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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藏天志     一念道沉txt下载     一念道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那件事

    刘婉君一改往日姿态,不再是蹲在一旁,而是坐着,双肘杵着下巴,表情无悲无喜。

    记得那年六岁的时候,她跟在二哥刘良云的身后,第一次踏入军营里,从那以后,太安城里就多了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混世魔王”。

    隔三差五,她就会换上一身军装,悄悄混进军营里,与军士们打作一团。

    一来二去,军营里的所有人也就都认识了这个“男人婆”。

    为此,刘婉君的父母也是颇为头疼,她也没少挨家里的打骂。

    这种日子持续了十年。

    十六岁岁那年,她在太安城街道上策马扬鞭,搞得太安城里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碍于刘家权势滔天,又有个极爱护短的刘良云,百姓们这才敢怒不敢言。

    也正是那天,她这匹野马被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将军给驯服了。

    她与他只相视了一眼,可这一眼就是万年。

    刘婉君努力的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嫣然笑意。

    刘婉君叹了口气,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刘燕青开口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家燕青是人中龙凤,可他越是有本事,太安城里的那些人就越是不会放过他。

    冯叔,我只想让他一世无忧,不想让他重蹈文敬的覆辙,我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累了,为了燕青,我可以归隐山林数十年,不想再和他们斗了。”

    冯世才微微惆怅道:“当年老奴家国覆灭,又何尝不是过了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担心自己要是真的死了,那复国的重担又会落到谁的肩头上?那人是否又扛得起这份重担?

    可那会儿老奴又真的不怕死,所以数次大闹太安城。

    老奴唯独怕死了以后会后继无人。

    他梁正天的手段是厉害,可那又如何?得的了天下,得的了天下民心否?只要民心不一,梁氏江山就稳不了。

    而这一代的皇帝更是该死,为了自己的江山永固竟然斩断这大梁国内的所有龙脉,如此作为,也不怕遭天谴。

    唉。

    这人呐,一旦活得久了,就会越来越怕死,尤其是遇上老爷以后。

    老奴始终都不会忘记,是老爷用一家老小整整百余口人作保,在上代皇帝的金口下保住老奴这条贱命,并从不以主仆的身份示人。

    所以老奴不想死,也不敢死,老奴要是早死了,谁来替老奴还这份人情?

    人死债消的道理,老奴还是懂的。

    小姐和二少爷我也都是当作自己的晚辈来看待,哪怕是再不近人情的大少爷老奴也不曾忤逆他的意愿。

    所以啊,小姐,燕青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说是自己的主子,没错,说是自己的孙子,也没错,老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燕青成长起来,如此,那件事情才有转机。

    如此,文敬才不会白死啊。

    你以为你想过安稳无忧的日子他们就会随了小姐的意愿?风欲静而风不止啊,尤其是最近,他们离小少爷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若是不教小少爷一些自保的手段,将来真出意外,小姐觉得老奴有何颜面去见老爷啊。”

    听闻此言,刘婉君泫然欲泣。

    ...

    盛夏的山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淡淡花香的山风总是让人沁人心脾。

    刘燕青再次睁眼时已是深夜,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去,看到头顶悬挂的皓月,刘燕青一蹦三尺高:“完了,娘亲要着急了。”

    一旁假装被吵醒的冯世才打了个哈欠:“没事儿,小姐已经来过这里了。”

    刘燕青拍了拍胸口,一阵唏嘘,突然他又是一个激灵:“那娘亲是不是也看我那个了?”

    冯世才笑着点头:“看到咯,不过小少爷不用担心,该说的老奴都于小姐说明白了,小姐不会阻拦小少爷的。”

    “真的?”

    “真的!”

    刘燕青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就好像别家孩子在外边学了什么不良嗜好,在自己父母跟前时总是躲躲藏藏。

    刘燕青狠狠抹了一把脸,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学点本事还得躲躲藏藏。

    别家孩子学了本事,自家大人不晓得多开心,就没见过娘亲这样的,死活不答应他习武。

    刘燕青又想起了那黑袍男子说的话,于是他问道:“冯爷爷,什么是纳灵境八重的体魄?”

    “纳灵境啊。”

    冯世才略微思索后说道:“天下修道者主流有二,其一是广为人知且人人敬仰的练气士,这类人修为一旦大成,轻可覆手云雨,移山倒海,重可开天裂地,只手摘星。

    其二就是武者,这类人的修为拔升全靠一步一个脚印,极度讲究循序渐进。

    当然了,家底厚的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可也有相当大的风险。

    纳灵境就是武者体修中最为孱弱的一种境界,用以强身健体,说白一点那就是将散乱的天地灵气融入血脉之中,从而使得血液里含有灵气,这种血名为纳灵之血,又叫武道之血,每一拳每一脚都透着一股大道的气息。

    纳灵境有十重,每一重都寓意着体内有多少血液已经化作武道之血。

    纳灵境之上是熬骨,到时候我会一一为你讲解。”

    冯世才讲的认真,刘燕青听得仔细。

    刘燕青继续问道:“那这么说冯爷爷也是修道之人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刘燕青吐了吐舌头:“我还在猜冯爷爷上次往自家井里丢了什么东西呢,现在明白了,应该是书上说的丹药吧。”

    冯世才笑而不语,他看着水中微微晃动的鱼线,视线有些浑浊。

    刘燕青上前坐下,问了个比较大的问题:“上次在亭榭里邓爷爷为什么让我离二舅远点?现在能说了吗?”

    冯世才握住鱼竿的手微微一抖,鱼线在河水中荡漾出一抹涟漪,可又紧接着被汹涌的河水冲散。

    冯世才苦思良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将那日与刘良云闲谈的内容告诉他。

    与此同时,小破木屋外有两个不速之客,一人身披黑袍,一个身穿锦衣,只是夜太深,他们俩的样貌都看不清。

第十七章 潜龙在渊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还伴随着阵阵雷鸣,一条条如同银色蛟龙般的闪电在云中游走,偶尔探头露尾,人间就大放光明。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

    李如初微微打开房门,电光照亮了她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你们找谁?”李如初看着身材高大又背光的二人冷冰冰问道。

    她又看向那锦衣男子身后的黑袍,一双眸子更加寒冷。

    这时锦衣男子开口说道:“你和聂族兵之间的恩怨我能暂时帮你压下。”

    李如初走出满是补丁的木屋,关上房门朝着边上走去:“我不想让奶奶听到我要去做坏事,这边聊。”

    三人朝着一旁的大树底下走去。

    黑袍人一言不发。

    李如初走到大树底下,身子斜斜的靠在上面问道:“你似乎对我和聂族兵之间的事情很了解?”

    锦衣男子走进树荫里,尽量不让雨水落在身上,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袋子递到李如初跟前说道:“略知一二。这些钱足够偿还你爹当年欠他爹的债务,拿去还了,从今往后你李如初的命就是我的。”

    李如初突然捂住嘴,眼中寒意转为笑意,接着,她尽量用力捂紧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笑声吵到屋内歇息的奶奶,她笑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这些人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有点本事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我们这些人就是蝼蚁?就该让你们拿捏?

    还是说你觉得我李如初的命就值这些银子?书中有个成语,叫做潜龙在渊,我李如初虽不是潜龙,可你们也别小瞧了一只蝼蚁仰视天空的沉渊之志,嗯,就是那个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的句子,我觉得写得特别好。”

    说罢,李如初双眸中燃起亮丽的黑炎,那股邪恶滔天的黑色火焰在这漆黑的夜晚耀耀生辉,天空有多黑暗,她眼眸中的黑炎就有多么亮眼。

    见状,锦衣男子毫不生气,而是哼笑一声:“哼,区区一个散魔而已。”

    只见他拇指微微前推,一抹剑光瞬间出鞘。

    锦衣男子手持七尺青锋,随意的抬手一挥,一道恢宏剑气如大江逆流直冲云霄而去,将空中雨云中的闪电一并斩开。

    别处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而李如初所在的方寸之地,有一条银河直下九天,将她笼罩在其中。

    李如初呆若木鸡,她咽了咽口水,眼眸中的黑炎瞬间熄灭。

    锦衣男子又道:“我要你从今晚开始,隐姓埋名,将性命交于黑暗。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帮我在暗中监视一个人而已,将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必要时,你帮我杀了他。”

    月光中,李如初双眼流离不定,她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也不知道眼前人为何要给她这份看似‘轻松的差事’。

    犹豫再三,李如初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与其像条狗一样乞求安稳,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我李如初不要银子,我要跟你学本事,只要你能教我本事,我李如初这条命就是你的,为奴为仆也好,当牛做马也罢,你就是让我去杀当今皇帝,我也绝不推脱。”

    锦衣男子略微点头:“孺子可教。我最喜欢和有野心的人打交道,没有野心的人也不配跟着我,看着吧,跟在我身后,你会敬我如神。”

    男子转身离去。

    “等一下。”

    李如初单膝跪地改双膝跪地朝前挪了挪,她抬头说道:“我要让我奶奶伤势痊愈。”

    男子点了点头:“她会有个常人无法想象的晚年。”

    夜幕中,锦衣男子脚踏剑气破风前行,风雷不能近他身,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瘦弱小女孩,而黑袍男子身边漂浮着一个熟睡的老妪。

    李如初低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小镇,目光紧紧盯着其中一座院子,久久不愿挪开。

    直直他们飞入云层之中,看不见小镇以后,李如初这才将黑袍盖住全身,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双眼。

    李如初喃喃自语道:“我是置身黑暗的人,而你,是照亮我的一束光。”

    ...

