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梁山第109将TXT下载梁山第109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梁山第109将全文阅读

作者:赚城木马     梁山第109将txt下载     梁山第109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6章 混蛋光临

    高世德是被高俅逼着赶赴东平府上任的!

    “高家祖坟上冒了八丈高的青烟,祖宗保佑,我走了狗屎大运,从人人瞧不起的地痞流氓熬成殿帅府太尉,可是这个混账却仍旧一身的流氓本色,整天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这成何体统?”

    林冲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满朝皆知,高俅闹得灰头土脸。

    大理寺不断有人重提此事:林冲一案玄机重重,应该重新调查此案。

    高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事情给按下了,

    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

    让他差点吓尿了的事情发生了。

    “高衙内相中了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

    王八犊子,你可真是狗胆包了天!

    李师师,你也敢碰?

    那可是皇上的女人!

    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事儿,莫说咱们爷俩儿的脑袋得搬家,高家的九族都得给诛了,地下埋着的列祖列宗也得被开棺掘坟挫骨扬灰……

    不行,必须给这个畜生谋份差事,让他远离京城,不然他敢把天给捅个窟窿!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全家被灭了门,恰好腾出来一个知府的空缺。

    一番暗中操作谋划,高俅成功地将高衙内这个目不识丁的混混安排到东平上任。

    起初高衙内死活不去!

    “东平府在哪里?有汴梁城繁华吗?再说当个破知府有啥好?我才不去那兔子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当什么破知府。”

    高俅气得直哆嗦。

    “你就这么游手好闲一辈子?”

    高衙内自顾自地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人生苦短,有饭吃有酒喝有姑娘泡足矣,我才不稀罕当官!”

    “一旦我死了,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一番威逼利诱,著名纨绔子弟始终推三阻四。

    最后高俅用了杀手锏:王八羔子,如果不去东平府上任,马上断了你的银子,以后一丁点的银子都不给你!

    花花公子被逼上了绝路,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高世德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整天愁得唉声叹气。

    “拨火棍”孙高劝道:“少爷,去东平府也未必是坏事儿!”

    “放你娘的臭狗屁!”

    孙高赶紧腆着脸说:“少爷,当了东平府的知府,你就是那里的老大,所有的人都得听你的,你想干啥便干啥,哪像京城,随便抓几个出来,要么是皇亲要么是国戚,到了那里,你就是土皇帝一个哇!”

    薛宝也跟着插话说:“对,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在京城老爷处处跟你作对,到了东平府,山高皇帝远,太尉大人再也不会对您吆五喝六了。”

    高衙内听到这里,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了,最后深以为然。

    “奶奶的,我不识字,公务咋办?”

    “少爷,府衙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交给我们兄弟俩就是了。”

    “嘿嘿,老孙说的没错,东平府值得去!东平府属下阳谷县,那地方美得很哇!”

    “那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

    “阳谷县有家妓院叫丽春院,那地方美得很,被称为天上人间哇。”

    “嗤,京城啥样的妓院没有!”

    “少爷有所不知,丽春院可不一般,创办丽春院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李三妈。”

    “李三妈是谁?”

    “以前京城混风月场上没有不知道李三妈的,听说李师师都是她带出来的!”

    高衙内听到这里,眼睛顿时瞪得象铃铛一样。

    “是真是假?”

    “给我八个胆也不敢哄骗少爷哇。”

    高衙内找了一帮狐朋狗友打听,他们都听说过丽春院,并且赞不绝口。

    如此一来,高衙内便慌慌张张地来上任了。

    高衙内还在路上,打前站的孙高和薛宝便兴致勃勃地回来送信:“恭喜少爷,丽春院那地方确实不赖,姑娘更是俊得没法说。”

    高衙内心急火燎,催促着随从们火速赶往阳谷县。

    仪仗队到了县衙门口,

    李达天下了马,转回身,点头哈腰地过来请安。

    “知府大人,我已经命人收拾好歇脚的地方,馆驿也收拾齐整,请大人暂且歇歇脚!”

    高衙内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奶奶的,你那个破县衙有啥好,老子去了怕脏了腿脚!”

    孙高不耐烦地对李达天说:“李知县,你长没长脑子?我上次千叮咛万嘱咐,高大人这几天吃住都在丽春院!”

    “卑职记住了,丽春院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带着高大人去!”

    县丞等人带领着其他随从到馆驿住下,高衙内跟随着李达天,在陈希真和陈丽卿的保护下,带着“拨火棍”和“愁太平”直奔丽春院。

    高衙内的安危是头等大事儿!

    一切闲杂人等都禁止进入丽春院,

    不能让高衙内少一个汗毛。

    周守备派重兵保护丽春院。

    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和兵马都头美髯公朱仝负责守护在丽春院的门口。

    这俩是阳谷县武艺最高强的人,寻常的地痞流氓,他们一个能打五个。

    李达天再三交代:任何可疑人等都不能入内,盯仔细了,哪怕进一个蚊子都要认清是公是母。

    “李大人放心!我们兄弟绝不敢出任何差错。”

    雷横拿着杀气腾腾的飞虎退临刀;

    朱仝手里攥着九龙朝阳刀!

    一个瞪圆了眼睛,威风凛凛;一个手托着胡子杀气腾腾。

    他俩的风头完全盖过了身后的两个前朝的门神:秦琼和尉迟恭。

    李达天很满意。

    丽春院的看护、打手、大茶壶连同奏乐的琴童和李铭也统统被撵了出来!

    里面只留下李娇儿、李三妈、七八个姑娘,还有几个端茶倒水的女佣。

    陈希真和陈丽卿仔细搜查了丽春院的正屋偏房厨房厕所,所有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妓院里所有剪刀、菜刀,连同姑娘们头上插的簪子,总之一切都可能成为凶器的物件统统封箱锁柜。

    初到丽春院,高衙内颇受欢迎!

    这厮模样长得不赖,乍瞅上去还有股子谦谦君子之风,再加上新任知府的名头,脑袋上还有出身豪门的炫目光环

    不仅如此,李达天为了助兴,吩咐人抬来一个箱子,箱子里装满了雪白的银锭。

    “姑娘们,听清楚了,谁能把高大人伺候舒服了,我这里重重有赏。”

    丽春院里的姑娘纷纷趋之若鹜,各展风骚,使尽浑身解数讨好高衙内!丽春院的绝色双姝李桂卿和李桂姐更是将高衙门给撩拨得忘乎所以,神魂颠倒!

    “哈哈,这地方果然不错哇!”

    姑娘们哄得他开心,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李知县那里领银子。

第017章 索命的阎罗

    如果高衙内真这么容易伺候,那就实在对不起他京城第一恶少的名头了。

    起初两天,风平浪静,但是很快装得如同谦谦君子一样的高衙内便原形毕露了。

    佳人相伴,自然少不了美酒,高衙内每次喝酒助兴,这厮酒量浅,每次还喝得烂醉。

    别人喝醉了倒头便睡,但是这厮越醉越亢奋,每次喝醉能玩能惊掉人下巴的变态游戏。

    第三天,李桂卿和李桂姐陪着高衙门喝酒。

    划拳行令,左一杯,右一杯,三杯五杯下了肚,高衙内便醉得没了人样。

    他醉眼惺忪,满脸奸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伸手指了指孙高,说话打秃噜。

    “老孙,将鞭子给……给我!”

    “拨火棍”轻车熟路,赶紧从随身的包囊里取出一条鞭子递给了高衙内。

    高衙内接过鞭子甩了一下,

    “啪”

    声音清脆响亮!

    不明就里的李桂姐拍手鼓掌:“好鞭法!”

    “美人,咱们玩个游戏!”

    李桂姐兴奋起来,赶紧说:“好哇,好哇,小奴最喜欢玩游戏了,咱们划拳行令?”

    “乏味!”

    “双陆象棋?”

    “无聊!”

    李桂姐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

    “那咱们就抹牌道字吧?”

    “既他娘的乏味又他爹的无聊!”

    李桂姐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玩什么了。

    “既然大人都不喜欢,那就大人来定吧。”

    高衙内点了点头说:“接下来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那是自然!”

    高衙内脱掉衣服,丢在地上!

    他将皮鞭丢在李桂卿面前。

    “来,来,狠狠地抽我!”

    李桂姐吓了一跳,初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嗲声嗲气地推辞道:“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身娇体贵,小奴捧在手里摔了,含在奴的嘴里怕化了,我哪里舍得动大人一指头哇。”

    高衙内嬉皮笑脸地说:“我不怪你!”

    李桂姐以为他不过随便说说,为了哄他开心,她挽起衣袖,接过鞭子!

    “大人,我可真抽了!”

    高衙内慌忙说:“来,来,求之不得!”

    李桂姐敷衍着空甩了两下鞭子。

    她以为游戏就此结束,没想到将高衙内给惹急了。

    高衙门火冒三丈,怒目圆睁,伸手给了李桂卿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打得厉害。

    李桂姐被打得眼前金星乱窜,鼻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花花公子变成了索命的阎罗。

    李桂姐吓得赶紧给高衙门磕头。

    高衙内将皮鞭丢在她跟前,然后破口大骂:“快点动手!十鞭子,一鞭都不能少!”

    李桂姐见过各种难伺候的恩客,但是象高衙内这种口味还真是闻所未闻。

    她惊慌失措,

    瞅瞅旁边的李桂卿,李桂卿也吓得不知所措。

    再瞅瞅孙高和薛宝。

    这俩货满脸的坏笑,嚷嚷道:“照大人说的做就是了,还犹豫什么!”

    李桂姐满眼的惊恐,她只得颤颤巍巍地抓过鞭子,轻轻地在高衙内身上抽了两下。

    高衙门抬手又是一巴掌。

    “臭娘们儿,你他娘的是死人不成?用力!”

    李桂姐彻底懵了,她眼里噙着泪,用力抽了一鞭子。

    这辫子结结实实地抽在高衙内身上,

    身上顿时起了一道青紫的鞭痕!

    李桂姐吓得半死,她一下子丢掉了手里的鞭子。

    高世德却大呼过瘾。

    “还有九鞭子!”

    李桂姐跪倒磕头,放声大哭起来。

    “求大人开恩,饶了我吧!”

    “你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了!”

    高世德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完,然后抓起地上的衣服,不紧不慢地穿上。

    李桂姐悬着的心这次慢慢落了地,她以为游戏已经结束了。

    她万万没想到游戏只进行了一半。

    这时候高衙内弯下腰身,不紧不慢地拾起来鞭子。

    “臭娘儿们,该老子动手了!”

    此时的高衙门变得面目狰狞,疾言厉色。

    李桂姐吓得魂飞魄散。

    她转身要逃。

    孙高和薛宝迅速挡住了她的去路。

    孙高嬉皮笑脸地说:“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薛宝跟随嚷嚷道:“轮到大人动手了!岂有不认账的道理!”

    李桂姐瘫软在地上,

    她都吓傻了。

    高衙内走到门口,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回到原位。

    高衙门抡起皮鞭朝着背上便是一阵毒打。

    他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些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

    这厮心黑,下手贼狠。

    李桂姐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李桂姐如同杀猪一般嚎叫。

    没想到她越是叫得厉害,高世德越兴奋。

    十鞭子下去,李桂姐昏死过去。

    高衙门累得气喘吁吁,实在举不起鞭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鞭子丢在地上。

    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瞅着一动不动的李桂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凄厉!

    笑罢,倒地便睡,转瞬鼾声雷动,睡得跟死猪一样……

    前院的李娇儿听到动静,慌忙赶了过来。

    此时李桂姐正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李娇儿眉头紧锁,径直往屋里冲。

    陈希真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未经高大人允许,不得擅自进入!”

    李娇儿急了,指着陈希真的鼻子骂道:“这位爷,你耳朵聋了?你没听见我的姑娘在里面惨叫!”

    陈希真冷笑了一声:“哼,要怪只能怪她不知自爱,咎由自取!”

    李娇儿反唇相讥:“我们当窑姐的不知自爱,你们父女算什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若论下贱,你们父女比我们还下贱!”

    陈希真的脸一下子红了。

    陈丽卿柳眉倒竖,杏眼园睁,“嗖”的一声拔出来腰间的剑。

    李娇儿吓了一跳!

    她初以为这个面若冰霜的美女动手杀了自己,没想到陈丽卿瞅都没瞅她一眼,反倒是径直往屋里闯。

    陈希真慌忙伸手拦住了她。

    “卿儿,你干什么?”

    “我要进去宰了这个狗贼!”

    这时候李达天听见动静,也带着雷横和朱仝到了。

    李娇儿怒气冲冲地迎着他走了过去。

    “李大人,马上屋里的姑娘放出来!”

    李达天腆着脸,一脸为难。

    “娇儿姑娘,我哪里敢做主哇!”

    李娇儿冷笑一声。

    “李大人,如果我的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明天便跑到京城告御状!到时候你脑袋上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李达天正在进退两难之际,

    屋门开了!

    薛宝吵吵说:“混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这个不识抬举的贱货给弄走!”

