
“这个图财害命的贼婆子带走!”
王潮见状不妙,吓得转身准备逃走。
应伯爵抬腿将他踹倒在地上。
“李爷,母子合谋,这个蠢货也脱离不了干系!”
李外传等人将王婆和王潮象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应伯爵凑到江枫跟前,低声说:“大哥,我马上跟着李外传去提刑所找夏千户,跟夏千户商量商量如何置她的罪!这个贼婆娘竟然敢讹咱们哥们儿弟兄,她真是活腻了,咱不能轻饶了她!”
江枫有些惭愧!
他原本已经决心与应伯爵等人割袍断义,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他们不计前嫌,反倒给自己解了围。
他有些过意不去。
“多谢两位兄弟!”
“咱们是兄弟,哥哥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想怎么处置这个贼婆娘?”
王婆这个娘儿们虽然不地道,但是也不至于被关进牢狱。
他赶紧拉住应伯爵说:“兄弟,适可而止,你去给县衙通融通融,只要这个老婆子不再找我的麻烦就是了。”
应伯爵不解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感叹道:“唉,大哥啥时候长了菩萨心肠?以前阳谷县城谁敢惹咱们兄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说完以后,应伯爵叫上谢希大直奔衙门而去。
晚饭时分,应伯爵乐呵呵地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菜一碟!夏提刑派人打了那个贼婆子二十大板,那个娘儿们嘴真硬,愣是不肯招供。夏提刑后来又审问王潮,那个傻子马上都交代了,说遗嘱是王婆和赵秀才合伙造的假。”
“赵秀才为啥掺和这事儿?”
“这个书呆子是王婆的邻居,仰慕王婆已久,还写了很多酸臭的诗词歌颂王婆,说王婆是世界最美的女子。西门伯父这边刚晕过去,正巧这个混蛋在楼下喝茶,王婆跑到下面,心急火燎地跑到下面请他帮忙,还说事成之后会重谢他。赵秀才知道这事儿人命关天,正捅出篓子来就麻烦了,死活不敢答应,知道王婆泪眼婆娑地表示可以以身相许,这个穷酸犹豫了一番,最后才伪造了那份遗嘱。”
“算了,这事儿就这么结了吧。”
“干脆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贼婆子,夏千户明天派仵作何九来验尸,到时候我再找何九通融通融,让他一口咬定老爷子是被王婆给毒死的,这样那个老婆子就死定了。”
“算了,能饶人处且饶人吧!我爹确实不是王婆毒死的!”
“唉,好吧,我让何九如实禀告就是了!”
江枫点了点头。
应伯爵笑了笑,臊眉耷眼地说:“大哥,这次李外传和夏千户帮了咱们的忙,这个人情咱们得还,阳谷屁帘子大小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嘛!”
江枫明白了。
“需要多少银子?”
“一百两差不多了!”
江枫扭头吩咐来旺说:“给我兄弟取一百五十两银子来!”
应伯爵听到这里,脸顿时笑成了迎风怒放的菊花。
“大哥,一百两足矣!”
“你帮我大忙,我不能亏待你,剩下的银子你自己留着吧。”
应伯爵连声称谢,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屁颠屁颠地走了。
这事儿就这么结了,王婆挨了一顿板子以后被放了回来。
倒霉的是赵秀才,穷酸一个,为了梦中情人惹上了官司,在大牢里关了两个月,最后被充军发配到边疆去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江枫不想得罪王婆!
他想到王婆他便会想到潘金莲,想到潘金莲便会想到武大郎,想到武大郎便会想到武松,想到武松便会手脚冰凉,脊背生风。
江枫吩咐玳安封了二百两银子给王婆送去。
一是代替风流老爹西门达弥补王婆的损失,再就是表达自己的愧疚之心。
很快,玳安便回来了!
王婆不仅留下了钱,而且还让他们给江枫带了句话:“西门家的狼崽子果然心狠手毒,这仇咱们算是接下了。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吧,将来等我儿子王潮发达了,咱们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056章 花子虚与李瓶儿
西门达死了!
身为独生子的江枫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他理所应当地成了西门生药铺的掌柜!
整个阳谷生药行都紧张了起来。
施仁杰联合药行其他掌柜给他带了话:如果你再敢破坏行业规矩,所要生药铺将联合起来将他赶出阳谷县城。
江枫这才体会到当初西门达为什么不让他改革。
药行的弊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没人敢主动去改,只是因为维持现状大家日子过得都不错,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很有可能一家独大,剩余的都活不成。
没有人想成为失败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最好的方式便是维持现状。
江枫吸收了上次轰轰烈烈改革失败的教训,他的韬光养晦,他的夹着尾巴做人,他没敢轻举妄动。
因为王婆这事儿,应伯爵给帮了忙。
江枫在狮子楼摆下盛宴表达谢意。
当初西门庆的几个朋友都到了,除了病故的卜志道!