    这一年,注定会有许多人忘记许多人。

    对于李如初的不辞而别,刘燕青无可奈何中也有一股恼怒,我刘燕青把你李如初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你李如初就连离别的话语都不肯给一个。

    刘燕青躺在王先生平日里躺的摇椅上,双腿晃动,仰头望天,手里还拎着王先生的酒壶。

    借酒消愁愁更愁。

    刘燕青拎起酒壶放在眼前晃了晃:“你这该死的玉露琼浆啊,愁也有你,喜也有你,成也有你,败也有你,从尊贵的皇室谨遵到贫穷的乡野粗碗,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离不开你,那你倒是说说看,李如初会带着她奶奶去哪里?说对了,我就把你装满。”

    说罢,刘燕青将手中的酒壶往院子里一抛,酒壶在地上转了几圈,最终指向了北方。

    而王先生正好从外边走进来,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酒壶被人这么对待,他转身就拿了一根趁手的棒子。

    学塾里鸡飞狗跳,刘燕青被王先生追着屁股打。

    学塾外,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拍手叫好,只因刘燕青身手灵活,每次差一点点就要被打中时总能逃出生天,险之又险。

    他们这在看耍猴呢。

    反应过来的王先生挥舞着大棒开始驱赶村民,所有人顿时风流云散。

    奔逃途中,刘燕青顺势捡起了地上的酒葫芦,坐在围栏上啄饮几口。

    王先生拿着棍棒朝前走几步,刘燕青的屁股就往后挪多少。

    王先生大腹便便,跑起来很是吃力,再加上天气炎热,没一会儿,王先生就汗流浃背了,无可奈何之下,王先生只好丢掉手中的棍子,刘燕青这才让王先生靠近。

    一把夺过刘燕青手中的酒壶,王先生就好像检查自己媳妇儿有没有受伤一样,时不时用那幽怨的眼神瞪刘燕青一眼,那小眼神,幽怨中透着一股凶狠,大有若是这酒壶坏了,你刘燕青就得提头来见的意思。

    见酒壶没事,王先生又像没事人一样。

    学塾还没开学,王先生就无所事事,偶尔会去镇子上的茶楼里听戏,那茶楼老板见是王先生也不收钱,废话,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再说自己的小儿子不也在王先生手下念书嘛,这点小钱实在是无关痛痒。

    王先生的日子得过且过。

第十八章 北方

    龙头镇上别的不多,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屋后种上一颗梧桐树,有着吉祥祥瑞的寓意,龙头镇上自古有言,凤凰栖梧桐,也代表着人们希望自家子女成龙成凤。

    可再高大的梧桐树也遮挡不住夏季那燥热的气息。

    王先生用袖子掀起一阵阵微风,却怎么也吹不散额头上的汗珠,他扭头撇了一眼刘燕青,发现对方正望向北方怔怔出神。

    王先生把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他也知道李如初的不辞而别,对此,王先生没有多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世上有人千千万,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浅薄,能够认识一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你还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太不容易咯,只是这丫头,我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在本就燥热的夏季里再喝上一口烈酒,热上加热,汗珠立马就爬满了额头。

    刘燕青望向北方上空的一朵云,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是啊,能与她相遇已经很好了。可惜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我现在才想起来树上说的那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说罢,刘燕青嘴角微微翘起,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句。

    但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想通了的刘燕青放下酒壶,朝着通天河的方向一路小跑,远远的就看见冯世才枯坐在岸边的巨石上,任由阳光炙烤。

    刘燕青折断一截树枝插在冯世才身旁。

    炙热的阳光被树叶切割得细细碎碎,落在两人身上。

    冯世才头颅微微低垂,好似酣睡,等刘燕青一屁股坐下时,他又用清醒的语气问道:“这么热的天,小少爷不去秘密基地,来陪我一个老头子作甚?”

    刘燕青从一旁取来诸多小石子,每次往通天河里丢一颗石子他就说一个字:“我想习武。”

    冯世才睁开双眼扭头看去。

    刘燕青神色淡然,依旧朝通天河里丢着石子,他再次说道:“以前怕娘亲伤心,所以一直不敢说这件事,现在娘亲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想习武。”

    冯世才笑眯了眼,可他仍是没有立即答应,冯世才叹了口气道:“凡间百姓总说赚钱难,难于上青天,可那些炼气士和武者也说,修道难难于上青天,少爷觉得如何?”

    丢完手里最后一颗石子,刘燕青扭头咧嘴笑道:“冯爷爷就不要再试探我了,这个问题我已经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来给您答案了。

    学习难不难?有人说难,可我觉得不难啊,只要把王先生教的背下来就好了。

    打猎难不难?有人说难,可我也觉得不难啊,只要练好箭法就可以了。

    我知道冯爷爷想问什么,是不是要问我习武以后会不会去找那人报仇?或者说习武以后会不会遇到不平之事就直接一拳打死?丝毫不问前因后果?”

    冯世才又叹了口气:“我家小少爷可真是太聪明了。”

    刘燕青抬头看去,看着头顶的树叶被风吹来吹去,他有些惆怅的自言自语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冯爷爷知道我在那弄堂里抬头望天在想什么吗?我透过两边的屋檐看着那一线天空,在想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镇上的人夸赞两句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可说到底也是一只弱鸡罢了,也就会欺负欺负那些没脑子的‘猎物’,等真的有一天遇到危险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谈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了。

    我能感受到,那天遇到的那个黑袍人并不强,而是我太弱了,我想保护李如初,可我做不到,我不想有一天娘亲也遇到同样的危险,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冯爷爷,我做不到,所以我想习武,我要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事事都让人站在我前头。”

    一时间两两无言,只有通天河水哗哗而过。

    听完刘燕青的话语后,冯世才眼中如同一潭死水的神韵开始变幻,先是无神,后是空洞,再是凌厉...杀机,最后的最后又归于平静。

    刘燕青微微撇了老人一眼,见对方表情有些为难,他咽了咽口水,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对方作难了,他刚想开口说话,冯世才却抢先一步说话。

    他起身将手中鱼竿一甩,鱼线被竹竿牵引,化作一道直线钉入不远处的山石之中,整个人浑然一边,气势无与伦比,他问道:“小少爷想法是好的,可老奴也有两三言想问问,若是小少爷不习武,而是就此平淡的过下去,或是粗茶淡饭,或是做个小小富家翁,那么就能和小姐安稳的度过一世。

    若是小少爷执意要习武,先不说日后成就高低,光是这条路上的坎坷就比大梁国的山沟还多,生死危机更是不计其数,即便有老奴为少爷护道也是九死一生,还会牵连你娘,甚至远在天边且不相识的人也会因你而死,你...还学不学?”

    刘燕青猛地抬头,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他呼吸开始急促,要说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人是一只温顺家禽,而这一刻的老人仿佛化作了一头洪水猛兽,抬抬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刘燕青神色一凝,他起身决然道:“学,为何不学?蝼蚁登山亦能俯瞰天地,有朝一日,我刘燕青登山,定能叫天地沉渊。我学拳就是为了保护娘亲,保护身边人,我学拳就是助我之人必恩之,害我之人必杀之,谁敢杀娘亲,我定杀他生生世世,轮回万载。”

    冯世才笑声爽朗,他拍打着刘燕青的肩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刘燕青顿时来了精神,“那冯爷爷能否跟我说说我爹是谁?”

    冯世才面朝通天河道:“二公子没跟你讲?”

    刘燕青摇头道:“二舅只说了一句我爹是个很强大的人,强大得就像一座山峰,让人难以跨越,可我越听越糊涂。”

    冯世才点头道:“可以了,二公子能跟你说这么多已经很够意思了,将来去了北方你会知晓一切的。”

    “北方?”刘燕青一头雾水。

    他记得那天娘亲哭过以后就喜欢独自在院子面朝北方,时而微笑时而伤感。

    刘燕青重重呼出几口浊气,目光炯炯。

    原来我的未来在北方。

第十九章 神识

    冯世才重新坐回原位,得知刘燕青的沉渊之志后,他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若是刘燕青在做出选择时支支吾吾或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那么冯世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刘燕青这个请求,丝毫不会教他半点武学知识。

    一个道心道念不纯之人走这条路无疑是踏上了一条断头路,可刘燕青的答案既在他的理想之中,也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冯世才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本书籍,看着书面并不古老,反倒是觉得有些崭新。

    刘燕青表情古怪,他还以为对方会拿出一本古朴秘籍,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拿出来也应该让人感受到这东西很‘值钱’才是。

    冯世才看着对方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些许意思,他哈哈笑道:“这本书的确是本新书,可书中的拳法却不新,老奴给此拳取名为神机百式,是老奴近百年习拳的心得所在,说是百式,实则只有一拳。”

    刘燕青疑惑的嗯了一声,可还是不解:“然后呢?”

    冯世才继续解惑道:“老奴的这套拳法重防守,不重攻击,重神意,不重招式,所以用神机百式对敌,分胜负简单,分生死则难,故而在‘百式’之后,老奴还会教你三招杀拳,用以毙敌。”

    刘燕青从对方手里接过书籍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冯爷爷,刚才看你翻翻手掌就变出了这本书,你是如何做到的?”

    冯世才撸起袖子,将手掌伸到刘燕青额头前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刘燕青微微皱眉,眼神在五指指尖来回跳跃,可除了看到一个掌心和五根手指以外什么都没看见。

    冯世才又将手掌往前伸了伸,差一寸就要碰到刘燕青的额头:“闭上眼再看看。”

    刘燕青闻言闭眼细细感受,他感受到额前汗毛在微微颤抖,可颤抖的范围有限,“还是没看到。”

    冯世才的手掌再往前半寸。

    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刘燕青的额头时,刘燕青猛然睁开双眼,身体本能的朝后挪移,他眼神中透着一股惊恐的味道喊道:“什么东西?”

    就在刚才一瞬间,刘燕青清晰的感受对方掌心传来一股牵引之力,自己的汗毛和血肉都差点被那股牵引之力给扯走。

    他揉了揉额头,那里还有些许疼痛感。

    冯世才收回手掌微微一笑,“在练拳以前你还要学会一样本事。”

    刘燕青往前挪了挪身子认真倾听。

    冯世才说道:“刚才我所施展的不过是‘洞墟’而已,之所以加上而已是因为我的洞墟还不够完整,只能藏纳在身体内的窍穴之中,一些修为通天的大能修士,他们的洞墟都是藏匿在天地之中,只要他不主动打开,否则的话很难找到,除非你有特别的法子,可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

    所以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打不打得过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冯世才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个黑色旋涡,一枚小小玉玺缓缓浮现,他解释道:“洞墟又叫小天地,或者方寸,其大小是根据制作人的能力而定的,比如我的洞虚是前朝国库中的至宝,其内所含的洞墟就有咱家院子那么大,里面可以说是世外桃源。”

    刘燕青看着对方掌心的小小玉玺,小巧玲珑,尤其是盘在玉盘上的蛟龙,栩栩如生。

    冯世才缓缓收拢手掌,玉玺消失不见,不是冯世才不想给他,而是不合时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刘燕青问道:“冯爷爷刚才说练拳之前要先学会什么本事?”

    “神识。”

    “神识?那是什么东西?”

    冯世才认真说道:“你试着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与那黑袍人厮杀的画面。”

    “然后呢?”

    “你在回想时,是以谁的视角再看一次那画面的?”

    刘燕青闭目后不出片刻就立马睁眼,眼中满是震撼。

    冯世才正襟危坐,像极了认真讲学的王先生,他一字一句道:“神识是人体感官中的一类,也是最强最敏感的一类,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有神识,只不过绝大部分都被局限于这。”

    冯世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想要让神识突破这里,首先要做的就是修行,壮大自身神识才可突破这个局限,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外力觉醒,来,你且坐好。”

    刘燕青按照冯世才的说法闭眼坐在他的对面,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冯世才先是闭眼,继而猛然睁开,双眼中有一丝光芒一闪而过,冯世才一改常态,神情凝重,平日里的和蔼可亲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威严庄重,不怒自威。

    只见他双手不断掐诀最后一指点在了刘燕青眉心处...

    一声轰鸣于耳畔炸响,咔咔之声不绝于耳...

