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耻小贼!
咚——
极暗无光的九幽地底,传出一声空旷的闷响,似乎有东西落在平整地面上,还有佩剑掉落在石头上的‘钉钉’声。
“我去……这什么鬼地方,这么黑……”
“道门錾龙阵,护墓阵法,你……你再摸试试?!”
“嗯?”
暖黄光芒亮起,照亮了石坪丈余方圆。
白袍男子躺在地面上,左手拿着不发光的照明珠,右手搂着女子,做出黑灯瞎火摸东西之状,在女子腰臀上摸来摸去,光线亮起就是一僵。
身着金色龙鳞长裙的女子,趴在男子身上,用手撑起上半身,低头望着男子,模样很凶,但脸色稍显苍白。
“额……”
左凌泉手小心翼翼的从老祖贵臀上移开:
“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你不会找火?在本尊身上什么摸什么?”
“找了,不亮,我怕前辈受伤,所以……这发夹还会发光呀?”
左凌泉岔开话题,把目光落在了玉堂头顶上。
上官玉堂瞪了左凌泉片刻,念在他一番好意,只是顺手轻薄的份儿上,没过多追究,翻身晃悠悠站起来:
“一看就知道没在修行道吃过亏,修行道禁绝灵气的阵法数不胜数,准备几样应急法门是常识。”
上官玉堂梳的是很飒的大背头,龙纹发饰束在耳朵上方的两侧,此时亮起微光,看起来就像是长了两个发光龙角,配上无上神女般的容颜与眼神,圣洁中带着几分别样的可爱。
不过左凌泉这时候,可不敢欣赏玉堂的情趣装扮,他捡起和凡物无异的惊堂剑,抬眼望向乌漆嘛黑的周边:
“阵法这么强,连天官神剑都能压制?”
“道家祖庭连太阴神君都能封印,底蕴绝不容小觑。”
上官玉堂在受伤又气海虚浮的情况下,强行施展全力,明显遭到了反噬,已经脱力,话不过两句,就摇晃了下。
左凌泉连忙扶住玉堂的腰,抬眼看向上方,想飞出去。
上官玉堂没有再抵触左凌泉的搂抱,也没力气抵触,轻声道:
“你飞不出去,等她们俩回来接应,先把萧青冥挫骨扬灰要紧。你松开,让我坐下。”
左凌泉见玉堂如此虚弱,便在原地坐了下来,让她坐在怀里,把她的手拉起来按在自己胸口:
“前辈先稳柱伤势。”
上官玉堂略微翻了个白眼:“本尊能用夺灵之术,为什么不直接出去?”
“……”
左凌泉一想也是,在被此地封魔的情况下,他也施展不出啥神通,只能用手捋玉堂的后背:
“那我给前辈顺顺气。”
“你再摸本尊试试?!”
上官玉堂眉梢轻蹙、唇儿微张,眼看着是想打人,但语气的无力感,让这威慑产生了点奶凶的意味。
左凌泉在这种不凶反而很能激发兽性的眼神下,手悻悻然收起,含笑道:
“好,我不动……就是怕前辈难受。”
上官玉堂想起身坐在旁边,但脱力感让人实在不想动弹,便也算了,偏过头望向黑暗:
“你当本尊是那种没吃过苦的文弱小姐?当年在北狩洲,本尊和黑熊精单挑,被拍断几根骨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杵着拐走出了荒原……”
上官玉堂轻声叙述过往,冷傲语气难掩体魄的有心无力。
左凌泉仔细打量,可见龙纹发簪散发的暖黄光芒,在面前勾勒出令人惊艳的侧脸;近在咫尺的高挑身段儿,侧坐在怀里,明暗交替的光影,将腰身曲线衬托到完美的境地。
老祖飞来飞去,从来不穿鞋,白皙无痕的脚儿,从龙鳞裙摆下探了出来,就如同羊脂白玉雕琢的艺术品,每一根脚趾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修长的双腿不言自明,长度和他差不多,裙摆遮挡依旧能感觉到大腿潜藏力量感,但又十分柔软。
左凌泉能感觉怀里臀儿的紧致软弹,哪怕是隔着龙鳞长裙,依旧能想象出那份酥如凝脂的柔腻。
但这种情况下,左凌泉心里实在不好生起旖旎,只是带着三分心疼,认真聆听玉堂的诉说。
待上官玉堂说完曾经的光辉岁月,左凌泉才含笑道:
“我怎么会把前辈当弱女子,九洲谁不知道女武神钢筋铁骨,啥都不怕只怕没架打。”
上官玉堂有些无语:“谁跟你说的?你当我是蛮子?”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暗道:东洲蛮王的诨号都能打出来,你说呢?
不过这话左凌泉肯定不敢说出口,摇头道:
“是勇武,不畏战,怎么能用蛮子来形容。”
上官玉堂轻轻吸了口气,想继续回忆往昔,又不太想说话了。
但坐在左凌泉怀里,一旦停下交谈,古怪的感觉自然而然涌上心头,上官玉堂稍微沉默后,又开始没话找话:
“刚才表现不错,身为武者,就要有自信,敢抓机会。哪怕是面对道行远超自身的仙君,觉得能上就得勇往直前;哪怕本尊看低你,你都得用战绩,打本尊的脸……”
左凌泉对这番夸奖显然很受用,看着老祖侧脸,试探询问:
“那前辈是不是得奖励一下?”
??
上官玉堂话语一顿,回过头来:
“本尊夸你还不算奖励?”
说实话,这话有一丢丢自恋。
不过对于东洲修士来说,能被女武神称赞一句,就如同剑客被老剑神褒奖一样,确实是莫大荣耀,胜过千金。
左凌泉笑了下:“自然算,要是有点实质性的,就更好了。”
眼神不经意扫了下玉堂的脸蛋儿和红唇,又做出正儿八经的面色。
“……”
上官玉堂仙君的心智,万事了然于胸,又清楚左凌泉的性子,岂会看不出,左凌泉这是又欠打了,对半个丈母娘起了不轨之心。
上官玉堂想揍左凌泉几下,却有心无力,口头回应吧,脱力感让人说话都没什么底气,起不到震慑作用。
看着左凌泉那双小心试探底线的双眼,上官玉堂难以描述心中滋味。
也不知是不是没力气的缘故,往日的铁石心肠,在这孜孜不倦、滴水穿石般的得寸进尺下,好像没以前硬了。
左凌泉见老祖望着他不言不语,也没揍他的意思,就又试探性呼唤:
“前辈?”
上官玉堂直视左凌泉的双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沉默片刻后,才淡漠开口:
“你心里一直对本尊有想法,本尊都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逼你斩断凡思,但希望你明白,我是灵烨师尊,你的长辈,有些事情你心里想可以,但不能说出来、做出来,更不能得寸进尺。你亲本尊,本尊可以念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但你以后若……若……”
上官玉堂正认真训话,忽然发现左凌泉眼前一亮,然后就和得到许可似的,直接往她脸颊凑了过来。
?!
上官玉堂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场景下吃两次亏,当即后仰偏头躲闪。
不曾想左凌泉招式极为老道,预判了她的格挡之法,手从背后扶住了她的后颈,直接把她搂到了面前。
“呜?!”
双唇相接。
虽然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令整片极暗天地都定格了一下。
上官玉堂瞪大眼眸,有震惊,但这次可没蒙,张开贝齿就咬向了左凌泉的嘴唇。
左凌泉反应也快,亲上后就迅速脱战,还把老祖正欲抬起的手给摁住了。
??
上官玉堂反击落空,眼角轻抽,淡漠如神明的脸庞,从古井无波慢慢变成柳眉倒竖,还多了一抹红色。
左凌泉眼神还有点无辜:“前辈,你怎么生气了?”
我怎么生气?
上官玉堂气的脑袋瓜嗡嗡的,她沉声道:
“你是真想死?一而再再而三轻薄,你当本尊是软柿子不成?”
左凌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前辈不是说,我亲你,你可以念我年纪小,不计较吗?”
?!
上官玉堂饶是仙君的心智,都被这死皮赖脸给搞蒙了,她咬着银牙,从唇间挤出一句:
“本尊是说上次!”
“哦,是吗……”左凌泉做出恍然之色:“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可以一直亲……抱歉,得罪前辈之处,还请见谅。”
上官玉堂纵横九洲一世,何时受过这种无耻小贼的欺辱?
在左凌泉的装糊涂之下,上官玉堂逐渐被羞愤压倒了理智,难以动用神通,就把左凌泉推到在地上,用拳头砸了几下。
咚咚——
也不知是不是没力气,反正女武神的拳头打人不是很疼。
左凌泉自然不会还手,做出投降的模样:“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误会,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认错的话,上官玉堂不知听过多少回,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没有一次肯悔改!
上官玉堂这次是半点不信了,看左凌泉这模样,她让步得来的只会是得寸进尺!
上官玉堂摁着左凌泉肩膀,居高临下,冷声道: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既然不知悔改,就不能怪本尊无情。等本尊出去,就抹掉你的记忆,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本尊第二次!”
上官玉堂眼神不容置疑,似乎真下定决心要和左凌泉分手。
左凌泉瞧见这模样,感觉是玩过火了,连忙赔礼道歉:
“是我的错,刚才的事儿当没发生,我以后肯定老实,绝不表露不轨之心。”
“晚了。”
上官玉堂见左凌泉怕了,眼神愈发威严:
“本尊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没有一次肯悔改,既然你克制不住欲念,本尊就帮你……诶?”
上官玉堂气势汹汹威胁,显然忘记了什么叫‘适得其反’。
左凌泉见老祖真生气了,道歉都没用,心里自然急了;他怕老祖真下定决心,这时候也顾不得挨打了,翻身而起,就把她反过来摁倒在了地上。
上官玉堂话语自然戛然而止,望着忽然硬气起来的左凌泉,眼神愤怒中带着些许错愕。
左凌泉摁着老祖双手,柔声道:
“玉堂,你冷静点。你要真准备抹掉我关于你的记忆,那我只能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哪怕事后被你打死,也总比把你忘了的好。”
啥?
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在威胁本尊?
上官玉堂都给气笑了,她从来都是有进无退的性子,岂会在威胁之下服软。
见左凌泉竟然大胆到这一步,上官玉堂眼神冷了下来:
“就凭你……你敢?!”
左凌泉打架没堂堂莽,这方面是真头铁,见玉堂不信邪,他也豁出去了,压在了玉堂身上,凑向了玉堂的脖子。
上官玉堂挣扎下,才发现这地方不对——她脱力,好像是有被男人用强的可能!
上官玉堂可能是这辈子头一次,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
不过女武神的骨气,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压垮。
上官玉堂转瞬就压下了心湖波澜,挣扎不开,就冷冷哼了一声,望向别处,一言不发,一副‘仙子蒙尘,宁受辱不低头’的模样。
两个铁头娃撞一起,总得先怂一个,比得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左凌泉肯定不敢真对玉堂用强,但作为主动一方,占据先发优势不着急,只是在玉堂的耳垂、脖颈轻轻吹气挑逗。
呼呼……
男人的温热气息,自脖颈吹入衣领,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上官玉堂半边身子都麻了。
上官玉堂心里对左凌泉又不是真讨厌,性格再硬气,身体反应是真的,哪里受得住这个,不过三两下就发现情况不对了。
可能是怕被情欲压倒理智上官玉堂把脸颊转了回来:
“左凌泉!你最好到此为止,本尊当刚才的事儿没发生过,不然后果自负!”
话很硬,但还是让步了。
左凌泉暗暗松了口气,停下挑逗抬起头来,认真道:
“收手可以,但前辈事后不能抹除记忆,也不能秋后算账收拾我。”
“你做梦!”
上官玉堂没想到左凌泉还敢讨价还价,她杏眸圆睁沉声道:
“可以不抹除记忆,但一顿毒打你能逃掉,本尊以后跟你姓!”
左凌泉见此,只能又凑了上去,吻向红润双唇。
?!
上官玉堂再厉害,这辈子也是头一次遇上男人的死皮赖脸、软硬兼施,关键她现在还没半点法子!
眼见又要梅开三度,上官玉堂咬了咬银牙,在被堵嘴前迅速改口:
“好,你厉害!”
左凌泉顿时笑了,连忙起身,把上官玉堂扶起来:
“是我得罪,前辈勿怪。”
上官玉堂头都是晕的,想撂几句狠话,又怕这小子以身犯险和她‘同归于尽’,只能深呼吸几次,压下心湖风浪。
左凌泉在老祖服软后,也真在旁边老实坐下来,面容温文儒雅,和刚才不要脸皮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呼……吸……呼……
昏暗地底寂静下来,只能听见两道呼吸声。
上官玉堂正襟危坐,越想刚才的事情,便越觉得窝火,也不知用了多久,才压下心绪。
左凌泉见玉堂冷静的差不多,重新开口道:
“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上官玉堂嘴唇动了动,可能是觉得再斗气不说话,像个发脾气的小女儿家,便沉声道:
“道家陵墓,没法探查,也不知底细,萧青冥肯定来过。”
左凌泉左右看了几圈儿,陵墓必然有机关,不清楚环境的情况下,肯定不敢乱跑,在这里等待莹莹回来驰援才是正理。
好在梅近水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份等待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多时,上方就传来声响:
“你们俩没事吧?”
声音很沉闷,似乎隔着很远。
上官玉堂感觉自己有事儿,都快被无耻小贼用强了,但这话肯定不能和莹莹、梅近水说,她收敛心绪站起身来:
“没事,萧青冥如何了?”
梅近水的回应传来:“找到了头和部分躯干,但此贼过于狡诈,把神魂藏在了其他部位,已经逃了。”
萧青冥身体四分五裂,出现这种情况也在上官玉堂预料之中:
“躯干粉碎,头颅被找到,萧青冥想恢复躯体,代价极大,时间也必然漫长,先出去恢复体力,务必诛杀此贼。”
崔莹莹的声音从上方的黑暗中传来:“怎么把你们放出来?这墓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打开,贸然进入可能被吸进去。”
“道门錾龙阵,阵眼在墓内离宫,你们按照我说的法门过去打开即可……”
梅近水平静叙述打开墓室的法门,路数很生僻,和当今修行道的所有阵法都不同。
上官玉堂聆听片刻后,询问道:“你怎么知晓这些?”
“以前在道家祖庭修行时看过几本古籍,记下了,没想到能用上。”
上官玉堂见此不再多说,走向极暗深处,但随着气息平稳,脱力感又上来了,脚步稍微踉跄了下。
左凌泉见玉堂脸色苍白体力不支,就走在前面,微微蹲下身:
“我背前辈吧。”
上官玉堂看着面前的脊背,唯一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她稍微迟疑了下,还是趴在了左凌泉背上,冷声提醒:
“搂腿。”
知泉莫若堂。
正准备搂着臀儿的左凌泉,不动声色把手移到了腿弯,把上官玉堂背起来:
“那是自然。”
还自然……
上官玉堂都懒得说左凌泉了,腰背挺直骑在背上,指挥左凌泉在墓穴中行走。
左凌泉往前走不过十余丈,就到了石坪尽头,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前方什么都看不到。
上官玉堂按照法门,指挥左凌泉在地砖上踩了几下,沟壑下方就升起了带有道门徽记的石柱,连成了一条长桥。
左凌泉确定没啥危险后,就走上去。
地底万年古墓,并非什么凶险之地或秘境,只是一个干净的大幕,里面有各种壁画,和左凌泉在‘麒麟洞’看的如出一辙,都是上古抗击天魔的历史。
左凌泉在墓穴中兜兜转转,不算远的路程,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墓室的最后方,‘离宫’所在之处。
左凌泉背着玉堂刚刚跨入墓室,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
抬眼望去,十丈方圆墓室正中,是一个石台,并没有棺木或白骨,只是横放着一个古老剑匣,剑意就是从里面透出。
上官玉堂检查周边过后,示意左凌泉来到了剑匣前,小心打开。
剑匣中并没有什么剑气冲斗牛之景,只是躺着一把古朴六面剑的碎片,断为十几节,还不完整,依稀能看到剑尾有道门徽记,看造型是一把法剑。
哪怕古剑早已经损毁,不存在任何器灵,散发的气息,依旧让人胆寒。
左凌泉低头仔细观摩片刻后,询问道:
“这是剑冢?”
上官玉堂下巴放在左凌泉肩膀上查看,面容肃穆,眼中流露出敬意:
“神剑太阴的残骸,上古先贤斩断長生道的劍。”
神剑只是残骸,早已没了往年神性,和仙兵残骸区别不大,唯一的作用就是重新熔炼成新的仙兵。
但作为受益万年的后世之人,恐怕没人会失心疯到把这种记载九洲文明传承的重要文物,当成材料给熔了。
上官玉堂看了眼周边:“此地已经不安稳,迟早被破坏,带回去供在九宗吧。我等受益万年,无论以后大势如何,先辈的功业不能忘记。”
左凌泉点了点头,单手合上剑匣,想把剑匣拿起来让玉堂抱着。
但剑匣拿起来后,剑匣下方就露出了一行字迹。
左凌泉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字,背上的玉堂,就把他眼睛给捂住了。
“额……前辈?”
左凌泉稍显茫然
擦擦——
腰间的惊堂剑,被玉堂拔出来,继而便传来剑锋刮去字迹的声音。
左凌泉有点不明所以,但并没有偷看。
上官玉堂单手捂住左凌泉的眼睛,用手刮去石台上的字迹,解释道:
“封印太阴神君的法门,留在此地,想来是传授后人已被不时之需,等本尊遁入轮回之前,会告诉你。”
上官玉堂此举,显然不是怕左凌泉掌握法門,研究出破解封印的路数,而是怕左凌泉掌握封印太阴神君的法门后,有朝一日长生道打开,他按照先辈的方法,再次舍命封印太阴神君。
上官玉堂担心的不是太阴神君被封印,而是封印之人不是她,而是面前的男人。
左凌泉明白上官玉堂的意思,對此露出一抹微笑:
“前辈不会以为,真到了必要之时,没有你或者先辈传授,我就想不出封印之法吧?”
上官玉堂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后,又继续把字迹刮去:
“至少你没本尊快,希望永远不用到那一天。”
“让那一天的出现,便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
“你别说漂亮话,本尊不看你说什么,只看你做什么。”
左凌泉觉得也是,就不再多说,稍微等待片刻后,忽然发现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清冷嗓音从耳畔传来:
“走!”
“额……前辈你把我眼睛捂着……”
“刚刚走过来,路线你记不住?你最好别让本尊失望,若是踩错一步,触发机关前本尊先把你脖子抹了!”
“……”
左凌泉说实话有点好笑,但肯定不敢笑出来,为了让堂堂出气,他故意做出心惊胆战的模样,背着玉堂小心翼翼往出口走去……
河蟹了一章
正在修改,晚些会放出来……
第十五章 秋后算账!
月光落在巍峨石崖上,几只大眼狐猴,抓着藤蔓挂在崖壁上,好奇望着崖壁底端。
原本的荒野被撕开一条裂口又复原,变得一片狼藉,石崖下方也被人破坏,露出了一个半月形的石洞。
石洞内部有青砖铺设的地板,从外看去是一座上贡香火的宏伟殿堂。
石殿两侧矗立着百尊雕像,中间则是斩断通天道那位道家先辈的塑像,高十余丈,依旧保存完好,手持道门法剑注视着外面的山野。
梅近水一袭白裙,站在巍峨石像之前,取出三炷清香,插在石质香坛之中,虽为异族首脑,看起来却比世间任何修士都要坦荡和赤诚。
石像的后方,是一面巨型壁画,描绘的是一座山巅,山巅之上站着三十余人,衣着各有不同,认得出来的装束,有至今还在传承的道家祖庭、天帝城、监兵神殿、千秋乐府、千星岛等寥寥几家。
而其他如天机殿、玄武台、神昊宗等等上古仙家,早已埋葬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更多的连名字都没能流传下来,没法从衣着上辨认。
壁画的上方云海,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天魔,睥睨天地,似乎每一尊都无法战胜。
但万年过后,壁画之人的子孙,依旧站在这里回望曾经,而那些不可战胜的天魔,又去了那里?
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这幅壁画描绘的,可能就是属于整个九洲生灵的一场修行。
壁画巍峨肃穆,厚重的历史底蕴,足以压的后人喘不过气。
崔莹莹手扶着壁画,侧脸贴在石壁上,神色专注,似乎在倾听着上古先辈遗留下来的声音。
但梅近水太了解莹莹的性子,自幼在温室长大,从未扛起过苍生重担,又岂会感同身受的明白这幅壁画背后的沉重。
她上完香后,取出茶青色酒葫芦和蒲团,在巍峨石像前坐下,清灵嗓音随之在石殿内响起:
“别听了,玉堂又不傻,岂会让你听见她和左凌泉私下的柔情蜜语。”
“……”
不得不说,梅近水‘谈笑间四处拱火’的本事已经入了化境。
崔莹莹正在狐疑她男人和闺蜜是不是在里面鬼鬼祟祟,听见师尊也这么说,心里自然就不舒坦了。
不过崔莹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就算玉堂真在为老不尊,她也不能被邪道妖女师父挑拨离间,她站直身体,回头摆出九宗尊主的架势:
“梅近水,你说话注意些。本来你戴罪立功献上术法,本尊还能求个情,对你从轻发落,再挑拨离间,你这点功劳可就没了。”
梅近水可能是坐着不舒服,取出了一个小案放在手边,很仙子气的侧靠,手儿撑着脸颊:
“莹莹,你不会真觉得,能把本尊押回去吧?”