酒过三巡,席间应伯爵突然哀叹:“唉,可惜卜志道兄弟归天了,咱们十个兄弟,少了一个。”
谢希大说:“大哥,有个刚从京城回来的有钱人,那厮乃是吃喝嫖赌的高手,他仰慕你以前的威名,他一直想与你结交,就是不知道大哥你赏不赏脸。”
江枫随口问道:“这人姓氏名谁?”
“姓花,叫花子虚。”
江枫摇了摇头,表示没听书过。
应伯爵插话说:“庆哥,你整天忙活药铺的事儿,江湖上的事儿不管不问,姓花的就是你的邻居哇,搬来已经半年有余了。”
江枫这才想起来。
半年前,隔壁久未有人住的宅院有人搬来了。
“各位兄弟,我以后要好好照管药铺,安心做生意,江湖上的事不再过问,至于这位花子虚,各位兄弟若是愿意接纳,自然可以邀请他入伙。”
孙天化说:“大哥,花子虚不仅想入伙,这厮还想取代你的位置当老大!”
江枫笑了笑说:“如果诸位兄弟没意见,这个老大当然可以让给他。”
云守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哼,虽然花子虚有几个臭钱,但是花钱抠抠搜搜,身上哪有半点咱们西门大哥的风采?我才不认他当大哥!”
应伯爵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大哥,我看不如这样,你继续当大哥,先让他排老二!我将老二的位置让给他。”
江枫没有闲心跟他们纠缠这些无聊透顶的江湖游戏,敷衍说:“一切你们说了算,咱们赶快喝,喝完以后我还得会药铺忙活。”
九个人吃饱喝足,离开了狮子楼,江枫回到了药铺。
应伯爵招呼众人说:“花二哥今晚在群芳楼请诸位喝花酒,有愿意去的跟我走!”
一众人二话没说,他们呼呼隆隆都跟着应伯爵去凑热闹了。
花子虚到底有何来头?
花子虚的叔叔是在皇宫里太监,当年深得哲宗皇帝信任。
千万别拿太监不当回事儿!
历朝历代的太监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这些以铺穿叠被端茶送水的刑余之人时常能整出大事情来!
大宋朝的太监尤其不一般!
大名鼎鼎的童贯,掌控大宋兵权的枢密使!正儿八经的太监!
大名鼎鼎的杨戬,正儿八经的太监!
大名鼎鼎的梁师诚,正儿八经的太监!
千万别认为太监卑微下贱,无职无权,但是距离权力中枢近,类似于后世领导家的司机保母之类,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瞅着人微言轻,但是人家说话就是好使,办事就是方便。
花太监虽然比不上童贯、杨戬,但是当初哲宗皇帝在位时也深得皇上信任,权倾一时。
他活着的时候搜刮了不少钱财,悄悄地派人回乡建豪宅买土地,西门家隔壁这套宅子是他的三套宅院里最大的一套。
房子盖好以后,还没等老太监回乡瞅一瞅,他便得病死掉了。
老太监死了以后,他的侄子花子虚带着老婆李瓶儿从京城回到阳谷。
两口子回阳谷时场面壮观,震惊全城,他们雇了十几大小车辆,每辆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
花子虚是个病秧子,双眼无神,面如黄土,嘴唇发乌,佝偻着腰,身体羸弱,瘦得象骷髅象脱了形的螳螂,走路摇摇晃晃,三级以上的风就能将他吹倒。
没有人注意花子虚,但是坐在轿子里的李瓶儿倒是引起了看热闹的路人的讨论。
李瓶儿很神秘!
轿子进入县城以后轿帘始终没有掀起过,到了家门口,她下轿子时才有人远远地瞅见她的模样。
李瓶儿是个冷美人,不过二十三、四岁,面若冰霜,满脸的孤傲!
见过她的人都说,放眼整个阳谷县城,能和李瓶儿比美的,只有杨家绸缎铺的老板娘孟玉楼。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所有的人都搞不懂,花一般的李瓶儿为啥嫁给花子虚那个病痨鬼?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李瓶儿都是王婆茶馆,一帮闲客讨论的重点。
“诸位,李瓶儿可不是等闲之辈!”
“哦,她有啥来头!”
“听说她原本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小妾……”
梁中书那厮来头大!
他是权倾一时的高官蔡京的女婿,梁中书的老婆是蔡京的女儿蔡氏!即便放眼整个大宋朝,蔡氏也是数一数二的河东狮子,这也难怪,她从小便养尊处优,不管老爹蔡京贵为大宋宰相,叔叔伯伯哥哥兄弟那都是大学士,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想不傲娇都不允许。
梁中书从前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整天沾花惹草,但是娶了蔡氏以后不敢造次了。
孤独寂寞之余,他常常哀叹:娶的不是老婆,简直是请了尊菩萨供养在家里!