    轰鸣过后,刘燕青只感觉自己体态轻盈,好像浮在空中一样,可当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确确实实是浮在空中,他低头看着冯世才全身上下泛着洁白光芒,一指点在自己眉心,紧接着,白光蔓延,直至将自己也笼罩在内。

    又是一声轰鸣,刘燕青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的一切物体都出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他的目光可以立即锁定周身的一切物体,就连通天河中游过的鱼群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看地上一颗石子时,不再是只看石子的一面,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观看,这股感觉很是奇妙。

    神识离体的刘燕青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无以复加,原来这就是神识,原来修道是这种感觉。

    他控制着自己的神识朝通天河内冲去,三丈,五丈,十丈...直至接近二十丈时,刘燕青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往前“踏出一步”。

    “回来吧。”冯世才轻声道。

    刘燕青发现自己的神识被一股力量牵引,又回到了二人所在的上空。

    此时的冯世才已经睁开双眼,他抬头上看,目光正好落在了刘燕青神识所在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

    刘燕青的本尊也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神识。

    自己的神识也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妙不可言,仿佛在看一面镜子,却又比镜子里看的更加全面。

第二十章 修行是什么

    冯世才用自身神识牵引刘燕青的神识回到体内。

    仿佛一切如常,又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刘燕青用奇异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一草一木,他微微皱眉道:“好像与刚才的不太一样。”

    冯世才笑道:“当然不一样,刚才我帮助你神识离体时,有一部分神识融入了你的神识里,借助我的神识之力,你才能走出二十丈,现在是凭借你自己的神识观察身边的一切,当然会不有所不同。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神识这东西也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长。

    还有,神识可靠外力觉醒,觉醒的方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将我的神识注入你的识海,硬生生将你的神识挤出,神识离体以后可四处飘摇。

    不过这种方式方法也很危险,若是那人心存歹意,可将注入你识海内的神识引爆,使你识海破碎,从此再无修行的可能,若是不是熟悉之人,千万不要让人如此作为,切记,切记。”

    刘燕青郑重的点了点头,他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掌心,神识之力倾巢而出,叶子上的纹络清晰可见,他甚至还能看见叶子里有一根根细小如经脉般的管子,里面还有液体在流动。

    原来这就是神识啊。

    冯世才起身最后说道:“从小少爷生下来以后,我每天都会在食用的井里丢下一些丹药粉末,为的就是让小少爷从小就有个强健的体魄,再加上小少爷自悟的一套呼吸法门,至今为止,小少爷已有纳灵境八重的体魄,就起点而言,比有钱人稍微差点,可差距不大。

    小少爷可以在打坐的时候用神识观察观察身体的变化,之后就可以练拳了。”

    刘燕青看着老人微微佝偻的背影,对着其背影磕了个头。

    刘燕青重新闭目正坐,周身好似有一阵清风环绕,他熟练的运用自悟的呼吸法门,神识尽可能的环绕在自己周身。

    不久,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口鼻七窍被一道道粗壮的白色气柱连接,随着自己一呼一吸,气柱也会如心脏般跳动,周身天地中有一缕缕白色的絮状雾气朝着自己飘来,在体外环绕一圈后钻入体内。

    就是这股感觉,当初受伤以后用这套呼吸法门时,体内也有这样暖洋洋的感觉。

    刘燕青忽然意识到,原来这套呼吸法门还可以疗伤啊。

    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

    刘燕青拍拍屁股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注意到远处的丛林深处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刘婉君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将米粒中夹杂的小石子一一挑出,见刘燕青回来也只是打了个招呼,等刘燕青进屋后,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朝北,神色忧郁。

    夜里,刘燕青点燃一盏油灯,他手里捧着的是冯爷爷一生的武道底蕴,他轻轻的翻开那本名为神机百式的拳谱,第一眼就看到特意写大的几十个字眼。

    修行是什么?

    修行就是补全缺陷,让自身完美。

    修行就是杀,是抢,是夺,灭杀一切危机,抢夺一切机缘。

    刘燕青合上书本,闭上双眼细细琢磨,仅仅只是看着这几十个字,刘燕青就在其中看到了鲜血的味道,冯爷爷说过,这条路上的坎坷比大梁国内的山沟还多,生死危机更是不计其数。

    由此可见,人人羡慕的仙人也并非人人想的那般光彩。

    刘燕青继续往下看。

    武者修行的第一步是纳灵境,在踏入这个境界前还要度过三个入门层次,这三个层次说是入门,实则是只‘拦路虎’,仅仅就入门而言,就阻拦了太多山下凡人成为山上仙人的道路。

    第一为‘开路’,一个人的初始经脉又细又窄,好比乡村道路只能过人,而‘开路’这个境界要做的就是拓宽体内经脉,把又细又窄的经脉变成一条能行马车的大道。

    而开路的关键就在于灵气,将天地间散乱的灵气吸入体内,利用这些灵气将经脉拓宽,堵塞的地方打通。

    别人需要这么做,可刘燕青却不需要,从小就喝泡丹药的水,打猎就用那套呼吸法门,十五年来,刘燕青早就度过了这一层次。

    第二个层次为镀灵,经脉由细变粗,灵气通过经脉的同时附着在经脉表面,拓宽经脉又强化经脉,使得经脉在通过巨量灵气时而不损伤。

    第三个层次就是纳灵了,吸收了巨量灵气后,再将灵气融入血中,使得自身血液化作纳灵之血,如此才算真真正正的踏入了修道第一步。

    纳灵之血,又称武道之血,是一个武者的根本所在。

    刘燕青第二次合上书本细细品味。

    “纳灵境八重,那也就意味着我体内的八成血脉已经化作了武道之血,十重之后就是熬骨境,这一境界冯爷爷没有直接说明。”刘燕青喃喃自语。

    刘燕青翻看了拳谱的第一式,认真凝神。

    拳谱真正第一页上写满了文字以及图画,可以说是图文并茂了,图画从一个人的站姿以及出拳的姿态,包括各个方位的视角都画的直接了当。

    文字更是如排兵布阵,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出拳收拳都有详细的注解。

    其中加重笔画的部分,刘燕青更是着重观看。

    其中一段这么写,心随身动,身随念动,念随意动,意随心动,心不动,则万物不动,心意念三元合一方可出拳,否则此拳虽出却不达神意,这一式名为...静,每日递出此拳一万次,方可领悟极静之妙。

    刘燕青深吸一口气,胸中犹如升起一条气龙在不断翻腾。

    读书多年的他不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心中对于冯爷爷的敬佩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走出屋舍,刘燕青按照书中所讲,在院子里站桩,双腿微屈,双拳紧握收拢于腰间,脑海中不断浮现第一式的精髓。

    心不动,则万物不动,如此才可出拳。

    可要怎么才能做到心不动呢?心不动人不就死了?

    刘燕青百思不得其解。

    他先是让自己呼吸放缓,紧接着心脏的跳动也会因此而放缓。

    片刻后,刘燕青实在坚持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心不动,也太难了。

第二十一章 第一拳

    日出东方吹人醒,不及晚霞知人心。

    东方出现了第一缕天光,渐渐驱散黑夜,刘燕青已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双脚上的鞋子已被汗水灌满,就好像两条沉入水底的木舟,养几条小鱼苗是不成问题。

    刘婉君提着装满衣服的木桶准备出门,可看到紧闭双眼站在一旁的刘燕青时,她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做了个释然的表情。

    虎豹之子,虽年幼,却也有食牛之气,刘燕青本就聪慧过人,注定是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鲲鹏。

    刘婉君提着木桶前行,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丝的愧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当年她也是做了一个不尽人意的选择,可如今轮到刘燕青了,一时间,她不知道是不是该阻止刘燕青走上这条注定坎坷的道路,还是放任不管顺其自然。

    她作为妻子,作为娘亲,又何尝不愿和丈夫儿子过那男耕女织的安稳生活,可终究还是树欲静风不止。

    刘婉君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好像看到了当年和那个男人居住的院子,可转瞬间院子又被一场大火给吞噬了。

    刘婉君转身继续前行,两行清泪不自觉的划过脸颊。

    紧握双拳站桩的刘燕青轻呼一声,双膝一软,若不是手上还有些力气,就要跪在院子里。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夜的时间,他发现在用呼吸法门修行可以达到一种相对安静的境界,可这种静与书中写的三元合一相差甚远,而且这种静有个弊端,那就是不闻外界之事。

    哪怕有人从自己身前路过,刘燕青都丝毫察觉不到,日后若是在修行时遇到善于刺杀的人岂不是死定了?

    刘燕青缓缓起身,站了一夜的他双腿发软,不得不进屋休息片刻。

    油灯里的油即将枯竭,可灯火还在。

    刘燕青关门之际,灯火摇晃不止,待关紧门以后,火苗才稳住摇晃的身子。

    刘燕青诧异的咦了一声,他上前细细观看,火苗在无风的情况下能够保持静止的状态,可一旦有微风拂过,火苗就会摇晃不止。

    这不就是静与不静吗?

    可静止不动的火焰正在燃烧,看似静止实则又不静。

    刘燕青呼出一口气吹灭油灯。

    灯灭如人死,人死如灯灭。

    身上满是汗水的刘燕青第一次肆无忌惮的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静于不静。

    河边巨石上枯坐垂钓的冯世才咧嘴笑了笑:“还以为我家小少爷惊为天人,第一天就能悟透静之一字,也罢,就让他好好想想,一个人太顺风顺水总归不是件好事。”

    两月时间匆匆而过。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刘燕青是茶也思静,饭也思静,他去询问过王先生,可王先生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要么说得太过绝对,人死既静,要么就是太敷衍,站着不动也是静,这也是静,那也是静,是静,也不是静。

    听得刘燕青胡茬子都要冒头了。

    看着整日心不在焉如同魔怔的刘燕青,刘婉君则一脸心疼。

    两个月的时间里,通天河中有不少船只顺流而下,少时三五艘,多时十数艘船同时驶过,其中有一艘小而华贵的船只停留在岸边,船上走出一位身着华丽官服的中年男子。

    他与龙头镇镇长闲谈过后又回到了小船上,只是他的小船不再顺流直下,而是逆着滚滚河水向着上游破浪前行,这一幕落被众人看在眼中,纷纷作出一副惊诧的表情,还真是活久见。

    之后,镇长召集了村里所有的青壮年,将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全部砍伐,目的就是为了在通天河岸边建造一座码头,用以停船和搬运物资,龙头镇迎来了搬迁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着,刘燕青赫然在列,年仅十五岁的他在力气方面丝毫不逊色旁人,甚至就耐力而言,在场所有人无人能比。

    虽然手脚都不曾停歇,可他的脑子始终都在想如何才能做到三元合一。

    刘燕青有个荒诞的疑问,难不成真要死一次才算三元合一?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之际,刘燕青都会去往下游的巨石上坐上一坐,看着冯世才直钩钓鱼。

    刘燕青叹了口气,他也看出了冯世才这是在修炼心静之法,因为他看了这么久,都不曾看见过冯世才手中的鱼竿有过一丝颤抖,哪怕是一丝。

    而看似酣睡的冯世才实则始终都不曾睡过,有一次刘燕青冒着大不敬的风险,用一颗小石子丢向冯世才的脑袋,却被后者轻松躲过。

    一颗颗石子的试探,都不曾击中,刘燕青上前查看后又发现对方确实是在打鼾,于是乎,他想把冯世才手中的鱼竿夺走,可任凭他如何使劲,对方手中的鱼竿就是不动。

    要说刘燕青手上的力气少说也有三五百斤,可就是这三五百斤的力气,连冯世才手中的鱼竿都掰不动。

    一番手脚过后,刘燕青一屁股坐在巨石上,气喘吁吁,他挠头抓耳,悲愤欲绝。

    一旁的冯世才微微扭头,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眉头紧蹙的刘燕青,他微微笑道:“小少爷觉得如何?修道难不难也?”