    李达天赶紧吩咐雷横和朱仝进屋将李桂姐抬了出来。

    这时候李三妈也慌慌张张地到了。

    李桂姐是她的侄孙女,瞅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侄孙女,李三妈气得直哆嗦。

    “娇儿,桂卿恐怕活不成了!”

    “赶快送医。”

    “送到哪里去?”

    李娇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西门生药铺,请傅铭给她诊治!”

    雷横和朱仝指挥着两个皂隶将李桂姐抬到西门生药铺,李三妈也跟着去了。

    正在店铺前厅忙活的来旺惊掉了下巴,慌忙去后院叫江枫。

    江枫正跟着傅铭学配药,听见动静以后,赶紧到了前厅。

    瞅见别打得遍体鳞伤,半死不活的李桂卿看见以后吓了一跳!

    “奶奶的,还有没有天理?到底犯了哪条律例被打这么惨?”

    “都是姓高的那个混账给打的!老娘在青楼混了半辈子,陪过的男人无数,各种卑鄙龌龊的人都见过,从来没见过这种心狠手黑的!大官人,念在你和娇儿的往日情分,你一定要好好救救她哇,呜呜……”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李知县就不管?”

    “县衙的那帮混账都是走狗王八蛋,除了助纣为孽,他们吃人饭不人屎……”

    李三妈这么一骂,雷横和朱仝不乐意了。

    “李三妈,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李知县和那个混账狼狈为奸,我们当差的只不过奉命行事!”

    李三妈赶紧赔不是。

    “对,对,县衙里就雷爷、朱爷两位好人了!”

    雷横和朱仝冲着江枫说:“西门少爷,你行行好,尽快给这丫头医治。我们兄弟还得回去保护那个姓高的王八蛋!”

    说完以后,两个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江枫仔细地给李娇儿疗伤,李三妈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唠叨:“这个姓高的狗贼最好今天晚上便遭雷劈,不然丽春院的姑娘都活不成了!”

第018章 刺客登门

    李三妈的话被言中了。

    第二天晚上,丽春院便有刺客登门了。

    头牌李桂姐挨了顿暴打,姑娘们对高衙门畏为虎蛇,没人敢来陪他。

    外面寒风凛冽,彤云密布,高衙内闲得无聊,又无处可去,便叫来李达天和周守备陪着赌钱。

    陪着长官赌钱的规矩便是只能输不能赢,

    李达天和周守备都是老狐狸!他们深谙此道,所以他们便将在丽春院门口值守的雷横和朱仝叫来陪着玩。

    雷横和朱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掌灯时开始赌,一直赌到半夜,高衙内赢得钵满盆盈,李达天和周守备不输不赢,最倒霉的便是雷横和朱仝了。

    两个人输得精光,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这场赌局才算完。

    高衙内忽然嚷嚷着肚子饿。

    李达天不敢怠慢,吩咐雷横说:火速去狮子楼定一桌菜送来。

    此时夜空中飘起鹅毛大雪。

    雷横纵然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也不敢不答应。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这个有深厚背景的混账比自己高了好几个等级。

    乖乖地去吧。

    雷横出了丽春院,顶着风雪,垂头丧气地赶奔狮子楼。

    “王八羔子,真他娘的会折腾人,害得老子输钱,还他娘的得去给你们叫吃的!”

    到了狮子楼前,里面黑灯瞎火,人家已经关门闭户,打烊了。

    雷横咣咣敲开房门,值班的店小二打着哈欠给他开了门。

    “原来是雷都头,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赶快准备酒菜送到丽春院!”

    “雷爷,这……这都啥时候了?”

    “放屁!高知府肚子饿了,他管你啥时候!”

    官差得罪不起,店小二只得将雷横请到屋里,让他坐在厅堂的火盆边烤火,自己屁颠屁颠跑去叫醒厨子。

    雷横烤着火,听到后厨传来生火起灶的声音。

    店小二倒是很识趣,给他送了一壶酒还有两盘下酒的小菜。

    “雷都头暂且等候,酒菜很快便准备好!”

    雷横谢过店小二,一个人喝闷酒。

    他心里很不痛快。

    这几天顶着寒风,整天和门神一样守候在丽春院门口,片刻不能离开,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被折腾得跟孙子一样。

    累倒也罢了,还得陪着输钱,当这狗娘养的差事有何用?

    雷横先骂高衙内,然后骂李达天、周守备,最后还没解恨,又把自己给骂了一顿。

    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壶酒入了喉下了肚,他有些晕了。

    他迷迷糊糊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后厨有人出来。

    奶奶的,这酒菜照理说早就该准备好了?怎么店小二还没有出来?

    雷横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去后厨催促,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伙计提着一个大食盒从后厨走了出来。

    这个伙计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身上穿着羊皮袄。

    狗皮帽子太大,遮挡了大半张脸。

    “让大人久等了!”

    “酒菜都……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雷横扫了他两眼说:“走,走吧,跟我去丽春院!”

    正要出门之际,雷横又上下打量了两眼。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新来的?”

    那汉子唯唯诺诺地说:“回大人,小人是新来的厨子,上个月刚到。”

    雷横还想盘问几句,这时候朱仝慌慌张张地到了。

    “老雷,你还磨蹭什么?姓高的已经等不及了!”

    雷横不敢怠慢,催促着那伙计说:“赶快走!”

    他和朱仝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面走,那个伙计手提着食盒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头。

    很快便到了丽春院门口。

    那个汉子正要拎着食盒进去,

    朱仝拦住了那汉子。

    “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那伙计慌忙行了个礼说:“回官爷,今晚这几道菜吃得很讲究,需要小人亲自给大人说说吃法,如果不合大人的口味,到时候怪罪下来,恐怕两位官爷也跟着受牵连!”

    朱仝觉着他说的有道理。

    “你等会,我进去通禀一声!”

    朱仝很快便转身回来。

    “进去吧!”

    伙计点了点头,弯下腰,提起食盒准备往里面走。

    朱仝叫住了他。

    “等会!”

    伙计迟疑了一下,站住了脚步。

    他不紧不慢地问:“官爷有何吩咐?”

    “搜完身再进去!”

    搜遍全身,没有发现凶器。

    打开食盒搜了搜。

    食盒里一个大托盘,托盘上除了几道菜肴还有一条一尺多长的糖醋鱼。

    “摘下帽子来!”

    伙计迟疑了一下,将帽子摘了下来。

    雷横和朱仝吓得一哆嗦。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人长得豹头环眼,燕颌虎须!

    样子不清秀倒也罢了!要命的是他的左右脸颊上各有一个瘆人的烧疤,两个烧疤几乎占据了一多半的脸,瞅上去阴森可怖,人鬼模辩。

    朱仝瞪圆了眼睛,问道:“厨子,你……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儿?”

    汉子淡然笑了笑,

    奶奶的,不笑不要紧,这一笑愈发恐怖了。

    汉子一边不慌不忙地重新戴好帽子,一边回应说:“回禀大人,年少时跟随着师父学烧菜,因为烧菜走神,被师父一把推到灶上,这张脸就这么被烧坏了。”

    朱仝皱着眉头稍作犹豫!

    他忽然觉着眼前这人隐隐有些眼熟,但是实在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朱仝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让汉子进丽春院,这时候孙高和薛宝从里面外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骂:“你们两个混账,在这里磨蹭些什么?快点送饭菜进去,高大人都快饿死了!”

    雷横和朱仝不敢怠慢,他们浮皮潦草地将汉子刚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孙高不耐烦地说:“放他进去就是了!”

    那汉子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进了丽春院。

    到了厅堂门口!

    陈希真狐疑地瞧了伙计一样,然后皱着眉头迎了上去。

    那汉子看见陈希真,迅速地低下了头,然后低声对孙高说:“大人,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时候,陈希真到了跟前。

    他刚想拦住来人。

    孙高冲着他嚷嚷道:“陈老希,那俩废物已经在门口搜过了,你别再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陈希真没有搭理他,继续伸手拦住汉子,冷冷喝道:“摘下你的帽子!”

第019章 豹子头的老婆也敢惹?

    陈希真吩咐那汉子摘掉帽子。

    汉子不紧不慢地说:“小人相貌丑陋,恐怕会怕吓到诸位大人!”

    陈希真手里的刀一下子横到了他脖子上:“少废话!”

    汉子只得慢慢地抬起手来。

    这时候,高衙门在里面骂骂咧咧。

    “奶奶的,酒菜到了没有?”

    孙高赶紧应承道:“来了,来了!”

    说完以后,他一把将陈希真推到一边,然后催促着汉子往里走。

    那人冲着陈希真冷冷地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地跟随着孙高进了厅堂。

    陈希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他突然紧张起来,拎着钢刀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旁边的陈丽卿很不解。

    “爹,不过是个厨子而已,你何必紧张?”

    “从走路的身形来看,他压根不是厨子,而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陈丽卿吓了一跳,她慌忙也追了过去。

    那个汉子已经进了厅堂。

    高衙内饿坏了。

    他催促着汉子赶快打开食盒。

    来人掀开食盒的盖子。

    食盒的第一层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条冒着热气的蒸鱼。

    这道鱼香气四溢,饿得正厉害的高衙内不由地流出来了口水。

    “快,快,将鱼端过来!”

    他低着头,小心地将盛着蒸鱼的托盘取出来,然后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将鱼摆放到了高衙门跟前的桌子上。

    “大人,这道鱼应该这么吃!”

    “到底怎么吃?”

    “这样……”

    话没说完,那人的手迅速伸向蒸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鱼嘴里抽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寒光闪闪,锋锐无比。

    汉子冷笑一声,破口大骂:“狗贼,你的死期到了!”

    他手里的匕首猛地朝着高衙门的面门刺了过去。

    高衙内吓了一跳。

    他将伺候他们的侍女往来人跟前一推,然后自己象缩头乌龟一样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也算这个恶棍命大!

    汉子怕伤到侍女,手里的匕首没有减速,但是方向稍微出现了偏差,

    匕首没刺穿高衙内的脑袋,但是他的左耳却齐刷刷被割了下来。

    高衙内下意识地摸了把伤口,鲜血涌流出来,满手都是血。

    “你……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有何冤仇?”

    汉子将狗皮帽子摘了下来,丢在地上。

    “嘿嘿,让你死得明白些!老子便是你们父子一直处心积虑想除掉的林冲!”

    “你是林冲?你不是死了吗?”

    “因为还没有杀掉你们父子,阎罗王不肯收我!”

    这个汉子是谁?

    他就是京城第一高手,大名鼎鼎的豹子头。

    两年前,林冲在繁华的京城过着极优渥的生活!

    娶了个漂亮的老婆张氏,有份很体面的工作: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后来遭人陷害,身陷囹圄,充军发配,赶尽杀绝,流落江湖……

    好日子都如梦幻泡影,幸福生活如露亦如电,林冲正儿八经体会了一番什么叫一切皆空!

    那年春末夏初,林冲陪着夫人张氏,带着侍女锦儿去岳庙还愿。

    路过大相国寺菜园子时,听见一群地痞正扯着嗓子叫好。

    他顺着断墙朝里面看,看见一个大和尚正在挥舞禅杖!

    那把禅杖浑铁打造,长五尺,重六七十斤,大和尚挥起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这个和尚长得很壮很凶,像雄狮,像猛兽,像魔鬼筋肉人。

    和尚挥舞完禅杖还不过瘾,又表演了一把倒拔垂杨柳。

    这不是个平庸的和尚,

    他是个英雄好汉,

    自己应该与他斩鸡头烧黄纸,然后八拜结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

    原本说好了的陪着老婆一起进岳庙还愿,但是遇见了手足,答应老婆的事儿就不那么重要了。

    林冲让锦儿陪着张氏去岳庙,自己则满腔热情地跑到菜园子和这个壮和尚谈武论道。

    林冲能打能杀,武艺高强,这些泼皮都认识他,而且顶礼膜拜,将他视为神一般的存在。

    泼皮们纷纷过来见礼。

    “见过林教头!”

    泼皮们跟林冲见罢了礼,然后撺掇着他和壮和尚认识。

    林冲知道这个和尚叫鲁达,以前在延安府老种金略相公手下做过提辖,路见不平,打死了杀猪的屠户,然后失了业,被迫出了家,几经辗转,越混越差,如今沦落到这里看菜园子……

    鲁达说的动容处,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冲激动地也跟着一起哭!

    唉,大家情投意合,都是性情中人!

    啥也别说了:能表明心意的唯有八拜结交了。

    泼皮们赶紧跑出去买雄鸡;

    买香烛!

    东西准备齐备,雄鸡斩了脑袋,血放到酒碗里,香烛已经点着。

    林冲正准备和鲁智深三拜九磕,这时候锦儿着急忙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主人哇,大……大事不好!”

    “啥事儿吓成这样?”

    “别说了,你赶紧跟我去五岳楼吧。”

    “等会,我这里忙着呢!”

    “等不及了,夫人被流氓给缠住了。”

    “你没有报我的名号?”

    “报了,人家压根不听,我是来报信的。”

    真他娘的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瞎了狗眼,连我林冲的老婆都敢碰,真他娘的活腻了!