没办法,背靠大树好乘凉,攀上蔡家的高枝,必须牺牲一部分权力和自由!
蔡氏嫁给梁中书多年没添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乃大!
梁中书起初要纳妾,但是蔡氏死活不答应,最后逼得梁中书没办法,只得跑到蔡京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蒙岳丈提携照顾,但是我梁家无论如何不能断了香火……”
老蔡京很同情这个倒霉女婿,最后逼着蔡氏同意,梁中书才将府里的丫头李瓶儿纳为小妾!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换换口味了,可以夜夜笙歌了,梁中书起初欣喜若狂,但是他很快发现现实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蔡氏虎着脸将他叫到跟前。
“官人乃是朝廷命官,每天应该以公务为重,不能整天想着那些床帏的苟且之事!”
“夫……夫人,可是继承烟火,传宗接代也是我的职责哇!”
“那是自然,不然我何必让你纳她为妾?那事儿可以有,但是不宜频繁!”
“几天可以一次?”
“一月一次足矣!”
第057章 给花太监当干女儿
梁中书差点没气炸了肺!
但是有火却不敢发!
这个河东狮子招惹不起,她决不允许自己和她讨价还价,这个娘们儿一发狠,敢让自己半年见一次李瓶儿的面。
梁中书只得假意答应。
“暂且假意答应这头母狮子,李瓶儿近在咫尺,机会有的是!”
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梁中书这点花花肠子,蔡氏早就琢磨透了。
李瓶儿的贴身丫头是蔡氏给指定的!
这个丫头对蔡氏忠心耿耿,每天如影随形一般跟在李瓶儿的左右,梁中书啥时候到李瓶儿房里去,她那边了如指掌。
奶奶的,这乃是享受哇!无法尽兴,那才叫难受。
梁中书实在忍不住便指桑骂槐地骂了丫头几句,结果转眼这会便传到蔡氏的耳朵里去了。
后果很严重。
两个人跪在蔡氏跟前。
皮鞭子沾凉水,蔡氏将蘸足了凉水的皮鞭子亲自递到了梁中书手里。
“给我狠狠地打这个贱货!”
梁中书没办法,只得照着做。
别看梁中书穿上蟒红官袍戴着纱帽,趾高气扬地往公堂上一坐,活灵活现,人五人六,但是到了家里,卑微得连狗都不如。
梁中书不敢说别的,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
得罪了这个悍妇无异于自寻死路。自己之所以能混到今天,都是这个女人的老爹给的。
他只得挥舞着鞭子打李瓶儿。
他这边打,蔡氏洋洋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数数。
一边数数,还一边吩咐他力气再大点。
最后可怜的李瓶儿被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
蔡氏还不解恨,但是担心出了人命太麻烦,最后才很不情愿地吩咐梁中书停手。
当天晚上,李瓶儿被丢到了柴房,
梁中书则被罚在蔡氏床前跪了一夜。
从那以后,蔡氏稍微心情不爽便拿李瓶儿出气,每次都被打得半死不活。
李瓶儿命苦!
身为梁中书的小妾,但是在梁府过得生不如死,地位连低等下人都不如。
她一直想逃走,但是无奈被看管得严实,想逃也逃不出去。
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梁中书在大名府搜刮民脂民膏,不知道得罪了当地的哪个老大,有人说得罪的玉麒麟卢俊义,大财主卢俊义雇了几个江湖上的兄弟,趁着连夜将梁中书家给洗劫了。
当天晚上,梁中书和蔡氏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正好前天晚上李瓶儿刚挨了打,被锁在简陋的柴房里,没被发现,等寻仇的人撤退以后,梁府打更的老赵趁着慌乱跑来见李瓶儿。
“姑娘,府里乱了营,梁大人和夫人都跑了,你也赶紧趁着乱逃命去吧!”