    刘燕青挠了一阵头后一脸的生无可恋:“这玩意儿没有捷径法门?我能不能先学第二拳,回过头来再学第一拳?”

    冯世才扭头望向通天河平静说道:“拳法虽叫神机百式,可真正的招法又何止百式,千式万式都不止,要说这套全法中最核心的一拳就是第一拳,一拳出则百拳出,后面的第二拳第三拳乃至最终的第一百拳都是为了辅佐这第一拳而衍生出来的。”

    刘燕青听完以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他无奈道:“可这第一拳也太难了,到底怎样做才能做到三元合一啊,难不成要真的死一次才行?”

    听闻这番话语,冯世才哈哈大笑,他摆手道:“不用死不用死,少爷且听老奴细细说来。

    这套拳法若是少爷不学,那我也会想办法将其流传下去,之所以说那三元合一,也只是想今后学拳之人能够自悟,若做不到自悟白,那不瞎了我这精妙的拳意?不学也罢。”

    说完,冯世才将手中的鱼竿递给了刘燕青。

第二十二章 一人撑伞一人行

    刘燕青有些不解的接过鱼竿,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发现手中的鱼竿就是寻常的竹竿和鱼线而已,可当初为什么他连冯世才手中的鱼竿都掰不动呢?

    刘燕青苦思难解。

    冯世才继续说道:“对于修行,个人有个人独到的见解,老奴认为要想达到三元合一的境地,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体内的血气之力。

    炼气士催动体内灵力,通过手诀从而凝结成术法,我们武者有的就是身体里流淌的纳灵之血,与炼气士所掌握的灵气并无太大的区别。

    这鱼竿之所以在老奴手中会坚硬如铁,那是因为老奴在其中注入了血气,以神识引导,将血气之力包裹整支鱼竿,老奴不动则鱼竿不动,由内至外达到静的境界,小少爷可以先试试。”

    刘燕青深吸口气缓缓闭目,神识入体,看见经脉里流淌的纳灵之血,神识在体内周游了一圈,然后沿着经脉来到手掌处,一股鲜红的气息从掌心处喷薄而出。

    在神识的牵引下,一股股血气之力顺着鱼竿攀附向前。

    看似简单的一举一动,可对于一个只有纳灵境的武者来说还是异常艰难的。

    纳灵境八重的血气之力包裹整支鱼竿倒是绰绰有余,只是这神识...有些力不从心了。

    随着神识之力不断的涌出体外,刘燕青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在坚持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刘燕青汗如雨下,浑身上下的衣衫都湿透了。

    下一刻,他猛的睁开眼,神识之力尽数回巢,猩红色的气血也同样回到体内,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袋微微摇晃,有些晕眩。

    他想控制摇晃的脑袋,可越是控制,那股晕眩感就越是强烈。

    冯世才伸出饱经风霜的手贴在刘燕青后脑勺,神识之力喷薄而出,凝结成一滴水珠落在了刘燕青的后脑勺上,让刘燕青从那种晕眩的感觉中瞬间清醒了过来。

    “别着急,慢慢来,起初神识之力使用过度是会有种晕眩的感觉,正式修行不足三月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刘燕青眉头一挑,有些不相信的问到:“冯爷爷是怕我脸上挂不住故意安慰我的吧?”

    冯世才笑声爽朗:“没有没有,老奴刚刚踏入修行时做得比少爷差远了,以至于那时候的便宜师傅在外边都不认我这个弟子,在人多的时候,他更是不让我喊他师傅,少爷想想看,那时候的我做的是有多差劲啊。”

    刘燕青好奇道:“那后来呢。”

    冯世才叹了口气,眼神眺望远处,微微失神道:“后来啊,后来师兄弟们在练武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看看他们再想想自己,师兄弟们每天训练四五个时辰,那我就加倍训练,累了就席地而睡,睡醒了继续练,就这么练着练着,练了个天下第一出来。”

    刘燕青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双眼放光咧嘴笑问道:“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冯爷爷就是这副模样,如今我都十五岁了,冯爷爷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好像都不曾变老,我问过娘亲,娘亲说冯爷爷最少有一百来岁了,冯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几岁了?”

    冯世才轻笑一声:“大梁国号至今传承已有三百年有余,而老奴是前朝之人,少爷觉得老奴活了多少年岁?”

    刘燕青咽了一口口水,神情有些微微吃惊:“我滴个娘诶,娘亲说冯爷爷至少一百多岁,没想到冯爷爷已经超过三百岁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这么久。”

    冯世才肯定道:“纳灵境武者最多可活近两百岁,到了熬骨境就能活五百来岁,熬骨境之上岁能过千,再到之后的境界,那就得看个人本事了,有些人的机缘深厚,比其他人多活些年岁也正常,这一点炼气士和武者都相差不多,都是利用天地灵气滋养自身体魄,小少爷只要持之以恒,岁月过千,老奴觉得不是难事。”

    刘燕青想着日后自己也能活过一千岁,神采耀耀,神识之力倾巢而出,牵引血气笼罩整支鱼竿...

    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日落之前将血气之力笼罩了整支鱼竿,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不过这对于刘燕青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

    在距离龙头镇极远的南方有片荒芜之地,名为堕落之地,这里人烟稀少,物资坑是贫瘠。

    由于这块地区连接着大梁,南岳与南衡国,属于三国交界处,也是三不管地带,穷山恶水之地常年盗匪横行,这里的盗匪之多,常人难以想象。

    三国之中的寇,匪,盗,贼以及杀人犯亡命徒都逃亡到了这里,所以说堕落之地聚集了世间最黑暗的东西。

    在这里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拳头大就是土皇帝,能一手遮天。

    堕落之地有位统治者,他们的组织名为阴司宗,阴司宗就在堕落之地的最中央,可具体在哪里无人知晓。

    正是因为有了阴司宗的存在,堕落之地的悍匪们才敢如此猖獗。

    要问这里的悍匪猖獗到了什么地步?

    一年春季,大梁数十位锦衣卫追杀一名罪恶滔天的逃犯至此,不曾想,那逃犯在这里竟有不弱的关系,一张口便一呼百应,数百人将这几十位锦衣卫牢牢围困其中。

    双方大战了一天一夜,锦衣卫死伤殆尽。

    若不是大梁派兵来此,剩下的锦衣卫也难以逃过死亡的命运。

    可令人不解的是,大梁派出的大军竟然不敢直接进入堕落之地,而是派出了一位使臣前往,之后听说阴司宗内的一位长老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大梁必须承认这次的抓捕是个误会。

    第二,不准追究他们杀戮锦衣卫的责任。

    第三,以后不准大梁官兵进入此地。

    这三点,大梁全部答应。

    后来还传出有隐藏的第四个条件,那就是活着的锦衣卫们,一个个双手举刀跪着出了堕落之地。

    由此可见,大梁也不愿招惹这群臭名昭著的亡命徒。

    而堕落之地也因此一夜成名,成了寇,匪,盗,贼们的圣地。

    这一天,有位手拿红色油纸伞,身材瘦小但穿着妖艳的女子走入了这片堕落之地。

    少女刚入城,就惹来了不少贪婪且炙热的目光,这里是男人的圣地,却是女子的梦魇之地,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子。

    浓妆艳抹的李如初微微抬起红色油纸伞,扭头撇了一眼北方的天地,那里有个青年名叫刘燕青,是唯一一个对她好超过十次的人。

    她眼神冷漠,喃喃自语道:“此后云雾皆散尽,一人撑伞一人行。”

第二十三章 俯瞰

    龙头镇码头的建造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只是人群中再没有刘燕青忙碌的身影。

    自从冯世才教了他静心的法门后,刘燕青就再没离开过那块巨石,就连饭菜都是刘婉君亲自送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燕青调动体内的气血之力已然越发熟练,从最初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用血气之力覆盖整支鱼竿到现在只需片刻时间就可完成。

    当血气之力附着在鱼竿上时,刘燕青又开始让血气之力顺着鱼线进入水中,他想连水里的钉子也一并覆盖。

    可他还是小瞧了眼前通天河水的磅礴之力。

    每当他的神识牵引气血之力想要进入水中时,刚到水面,气血之力就被汹涌潮水给冲散,周而复始之下,刘燕青没有一次让血气之力进入水中。

    一旁的冯世才笑着打趣道:“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刘燕青自然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含义,看似挖苦实则是在称赞。

    原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之所以将笑字换成敬字,是在夸刘燕青百折不挠的精神。

    试了多次后,刘燕青不在执着于此,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中鱼竿。

    红色的血气之力包裹着鱼竿,不让鱼竿颤动丝毫,鱼竿不动,手也不能动,自然而然全身上下都一动不动。

    这种由外至内的约束,让刘燕青逐渐进入了静的状态。

    一旁端坐的冯世才笑眯了眼。

    由于鱼线绑着钉子沉入河中,再受到河水的冲刷,这其中所受到的力虽然不是很大,可要知道刘燕青手中的鱼竿有一丈有余,所以河水中的钉子受到的力再小,传到刘燕青手中也小不到哪去,要想保证手中鱼竿纹丝不动,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所以刘燕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这一点,哪怕时间很短暂,冯世才也是十分的欣慰。

    心若动,则万物动,心若静,则万物静,鱼竿静则心静,鱼竿动则心动,一种是由内致外,一种是由外至内,可这些都属于外静,真正的静,是魂静,要想做到这一点,非塑魂境不可。

    至少如今的冯世才也做不到真正的静,只能说是相对较静。

    所以冯世才让刘燕青保持手中的鱼竿静止,就是要让他明白,虽然做不到魂静,但是可以用鱼竿为引,带动身体达到一种静止的境界,身体静止以后,再由外至内带动魂随身静,如此,心,身,魂都静止以后,才算是真正的三元合一。

    而此时的刘燕青头颅微微下垂,双眼紧闭,手中鱼竿始终沉稳如一,怡然自得的神情加上静谧的身影,这一刻的刘燕青神似之前枯坐垂钓的冯世才。

    不过这种状态刘燕青不能持久,最短几个呼吸间,血气之力就会开始紊乱,从而引发身体颤抖,最长不足一刻,血气之力就会逐渐枯竭,需要回到体内温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

    ...

    连雨不知夏去,叶落方知秋深。

    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下,龙头镇终于建造好了码头,于是在约定的日子,又有一艘小船顺流之下,来的不是他人,而是刘燕青的二舅刘良云。

    刘良云刚踏上岸,那艘小船便自行破浪逆流。

    李孝义带着众人站在岸边相迎,他带头单膝跪地:“见过上官大人。”

    “见过上官大人。”

    “我等见过上官大人。”

    刘良云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建造的码头,很是满意,岸线长达数百丈,宽阔平坦厚实,完完全全是按照图纸所建。

    刘良云客气道:“这段时日有劳李镇长了。”

    李孝义连忙抱拳躬身:“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调兵遣将’罢了,真正劳累的还是他们,镇上已备好酒席,望大人赏脸前行?”