崔莹莹脸色一沉。
四人现在构建了以左凌泉为阵眼的术法,靠着无处不在的太阴之力,已经可以强行跨海,边走边炼气飞回去了。
但前提是梅近水必须在场施展术法,不然就只能左凌泉啪莹莹,上官玉堂吸星大法,三个人一路啪回去。
以崔莹莹对玉堂的了解,玉堂肯定不会让梅近水回到异族走漏消息,就算不打死,至少也是囚禁在永夜之地。
梅近水配合,束手就擒跟着回九宗,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执迷不悟,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崔莹莹来到跟前,居高临下:
“梅近水,我念旧情,对你再三好言相劝,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救你了。今天的阵仗你还没看明白?左凌泉施展封魔剑阵,玉堂全力一击,你必死无疑!”
梅近水轻摇酒葫芦,表情柔雅中带着风轻云淡:
“身为神使,天不让为师死,为师求死不能,与战力无关。”
“你……”
崔莹莹是真把师尊当娘看,也正是因此,才怒火中烧,她咬了咬牙,上前把梅近水按住,骑在腰上摆出武松打虎的架势:
“你真以为我不敢欺师灭祖?我是敬重你,才想方设法劝你回头是岸。你当年不告而别,把我留在九宗,已经丢了师德;从这里出去,你再逃跑,我们便彻底断了情分。我待你如师如母,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没有半点分量?!”
咕噜噜——
茶青色酒葫芦掉在地上,滚出去一截,清凉酒水洒了一地。
崔莹莹柳眉倒竖,是动了真火,也是抒发了真情。
梅近水倒在地上,看着那张和幼年孑然不同,性格却毫无区别的脸颊,表情依旧温润如水,幽幽一叹:
“抗逆天命者死,顺应天命者悲。不想让你们走取死之道,为师就只能独自抗下众叛亲离的天地极悲……”
“谁要你抗?你脸大?天底下这么多人,需要你自以为是当圣人?”
“为师走上这条道,就没想着你们能理解,相反,你们都理解了,反而是一件错事。”
“嗯?”
梅近水平静道:“世间没有‘幽萤异族’,玉堂他们走的就是极端之道,把天地带向万物寂灭的死域。
“世间没有‘正道’,我乃至异族群雄,走的也是极端之道,在没有限制的激进中忘记‘生而为人’。
“我们都是对的,但缺了对方,都会过犹不及,所以正邪缺一不可,这便是‘阴阳相恒’;仙魔之争结束,必然是天道恢复均衡之时,到时候无论为师错了,还是玉堂错了,结果都一样,你明白吗?”
崔莹莹感觉师尊又在洗脑,怕被梅近水说服,根本不去深思,直接一瞪眼:
“你在说啥?”
梅近水眼神无奈,微微摊手:
“我说我有骨气,宁死不屈。”
“你……”
崔莹莹见梅近水油盐不进,也是急了:“你信不信我真把你摁着,让左凌泉把你糟蹋了?我就不信你有了男人还不收心……”
梅近水反应平淡:“本尊就算不反抗,左凌泉也不会抱着目的欺辱女子……”
“我让他上,他敢不答应?”
崔莹莹双眸微瞪:“你别高看他,他可好色了,和我睡觉的时候,都偷偷说你长得好,意思明显是想把我们师徒摆一起……”
“莹莹,你再污蔑自己相公,我就把这话复述给左凌泉了。”
“你去说,你以为他不承认,就不会碰你?衣服一脱他肯定顺水推舟……”
梅近水何等心智,岂会看不出人之本性,她摇了摇头,继续道:
“你太小看为师了,为师就算被左凌泉夺了清白,甚至对左凌泉情根深种,该做的事也不会皱半点眉头。慈不掌兵、善不掌权,会被儿女之情左右的人,就走不到为师这个位置。”
崔莹莹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话回怼了。
石殿之中,丰腴美人骑在淡雅仙子身上,彼此对峙陷入了少许沉默。
崔莹莹正在酝酿反驳的措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石殿入口处,忽然探出了个黑乎乎的小脑袋,来了一声:
“叽?”
“嘶——”
因为来的毫无征兆,本来在拉家常的师徒二人,都被惊的脸色一变,同时飞身而起,落在了石像上方。
梅近水如临大敌,谨慎观察。
崔莹莹则站在俘虏背后,眼神惊悚。
但很快,崔莹莹就反应过来,眼前一亮,她仔细看去,却见石洞入口的角落,一个黑乎乎的毛球探出头来,眼睛、鸟喙、毛毛全是黑的,和外面的夜幕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现,还没有任何气息。
??
崔莹莹感觉长得不太像,尝试性喊道:“团子?”
“叽~”
团子从洞口滚出来,迅速站起,爪爪一前一后,张开翅膀摆出秋桃教的‘拳架’,望着梅近水,明显有点敌意,脖子上还挂着个牌牌。
这傻乎乎的模样,全九洲恐怕找不出第二只。
崔莹莹如释重负,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跳下来:
“不用怕,自己人。”
团子听见此言,才放下戒备,一溜烟小跑过来,张开鸟喙。
崔莹莹蹲下身,把团子捧起来,先喂了块小桃子,然后仔细打量:
“你啥时候过来的?毛怎么变黑了?”
“叽叽叽……”
团子狼吞虎咽吃下后,蹲在崔莹莹手里,委屈巴拉用翅膀比划,讲述一路来的凶险经历。
实际上,团子过来的经历没啥好讲的,无非出发时遇到场暴雨,而后就是一路叫龙龙,坐着‘神祇内部专线’就过来了。
神祇是一方天地的化身,横跨海域,对龙王来说不过是把‘头上’东西转移到‘脚上’,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
团子横跨东海和北海,花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兴风作浪烦死北海龙王,其他可以忽略不计,七八天前就到了永夜之地附近。
永夜之地已经快到无尽海域尽头,为天地极阴之地,不会允许至阳之火的存在。
虽然太阴神君被封印没有现身,团子依旧察觉到了永夜之地的‘可怕’,自然不敢乱请神,本能让它觉得该退去,但泉泉又等着它接人,再三斟酌,还是顶着压力,小心翼翼飞了进来。
一路飞了七八天,团子已经知道它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怂到极致,别说气息了,连毛都变成黑的,试图让天上的大神看不见。
而之所以现在才冒出来,也是因为刚才两拨人打架,动静太大,让团子发现了位置,如若不然,团子还真可能在此地偷偷摸摸找上好几年。
这些经历在人看来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说顺风顺水,但对团子来说,可是承受着被大神胖揍的压力,还得想方设法讨好龙龙,这不是险象环生是什么?
“叽叽叽……”
团子蹲在崔莹莹手心,嘀嘀咕咕说了好久,一会儿用翅膀比划大龙,一会儿比划山川湖畔,或者永夜之地不友好的动物。
崔莹莹面带关切认真聆听,可惜一句没听懂,只能做出唏嘘模样,点头摇头。
“叽叽叽……”
空旷石殿内,两个照明珠放在香台上,坛中青烟寥寥。
团子一边“叽”着路上的经历,还拿出了老娘给的小天遁牌,用爪爪推着在石质大殿里跑来跑去,走几步就停下来,踩在天遁牌上,低头“叽叽?”两句,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找‘信号’。
梅近水在旁边坐下来,望着团子,眼神稍显怪异,怎么看都觉得团子是个假神!
神祇就该按天道法则行事,一旦有感情导向,后果是很可怕的。
因为万物存在即合理,天地有感情导向,就必然失去绝对的一视同仁,是灭世之兆。
但指望这玩意灭世……
梅近水看着团子满屋子溜达,觉得这玩意能灭世的唯一可能,就是乱跑不小心弄塌了擎天柱;故意灭世,让它干,它估计都得来句“鸟鸟凭啥听你的?”。
梅近水寿数悠长,但天地演化动辄以百万年计,神祇又不死不灭,更替速度太漫长了,仙家史书都追溯不到上一个幼年神祇的情况。
梅近水也不晓得没归位的新神,幼年是不是都这么皮,也只能顺其自然安静旁观了。
团子推着天遁牌,在大殿里转了好几圈,甚至飞到了神像脑袋上,实在找不到‘信号’,只能茫然望向下方的崔莹莹。
崔莹莹无奈道:“这地方没天遁塔,联系不上东洲,等玉堂出来你才能和静煣说话。”
团子微微摊开翅膀,显然是在问大奶莹为什么不早说。
两人一鸟互动不过片刻,壁画后方就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
踏踏……
团子一愣,连忙跳着转了个身:
“叽?”
“团子?!”
壁画后方,响起了左凌泉惊喜声音。
崔莹莹连忙站起身来,站在壁画前等待,结果背后巨型塑像,往侧面移开了。
轰隆隆——
巍峨塑像滑到一边,露出下方的阶梯。
上官玉堂已经从背上下来,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老祖神态,龙纹发饰的光芒也消失了。
左凌泉抱着剑匣,从石像下走出来,浑身禁制同时烟消云散。
他面带喜色,把剑匣交给莹莹姐,回头看向石像脑袋上的白团团:
“团子,你……诶呀呀呀——”
团子正想抬起翅膀打招呼,就看到了让它震惊的一幕,外面两个女子同样如此。
只见左凌泉刚抬头说话,从背后走出的上官玉堂,眼底就涌现出无边怒火,双手抓住了左凌泉的胳膊,女武神气势展现无遗,用力转身,把左凌泉扯着来了个原地大回旋。
呼呼呼——
上官玉堂爆发力极大,眨眼间大殿内劲风四起,硬把一袭白袍的左凌泉,抡成了环绕周身的白色圆环。
“呜噜呜噜……”
左凌泉叽哩哇啦的言语根本听不清。
上官玉堂如同扔铅球的大力士,转了几圈后就猛地松手,把左凌泉丢出了石殿的入口,化为一道白虹,飞向遥远的天际。
“啊……”
声音渐行渐远。
?!
崔莹莹瞪大眼睛,直接蒙了,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梅近水坐在蒲团上,挑了挑修长柳眉:
“三里半,受伤之下单凭蛮力,还有此等威势,女武神之名名不虚传。”
团子看着飞出去的左凌泉,摊开翅膀,微微歪头:
“叽?”
上官玉堂强行动气,反噬不小,但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神清气爽,面色反而好了不少。
上官玉堂恢复了风轻云淡,拍了拍手掌,如同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询问道:
“可看出萧青冥逃遁的方向?”
崔莹莹目瞪口呆过后,终于反应过来,想去追男人,心里又怒火中烧,便怒声道:
“臭婆娘你失心疯呀?没事收拾凌泉作甚?”
“咳咳——”
远山之上,左凌泉头昏脑涨,晃晃悠悠飞回来,上下颠簸间喊了一声:
“我没事儿……”
上官玉堂都不想看左凌泉,平淡解释道:
“他一个晚辈,走本尊前面,本尊不敲打他留着过年?”
“嘿……”
崔莹莹可是很护短的,抬手就想趁着玉堂没啥战斗力,新仇旧账一起算。
但当前毕竟还有紧要正事儿,梅近水起身拦住了崔莹莹,开口道:
“能找到的残肢已经处理,剩下没追上的残肢,只有右手最完整,神魂估计藏在其中,但不知去向。”
上官玉堂面色凝重,审视己方四人的情况后:
“迅速找地方恢复战力,务必在萧青冥死灰复燃前找到下落,赶尽杀绝。”
梅近水微微颔首,和莹莹一道走向殿外。
被扔出去的左凌泉,已经飞了回来。
他刚才以色胚手段让玉堂服软,签订了‘不秋后算账的不平等条约’,知道玉堂肯定火大,想找其他借口收拾他,这次学乖了,站在入口等待,想等玉堂出来后跟在后面。
但气头上的女人要找茬,还愁找不到借口?
上官玉堂来到洞口,擦肩而过之时,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左凌泉的胳膊,把他又给抡了出去。
呼呼呼——咻……
崔莹莹顿时火了:“上官玉堂!你有病是吧?”
上官玉堂心满意足收手,神色严厉肃穆如师长:
“不去找藏身之所,站在门口发愣,这么没眼力劲儿,不敲打怎能成大器?”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你来月事了不成?”
“严师出高徒,就因为你这当长辈的肆意纵容,左凌泉才越来越无法无天……”
“嘿?我是他道侣!你才是他长辈……”
……
另一边。
雷光闪耀,照亮了肃立在大地上的镇魔塔。
束缚八根铁索的大鼎,扎根在堆满各种矿石的广场上,高塔之前,多出了十余块奇形怪状的烂肉。
烂肉大有数丈方圆,小则不到几尺,皆是萧青冥这些年从各地镇魔塔中释放出来,放在外面自行吞噬天地成长的天魔残肢。
随着一道雷光闪过,远处的天际飞来一到黑雾,临近镇魔塔时就摔在了地上,仔细看去才能发现是一只人的右手。
右手其小臂而断,断口出布满黑色肉芽,落地后便以五指支撑起手掌,往魔塔之前爬去。
停留在此地的肉块,都活动起来,向手掌靠拢,肢体扭曲伸出肉芽,和断手結合,以緩慢速度重新塑造为手臂、肩膀、胸腹。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具人体出现在了高塔之前。
因为‘材料’匮乏,人体并不完整,没有头发、汗毛、丁丁等无用器官,鼻子塌陷,胸腔的肋骨都少了几根,可以说只是个能支撑修行的类人型怪物。
不过萧青冥也不在意一时容貌,只要活着,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迟早能长回来。
萧青冥来到高塔后方的临时居所里,拿起一枚玉牌似的玲珑阁,从里面取出一只红色人手,如同啃萝卜囫囵啃下,同时检查玲珑阁里的储备。
散修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狡兔三窟’,出门打架寻宝,只带够用的物资,绝不把所有家底全带在身上;练拳脚武技,也是因为不需要兵刃,可以在任何极端情况下发挥出最强战力。
由于这些后手,萧青冥物资上的损失并不大,但玲珑阁里所有的天材地宝加起来,显然也比不上他的‘金身’。
萧青冥扫了眼玲珑阁后,把目光放在身体上,眼中流露出寒意。
天魔残肢大小不定,能找到、放出来的部分,他都放出来了,重塑金身甚至还差点;以上官玉堂的性格,没把他挫骨扬灰,能走都不会走,要是不设法恢复,接下来就是必死无疑。
萧青冥披上一件袍子,来到了高塔之前。
以他的判断,这座防卫最严密的镇魔塔,里面镇压的肯定是天魔残魂,否则不会有意识。
天魔的下限就是这片天地的上限,道行距离被迫飞升只有半步之遥,哪怕封印至今道行所剩无几,对天地的理解,也肯定远超九洲的忘机修士。
只要把这玩意打开,哪怕战力不如往昔,靠着天魔远超九洲生灵的‘阅历’,也能想出翻盘之法。
萧青冥站在塔前沉默了良久,开口道:
“你我皆至绝境,互相猜疑有死无生。我舍命打碎魔塔,你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出来后把我带去天外看一眼,之后如何处置,你随意,如何?”
虽然没法沟通,但镇魔塔里的东西,显然能感知到外面;作为另一个世界的生灵,能飞升天外降临九洲天地,不可能没‘智力’,曾经和整个人族血战,早已能理解九洲生灵的意图。
霹——
一道雷光砸在塔顶,是镇魔塔内东西在常识挣脱,也是和外面的萧青冥沟通的方式。
萧青冥轻轻吸了口气,把玲珑阁里无數天材地宝掏出来,如同啃石头杂草般,往嘴里塞;而原本虚浮的残损体魄,也在一点点慢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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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八千字的,删了一堆注解……
第十六章 绕殿雷
数百艘渡船组成的船队,驶过碧波如洗的海面,驶向华钧洲。
船队大部分由东洲驰援正道的修士组成,王锐、宋驰、韵芝等人都在其中,因为婆娑洲雷声大雨点小,硬仗被左凌泉一个人打完了,这次过来都没啥战功,当然损失也不大。
铁簇府是九宗领袖,队伍位于船队的最前方;上官灵烨是下一任府主,自然成了船队的首领,乘坐悬空阁楼走在最前,带着九宗修士返航。
海上风和日丽,七个女子都待在阁楼之中,有的盘坐修炼,有的在演武厅切磋,有的在露台上弹棉花。
铛铛铛~~
颇有气势的琵琶声,从窗口传入演武厅。
灵烨和姜怡穿着武服,在演武厅内比拼拳脚,旁边多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瓜瓜、灵烨、姜怡、清婉的名字,下面还有‘正正下’等计数,算是计分板。
而每一分的意思很简单,插件儿,一分插一次;打输加一笔,赢了抹掉一笔。
目前的情况,属姜怡最惨,打谁都不占优势,秋桃又很机灵不玩,累积了三个正字,足够玩半个月,现在都想把冷竹拉进来,靠虐菜平分了。
清婉对境界的掌控愈发熟练,目前也就积累了‘下’字,有恃无恐。
上官灵烨的霸主地位依旧没法撼动,有输有赢但分数一直是平的,目前的战略意图是给所以女子都加上几笔,以此作为让她们‘归顺称妹’的筹码。
仇瓜瓜终究是武修,拳脚单挑优势巨大,不慎输了几分又搬回来后,就果断收手了,非必要情况绝不下场,现在都躲到了黄静荷身边挂上了免战牌。
吴清婉趁着中场休息,坐在观战席上喝茶,旁边放着一面铜镜,里面是正在参观白玉宫的静煣,不停有吐槽声从里面传来:
“婆娘还真有幼稚,这种小东西都留着……”
铜镜里的静煣,站在藏品万千的储藏室里,评价用阵法保护的古老物件;都是些烂七八糟的纪念品,从木棍、小玩具到老书、龙骨头啥都有,单看没什么稀奇,但背后都必然承载这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
吴清婉隔空认真观摩,想了想询问道:
“凌泉他们怎么样了?”
“团子已经到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吧。话说婆娘这些日子很不对劲儿,心烦意乱和思春似的……”
“嗯?”
吴清婉尚未开口,和姜怡攻防的上官灵烨就眉头一皱,转头望向铜镜。
结果找到机会的姜怡,一个抱摔就把灵烨给压住了,反拧双手,还在灵烨浑圆的臀儿上猛抽了下:
“你服不服?”
啪——
“服了服了……”
上官灵烨现在可没心思计较一条尾巴,她望向观战席,询问道:
“静煣,你说师尊思春?”
静煣虎归虎,但会被婆娘剥夺侍寝权的事情,还是不敢乱说,打了个哈哈:
“开玩笑罢了,就是心烦意乱。那地方就凌泉一个男人,她总不能老牛吃嫩草吧……”
上官灵烨相信师尊不会如同寻常女儿家一般,被七情六欲左右,但她不太相信左凌泉!
万一这厮和当年对付她一样,来个软磨硬泡、事急从权……
姜怡摁着灵烨,见她眉锋微蹙深思,抬手和左凌泉当年打她屁股似的,又在灵烨背后猛拍了下,带起肉浪颤颤:
“上官醋坛子,你是掉醋缸里了?狐疑仇瓜瓜也罢,现在连你亲师父都狐疑,你这是在欺师灭祖你知道吗?”
上官灵烨思绪被打断,回过头来:
“你当年可想过,你小姨会为老不尊偷你男人?”
吴清婉喝茶看戏的动作一顿,不悦道:
“灵烨,你别把火往我身上引,我解释多少遍了,当时是帮凌泉修炼,不得已而为之……”
姜怡早把这些看开了,不看开也莫得法子,她现在只想收拾灵烨报‘夺夫之仇’,继续煽风点火道:
“老祖要是为了脱困,和左凌泉不得已而为之,你这当徒弟的应该理解,不然就是不孝。再者你就算不理解又如何?你连我们都压不住,还想对老祖有不臣之心……”
上官灵烨眼神一沉,找机会翻身把姜怡摁住,露出手腕上的‘大妇镯’,口气六亲不认:
“外面什么关系本宫不管,进了左家大门就是我妹,你真以为本宫拿你们没办法?”
“这话有本事和你师尊说?婆婆可是把代表家主地位的衔龙佩都给老祖了,也没见老祖给你呀,你这镯子算个啥?”