李瓶儿千恩万谢地谢过老子,转身准备逃跑。
她很不甘心。
自己受尽折磨,不能这样白白地走了。
她知道梁中书有个藏宝的密室,里面藏着不少金银财宝。
“赵爷,你救我了,我不能亏待你,咱们取点值钱的东西再走也不迟!”李瓶儿带着老赵进了梁中书密室。
里面果然摆放着很多金银财宝。
老赵不识货,装了几十锭银子,李瓶儿则悄悄地将密室里面几十枚价值连城的珍珠藏在了身上。
两个人逃离了梁中书府上。
老赵赶着马车带着李瓶儿到了京城。
两个人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就各自分手了。
机缘巧合,正好花太监带着几个人出来闲逛,碰见了无处可去的李瓶儿,瞅见这个长得跟花一样的姑娘,花太监心花怒放,于是便将李瓶儿带到了自己家里。
别看是刑余之人,那玩意被割了,功能不全了,但是花太监也想娶老婆。
于是他便将李瓶儿带到了家中。
太监家里有年轻女子,这事儿传出去终归是好说不好听,于是花太监对外便说李瓶儿是自己的干女儿。
将李瓶儿带回家以后,花太监又专门买了两个丫头,一个叫绣春,一个叫迎春,让她们俩专门伺候李瓶儿。
白天两人父女相称,晚上花太监便流着口水跑到李瓶儿的闺房里。
老太监花花肠子挺多,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套春之宫图,每天挑灯对照着李瓶儿研究。
花子虚起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为李瓶儿真是花太监认的干女儿,每次遇见李瓶儿还以姐姐相称。
这天晚上,他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晕头转向地回家。
回到家正好天下大雨,他路过李瓶儿的房间时发现里面亮着灯,还能听见里面有嬉笑之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留着墙根到了窗户下面,侧耳倾听。
他吓了一跳,听见了花太监说话的声音。
尽管声音很低,但是太监声音特有的那种尖利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花子虚听着不过瘾,伸手轻轻捅破了窗户纸,瞄着眼睛往里看……
他不由地大吃一惊。
李瓶儿衣冠不整,翘起双足,自己的叔叔花太监正象狗一样跪在跟前张望……
花子虚吓得酒醒了一半,赶紧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花子虚起初一门心思地以为花太监死后会将所有家产都给自己,但是随着李瓶儿的出现,他发现老太监越来越嫌弃自己。
也难怪花太监瞧不起他。
花太监给他找了很多营生,无奈花子虚长了颗挺大的脑袋,但是脑仁只有松子大小。
这个混混吃啥啥香,干啥啥不会,压根指望不得,为人处世远不如李瓶儿。
李瓶儿跟了花太监两年!
这天老太监病入膏肓。
既不能亏待李瓶儿,还得让自己的家产姓花,那该怎么办?
老太监不愧是伺候皇上的,鬼心眼子多得很。
他临死前将花子虚和李瓶儿叫到床前。
“死后想继承我的家业可以,但是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将家业分给其他三个侄儿。”
原来花子虚一共哥四个,他是老三
“啥条件?”
“娶了你干姐姐李瓶儿!但是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由李瓶儿说了算!李瓶儿不能改嫁,如果改嫁便净身出户,哪怕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
李瓶儿倒是不在乎,哪怕找个猪一样的男人,只要对她好就行!
可是花子虚不满意,他心中暗骂:“老不死的,亏你想得出来。”
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银子房子都没了,流落街头,非得饿死不可。
于是他只好皱着眉头答应了。
花太监活着的时候,花子虚在京城人五人六,风光无限,但是花太监死了以后,树倒猢狲散,他没了靠山,又不懂会其他营生,只能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打发日子。
花子虚在京城混了两年,李瓶儿见他整日吃喝嫖赌,流连于花街柳巷,这么坐吃山空,再大的家业也得糟蹋干净了。
于是便劝说花子虚:京城不是咱们待的地方,我跟随着你回乡吧。
就这样,他们搬回到了阳谷县。
花子虚从小在京城长大,平常打着花太监的旗号,身边总聚集着一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兄弟,如今回到阳谷县城,他还想当老大,没想到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人将他当回事儿,这让他很失落。
第058章 调戏潘金莲
西门达刚过完头七!
江枫正在药铺忙活,无意中扭头,顺着窗户远远地瞧见潘金莲走了过来!
江枫吓得赶紧躲到了里屋。
傅铭很纳闷,他实在搞不懂西门少爷为啥如此惧怕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潘金莲进了屋,冲着傅铭款款道了个万福!
“见过傅爷!”
傅铭拱拱手问:“见过武家娘子!”
“西门大官人不在?”
傅铭搪塞道:“哦,少爷出门了,还不曾回来!”
潘金莲皱了皱眉:“唉,小奴想赊些跌打损伤的药!不知道傅爷能不能做主?”
“武家娘子放心便是,西门大官人给我等交代过,街坊们没银子不要紧,暂且将药拿去,日后再还便是了。”
“谢过傅爷,唉,西门大官人真是好人哇。”
傅铭抓药,给她包好。
潘金莲接过药,谢过傅铭以后,转身出了药铺。
潘金莲前脚刚离开,江枫便听见店外面传来一阵阵起哄声。
“大家快来看啦,武大郎的老婆出门喽!”
躲在里屋的江枫凑到窗户边,猫在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往外看。
药铺外面,潘金莲被一群混混围在中间。
为首的有三个人!