    无论是谁,今天非得将这个王八羔子给打残疾了不可。

    林冲气冲牛斗!

    “鲁大哥,你稍候,等我揍完流氓咱们再继续举行仪式!”

    “林兄弟,要不要我老鲁替你出头,带着兄弟们一起教训那混账!”

    “杀鸡焉用牛刀,我堂堂八十万禁军岂有跑流氓的道理!揍几个流氓用不着大哥出手!”

    林冲离开了菜园子,挽胳膊撸袖子,跟着锦儿到了五岳楼。

    五岳楼前的空地上,一个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正在带着几个恶奴围着张氏胡言乱语,做各种下流的小动作。

    那花花公子背对着林冲,兴奋得如同抽了风一样,胡言乱语,手舞足蹈。

    林冲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薅住他的脖子。

    “混账,谁的女人都敢欺负?”

    但是当那人转过头来,

    林冲怂了!

    拳头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

    这个混账不是别人,原来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

    领导的儿子不能打!

    打了领导的儿子,以后还想不想升迁?还要不要各种荣誉?还想不想职称待遇?

    这些倒还在其次,领导怒了一定会给自己小鞋穿,直至开除,到那时候养家糊口都是问题……

第020章 害人的毒计

    林冲高举着的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最后怒目相向!

    林冲还算是个男人,

    他好歹没有点头哈腰给高衙内赔礼道歉:实在惭愧,小人扰了衙内的雅致,衙内能看重我的老婆,实在是我林某的荣幸,我啥也没看见,您继续……

    尽管没有动手,但是林冲的眼神也杀人,再加上周围的围观百姓也群情汹汹,纷纷嚷嚷:“林教头,狠狠地揍这个混账王八蛋!”

    高衙内一时也吓蒙了,几个狐朋狗友慌忙撺掇着他滚蛋了。

    高衙内走了半天,鲁智深这才扛着铁禅杖,带着几个泼皮,摇摇晃晃地到了!

    隔着半条街,鲁智深便喊:“奶奶的,连我兄弟的老婆也敢欺负!幸亏你跑得快,不然我非得将这个混账拍成肉饼!”

    林冲觉着窝囊,转回头来安慰了一番鲁智深,也没再回去继续刚才的结拜仪式,气呼呼地催促着张氏和锦儿回家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冲原本觉着这事儿到这该完了,没想到高衙内那边却不依不饶了。

    “奶奶的,我高衙内纵横京城大街小巷十几年,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不入流的破武术教头竟然想打我?你他娘的啥级别?啥档次?不行,这事儿不能算完!”

    他不光恨林冲,他还惦记林娘子。

    这厮见惯了风月场上的浮浪女子,现在突然想换换口味,体验一番良家妇女的滋味。

    林娘子正是这种女子。

    奶奶的,怎么才能得到林娘子呢?

    他这边唉声叹气,孙高和薛宝到了。

    知道了高衙内的心事以后,孙高和薛宝也犯了愁。

    “咱们与林冲不熟,林冲的老婆又很节烈,这事儿确实不好下手!”

    他们正犯愁的时候,高俅的亲信富安到了。

    姜是老的辣,耍流氓亦是如此!

    这三货不过是霸王硬上弓的生瓜蛋子,富安在这方面已经熬成教授级专家了!

    “哈哈,区区小事,少爷不必烦恼,不必忧愁,这事儿稀松平常,简单得很,先办法将林冲支走,再给林娘子喂点蒙汗药,将她蒙翻,最后就任由少爷您随意摆布了!”

    高衙内听完以后兴奋异常,抬手打了孙高一拳,然后又踹了薛宝一脚。“你们俩个没用的东西,以后多跟着富安学着点!”

    孙高和薛宝赶紧磕头拜师。

    “老前辈果然厉害!可是到哪里才能弄到这蒙汗药呢?”

    富安随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孙高和薛宝。

    “喏,这就是!”

    两个混账慌忙接过来,如获至宝。蒙汗药是富安随身携带的常备药,由此可见这厮平常干的丧尽天良的事儿有多少了。

    谁才能将林冲支开呢?

    “殿帅府的有个叫陆谦的虞侯,他和林冲既是朋友又是邻居,让他出面成就少爷的好事!”

    “既然是林冲的朋友,姓陆的怎么会帮我?”

    “少爷放心,姓陆的求之不得!”

    “为啥?”

    “陆谦一直想结交太尉大人,他自然会对少爷您言听计从。”

    “如果这小子帮我把这好事儿办成了,我便让老不死的提拔重用姓陆的!”

    “让他想办法将林娘子诓骗到他家中,然后再给她下药将她蒙翻,等她睡着了,到时候衙内想怎么玩便怎么玩了!”

    “如此甚好!”

    “唉,林冲虽然武艺高强,忠义刚猛,但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结交的俱是些不靠谱的朋友,姓陆的便是!”

    富安说的不错,他提到的陆谦便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厮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身边的人过得比他好。

    他和林冲算是八拜结交的朋友,但是心里始终不服气:姓林的有啥了不起?不就是会舞枪弄棒吗?我陆谦官职比他高,为啥他比我名头响?东京汴梁城都听说过他林冲,没人晓得我陆谦的名号?太他娘的不公平了。不仅如此,我长得比他帅,为啥他的老婆姿色超群,而我家的黄脸婆丑得惊天泣鬼!这还有他娘的天理吗?

    若是十年九不遇,八竿子打不着,陆谦也不会这么难受,但是林冲是邻居加朋友,隔三差五便遇见,每次见着林冲,他都窝火,做梦都盼着林冲倒霉。

    列位,交友需谨慎,断不可轻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四海之内皆兄弟”之类的话,豺狼可以躲避,置人于死地的万万是朋友,因为他们知道哪里是你的软肋,而你却没有丝毫的防范。

    回到我们的故事!

    富安办事利索,当天晚上便带着陆谦来见高衙内。

    见了高衙内,陆谦满脸的谄媚,就差象丧家犬一样蜷缩在高衙内脚下跪舔他的脚趾了。

    “卑职见过少爷!”

    “富安将事儿都告诉你了?”

    “告诉我了,告诉我了。”

    “你愿意替我办这事儿?”

    陆谦顿时激动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少……少爷,何……何止愿意!奴才我纵然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吧,你赶快跟着富安去准备吧,事成以后,我会让我爹关照你。”

    陆谦磕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谢恩。

    富安和陆谦又叫来孙高和薛宝,几个混账一番密谋,害人的计划很快便形成了。

    两天以后,林冲出了兵营回家,路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手里托着把刀,正扯着嗓子高声喊。

    “卖刀喽!卖刀喽!”

    林冲顿时来了精神,朝着汉子走了过去。

    汉子认识林冲,赶紧躬身施礼。

    “阁下是林教头?”

    “正是!”

    “请林教头瞅瞅这把刀!”

    林冲接过刀来查看一番。

    “取几百斤上等精钢的精华,反复煅打才打造成此刀!”

    来人竖起大拇指:“林教头果然识货,唉,这乃是我祖传的宝刀,若不是家里突遭变故,我这个不肖子孙断然不敢卖刀哇!”

    “多少钱?”

    “宝刀赠英雄,林教头给十贯足矣!”

    “这个价钱很公道。”

    林冲回家取了钱,将刀买下,回到家中爱不释手。

    第二天林冲便挎着这把刀进了禁军营,围观者纷纷叫好。

    又隔了一天。

    富安一个人悄悄地来找林冲。

    “听说林教头得了把宝刀。”

    “不错!”

    “高太尉也是爱刀如命,想见识见识你这把宝刀的厉害,能否带到殿帅府让太尉看看。”

    上次得罪了高衙内,林冲一直惴惴不安,这次正好可以利用献刀的良机和高太尉修补修补关系。

第021章 悬梁自尽

    听说高太尉相中了自己的刀,他二话没说,大步流星,慌慌张张地回家取刀。

    林冲取了宝刀便往外走。

    林娘子拦住了他。

    “官人,你去哪里?”

    “去见高太尉。”

    “咱们刚得罪了他家那个混账儿子,这时候叫你去做什么?其中一定有诈!”

    林冲“嗤”了一声。

    “真是妇人之见!人家贵为太尉,怎么能将这等小事记在心上?”

    “官人,你不能去!我右眼跳得厉害,定有灾祸发生。”

    林夫人泪眼婆娑,挡在门口不让他去。

    林冲有些恼怒,这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实在是麻烦。

    他一边将老婆推开!

    “唉,高太尉可得罪不得!”

    说完以后准备继续往外走,这时候平素从来不登门的隔壁邻居陆谦夫妇到了。

    陆谦满脸堆笑。

    “见过兄嫂!”

    “兄弟,有何事?”

    “听说大哥要去殿帅府献宝刀,兄弟我也想想跟着长长见识!”

    林娘子无话可说了,这时候陆夫人说:“男人们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让他们去就是了。我正忙着绣白衣大士观世音的神像,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劳烦嫂夫人去给我帮帮忙!”

    林娘子皱了皱眉头,正要推脱。

    林冲不高兴了。

    他皱了皱眉头。

    “夫人,我与陆兄弟情同手足,兄弟当相互帮助才是,今日他们俩登门求你,岂有推脱的道理!”

    林娘子知道林冲要面子,只得点头答应了。

    林娘子刚想嘱咐林冲早去早回,这时候林冲和陆谦已经带着宝刀如同一阵疾风一样出了家门。

    林娘子叹了口气,最后带着锦儿去了陆谦家。

    到了陆谦的府上,陆夫人给林娘子准备好茶点。

    林娘子心神不宁,眼皮乱跳,想帮完忙早点回家,于是便催促说:“陆夫人不必客套,赶快准备针线绣神相吧。”

    陆夫人点头答应,拿出绣花针和各色的彩线。

    她突然说道:“坏了,金线不够了!”

    “赶快让丫头去买就是了。”

    “我家的丫头拙嘴笨舌,笨得象猪一样,我怕她学不清舌,不如让锦儿陪着她一起去吧。”

    正巧锦儿也无事可做,林娘子吩咐她说:“陪着妹妹去卖金线吧。”

    两个丫头走了,陆府只剩下了陆夫人和林娘子。

    两个丫头前脚刚离开,陆夫人便将放了蒙汗药的香茶端给了林娘子。

    “新茶,姐姐喝了解暑!”

    天气炎热,正巧林娘子热汗淋漓。

    她毫无防范,端起茶碗来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林娘子觉着头发发沉,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这边刚睡着,一个邪恶的身影出现了,

    不是别人,正是花花太岁高衙内……

    过了半天,林娘子慢慢地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了陆夫人的象牙床上。

    她浑身不舒服,衣裙似乎被人动过。

    正当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陆夫人从外屋走了进来。

    林娘子皱着眉头问陆夫人:“陆夫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哦,刚才姐姐喝完茶以后便晕倒了,我便将你搀扶到床上睡了。”

    “刚才有……有没有外人来?”

    陆夫人淡然说道:“没有哇!”

    林娘子将信将疑之际,锦儿和陆府的丫鬟回来了。

    陆夫人见林娘子脸色苍白,便劝道:“姐姐身体不舒爽,那就改日再来绣吧。”

    林娘子这会心烦意乱,也没在推辞,带上锦儿离开了陆家。

    出了陆家的门,她看见锦儿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死丫头,到底怎么了?”

    “夫人,我刚才回来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陆家出来!”

    林娘子顿时警觉起来。

    “你看到了谁?”

    “前阵子在五岳楼调戏你的那个恶少!”

    林娘子顿时明白了:自己失身了!

    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娘子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实在按捺不住,忍不住放声大哭。

    锦儿不明所以,一下子懵了,一个劲地劝,但是越劝林娘子哭得越厉害!

    “锦儿,如果我死了,就是高衙内和陆家给害得!”

    锦儿只好焦急地等候着林冲回来。

    直到天黑林冲也没回来,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来了。

    “师母,出大事儿了!”

    来人是林冲的徒弟曹正,人送外号“操刀鬼”!

    “曹正,啥事儿?”

    “我师父今天下午带着钢刀私自闯入了白虎节堂!白虎节堂乃是禁地,他还带着兵刃,这乃是死罪,师父被用了重刑,支撑不住,全招了,已经被关进大狱了。”

    “他原本就是给高俅献宝刀的。”

    “可是高俅却说绝无此事!”

    林娘子听完以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曹正,我官人乃是独子,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事儿只能靠你和我爹,劳烦你去找我爹商议如何救我官人吧。”

    说完以后,林娘子跪倒在地:“曹正,我代替我官人谢谢你!”

    曹正吓了一跳。

    “师娘,你这是为何?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救师父出来。”

    曹正慌慌张张地去找林冲的岳父张教头。

    锦儿安慰了林娘子一番,天色已晚,她忙活着去给林娘子去做吃的。

    林娘子独自坐在屋中,越想越难过:

    自己嫁给林冲多年,从未给他添一儿半女,想起便羞愧难当,如今又被奸人侮辱,失了节,让娘家夫家皆蒙羞,林冲更会瞧不起自己。

    她恨天,我们夫妻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如此欺负我们?