    刘良云摇了摇头,“酒席我就不去参与了,再说了,我要是在场,所有人喝酒都不痛快,你们自己人去就好了,我去看看我家三妹。”

    李孝义连连点头称是。

    刘良云腰挎长剑,左手手掌抵在剑柄上,本就临风玉树的他再加上奇特的走路姿势,别有一番魅力。

    走入镇中,那些个多年未见生人的小家碧玉见着刘良云,谁人脸上不挂两朵红云?就连一旁生过几个小孩的妇人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可刘良云神色冰冷,目光始终如一。

    可越是如此,那些个小家碧玉就越是心燥,一双小脚在原地飞快连蹬,踩得青石板哒哒作响。

    独自在家忙碌手工活的刘婉君好似察觉到有人投来目光,她微微抬头,就看到刘良云朝着自家院子走来。

    她欣喜起身,大声喊了句二哥。

    看到刘婉君,刘良云的脸上这才一改往日冰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婉君快速回到屋里,出来时,手中端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瓜果,虽不如皇城中龙案上的丰盛诱人,可也体现了刘婉君激动欣喜的神情。

    刘良云进入院中,一切如离开时一模一样,他拿起刘良云刺好的刺绣,手掌在上面轻轻摩挲,接着他右手一番,掌心出现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这是他十岁生日那年,刘婉君亲自为他刺绣的,虽然那时候的刘婉君年纪还小,可绣出来的香囊却是一般人也绣不出来的。

    看到刘良云手中的香囊,刘婉君想起了小的时候,她笑问道:“二哥还留着这个香囊呐?我还以为二哥早就丢掉了呢。”

    刘良云食指穿过香囊吊带缓缓转动,香囊绕着手指飞快转起:“这可是我三妹绣的,我就是丢了这颗头颅,也不会丢了这锦囊。”

    刘婉君故作生气道:“二哥又乱说话。”

    刘良云看了一眼对屋,屋内空无一人,他问道:“我外甥又外出打猎去了?”

    刘婉君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道:“自从跟着冯叔修行以后,他就再没出去打过猎了。”

    闻言,刘良云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也开始冷冽起来。

    他眨了一次眼睛,磅礴如汪洋般的神识瞬间覆盖了整座小镇,小镇里里外外的一切都出现在刘良云的脑海之中,上至空中飞鸟,下至地底蚯蚓。

    这一刻的刘良云如同神明一般俯瞰整座龙头镇。

第二十四章 当年

    龙头小镇边缘有个隐蔽树洞,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正在其中打坐。

    若是刘燕青或是李如初在此的话,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男子就是聂族兵。

    自从数月前,聂族兵的分身降临此地以后,他便知晓了李如初的确切位置,为了尽快找到李如初,他从极为遥远的地方赶到这里,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入小镇寻找李如初的踪迹,还是因为忌惮那位隐藏在暗中的涅身境老怪。

    此次前来的是本尊,不是分身,若是被那涅身境老怪逮住,那他就是在劫难逃,这次再死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决定重新凝练一具分身进入小镇,如此才不会惊动那位涅身境老怪。

    聂族兵盘膝坐在树洞内,双手不断变幻指决,随着指决一个个完成,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圆球,一股生命的波动从圆球内传出。

    “以血为源。”聂族兵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纯的武道之血盆栽绿色圆球上,猩红的血液刚接触到圆球就融入进去。

    “以魂为引。”接着,聂族兵双指点在自己眉心然后一甩,一条白色丝线从眉心处甩出,融入到身前的圆球之中。

    圆球吸收了聂族兵的武道之血和部分魂力之后,闪烁了一下,紧接着,颜色开始变淡,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可以看清圆球内的情景。

    圆球内有核心,核心缓缓旋转,一缕缕天地灵气不断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被圆球吸入其中。

    为了让这具分身能够尽快完成,聂族兵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的石块,石块内有一团絮状雾气,与天地灵气几分相似之处,若是有炼气士在此的话,定能看出聂族兵手中拿着的是一枚灵石,且品迭不低。

    聂族兵毫不犹豫的将灵石丢入其中,在他的一声轻喝中,双指对准绿色圆球,自身修为不断注入其中,一股股更为强烈的波动从圆球内传出。

    半柱香后,一个一模一样的聂族兵就出现在他跟前。

    修为损耗过大的聂族兵看着自己的分身满意的点点头:“阴司宗果真诚不欺我,只要完成他们交代的任务,就能任选好处,不择手段也好,心狠手辣也罢,只要能完成就行。”

    聂族兵双手舞动,作出一个修炼的印决,脑袋微微下垂,如同睡去,树洞内又归于平静。

    片刻后,一个身穿麻布衣衫的聂族兵走出树洞,缓缓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可当他刚踏入小镇时,一道恢弘如汪洋般的神识从天而降,聂族兵分身猛地抬头,眼神中透着惊恐和不安,额头上的汗水瞬间细细密密。

    在他眼中,头顶的天空不再是天空,而是一双巨大且冰冷的双眸。

    他心中暗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我的这具分身用的是他人的气息,就算那老怪再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我才是,难不成我刚到这里他就知道了?之所以散出神识是给我的警告?”

    怀着瑞瑞不安的心情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后,聂族兵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心中那股担忧也终于散去,原来这股浩瀚的神识并非针对他而来,而是有人无意识的扫荡了一遍小镇,只是他踏入的时机刚好碰上而已。

    况且他也分辨出了散开这股神识之人和当初的那位涅身境老怪不是同一人。

    走在小镇上,聂族兵心中始终有股不安的感觉,为何这座小镇上会有这种人存在,先是涅身境的武者,再是这等恐怖的神识,这神识主人的修为怕是不会低于化神境才是。

    一想到这,聂族兵整条脊椎骨都有一道寒气环绕。

    ...

    院子里,刘良云神色如常,他的神识将镇子里里外外都扫荡了一遍,镇上的‘蛇虫鼠蚁’一一现行,就是没发现刘燕青的身影,想必是在外边修行,刘良云也没有继续散开神识。

    他看着一旁忙碌活计的刘婉君说道:“再过十天,上游就会派数艘船只下来,到时候我会让人来帮你搬东西,但凡是能搬走的都搬走,到了下滇,会有专人为你安排一切。”

    刘婉君手中的活计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恢复如常,她的双眼始终盯着刺绣上的一条蛟龙的眼睛问道:“二哥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上次和这次到这里来跟燕青有没有关系。”

    刘良云解下腰间悬挂的长剑随意的放在一旁,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中,咔咔声不绝于耳,嚼烂几颗瓜子入腹以后,他说道:“并不完全是。”

    刘婉君双手一顿,抬头看向刘良云,眼中血色逐步弥漫,眼角也开始湿润。

    刘良云连忙解释道:“其实我这次出来主要还是看一眼天下龙脉是否真的被那国师彻底斩断,其次也是想看看你和燕青过得好不好。

    只是临行之际,那国师找到我,说了一番话,嗯,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他要我此次出行能不出手则最好不要出手,能不杀人也最好不要杀人,否则血脉相残之后,大道会在无形之中将我碾压,使我道心不稳,修为从此寸步难行。”

    刘婉君顿时起身有些满脸怒意的质问道:“你要杀燕青?”

    刘良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的嗑瓜子。

    院子里寂静无声。

    刘婉君再无心思做手中活计,她刚想动身去找刘燕青时,刘良云开口说道:“三妹当年若是听爹劝告,打掉腹中胎儿,也就不会有今后这么多事了,若是不生下刘燕青,而是重新生个女儿,不但文敬不会死,就连我们刘家也不会因此伤筋动骨。

    二哥不是在怪罪你,而是在跟你说说事实,当年若不是你铁了心要生下他,你也不会沦落至此,你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刘婉君。”

    刘良云叹了口气说道:“国师何许人也?能将大梁从最初的小小弹丸之地扩张至如今的泱泱大国,更是扬言要让大梁皇室稳坐万年江山,在他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凡夫俗子?

    而且他推算过的事情无一不曾实现,所以他说刘燕青在将来会祸及一洲之地,你为何不信?为何还要执意将他生下。”

    刘良云面容惆怅,说了这么多,唯独没说他在宫中所受的十五年苦难。

第二十五章 出拳

    刘婉君撇了撇嘴,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抬头望天,眼神空灵:“虎毒尚不食子,天底下哪有不要自己孩子的父母,即便我随了他们的意愿,打掉腹中胎儿,他们还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打压刘家。

    文敬回来后我更是没脸见他。

    与其那样做,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不过是想带着燕青去过平凡的生活,我没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轻信了国师的胡话,燕青...燕青不会成为祸害一洲的罪人。”

    刘婉君真的错了吗?她不过是想保住腹中的胎儿,保住她和裴文敬的骨肉,她不知道生下刘燕青之后会给身边人带来这么多麻烦,甚至自己的爹都此付出了生命,她不知道,她不想,更不愿,她只是想做一回母亲。

    得知裴文敬遭人陷害以后,她只想带着刚出生的婴儿逃离那座城,那个深渊,她不想再看到身边人一个个的为她而死,她只想带着他的骨肉过平凡人的生活。

    刘良云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嗑着手里的瓜子,片刻后,刘良云洒脱一笑,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关系,我刘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刘家了,当年的刘家族人皆是草木线绳之命,命不由己,如今看不到了,看不到身后的那根纤细绳索了,三妹,你知道不知道,二哥从没怪过你,大哥也是。

    其实当年爹爹并不是因为你而死,而是爹利用水月镜花之术窥视到了一个骇人的结果,他是被一股破军之力反噬而死,临死前,爹也在纠结,可最终还是不让我告诉你,不让我告诉你真相。”

    刘婉君怔怔的看着刘良云,泪水直流。

    刘良云磕完瓜子拍了拍手,拿起一旁的长剑走出院子,只留下刘婉君在默默流泪。

    刘良云走出小镇,朝着山脉断开的地方走去,他站在悬崖边上,长剑刺入地中,双手撑在剑柄上,他看着对面挂在悬崖上的瀑布,神识之力蔓延进去。

    有龙脉的地方就会诞生金色龙气,龙气凝结成珠,是为龙珠,得到龙珠者方可与当今天子掰手腕,争一争这大好河山。

    可刘良云的神识在山脉内游荡了一圈,也没发现丝毫金色龙气存在,想来这条龙脉已经被国师彻底斩断,其中的龙气也消散在天地之间。

    刘良云叹了口气,神色中略有惋惜,他右手一番,上面出现一个木雕小人,小人背后刻写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他将小人抛入前方断崖,木雕小人径直沉入河底。

    刘良云喃喃道:“过去三百年,我刘家为大梁皇室已经付出了太多,从今往后该你大梁皇室反哺我刘家了。”

    可话音刚落,一道凭空出现的天雷突然坠落,朝着坠入河中的木雕小人砸了下去。

    刹那间,刘良云杀机毕现,右手抓住剑柄向上一撩,一道如彗星尾部般的剑气直奔苍穹,破开那道天雷以后,剑气长虹淡了三分,却并未散去,而去继续一往无前,将空中的一朵白云一分为二。

    刘良云冷声道:“跟了一路,看了一路,你也该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云朵被一分为二,消散之际有道人声传来:“刘良云,你大胆。”

    刘良云冷哼道:“老子胆大包天。你回去告诉梁明林,今日我刘良云辞去锦衣卫镇抚使一职。”

    一声冷哼传出,云朵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坐在河边守护刘燕青的冯世才突然扭头,正巧看见了剑气冲天的一幕,一向笑不露齿的冯世才开怀笑道:“好一个剑可开山,好一个刘良云啊。”

    刘良云一剑让监视之人的手段烟消云散,如此作为,等于是告诉大梁皇室,日后别再招惹我刘家族人。

    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大梁皇室的全面打压。

    刘良云扭头看向通天河下游,远处一块巨石上,刘燕青正在修炼,他与冯世才对视一眼,后者笑着点点头。

    刘良云的目光锁定在刘燕青身上,他心中暗道:“刘燕青,你别的不多,就是舅舅多,舅舅为你托住大梁皇室,今后就由你来扛起刘家了。”

    ...