一个叫草里蛇鲁华,
一个叫过街鼠张胜,
还有卖水果的乔郓哥;
潘金莲被他们死死缠住,无法脱身,急得泪眼婆娑。
鲁华满脸奸笑,一边死皮赖脸地缠着潘金莲,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快来看啦,丑八怪武大郎居然娶了这么一个象花一样的老婆!”
张胜跟着附和:“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了,真是可惜了!比孟玉楼都好看!”
郓哥嬉皮笑脸地说:“娘子,别跟着武大那个怂货啦,跟着我得了!”
他们围着潘金莲吹流氓哨,围着潘金莲动手动脚。
江枫气炸了肺。
奶奶的,真是岂有此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混账竟然跑到自己店门口欺负良家妇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发誓要做除暴安良的义人,一个不同寻常的西门庆,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江枫火了!
他挽胳膊撸袖子,准备跳到店外面去揍这些混账。
走到门口,他又止住了脚步。
奶奶的,还是算了,潘金莲可是自己的克星!
自己唯恐避之而不及,这会冲出去帮忙无异于引火烧身哇。
到底出去还是不出去?
江枫犯了愁,他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傅铭和玳安敲门进来了,
他俩身后还跟着几个伙计。
傅铭瞅了瞅江枫。
“大官人,外面那几个混账欺人太甚,你听见了没有?”
江枫惭愧地点了点头。
傅铭急赤白脸地说:“他们欺人太甚,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枫不由地叹了口气:“唉……”
看见江枫犹豫不决,傅铭怒了:“我傅铭素来敬重大官人,你扶贫济弱,乃是出了名的好人!现在这些人在咱们店门口欺负良家妇女,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江枫有苦说不出,
他不能告诉傅铭:老傅,你有所不知,这个女人是我的克星,我得离她远点,不然我将和她一起联手谋杀亲夫,然后再被她的小叔子给一刀捅了,不仅丢了性命,千百年后还将被后世那些道德专家当成优秀奸夫的典型嘲笑谩骂,这样的后果我实在承担不起哇……
江枫没法给傅铭说这些,
说这些傅铭也认胡扯淡:大官人难道未卜先知不成?见死不救倒也罢了,居然还腆着脸编造这样的鬼理由,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江枫羞愧难当,低垂下脑袋象个闷头葫芦一样不说话了。
傅铭暴怒!
叫上玳安和几个伙计。
“兄弟们,走,跟着我出去揍那些混账!”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来旺站了出来!
自从西门达死了以后,这小子很低调,夹着尾巴做人,整天察言观色,揣摩江枫的想法,想着办法讨好江枫。
江枫沉默不语,
傅铭却嚷嚷着出去抱打不平。
他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傅老大,千万不能出去惹那帮混混,听大官人的话,咱们怎么能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是一群难缠的破烂户,好鞋不踩臭狗屎,一旦沾上他们,咱们店的生意可就麻烦了!”
说完以后,他讨好地瞅了瞅江枫,然后说:“大官人,我说的对不对?”
这时候外面动静更大了!
几个混账先将潘金莲手中的药抢过了丢在地上,踩了两脚,此时他们开始伸手扯潘金莲的裙子。
潘金莲又急又气,又羞又恼,她两手拼命地护住裙子,然后大声地呼救:“救命哇,各位爷行行好,救命哇!”
纵然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过来帮忙。
不仅没有人帮忙,各家店面都人反倒都探出脑袋看热闹。
怂包男人沾不到便宜,愿意看热闹,觉着过瘾。
黄面婆妒忌潘金莲的美貌,娘们长成这样,一点也不贤淑,就该被折磨。
有个孩童实在瞧不下去,隔着老远冲着郓哥嚷嚷道:“你们不能欺负外乡人……”
话音未落,郓哥气势汹汹地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朝着他丢了过去。
“兔崽子,活腻了不成?”
那个孩童吓得赶紧一溜烟跑了。
最后几个小流氓将潘金莲退到在地上,鲁华和张胜指挥着他们去扒潘金莲的衣服。
如同羊入了虎口,潘金莲哭得死去活来!
“阳谷县还有没有男人?你们这帮天阉,竟然眼睁睁看着这帮畜生或作非为!”
江枫觉着很惭愧!
最后他实在控制不住,抓起门后的顶门杠,一个箭步冲店里跳了出去!
傅铭顿时激动起来。
他指挥着伙计们说:“抄家伙,狠狠地揍这群流氓一顿!”
江枫站到店门口,破口大骂:“混账,欺人太甚,都他娘的滚!”
几个流氓放开了潘金莲,他们纷纷回头看江枫。
潘金莲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侧身躲到了江枫身后。
张胜嬉皮笑脸地说:“西门大官人,此时与你何干?莫非你与这个小娘们儿有一腿?”
鲁华嚷嚷道:“对,对,如果没奸情,你为何多管闲事?你还别说,你俩一个奸夫,一个**,越瞅越般配!”