    她恨地,我们与世无争,居然没有栖身的清净之地。

    她恨高衙内,狗贼,我下辈子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恨陆家那对助纣为虐的贼夫妻。

    她怨恨林冲不听自己劝告,才落得如此结果。

    前思后想,不由地万念俱灰!

    活着何益?还是死了算了!

    林娘子提笔给林冲写了绝笔信,一行一泪,字字泣血。

    写罢,将凳子搬到房梁下面,挂上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了。

    锦儿恰好要进来,门紧闭,透过门缝看见林娘子上吊了。

    她用力推门,无奈房门里面上了闩。

    锦儿哭喊着到了街上,恰好曹正陪着林娘子的老爹张教头赶来。

    曹正和张教头赶到家中,一脚踹开房门。

    将林娘子从房梁上放下来,可是人已经香消玉殒,绝气身亡了。

    张教头只有这一女,遭此横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地放声大哭。

    听锦儿絮絮叨叨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目了然!

    高衙内是主谋,陆谦是帮凶。

    曹正是个红脸汉子,师父林冲待自己不薄,如今摊上这样的事儿,自己决不能袖手旁观。

    奶奶的,给师娘报仇!

    他先是托人将林娘子的绝笔信送给了大狱中的林冲,然后开始准备报仇。

    当天晚上,曹正到了陆家,寻陆谦不得,杀了陆谦的老婆,然后将陆谦老婆的脑袋悬挂到了太尉府上。

    结果正巧被太尉府的人看见,而且认出杀人者是林冲的徒弟曹正。

    曹正杀完人以后不敢怠慢,连夜逃离了京城,跑到二龙山去了。

    此事儿震惊了整个京城!

    高俅为了高衙内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他原本便想留林冲一条性命,但是这次决定痛下杀手了。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不杀林冲,我们父子便麻烦了。”

第022章 林冲自毁面容

    身陷囹圄的林冲收到了林娘子的绝笔信!

    读完以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林冲的肠子都悔青了,羞愧难当,以头抢地,放声大哭!

    “娘子哇,我林冲脑子进了水,猪油蒙了心,没有听你的金玉良言,这才落到这步天地!都怪我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自己遭罪倒也罢了,却害你受辱,还赔上了性命,我真是罪该万死哇!”

    林冲起初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老天有眼,死罪免了,充军发配到沧州。

    京城第一高手林冲脸上被刺了金印,然后披枷带锁,被两个官差押着离开了繁花似锦的汴梁城,流放至狼烟遍野的蛮荒之地沧州城!

    出了京城,他三步一回头,瞪圆了眼珠子怒骂。

    “富安、陆谦、高世德,还有幕后老贼高俅,你们等着,只要豹子头还有三寸气在,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宰了你们给我娘子报仇!还有那些瞎了眼,徇私枉法的贪官污吏,你们欠下的帐我先记上,豹子头再返回来时,京城一定会血流成河!”

    押送林冲的两个官差,一个叫董超;一个叫薛霸。

    临行前夜,董超和薛霸出了开封府,准备回家收拾行囊远赴沧州。

    富安和陆谦正等候在开封府门外等着他们。

    两个人自报家门以后邀请他们吃饭。

    高太尉身边的红人竟然屈尊纡贵请底层衙役共进晚餐,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荣誉。

    董超和薛霸激动万千,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进了酒店,灌了几杯黄汤以后,董超低三下四地问:“两位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对,对,我们兄弟愿效犬马之劳。”

    富安说:“事情不大,你们想办法在去沧州的路上干掉林冲!”

    薛霸吓得脸都绿了。

    “两位爷,我们兄弟欺负妇孺孤老还行,哪里打得过八十万禁军教头哇?林冲武艺高强,莫说我们俩,东京汴梁城有谁打得过林冲?”

    陆谦鄙夷地瞧了薛霸一眼。

    “林冲身上用重枷铁链,他的能耐施展不出来,连八岁的孩童都打不过,再说你们可以趁其不备,除掉他的办法多得是。”

    董超臊眉耷眼地说:“两位爷,杀了林冲我们兄弟也麻烦,囚犯路上死了便是失职,腾府尹也不会饶了我们兄弟,我们丢了差事,倒是八十高堂老母,嗷嗷待哺的儿子谁来养?这事儿万万不行!”

    富安急眼了,张开便骂。

    “王八羔子,真拿自己当块料了!不办拉倒,后果自己掂量。”

    “你们兄弟放心,事成以后,高太尉不会亏待你们俩,如果辜负了太尉的好意,高大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林冲都能拿下,弄死你俩跟碾死臭虫一样。”

    说完以后,富安和陆谦骂骂咧咧地走了。

    董超和薛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高俅可招惹不起,还是想办法除掉林冲吧。

    娘的,怎么才能除掉豹子头?他戴着枷套着锁,咱们也干不过他!

    唯有智取了。

    借吃饭的机会往他碗里下毒。

    趁他睡觉的时候勒死他。

    利用走山路的时候将他踹下悬崖。

    实在不行过河的时候将他推进河里。

    ……

    到底怎么杀林冲,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唉,汴梁城到沧州千里之遥,总能找到除掉豹子头的办法!”

    两个人押着林冲出了汴梁城,往前没走多远董超和薛霸便开始寻找机会干掉林冲。

    但是林冲很警觉!

    经历过这么一番变故,此时的林冲已经不再轻信于人,处处提防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官差。

    董超和薛霸那点小伎俩,他早就看在眼里了。

    此时懦弱的林冲已经变得冷酷无情,眼神都能杀人,董超和薛霸看见他的眼神就哆嗦,吓得他们不敢硬来!

    董超和薛霸想毒死林冲,没想到林冲每次都让他先尝,他俩不吃,林冲绝不动碗筷!

    趁着林冲睡着再干掉他也行不通,因为林冲睡觉时总是睁着一只眼,而且目光炯炯,看着瘆得慌。

    两个人一筹莫展。

    眼瞅着距离沧州愈来愈近,再不动手便没有机会了。

    这天他们押着林冲路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这地方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被称为野猪林,实在是杀人的好地方。

    薛霸低声提醒董超。

    “老董,再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唉,在这里杀了他?咱们能干过他吗?”

    “至少还有两成的胜算,但是如果不杀他,咱们回去轻则丢差事,重则入大狱!”

    董超思索再三:“这个险值得冒!”

    两个人以出恭为借口,押着林冲进了野猪林。

    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空间局促逼仄,被锁住的林冲纵然武艺高强也施展不开。

    林冲不以为然,径直跟着他们进了密林。

    到了密林深处,两人抽着刀剑,凶相毕露。

    “林冲,你的死期到了!”

    林冲不动声色地问:“二位,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啥杀我?”

    “要杀你的是高俅,以后你化成厉鬼报仇别找我们兄弟!”

    “你们收了高俅多少银子?”

    “狗屁的银子,不杀你,我们兄弟回去便没有好果子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哇。”

    林冲点了点,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饶你们不死,走吧,继续押送我去沧州!”

    林冲说得心平气和,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瞅着他说话的姿态,似乎林冲是猫,他们是鼠;林冲是刀俎,他们才是鱼肉。

    “林……林冲,你少张狂,虽说你武艺了得,但是你现在披着二十斤重的枷,套着十斤重的锁链,路都走不稳,你……你一定是我们兄弟的对手?”

    “让你俩鼠辈开开眼,瞧瞧豹子头的身手!”

    林冲凝神闭气,气运丹田,两条胳膊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坚固的枷板居然如同纸片一样他给扯开了。

    董超和薛霸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瞪圆了眼睛。

    接下来还有更瘆人的表演。

    林冲微微蹲下身,伸出铁手拽紧脚踝间的锁镣,用力往两边扯开,坚硬的铁索居然如同面做的一样,拉长了半尺多长。

    奶奶的,这哪里是人哇?

    明明是天神下凡嘛!

    两个人吓得尿了裤子,然后双双跪倒在地。

    “林……林教头,啊,不,不,林爷爷饶命哇!”

    “对,对,林爷爷饶命!”

    林冲冷笑一声:“哼,锁镣能靠得住我豹子头?我林冲随时都可以宰了你们俩逃走,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连累你们俩个蠢货这才不得已去沧州!”

    两人磕头如捣蒜:“林教头义薄云天,都怪我们兄弟瞎了狗眼!”

    董超和薛霸再也不敢胡来,

    剩余的路程,俩人对林冲处处恭恭敬敬,象伺候祖宗一样孝敬着林冲。

    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沧州牢城营,林冲被卸掉枷锁,被派去看守草料场。

    董超和薛霸交办完差事,临近回汴梁城前,林冲来找他们。

    “劳烦二位,回去告诉高俅和他的狗奴才们,我林冲随时都会杀回京城取他们的狗命!”

    董超薛霸不敢多说话,臊眉耷眼地回京城交差了。

    刚回到京城,富安和陆谦便找上门来了。

    两个人不敢隐瞒,经路上的经过添枝加叶地叙述了一遍。

    “两位爷,林冲说了,他随时会回来取你俩还有高太尉的脑袋!”

    富安气得暴跳如雷,抽了董超两记耳光,踹了薛霸两脚,最后在陆谦的劝说下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回去给高俅复命!

    高俅气得直哆嗦,吩咐富安和陆谦说:“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你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赶快派人去沧州杀了林冲,一定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

    富安和陆谦不敢怠慢。

    他们俩花重金遍寻高手赶赴沧州杀林冲,高手去了好几波,最后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几乎所有的高手都被林冲给杀了。

    最后一批高手去了是三个,死了两,剩下的一个幸运地回来了!

    师兄弟三人,冲在前面的大师兄和三师弟被林冲宰了,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林冲没杀他,只是割了他的鼻子,让他回来送信。

    “唉,林冲那个瘟神先是活剜了我大师兄的心,当下酒菜给嚼了,然后将我二师兄绑在树桩子上大卸八块,用火烤着吃了,他……他放我回来送……送信,让我告诉两位大人,他很快就要返回京城,回来以后先宰了你们俩!”

    两个人差点没吓死,但是也不敢去给高俅禀报。

    没过多久,沧州牢城又传来一个诡异的消息:牢城营草料场失火,大火过后,留下一具烧得黑不溜秋的尸体!

    怀疑死者是林冲,因为尸体旁边发现了草料场的钥匙,还有一把属于林冲的短刀,但是到底是不是林冲还有待确定……

    富安和陆谦松了口气,但是老贼高俅却心有疑虑:死的最好是林冲那厮,如果他还活着就麻烦了!

    高俅传令沧州至京城所有州县:一旦属地出现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脸上刺有金印的汉子,格杀勿论!

    沧州牢城营草料场烧死的那人不是林冲,而是被剜了心的大师兄!

    不能再坐以待毙,自己该主动出击了。

    林冲烧了草料场,制造了自己被烧死的假象,然后悄然踏上了回京城复仇的道路。

    一路之上,距离汴梁城越近,路上盘缠得越严,有从汴梁方向来的路人提醒他:凡脸上有金印者格杀勿论!

    为了不打草惊蛇,

    林冲索性用烧红了的烙铁烫毁了自己的左右脸颊。

    脸颊上的金印看不见了,而且即便是最熟识的人也认不出来他是谁,付出的代价是容貌尽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装扮成乞丐,他一路乞讨,衣衫缕缕,准备往京城方向走。

    “我要杀了富安!”

    “我要杀了陆谦!”

    “我要杀了高世德!”

    “我要杀了高俅的全家老少!”

    这天林冲到了山东境内,意外听说高衙内已经被任命为东平府知府,正在上任路上。

    “先宰了这个混账再说!”

    林冲等候到了护送高衙门上任的卫队,他几次想下手除掉高衙门,无奈陈希真异常警觉,几次他都未成得手。

    林冲当初在经常当然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时便知道陈希真的厉害。

    若论武艺,两个人半斤八两,伯仲之间,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也听说陈希真的女儿陈丽卿是个了不起的高手,所以他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高衙内到了阳谷县,住进了丽春院,林冲几次想潜入丽春院也没成功,直到无意中听见高衙内吩咐雷横去狮子楼订酒席,他知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

    尽管陈氏父女武艺高强,但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杀高衙内更难了,林冲决定铤而走险!

    他潜入狮子楼后厨,待酒菜准备齐整以后,他将厨子和伙计捆绑结实,往他们嘴里塞了一块抹布,然后冒充狮子楼的厨子混进了丽春院。

    杀仇人离不开武器。

    戒备森严,层层守卫!

    莫说长剑和自己的最擅长的丈八蛇矛,就连一尺长的短刀都不好藏身。

    直到林冲看见那条一尺多长的蒸鱼,再突然想起春秋时期专诸刺王僚的故事,他灵机一动,便将随时携带的匕首藏入蒸鱼里面。

第023章 中箭

    林冲手中的短刀刺向高衙内,孙高和薛宝这俩货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喊:“来人哇,有刺客!”

    他们一边喊,一边人抓起桌上的酒杯茶壶朝着林冲丢了过去。

    房门被一脚踹开。

    陈希真举着刀从外面冲了进来;

    紧接着陈丽卿也拎着宝剑冲了进来。

    林冲不以为意,使他们如无物,此时他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高世德!