    夜幕深沉,刘燕青赤脚站在巨石上,双腿微屈,双拳收拢于腰间,摆出一个极为简单的拳架。

    在神识的牵引下,一股红色血气覆盖在刘燕青周身,他默念拳谱中的精髓文字:心随身动,身随念动,念随意动,意随心动,心不动,则万物不动,心意念三元合一方可出拳...

    刘燕青深吸一口气,血气之力环绕周身,在漆黑的夜幕中,他的身影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刘燕青心念流转,以神识为引,逐渐控制体外‘火焰’的燃烧,让其变得像流水一般内敛。

    可下一瞬,刘燕青全身上下的血气之力顿时凝结不动,如同一块血色寒冰一般。

    血气不动,则刘燕青的身体也不动,由外至内逐渐安静,以至于刘燕青的心脏也放缓了跳动的速度。

    虽然做不到三元合一,可刘燕青勉强能做到心意不动,至于念头不动,刘燕青暂时还做不到。

    “哈。”

    在二元合一时的刹那间,刘燕青一拳递出,附着在身上的血气之力顿时如火山喷发一般,化作一道血色拳罡冲入通天河水中。

    随着一声轰鸣,通天河水被炸开,其中鱼虾也一并炸到岸上。

    他终于递出了神机百式的第一拳,虽然不够完美,可总算是递出了。

    仅仅只是一击之力,就将刘燕青体内的血气之力抽干,可结果却是令人振奋。

    刘燕青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他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数次,咔咔声不绝于耳,这种掌握力量的感觉很好很好。

    可这样的一拳却不是刘燕青想递出就能递出的。

    首先周身的环境要相对安静,其次,刘燕青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准备,若是碰上之前的黑袍男子...

    刘燕青叹了口气:“还是太弱了,要是能随心所欲的递出这样的一拳,逮住机会,不是没有击杀的可能。”

    刘燕青想起了书中精髓最后一句,每日递出此拳一万次,方可领悟极静之妙。

    一万次啊...

第二十六章 李如初,你在哪

    皓月当空,星罗棋布,漆黑的星空犹如一张铺在眼前的黑布,一颗颗明亮星辰犹如一颗颗摆放在黑布上的夜明珠。

    此时的刘燕青躺在巨石上,胸膛剧烈起伏,刚才的一拳消耗实在太大,仅仅一拳就挥霍空了体内所有的血气之力,他若强行再出一拳,体内就会出现不小的伤势,且伤的是身体根本极难痊愈,除非遇到生死危机,否则的话刘燕青绝对不会轻易出第二拳。

    休息片刻后,恢复了部分血气之力的刘燕青起身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沿着小镇围墙开始散步。

    不知不觉间,刘燕青走到了那座缝缝补补的木屋前,他看到一个落寞身影坐在大门的门槛上。

    “咦?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刘燕青看着那人身影问道。

    李有财起身拍了拍屁股面无表情道:“我来看看我的杰作不行吗?你嘞?你来这做什么?”

    刘燕青轻笑一声,一脚踢向木墩,木墩稳稳落在李有财身边,刘燕青上前坐下说道:“无所事事出来散步,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李有财重新坐下,目光扫视一圈,回想起当初三人在一起建房子的时候,他叹了口气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没个谢谢就算了,连道个别都不会,真不晓得出去了以后谁还会关照她,都说世上少有不治之症,可难救之人,却是不少,这丫头就是我认识的第一人。”

    刘燕青听到李有财一口一个小丫头后笑了起来。

    “笑什么?”李有财皱眉问道。

    刘燕青摇头摆手,他只是想起了当初他说李如初是小丫头片子,不曾想李如初已经二十多岁了。

    李有财抬头望月,不再理会刘燕青,他自顾自的说道:“都说人和人刚认识的时候最好,热情又虚伪,你是个读书人,书中有句诗怎么念来着?叫若什么...”

    刘燕青轻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对,就是人生若只如初见,我突然觉得初见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词了,可偏偏李如初是个例外,起初是对谁都说冷冰冰的,后来好像又变好了,再后来又变回去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她二十八变都不止。”

    刘燕青扭头撇了他一眼,对方视若无睹。

    李有财虽非君子,嘴巴也臭,可刘燕青知道,他心中存有良知,存有旁人不知道的善意。

    李如初又何尝不是呢?

    大伙对她的好,她都默默的刻在木板上,从不示人,要不是那天李如初生病了,刘燕青也不知道刻在木板上的名字。

    李如初不愿与大伙搞好关系是因为她正在被人追杀呢,她不想让身边的人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哪怕力所不逮,也不想让别人帮忙,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

    刘燕青想起了李如初说过的一句话,帮我的人都会死,你怕死吗?

    当初刘燕青心中的答案是不怕死,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现在想来,还是草率了。

    刘燕青淋过雨,知道淋雨的感觉不好受,所以他看到正在雨中行走的李如初就想给对方打把伞,可他没想到的是,李如初头顶的雨居然下得这么大,他的伞不够结实,根本挡不住雨水的下坠。

    刘燕青心中暗自叹息,要是从小就开始学拳该多好。

    突然,刘燕青抬起手掌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下手之重,让李有财都有些惊讶。

    “嗨,瞧我这脑子,都忙糊涂了。”刘燕青有些懊恼道。

    李有财很是不解:“怎么?”

    刘燕青起身朝着屋后走去,边走边说:“李如初以前跟我说过,说她在屋后的一颗树下埋了点东西,要是将来她不辞而别,就让我把里面的东西给挖出来。”

    “没跟你说埋了什么?”

    刘燕青摇摇头,表示不知。

    两人借着皎洁月光走到屋后的一颗树下,刘燕青点点头:“没错,是这棵了。”

    李有财跑进屋里拿来两根弓箭,没法子了,屋里就剩下这些工具了。

    两人一下又一下的开始刨土。

    不久后,随着一身清脆传出,两人手中的弓箭同时折断。

    挖到硬东西了。

    扒开泥土,下边是一个石板。

    费了些力气,两人翻开石板后发现下面是一个用石板做成的盒子,里面凌乱的堆着一些东西。

    “咦?”身为木匠的李有财一眼就瞧见了里面有一个做工精致的刨子。

    他拿起刨子仔细的瞧了瞧,侧边刻有李有财三个大字。

    李有财轻笑一声:“李如初这小丫头片子可真有意思,这不明明准备好了离别礼物嘛,还不好意思拿出来,刘燕青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都能忘。”

    刘燕青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他拿起一个香囊,看着香囊上刺有歪歪扭扭的刘燕两个字,刘燕青心中一阵好笑,这香囊做的可真够难看的,尤其是那个刘字,歪歪扭扭,要是与她不熟悉之人都看不出这是个刘字。

    想到平日里做弓箭都能做到一丝不苟的她,做个刺绣居然这么难看,刘燕青三个字都没刺完,作为主材料的香料也没放进去,显然是一个还没完成的作品。

    一想到文能提笔写字,武能山上打猎的李如初做刺绣,刘燕青就觉得更好笑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香囊放进胸前衣兜里。

    两人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东西,都是李如初为镇上的人准备的,其中有几个东西的价格对于李如初来说‘非常’昂贵,昂贵到刘燕青都望而却步的地步。

    刘燕青摇头苦笑,她明明可以用这些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始终记得这些名字的主人对她的好,所以哪怕这些东西价格再贵,李如初都会咬牙攒钱。

    天空越黑暗,星星就显得愈发明亮,在人人为己的时代,能替他人着想一二分就已经很难得了。

    刘燕青抬头望向空中皎月,心中暗自叹息,李如初啊李如初,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

    李如初啊,李如初,你到底,去了哪里。

第二十七章 打算

    当天开清白出现了第一缕曙光的时候,上游的胡嘉诚派了十数艘巨大木船下来,随船而来的人也有不少,且看船身的模样显然是刚做出来不久。.

    龙头镇终于迎来了搬迁的日子,刘良云因有要事要处理,所以没有与刘燕青相见,而是在临走前给冯世才留了一席话。

    多带他出去走走,让他看尽这世上的恶,看看他在吃亏上当以后会不会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最后的最后,刘良云似乎在肯定的说道,我刘良云的外甥就该是个知恶不为恶的人。

    一些从来没见过大船的孩童们迫不及待的跑了上去,在船舱里捉起了迷藏。

    刘燕青站在悬崖边上,看着对岸的悬崖,两边相隔百丈却如天地鸿沟一般,真不知在一夜之间劈出百丈鸿沟之人的修为是如何通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缓缓握拢,心想既然踏上了修道这条道路,且不管日后成就如何,那也应该竭尽全力。

    刘燕青扭头扫了一眼码头的方向,大人们都在忙前忙后,尤其是龙头镇的埋坟之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哪怕隔着很远,刘燕青也隐约能听见那里传来的哭喊声。

    他们能走,可这些埋在地下的祖坟走不了。

    刘燕青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古话,叫百人做不如一人躺,寓意着膝下子孙儿女再多,也不如老祖宗躺了个好地方。

    刘燕青望向北方,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坟葬在哪。

    对于祭拜这种事情,刘燕青本是嗤之以鼻的,人都死了再拜还有什么用。

    可当王先生跟他说,祭拜是大人们唯一能做回小孩的时候时,刘燕青稍微理解了一点。

    一大早就有数十人在刘燕青家门口,说是二舅刘良云派来帮他家搬东西的,一切物品都打包得好好的搬到了船上。

    刘燕青母子三人也上了船,有专人照顾。

    对此,镇上的人看见了话语颇多,可在李孝义的呵斥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从龙头镇到下滇,一共需要三天三夜的行事时间。

    本来出生在大陆内地是看不到舟船的,所以第一次乘船的刘燕青也有些兴奋。

    原以为通天河河水汹涌,登船以后会摇摇晃晃,令他没想到的是,脚下的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稳,与踩在地上没什么区别。

    除了这些要搬迁的百姓以外,船板上的各个方位都站着一人,他们身披铠甲,手持长枪,身姿更是挺拔。

    像这样的人,每艘船上都有。

    刘燕青趴在栏杆上,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通天河水不断冲刷着船身。

    刘婉君端着一盘瓜果走上前,母子俩一起观河。

    刘燕青拨开一个柑橘,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给了娘亲,他开口问到:“下滇是什么地方,那里比龙头镇要大吗?”