乔郓哥更是腆着脸说:“哈哈,谁都知道你西门大少爷风流好色!你也相中武大的老婆了?但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等我们兄弟几个快活够了,你再加入也不迟晚!”
第059章 武大郎到了!
江枫最忌讳的便有人嚼舌头说自己和潘金莲不清不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明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几个混混竟然信口开河,乱喷胡沁,满嘴喷粪,红口白牙地说自己相中了潘金莲。
江枫不由地暴怒。
人发了怒,战斗力指数暴涨。
他懒得和这些混混废话!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挥起棍子!
江枫大吼一声,轮起顶门杠便是一顿猛打。
混混都有欺软怕硬的流氓属性,踹寡妇门,扒绝户坟,欺软怕硬是他们的属性,但是遇到横的便慌了神。
江枫的顶门杠砸在郓哥的脑袋上,顿时起了鸡蛋大小的紫包。
傅铭手里的铁锅砸在了鲁华的脑袋;
玳安手里的钢叉插在张胜的屁股上。
三个人落荒而逃,剩余的虾兵蟹将也跟着一溜烟走了。
郓哥等人同一边往前跑,一边扭头骂:“西门庆,你他娘地等着,事儿没完,我去叫人来!”
初战告捷,江枫觉着爽,通透,够男人!
几个流氓被打跑了,刚才还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潘金莲长舒了一口气,她整整凌乱的衣裙。
款款地朝着江枫走了过来。
满眼都是崇拜!
如同青春少女遇见了迷恋的偶像!
到了江枫跟前,潘金莲弯腰冲着他盈盈一拜。
“多谢西门大官人出手相助,救了小奴!”
江枫原本想跟这个漂亮女人客套一番,再说几句大义凛然的话,但是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武松在狮子楼前宰西门庆的血腥画面……
算了,必须离这个灾星远远的!
江枫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潘金莲,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半边,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我的药铺买药,更别给我招惹麻烦!”
说完以后,他气哼哼地将顶门杠丢在地上,然后头一不回地回药铺了。
热泪贴了个冷屁股!
江枫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
潘金莲一下子懵了!
潘金莲不明就里地看了看江枫的背影,满腹委屈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小奴谢过西门大官人救命之恩,小奴以后躲着西门药铺走,从此再也不敢踏入你家药铺门槛半步!”
说完以后,潘金莲擦了把眼泪,又朝着傅铭和玳安等人惨然地笑了笑,算是谢了恩,
然后她拾起地上被踩踏过的药包,弹掉上面的泥土,一声不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良言三冬暖,恶语六月寒,刚才那番话说出口以后江枫便后悔了!
原本想回身,追上去说句抱歉,
但是再想想西门庆的下场:还是算了,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江枫回到药铺,还没等他坐稳。
刚才那群流氓又回来了。
他们是带着援兵回来了。
但是他们请来的不是千军万马!
来者单枪匹马,一个奇丑无比的矮子!
这个矮子脑袋大得象斗,肚子大得头临产的肥猪一样。
不用介绍,三寸丁枯树皮,历史上最悲情的男子武大郎到了。
武大郎活得很累!
娶了潘金莲这么漂亮的老婆,他并不幸福。
他每天都疑神疑鬼,总是觉着潘金莲背着自己偷人,总是怀疑这个花一样的老婆会随他而去。
久而久之,这成了一种煎熬。
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严重影戏了他的工作,他经常丢三落四,原来做得一手的好烧饼,如今质量越来也差。
每次出门卖烧饼之前,他总是反复叮嘱自己的女儿迎儿。
“迎儿,替我盯紧点!”
迎儿啥事也不用干,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盯紧后娘。每天傍晚,武大郎卖烧饼回来,迎儿便给他汇报潘金莲的行踪,她都见了谁,她都说了些什么。
迎儿讨厌潘金莲。这个年轻貌美的后娘长得跟天仙一样,可是自己却象丑八怪。
迎儿忌恨潘金莲!
她从来不盼潘金莲好,她总是搬弄是非,在他爹面前说潘金莲的坏话。
“爹,昨天我后娘给左邻王大哥抛媚眼了!”
“爹,尽早我后娘跟右舍赵货郎说悄悄话了!”
……
每次没等她说完,武大便气急败坏地抓起擀面杖揍潘金莲。
“打你这个只会勾引爷们儿的贱货!”
迎儿最大的快乐便是亲眼目睹,武大郎将潘金莲打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潘金莲几次跪在他跟前哭诉:“大郎哇,求求你休了我吧!”
“呸,老子当初买你是花了银子的!”
“大郎哇,那你不如将我卖了,卖到妓院至少能卖五十两银子,你不仅不亏,你还赚大发了……”
没等她说完,武大郎怒不可遏,拿起皮鞭子往潘金莲身上戳。
“真是天生贱货,放着良家妇女不当,竟然求着男人卖自己,去当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你……你还懂点礼仪人伦吗?”