    林冲怒目圆睁,手中的匕首再次朝着高衙门的面门此刺了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林冲忽然觉着脑后生风,他下意识地闪身躲过。

    幸亏躲避及时,陈希真的刀锋擦着他的头皮划了过去。

    林冲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一绺头发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吓破了胆的高衙门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陈丽卿的身后,陈丽卿护送着这个废物躲到了屋外。

    林冲气得暴跳如雷:眼瞅着就能报仇,可是该死的陈希真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算了,我先废了你这个碍事的陈老希,然后再干掉高衙内。

    林冲转身,手中的匕首朝着陈希真刺了过去。

    厅内空间逼仄,他又没有趁手的兵器,如果丽春院外面的官兵围过来自己就被包了饺子了。

    林冲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猛攻,陈希真抵挡不住,闪身退到了屋外,林冲也一个箭步跟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牙兵想趁着林冲立足未稳来个突然袭击。

    林冲的脚刚落地,他便挥舞着手中的朴刀朝着林冲劈了过来。

    林冲闪身躲开,然后顺势擒住牙兵的手腕子将他手中的朴刀夺了过来,顺手劈向牙兵。

    牙兵躲避不及,脑袋被砍了下来。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

    丽春院的灯笼亮如白昼。

    林冲站在院子里,此时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陈希真站定,他冲着林冲抱拳秉手。

    两人在京城时便是旧相识,

    陈希真与林冲的爹同为提辖,两人私交不错,林冲年少时,陈希真喜他天资聪颖,是练武的奇才,还曾经亲授过他拳脚;陈希真与林冲的岳父张教头也算是多年的朋友。

    “林贤侄,我们又见面了!”

    林冲仰天长啸:“陈老伯,果然厉害,想不到豹子头毁了容,竟然还被你认出来了。”

    “虽然容貌尽毁,可是你是京城第一高手,你的身形步伐,我隐约还记得。”

    林冲淡然笑笑。

    “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陈老伯的眼睛。”

    “陈某知道林贤侄被人诬陷,害得家破人亡,实在……”

    没等他说完,林冲抬手打断了他。

    “陈老伯,少废话!我不想杀你,识相点的躲远点!”

    陈希真满脸惭愧。

    “冤家宜解不宜结……”

    林冲被彻底激怒了。

    “陈希真,我敬你是英雄,没想到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家父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夫人被辱含冤自尽,岳丈被高俅派人毒死,此乃是血海深仇,我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不报此仇,还有何颜面活在这天地之间,你袖手旁观倒也罢了,居然还腆着张老脸说什么宜解不宜结!”

    陈希真被骂得哑口无言。

    “林贤侄,身在江湖,陈某也是身不由!”

    “少废话,赶紧躲开!”

    “我是不会让你杀他的!”

    “这么说,你要助纣为虐了?”

    “林贤侄,趁着外面的官兵都杀进来之前,你还是尽早逃走吧!”

    林冲听到这里,突然悲由心生。

    “姓陈的,咱们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今咱们是仇人,来,来,动手吧!”

    陈希真叹了口气。

    “贤侄,你别逼我……”

    林冲懒得搭理他,将手中的刀一横,骂道:“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豹子头了。”

    话音未落,林冲举起手中的刀朝着他劈了过去。

    陈希真挥舞着宝剑迎战。

    雪花飞舞中,两个人战成了一团!

    两个人缠斗了十几个回合。

    林冲渐渐占了上风。

    林冲正值壮年,而且报仇心切,招招致命,越杀越勇!

    陈希真六十有余,再加上满肚子都是愧疚,战斗力远不如林冲。

    他渐渐处于下风。

    林冲的刀朝着他劈了过来,他避开,脚下一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林冲手中的刀顺势劈了下去。

    刀锋到了陈希真脖颈处,瞅着须发尽白的陈希真,林冲叹了口气:如果杀了他,九泉之下的老爹和岳父断然不会原谅自己!

    算了,自己要杀的人是高衙内。

    林冲撤回刀,转身直奔高衙内。

    没想到陈希真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了他的去路。

    “姓陈的,你不要逼我!”

    陈希真满脸的凄然。

    “林贤侄,杀那个畜生之前,你先杀了我!”

    “陈老希,你助纣为虐,就别怪我心狠手黑了!”

    林冲举起刀来,朝着陈希真劈了过去。

    让林冲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自己稍占上风,但是陈希真力大无穷,膂力过人,他完全还可以再抵挡一阵。

    没想到陈希真既不后退,也不抵抗,而是将眼睛一闭,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

    林冲狠了狠心,抡起手中的刀,朝着陈希真劈了下去。

    林冲手里的刀高高扬起,即将落下来的时候,他忽然觉着肩膀一阵钻心巨疼,手中的朴刀一下子丢在了地上。

    林冲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他的右肩膀中了一支箭。

    这支箭力道十足,穿透了他的肩膀,锋利的箭头从左前胸露了出来。

    林冲扭头看门口,看见陈丽卿冷漠地站在厅堂门口。

    她的左手握着一把暖靶宝雕弓,右手不紧不慢地从箭袋里又取出一支雕翎狼牙白镞箭,搭弓上箭!

    林冲以前只是耳闻陈希真的女儿箭法了得,果然名不虚传。

    陈丽卿瞄准了林冲,这时候陈希真冲着她大声喊道:“住手!”

    陈丽卿茫然不知所措,瞅了一眼怒不可遏的父亲,高举着的宝雕弓慢慢地垂了下来。

    这时候雷横和朱仝听见动静,已经带着官兵从外面杀了进来。

    李达天也慌慌张张地到了。

    这仇是报不成了!

    林冲恨恨地瞅了一眼陈希真,然后再看了看陈玉卿,然后仰天长叹一声,急速前行,纵身跳上墙头,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这时候高衙门跳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冲着陈丽卿破口大骂:“臭丫头,你为什么不射他?”

    陈丽卿转回身来,眼睛冷冷地盯着他,手中的弓慢慢抬高,箭对准了高衙门的面门。

    锋锐的箭头,陈丽卿讥讽的眼神。

    高衙门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这个丫头心狠手黑,没有她干不了的事儿。

    高衙门扭头冲着李达天骂道:“姓李的,你他娘的还像跟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赶快捉拿刺客!”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李达天都吓蒙了。

    这会他才回过味来。

    他扭头冲着雷横和朱仝骂道:“你们这两个混账干的好事儿!抓住刺客将功抵过,如果抓不住刺客,你们俩就等着坐牢吧。”

    雷横和朱仝慌忙追了出去。

    李达天再转头安慰高太尉说:“高大人放心,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刺客逃不远!”

第024章 出手相助

    半夜时分,江枫正在药铺子里挑灯苦读,全神贯注地研究药学经典。

    不知不觉,屋里的温度骤降,原来火盆里的柴火烧完了。

    江枫放下书,起身,穿上狼皮袍子,准备去店门外廊檐下的柴堆弄点干柴!

    “吱嘎”一声打开房门,看看外面,雪花飘得正大。

    江枫哈了口气,搓搓手,跺跺脚,然后慌慌张张地走到柴堆跟前,弯腰拾起几根干柴,正当他抱着干柴转身回屋。

    忽然柴堆的旁边有东西动了一下。

    江枫吓得一哆嗦。

    他起初以为要么是流浪猫,要么是丧家犬。

    江枫正准备将其驱赶走,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蝼蚁尚且贪生,何况猫狗乎?

    再说自己发誓做个不一样的西门庆,得多做善事才行,勿以善小而不为,不仅不能驱赶,还得请到屋里取暖喂食才对。

    他绕过柴堆,往前走了两步。

    天呀!

    既不是猫,也不是狗,墙角处蜷缩着一个人,他面朝下,满身是血,气息奄奄。

    江枫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人跟前,弯腰将他的脑袋面朝上翻了过来。

    江枫差点没吓死:这个人满脸烧疤,面目狰狞,丑得如同阴曹地府的鬼卒一般。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中了陈丽卿的毒箭的林冲。

    经江枫这么一折腾,林冲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他挣扎着半坐起来,下意识地抓了根劈柴在手里,瞪着狼一样的眼睛,警觉地盯着江枫。

    “别过来!”

    江枫这才看清楚,林冲受了重伤,肩膀头上插着一支狼牙箭。

    这支箭力道十足,箭镞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肩膀头。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流出,如果不马上给他止血,他很快会因为失血过多挂了。

    江枫对眼前这条汉子多了十二分的敬重:这是条硬汉。

    “老兄,稍……稍安勿躁,我不伤害你,我要帮你,我先……先给你止住血!”

    林冲不为所动,右手紧攥着两尺多长的柴火棒,眼睛仍旧如同困兽一样警觉地盯着江枫。

    寒风中,远处灯笼火把闪动,隐隐听见有人喊道:“抓住刺客!”

    林冲慌了神,朝着前面瞅了一眼,然后挣扎着站起来,准备逃跑。

    他身受重伤,流血过多,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丝毫气力,所以刚刚站起身来,立足未稳,紧接着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江枫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人是刺客?他行刺的谁?到底要不要救他?”

    此时呐喊声越来遇近。

    “算了,先将他救下来再说。”

    江枫不敢怠慢!

    他赶紧费劲巴拉地将林冲搀进了药铺,将他靠墙放下,然后转身关上了门,上好闩。

    江枫将汉子搀扶到椅子上,然后慌忙吹灭了屋里的蜡烛。

    外面灯笼火把闪烁,很快七八个手擒刀剑的官兵便到了药铺外面。

    江枫顺着门缝往外看。

    为首的正是雷横和朱仝。

    “奶奶的,真是见了鬼了,刺客逃到哪里去了?”

    “陈姑娘的箭上有毒,他跑不了多远!”

    “吩咐守卫四门的兄弟,让他们盯紧了,马上挨家挨户搜查,一定要抓住这个该死的刺客!不然咱们兄弟就完蛋了!”

    这时候傅铭和玳安听到动静,惺忪着眼睛出了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瞅见倒在墙角里的林冲以后吓了一跳。

    傅铭瞅了眼江枫,然后将他拽到一边说:“大官人,咱们还是别蹚这浑水了,官府来搜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被发现了,咱们便麻烦了。”

    “不能见死不救!”

    林冲是红脸汉子,他听见了傅铭嘀嘀咕咕的声音,于是强忍着疼痛站起来。

    他冲着江枫拱拱手说:“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我豹子头林冲从来不欠人情,我这就杀出去,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豹子头林冲!

    此时的江枫如同少女见到日思夜想的偶像一样,激动加冲动!

    “我的天,原来是林教头!”

    江枫原本想滔滔不绝地诉说一番自己的崇拜之情,但是因为紧张,此时变得拙嘴笨,满肚子的话都说不清楚。

    傅铭和玳安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搞不懂西门大少爷此时为啥冲动成这样。

    官兵随时都可能登门搜查,此时不是表达崇拜之情的时候!

    江枫对傅铭说:“赶快将林教头藏到密室去!”

    为了防止山贼土匪登门抢劫,县衙官差上门勒索,西门达在药铺院子里挖了个秘室,专门用来藏金银、贵重药材,还有以备逃生用的。

    除了西门达、江枫和傅铭,药铺里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密室。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林冲送到了密室里。

    “傅兄,你先给他止住血!官差很快便会登门搜查!我先把他们打发走!”

    密室里各种药物都用,傅铭的医术也足以应付。

    江枫带着玳安离开,锁上了密室的门。

    江枫慌忙招呼着玳安将地上残留的些许血迹给清除干净,他们这边刚忙活完,店外面便传来“咣咣”的敲门声。

    江枫故意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他惺忪着眼,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袍子,打着哈欠,打开了屋门。

    雷横和朱仝带着人冲了进来。

    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江枫的脖子上。

    “快说,刚才有没有人来?”

    江枫摇了摇头。

    “大哥,血迹就是在这附近没的,一定藏到他们店里了。”

    “西门大少爷,你到底有没有窝藏刺客?”

    “我正迷迷糊糊地做梦,你们突然到了,哪里有刺客?”

    雷横冲着身后的官差挥了挥手,然后吆喝道:“搜!”

    翻箱倒柜,犄角旮旯,整个生药铺子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但是最后啥也没搜到!

    “赶快去下一家搜搜!”

    雷横和朱仝只得垂头丧气地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以后,江枫赶快关门上闩,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往密室。

    回到密室,由于身中毒箭加流血过多,此时的林冲再次进入昏迷状态。

    如果林冲昏睡过去,很有可能从此长眠不醒了。

    必须让他保持清醒!

    江枫慌忙弯下腰,一边轻轻地摇晃林冲的身体,一边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林教头醒醒,林教头醒醒!”

    林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丝毫没有反应。

第025章 斩鸡头烧黄纸

    林冲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吹灯拔蜡,驾鹤西行!

    江枫慌了神。

    无论如何不能让豹子头死,他若是死了,后面的施耐庵再写《水浒传》就缺素材了。

    这倒不重要!