    刘婉君思索片刻后说道:“下滇比龙头镇可大多了,就算一百个龙头镇也比不上一个下滇,可以这么说,除了皇城以外,就属下滇最大了。”

    刘燕青扭头笑问:“娘亲怎么知道下滇就只比皇城小?难道娘亲去过?”

    刘婉君一时语噻,她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语气支支吾吾:“娘亲怎么可能去过,这些都是在书上看到的。”

    刘燕青哦了一声。

    小镇搬迁,鸡飞狗跳,大到房梁装饰,小到地砖瓦片都被带上了船,好在船体够大,否则也装不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者之前刘良云答应过他们,只要能搬得动的东西一并可以带走。

    三天后,百姓们才将能带走的东西都搬上了船。

    令刘燕青感到奇怪的是,那么多东西板上船,再加上一艘船上最少也有几百人,即便如此,他也不见船身有丝毫的下降。

    冯世才解释道:“这艘船是由专人打造出来的,与普通的船大不一样,它不需要人力去划动,而是利用最下层的阵法作为驱动力,这种船名为渡船,专门行驶在水中的船,还有一种船叫云舟,顾名思义,那是一种飞行在空中的船,只不过那种船很少见,即便是大梁也只有寥寥数艘而已。”

    听完解释后,刘燕青这才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与刘燕青同坐一艘船的还有李有财。

    这家伙可以说潇洒得很,不用般太多家具,就带了几套一副和木匠使用的工具。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只要有这些玩意儿到哪都饿不死。

    他可比刘燕青兴奋多了,一上船,他不是这里敲敲就是那里打打,几天的时间里,除了最下一层不能去,船上的边边角角都被他敲了个遍。

    完事以后他还跑来跟刘燕青说,这船真不错,以后手艺到家了也要做一艘这样的船出来。

    刘燕青只是笑着鼓励了一番,他没有把冯世才所说的告诉他,怕他受到打击。

    看着一旁靠在栏杆上头朝上发呆的李有财,刘燕青问他有什么打算。

    李有财呵呵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以前在镇上没机会,现在搬到大地方去,自然是要想办法传宗接代的,不然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看着同在一旁仰头发呆的刘燕青,李有财说了一句一直都想说的话。

    刘燕青,你这朋友胜过一百个泛泛之交。

    刘燕青笑而不语。

    当李有财问他有什么打算时,刘燕青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要去找李如初,找到她,然后让她把那个香囊做完。

    李有财呵呵一笑。

    ...

    对于搬迁这种事,镇上所有人都高兴,可唯独有一人,阴沉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拳对拳。

    那人就是聂族兵的分身。

    自从他施展在李如初身上的手段被人破去以后,他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这里。

    到了镇上以后,先是去了一趟李如初的家里,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之后的每天他都在镇上闲逛,向人打听李如初的去处,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又不敢直接找王先生或者刘燕青询问,他怕自己露出什么蛛丝马脚被对方逮住,要知道,被涅身境老怪追杀,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弄不好就是身死道消的局面。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等,看看李如初会不会再回来这里。

第二十八章 遗民

    入夜,当所有人都休息以后,刘燕青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空旷的甲板上除去深秋的清风以外,再就是那些轮番换岗的护卫了。

    刘燕青所在的渡船是第一艘,之后每艘船之间有三十丈的距离,之所以隔这么远是怕船与船相互碰撞。

    刘燕青以一颗树木作为参照点,他发现脚下这艘庞大渡船速度竟然比自己小跑的速度还要快,他不禁升起了一个要去最下一层看看的念头。

    可看着那些护卫手中的森森长枪,刘燕青最终还是没有做出那种大胆的举动。

    无所事事的他站在甲板的最前端,双腿微屈,双拳收拢于肋下,竟然是当着所有护卫的面开始练拳。

    当一层淡淡的血气之力附着在全身时,所有护卫都凝眸看来。

    他们眼中的刘燕青与刚学走路的孩童无异。

    可下一刻,所有护卫都倒吸口气。

    先是见刘燕青身上的血气之力如同熊熊大火,这是对血气之力控制不足的表现,接着是‘燃烧的火焰’缓缓收拢,如同微风吹过池塘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光是这份对于血气之力的控制就让他们刮目相看。

    最后,只见刘燕青身上鲜红的血气之力凝结不动...血气之力不动的瞬间,刘燕青一拳递出。

    血色拳罡砸入通天河中,只是刚炸起的水花没等飞起就被一个浪潮给淹没了。

    血气之力消耗一空的他躺在甲板大口喘气。

    刘燕青心中想到:“拳谱上说每天递出一万拳才可明悟寂静之妙,可这样的拳头别说一万拳了,就是一百拳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刘燕青不知道的是,在渡船的顶层有个不大的房间,有两人站在房间的窗口上看着这一幕。

    身穿华贵锦衣的中年男子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略微佝偻的老人。

    老人正是冯世才。

    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裴文敬的血脉都十五岁了,可十五岁才开始学拳,会不会有点晚了?”

    冯世才笑道:“不晚不晚,只要我家少爷肯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练拳,前辈就不怕那些人又开始搞一些小动作?”

    冯世才冷笑一声:“以前是挺怕的,但是现在嘛,我就怕他们不来,到时候正好让我家少爷练练拳脚,老夫这身老骨头也有些年头没活动了,最好来几个涅身境的,要不然老夫都觉得不痛快。”

    中年男子微微惊讶的撇了他一眼。

    冯世才是谁他可是一清二楚,前朝魏国老皇帝的贴身护卫,相传三百年前,大梁举兵破城之后妄想活捉魏国皇室,派出了众多高手,那些高手都是实打实一人可攻一城的存在,可就是这些人,都敌不过冯世才一人,全都死在了他那一双铁拳之下。

    那一战的具体经过他不晓得,他知道晓得杀完那些个高手后,冯世才身上没有半点伤势,若非大梁国师出手镇压,仅冯世才一人就可打穿大梁军部。

    作为魏国的第一高手,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刚踏入涅身境而已,如今已经过去了三百年,难道身边的老人已经到了涅身境之上了?

    凡是读过大梁史书之人都知道三百年前这里的国名不叫大梁,而是魏。

    大梁是从一个弹丸小国逐步扩张至如今的泱泱大国,而这一切的功劳不是大梁皇室,而是一个名叫易天均的读书人。

    至于为什么这个读书人要帮助大梁,这个没人说得清。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前辈风骨依旧,我等做晚辈的比不了。”

    冯世才拍了拍男子肩膀赞叹道:“三百年了,大魏遗民抓的抓,死的死,还有很大一部分都藏了起来,如今还能记得自己是大魏遗民的已经不多了,敢承认自己是大魏遗民的少之又少。”

    中年男子闻言立马单膝跪地:“少峰从未忘记祖训,骨子里流淌着的始终都是大魏血脉,日后前辈若有差遣,一封书信即可。”

    冯世才单手一拖,硬生生的隔空将那人给托起:“起来说话,要是几十年前我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但是现在提不起兴趣了,老了就是老了,都说人越老脾气就越倔,可我偏偏是个例外。

    不去想那些事咯,大魏也好,大梁也罢,都是海中之水,起起又落落。”

    老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格外沧桑。

    ...

    龙头镇搬迁后的当晚就来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御风而来,为首一人身着蓝衣,衣服上绣有复杂的日月星辰图案,那人脚踏正步,手托罗盘,一步步从龙头镇大门走进。

    他进去以后,所有人止步在小镇大门口。

    此人正是那五官灵台郎四人中的其中一个,名为穆世康。

    他此次前来龙头镇第一是为了看看龙头镇这‘龙头’的确切位置,其次就是将这颗‘龙头’给带回去,至于将这颗‘龙头’带回去做什么,那就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了,毕竟上头就是这么交代的。

    穆世康走在小镇的大路上,每走一步,手中罗盘就会毫无征兆的旋转起来。

    穆世康倒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嘶,怎么会这样?这龙头本应该被国师彻底斩断了才是,怎么还会有屡屡龙气存在?难道此处龙脉没断?不对劲。”

    穆世康双脚立定,大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一地鲜血滴在罗盘上。

    只听他口中念着咒语,罗盘指针开始极速转动,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高处缓缓扩散开来,片刻后,整座小镇的地图投影出现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凝神看去。

    穆世康抬手一指,一股修为之力注入其中,大声喝道:“真龙显真灵。”

    突然,隐隐有一声龙吟传来,声音似有若无,从穆世康身后传来。

    穆世康抬头一看,空中的地图投影中有一个金色的亮点,地点正是他身后的悬崖下边。

    穆世康冷笑道:“好大狗胆,竟然敢以这种手段窃取大地龙气,真是找死,待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穆世康转身一步踏出,从小镇内一步之下直接走到了悬崖边上,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穆世康左手托着罗盘,右手单手掐诀,然后朝着下方的通天河中一指。

    一道金色绳索探入水中,直奔一个木雕人偶而去。

    就在那金色绳索刚刚接触到木雕人偶的瞬间,一道道犀利剑气瞬间炸开,冲出河面,直奔穆世康而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人声传出。

    “穆世康,你敢动我外甥的本命物,信不信我刘良云断你钦天监三百年气运台?”

第二十九章 窃取

    无数剑气冲天而起,卷起数道通天河水,化作九剑气条蛟龙立于通天河之上,在剑气河水化作的蛟龙头顶有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显现。

    “穆世康,你敢动我外甥的本命物,我刘良云就敢断你钦天监三百年气运台。”

    穆世康双目瞳孔剧烈收缩,失声道:“刘良云。”

    之前站在小镇大门口的众人听闻动静后也随之而来,可当看到立于通天河之上的九条剑气蛟龙时,所有人不禁倒吸口气。

    剑道有高低,先是入门,再是御剑,后是断江...