“师尊代我保管罢了,等师尊回来我去要,你看师尊给不给。”
“行,你能要回来,本公主戴着尾巴给你们跳舞,跳到你们尽兴为止……”
……
吴清婉见姜怡拱火激将的水平日渐成熟,暗暗点头,眼神颇有‘望女成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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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三层,炼气室。
谢秋桃穿着鹅黄小裙子,头发披散下来,怀里抱着铁琵琶,一副‘妈妈不在家’的架势,站在榻上弹奏刚琢磨出来的‘东洲战歌’。
铛铛铛~~
冷竹被迫成了舞姬,拖着两条水袖,在宽敞的练气室里转圈儿后空翻,明晃晃的两条大长腿上,还裹着吊带袜,看起来很野。
小龙龟和刚才冬眠中苏醒不久的黑色小甲虫,则愣愣的趴在茶案上,望着两个神经病;虽然都不会说话,但看意思,约莫是觉得和群魔乱舞两脚兽比起来,还是大白鸟要正常一些。
黄静荷是正儿八经的仙门贵夫人,又是女剑仙,和当代的叛逆女青年自然存在着代沟。
对面的闺房门开着,黄静荷坐在茶榻上,手里拿着一枚玉璧,温养着尚未复原的体魄,目光一直望着过道对面的两个女娃,眼神一言难尽。
仇大小姐白裙如雪,在黄静荷身旁侧坐,手里拿着银针,梳理着黄静荷肩膀上的气穴,面若冰山不苟言笑,看起来是非常标准的冰山仙子,但随着韵律微微点头的动作,又显出了几分叛逆不羁。
“瓜瓜……”
“娘,你叫我妞妞吧,瓜瓜是她们叫的。”
“唉,我觉得‘黄瓜瓜’的名字好听,随娘姓。你爹那没良心的,几十年都不知道来救我,到头来还是女婿深入虎穴……”
“什么女婿,我和左凌泉八字还没一撇呢。”
“还没一撇?你除了没上炕……”
“娘!”
仇大小姐脸色一红,眼底显出三分羞恼。
黄静荷幽幽一叹,无奈道:
“娘是过来人,还不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私下里闲谈,你羞个甚,左凌泉肯定亲过你,是不是?”
仇大小姐抿了抿嘴,本想否认,又心虚,就轻哼道:
“他趁我不注意用强才……我和他没成婚,岂会……”
黄静荷微微耸肩:“还用强。你没点意思他能亲上?嘴都亲了还说八字没一撇?娘跟你说,这楼里的姑娘,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脸皮儿再这么薄,以后就等着当老幺吧,被人欺负的天天找娘来诉苦。”
仇大小姐不太想聊这话题,但又有点不服气:
“我岂会被人欺负,上官灵烨都斗不过我……”
“打不过你,和斗不过你,可是两回事儿。”
黄静荷左右看了看,凑到闺女跟前,小声道:
“后宅里面打架,论的可不是道行,是心术。别的不说,就说荒山对面的李家,老祖宗私下评价李涧杨,就是‘长得丑、玩的花’,剑术不行整一堆婆姨自讨苦吃。”
“老祖宗说过这话?”
“当年为了夸你爹专一说的,你肯定没听过。李家那几房婆姨就是例子,几个偏房啥都不行,就是人美嘴甜,整天围着李涧杨转;老大出生好道行高,觉得自个理所当然主内,几个偏房斗不过她,结果可好,进了门直接蒙了,被几房小妾逼得连人都见不着,动手收拾一次还差点被李家休了……
“听说最后还是尊主集会时,伏龙尊主骂了李涧杨一句‘沉湎淫逸、不明是非’,李涧杨才知错,跑回去给老大赔礼道歉……你说靠外人稳固地位的大妇,算个什么大妇?事后还怕李涧杨被元老骂了,面子挂不住断了情分,怂的和鸡仔一样……
“你要是自己不机灵点,你外公给你撑腰都没用,以后的下场就和李家那婆姨差不多……。”
黄静荷说道这里,示意对面发疯的秋桃:
“当女人呀,就得秋桃一样,秋桃看起来傻乎乎,实则大智若愚精得很,比灵烨都厉害。灵烨太强势,弄得群起而攻之,招架不住直接变老幺;秋桃看似不争,但在家里谁敢动她?你想想你凶秋桃几句,其他姑娘怎么看你?左凌泉怎么看你?”
“……”
仇瓜瓜眨了眨眸子,略微琢磨,觉得老娘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嗯……那我该怎么办?”
“学呀,绝剑崖那么多女眷,你看看吃的开的都是那些女人?要么和你玲珑舅娘一样长袖善舞,把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别人不敢造次;要么和那谁一样发骚,把男人媚的找不着北,别人没法争宠。你觉得你属于哪样?”
??
仇大小姐觉得自己这么高冷,应该不属于长袖善舞的类型,但……
“发骚?我怎么可能……”
黄静荷语重心长道:“当着自个男人骚有什么?当然,你娘把你爹管得严,没对手,不会那么干……你不一样,你是男强女弱,身边还有一堆劲敌,你在闺房里不放开点,怎么指望男人对你偏心?”
仇大小姐表情怪异:“怎么放开?”
黄静荷凑近小声道:“见面就偷偷暗送秋波;只要独处,就讲荤笑话、‘不小心’露肉;偶尔脚滑,倒在男人身上;或者洗澡不关门,故意让男人进来撞见……”
?!
仇大小姐算是开了眼界——这是当娘的能说出来的话?——她义正词严道:
“娘,我是正道中人,你说的这些,是演义里邪道妖女才会用的伎俩!”
黄静荷微微抬手:“娘只管说,听不听随你,反正以后是你嫁人,又不是娘嫁人。等你吃了亏,自然就晓得有娘出谋划策的好了。”
“我才不会做哪些有的没的,堂堂正道剑仙,岂能和风尘女子一般……”
仇大小姐神色认真,看起来对哪些勾引男人的手段很嫌弃。
黄静荷对此半点不意外,毕竟女人都是如此,哪有当着老娘保证会发骚的,只要瓜瓜记住就行了。
母女闺房闲谈,黄静荷还想多教导几句,忽然眉头一皱,转眼看向门外:
“瓜瓜,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仇大小姐略显疑惑,正想感知,隔壁的琵琶声,忽然传出的一声异响:
铛——
继而一股莫名气息,就出现在了楼里,把所有人都惊的一哆嗦。
唰唰——
不过刹那之间,楼下的姑娘们都来到了三楼。
仇大小姐和黄静荷脸色微变,也出现在了对面的炼气室门外。
练气室内,冷竹被惊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小龙龟和黑甲虫都成缩头乌龟。
本来抱着琵琶瞎弹秋桃,此时满眼震惊的抬起双手。
铁琵琶落在地上,发出阵阵颤鸣,表面涌现出流光。
嗡嗡——
不过转眼之间,漆黑的铁琵琶就布满了五彩斑斓的山河绘卷,正中是‘神女持琵琶,飞天退神魔’的场景。
众女子目光错愕,没看懂发生了什么,谢秋桃却眼神一喜:
“绕殿雷?!我还以为我娘骗我……”
黄静荷听见此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绕殿雷’和道门‘三清铃’、千秋乐府的‘夔鼓’等物,都是传说中上古时期用来对付降世天魔的神兵利器。
天魔灭则神兵藏。
为防九洲毁于自相残杀,长生道断绝后,这些神物就被上古先贤封存,史上从未动用过,大部分都已经不知所踪。
如今‘绕殿雷’在尘封万年后莫名苏醒……
黄静荷都不敢去细想,连忙道:
“瓜瓜,快去联系阳神和老剑神,看看外面是不是有动静。”
上官灵烨和仇大小姐不敢怠慢,当即飞出去联系起了各洲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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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奎炳洲,天帝城。
巍峨城池耸立在彩云之巅,数千核心门徒在廊台间驻足,望着城池中央的大殿。
封闭的殿门内,闪耀着赤色流光,几道人影接连出现,又消失在了大殿之外。
雷弘量跟随这吴尊义,落在天帝城宗门正殿内,抬眼看向正前方的‘祖师像’,却见雕像手中的八角巨锤,燃起了赤红火焰,散发出让人窒息炽热。
头发雪白的商寅,赤裸上身站在祖师像前,眼中少有了露出了一抹凝重。
弟子张徽还有点蒙圈儿,询问道:
“师尊,这锤子……”
“烛炎,天帝城圣物,开宗祖师的兵刃。”
“弟子知道,这……这锤子是真的呀?我还以为……”
吴尊义蹙眉打量片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唤醒了这件法器。”
商寅也不清楚这件专门对付天魔的兵器,如何被唤醒,但知道这玩意醒了,远比正道打过来可怕。
“此物是上古八神兵之一,针对天魔而锻造,先辈不想其用于内斗,万年前全部封存,感知到天魔气息才会被唤醒。”
张徽疑惑道:“天魔不是被灭了吗?长生道都断了……”
商寅斟酌少许,回过身来,看向吴尊义:
“正邪为天道相争,孰对孰错不好定论,你可以袖手旁观;但天道之外的东西进来,毁的便是你我所知的一切,再不插手,你我便没存在的意义了。”
吴尊义皱了皱眉:“我也不过一介凡人,九洲窝里横尚有几分能耐,此等重任……”
“苍穹之下,皆是凡人,天魔下了界,也高不过这片天。”
商寅往大殿外走去:“先辈都能击退数次天魔,我等今人,岂能不如古人。”
张徽还有点茫然,连忙跟了上去。
雷弘量琢磨了下,询问道:“尊义,这是又有天魔来灭世?”
“不清楚。”
吴尊义回头看了眼火焰熊熊的战锤后,也跟了上去:
“先研究对策吧,有备无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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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剑冢出来后,四人一鸟再次潜伏入地底;为防被萧青冥再次提前发现位置,这次的位置挪到了一条大江之下,深入地底近两里。
沙沙沙——
一场瓢泼大雨,让处于极夜的天地再次伸手不见五指。
地底深处,洞府大厅里白雾弥漫,三女一男在白色地毯上盘坐,为了抢在萧青冥死灰复燃之前恢复足够战力,不敢有一刻松懈。
但洞府里多了一只鸟鸟,可就没以前那么平静了。
“叽叽叽~……”
暖黄灯火洒在大厅的角角落落,白色地毯下面鼓了一个会动的小包,下面传来有些无趣的小声哼唧。
小包从地毯边缘,一只移动到崔莹莹屁股后边,被挡住去路后,就改道跑到了老祖大腿旁边。
以上官玉堂的道行,炼气这么基础的技能,早已成了被动,根本不需要全身心入定,注意力都放在探查敌情之上。
被团子磨蹭大腿,上官玉堂右眼睁开了一条缝,望了望团子后,又把目光移到了坐在三人之间的左凌泉身上。
左凌泉盘坐练气的时候,闭着双眸不苟言笑,一双剑眉配上高挺鼻梁,看起来极为冷峻,就好似视女色如无物的孤高剑仙,旁人在他面前提女色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但对于了解左凌泉‘本性’的上官玉堂来说,瞧见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心里就一个想法: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上官玉堂暗暗瞄了左凌泉良久后,才把目光移开。
见团子着实无聊,又拱着地毯跑到了梅近水屁股旁边,上官玉堂心念微动,把小母龙放了出来。
横放在陈列架上的金锏,闪耀出金色流光,落在地毯上,由虚化实,渐渐变成了一个穿草鞋的敦实丫头。
“哟~三女一男,共处一室……”
嘭——
一句话没说完,小母龙就飞了大门,脸先着地。
“叽?”
团子听见动静,连忙从地毯边缘钻出来,迈着八字步跑到了门外,围着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丫头转了几圈儿,歪头有些疑惑。
“小破鸟,再看本龙把你烤了。”
“叽?!”
团子都惊了,竟然还有人敢凶鸟鸟!它眼神一凶,把体型变成了箩筐那么大,直接跳向敦实丫头背上。
小母龙行云流水的翻身挪开,让团子踩空摔了个屁股蹲,抱着后脑勺一脸嘲讽:
“蠢蛋儿。”
“叽?!”
团子显然气到了,张开小翅膀就开始滿洞府追殺小母龍。
“略略略~追不到追不到……”
“叽叽叽……”
……
上官玉堂见团子不无聊了,嘴角勾出一抹欣慰笑意。
略微回想,这场面,倒是有点像她当年收拾无能狂怒的崔莹莹。
而当时梅近水就如她这样,在远处旁观,感受想来和她现在如出一辙。
上官玉堂扫了梅近水一眼,沧海桑田、時过境迁,往事早已成了往事,坐在这里面对故人回想往昔,难免会产生几分复杂……
轰——
正神游之际,一声闷雷响起,透过两里有余的大地,依旧传到了地底洞府。
上官玉堂眉头一皱,抬眼看向上方。
左凌泉等人也同时睁开眼睛,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怎么回事?又地龙翻身?”
崔莹莹询问一句后,发现大门外面,团子都被气的把毛毛变成了红色,又凶道:
“小破龙,你发神经不成?”
“小怂包,你能把本龙咋滴?”
小母龙和老祖同龄,年纪比崔莹莹大,口气半点不客气。
崔莹莹双眸一瞪,起身就要出门揍小母龙。
梅近水微微抬手,示意崔莹莹别乱跑:
“是萧青冥在冲击道门封印,引发了雷罚,动静这么大,封印的东西绝不简单。”
发现了萧青冥的踪迹,四人自然不能再等了,左凌泉望向玉堂:
“前辈,你恢复的如何?”
上官玉堂才苦修不到一个月,耗干的气海只恢复不到五成,伤势难以痊愈,最多比上次战力强些;但让萧青冥冲破封印,得到任何补给,她们面临的风险只会更大,想了想直接起身:
“走吧。”
左凌泉见此没有迟疑,拿着佩剑,出门抱起了炸毛的红团团。
团子见此又变小了体型,站在左凌泉肩膀上,望着已经跑回金锏的小母龙,还在“叽叽叽……”,估计在放狠话——你给鸟鸟等着……
第十七章 拨云见月
镇魔塔矗立在雷暴之下,小如米粒的人影,悬停在道门徽记之前,一拳拳轰击电光四溢的塔身。
轰——
轰——
八条铁索剧烈颤动,每一拳落下,云海之上便落下一道合抱粗的雷霆。
被雷霆裹挟的萧青冥,表皮已经焦黑,肢体破破烂烂,连神魂即将被打散,那双墨瞳却好似没有痛觉,只是压榨着体魄神魂最后一丝潜力,把毕生所学倾泻到面前的高塔之上。
咔咔……
万年前建造的镇魔塔,工艺再高,也架不住岁月侵蚀,被仙君不惜性命强攻,高塔正面渐渐出现蛛网般的纹路,一道来自缘故的嘶吼,从塔内传出,时隔万年重现这片天地:
“噶——”
声音如域外魔音,其代表的恐怖和绝望,早已在万年刻入了人族的骨血。
就像凡人听见虎啸会颤栗一样,萧青冥淡漠的双眼出现了刹那的忌惮,连轰击的动作都随着本能出现片刻停滞。
但转瞬过后,萧青冥眼神又恢复了淡漠,轰击非得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悍不畏死。
毕竟他现在需要的,正是这份连他都从神魂深处感到恐惧的力量,九洲生死,早已和他没了关系。
咚——
咚——
……
“孽畜!”
轰击持续不过片刻,天外就涌现出一道金光,浩瀚威压和怒喝同时传到镇魔塔外。
萧青冥恍若未闻,背后的广场上,却涌现出五色阵纹。
由萧青冥毕生积蓄的神仙钱支撑的阵法,凝聚出一道土黄色的半圆护罩,从大地上涌现,囊括方圆,把整个镇魔塔包裹在内。
左凌泉拉着上官玉堂的左手,不过瞬息之间就飞驰万里,来到了处于内陆深处的镇魔塔前。
梅近水拉着崔莹莹,速度稍缓但也是转瞬即至。
感受到镇魔塔内传来的可怖气息,四人眼中皆涌现出忌惮。
梅近水无需沟通,就飞身上前,抬手掐诀爆发全力,大地之上就涌现出无数青光,撞向半圆护罩,试图反向拆解。
但世间护宗类阵法,早已优化到极致,命门都在内部,从外部很难拆解。
萧青冥同为仙君,明知对方有法神梅近水在,岂会不做提防,直接把阵法改为死阵,一旦激发内外皆不可逆转,直至耗尽资源才能消散。
梅近水发现难以智取,就迅速改为雷法,强行轰击壁障。
上官玉堂眼见镇魔塔密布裂纹,随时可能损毁,没有再保留实力等梅近水破阵,顶着玄武巨盾冲向镇魔塔,沉声娇喝:
“破!”
轰隆——
上官玉堂如狂龙出海,一击撞在半圆护壁之上,大地瞬间出现数百道裂口,以镇魔塔为起点,呈扇形往天际扩散,直接把整片大地撞了个粉碎;土黄色护壁也如同冰块般碎裂。
左凌泉紧随其后,在阵法破开缺口未合拢的间隙,冲进阵法之内,对着悬停半空的萧青冥就是一剑。
萧青冥虽然背对没有任何提防,但其距离塔身太近。
左凌泉的‘灭世之剑’,能斩碎萧青冥的体魄,但一剑下去,大概率也能帮萧青冥破开镇魔塔。
为此左凌泉只是用一剑直刺,以极其精巧的力道,把惊堂剑刺向了萧青冥的后背。
萧青冥被雷罚轰击数次,身体已经如同焦尸,多处可见白骨,本该如风中残烛般一剑毙命。
但忘机巅峰的境界,加上天魔肢体重组的体魄,韧性之强还是超出了左凌泉的想象。
萧青冥在剑锋袭来的最后时刻,在空中回过了身,而主掌杀伐的惊堂剑,也送入了焦黑的胸腹。
左凌泉在剑锋入体瞬间,爆发出气劲,刺目白光从焦黑胸前内绽放,瞬间把萧青冥的身体搅的千疮百孔,犹如遍布蛛网纹路的瓷器。
但萧青冥并未因此爆体,竟然硬生生用体魄抗下了所有气劲,眼神阴厉如魔神,冷冷望着左凌泉。
“闪开!”
上官玉堂破开护臂后已经飞身而上,来到左凌泉身后,几乎是擦着左凌泉的头顶,一锏扫向了萧青冥的头颅。
嘭——
爆响过后,萧青冥焦黑的头颅瞬间炸裂,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焦尸挂在了塔壁上。
左凌泉收剑飞身极退落在地面,上官玉堂也后撤出一段距离,面色凝重盯着高耸的镇魔塔。
随着萧青冥头颅被打碎,天地好似安静下来。
但一阵声音,却传入了在场四人一鸟的耳中:
咚——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九幽地底爬起来,逐渐接近地面。
梅近水落在上官玉堂跟前,手腕轻翻,取出了一尊锈迹斑斑的巨型八卦镜。
八卦镜约莫有两人高,此时已经绽放出金光,表面的锈迹如灰尘般散落,显露出了背面的五圣浮雕,正面的镜面也迅速变得光滑如水银,从倒影中可见镇魔塔内冲出漫天黑色煞气。
这面八卦镜,是玉瑶洲传说中的上古至宝,窃丹之战前就已经遗失,上官玉堂都未曾见过。
见梅近水掏出来,上官玉堂眼中显出异色,但这时候肯定不会抢‘传国玉玺’,只是沉声询问:
“是饕餮本尊?”
梅近水以八卦镜观察魔塔气象:
“魂魄不全肢体残缺,只是一部分,但也不容小觑。如果不重新封印,任其吞噬万物补给,成长起来没上限,打通长生道也不无可能。”
幽萤异族所求的,正是打通长生道;但前提是在自身准备充分,完全掌控局势,有把握平息后患的情况,解开太阴神君的封印,让九洲局势平稳落地。
现在九洲毫无防备,她俩还不是全盛,让死而未僵的残损天魔把天捅开,九洲来个硬着陆,和自杀区别不大。
因此上官玉堂并不担心梅近水没顺水推舟,她迅速开口道:
“凌泉跟我冲阵,以分尸为主,饕餮之躯不死不灭,切勿贪功取命门;莹莹,你和梅近水封印残肢。”
崔莹莹说实话有点紧张了,连忙掏出了所有库存法宝,严阵以待。
轰隆隆——
地底闷雷阵阵,塔身之上的裂纹逐渐增多,不过片刻,已经出现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
挂着塔身上的无头焦尸,手指动弹了一下,继而后方的塔壁就破开了一个缺口,有黑色藤蔓般的肉芽探出,刺入了萧青冥的后背。
“噶——噶——”
低沉轰鸣声中,萧青冥肢体迅速膨胀,断裂的脖颈长出了一个肉球,继而变化为了怪异头颅,头颅上有三只眼睛,两只是萧青冥的人族眼睛,天灵盖上则是一个圆形红色魔瞳。
萧青冥四肢变长,骨节凸起,身体被黑色角质甲片覆盖,转瞬就变成了一只身高数丈、体态狰狞的厉鬼。
上官玉堂本以为萧青冥早已被囚禁的魔物吞噬,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妖物逐渐现行之时,那个怪异头颅的眼睛,竟然望向了他们,开口说了一句:
“上官道友、梅道友,萧某不过求个大道,何必把萧某逼到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现在看来,天魔没人可怕,至少天魔也讲些‘道义’。”
上官玉堂手持金锏,面沉如水:
“你没被天魔彻底吞噬,只能说明塔内囚禁的残魂,魂魄损毁严重,已经没法独立支撑躯体;就凭这一只将死魔物,你以为你能跳出生天?”