    要命的是那些以编瞎话为己任的历史学家没准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如果那样的话,花花公子西门庆除了协助潘金莲谋杀亲夫以外又多一条罪状:密室害死京城第一高手豹子头。

    “林教头,林教头……”

    江枫不停地低声呼唤着林冲。

    可是林冲仍旧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如同睡在金字塔的木乃伊一样。

    傅铭走到江枫跟前,伸出手指探了探林冲的鼻翼,然后摇了摇头。

    “少爷,这人活不成了。”

    大名鼎鼎的林冲就这么挂了?

    江枫不由地悲由心生,

    顿足捶胸!

    他反应过了度,不小心碰翻了身后的货架子。

    货架子晃了晃,摆放在上面的两个酒坛子掉了下来。

    “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流了出来,整个密室里顿时充溢着酒的香味。

    傅铭吓了一跳。

    “少爷,你闯大祸了,这几坛子酒是老爷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他若是知道打破了一坛,他非得气晕了不可!”

    江枫顾不得这些了,人命关天,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救活林冲。

    正当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的时候,玳安忽然惊呼一声。

    “少爷,快来瞧瞧,快来瞧瞧,他想过来了!”

    林冲慢慢地坐了起来,鼻翼扇动,贪婪着吸着酒香,一丝清亮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江枫的下巴都惊掉了:万万没想到酒居然有还魂丹的功效!

    林冲嘴角蠕动,他想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来,唯有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江枫。

    “林教头,你想干什么?”

    林冲费劲地抬起胳膊,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了指那几个酒坛子。

    无庸多语,一定是酒瘾犯了。

    江枫吩咐玳安:“开一坛子酒!”

    玳安不敢怠慢,慌忙将其中一个酒坛子抱到江枫跟前,然后找来刀,小心地剔掉封住坛口的黄泥!

    江枫拿过来一个酒杯,斟得满满的,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冲跟前,将碗送到林冲嘴边,咕咚咕咚地给他灌了下去。

    奇迹再次上演!

    两杯酒下了肚,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林冲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林教头,得赶快将你身上的毒箭拔出来!”

    “有劳老弟了!”

    拔掉毒箭,这事儿说着简单,真要是动手却很麻烦!

    若要拔出毒箭,得先截断箭羽。

    江枫手里拿着把剪刀,他这边刚伸手碰到狼牙箭,林冲便疼得皱了皱眉。

    江枫慌了神。

    还没开始动手就疼成这样,待会怎么拔箭头。

    雕翎狼牙箭只露出半个箭头,箭头的后端还有倒齿,若想拔出来必定得活生生拽出一块肉来。

    更要命的是没有麻药,一定疼得生不如死,如同到鬼门关走一圈,十八层地狱转一转,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即便是铁打的罗汉也得脱两层皮!

    “林教头,你能承受得住?”

    林冲凄然笑了笑。

    “只要能活下来报仇,去鬼门关转一圈又何妨?”

    傅铭在碰边提醒说:“汉子,你千万别喊,一旦被周围的街坊听见,你活不了,连我们也跟着受牵连!”

    林冲点了点头。

    “那我们动手了?”

    “慢着!”

    “你害怕了?”

    “只求老弟再让我豹子头喝点酒。”

    玳安又给林冲倒了一杯。

    “酒杯太小,不过瘾!”

    寻遍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器皿。

    “麻烦两位抱着酒坛子往我嘴里灌就是了!”

    奶奶的,大英雄就是这么的任性,就是这么豪迈,就是这么不拘小节。

    傅铭抱起酒坛子对准林冲的嘴,他咕咚咕咚一阵牛饮,然后喝足了酒,擦了擦嘴角,心满意足地说:“兄弟,动手吧!莫说拔一支箭,就是砍掉我的一条胳膊,我也一声不吭。”

    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变成黑色。

    江枫先是剪掉后面的雕翎。

    然后他拿过一块指头粗细的圆木递给林冲。

    “林教头,咬紧了!”

    如果不要住木头,待会疼痛难忍,林冲非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不可!

    林冲点了点头,咬住木头。

    江枫转头示意傅铭将酒坛子里剩余的酒倒在林冲的伤口之上。

    烈酒倒在了伤口之上,疼痛难忍,林冲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这个工夫,江枫猛地一下子将箭镞扒了出来。

    带着一块血淋淋的肉,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汩汩地涌流出来。

    林冲的身体象受了重伤的蛇一样扭曲成一团,面目变得万分狰狞,“嘎嘣”一声,那块大拇指粗细的木棒愣是活生生被他咬断了……

    果然是硬汉,林冲愣是一声没吭,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江枫不敢怠慢,然后仔细地清理林冲的伤口。

    必须将伤口清理干净,万一得了破伤风,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算是死在自己头上了。

    这个责任自己承担不起。

    清洗后完伤口,江枫再小心地将活血化瘀撒在伤口上,再敷上金疮药,将伤口包扎好。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江枫累得气喘吁吁,几乎瘫坐在地上。

    林冲如同虚脱了一般,他用虚弱的声音说:“多谢老弟的救命之恩!”

    “唉,林教头果然是条汉子!”

    林冲惨笑一声说:“我要记住这疼痛,迟早让陈家父女加倍赔偿!”

    说完以后,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林某是朝廷通缉要犯,实在不想拖累你们!”

    “你重伤未愈,如今全城搜捕你,这会离开无异于死路一条,暂且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伤好以后再离开!”

    林冲羞愧难当,泪流满面,他突然跪倒在江枫跟前。

    “唉,既然如此,多谢老弟的救命之恩,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纵然肝脑涂地,我林冲也要报答老弟的恩德。”

    偶像居然给自己磕头,江枫实在承受不起。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林冲搀扶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林教头言……言重了!”

    “我豹子头有个不情之请,想与老弟你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知道西门少爷能不能答应?”

    和偶像八拜结交,这哪里还有啥愿不愿意?这简……简直是求之不得哇!

    江枫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唉,我一介平民,不过是一个卖药的,实在不敢奢望与你这样的老英雄称兄论弟!”

    “西门兄弟乃是难得义人,更是我林冲的贵人!唉,做兄弟,我本已经自不量力,纵然终身为奴,我也无怨无悔。”

第026章 告辞

    非常时刻,一切从简,没斩鸡头,没烧黄纸,傅铭搬来一座两尺多高的关二爷雕像,江枫和林冲在关二爷的神像前磕头结拜,这时候外面又乱了起来。

    在外面放哨的玳安慌慌张张地进来。

    “大少爷,大事不好啦!”

    “咋了?”

    “李达天率领着衙门的官差到了。”

    江枫不甘怠慢,安顿好林冲,叫上傅铭,着急忙慌地离开了密室。

    远远地听见药铺门厅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江枫深吸一口气,稍微镇定,然后朝着厅堂走去。

    管家来旺正手足无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看见江枫以后顿时如同捞到了救命的稻草。

    他屁颠屁颠地迎着江枫跑了过来,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再晚来一会,李知县就要下令烧咱们铺子了。”

    江枫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奶奶的,害怕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见见这位流氓知县再说吧。

    江枫进了屋,来旺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厅堂了乱了营!

    椅子翻了,桌子倒了,柜台散了架,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挥舞着水火棍到处砸,瓶瓶罐罐都碎了,各色的药材散了一地。

    此时,李达天正虎着脸坐在药铺门厅里,吹胡子瞪眼地嚷嚷。

    “都他娘的把眼睛瞪圆了,仔细搜!犄角旮旯,耗子洞也不能放过!”

    李达天看见江枫,冲着他嚷嚷道:“西门庆,过来!”

    江枫不敢怠慢,赶紧规规矩矩地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地说:“小人见过知县大人!”

    李达天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厉声问道:“西门庆,你将刺客藏在哪里了?”

    “请大人明察,刺客没在我们这里哇。”

    “哼!休要蒙骗本官,昨夜刺客逃到这里便没有了踪影!店外的柴堆旁有血迹!”

    江枫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地一哆嗦,他后悔昨夜没有及时清理柴堆旁的血迹。

    他一时语塞,李达天愈发得意了。

    他斜了眼江枫,接着说:“有人亲眼瞅着刺客翻墙进了药铺,赶快将人交出来,不然送你进大狱。”

    江枫听到这里心里有谱了。

    昨夜林冲明明是被自己搀扶着进店铺,何谈翻墙而入?李达天这个混账分明实在吓唬自己。

    想到这里,他一口咬定:从来没见过啥刺客!

    雷横和朱仝带领着一众人将西门生药铺子的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江枫起初以为搜不到人,他们就该滚蛋了。

    没想到李达天厉声喝道:“来人哇,封了药铺,再将私藏刺客的西门庆关进大牢!”

    “我没有藏刺客,你凭什么抓我!”

    没人搭理他,雷横手里牵着根绳子,二话不说便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达天正要带着人离开,这时候西门达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西门达正在王婆茶馆里喝茶,听说药铺子出了事便赶紧跑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

    西门达冲着来旺使了个眼色,来旺心领神会,慌忙屁颠屁颠地跑进账房,很快便催促着韩道国和贲四,抬着一个木头箱子出来了。

    西门达点头哈腰地凑到李达天跟前,一番恭维吹捧,然后低声说:“李大人哇,官府的刺客,我们躲都躲不及,哪里敢私藏哇,这八百里银子是孝敬大人的!”

    李达天瞥了眼西门达,又瞅了瞅箱子,冲着雷横和朱仝摆了摆手:“暂且将西门家大少爷放了。”

    衙役们放了江枫,

    李达天扭头对西门达说:“听到刺客的消息赶快去县衙报信!”

    “一定,一定!”

    李达天带着人离开了。

    江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等李达天走远以后,西门达进了屋,瞅着屋里一片狼藉,不由地扯着嗓子骂了几句。

    骂完以后,叮嘱了傅铭和来旺一番,然后嘟嘟囔囔地回茶馆,继续找王婆喝茶。

    刺客没抓住,

    高衙内也不敢继续在丽春院胡作非为了,在陈氏父女保护下,他一溜烟离开阳谷县去东平府上任了。

    他临走前痛骂了一顿李达天:“半个月之内将林冲押到东平府,不然老子与你这个窝囊废没完!”

    李达天吓得象龟孙子一样将这个活阎王送走了。

    送走了瘟神高衙内,他再将雷横、朱仝叫来,吹胡子瞪眼地叫嚣了一番。

    “给你们五天时间,抓到林冲,抓不到林冲,有你们俩的好看!”

    五天以后,有人来给李达天送信:李大人,雷横、朱仝两位没有抓到林冲,不敢回县衙,他们都跑了!

    这两人可是阳谷县的高手,平常缉拿盗贼土匪,这两位是顶梁柱,如今顶梁柱都没了!

    半个月的期限到了,李达天很意外:高衙门没再找他的麻烦。

    此时的高衙内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因为捉拿刺客林冲,整个阳谷县弄得鸡飞狗跳,百姓们不得安生,事情很快便风一般传到了汴梁城。

    朝臣们议论纷纷:新任知府高世德赴任路上居然跑到妓院鬼混,而且撒泼耍横,这成何体统?

    高俅起初不以为意,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捉拿死对头林冲身上,直到他的死党梁师成过来找他。

    “太尉,不能让高贤侄胡作非为了!”

    “你听说了什么?”

    “世德贤侄在阳谷的事儿连蔡京、童贯、杨戬等人都惊动了。”

    高俅听完以后吓了一跳。

    他平时与这些人表面上称兄道弟,一团和气,但是暗中勾心斗角,相互倾轧。

    “因为东平府知府的人选,蔡太师本来就对你心存不满,他难免会利用这事儿大做文章。”

    原本派往东平府担任知府的本应该是大理寺的寺正陈文昭,他是蔡京的学生,结果被高衙门抢了先,老蔡京表面上没说,但是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梁师成说的有道理,高俅不敢怠慢,慌忙派人给高衙门送信

    “封锁消息,息事宁人,如果你再敢惹是生非,胡作非为,老子先调陈希真回京,然后再奏请皇帝罢了你的官,最后打断你的双腿,逐出家门!”

    高衙内怂了。

    再说说江枫和林冲。

    林冲躲在密室养伤,江枫再三叮嘱傅铭和玳安千万别走漏了风声,一旦官府得到了消息,定会招致杀身之祸。

    傅铭和玳安连声答应。

    林冲不能出密室,江枫派玳安专门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管家来旺很快发现了玳安很不正常:这小子一会有一会无,整天神神秘秘,肯定没敢好事儿。

    这天玳安将林冲的血衣、还要半截狼牙箭从密室里带了出来,鬼鬼祟祟地跑到灶房,准备丢到灶火里烧了。

    他刚把东西填到炉膛里,忽然觉着肚子疼,赶紧慌慌张张跑到茅房拉稀。

    他这边刚离开,一直尾数着他的来旺进来了。

    来旺起初以为玳安偷东西,但是当他看见了血衣和断了的狼牙箭,他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时候玳安回来。

    来旺拿着这些东西问他:这是什么?

    玳安吓了一跳,伸手去抢。

    来旺一把将他推开:小子,你想吃官司不成?快点说,刺客是不是藏在这里?