    眼前这九条剑气蛟龙,每一条都有断江之力,而这还仅仅只是那人的一式剑道神通而已,由不得他们不心生忌惮。

    都说刘家二少爷剑道卓绝,已是臻至化境,今日看来确实如此。

    穆世康不怕眼前的九条剑气蛟龙,可他怕蛟龙头顶的身影,穆世康心想,当年国师将刘良云囚禁在宫中十五年,说是要让他吃尽苦头,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十五年前的刘良云剑道剑术虽然恐怖,可却远远达不到今日这等程度,难怪当年刘良云甚至刘家做下那等诛九族的事,太上皇也不曾降下大罪。

    这其中与刘良云有多少干系,穆世康不知道,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先不提刘家底蕴如何,就说大梁建国三百年,除去招揽的那些前朝旧部,再就是国师为战力第一人,刘良云虽排不上第二,却也是名列前茅,想必太上皇也不想折断这根未来栋梁吧。

    面对九条剑气蛟龙,穆世康冷哼道:“我奉国师旨意前来此地带走‘龙头’,有义务除去此地隐患,刘良云,你竟敢在此窃取大地龙气,你...我虽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别忘了,当年是谁将你囚禁在宫中十五年。”

    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依旧冷声道:“你办你的事,我埋我的种,各不相干,倘若国师怪罪,你可将责任推在我身上。”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九条剑气蛟龙顿时散去,河水哗啦啦坠回河中,剑气化作一道道流光重新回到那木雕人偶体内。

    身为五官灵台郎的穆世康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若是换做其他人,他穆世康必定愤然出手,可对方是刘良云...穆世康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人群中有位女子上前问道:“真的要把这个隐患留在这里?若是国师知道了怪罪下来,穆师兄恐怕扛不住吧。”

    穆世康走上前,眼神透过通天河水看着沉入河底的木雕人偶冷声道:“刘良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因为我个人的意气之争,惹怒了那疯子,从而导致气运台被断,那才真是扛不住了。

    罢了,上头让我们把龙头带回去,我们就带龙头回去好了,至于这件事情我会想上头禀报,没办法,谁让你师兄修为不济,既打不过那刘良云又说不过他呢。”

    女子吐了吐舌头一副少女姿态笑道:“哪里,师兄在我心中最厉害了。”

    穆世康轻笑一声,转身重新回到小镇。

    一行人十几人按照穆世康所指的方向一一掠去,到达指定位置后,十几人纷纷取出一支支纹有日月乾坤,风雨雷电的旗帜插在自己所站的方位。

    穆世康站在小镇偏左的方位。

    若从空中看去,十几人所站的位置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的范围囊括了小镇和小镇的埋坟之地,而穆世康就在众人的最中央处。

    穆世康也取出了一只金灿灿的旗帜插在自己脚下,掌心抵住旗杆上,默念口诀。

    一道道金色纹络散开,朝着十几个方位蔓延而去,最终与众人的旗帜连接在一起。

    在十几人异口同声喊了个走字,穆世康脚下大地轰然一震。

    一个巨大的圆形巨石脱离山根腾空而起,巨石上站有穆世康一行人,曾经的龙头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圆数百丈大小的巨坑。

    ...

    堕落之地靠近中央处有个小镇,名为风沙镇,因这里常年干旱,风沙满地,小镇也因此而得名。

    今日的风沙小镇颇为热闹,来了一位打扮艳丽手拿油纸伞的女子,也来了数位来此博取名声的刀客。

    今日不但有美女养眼,还有几场打斗激烈的好戏看嘞。

    与别处不同的是,堕落之地内没有秩序,只有混乱,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就拿风沙小镇来说,有位刀客自称沙里刀,几年前砍杀上一位霸主以后,他就成了这里的唯一霸主。

    风沙镇上,只要他走过的地方,镇民无不双膝跪地拜见,在他走后,镇民才敢起身做事,他吃东西不但不给钱,当地老板还得给他钱,跋扈至此,也无人敢言语半个字。

    镇上最高的楼房上,沙里刀站在窗边俯瞰整座小镇,一旁用泛黄绸缎铺盖的床铺就是这里最好的床榻了,上面还躺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是他昨夜抢强而来。

    风沙镇这屁点大的地方发生了哪些事,来了哪些人早就有人对他通风报信了。

    看着坐在露天酒肆里的刀客,沙里刀咧嘴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屁大点的地方,天天有人来争抢,烦不烦也?那天老子一气之下杀个千八百人,看你们还敢不敢来找老子的麻烦,不过嘛...”

    沙里刀看向床榻上的二女咧了咧嘴,眼中尽是炙热的眼神:“听说来了个体态娇柔的女子,应该去看看才是,不过一个体态娇柔的女子能从外围走到这里,得小心点,要不然阴沟里翻船可就亏大发了,老子还没享受完这种土皇帝般的日子呢。”

    李如初手持鲜艳显眼的油纸伞走进了一家酒馆,步伐轻盈体态轻柔,不曾想,数月不见的李如初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不但皮肤从黝黑转变为白皙,就连手上的旧伤老皮也尽数褪去,与那常年抚琴弄墨的女子有的一比。

    酒馆里,赤裸着上半身且面目丑陋的汉子们直勾勾的盯着李如初,眼神中透出一股恨不得吃了她的意思。

    李如初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端过一匹长凳坐下。

    一身油腻腻的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来,用当地独有的口音询问了句要住店还是打尖儿。

    李如初随口说了两个菜名和一碗米饭。

    店小二爽快的答应下来,临走前不禁用贪婪的目光狠狠在她身上刮了一下。

第三十章 挑战

    堕落之地越是往中央走,地势就越是平坦,从高处看去,堕落之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盆地,最外围是一层翠绿的丛林,第二层则是荒山,到了最里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

    这里虽是无法之地,但是有一个组织,是当地悍匪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的,那就是身穿黑袍的阴司宗,黑袍对于此地的人来说,那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之所以李如初换了脱掉了黑袍换上这一身艳丽的装束也只是为了进行一个考验而已。

    历来想要加入阴司宗的人都得从堕落之地外围走进核心部分,都说人心鬼蜮人心鬼蜮,堕落之地外围就是人心险恶,而到了中央的核心部分,那就是真正真正的鬼蜮死地。

    传闻在堕落之地的中央地下埋有三十万具尸骨,至于这些尸骨是哪来的已无人知晓,或许堕落之地的第一代人有知道的,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这里的好几代人都给土吃了。

    要想进入阴司宗就必须穿过中央地带的鬼蜮死地,到达堕落之地真正的核心。

    当初李如初被那人带走时,锦衣男子身边跟着的黑袍人正是阴司宗的至高无上。

    是他教李如初如何凝练本命魔物,控制体内的心魔,也是他让李如初走的这一趟人心鬼蜮,这是每个要想加入阴司宗之人的必经之路。

    坐在客栈内的李如初神色冷漠,好似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等待上菜的过程,李如初想起了以往挨冻受饿的日子。

    人就是这样,过得好了,总会想想过去过得不好的时候,过得好了,就会想以后要如何过得更好才是。

    可李如初心中所想只是尽快完成阴司宗所交代的任务,然后逍遥自在一段时日。

    不过有件事让李如初很是诧异,都说修士无梦,以前的她还不是修士都从不做梦,可自从凝炼魔兵,控制心魔以后,几乎每晚都会做梦,梦里梦见自己用手中的魔兵杀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一个面容模糊的年轻人。

    这个反复出现的梦境让李如初很是烦躁。

    梦里反复出现的人,是她在想他还是他在想她呢?

    想到这,李如初的眉头微皱,心情有些不悦。

    其他桌子上的邋遢大汉目光不断的打量着李如初,尤其是李如初身上穿着厚实的部分,炙热的目光好似能把衣服看穿似的。

    有些个大胆的汉子还出言调戏。

    更多的则是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别看这小娘子瘦不拉几的,可那一双纤细小腿啊,是能夹死人的,谁要是能征服这小娘子,晚上能当女人用,白天能当男人用,一举两得啊。”

    “可不是,能从外围一路走到这里,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不知道沙里刀晓不晓得这小娘子的存在,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有长霸王硬上弓的好戏看了。”

    “我可是听我一个朋友说了,前些日子有个娘们从外围一路杀了进来,沿途镇上的好多个大当家的都给那娘们杀了,那娘们杀了人也不称霸而是潇洒离去,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人?”

    “我敢断定沙里刀肯定知道了这娘们,说不定这会已经派人过来了。”

    就在这时,镇上的小孩一边小跑一边喊道:“沙里刀来了,沙里刀来了。”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道路的尽头,看向那座最高的楼房。

    道路尽头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风沙扬起遮天蔽日。

    路上百姓纷纷跪拜在地不敢抬头。

    飞扬的风沙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四人昂首挺胸骑马而来。

    “来的不是沙里刀,而是二当家应纪昌。”酒馆里的汉子小声议论道。

    有个赤裸着上身,胸口有道长长疤痕的粗犷汉子看着外边露天酒肆里的刀客说道:“显然是沙里刀不想理会这些为博名声的刀客,所以让二当家的来处理,若是二当家的不敌,那沙里刀就得亲自出马了,等着瞧吧,有好戏嘞。”

    对于众人的议论声,李如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点的饭菜。

    堕落之地混乱无章,却不屑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要杀人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绝对不会做那在对方酒菜里下药的龌龊事。

    所以李如初也放心大胆的吃这里的饭菜,味道是差了点,可聊胜于无。

    四人骑马临近时,露天酒肆里同样走出四人,腰挎长刀各不相同,有斩马刀,柳叶刀,朴刀和大环刀。

    其中一人拔出斩马刀大步向前,没走出几步就开始迅速奔跑,一人奔向四人马队。

    在场所有人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四位无名刀客的呼吸,步伐一致,显然是相识已久,甚至从模样上看,有点像四兄弟。

    而手持斩马刀朝前狂奔的正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位。

    四人有备而来,那就不仅仅是为了赚取名声的刀客了,而是想要杀了沙里刀取而代之成为这里的新一任土皇帝。

    四人马队中有一人面色古井不波,手持长剑,用剑身大力的拍马屁股,一马当先,此人正是二当家应纪昌。

    两人临近不足三丈时,只见那人眼神中带有一丝蔑视,他纵身一跃,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在空中抽出长剑。

    众人只听见一声铿锵。

    应纪昌脚下轻点,重新回到马背上继续前奔。

    再看那挑战之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着手中的斩马刀一分为二,那人腹部才出现一道血痕。

    鲜血从腹中喷出,溅得满地都是。

    这才是决斗,也是杀戮,没有你来我往的华丽招式,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击毙命和满地的鲜红。

    应纪昌策马狂奔,从不看已死之人。

    四人已去其一,紧接着又有两人抽刀上前。

    应纪昌依旧面不改色,这次竟然都不下马就将那两人给斩杀在原地。

    等到应纪昌骑马来到第四人跟前时,那人已是双腿打颤,手里的刀都握不稳落在了地上。

    那人双膝跪地,跪在应纪昌马头下边,原以为应纪昌会因此放他一条性命,不曾想,应纪昌身下的马匹却是高高抬起前蹄,将那人的脑袋当成西瓜踩了个稀碎。

    应纪昌骑着马匹来到酒馆前,破天荒的翻身下马,走进酒馆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李如初的对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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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道沉介绍:
一道如圆,一道如尘。
入世寻生死,修道觅长生。
沉渊枪作骨,踏虚塑圣魂。
即使自己的道已经凌驾于众生之上,可对于整个茫茫宇宙而言,也只是一粒尘埃而已。
少年重生在异界,在家仆冯世才的带领下,踏上了一条残酷的修真道路。
报父仇,诛奸邪,斩妖族,踏天外...且看少年如何一步步成为人主踏出天外,去摸索修真世界的真相。一念道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念道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念道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