萧青冥当空悬浮,抬起丈余长的右臂,尖刀般的五指在夜空下轻轻张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具躯壳再不济,也是天魔之躯;配上我萧青冥的一生造诣,要是连你们都打不过,那只能说明,萧某的修行道确实该到此为止了。”
轰——
话落,萧青冥身形爆闪,刹那就绕到了四人后方,抬手一拳直击左凌泉。
左凌泉有点不明白,萧青冥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秒,但反应并不慢,在察觉不妙之时,已经飞身腾挪。
但左凌泉再猛也是玉阶后期,萧青冥彻底魔化,哪怕道行被天地上限卡死,没法再高,体魄潜力却还是要超过九洲生灵一大截。
这点体现在速度上,就是左凌泉刚有所动作,萧青冥惊天动地的一拳已经轰出,根本不给左凌泉反应的机会。
上官玉堂饶是有所预料,也是爆发出了全力,才闪到了左凌泉背后,手持巨盾挡下了无坚不摧的魔拳。
萧青冥为了先灭掉左凌泉这个掌控太阴神力的不稳定因素,这一击爆发了全力。
在萧青冥看来,即便没能得手,也能把上官玉堂和左凌泉震退,腾出时间瞬杀梅近水和崔莹莹。
但萧青冥还是低估了上官玉堂。
轰隆——
萧青冥丈余长的右臂,握拳砸在玄武巨盾之上,爆发的气劲瞬间把地面切开了一条巨大裂口,深不见底,无限往两侧蔓延。
而上官玉堂虽然不是全盛,在不能被逼退的情况下,双手推着玄武盾,依旧以不退分毫的身位,向世人证明了什么叫正面不可撼动。
萧青冥这一拳,硬在玄武盾上打出了几条裂痕,上官玉堂都没动弹分毫,甚至在拳劲衰减的瞬间,就以肩膀猛撞玄武盾:
“冲城!”
嘭——
气势骇人的萧青冥,一拳冲出不过转瞬,庞大躯体就直接往后飞了出去,撞碎了后方的一尊大鼎。
梅近水也是以战力著称的顶流仙君,战斗素养不必上官玉堂差,提前抬手掐诀,一道苍雷从天而降,直接把沿途空间都撕裂成了闪电纹路,如果落在萧青冥身上,哪怕他是天魔之躯,也难逃分尸的下场。
但萧青冥速度太过可怕。
一击受挫,冲城这破防技,并没有对萧青冥产生实质影响,飞退不过数丈,就已经侧身飞驰,躲开雷击的同时,额头上的猩红眼珠爆发出一道红色环形波纹,直接笼罩向了四人。
嗡嗡——
环形波纹是神魂冲击,就好似奇珍异兽的天赋神通,为饕餮的攻击方式,不属于九洲生灵体系,曾经让上古先贤吃过无数大亏。
好在先辈斩断了长生道,并未毁掉如何对付天魔知识。
梅近水为了打开长生道后能稳柱局面,如何与天魔战斗早已刻进了骨子里,见状迅速御起身侧的巨型八卦镜。
八卦镜挡在四人之前,背后五圣雕塑似乎化为活物,镜面浮现五色强光,直接照向那只猩红魔瞳,光柱跟随萧青冥移动。
“噶——”
萧青冥身体内部,传来一声低沉嘶吼,面容也化为狰狞,魔瞳直接闭上了。
萧青冥身形并没有因为魔瞳的哀嚎而停滞,反而趁着梅近水驾驭八卦镜的闲暇,抬手掐诀:
“坤!”
话音刚出,镇魔塔就彻底垮塌,方圆数里的大地分裂为数块,露出下方用来关押天魔残肢的黑井,四人也被分割战场拉远了距离。
上官玉堂硬抗萧青冥全力一击,受到的反噬并不小,脸颊已经出现一抹涨红,但她对伤痛视若无物,反手提起双锏杀向萧青冥。
但魔化的萧青冥,速度太过非人,在不冲正面的情况下,上官玉堂很难找到出手的机会。
萧青冥借着战场分割,直接把目标转向了战力最弱的崔莹莹。
三名巅峰仙君交手,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左凌泉能看清,但根本没法追上。
崔莹莹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场合只能等残肢飞出来,在后面加以封印免得萧青冥恢复。
萧青冥全力爆发冲向崔莹莹,崔莹莹根本没实力躲开,只能抬手召出一块大树充当护盾。
梅近水作为术士,被武修拉近距离是大忌,此时以攻代守,在远处以雷矛逼退萧青冥。
上官玉堂则飞身救火,再度闪到了崔莹莹之前。
萧青冥作为一名散修,最擅长的微小优势利用到极致,转化为绝对胜势。
在发觉上官玉堂极限速度略微逊色于自身的时候,萧青冥不假思索就采取了‘攻其必救、声东击西’的战斗策略。
先是分割战场,在上官玉堂折身庇护崔莹莹的瞬间,萧青冥再度闪到了左凌泉附近。
这次,左凌泉再无依仗。
“死!”
萧青冥身形在碎裂大地上拉出一条‘之’字行的黑线,眨眼已经抵达左凌泉身前,一拳冲出山河变色,瞬间压榨了这具体魄的所有潜力。
左凌泉瞳孔猛然一缩,来不及躲闪,当即震荡剑锋,想把周身全部化为往外扩散的空间裂隙。
但张芝鹭‘一招鲜’的评价,也不全是嘴硬。
萧青冥对空间法则的掌控远比左凌泉熟练,在明知左凌泉有这一记无坚不摧的杀招时,要是能让他扰乱空间,就不配走到仙君的位置。
萧青冥早算出了四人出手的速度,上官玉堂有伤还处于后手,左右横跳能比他快的话,他活不到今天,其他三人不可能比上官玉堂快,左凌泉更是无力腾挪。
按照形势推演,萧青冥这一击必然得手,没有出现意外的可能。
但可惜的是,萧青冥没算到,在这被困死的永夜之地,对手还能有支援。
萧青冥以必杀之势,冲到左凌泉近前,一拳递出,忽然发现左凌泉身上传来异常气息波动。
仔细看去,才发现左凌泉袖子里,有个不起眼的白色团子掉了出来。
?
萧青冥起初以为是护身法宝,心头闪过一抹疑惑,但接下来就骇的是肝胆俱裂。
上官玉堂明知自己掩护崔莹莹,左凌泉便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岂会就这么傻乎乎的中了萧青冥的声东击西之计。
萧青冥能把微小优势利用到极致,上官玉堂和梅近水同为仙君,又岂会做不到这一点。
在身边有个强力驰援对手却不知情的情况下,上官玉堂理所当然把团子当成了杀招,在过来时,已经让团子收敛气息躲在左凌泉身上。
此时萧青冥毫无保留一拳冲出,隐忍许久又被小母龙弄得一肚子火气的团子,对着萧青冥就喷了一口。
轰——
团子的战力,早已不同往昔,火焰喷出的瞬间,体型就瞬间变大,大地之上好似凭空出现了一只庞然巨鸟,把左凌泉直接撞飞了出去。
遮天蔽日的火龙瞬间爆发,没有玉瑶洲无穷无尽的灵脉支持,团子体型在喷出火龙后迅速缩小,但威力可没减小半分。
眨眼之间,处于极夜的大地被火光照亮,宛若白昼。
后方的大鼎、高塔残骸,被烈火吞没后转眼消融,大地之上直接被喷出一条宽都有半里的凹槽,这还是团子为了节省,有所收敛的情况下。
萧青冥距离太近,没法和九尾狐一样腾挪躲避,数丈高的躯体被火焰吞噬,凝聚的拳劲瞬间被冲散,整个人在火浪冲击下往后滑去。
天魔之躯极其强大,哪怕是九洲最定格的凤凰火,依旧没能瞬间把萧青冥化为飞灰。
但在至阳烈焰的焚烧下,萧青冥躯体还是瞬间被点燃,角质鳞甲开始融化。
萧青冥察觉不妙,背上忽然涌现一对孔雀羽翼,把整个身体包裹在内,抵挡住了至阳烈焰,飞身而起想要冲出火海。
羽翼由窃丹残骸打造,对火焰免疫,但想冲出火海并不是那么容易。
上官玉堂和梅近水联手合击,在火海外围压制,以无上神通攻击萧青冥的羽翼,把萧青冥逼回火海,团子也在摇头晃脑,追着萧青冥的位置喷。
左凌泉持剑相随和玉堂配合,找到机会便补上一击,分离萧青冥的肢体。
轰轰轰——
火海之中,无数羽毛和鳞甲随着重击落下。
崔莹莹追在后面,只要有残肢掉落,就迅速加以封印。
四人一鸟合力围殴,萧青冥的庞大身躯很快伤痕累累,庇护周身的凤凰翼逐渐残缺。
萧青冥体内的天魔残魂,意识到了没法取胜,也爆发了凶性,额头的巨魔眼再次睁开。
萧青冥似乎收到了示意,收起了凤凰翼,近乎悍不畏死冲向了上官玉堂,头上的魔瞳缩为一点。
滋——
刺耳声响中,魔眼周边空间开始扭曲旋转,如同一个出现在天地间的漏斗,天地万物包括凤凰火海,都被强行吸扯进魔瞳之内。
梅近水见状脸色一变,急声大喝:“快跑!”
历史上对天魔的信息记载的很详细,‘饕餮’作为九洲战胜的最后一只天魔,各种神通梅近水可以说倒背如流。
天魔‘饕餮’下界,是为了掠夺九洲天地所有资源,萧青冥此时施展的这一招,被上古先贤称为‘吞天’,是‘饕餮’吞噬这片天地所有资源手法。
虽然吞完需要消化,施展后会陷入疲软期,但此招属于域外生灵‘天赋神通’,根本无破解之法,上古修士与其战斗,只能等天魔吞完后进入疲软期,才敢合围绞杀,不然全变成了天魔的养料。
上官玉堂显然也认得这一招,当即就想飞身后撤躲避。
但萧青冥同为仙君阅历不差,也知道这招用完没战果就必死,岂会给机会,仗着无人敢近身的时机,拼尽全力追向了上官玉堂。
上古时期,饕餮的完全体,一次施展可以吞掉小半个洲的所有天地资源,等同于直接在大地上刮去一层。
如今饕餮早已四分五裂,只剩下一颗眼球,实力百不存一,但天赋神通的性质没变,变得只是范围大小罢了。
随着萧青冥头上的眼瞳开始吞噬万物,头上的漩涡肉眼可见的扩大,不过眨眼睛已经囊括方圆半里,把火焰、草木、砂石全部吞入其中。
上官玉堂身体有伤,速度比萧青冥逊色半筹,进入漩涡范围后,身形瞬间失控,被难以抑制的往猩红眼瞳吸扯,而左凌泉就在她背后。
上官玉堂脸色骤变,几乎没有思索,在漩涡波及到左凌泉的前一刻,浑身气劲倾泻,以近乎爆体的方式,在背后直接炸出了一阵血雾。
轰——
爆响之下,左凌泉被震退远离漩涡边缘,上官玉堂则在反作用力之下飞往漩涡中心。
“玉堂!”崔莹莹目龇欲裂。
左凌泉被撞出去的瞬间,已经意识到不妙,几乎是下意识身形折返,以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速度,再度冲向上官玉堂。
“走!”
上官玉堂知道此术没有任何方法破解,已经心生死志,舍命送左凌泉逃离,见左凌泉又冒冒失失冲回来,心中怒急,却无法阻止,只能在左凌泉落入漩涡范围前怒斥出声。
左凌泉不知漩涡的可怕,但知道玉堂能被逼到这种地步,落入魔瞳必然十死无生。
眼见上官玉堂被飞速吸扯向萧青冥头顶的血瞳,左凌泉双眸冲血,也顾不得太多,抬手一剑就劈向了上方:
“开!”
轰——
一剑起,白芒照亮了整片天地。
天幕之后传来了一声轰鸣,似乎有什么东西产生了松动。
萧青冥余光望向上方,愕然发现,极暗天幕当中一分为二,云海如幕布般往两侧退散。
苍穹之上的星空明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非虚非实的巨眼,遮蔽整个视界。
这只巨眼,比吴尊义召唤出来的幻象大千百倍,根本瞧不见边际,似乎天有多大,它就有多大。
虽然几人距离巨眼所在的空间极为遥遥,但巨大体型的衬托下,还是让人感觉倒悬与眼球之上,彼此近在咫尺。
巨眼的表面金光四溢,细看才能发现,是一层金色锁链组成的巨网。
锁链由阵纹构成,不见边际,锁住巨眼,以及在眼珠表面飘荡的无数天魔虚影。
而此时此刻,金色牢笼之上出现了一条剑痕,数条锁链断裂,泄露出了一股堪称浩瀚的恐怖神威。
嗡——
一声震荡,从天地间响起。
萧青冥头顶的巨型漩涡,在震荡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团子喷出的火苗,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被压的趴在了地上,变成了扁扁的一团儿,瑟瑟发抖。
交战双方同时停下动作,连陷入绝境的萧青冥,都没有在进攻或者逃遁,三只眼睛都望着左凌泉,似乎在等待什么。
上官玉堂得以绝处逢生,但脸上没有丝毫喜色,而是望向左凌泉,急声道:
“住手!”
抬头和巨眼对视的左凌泉,左眼化为墨瞳,手中的惊堂剑也在剧烈颤鸣,散发出一股凡人难以比拟的强横气势,似乎随时会一剑劈开天幕之上的封印。
左凌泉并未失神,但凝望天神那只巨眼,感觉到天地在告诉他——只要他劈开封印,他可以做到他想要的一切;救下玉堂、位列仙帝、把媳妇全变成长生不老、正邪化干戈为玉帛、履行玉堂的理想把凡间变成桃源仙境……
他是天命之子,只要得到这份力量,他可以做到任何事,这些事也本该他去做。
左凌泉心底确实出现了迟疑,要不要顺应天命,把长生道打开。
但玉堂一句提醒,把左凌泉给惊醒了过来。
天地不是生灵,根本不会许以重利诱惑凡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不过是他感觉到了太阴神君无所不能的强大,因私心对实力起了贪欲,在自我说服找借口罢了。
在意识到问题所在后,左凌泉瞬间稳柱了心湖,目光从天幕之上移开,望向了萧青冥。
萧青冥感觉到了左凌泉身上的神威,已经确认左凌泉是太阴神君‘挑选’,赐予力量用来打开长生道的神使。
在醒着的太阴神君眼皮子底下,和太阴神使搏杀,等同于和对手下棋,规则由对手定,没有仙帝跳出天地的道行,就不存在战胜的可能。
念及此处,萧青冥二话不说往外飞逃。
但苍穹之下,一个天地造物,又如何逃得出天地的五指山?
蕭青冥体内的天魔残魂,對天道的理解远比在场井中蛙深。
察觉毫无胜算后,萧青冥头顶的猩红眼眸显出了无边戾气,继而便强行掌控身体,操控着萧青冥直接往天幕飞去。
四人脸色骤变,虽然知道萧青冥没能力打破封印,但他们不知道天魔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梅近水和崔莹莹,当即施展雷法,对冲天而起的萧青冥全力倾泻雷霆。
身负重伤上官玉堂,则和左凌泉飞升而去追了上去,隔空便展开了重击。
飒——
左凌泉抬手一剑,虽然轻描淡写,却带着無上神威,瞬间把萧青冥拦腰劈成了两截。
上官玉堂双锏脱身飞出,落在庞大身躯后背,直接把萧青冥砸的当场炸裂。
无数碎块从天空落下,冲天而起的萧青冥,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往天上飞驰,头顶的猩红魔眼直视天空,眼瞳内出现了阵阵环形波纹。
嗡嗡嗡——
波纹在半空迅速放大,撞在了金色锁链构成的牢笼上,掀起圈圈涟漪,一直扩散到天际。
梅近水沉声道:“它走投无路想逃出这方天地,拦住它!”
其实不用四人拦,油尽灯枯的天魔残肢,也离不开这方天地。
天道法则不可撼动,没有飞升的道行就离不开天地牢笼,想出去也只能先打破封印,上古先贤倾尽九洲物力打造的封印,又岂是一缕天魔残魂能轻易撼动的。
轰轰——
连续几次轰击下,萧青冥肢体被砸了个粉碎,只剩下了一只猩红魔瞳。
在上官玉堂榨乾体魄最后一丝力量,施展神屠冲到魔瞳之前时,猩红魔瞳停止了冲击封印,在高空转了回来,看向了上官玉堂和左凌泉。
那眼神没有生灵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神魔对蝼蚁的蔑视、嘲弄、傲慢,就好似凡人低头看着脚下自不量力的微末虫豸。
这眼神足以让任何凡世生灵感到刻骨铭心的恐惧,以及位面碾压带来的遥不可及的绝望。
但上官玉堂直视魔瞳,眼神比对方还淡漠,似乎在说着——神魔视苍生为蝼蚁,本尊视神魔又何尝不是?
轰隆——
双锏落在眼球之上。
猩红眼球当场爆裂,化为一片血雨,落向了大地……
第十八章 前辈!我要助你修行!
残肢碎肉如同雨点般从天空散落。
梅近水悬浮于半空,长发飘散白裙招展,双手高举拼尽全力,把显形的封印重新隐匿。
随着流云逐渐遮蔽天空,大地再度恢复了暗无天日的极夜。
原本的镇魔塔和大鼎,已经在火焰熔炼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大地都变成了逐渐冷却的岩浆池,流入中心地带深不见底的黑井。
萧青冥被打的粉碎,最大块也不过拳头大小,落得满地皆是。
不过上古仙帝都没能完全溟灭只能封印的天魔,显然不可能被几个后辈这么容易消灭,肉块依旧保持着活性,碎末残肢在自发靠拢融合。
面对这种力量不耗尽就不死不灭的东西,左凌泉等人也别无他法,只能按照祖辈的方式,投入黑井重新构筑封印。
“梅近水,你重新修建镇魔塔,团子带的玲珑阁里有材料;莹莹,凌泉,去追散落的碎块,切不可漏掉一点肉沫……”
上官玉堂在半空击碎魔瞳后,落在了地面上,身体一个踉跄,顺势在地面盘坐下来,稳柱体内千疮百孔的气府经脉。
刚才舍命把左凌泉推出漩涡的范围,上官玉堂几乎是在自爆气海,虽然龙鳞长裙看起来无损,脸色也只是有些惨白,看起来伤势不重,但气息乱的惊人,连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左凌泉落在跟前,瞧见此景眼神一急,连忙呼唤:
“莹莹,快过来!”
崔莹莹正在和团子一起,追剿四处散落的碎肉,闻言连忙往过跑。
上官玉堂则沉声道:“去找残肢,帮梅近水重建镇魔塔,我死不了。若是让天魔死灰复燃,这仗就白打了。”
崔莹莹在远处顿住脚步,有点左右为难,仙君级别的强者,只要当场不被打死,那确实死不了,但上官玉堂伤这么重,总不能扔这儿让她自己调养,她只能道:
“凌泉,你照看一下,我先把碎块封印起来。”
说着再度飞向旷野。
上官玉堂望向左凌泉:“你也去,给她帮忙。”
左凌泉根本就不会封印阵法,作用可能还不及喷火消毒的团子,他在旁边蹲下,把上官玉堂的手拿起来按在胸口:
“你先稳柱伤势。”
梅近水合上天幕,就落在了黑井边缘,以符笔在阵石上奋笔疾书,重新构建道门镇魔塔。
瞧见上官玉堂的伤势,她抛出了一座洞府,丢在了远处,化为了一座和环境格格不入的雅致庭院:
“进去封闭房门,以灵气和青龙本命给她温养。”
左凌泉见此迅速上官玉堂背起来,往洞府跑去。
上官玉堂这次不是脱力,而是正儿八经重伤了,但坚韧眼神依旧没变:
“本尊自己能走,让你去打扫战场,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左凌泉恍然未闻,只是埋头飞入庭院,把上官玉堂背到大厅左侧的房间里,关上门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从玲珑阁里倒出小山般的神仙钱,捏碎化为浓郁灵气。
上官玉堂在床榻上咬牙撑起身体,看向忙活的左凌泉:
“你是不是不听我话?”
左凌泉把神仙钱全部弄碎后,来到跟前,小心翼翼想扶着上官玉堂趴在床上。
“你……”
“你再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长生道劈开给你治伤?”