    玳安惹不起他,只得浮皮潦草地说江枫救林冲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事儿是少爷干的?”

    “总管,你千万别往外说,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来旺奸笑了两声:“少爷是主谋,你是同案犯,将来官府饶不了他,也肯定不会放过你。”

    玳安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来总管,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可以,但是记住了,以后少爷的一举一动都给我盯着点,他干过什么事儿,说过什么话,都不能背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月过去,高衙门遇刺的风波已经风平浪静。

    在江枫等人的精心照顾下,林冲养好了伤。

    “老弟,我得走了!”

    “林大哥准备去哪里?”

    “我先找个深山老林暂时躲避,伺机报仇!”

第027章 潘金莲来了

    林冲离开了阳谷县,不知所踪!

    临走前江枫准备了些银子给他,被他婉言谢绝。

    林冲走后,生活恢复如常。

    江枫仍旧苦心钻研医药和经营之道,偶尔空闲时他便默默祈祷:潘金莲这个勾人的娘儿们千万别出现!一旦她与自己有了交集,自己这条小命就危险了。

    潘金莲的存在就像高悬在江枫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她一出现,自己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

    江枫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潘金莲有可能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这天他正在药铺里忙活。

    一个女子飘然而入

    “掌柜的,有没有清淤活血,消肿止痛的药?”

    轻声细语,声音婉转。

    江枫抬头看了看。

    眼前站着一个绝色女子。

    这个女子身材消瘦,体态轻盈,面白如玉,柳叶眉,细长眼,长得精致可人,眼角眉梢带着三分幽怨,七分倔强。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衣裙虽旧,但是洗得干干净净,人越发显得清纯利落,如同绽放开的梨花一样。

    江枫点了点。

    “你买药给何人?”

    “我!”

    江枫狐疑地瞅了眼这个女人。

    “你?”

    “我!”

    说话之间,那女子微微颦着眉,小心翼翼地挽起两个袖子,露出嫩藕般的胳膊。

    但是胳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如同烂萝卜一样。

    江枫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儿?”

    “被我男人打的,他经常打我,每次都是往死里打!”

    那女子说这番话时轻描淡写,似乎经常挨到,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天下竟然有如此卑劣的男人!”

    “唉,这算什么!除了胳膊,小奴家的肩膀,后背还有腰、腿到处都是伤。”

    “他为什么打你?”

    “他骂我骚,说我到处勾引男人,他出手极狠,又很要面子,怕我丢他的脸面,所以他从来不打我的手和脸。”

    江枫很愤怒:打女人的男人卑鄙无耻,打自己老婆的男人更是猪狗不如,而这个男人既歹毒且虚伪,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打老婆不打脸,这个女人再羞于启齿,外人就看不出来了。

    “你娘家人呢?让你父兄替你出气?”

    “唉,我很小的时候便被爹娘给卖了,哪怕我被活活打死,他们也不会眨眨眼。”

    “为啥不去衙门告他?”

    那女子凄然一笑。

    “告他?衙门的县太爷管这些?唉,我男人若是知道我去衙门告他,非得活剥了我不可,我的命真苦……”

    说到这里,这个女子声音哽咽,泪光点点,愈发妩媚动人。

    “我给你开些药,你回去敷上就是了。”

    “掌柜的,我没钱,能不能赊账?”

    眼前这个女子怪可怜,不仅没钱,还经常挨揍,江枫不由地同情心泛滥。

    此时此景,江枫不能不出手相助,革命家切格瓦拉说过:我怎么能忍心别人受苦的时候将脸转过去。

    更何况这是个逼上绝路的弱女子。

    江枫点了点头。

    江枫给妇人开药方,他一边开药方一边随口问道:“姑娘,是何方人士?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小女子刚刚随夫君从清河县搬来,掌柜的自然不认得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潘,名金莲!”

    江枫听到这里,吓得差点瘫到桌子底下去。

    该来的来了!

    江枫不由地抬起头来,错愕地瞅了一眼站在眼前的潘金莲。

    他实在不敢想象:按照文学家所说的,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联合这个漂亮的女人杀夫,然后两人双双被她的小叔子开膛破肚,割下脑袋。

    他更不敢想象:千百年后,这件事被无数人反复提起,他和这个妇人将成为奸夫**的代名词,然后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太可怕了,绝不能和这个女人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江枫吓得停住了手中的笔,他打算送客。

    可是潘金莲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未语泪先流,她絮絮叨叨地跟江枫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潘金莲的家乡在东平府清河县南门外,他爹是个穷裁缝!

    家里穷,但是爹娘还象猪一样能生,潘金莲行六,前面兄姊五个,后面弟妹数名!

    一群孩子中,老六金莲长得最漂亮,尤其一双小脚更是裹得玲珑有致,状若菱角,走起路来步步生莲,格外招人喜欢,她原本叫六姐,因为这双人见人夸的小脚,她娘潘婆婆索性将六姐的名字改成了金莲。

    金莲命不好,生在穷苦之家,日子悲催,吃了上顿没下顿,更要命的是爹娘没人性,心比狼都狠。

    那年黄河泛滥,原本就穷得叮当烂响的潘家愈发穷,穷得仓也空,井也空,处处空空如也。

    狠心的爹娘将她给卖了,卖给了有钱有粮的招宣府。

    招宣姓王,前两年刚刚告老还乡回到清河县。

    这个老不死的别无所好,最喜欢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回到清河县以后便派自己的管家丁六到处寻找穷人家的女儿,年龄不超过十一、二岁,模样一定要长得周正,然后他掏钱将姑娘买到家里来。

    潘裁缝两口子带着金莲去招宣府,去给王招宣新纳的小妾林太太量体裁衣。

    正巧碰见王招宣从小妾房里出来,这个老色鬼一眼便相中了潘金莲。

    潘裁缝家的这个六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细眉杏眼,一瞅便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尤其那双小脚,宛若菱角,更是让他想入非非。

    潘裁缝两口子量完尺寸,前脚刚到家,招宣府的管家丁六后脚便跟来了。

    “老潘哇,瞧瞧你家里穷得这熊样,这么多孩子养得了吗?”

    “丁爷想接济我们?”

    “招宣大人信佛,慈悲为怀,他瞧你们家六姐面黄肌瘦,实在可怜,恰巧大人膝下无女,所以想收金莲为义女,能遇到这样的好事,真是你们老潘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招宣府有吃不完的粮用不尽的银子,进了门吃的便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绸缎绫罗,入了招宣府简直是生活在蜜罐子里,这样的好事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哇。

    丁六起初以为,潘裁缝两口子一定会感恩戴德。

    没想到潘裁缝瞅了他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说:“丁管家,整个清河县都知道王招宣稀罕漂亮丫头,收我们六姐为义女,鬼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安的什么鬼心肠!”

第028章 金莲进了招宣府

    丁六急眼了。

    “潘裁,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乱嚼舌头!招宣大人喜欢听曲,他府上确实收留了一些小姑娘,但不过是请人教她们学学唱,给自己解解闷。”

    潘裁缝的老婆眼睛毒,她早就瞧出来了这个狗腿子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打算不花钱将如花似玉的六姐给领走。

    她在一旁讥讽道:“丁六,别以为老娘不知道,那些姑娘都被王招宣那个老畜生给糟蹋了。”

    丁六犟着脖子辩解。

    “唉,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明明是唱曲,人家常年雇着两个乐师,哪里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潘婆婆讥讽道:“嗤,丁六,你以为老娘我好糊弄?招宣府的那两个乐师从前是妓院的鸨母,她们在招宣府干什么事儿,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被识破了,丁六只好臊眉耷眼地说:“如今这年月,有吃有喝就不错了……”

    没等他说完,潘婆婆打断了他:“丁爷,您老别废话,二十两银子,孩子你领走!”

    “二十两银子?你们家六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不给钱,赶紧滚蛋!老娘懒得跟你空嚼舌头,有钱人心肠黑,你们这些跑腿的王八蛋更不要脸,相中了我家六姐,居然还想白占!”

    丁六知道这个娘儿们不是省油的灯,最后软磨硬泡,十五两银子成交了。

    潘裁缝很愤怒,朝着他老婆嚷嚷道:“虎毒不食子,你是六姐的亲娘,当娘的哪里有卖孩子的道理!”

    潘婆婆听到这里,嚎啕大哭,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哭一边骂:“潘裁,你这个怂包蛋,窝囊废!家里穷得叮当烂响,不卖了她,这日子怎么过?难道你他娘的会屙金溺银不成?”

    潘裁缝窝囊,被骂得躲在角落了哭了半晌。

    九岁的潘金莲被带到了招宣府。

    临走时,她不声不响,没哭没闹,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六姐卖了个好价钱,十五两银子足够支撑全家一年半载的用度,潘婆婆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她还是装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了。

    “六姐哇,娘最疼你,不能让你在家里受苦,送你去招宣府,到那里吃香的喝辣的……”

    如泣如诉,泪涕横流。

    潘金莲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眼神中带着三分仇恨七分讥讽。

    潘婆婆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这个小妮子怎么用这幅眼神看人?

    潘金莲被送进了招宣府。

    清河县招宣府是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其中一进院子里住着五六个买来的丫头,这些丫头都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个个唇红齿白,清秀靓丽。

    除了这几个丫头,这里还住着两个凶悍的女人。

    一个女的长得尖酸刻薄,名叫柳佳衣,她是王招宣请来的乐师,专门负责教给这些丫头吹拉弹唱,丝竹管乐。

    另一个娘们儿叫杨二娘,这个娘们儿长得凶悍无比,满脸横肉,她以前是翠花楼的鸨母,她专门负责教给招宣府买来的丫头们梳洗打扮,如何讨好男人,如何争风吃醋。

    这俩娘儿们口蜜腹剑,心狠手黑,哪怕最难桀骜的烈马,都能被她俩驯服得服服帖帖。

    每天清晨,杨二娘便催促着丫头们起床,梳洗打扮,描眉画眼,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给她们训话。

    “丫头们,是谁给你们饭吃?”

    几个丫头异口同声地说:“招宣大人!”

    “给你们衣穿?”

    “招宣大人!”

    “这世间最好的人是谁?”

    “招宣大人!”

    “我们如何回报招宣大人?”

    “伺候好招宣大人,一切都要听招宣大人的,招宣大人喜欢的,我们都得喜欢;招宣大人讨厌的,我们也要讨厌。”

    “不错,你们都长点记性,伺候好招宣大人重重有赏,惹恼招宣大人则皮鞭子沾凉水,棍棒伺候。”

    每天耳濡目染,这些小姑娘从小便养成了描眉画眼,搔首弄姿,整天围绕着王招宣团团转。

    春色满园,戎马一生的王招宣很是满足。

    潘金莲不喜欢这里。

    这里是阎罗殿,这里是魔鬼窟!

    她从来不屑于和这帮庸脂俗粉争奇斗艳去讨好这个的糟老头子。

    “我潘六姐的未来郎君应该是文采飞扬的状元郎,应该是白马银枪的将军,我等候他的出现,我金玉一般的身子决不能让这个老不死的碰。”

    起初潘金莲不听话,既不跟着柳佳衣学吹拉弹唱,对杨二娘那套搔首弄姿,讨好男人的做派更是不以为然。

    这些可惹了麻烦了。

    柳佳衣用皮鞭子抽,

    杨二娘用棍棒打。

    “奶奶的,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哇?”

    “你爹娘将你卖的招宣府就是供招宣大人糟蹋的!”

    潘金莲很聪明!

    这事儿杠不得!

    没等到自己的意中人便得化作招宣府的冤魂,这俩恶妇非得将自己活活打死不可。

    她很快便发现了生存之道。

    现在的潘金莲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王招宣那个老色鬼暂时瞧不上自己,肥羊养肥了味道才鲜美,潘金莲不要担心他的骚扰。

    要想有饭吃,不挨打,要先学着讨好柳佳衣和杨二娘这对母夜叉。

    从那以后。潘金莲一声不响,在两个悍妇面前永远都是逆来顺受,低眉顺眼,让干啥便干啥。

    这丫头有眼力见,沏茶倒水,揉肩捶背,手脚亦勤快,暗中观察两女人的性情喜好,然后投其所好,不动声色地巴结她们。

    柳佳衣相中了林太太的一件暖披风,金莲找机会偷来交给她;杨二娘瞅准了王招宣的一件玉如意,金莲悄悄地替她弄到手。

    时间久了,秦香莲和杨红玉都视她为心腹,对她尽量有求必应,处处护着她。

    王招宣整天被一群叽叽喳喳,讨好自己的小姑娘围绕,每年都有丫头被买来卖出,再加上两个悍妇也从来没有难为过她,潘金莲在招宣府住了五六年,居然神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直到十五岁那年,老色鬼王招宣才意外地注意到了潘金莲。

    此时的潘金莲已经出落的如花似玉,如同惊鸿一瞥。

    王招宣眼睛都直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029章 牡丹花下死

    老色鬼王招宣瞅见潘金莲,

    如同饿了一冬天的狼瞅见了肥嫩的羔羊,瞪圆了绿汪汪的眼角,涎水顺着嘴角足足流了一尺多长!