皮鞭子一鞭子接着一鞭子。
迎儿在旁边拍手叫好。
潘金莲只好闭着嘴不吱声了。
她越是讲理,挨的揍就越厉害!
这天,武大郎正在丽春院门口卖烧饼,
远远地瞅见乔郓哥等人朝着他跑了过来,
武大恨这些人!
这些混混平素总是欺负自己,
他们嘲弄、戏耍、挖苦自己,吃烧饼从来不给钱!
看见他们过来,武大慌忙挑起担子准备躲避。
郓哥冲着他大声吆喝道:“武大,快起看看吧,西门生药铺子的西门庆勾引你老婆了!”
武大郎懒得搭理他。
他懦弱地回头看看乔郓哥,低声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他走的慢,那些人很快便追了上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郓哥一把扯下他的担子丢在地上,骂道:“矮子,你他娘的聋了?你老婆跟人相好了!”
武大郎将信将疑地斜了他一眼。
“奶奶的,你还不信?这些兄弟都看见了!”
张胜跟着嚷嚷道:“郓哥说的没错,我和鲁华都看见了!”
“我们兄弟都看到了,他们俩在药铺里眉来眼去,动手动脚。”
其他混混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起哄。
三人成虎,何况这么多人一起说,而且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原本半信半疑的武大郎的怒火被点燃了。
他们怂恿说:“武大,找西门庆那个狗贼算账去!”
武大郎懦弱地说:“西门庆有钱有势,我惹不起他!”
乔郓哥听到这里,啐了武大郎一口。
“窝囊废,有钱有势怎么了?有钱有势就能勾引你老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走,我们跟你一起去找他算账替你报仇!”
第060章 碰瓷专家武大
草里蛇鲁华对他说:“武大,跟西门庆那厮死缠硬泡,搅得他没法做生意!”
“怎么个死缠硬泡法?”
乔郓哥凑到他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武大郎眨巴眨巴眼睛说:“如果他让县衙的官差抓我怎么办?王婆想讹他结果挨了一顿板子!”
“你放心,县衙的贪官污吏胆敢为难你,我们替你出头,我们兄弟去汴梁城找青天大老爷给你伸冤!”
“对,对,我们就不信他西门庆能只手遮天,大宋朝的地界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见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武大豪情万丈,顿时感觉身体高了一丈!
他丢下箩筐,捋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直奔西门生药铺子!
乔郓哥、草里蛇鲁华、过街鼠张胜等人跟在他后面,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扯着嗓子振臂高呼。
“各位街坊,诸位乡邻,花花公子西门庆欺负穷苦汉子武大郎,勾引人家老婆,欺人太甚!”
街上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汉也吵吵跟在他们后面朝着西门生药铺子涌了过来。
人群乌央乌央地涌到了药铺门口。
江枫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了。
乔郓哥站在门口嚷嚷道:“西门庆,憋当缩头乌龟,有胆子出来!”
张胜跟着说:“潘金莲的男人来找你算账了!”
江枫不愿搭理这些人!
但是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自己躲在店里总不是办法,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清清白白,怕他武大郎作甚?
想到这里,江枫大摇大摆地出了屋,站到了街上。
乔郓哥等人指了指江枫,然后怂恿武大郎说:“武大,这个便是勾引你老婆的奸夫!”
武大郎走到江枫跟前,抬起头来!
江枫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个矮子。
此君确实算得上千年难出一位的奇人:奇矮,奇胖,奇丑,纵然满腹经纶的文学巨匠也难以找出合适的词汇描述他。
瞅了武大两眼,江枫突然觉着一阵眩晕,紧接着肚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瞬间觉着潘金莲确实有些可怜!
武大郎直勾勾地盯着江枫:“西门庆,你勾引了我的女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江枫差点没气哭了:此人果然奇葩一朵,自己与他素昧平生,初次见面,他问也不问,就先弄顶绿帽子扣上了!
当初刚听说这个矮子被毒死的故事时,江枫还对他心生怜悯,如今亲眼目的其人,那点悲悯之前也瞬间荡然无存了。
江枫骂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你老婆了?”
武大郎不声不响,
他喘着粗气,虎着脸,走到生药铺子门前,慢慢地躺在地上。
一举手一投足,都表明这个奇丑无比的矮子是碰瓷的高手。
不哭不闹,跟具僵尸一样往店门口一躺,然后跟神经病一样自顾自地嘟囔:“有钱人西门庆勾引劳苦大众武大郎的老婆!”
郓哥一群小流氓跟着起哄。
“穷苦百姓都来看看喽,大财主西门庆为富不仁,勾引良家妇女,欺压良善啦。”
光骂还不算完!