左凌泉回想刚才的经历,眼中明显有后怕,面对上官玉堂一而再再而三的逞强,有些急了,可能是头一次用这么凶的口气,和上官玉堂说话。
上官玉堂明显愣了下,本能想要撑起气势训左凌泉,但瞧见那双心急如焚的双眼,还真有点怕把左凌泉逼急了做傻事。
在男人眼神的压迫力下,上官玉堂总算老实了,没有再说话,轻轻哼了声,趴在了床榻上,闭目吸纳房间里的浓郁灵气。
左凌泉在床边坐下,本想解开上官玉堂的龙鳞长裙,但这件裙子天衣无缝,根本不存在衣领和后背拉链。
好在左凌泉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这种裙子的脱法。
左凌泉直接撩起了上官玉堂的裙摆,露出了上官玉堂笔直修长的双腿,和半个浑圆饱满的屁股蛋儿……
?!
刚闭眼的上官玉堂惊的差点岔气,转头怒目道:
“你做什么!”
“我给你治伤!”
左凌泉为了让上官玉堂老实趴着治伤,几乎和上官玉堂对着吼。吼完一句后,他又看向屁股:
“这怎么脱?!”
上官玉堂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穿内衣,虽然没人能看到裙子下面,出于女人的羞耻心,还是变化了个齐那什么小短裤。
但这个短裤和龙鳞长裙连在一起,裙摆根本掀不到腰上。
左凌泉问了一句后,就想上手,把小短裤和裙子的连接硬撕开。
上官玉堂被左凌泉气势汹汹的反应给弄得有点蒙,见左凌泉失心疯到想手撕‘女武神战甲’,觉得左凌泉是急糊涂了。
和失去理智的人较劲儿,只会适得其反,上官玉堂想想反而不那么凶了,语气恢复了平静:
“我自己脱!你急急慌慌什么?本尊又死不了……”
左凌泉并未收敛,只是盯着上官玉堂,免得她又端着面子不顾自身伤势。
上官玉堂趴在床榻上,也没什么动作,龙鳞长裙的背部,自行沿着脊线左右分开,一直开到尾椎骨上方才停下。
因为裙子往两侧收缩,没有散落,依旧贴在肋下,打眼看去反倒像是变成了开的很深的华美露背裙。
步入忘机的修士,金身早已无瑕,上官玉堂更是如此。
本来上官玉堂的肌肤,应该如羊脂玉般细腻无痕,该白的地方赛过霜雪,该粉的地方胜过二月桃花,绝不会出现杂色。
但此时上官玉堂的背上,却变成了烫伤般的深红,沿着脊线的各处穴位,则呈现出乌青之色;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光从肉眼就能看出经脉肺腑遭受了重创。
虽然上官玉堂把裙子开到尾椎骨附近,浅浅的腰窝和蜜桃般的臀儿上半部一览无余,左凌泉却根本没法把眼神往下面望。
他坐在跟前,在手掌上凝聚出青色流光,小心温养脊背上的乌青之处。
上官玉堂背上的乌青,不光是瘀血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后背的经脉血管,都在气劲爆发之下破损,放在寻常人身上已经属于坏了根基,不死也成瘫痪的废人了。
左凌泉瞧见伤势这么重,只觉揪心,连呼吸都憋住了,以最稳的动作,一丝一缕修补着残损的经脉,不敢有丝毫闪失。
上官玉堂自幼孤身爬到山巅,多重的伤都受过,体魄的伤痛可以说和吃饭一样习以为常,根本没法牵动她的心神;反而是左凌泉手掌传来的热度,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左凌泉的手虽然没有直接按在背上,但距离很近,青龙本命的抚慰让人如沐春风,确实缓解了伤痛,也带了些许酥酥麻麻。
上官玉堂闭着眼睛均匀吐纳片刻后,感觉有点不自在,又偏过头来,摆出古井无波的老祖气态:
“左凌泉,你可知错?”
“我错那儿了?”
左凌泉眼睛都不眨,以神识感知着掌心的状态,动作温柔之至,语气倒是有点冲。
上官玉堂微微蹙眉,继续道:“本尊把你推出去,按照当时形势,你应该当机立断脱困,不能白白送死,更不能用打通长生道的方法,借助神明救本尊……”
左凌泉沉声道:“我需要借助太阴神君的力量才能救你,是我没本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左凌泉打断上官玉堂的话语:
“但再遇上刚才那种情况,我照样会那么做。太阴神君的力量只要有用,不说让我打开长生道,我早晚三炷香,天天供在家里当祖宗又如何。
“我习剑修行就是为了看家护院,这力量怎么来的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有用,我管他是拳脚真气还是导弹地雷……”
“嗯?”上官玉堂有点懵。
“你有坚守之道,我肯定跟着你走,但你再不把命当回事儿,觉得为了理想可以以身殉道,我第一个跳出来先把你念头掐了。梅近水都有把握打开长生道稳柱局势,我就没有?”
上官玉堂听见这‘和异族为伍’的话,自然急了:
“谁说本尊不把命当回事儿?刚才那种情况,上古先贤都无力挣脱,我没法自保的情况下,全力救你是唯一的选择……”
“那我救你有什么错?刚才那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
上官玉堂张了张嘴:“本尊是说你方法不对,作为正道修士,哪怕必死之局,也不能用打开长生道换取活命机会……”
“方法好用就行了。现在你没事,长生道也没开,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让我有力量不用,看着你死?”
在左凌泉灼灼双眸的注视下,上官玉堂还真就没话说了,只能小声道:
“下不为例……”
“别下不为例,再有这种事,来一次我劈一次。你真想我老实,就好好注意自己,你敢玩命,我就敢把天捅开让你死不成……”
上官玉堂脾气向来横,被左凌泉劈头盖脸当傻媳妇训,火气也上来来:
“你凶我作甚?我想玩命?刚才碰上那种情况了,我又不是故意跑去送死,你再凶我,下次该遇上还不是遇上?你以为我不想好端端活到死?”
“……”
左凌泉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情绪是有点过激,强压心湖的波澜,没有再训媳妇,轻声道:
“也对,那这次全是我的错。以后再遇上争端,你别出手了,交给我即可;我要是处理不了,那我死的活该,坟头都不用给我立。”
上官玉堂听见这种要给她‘禁足’的霸道话语,肯定有所不满,但她知道左凌泉是为她的伤势着急,想想还是没继续和左凌泉吵架,而是劝道:
“修行一道如滴水穿石,且不可急于求成。我现在顶前面,是因为你道行还不够,需要时间修行;你只要脚踏实地,把道行提上来,真正能独当一面,我需要露头吗?就算我想,你大可把我打服;修行道的老大都是这么上来的,新人上位,靠从来不是老人禅让,而是实力到了,老人不得不退让……”
左凌泉没有反驳这话:“我知道欲速则不达,但能出现今天这样情况,就必然会有下一次,到时候我要是没成长起来,不还得走极端?不走极端,那只能一起变强,我能独当一面,你也不需要我插手;咱俩要是原地踏步,下次肯定和今天没啥区别。”
上官玉堂见左凌泉情绪缓和,重新趴在了枕头上:
“这话不错,修行无止境,知道不足就要奋进,咱们都要努力,能依仗自身实力,就绝不要依仗外力……”
两人正交谈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崔莹莹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你们俩怎么吵起来了。”
房间并未设禁制,刚才两人吼的有点凶,在荒原上忙活的崔莹莹显然听到了。
左凌泉见此想换莹莹姐来,但上官玉堂却回应道:
“我没事,随便吵吵罢了。你尽快把残肢收拢封印,修建好天遁塔,让左凌泉也去帮忙吧。”
“他又不会封印,跟在我屁股后面看戏不成。”
崔莹莹见两人没发生冲突,又转身出了大厅:
“凌泉,你继续给她治伤,她脾气跟牛一样倔,不用搭理她。”
左凌泉见此自然留了下来,继续帮玉堂调养后背的伤势。
上官玉堂吞噬灵气的速度犹如龙吸水,不过片刻间就把一堆神仙钱吸干净了。
左凌泉没法让梅近水过来结阵,只能又倒出了一堆积蓄补充灵气,正发愁够不够之际,忽然想起了以前研究的事儿,他询问道:
“前辈,我和你双修,是不是能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
上官玉堂双眸微微一眯,转过头来,以威严而不容亵渎的女武神眼神,看向左凌泉:
“你什么意思?”
我能什么意思?
左凌泉已经和莹莹试验过,双修之法完全奏效,那放在玉堂身上,肯定也能迅速补充气海,并让她无限接近太阴圆满。
念及此处,左凌泉当即俯身,凑向上官玉堂的嘴唇。
?!
上官玉堂都惊了——我伤这么重,你还好意思乘人之危?
这还是她一直欣赏的左凌泉吗?
“左凌泉!”
上官玉堂偏头躲开,眼神涌现出恼火:“你是真不知轻重?本尊重伤,你还敢动手动脚……”
左凌泉这次还真没安歪心思,认真道:
“我是为了你好,结阵转化灵气太慢,双修给你治伤更快。而且双修对你我道行都有利,只要道行多一分,下次遇到绝境,胜算就大一分……”
上官玉堂知道左凌泉说的很有道理,但她怎么可能吵着吵着就滚床单了?
这又不是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
上官玉堂严肃道:“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你以前不是很有底线,尊重女子,不抱着目的和女子双修吗?你都是如此,本尊岂会为了道行,和你……”
左凌泉以前确实是很坚持原则,哪怕挨骂,第一次也要和媳妇纯粹的洞房,不抱任何功利性目的。
但现在想法变了!
左凌泉抬手想扒开玉堂身前的裙子:
“命要是没了,讲究这些有什么用?啥事儿不得先以自保为前提?只要你能安然无恙,这点小遗憾算什么?总比有法子不用,扭扭捏捏最后懊悔终身的好。”
上官玉堂不想衣服被扒开,左凌泉肯定扒拉不开,见左凌泉如此‘猴急’,还有理有据,她双眸微沉:
“你这么想,本尊可不这么想。就算是双修,前提也是两情相悦,本尊不可能为了道行,随便和人双修。我是灵烨师尊,你半个……”
“半个媳妇!”
左凌泉今天着实心有余悸,也不想装了,他望那双威严肃穆的眸子:
“你知道我暗中对你有想法,我不知道你暗中对我有意?是不是两情相悦,你心里没数吗?”
?!
上官玉堂一愣,继而眼中就显出怒容,强行在床榻上坐起身,忍着伤痛揪住左凌泉衣领:
“谁说本尊对你有意?你再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
左凌泉算是直接撕窗户纸了,摊开手质问:
“在左家,我明摆着馋你身子图谋不轨,你威胁我一顿就算了……”
“那是本尊见你初犯,不想过多苛责。”
“我娘把你当儿媳妇看,还把传家宝给你……”
“我是不想让左伯母失望,她是你亲娘,我总不能随手把左伯母记忆抹掉,你要是误会,我现在还你便是。”
“我前些日子夺了你的初吻,你没怪我……”
“咱们流落此地安危未定,我难不成能不顾大局把你打个半死?你在剑冢故技重施,本尊没收拾你?”
“刚才你舍命相救……”
“我不说了吗,那时候能救一个赚一个,换成崔莹莹我不照样那么做?”
……
左凌泉一条条列举,上官玉堂一条条找借口反驳,说到最后,反倒是把左凌泉说的没话了。
左凌泉看着面前眼神坚定的绝美脸颊,沉默了下,只能道:
“那意思是,都是我自作多情,前辈根本没喜欢过我?”
上官玉堂眼底忽闪了一下,但马上又很坚决的道:
“没错,你别胡思乱想。”
左凌泉轻轻点头:“既如此,那也不多说了,是我自作多情,一直以来冒犯了前辈,我这就自己抹除记忆,把这些事儿忘掉,希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还把我当晚辈看。”
左凌泉说着,双眸就涌现流光,检索起神魂中的记忆,开始抹除。
玉阶后期的修士,神魂趋于圆满,自行抹除部分记忆,忘记过去的一些事情,比别人强行抹除简单太多,左凌泉完全能做到。
上官玉堂瞧见此景一愣,本来还有些迟疑,但发现左凌泉真在动手,把曾经和她相处的经历忘掉,眼底顿时显出了一抹焦急,下意识晃了几下左凌泉,把他晃醒了,面色愠怒。
左凌泉就知道会如此,他停下动作,和玉堂对视:
“前辈什么意思?说我自作多情,又不让我把这些忘了,留着岂不是坏你我道心?”
“……”
上官玉堂瞪着左凌泉,明显动了真火。
毕竟左凌泉把曾经相处的经历忘掉,她在左凌泉心里,就成了高高在上毫无关系的山巅仙君,最多和静煣、灵烨有点联系,彼此没有半点情分。
曾经的相处是真、拥吻也是真的,感情又岂会是假的,左凌泉选择把这些忘掉,对独自记着这一切的另一半来说,何其残忍。
但扬言要抹除左凌泉这些记忆,是上官玉堂先开的口,现在左凌泉‘知错能改’,主动把这些忘了,她出手阻止,好像说不过去了。
“嗯……强行抹除记忆,必然对神魂造成损伤;记忆涉及感情,强行忘却,更会让道心不稳,埋下隐患……”
“我不在乎。”
左凌泉态度坚决:“我记着这些,只会越陷越深,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玷污前辈;您就让我把这些忘了吧,对大家都好。”
上官玉堂睫毛微微颤动,按照她的莽夫脾气,应该斗气让左凌泉忘了一了百了。但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努力都开不了口,只能尽力心平气和解释:
“你……你知错的话,要自己看开、看淡,这样才能不留下心结……”
左凌泉摇了摇头:“我看不开,前辈心里清楚,我已经放不下前辈了,前辈对我没意思才会留心结。前辈既然对我没意思,为什么不让我抹去记忆?”
上官玉堂知道左凌泉在逼她坦白,她咬了咬牙:
“本尊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这就有点撒泼打滚的意味了。
左凌泉这么说都不顶用,也是无奈了,他直接倒在了床榻上,硬拉着上官玉堂,让她趴在胸口,手在背上的伤痕处轻輕抚慰,凑在耳边柔聲道:
“前辈,这儿就我们俩人,都心知肚明,就不说这些葫芦话了。我现在给你治伤,你觉得乘人之危也好,事急从权也罢,又或者水到渠成,反正这事情得解决,你别倔,咱们认认真真开始修炼疗伤,行不行?”
“……”
上官玉堂趴在左凌泉身上,想起身,却被拉着不讓动,她咬了咬牙:
“待会让梅近水施术,或者崔莹莹……”
“那样只能治伤,你道行怎么办?你没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又不让我走极端,这不是想逼死我吗?”
左凌泉贴着上官玉堂的耳垂轻轻厮磨,柔声道:
“咱们的心思彼此都知道,我也不逼问前辈了。为了以后不落到这般境地,我帮前辈修行,我不和外人说,就咱们俩知道;等你想开了,再公之于众,要是一直不想承认,就一直偷偷修行……”
上官玉堂躲不开,干脆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不言不语,也没任何动作,采取了鸵鸟战术。
左凌泉贴在上官玉堂的耳畔,孜孜不倦,继续道:
“你刚才为了救我舍身,我已经克制不住情绪,你要是真有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乾出什么事儿。你也不想你坚守了半辈子的事情,毁在我这最器重的人手上吧?
“就算我坚守心智,没有让你失望,但你我都无力改变现状,你坚持的东西也毁掉了,咱们就心满意足了?你从小山村里走出来,一直走到今天坚守的东西,难得还不如心里的一点点放不开重要……”
左凌泉循循善诱,倒不是为了让玉堂陪他双修,而是让玉堂承认心念,彼此不要明人说暗话了,再暧昧下去以后铁定出岔子。
这些话也确实有用,倒不是说有道理,而是已经把台阶塞到了脚底下。
以上官玉堂的性格,若是心里没左凌泉,死都不可能以自身清白,来和晚辈滚床单换取一点道行,她只会靠拳头。
但上官玉堂心里有没有左凌泉,正如左凌泉所说,彼此都知道……
第十九章 威风堂堂
冷月清辉,洒在雅致庭院内,灯火昏黄的窗纸后,回响着男子的柔声细语。
不知过了多久后,屋子里的声息忽然被遮掩了。
房间中,左凌泉躺在床榻上,怀里抱着身着金色开背裙的高挑女子,手指轻柔治愈着脊背上的伤痕,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柔声劝说:
“为了以后不遇上这样的困境,也为了苍生安危,让我帮你修炼治伤好不好?咱们啥都不想,单纯是我助前辈修行……”
上官玉堂面对面趴在左凌泉胸口,脸颊跃过肩头,埋在软枕里,看不到表情,已经很久没了动静。
常言‘烈女怕缠郎’,哪怕采取鸵鸟战术不回应,耳边的柔声细语依旧传到了心底,上官玉堂心中早已埋下了种子,心智再坚若磐石,在左凌泉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软磨硬泡下,又能坚守到几时。
在被抱着软磨硬泡良久后,上官玉堂握了握拳头,又慢慢松开,在枕头下闷闷的开了口:
“你别说了……本尊身为东洲首脑,为了东洲太平,确实不该把这些,看的比苍生安危重……”
这句话,便是顺着左凌泉的台阶往下走了。
左凌泉话语一顿,继而眼底流露出惊喜和如释重负,他贴在上官玉堂耳边,柔声道:
“前辈明大义就好,嗯……那咱们开始修炼治伤?”
上官玉堂脸颊始终埋在枕头上,沉默少许后,没有动作,但肋下的龙鳞长裙,又收缩了些,一直收到腰间,裙摆也缩短到膝上三寸,变成了过膝短裙。
龙鳞长裙这样一缩,腰上风景净收眼底,从侧面,还能看到被身体压扁的大团儿,压在左凌泉胸口的白袍上。
短裙之下,是雪白无痕的修长腿儿,笔直圆润,长度惊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世间独一档的人间绝色。
可惜,左凌泉被老祖压着,只能看到老祖的肩头和黑发,其他地方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胸口鼓囊囊的触感更清晰了些。
左凌泉刚才确实只想着修炼治伤,没有太多歪心思,但老祖一松口,他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左凌泉略微抬头往下瞄了瞄,只能勉强看到龙鳞短裙,就想把上官玉堂推起来些,仔细看看胸前有没有伤势。
上官玉堂脸埋在枕头里,神色如何不得知,但语气依旧保持着老祖的不温不火,玉肩轻扭闷声道:
“你要修就赶快修,别等本尊后悔。”
左凌泉确实怕玉堂忽然反悔,但动都不让动,他想修炼也做不到呀。
左凌泉手顺着肩头滑向肋下,刚触及白团儿的边缘,双手就老祖给捉住了手腕,按着动弹不得。
左凌泉有些无奈:“前辈,双修的路数您应该知道,不让我看也罢了,还不让我碰,我总不能神交吧?”
上官玉堂双手和左凌泉十指相扣,把他的手按在床铺上,稍微迟疑了下,可能是觉得这么确实没法运功,就抬起腿,放在了左凌泉腰侧。
这个鸭子坐的姿势,是灵烨当年骑马,被上官玉堂撞见的姿势。唯一区别是灵烨当时坐着,老祖则紧紧趴在怀里,腿上没有吊带袜……
左凌泉稍微感觉了下,能略微感受到温软火热,把碍事的裙子和袍子弄掉,确实可以运功。
但他什么都看不着,只能握着老祖的手,就这么修炼,感觉太古板了些……
左凌泉心跳的很快,有点怕玉堂忍无可忍反悔,但还是心平气和的得寸进尺:
“再为了修行,第一次也很重要,现在有条件认真点,还是不能太仓促。前辈今天听我指挥行不行?”
上官玉堂早已知晓左凌泉的性子,她手握的紧了几分,又松开了些:
“你想如何?”
“我想亲前辈一口。”
“你亲就是了。”上官玉堂脸颊微侧,让左凌泉可以一亲芳泽。
“额……嘴对嘴行不行?”
“……”
上官玉堂又沉默了好久,没有回应,但也没拒绝。
她慢慢把脸颊从左凌泉肩膀处抬起,露出了看似古井无波,但难掩涨红的英气面容。
左凌泉下意识瞄向脖颈下方,又连忙把眼神移回来,落在了那双锋芒毕露的眸子上。
上官玉堂也是心智过人,心里有多大的风浪不知晓,反正神色还稳得住,她低头看着左凌泉,四目相对,眼神依旧威严:
“算你不要脸。多的话,本尊也不说了,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但修炼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询问道:
“前辈当老大?”
堂堂东洲女武神,要求显然不会这么肤浅。
上官玉堂双眸微微一眯:“本尊从来不坐第二把交椅,你答不答应,能影响本尊的地位?”
左凌泉仔细一想:“倒也是,嗯……那是什么要求?”
上官玉堂认真望着左凌泉的眼睛:
“从今往后,你不能走取死之道;也得护着身边人,不让我们走取死之道;更不能违背正道操守,要和我一样继续捍卫九洲苍生。你能不能做到?”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但实行起来难度极大。基本上等于‘家国两全、有得无失’。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三条同时达成的难度,没有信口开河直接答应。
上官玉堂也清楚顾全所有很难,但还是认真道:
“‘有得必有失’是天道,但修行中人,走的是逆天之路。顾全所有看似不现实,但如果都知道能达成的话,还要我们这些‘寻道者’作甚?我们要走的,就是前人没走过、没走通的路,你觉得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左凌泉仔细斟酌后,自信点头:
“有,今后前辈所行之道,就是我所行之道;我所行之道,还是我所行之道。”
上官玉堂满意点头,凝望左凌泉良久后,端了不知多久的长辈架子,在四目相对中渐渐收了起来。
窣窣——
房间中白雾弥漫,柔和光线照亮了床榻角角落落。
身着龙鳞短裙的上官玉堂,轻吸了口气,手儿撑着左凌泉肩膀,把身子撑了起来,渐渐离开了左凌泉胸口,如墨长发从肩头瀑布般洒下。
!!