    他转头问丁六。

    “这个丫头是谁?”

    “潘裁缝的六丫头金莲。”

    “她啥时候到的咱们府上。”

    “五六年了!”

    “奶奶的,为啥不早点让她伺候我?去,将柳佳衣和杨二娘那两个骚娘们儿叫来!”

    丁六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去叫柳佳衣和杨二娘。

    两个娘们儿到了以后,王招宣吹胡子瞪眼地将她们俩给臭骂了一顿。

    柳佳衣赶紧赔礼说:“大人哇,金莲刚来咱们府上时面黄肌瘦,清汤寡水,长得跟柴火妞一样,直到这半年才出落成这般模样。”

    杨二娘也腆着脸说:“大人哇,这丫头刚来时性子野,更不懂得伺候男人,我这几年为了调教她可是费了一番心思。”

    王招宣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你把这个丫头调教得怎么样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个丫头起初不上道,这两年啥都懂了,唉,不瞒大人说,她如今的道行,连我这个在妓院混了半辈子的鸨母也自愧不如哇……”

    没等杨二娘说完,王招宣那张老脸已经笑得如同迎风怒放的菊花一样,他急不可耐地说道:“废话少说,赶快去告诉潘六姐,今晚让她来陪我!”

    杨二娘连声答应:“大人放心,我这就吩咐潘六姐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赶快去吧!”

    杨二娘刚要走,王招宣又将她叫了回来。

    “那个丫头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大人放心,招宣府上除了您老,没有敢动她分毫,再说那丫头心气高傲,府上的奴仆可进不了她的法眼。”

    “哼,若是不是,老夫马上派人打断她的腿,赶出家门!”

    “到底是与不是,大人今晚便能见分晓了。”

    杨二娘不敢怠慢,赶紧去叫潘金莲。

    “六姐哇,梳洗打扮,今晚去陪招宣大人。”

    杨二娘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粒花生仁大小的红色药丸塞到潘金莲手中。

    潘金莲一点就透!

    该来的来了。

    潘金莲知道这红色药丸是助兴用的,那个糟老头子点名让谁陪寝,杨二娘都要给那个姑娘红色药丸。

    “陪大人之前,先用清水将药丸化开,然后伺候招宣大人喝下去!”

    潘金莲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娘哇,既然这药丸是助兴的,您老人家再多给我两丸吧,省得到时候招宣大人不过瘾。”

    杨二娘白了一眼,低声骂道:“小妮子,这红丸乃是虎狼之药,那个老家伙上了年岁,最多一丸,再多一点便得要了他的性命。”

    潘金莲突然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咋了?”

    “娘哇,小奴月事未尽,身上的红明晚才能退干净!劳烦干娘给招宣大人说一声,能否明晚再陪大人?”

    杨二娘在招宣府待了多年,王招宣的习性早就了若指掌。

    别看招宣大人行伍出身,自诩到北境打过辽兵,但是这个老家伙最怕血。

    “唉,招宣大人最怕这事儿,待会我去给他说,这事儿就定在后天晚上吧。”

    果不其然,杨二娘跑去给王招宣一说,那个老头子恨恨地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潘金莲又说:“娘哇,我还有一事相求。”

    “啥事儿?”

    “自从我来到招宣府以来还从未回家见我娘亲,我打算今晚回家看看。”

    “你那狠心的爹娘从来没看过你,你何必惦记他们?”

    “唉,纵然有千般不是,他们终归是我的父母!”

    “好吧,你记着太黑前回来就行。”

    潘金莲谢过杨二娘,回了趟家,天黑前回来了。

    第二天晚饭吃完,潘金莲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梳妆打扮。

    杨二娘来催她了。

    “六姐快些,大人急不可耐,等不及了。”

    梳洗完以后的潘金莲愈发光彩照人,她跟着杨二娘往后院走。

    走到半路,她突然叫住了杨二娘。

    “坏了!”

    “何事?”

    “干娘昨天给我红丸不见了。”

    杨二娘皱了皱眉,然后伸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盛着十几粒红丸。

    她伸手捏了一丸给了潘金莲。

    潘金莲接过红丸,攥在了手里。

    潘金莲进了招宣大人的屋。

    这个老头子正端坐太师椅上魂不守舍,心急火燎。

    瞅见如花似玉的潘金莲,涎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那张老脸笑得都没人模样了。

    “金莲,快到我身边坐!”

    他牵着金莲的手摸了摸,然后嘴就象肥猪拱白菜一样往她脸上凑。

    金莲看见旁边有琵琶,轻轻将他推开。

    “柳干娘昨天新教了小奴几段小曲,我先给大人弹曲助兴!”

    “哈哈,甚好!甚好!”

    潘金莲弹了几段小曲,然后又陪着老家伙说了会话。

    这时候王招宣催促道:“天色已晚,歇息吧。”

    潘金莲点了点,走到床边,铺好被褥。

    “杨二娘给你药丸了?”

    “给了,我马上给大人准备!”

    “快点,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夫实在等不及了。”

    潘金莲走到桌前,背对着王招宣,拿出来了红丸,用水冲开以后,笑盈盈地端给了王招宣。

    王招宣急不可耐,

    一饮而尽!

    潘金莲熄灭了屋里的灯……

    天还没亮,王招宣寝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府上的人都被惊动了。

    管家丁六到了。

    “潘六姐,出啥事了?”

    潘金莲衣冠不整地打开了门,她吓得花容失色,满脸惶恐。

    “不好了,招宣大人死了!”

    这个时候林太太、柳佳衣和杨二娘以及府上的所有人都到了。

    林太太和丁六跑进屋一看!

    果不其然,

    王招宣没穿衣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销魂状!

    丁六凑过去摸了摸,此时的王招宣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不知道啥时候死的,尸体都凉了。

    府上的人都认为王招宣亢奋过度而死!

    林太太先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

    “老爷归天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哇?”

    哭罢,林太太柳眉倒竖,杏眼园睁,她恨恨地走到潘金莲,二话不说,抬起手来扇了她两巴掌,然后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冤有头债有主,一定是你这个贱货害死了我家老爷。”

    她扭头吩咐丁六:“先将这个贱货先关入柴房,等天亮以后将她送到县衙!”

第030章 潘婆婆的大杀器

    林太太话音刚落,管家丁六二话不说,一把薅住潘金莲的头发便往柴房走。

    潘金莲泪水涟涟,大喊冤枉。

    “太太哇,我胆小怕事,连只蚂蚁都不敢伤害,哪里敢害招宣大人哇!”

    王招宣的死因,林太太心知肚明。

    府上丫头多,这个老不死的风流成性

    林太太恨王招宣,恨得牙根疼。

    虽说自己年过三十,但是徐娘半老,风姿犹存,正是女人味十足的时候,可是老牛喜欢吃嫩草,王招宣这个老不死的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人老珠黄,整天跟着府上买的那些丫头厮混,一年半载也难得到自己屋里来一趟。

    王招宣冷落林娘子倒也罢了,那些整天围绕着他争宠的丫头们也没将女主人放在眼里!

    林娘子不敢招惹王招宣,迁怒于人,火气都撒在那些丫头身上。

    “你们这群小狐狸精等着吧,等这个老不死的吹灯拔蜡,老娘早晚会逐个的收拾你们!”

    林太太攒足了劲要报复这些丫头,她满腔子的怒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

    这个娘们儿面说桃花,心如蛇蝎,她瞅了瞅柳佳衣和杨二娘。

    “这个该死的丫头是你们教出来的。”

    两人赶紧跪倒磕头。

    “夫人哇,潘六姐天生就是勾引爷们儿的主,她这阵子变着法地勾引招宣大人,我们百般劝阻,可是她不听哇……”

    潘金莲听到这里,大喊冤枉。

    “夫人,前天是杨二娘和柳干娘吩咐小奴去伺候老爷,她还给了我助兴的红丸……”

    没等潘金莲说完,杨二娘怒了。

    “啪!”

    她冲上前扇了潘金莲一记耳光,然后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小贱货,害死老爷不算,竟然还将脏水倒在老娘身上,老娘非得撕了你这张破嘴不可!”

    她自己揍潘金莲不过瘾,冲着一旁的柳佳衣嚷嚷道:“柳妹子,来,来,咱们一起动手,狠狠地教训这个搬弄是非的小妖精。”

    潘金莲吓得如同猫一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太太心里美极了!

    她要坐山观虎斗,她要看狗咬狗,这俩娘们儿最好将潘金莲活活打死,然后自己再办法将她们送进官府。

    林太太越想越美,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旁,吩咐丁六去给自己端杯香茶来,她要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两个悍妇捋袖子挽胳膊朝着潘金莲冲了上来,正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潘金莲的娘潘婆婆怒气冲冲地到了。

    潘婆婆一边往里闯,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骂:“招宣府的王八蛋都听清楚了!当年我将女儿卖给你们家是让她学吹拉弹唱,可是你们府上王八蛋逼良为娼,竟然将我闺女逼到了那个老不死的床上!这个老王八死了,你们竟然怪罪到我闺女身上,真是欺人太甚!你们胆敢动六姐半根毫毛,老娘这就启程赴东京汴梁城,找当今天子告御状!奶奶的,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你们等着吧,到时候钦差大臣带着御林军将你们招宣府抄家灭门,将你们府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股脑的咔嚓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潘氏这么一骂,招宣府上下顿时慌了神。

    林太太心里明白:这事儿真若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惊动了县衙,最先倒霉的是自己家。

    王招宣当年在任时在清河县还能一呼百应,告老还乡以后认不清形势,摆不正的位置,整天横眉立眼冲着县衙指指点点,吆五喝六,不晓得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人拿他当根葱。

    不仅如此,王招宣以前贪污了不少银子,回乡以后,买房子置地,专门养姑娘吹拉弹唱,高调得跟京城的皇上一样,县衙的人巴不得看他们家的笑话呢。

    见招宣府的人没了动静,潘婆婆冲着潘金莲说:“六姐,放心便是,有为娘在,这个脏窝子的人不敢欺负你!”

    林太太的脸被骂得一阵红,一阵白。

    这个薄嘴片的潘婆婆巧舌如簧,乃是骂架的一流高手,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果一声不吭,以后自家如何在清河城立足?

    想到这里,林太太斜了潘婆婆一眼,讥讽道:“哼,你们潘家的闺女行为不检,放荡成性,勾引主家,当娘的不但不觉着羞耻,反倒还觉着有理了,真是不要脸!”

    “呵呵,还腆着脸说我闺女行为不检,你林太太就他娘的好货?谁不知道你勾引奴仆?王招宣不沾你的身子,不进你的屋,他忙活着玩弄姑娘,你也没闲着!府上打更的更夫,做饭的厨子,种花的花匠都可以光顾……”

    林太太的脸都被骂绿了,她实在搞不懂深宅大院里发生的事儿,为啥外人都知晓!

    潘婆婆还有大杀器,还有杀手锏,索性趁热打铁,给高傲的林太太来个致命一击。

    “哼哼,林太太,你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整个清河城连瞎子也能认出来你儿子王三官不是王招宣亲生的,那个小王八羔子是你和管家丁六的野种!”

    这招果然奏效!

    林太太羞愧难当,觉着眼前一黑,紧接着瘫坐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吓得仆人丫头们赶紧搀扶着她进了屋。

    丁六见势不妙,赶紧凑到潘婆婆跟讲和。

    “唉,招宣大人的事儿,我们不再追究了,但是招宣府养了六姐这么多年,吃穿用度,花了不少银子,你出银子将她领回去吧……”

    话没说完,潘婆婆一个大耳帖子扇到了丁六的胖脸蛋子上。

    “奶奶的,竟然还找老娘要银子!坏了我家黄花丫头的名声可以暂时不计较,如果破了身,你们家就是金山银山也赔不起。”

    丁六捂着腮帮子问:“你……你还想怎么样?”

    “赔银子!”

    “你要……要多少银子?”

    “五十两,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丁六做不了主,只得进屋告诉林太太。

    林太太幽幽地醒过来,一边哭一边说:“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给,赶紧将这俩惹不起的母女打发走,快!”

    最后,招宣府认栽,窝里窝囊地赔了五十两银子,潘金莲毫发无伤地离开了招宣府。

    离开招宣府回到了家,潘金莲万分庆幸,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刚跳出火坑,又被送上了刀山;刚逃离了龙潭,又被关入了虎穴。

    狠心的娘亲潘婆婆将她带回家没半月,转手又以十五两银子的价钱将她卖给了暴发户张大户!

    潘金莲说到这里,哭得泪花点点。

    江枫不由地心都碎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436/ 第一时间欣赏梁山第109将最新章节! 作者:赚城木马所写的《梁山第109将》为转载作品,梁山第109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梁山第109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梁山第109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梁山第109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梁山第109将介绍:
一觉醒来,江枫意外地发现自己穿越至大宋政和年间的东平府阳谷县,更让他绝望的是自己居然成了千年难出一位的著名大流氓:西门庆!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梁山第109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梁山第109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梁山第109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