他们找来纸笔,竖起高大的牌子,涂鸦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这些人堵了门,药铺的买卖没法做了。
江枫不知所措,懵了!
来旺劝他说:“掌柜的,赔点银子算了。”
江枫别逼得没办法,只得让来旺去问。
来旺到了外面。
“卖烧饼的,你到底想干啥?”
武大郎斜了他一眼说:“西门庆这个狗贼睡了我的老婆,他们有奸情,必须赔钱。”
“你们两口子刚到阳谷县,我们掌柜的与你老婆素昧平生,怎么会有奸情呢?”
几个混混走过推了一把来旺,骂道:“你是西门庆的狗腿子,自然会替他说话。”
他转头又对武大郎说:“武大,我们兄弟绝对没骗你,况且你闺女迎儿也说他们俩不正经,你脑袋当带满了绿帽啦!”
武大郎继续说:“赔银子!”
“你要多少银子?”
武大郎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吭声,抬头看了看郓哥。
郓哥趴到他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他抬起头来,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至少五百两!”
来旺叹了口气,只得回去给江枫复命。
“掌柜的,武大郎说了,赔他五百两这事儿算完,不然咱们就别想做买卖了!”
江枫觉得好笑!
“我凭啥赔他钱?一个铜板都别想!给了他,我和潘金莲就真说不清了!”
“如果那样,咱们这买卖就没法做了!”
江枫实在无计可施。
这种事儿只好交给应伯爵了。
“玳安,去请应伯爵来!”
很快应伯爵带着几个兄弟慌慌张张地到了。
应伯爵带着李外传到了!
李外传瞅了瞅乔郓哥等人,然后皱了皱眉头。
李外低声对江枫说:“唉,西门大官人,他们难缠得很,你实在不该招惹这些破烂户哇!”
应伯爵捅了捅他:“老李,先把他们弄走再说,庆哥不会亏待你的。”
李外传只得皱着朝着武大郎走去。
“矮子,别在这里闹事,不然老子将你下大狱!”
没等武大郎说话,乔郓哥等人围了上来。
“李爷,西门庆勾引人家老婆,人家是苦主,你凭啥抓他!”
“奶奶的,你凑啥热闹?不然也将你下大狱!”
没想乔郓哥冷笑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快砖头,“咣”的一声砸在自己脑袋上。
顿时鲜血直流!
乔郓哥骂道:“奶奶的,不就是蹲大狱吗?谁怕谁?老子这辈子就是吃牢狱饭的!”
乔郓哥又指着江枫骂道:“西门庆,这仇咱们算结下了!等我们这帮兄弟蹲完大狱,接着来给你耗!”
武大郎这会更是激动起来。
他也冲着江枫骂。
“西门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说官差,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骂完了江枫,武大的小眼睛瞪圆了,又开始骂李外传。
“你们这些狗腿子,如果不秉公办案,我就去告你们,知县不管我就去知府,知府还不管我直接去开封府。开封府你们知道伐?包拯包黑子知道伐?西门庆这个怂货被狗头铡,你们几个还有不管百姓死活的都被虎头铡,朗朗乾坤,我武大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武大郎骂起人来如同口若悬河,连古希腊那些指望耍嘴皮子为生的智者辩论家也退避三舍,自愧不如。
骂累了以后,武大郎得意地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
李外传满脸的无耐,摊开手,赶紧劝江枫说道:“西门大官人,这厮搬到咱们阳谷没半年,便成了全县最惹不起的破烂户,大街上哪怕有人看一眼他老婆,他就怀疑人家勾引他老婆。破财免灾,你还是自认倒霉吧。”
江枫的倔脾气反倒上来了。
“奶奶的,打死老子也不给他一分一毫,让他在这里躺着吧。”
江枫吩咐店里的伙计:“关门,买卖不做了!”
来旺附和说:“对,跟这个矮子耗!这个穷鬼矮子跟咱们耗不起!两天不卖烧饼就得饿死他!”
没想到,武大郎丝毫不退让,他在西门生药店门口安营扎寨。
药店的生意一落千丈。
江枫也横下了一条心来:坚决不能服软,一旦给了这个王八蛋钱,就给以后那些狗娘养的文学家留下把柄了。
耗了两天,第三天铁算盘吴典恩风风火火地来找江枫。
“唉,庆哥,大事不好。”
“啥事儿?”
“唉,真是墙倒众人推。听说施仁杰派人给郓哥等人捎信,只要他们能搅黄你的买卖,他愿意出工钱,那个矮子一天挣的比卖烧饼两天挣的都多,这个差事来钱快,这个矮子已经决定不卖烧饼了!”
奶奶的,天下竟然如此卑鄙龌龊的事儿!
江枫被逼得着急上火,卧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