左凌泉躺在枕头上,本来深情望着玉堂的双眸,但随着玉堂坐起身来,眼前犹如升起了两轮满月。
散落的发丝如同月前的流云,隐隐可见月宫之中的山巅绝景。
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竟是比玉堂穿着龙鳞长裙摆出女武神气场还要强百倍。
左凌泉本想继续保持深情款款四目相对,眼睛却不争气的不听使唤,移不开。
上官玉堂居高临下,如墨长发自双肩披散而下,略微遮挡了丝毫不受重力影响的那什么,眼神依旧如同睥睨苍生的人间女武神:
“本尊确实对你有意,具体什么时候动的情丝,说不清楚,只希望你别让本尊失望。本尊目光如炬一辈子,从未看错一件事、一个人,要是老来识人不明,栽在小年轻手里,会遗臭万年的。”
上官玉堂说话,自然带起了气息的起伏,一动一静之间,微微荡起的涟漪,胜过世间万千绝色。
左凌泉有点眼晕,说话都失了章法,开始尬吹:
“什么‘老来’,前辈看起来比我都年轻……”
左凌泉尽力做出不苟言笑的模样,试探性抬手,想摁着玉堂的‘良心’发誓。
发觉上官玉堂眼神微微一眯,左凌泉知晓自己太不庄重了,伸出的手收回来,放在了自己的良心上:
“我对着良心发誓。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前辈失望,如若不然……”
这‘从心’的模样,着实有点好笑。
上官玉堂从来不是扭捏的女子,以前拒之千里,是彼此差距太大了,又有和灵烨关系夹在其中,实在不想正视心底的那一抹悸动。
如今在左凌泉滴水穿石般的攻势下,击穿了心房,让她再难忽视自己的心念,一旦妥协,道心重新恢复心如止水,女武神的气势自然又回来了。
上官玉堂瞧见了左凌泉抬起又收回去的手,想了想,握住了左凌泉的右手,自然而然放在了如墨长发下:
“连对着本尊的良心发誓都不敢,本尊怎么信你?”
?!
左凌泉都愣了,直接这么被一把拉着按在单手握不住的良心上,先不说惊心动魄的触感,光是老祖这忽如其来的反差,都让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上官玉堂其实也不好受,感觉身前捂着烙铁似的,但以前被间接轻薄过数次,有了些经验,气态还是稳柱了。
瞧见左凌泉双眸睁大,手都僵住了,有些失神,上官玉堂淡淡哼了一声:
“一点小恩小惠,便连姓什么都忘了,就你这样心智,能当得起什么重任?”
左凌泉确实快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被老祖点醒,自然要知错能改,他,当即就想坐起来,好好摸着老祖的良心发个千字誓言。
但左凌泉刚坐起来,就发现玉堂的表情一变,忙把他的手拿开,开始愣神儿,来了个时间静止。
?
左凌泉自然明白老祖干啥去了。
左凌泉微微摊开手,本想安静等待。
但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风华绝代的容颜近在咫尺,让人坐怀不乱等着,就好似把小鱼干放在团子面前不让吃,未免太为难阿泉了……
左凌泉迟疑了下,把手放在老祖背后,继续轻柔温养伤势,微微低头……
上官玉堂个子很高,和左凌泉差不,这个身高优势放到此时,面对面坐在左凌泉怀里,就是左凌泉可以略微低头,就能以那什么洗面……
吐纳之间,淡淡幽香与温热包裹整个世界,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想来就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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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神魂深处。
无边无际的黑暗虚无之中,两个亮点悬浮于中心,女子的争吵,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响:
“死破娘,你到底在干啥?我那么担心你,你还凶我,你有没有良心?”
“本尊没凶你,就是……就是让你别管!”
汤静煣在上官玉堂心底现形,想要冲破神魂的压制,操控躯体看看上官玉堂现在在干啥。
上官玉堂穿着完好的龙鳞长裙,飘在汤静煣的面前,极力压制传来的神魂冲击,不动声色阻挡:
“本尊正在养伤,你别捣乱,回去封闭六识。”
上官玉堂神态没什么破绽,但静煣可是感同身受!
静煣刚才感觉玉堂受伤也就罢了,现在又发现有人在她身前蹭来蹭去,玉堂身边就一个男人,总不能是崔莹莹失心疯在吃奶吧?
汤静煣心中满是狐疑,气势汹汹询问:
“婆娘,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和我男人……”
“不是,左凌泉在给我治伤,你真要弄死我是吧?那行,你去看吧。”
上官玉堂做出‘简直不可理喻’的模样,作势让汤静煣去控制身体,但还是拦的严严实实。
汤静煣知道上官玉堂受重伤了,也不敢乱来,不然早就喧宾夺主了。
见玉堂‘恼羞成怒’,静煣心里也琢磨出了意思,想了想,看破不说破:
“玉堂,你叫我声姐,我就回去封闭六识,让你好好养伤。”
??
上官玉堂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沉声道:“汤静煣,你当了几天代理老祖,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唉,灵烨最近老问我你的情况,我说实话她肯定起疑,不说实话,又感觉亏待了灵烨……”
上官玉堂半点不怂:“你有本事就去说?大不了本尊不让左凌泉治伤了,就说你逼的,本尊有个三长两短,你看左凌泉回去训不训你!”
?!
嘿!
汤静煣都愣了,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婆娘,也会用这种法子来威胁人。
脸皮咋这厚?
如今男人在对方手上,汤静煣连话都说不上,没法操作,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让步:
“行,咱们的事儿回来再聊,你要是敢对小左胡说八道,我管你是不是受伤,回去就召开尊主大会通告九洲,说你下嫁到左家做小了,你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上官玉堂淡淡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汤静煣碎碎念片刻后,意识才从神魂深处消失,继而彻底沉寂,没了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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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静煣后,上官玉堂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神识归位,尚未睁开眼帘,就发现……
!!
身前是男子熟悉的面容,唇齿的触感清晰到极致,本来的神魂冲击,瞬间扩大百倍,席卷全身各处……
上官玉堂老祖的威严面色再也绷不住,眉梢轻蹙发出了一声温润如蜜的低呼,暗咬银牙把身前之人推开了些,脸色血红眼神羞愤。
左凌泉醉生梦死有点忘我,还真没注意老祖醒了,被逮个正着,想摆出坐怀不乱的神色显然为时已晚,他表情稍显尴尬:
“额……我在凑近看前辈身前有没有伤势……”
“你用嘴看?”
“有个地方红了,嗯……舔犊情深……”
“你才是犊子!”
上官玉堂再稳的心智,此时也被弄得羞怒难言,她低头看眼,本来没红估计也被嘬红,眼中怒意更甚:
“你就这么给本尊治伤的?”
左凌泉理亏之下,也不狡辩了,他恢复了温文儒雅的神色,把玉堂抱近了些,厚着脸皮赔礼道歉:
“好好好,是我不对。嗯……静煣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恭喜本尊,以后把我当大姐看,让我好好管教你。”
??
左凌泉打死都不相信静煣会这般卑微,但实情如何,咱也不敢问,就微笑道:
“是嘛。那咱们开始修炼吧,灵气已经快消耗干净了,再用神仙钱,以后遇上麻烦会很不方便……”
神仙钱是耗材,捏碎补充灵气是最奢侈的用法,经过一顿折腾,左凌泉倒出的神仙钱已经所剩无几。
上官玉堂对左凌泉‘趁她不在独乐乐’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深吸了两口气,还是把这些杂念压了下来。
上官玉堂抬起双臂,气势汹汹用力抱住左凌泉的脖子,下巴放在肩头:
“开始吧,再啰嗦别怪本尊出尔反尔。”
左凌泉搂住上官玉堂,略显尴尬:
“这龙鳞裙甲好像很结实……”
“你刚才还动裙子了?”
“没有没有,就是尝试了下……”
上官玉堂咬了咬牙银牙,稍作沉默,终还是把伴随数千年龙鳞裙甲收了起来。
房间中白茫茫一片,似乎亮度都提高了几分。
可能是觉得太干净有点羞,上官玉堂保留了最后的倔强,在腿上变出了一双淡金色的龙纹吊带袜……
?!
左凌泉都愣了,没想到老祖这么善解人意!
但他被抱着啥都看不到,也不好再得寸进尺,命令老祖让他观赏,只能见好就收,把脸颊转过来,想啵儿一下。
“……”
上官玉堂心绪早已经乱了,但还是保留着女武神的坚韧,没有露出小女儿的慌乱羞怯。
她想了想,把头上的龙纹发饰取下来了一个,别在左凌泉头发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肯定是‘定情信物’。
左凌泉心领神会,略微琢磨,从玲珑里取出了一块质地极佳的玉石,以手指切为玉佩,在上面刻下了‘威风堂堂’四字,挂在……
左凌泉扫了下,没地方挂,就挂在了吊带袜边缘。
“你送女子东西,就这么随意?”
上官玉堂话语不大满意,但还是把挂在腿侧的玉牌握在了手中。
左凌泉也觉得有点没诚意,想了想,又把玉牌拿回来,在背面以手指刻字:
“我没什么从小带到大的东西,要说独一无二的,也就孟婆汤没喝干净,留下的残损记忆。但人家的东西,拿来当自己的送人更没诚意,我就自己随便写写,文采一般,前辈别介意……”
擦擦——
上官玉堂瞄着玉牌,却见上面刻下了:
“春风不负逍遥客,剑斩千山镇九洲!”
上官玉堂也没看懂是啥意思,但霸气就完事儿了,她微微点头:
“尚可。”
左凌泉把‘威风堂堂牌’重新塞到上官玉堂手里,露出一抹微笑,挑了挑眉毛。
上官玉堂手指摩挲着玉牌,和左凌泉对视少许后,做出三分嫌弃的神色,还是凑向了左凌泉的脸颊……
滋滋……
房间里再无话语,只剩下满厢情柔,和一双相拥倒在榻上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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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房间内。
质地精美的架子床,放下了幔帐,暖黄的光线在帐子上勾勒出两个人的倒影。
上官玉堂后背有伤,躺着不方便,就运转了千机床预设的阵法,把身体略微托起,如同靠着空气枕头。
上官玉堂的脸颊上也多了一抹红晕,如墨长发洒下,发髻间的龙纹发饰,乃至左凌泉头上的龙纹发饰,都亮着柔和光芒。
上官玉堂可能是心底太过紧张,又不想表现出来失了女武神风度,便把脸颊偏向一遍,望着幔帐上绣着男女合欢的绣纹,轻咬下唇不去看左凌泉的举止。
左凌泉为了缓解玉堂的压力,动作温柔之至,但干的事情,无非是从头亲到……
“……”
上官玉堂心智再坚韧,有些东西还是害怕的,而且厨艺不咋地,没学之前,哪敢贸然下面给男人吃。
见左凌泉越来越突破底线时,她忍不住用脚儿轻轻踢了下:
“你……你有病?”
左凌泉自然没病,就是在认真服侍媳妇而已,他见老祖偏着头,发丝凌乱、眼神不屈,心中的恶趣味冒了出来……
亲了一口……
上官玉堂一个激灵,差点把左凌泉踹飞出去,猛地坐起来,往后缩了些,眼神难以置信中带着几分羞辱:
“你……你这混账……”
抬手握着拳头,显然是想打左凌泉。
左凌泉再混账,表情还是温文儒雅如谦谦君子,他握住玉堂的手腕,柔声道:
“前辈别紧张……”
“还叫前辈?”
“你放松下来,我才能运功修炼。”
“这让我怎么放松?”
“你闭上眼睛就行。”
“……”
上官玉堂咬了咬牙,迟疑良久后,才慢慢闭上眸子,结果很快就认了怂,急声道;
“好了好了,我认输,你好好修煉,别……别那什麼……”
上官玉堂话语带上了柔弱之感,虽然不像不可撼动的女武神,但愈发像个小女人,更好看了。
左凌泉见玉堂这么柔弱讨饶,心里自然也有点飘,也就不逞口舌之快了。
他往上凑到玉堂面前,看着玉堂的双眼,深情款款。
上官玉堂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稍显躲闪,最后干脆抱住了左凌泉的脖子,用以躲避那道不敢对视的眼睛。
然后……
然后就尴尬了。
上官玉堂心提到嗓子眼,和闭着眼睛等砍头似的。
结果等了好半天,发现左凌泉刀抬起来,凑到脖子上,又收回去;然后又抬起来,凑到脖子上,又收回去……
周而复始。
就这么比划了半天,上官玉堂倒是不疼,但吓也快吓出毛病了,她忍无可忍,用手在左凌泉肩膀上砸了下:
“你……你没吃饭?”
?!
左凌泉身为男儿,感觉受到了此生最大的侮辱。
但这也不能怪他呀!
上官玉堂作为九洲最强女武修,还是以防御著称那种,身体看起了柔软,实则坚韧到极致,这点从她以自爆的方式倾泻气海,都没把后背炸出外伤,就能看出来。
正常情况下,同境单挑对手不用杀招,都很难打破皮;左凌泉用仙剑,说不定才能划点伤口出来。
但左凌泉玉阶后期的金身,能和仙剑比吗?
就算堪比仙剑,左凌泉敢用那么大劲儿破防嗎?
左凌泉心里无辜,脸上还是带着笑意柔声安慰:“怎么可能没吃饭,我是怕你受伤。”
“不用管我,拿出你练剑的劲儿头……”
?
左凌泉犹豫下,还是怕伤到玉堂,但玉堂性格确实莽,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把左凌泉抱住反客为主,然后……
“嘶——”
“嗯……”
幔帐之间,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连气息都没有。
良久后,还是上官玉堂先缓过来,带着颤音,声若蚊呐:
“你……你没事吗?”
“前辈,这话该我说……那什么……”
“我还好。”
“下次别这么莽。”
“还能有下次?”
“也是……反正我是扛不住第二次,呵呵……”
“笑什么笑……敢傳出去,本尊弄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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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同桃李混芳尘
星月光辉落在焦土之上,烈焰早已熄灭,只有黑井附近还燃着一道火光。
黑井上方重新修建了镇魔塔的地基,梅近水站在地上,按照方位把一块块阵石砌好,已经修建了丈余高,但距离完工还需要不少时间。
方才一战,团子出了大力,战功显著。
常言‘好用就可劲儿用’,大奶莹可没让团团休息的意思,把它当成了‘烧烤鸡’,帮忙处理残肢。
崔莹莹从焦土中找到碎骨烂肉,以秘法封印在石匣中,让团子高温消毒。
团子生无可恋的张开鸟喙,喷出火苗把碎肢烧成焦炭,然后踢进黑井之中。
如果是烤鱼的话,团子肯定起劲儿,但天魔残肢显然不能吃;在忙活半天后,团子就开始消极怠工了,在地基上滚来滚去,最后直接小爪爪朝天躺在地上,倒着喷火,变成了团团煤气灶。
呼呼――
崔莹莹搜索完方圆百里,确定连一滴血珠都没放过后,速度才慢了下来,回到黑井旁边,蹲下身和撸猫似的揉团子的肚肚,从玲珑阁里取出灵果干投喂:
“好啦好啦,看把你累的,还凤凰,有你这么弱的凤凰?”
“叽叽叽……”
团子接住灵果干后,翻身跃起,蹲在了崔莹莹胸口的豪宅上,咕咕叽叽,示意自己是凤凰,又不是地主家的驴。
崔莹莹揉着团子,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庭院。
庭院里鸦雀无声,只能隐隐瞧见灯光。
以玉堂的伤势来看,恐怕得躺上个把月才能下地,崔莹莹本想起身去换下情郎,自己来接手伺候闺蜜。
但心念一动间,崔莹莹眼底又显出了几分迟疑。
如今萧青冥暴毙,只要镇魔塔重新修建,永夜之地便没了潜在威胁,四人被迫联手的情况也就结束了。
玉堂是正道领袖,师尊依旧是邪道魔女,彼此矛盾不可调和。
团子已经到了跟前,她也能和左凌泉双修,三人必然能回去;而师尊则只能依靠左凌泉掌控太阴的能力,才能脱身。
如果师尊不肯回头是岸,那等镇魔塔构建完成,四个人面临的就是死局,最优解都是把师尊扔在这里偷偷离开。往坏想的话,玉堂很可能和师尊爆发冲突,危及师尊性命,又或者师尊阻难,四个人一个都别想走。
崔莹莹念及此处,思绪不免乱了起来,转眼看向虚拖阵石修房子的梅近水:
“师尊。”
梅近水白裙如雪,裙摆边缘点缀着几朵梅花,站在黑井边缘操控阵石,神色极为专注,听见声响后,才有了些许表情:
“嗯?累了就去屋里休息会儿,为师一个人能胜任。”
充满溺爱的熟悉口吻,让崔莹莹眼神出现了恍惚。
依稀记得幼年,
师尊处理向阳城事物或者琢磨阵法,她在旁边帮忙,乏了的时候,全神贯注的师尊,总会说这么一句。
她当时就会乖乖点头说一句:“谢谢师尊。”然后满心窃喜的跑去外面撒欢儿……
当前的场景,和幼年何其相似,但崔莹莹却再难找回幼年的那一丝窃喜,鼻子反而有点酸了。
“叽?”
团子察觉了崔莹莹的异样,仰头望向她的下巴,有些疑惑。
崔莹莹抿了抿嘴,压下心湖的波澜,把团子和灵果干放在地上,让团子自己吃。
她起身走到黑井边缘,看着神色专注的白衣倩影,酝酿了好久的语气,最终还是用了最柔弱的一种:
“师尊,你听莹莹一句劝,跟我回去好不好?”
梅近水动作稍稍顿了下,回过头来,天生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带着温润如水的笑意:
“多大姑娘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撒娇。”
崔莹莹听见这么平淡的回答,眸中显出恼火:
“你以为我想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等把镇魔塔修起来,你怎么办?你不回头是岸,我们不可能让你离开,你难不成准备老死在这里?”
梅近水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比她矮半头的徒弟,声音轻柔:
“使命未完,为师想死都是奢望。在这里,为师是借用不了孟章神君之力,但只要身处天地之间,绝境之时神o总会现身予以神助,你们就算走了,也不用担心为师。”
“那玉堂打死迷趺窗欤磕阒道玉堂不想对你下手,但她有什么办法?不把你灭口,心慈手软留你回去通风报信?”
“玉堂伤养好需要些时间,等为师把镇魔塔修好,就藏起来,不会让她为难。”
“你……”
崔莹莹抓住梅近水的双肩,用力晃了晃,晃得梅近水衣襟都上下乱颤:
“你明明就和玉堂没有仇怨,你明明心里有我们,为什么要这般执迷不悟?你非逼我把你腿打断绑回去是吧?”
梅近水幽然一叹:“在这里,你们尚有机会对付为师,到了九洲大地,九幽雷池都关不住我。”
崔莹莹也是恼了,当即就把梅近水摁倒在了地上,骑在后腰,掏出五彩绳绑龟甲缚:
“那就在这里对付你。我们也不急着走了,待会就让左凌泉给你破瓜,我就不信你被睡个几百次,还养不出点感情来……”
梅近水任由崔莹莹折腾,声音依旧轻柔:
“为师会回去的,等把事情忙完,你们不让我回去,我也会回梅山,到时候你们把我关起来也好,直接下葬也罢,为师都不说什么。”
“等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以你和玉堂的性子,肯定得没一个,大家一起活着不好吗?异族没了你就转不动不成?”
梅近水微微颔首:“为师在异族,异族才能按照既定路线走,没为师,异族只会导向极端,最后可能我们一人都活不下去。”
崔莹莹困了片刻,动作停了下来,但情绪也压不住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啥都不管,看着你们打生打死?”
梅近水被摁着有些不舒服,就把旁边歪头好奇打量团子搂过来,当抱枕垫在脸颊下面,引来一声“叽?”。
“我不会打死玉堂,她也打不死我。你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等为师把这些琐事忙完好不好?”
“……”
崔莹莹在心底里,其实更相信师尊无所不能,再三劝说无果后,也只能哼了一身,起身负气而走。
“叽叽……”
走出几步,崔莹莹又转回来,把被当做小枕头的团子抱起来,走向了庭院。
梅近水解开束缚,站起身来幽幽一叹,继续修建起镇魔塔,不过想想,又提醒了一句:
“玉堂遮蔽了声息,应该在忙,你去我屋歇息吧。”
这句话是真心提醒,绝非拱火,但效果却是一样,崔莹莹能听就奇怪了……
-----
庭院中,厢房里。
原本清雅的厢房,不知何时装饰了一番,紫铜丹炉被收入了玲珑阁,取而代之的是满屋家具,墙上贴着烫金的大红喜字,正中靠墙放着案台,上面摆放着两尊没有字迹的木牌。
大红的配色,放在讲究清雅的修行道,略微缺了几分意境,人间烟火气很足,就像是俗世村寨中的洞房。
这些物件儿,都是上官玉堂临时手搓而成,但并非缺乏审美技艺不精,而是刻意如此。
上官玉堂在挂着红帐的床头坐下,身上穿着左凌泉刚送给她‘遮羞’的淡金色花间鲤,腿上的丝袜也变幻成了同色调。依旧充满英气的眸子,望向两尊灵位,略显出神。
洞房里的摆设,是她三四岁时,被娘亲抱着,去山寨一户人家里吃席,朦朦胧胧记着的场景。
两尊没有名字的灵位,则是她父母的灵位,十来岁时弄的,一直待在身边;只可惜离家时岁数太小,根本记不得爹娘的名字,甚至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今天的事情,意义无异是重大的,虽然她依旧是那个小寨子里的姑娘,有了男人也是进她家的门,但终究是重新组成一个小家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向九泉之下,或者早已远游天外的父母告知一声。
上官玉堂望着两尊灵位,慢慢梳理好长发后,转眼看向了婚床。
左凌泉闭着双眸,安静躺在枕头上,眉宇间依旧带着三分惬意……
“……?”
可能是觉得场景反过来了,上官玉堂眼神有点怪,恢复了山巅老祖的庄严神色,轻轻咳了一声。
“咳――”
“嗯?”
左凌泉从梦中惊醒,一头翻起来,先看向床铺里侧,又望向坐在旁边的上官玉堂,瞧见老祖衣不遮体,还愣了下。
出现这场面,倒不是左凌泉不行被修晕了。
上官玉堂仙君的道行,体魄绝非寻常仙子可比,哪怕受了伤,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左凌泉境界‘如此低微’,和强者双修,肯定属于受益一方,彼此结为一体形成大循环,基本上就成了‘小马跑上高速轨道,被火车推着走’。
本来左凌泉还想担任转化器,给玉堂补充气海调理伤势,结果进去直接成了插件儿,光看到自己气血沸腾修为唰唰涨,根本跟不上玉堂的功法运转速度。
最后左凌泉也不抢主动权了,变成了被动一方,注意力全放在了外在享受之上。
那感觉……
不敢放在台面上讲,反正又紧又粉。
一轮修炼过后,左凌泉就在醉生梦死中抱着玉堂睡了过去,也没注意到玉堂的动静。
而上官玉堂要起身,自然不会惊醒左凌泉,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洞房之后,被媳妇摇醒,对男人来说显然脸上挂不住的事情。
左凌泉缓过来后,发现玉堂好端端坐着,和没事人一样,表情一僵:
“你醒啦?我没事儿,就是眯着眼休息会儿……”
上官玉堂脸上没有羞红,但也不好直视左凌泉的身体,又把目光转回去:
“没事就起来,得修炼几个月,这才刚开始,就累趴下了……”
?!
左凌泉纵横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蔑视?他脸色一沉,从背后探入布料缝隙,托住了玉堂高挺的花间鲤:
“前辈,是谁刚才说‘别了,我们正经修炼’?没吃够苦头是吧?”
颠了颠,淡金色布料好似包着圆滚滚的水团儿,连上面的鲤鱼都活了过来,在荷花间带起阵阵波澜。
上官玉堂肃穆脸颊闪过一抹红晕,微微抬指,示意左凌泉别动手动脚:
“先陪我上柱香,之后本尊再让你明白,到底谁没吃够苦头。”
左凌泉抬眼望去,才发现房间被重新装修了一次,看到案台上的灵位,左他自然严肃了些,把手抽回来,迅速把衣袍穿戴整齐。
上官玉堂赤足站起身来,刚刚站直,金色龙鳞长裙便如同瀑布般洒下,恢复了往日女武神的装束,就是伤势尚在,脚步有点虚。
左凌泉连忙起身,扶着玉堂走到屋子中央,两人并肩站在案台前。
上官玉堂凝望牌位片刻后,在蒲团上跪下,取出三炷香点燃:
“一会儿跟着我念‘爹娘在上,今日我上官玉堂,和左凌泉结为道侣,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
左凌泉和玉堂肩并肩跪在蒲团上,本来表情肃穆,但听见这话,有点绷不住了:
“玉堂,这是结拜的词儿吧?”
上官玉堂眼神平淡:“结婚拜堂,本就是结拜的一种,你还想说什么?”
左凌泉琢磨了下,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就微微点头,继续举行结拜仪式。
上官玉堂想继续说,但尚未张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踏踏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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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莹莹从梅近水那儿负气而走后,抱着团子走进了庭院。
抬眼看去,大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西边的房间亮着微光。
崔莹莹本来心烦意乱,但瞧见房间里展开了遮蔽阵法,没半点动静,眉儿微微皱了下,脚步也慢了几分。
团子想开口叫一声,结果崔莹莹直接把鸟喙捏住了,变成了一声闷闷的:“咕?”
崔莹莹无声无息进入大厅,来到西边的房门前,还未偷听,就听见屋里传来玉堂声音:
“莹莹,我和左凌泉在商量事情,你先去休息吧。”
商量事情?
崔莹莹眉儿一皱,觉得不大对劲儿――她和玉堂可是几千年的老相识,对玉堂性格太过了解,玉堂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的和她说过话?
真商量事,不该是‘听什么听,一边去!’就打发了吗?
崔莹莹眼神狐疑,略微琢磨,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啪――
房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案上的烛火和大红色调,身高相仿的白衣男子和金裙女子,并肩面向灵位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香火。
?!
崔莹莹一愣,饶是她想象过无数场景,甚至想过左凌泉把上官玉堂摁在桌子上冲撞,也没料到入眼会看到这种庄严肃穆又喜庆的奇葩场景。
“你们……”
左凌泉就知道莹莹姐会闯进来,他回过头来:
“莹莹姐,嗯……我们……”
上官玉堂没有回头,腰背笔直镇定自若:
“在结拜,你把门关上。”
“结拜?”
崔莹莹莫名其妙,连蹲在怀里的团子,都“叽?”了一声,用翅膀指向墙上的大红‘帧字。
“你们结拜挂‘帧字?还有你是灵烨师父,他长辈,你和他结拜?”
崔莹莹来到屋里看了一圈儿,忽然发现她花天价,从玉堂徒弟手上购买的‘千机床’,稍微有点乱,屋里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
我的天啦!
崔莹莹瞪大眼睛,红唇微张,震惊望着上官玉堂,说不出话来了。
上官玉堂当了数千年首脑,分析局势的功力自不用提。她已经和左凌泉采取的双修之术,当前被困在这里,还得继续双修,接下来可能短则修几月,长则修几年。
这里就四个人,她总不能找借口让崔莹莹一直站在外面,所以这件事瞒不住崔莹莹。
与其到时候被崔莹莹‘捉奸在床’尴尬,还不如坦坦荡荡承认,毕竟崔莹莹知道又能把她怎么滴?
上官玉堂面色波澜不惊,瞄了崔莹莹一眼:
“结拜为道侣,有问题?”
“问题大了!”
崔莹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左右查看:
“你们……你们已经……”
左凌泉也怕莹莹姐生气,就开口解释:
“上次我们研究过,我能帮玉堂提升道行,而且玉堂伤势比较重,得想办法以最快速度医治。所以……”
左凌泉认真解释原委。
上官玉堂倒也没阻止,毕竟她再坦荡,也不能说自己对左凌泉暗生情愫已久,顺水推舟。
崔莹莹听了片刻,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憋半天后,怒视老祖:
“上官玉堂!你再治伤,他也是我男人,你连招呼都不打,怎么能……”
“你的不就是我,我的还是我的……”
“你!”
崔莹莹当场炸毛,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欺人太甚的玉堂,好在被左凌泉抱住了。
上官玉堂说这些话,并不觉得理亏,因为按照时间算,灵烨都是抢她男人,她用静身体和左凌泉亲嘴的时候,灵烨可还没和左凌泉产生情愫呢,就更不用说没露面的婆娘了。
“崔莹莹,今天什么日子,你看得出来。上次本尊没打扰你,你今天要是不讲道义搅局,坏了本尊的喜事,就别怪本尊不顾念往日情分了。”
还道义?
崔莹莹都气笑了:“你还好意思提道义?你……”
不过说道这里,崔莹莹又觉得,玉堂确实讲道义,前些天她破瓜,玉堂心里肯定和她一样又酸又窝火,但还是给她封了红包,自觉出去了。
她要是捣乱,破坏了玉堂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说起来是有点不合适……
崔莹莹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牙道:“好,本尊讲道义,明天再和你算账!”
崔莹莹说完后,又摸了摸,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上前塞到玉堂怀里,准备出门。
左凌泉夹在中间,自然为难,本想安抚莹莹姐两句,结果发现莹莹姐拂袖而去,走到房门前迟疑了下,又去而复返。
上官玉堂微微蹙眉:“作甚?”
崔莹莹扫了眼喜气的婚房:
“你们在拜堂?”
上官玉堂轻轻点头:“你想旁观?”
旁观?
开什么玩笑……
崔莹莹都没和左凌泉拜堂,直接就成了,见玉堂这么正式,心里岂能平衡。
她想了想,走到了玉堂跟前,撩起裙摆正儿八经跪下:
“要拜一起拜,左凌泉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啥搞特殊?”
一起拜?
上官玉堂有点莫名其妙:“这是我爹娘。”
崔莹莹理直气壮:“我把你当姐妹,你爹娘不是我长辈?让伯父伯母见证有问题?”
上官玉堂略一琢磨,还真没啥问题,就没再多说,往旁边移了些。
“……”
左凌泉看着两个气质不同,但同样风姿卓绝的山巅老祖并肩跪在一起,中间给他留了位置,不免有点呆。
这一起拜堂,按照流程,待会怕不是得……
上官玉堂回过头来:“愣着做什么?准备让我俩自己拜?”
“哦……”
左凌泉反应过来,快步走到跟前,脸上带着笑意:
“等回了左家,我们再办一场大的婚礼,在这里,实在亏待姐姐们了。”
崔莹莹虽说是心血来潮找平衡,但瞧见红烛‘帧字,慢慢就认真了起来。她瞄了眼两人的装束:
“要拜堂就正式些,你们穿的这是啥?特别是左凌泉,弄个白袍子……”
说着崔莹莹手指轻勾,身上的墨绿裙装,变为了一套柔媚不失a丽的火红嫁衣,还弄了个两个盖头出来。
上官玉堂眨了眨眼睛,没有言语,但修身的金色龙鳞长裙,也变成了红色。
上官玉堂抬起拿着盖头,盖在了崔莹莹脑袋上,崔莹莹则帮她盖上了盖头。
此情此景,实在很难用言语形容,左凌泉只是旁观,便感觉已经如痴如醉。
变幻布料颜色是很基础的法门,左凌泉自然也照做了,左看看右看看,带着傻笑,也不知道该说啥。
团子瞧见三个人玩的开心,蹦到了旁,学着老娘拜天地r看来的场面:“叽叽叽~”,估在喊‘一拜天地’。
“好了,开始吧。”上官玉堂红裙如火,盖着红盖头,手持三炷香,准备继续。
崔莹莹盖着盖头,看不到表情,但脑袋转向了外面,梅近水所在的方向。
上官玉堂知道崔莹莹的心思,想了想:
“门开着,她知道咱们在做什么。”
崔莹莹迟疑了下,轻轻点头,手上拿着香,规规矩矩摆好架势。
“爹娘在上,今日玉堂与左凌泉结为道侣,从今以后……”
“伯父伯母在上……师尊在上,今日莹莹和左凌泉……”
“岳父岳母在上,今日凌泉和玉堂、莹莹结为道侣……”
“叽叽叽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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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悠悠,大地寂寂。
庭院外的无边焦土之上,梅近水安静肃立,倾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抬眼望向天幕,幽幽叹了一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梅近水更是容易多愁善感之人,uu看书站在院外看着如徒如女的莹莹出嫁,心里岂能没半点波澜。
但没有前人栽树,哪来的后人乘凉,有些事情,还是得去做完。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梅近水回想着这首诗,虽然有点臭美,但觉得这首白梅,写的就是她的一生。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到‘一夜清香发,散作万里春’那天。
只希望那一天到来后,曾经的故人尤在,自己也还活着,可以正儿八经坐在太师椅上,听着莹莹和左凌泉,一起俯首敬茶,叫她一声“师尊”吧……
希望很渺茫,但梅近水倒影着星河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属于女人的期盼。
“嗯哼哼~……”
梅近水哼着远古传承下来的小调,把一块块阵石,放在应有的位置,不紧不慢,也孤独无依,就如同她往日千年所走的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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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堂堂和莹莹
拜完堂该做什么呢?
这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当人数多余二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古怪了起来。
一盏红烛放在案头,三个新人并肩待在一起,上完香后,都沉默了下来。
团子参加过老娘的婚礼,是过来鸟鸟,在三人拜完后,就喜滋滋的蹦到面前,歪头从盖头下面看新娘子的脸蛋儿,又用翅膀示意婚床,“叽叽叽……”,催着送入洞房。
团子显然是好意,但某些奶娘看起来并不想领情。
崔莹莹盖着盖头,此时才发现情况好像不对劲儿,她偷偷把团子抱起来,让团儿别瞎起哄,故作镇定询问:
“嗯……完了?”
左凌泉尽量保持温文儒雅的面容,怕被混合双打,都不敢胡思乱想:
“应该是吧……前辈?”
上官玉堂何等心智,自然看出了现在面临的困境,话语稍有不慎,就得羞死個人……
“结束了,按照规矩,应该把酒言欢,好好聊上一聊。不过本尊有伤,不方便,就到此为止。莹莹,你先出去吧。”
我出去?
凭啥?!
崔莹莹正儿八经拜堂,完事儿被撵出门候着,她不成偏房丫头了?
但不出去吧,好像……
崔莹莹斟酌了下:“玉堂,你身体有伤,要不先休息,我和凌泉出去商量一下,怎么给你治伤……”
你觉得可能吗?
上官玉堂今天这么大的事情,让崔莹莹凑热闹已经属于给面子,还主动让位,你当‘东洲一霸’名号是吹出来的?
“左凌泉要给我治伤。”
“我也可以给你治呀!”
“……”
这么聊,结果自然是‘两个和尚没水吃’。
上官玉堂被点醒,微微转头:
“左凌泉,你出去。”
崔莹莹少有的和上官玉堂站在的统一战线,也开口:
“凌泉,你出去吧,我帮玉堂治伤。”
我出去?
凭啥?可能吗?
左凌泉拜完堂后,被撵出去看着两个媳妇洞房……不对,看都看不着,能看着媳妇贴贴他还不说啥;在外面候着,他不成小泉子了?
左凌泉眼中不带丝毫邪念,轻声提醒:
“我自然相信莹莹姐的医术,但没有我,就没法转换足够灵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
局面彻底将死!
上官玉堂裙下的手儿握了握,语气硬了几分:
“崔莹莹,你出不出去?”
崔莹莹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声音也沉了下来:
“我不出去!”
左凌泉见两个人要吵起来了,怕莹莹姐挨打,连忙和稀泥:
“别吵别吵,还是赶紧治伤吧。我练气的时候,没法一心二用调理玉堂背上的伤势,莹莹姐你医术高超,要不……”
“……”
两个盖着盖头的女子,不知表情如何,但肯定都很纠结。
上官玉堂终究拿得起放得下,沉默片刻后,先站起身来:
“行。莹莹,你把眼睛蒙上吧,不然不方便。”
崔莹莹犹豫了下,没回应,默默起身,走到床榻前坐了下来。
上官玉堂坐在身侧,见左凌泉左右寻找秤杆,开口道:
“我还有伤,别搞这些了。”
“哦……”
左凌泉看似是找秤杆,实则是心里有点激动,掩饰手足无措。
听见声音,左凌泉轻咳一声,缓步来到跟前,想含情脉脉掀玉堂的盖头。
但手刚伸出去,左凌泉就发现旁边的莹莹姐,深深吸口气,鼓囊囊的衣襟都快撑开了。
有杀气……
?!
现在摆在左凌泉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是死路!
左凌泉表情一僵,忽然意识到大被同眠也不全是好事,在压不住媳妇的情况下,他稍有不慎就得被拾掇死。
左凌泉也是心智过硬,顶着山一般的压力,同时用左右手,掀起了两个盖头。
烛光之下,两张惊艳世人的脸颊,同时呈现在眼前。
上官玉堂不施粉黛,白皙无痕的肤色以及女帝般的气场,已经足以勾勒出令人惊艳的面容,特别是刚刚花开不久,又处于比较羞的环境,脸颊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更是国色天香。
崔莹莹则没这么强的心智,虽然故作镇定,但脸颊已经红成了苹果;杏眸有些躲闪,轻咬着樱红下唇,熟媚动人的容颜,在红烛之下就好似一朵盛开的艳丽牡丹。
两个女子气质孑然不同,就好似巍峨冰山上的雪莲与二月桃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但偏偏又坐在一起,斗香争艳。
谁更养眼的问题,左凌泉想都不敢想,只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看,也不能只看一个,于是眼睛一左一右,变成了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模样。
(←_→)
“噗……”
崔莹莹瞧见左凌泉强行端水的眼神,噗嗤一笑,又连忙坐好,重新摆出老祖架势。
“叽?”
团子小跳着蹦到床榻边,瞧见左凌泉的模样,也学着来了个‘外八眼’。
(←.→)
结果一点都不影响团团的气质!
左凌泉都被自己给弄的哭笑不得,摇头一笑,把团子捧起来,放到了门外,放下一盒小鱼干,关上了门。
“叽?”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气急败坏的踹门声。
上官玉堂都看不下去了,但也怕自己待会的模样,带坏小团子,就抬手轻勾,幻化出小母龙,没等小母龙看清情况,就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叽?!”
“哟呦呦,小笨鸟,咱们又见面了……”
“叽叽叽……!”
左凌泉看着团子追着敦实丫头跑出了大厅,才放下心来,关上门展开了遮蔽阵法,来到床榻前:
“开始治伤?”
上官玉堂气势再沉稳,坐在崔莹莹跟前,也显出了几分犹豫。
崔莹莹目前不用上场,压力自然要小些,见玉堂怂,她自然支棱起来了,手指一推玉堂肩膀:
“磨叽什么?快趴下,又不是小姑娘家,还扭扭捏捏。”
上官玉堂吸了口气,转身趴在了床榻上,后背的裙子左右分开,重新露出了后背上的伤痕。
“咦,怎么伤这么重……”
崔莹莹瞧见玉堂背上的伤痕,眼底的凶意变淡了些,双手虚贴在玉堂的背上,轻柔治愈。
左凌泉在床铺里侧坐了下来,左右瞄了瞄,想开动。
上官玉堂脸颊又埋在了枕头里,以掩饰不好遮掩的神色变化,声音闷闷的:
“她刚才消耗不小,你先给她补气海吧。”
崔莹莹表情一僵,抬手在玉堂饱满的臀峰上拍了下:
“我消耗能有你大?快把衣裳扯了,让凌泉给你扎针。”
“扎针?”左凌泉本想反驳一下这不够雄伟的形容词,但想想还是算了。
上官玉堂一辈子都有进无退冲锋在前,但现在却不怎么想第一个上,她回应道:
“我刚修炼过,要缓缓,你先炼,别浪费时间。”
这个借口,不太好回绝了,崔莹莹抿了抿嘴,没找到合适的话语推让。
左凌泉神色温文儒雅,抬手帮崔莹莹解开系带,露出了衣襟下方他最喜欢的胖头鱼:
“抓紧时间吧,你们还能换着休息,我想歇歇都没法子……”
崔莹莹瞪了左凌泉一眼:
“那你出去歇着!”
“呵呵……”
左凌泉打了个哈哈,把莹莹姐扶着躺下,让她侧身面对玉堂,自己躺在了背后,手拉起了大红的嫁衣裙摆;顺带不忘把玉堂的裙摆也带起来了。
上官玉堂又变成了鸵鸟,没有动静,但裙子还是缩成了短裙。
崔莹莹被夹在中间,手帮玉堂治伤,脸渐渐红的滴血,为了缓解压力,她没话找话道:
“伱怎么也弄了个这种袜子穿着?屁股这么大,腿又太长了,一点都不好看……”
“比你的小粗腿强。”
“我腿哪儿粗了?”
崔莹莹顿时急了,抬起左腿展示黑丝,想给玉堂解释下什么叫珠圆玉润。
哪想到左凌泉顺势就用胳膊搂住了腿弯,还补了句:
“莹莹姐学的还挺快,都知道怎么喂招了。”
“什么喂招?诶你……”
崔莹莹单手治伤,另一只手捂着嘴唇,硬是没出声,死都不愿意在玉堂面前丢人。
上官玉堂倒是心智过硬,等了片刻后,竟然做出波澜不惊的模样,把脸颊转了回来,偏头趴在枕头上,眼神从上扫到下,带着三分嫌弃。
虽然上官玉堂心里也冲击颇大,但肯定比崔莹莹好多了。
崔莹莹面红耳赤,眼泪都出来了,咬着牙低声骂道:
“你……你看什么看?……左凌泉~!”
“嗯?”
“你看她!”
“我看着呢。”
“啥?!”
“咳……莹莹姐别分心,我认真运功,你好好治伤即可……”
“你给我去死,我不修了,你喜欢看她修她去……”
“凌泉,来。”
“嘿?!不许走……”
……
幔帐早已放下,窃窃私语在房间里回荡,不知持续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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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另一头。
永夜之地是难忘春宵,剑江两岸则是长空万里、青天白日。
数以十万计的剑修,聚集在剑江两岸,同时望向了悬停在苍穹之上的一座浮空岛屿。
岛屿上仙鹤环绕、白鹿啼鸣,云雾之间可见映阳仙宫的徽记。
高耸入云的绝剑崖上下,所以名声在外的巅峰剑仙,都从洞府之中漏了头,面带敬畏,看着迎君亭内的两个人影。
人影一个身着灰袍,背负双手,岁月已经染白了鬓角的头发。
另一个身着白色华服,头竖玉冠,面相颇为威严,看不出年纪,左手虚托着一轮烈日,气势竟是不输老者半分。
两道人影看起来年龄悬殊,实则差距并不大,当年算是同辈,如今也都名震九洲,分别被尊称为‘剑神’和‘阳神’。
阳神东方烛照在和剑神黄潮老祖交谈什么,旁人肯定听不到,都在私下琢磨。
绝剑崖内的一座迎宾宅院里,一众女眷在其中就座。
掌门夫人赵玲珑赵阿姨,和黄静荷抱在一起抹眼泪,其他几个嫂嫂也在跟前,安危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当家小姐。
其他晚辈不好凑进去,都待在客厅里,喝茶等待。
上官灵烨身着华美长裙,抱着胸脯站在窗口,鸟瞰绝剑崖外的剑江美景,眼神凝重犹如冷艳沉静的女王。
虽然灵烨没感觉到什么,但总觉得冥冥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仇瓜瓜一袭清爽白衣,腰悬碧青长剑,背靠窗户,站在上官灵烨身侧,望着云雾之间交谈的两个长辈。
秋桃的琵琶在海上发生异动后,她就联系了外公,结果外公反应比较大,甚至请阳神亲自出海接人,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绝剑仙宗,然后两个仙君就聊起了事情。
仇大小姐听不见说什么,就询问道:
“阳神在和外公聊什么呢??”
上官灵烨有些心不在焉:“不清楚,绕殿雷是上古镇魔的东西,可能和预防天魔卷土重来有关吧。”
“上官前辈那边怎么说?”
“师尊有要事,让静煣封闭六识别打扰,我也不敢吵醒,近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联系上……”
“要事……”
仇大小姐正在暗暗思索之际,忽然听见绝剑崖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嗡……”
“那是……”
迎君亭里的两名仙君,也转眼看向了海外。
她转过身来,看向剑江下游的入海口,却见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条白线,一股让人胆寒的森然剑意,也从海上压了过来。
虽然风和日丽,海上风平浪静,但带给绝剑崖内外数十万修士的感觉,却好似压来了一场海啸,即将把整个绝剑崖吞没其中。
这么强的剑意,在场出了两名仙君,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
尚未看清人影,众人就在心底的颤栗下往后退去,整片天地都安静下来。
仇大小姐下意识握住了佩剑:
“来的什么人?”
上官灵烨同样面色凝重:
“能有此等剑意,除开你外公,世上只剩下一个。”
人尚未露面,仅仅是滔天骇浪般的剑意,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了来的是谁。
绝剑崖产生了躁动,有人欣喜有人怒目。
欣喜是因为来的那人,是绝剑崖最杰出的后起之秀,一直盼着其回头是岸。
怒目是因为来的那人,是让绝剑崖抱恨至今的叛徒,一直盼着能清理门户!
“藤笙。”
山崖之上,迎君亭内,黄潮老祖背负双手,面色不喜不怒,望着天际线上的白线:
“你还回来做什么?”
飒——
带动风云的破风声中,一道人影从天而坠,砸在了绝剑崖外、剑门之前。
来人身着黑衣,背着一把剑,面相甚至有些儒雅,却剑气凌人!
剑江两岸鸦雀无声。
北狩洲的妖族首脑,有‘妖王’之称的藤笙,站在八角牌坊外,抬起双手,行了个晚辈礼:
“拜见师父,东方前辈!”
阳神东方烛照,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微微颔首后,身形就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黄潮老祖看着此生最器重的弟子,眼中只有历经岁月后的无喜无悲:
“正邪不两立,本尊早已没了你这个弟子。”
藤笙行完一礼后,站直了身体,与山崖之上的老者坦然对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身不在绝剑崖,但从未忘记师长教诲。不过今日前来,弟子并非像师父认错,而是来拿一样东西。”
黄潮老祖平淡道:“你想拿什么?”
“神剑太阳。”
话音落,绝剑崖上下都沉默了下来。
九洲修士,只有顶层才会知晓神剑太阳的存在,至于去向无人得知,也没人敢用,因为这是用来开天、斩断长生道的神兵。
太阳、太阴两把神剑,本来都归道家祖庭所有,万年前损毁一把,另一把一直在道家祖庭。
后来道家祖庭没了仙君坐镇,为防此物落与异族之手,改为华钧洲三巨头,也就是‘剑神、阳神、武神’共同看管,黄潮老祖算是‘执剑人’,在绝境之时打开长生道,或者再次舍身封印天地。
听见这个要求,黄潮老祖往前踏出了一步,瞬间压散了天地间的剑意:
“你也配握此剑?”
藤笙面色坦然,并未和黄潮老祖拼剑意:
“师父,你老了,新冒头的左凌泉,又太年轻。如今九洲大地,能握住此剑的,唯我一人。
“换做平时,我会先向师父问剑,再取走神剑太阳。但前些天的变数,师父和阳神想来已经知晓,你我稍有损伤,被殃及的就不是正邪两道,而是整个九洲。
“所以,弟子想请师父不要意气用事,该交给年轻人的东西,迟迟不撒手,只会损一世英名,成千古罪人。”
“嚯——”
此言一出,整个绝剑崖直接炸锅。
一个异族仙君,大摇大摆跑到绝剑崖来,劝世间杀力之最的老剑神不要‘意气用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绝剑崖众剑仙当即暴怒,无数人现身,想要为绝剑崖正名。
但黄潮老祖,却略微抬手,压下了喧嚣。
‘老剑神’带个‘老’字,说的是黄潮老祖的辈分,可不是剑老了。
黄潮老祖神情平淡,眼中的锋芒却胜过世间万千兵刃:
“剑不是让来的,你有从老夫手中夺剑的本事,此剑便该是你的。你以为九洲缺了你我,便无人扛得起这方天地?不敢出剑便是不敢,何必找大义的借口?”
藤笙沉默了一下,把手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
天地也在此时肃然一静。
黄潮老祖稳弱山岳,只有衣袍随风而动,古井无波的双眼,暗含无边锋芒,好似看的不是另一位剑道仙君,而是持着木剑张牙舞爪的三岁稚童。
彼此针锋相对稍许后,声音再次响起:
“弟子知道师父生平无敌手,渴望在寿终之前,以剑客的方式全力一战。但弟子不想犯下‘弑师之罪’,这一剑,从来不是留给师父您的。”
藤笙松开了剑柄,拱手一礼后,身形化为长虹,破空而去。
黄潮老祖并未阻拦,只是平淡说了句:
“今日是你唯一挑战‘剑神’名头的机会,不拔剑,你以后的对手就不是老夫,而是左凌泉了。”
“左凌泉若真有成为对手的资格,弟子与其一战后,师父应该就能明白,您今日有多‘妄自尊大’。再会。”
话落,白虹贯日,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藤笙剑术怎么样不知道,嘴是真毒,完全不把老剑神当人看。
藤笙在的时候,绝剑崖下没人敢说话。
藤笙一走,剑江两岸直接炸锅,都在骂藤笙‘欺师灭祖、目无师长、狂傲不逊、有失剑客之道’。
而黄潮老祖,反应倒是颇为平淡,眼底深处,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欣慰。
武道便是武道,只信奉一个‘武无第二’,剑道更是如此。
不能‘青出于蓝’的弟子,算什么弟子?
不能让老祖滚去后山养老的接班人,算什么接班人?
绝剑崖徒子徒孙,乃至外面百万剑修,都在眼巴巴等着黄潮老祖服老退位,让出‘剑神’名号。
唯有藤笙敢提剑登门,骂黄潮老祖‘老而不自知’,要给黄潮老祖开开眼界。
作为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嫡传,若真有这本事,黄潮老祖哪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
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江湖上甚至还有个专门的说法,叫‘谢师礼’——把师父干趴下,再磕三头,才叫正儿八经出师。
连师父都打不过,你出哪门子师?那叫朽木不可雕逐出师门!
但可惜的是,藤笙已经不是绝剑崖弟子了;锋芒依然让人惊叹,却站在了对立的一方。
黄潮老祖无声一叹,眼中显出了几分萧索。
阳神东方烛照,再次从迎君亭内现身,手托烈日,轻声开口:
“藤笙口气不小,黄兄方才拔剑,有几成胜算?”
黄潮老祖背负双手,一直望着藤笙破空而去的方向,淡淡说了句:
“他若敢拔剑,老夫或许会让一手,换个平局,免得伤了他的剑心。没有对手,剑道寸步难行,他要是止步于此,左凌泉以后没了对手,剑道便也到此为止了。老夫还指望他俩死斗,把九洲剑道再拔高半筹。”
?
东方烛照感觉这话有点装:“黄兄也没拔剑,这话怕是有点狂了。”
“师徒相争,哪有师父先出手的道理。”
黄潮老祖转身走向后山,唏嘘道:
“等东方兄有个入眼的徒弟,你就明白老夫现在的心情了。”
??
东方烛照徒弟挺多,子孙也是一堆,但瞧瞧‘东方旭、东方云稚’这些人的德行,就能明白是些啥货色。
瞧见其他家的后辈接连冒头,藤笙甚至坐到了仙君的位置,和老剑神同辈的东方烛照,在家可谓天天长吁短叹,都快抑郁了。
东方烛照面貌保养这么好,就是因为他不能显出老态,必须如日当空;要是外人意识到阳神已老,又后继无人,映阳仙宫可能直接就未老先衰了。
听见黄潮老祖这带着三分炫耀的诛心之语,东方烛照脸色一黑,回怼了句:
“教不严,师之过。本尊膝下要是出这么个逆子,早无颜面对世人了。好徒弟就该和左凌泉一样,帮的了师长、扛得起大梁,对师长还礼敬有加、言听计从,没有半分忤逆之举……”
“左凌泉又不是你徒弟,那是人上官玉堂教得好。其他人,像老夫逆子这样的都教不出来;你瞧瞧商老匹夫,收个徒被打掉千年寿数,还光学艺不出力,就这商老匹夫还乐的和猴子似的,上茅房都恨不得带在背后显摆……”
“……”
东方烛照憋了半天,无话可说……
第二十二章 月下花前
云消雾散,案台上的红烛不知何时熄灭,在灯台上留下了两滩红色烛泪。
房间里暗了下来,但架子床里依旧亮着两团儿暖黄光芒,一团儿在床头,一团儿在中间。
幔帐带起轻微涟漪,软软糯糯的话语在其间回响:
“玉堂,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你想让本尊有什么反应?”
“你……你这样,和木头人似的,我不回头,都不知道凌泉运功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嗷嗷叫……”
“啐……你就憋着吧,反正难受的是你不是我……”
……
幔帐之间,白花花一片,盯得久了便让人眼晕,但又舍不得移开眼神。
左凌泉头上插着发光的龙纹发饰,眼含笑意,运作功法。
上官玉堂头上亮着一枚龙纹发饰,双手抱着软枕,手里拿着玉牌仔细打量,如果单看表情,确实像是蹙眉深思的山巅老祖,除了脸蛋儿上一抹嫣红,瞧不见半点异样,这城府着实惊人。
崔莹莹身上穿着淡绿色的花间鲤,并排趴在跟前,脸颊放在藕臂之上,偏头望着玉堂,虽然故作镇定,但脸色红得吓人,一副想往后看又不太敢的模样。
滋滋……
耳畔传来羞人的声响,崔莹莹眼神越发古怪了,脚儿弓了弓,又怕左凌泉善解人意,换过来照顾她,就没话找话道:
“玉堂,你是不是太皮实,没感觉呀?”
左凌泉听见这话,心里不免好笑,玉堂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身体崩得很紧,稍有过分之处,就偷偷用脚跟儿敲他后背,这哪儿是没反应,怕在莹莹姐面前暴露出小女儿姿态罢了。
见莹莹姐趴在跟前,裹着黑丝的两只小腿弯起,在身边轻轻摇晃,模样风韵熟美中带着三分俏皮,腿间桃源仙境若隐若现,左凌泉觉得有点冷落莹莹姐了,就伸出手……
崔莹莹身体一僵,本来想闭着眼睛装作歇息,但又怕待会哼哼唧唧地丢人,就用脚把左凌泉的手勾开,祸水东引:
“对了凌泉,你上次不是拿出过尾巴吗?”
??
上官玉堂本来就忍得很难受了,听见这话直接恼火,转过脸颊,眼神微凶:
“你有病是吧?”
崔莹莹一愣,有些狐疑地望着玉堂:
“你知道啥意思?”
咚——
左凌泉本来在乱瞄,被脚后跟踢了下,连忙把眼神移开,摆出啥也没听见的神色。
上官玉堂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左凌泉乱看那种羞人地方,脸上和火烧似的……
以前看过姜怡戴着尾巴装狐狸,她心中自然知道意思,但不太好明说,为了掩饰口误,蹙眉道:
“修炼便是修炼,你能不能别说无关事宜?当这是过家家?”
玉堂拿出公事公办的架势,崔莹莹自然有点理亏,抿了抿嘴道:
“我不是看你没反应,想帮你助兴吗……”
“凌泉,她无聊得很,帮她助个兴。”
“好嘞……”
“诶!”
崔莹莹连忙翻过身,正面向敌,紧张道:
“左凌泉!你……你以前说好一视同仁,要是只听她的不听我的,我现在就出去……”
“伱赶快滚。”
“嘿?!”崔莹莹眼神一气:“你这么说我还偏不走了……”
“好啦好啦,你们的话我都听……”
……
修行的时光快乐归快乐,但磨人也是真磨人。
上官玉堂毕竟刚刚开始练功,体魄再厉害,体感上还是初承风雨,连续修行几个月,怕是得被玩坏。
眼见意乱神迷的感觉要压不住了,上官玉堂微微扭了下腰身:
“凌泉,你修了两轮了,休息下吧,要劳逸结合。”
左凌泉和两个强者大姐姐修行,属于完全受益的一方,哪里会累,只会越修越精神。他含笑道:
“我不累……”
上官玉堂偏过头,露出冷艳而威严的侧脸:
“本尊觉得你累了!”
?
左凌泉明白了意思——堂堂要吐舌头了——他只能意犹未尽点头:“嗯,一说是有点累了……”慢慢收工静气,俯身凑在两個老祖之间,眼神示意。
崔莹莹其实还在排队,但玉堂撵人,她总不能来句“我来我来”,当下也做出乏了的模样,在左凌泉脸上啵了口。
上官玉堂在崔莹莹跟前,不想表现出主动的一面,盯着玉牌没有动作,但也没拒绝。
左凌泉害怕一碗水没端平,又惹莹莹姐生气,只能先回了莹莹姐一口,又啵了堂堂一下,才心满意足起身穿好了衣袍。
稍许后……
崔莹莹依旧在给玉堂治背上的伤,左凌泉想在旁边看着,结果两个人都不想让他听私房话,他只能悻悻然独自出门走走。
关上房门,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寂静,大厅外的夜风拂面,让人从温柔乡回到现实。
左凌泉站在门前吸了口气,到现在脚都是飘得,感觉就和做了场大梦一般。
稍微缓了片刻,压下了心底的飘飘然,左凌泉整理衣冠,确定身上没留下什么口红印后,才走出了大厅。
大厅外的小院里,奇花异草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穿着草鞋的敦实丫头,抱着后脑勺躺在房顶上,翘着二郎腿,正津津有味说着:
“当年在北边,本龙和堂堂到了望月城,也叫狼城,堂堂装作本龙的姐姐,一条蟒蛇妖,跑去偷猎鹏大王的蛋……对了,小蠢鸟,你会下蛋吗?”
“叽?”
毛茸茸的团子蹲在房檐上,面前摆着小鱼干盒,闻言摊开翅膀,咕咕叽叽解释——鸟鸟是凤凰神,生于烈火,天父地母,和你们这些下位蛇不一样。
小母龙还真能弄懂团子的意思,满眼嫌弃:
“连蛋都不会下,有啥用。当年那猎鹏大王无恶不作,还想吃本龙,本龙和堂堂直接跑去巢穴,把所有蛋都给它摇散黄了,气的它追杀了我们几千里,后来堂堂还想报仇来着,可惜被梅梅给砍了……”
……
屋檐下,左凌泉刚从玉堂背上下来,听见这么狂野的往事,自然兴趣盛浓,就想靠在门口旁听。
但可惜的是,左凌泉胳膊还没抱起来,就发现庭院门外,出现了一道白衣幽魂般的倩影,脸上带着有点妖气的微笑,柳眉轻挑,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在双眸间写得明明白白:
左公子,屋里两个伺候完,是不是该轮到近水了?
?!
这异族妖女勾引正道侠士的眼神,杀伤力颇大。
左凌泉虽然好色,但定力还是有的,傻笑的表情一凝,轻咳一声,想回到大厅坐着,免得两个还没抱热乎的媳妇发飙。
梅近水瞧见此景,微微耸肩:
“左公子,天魔可还没封印,你们在屋里郎情妾意,让我这异族妖女一个人修镇魔塔、捍卫九洲太平,是不是不太合适?”
左凌泉脚步一顿,略微琢磨,还真觉得不合适——他在屋里欺师灭祖,让梅近水在外面降妖镇魔,这场面看起来,说他是邪道,梅近水是正道都没啥问题。
左凌泉斟酌了下,面色不温不火走出了庭院:
“玉堂受了伤,莹莹姐在给她治伤,让梅仙君独自镇压天魔,实属无奈之举。我不会封印阵法,但若是有能帮上忙的,梅仙君尽管开口。”
“没你,本尊没法恢复气海,你们总不能让本尊徒手修吧?”
左凌泉才想起这茬,梅近水伤势未痊愈,消耗也比较大,现在气海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玉堂没法下地,这修镇魔塔的活儿得梅近水一个人来,所以他还是得帮忙补魔。
不过他作为转换器,在玉堂和莹莹身边可以当‘插件儿’,梅近水这儿自然只能当挂件儿了。
“是我疏忽了,梅仙君现在可以施术,左某助你恢复气海。”
梅近水笑了下,折身走向刚打好地基的镇魔塔,步履盈盈间长裙如水波,月光洒在侧脸上,仪态用翩若惊鸿来形容恰到好处。
左凌泉再色胚,也不可能盯着梅近水的屁股看,目光打量着镇魔塔:
“这座塔要修多久?”
“快的话,月余时间。”
梅近水来到阵石铺就的地基上,取出两个蒲团,在上面盘坐下来。
左凌泉说实话不太敢和梅近水独处,倒不是怕这坏老姐劫色,而是梅近水感染力确实太强,接触的时间越久,便越难产生敌意,时间长了很可能被其感化。
但玉堂和莹莹就在附近,左凌泉该坦荡也得坦荡,他在对面的蒲团上正襟危坐,开始运转功法,神色严肃。
两道白衣,在千里焦土平原上盘坐,头顶一轮银月,非敌非友,场景竟然带着股废土虐恋般的凄美浪漫之感。
梅近水抬眼望向月色,可能也意识到了这截然不同的意境,没有运功,而是微笑道:
“月色倒是怡人,左公子可否即兴赋诗一首,给此地添上三分颜色?”
“梅仙君,实不相瞒,我只会练剑,不会什么诗词,那些佳句,只是以前偶尔见过,记下来的罢了。”
“诗词在于抒情,何人所写不重要,能在某种时刻,回想起有这么一首感同身受的诗,才是这首诗的价值所在。左公子此时可想得起来?”
左凌泉看出梅近水爱诗成痴,在这种软磨硬泡之下,他想了想道:
“自幼不学无术,记得不全。嗯……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虽然背的毫无感情,梅近水还是眸子微亮,改为了跪坐的姿势,在两人之间摆上了一张长案,把古琴‘海月清辉’放在了案上,又取出了两个酒杯。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梅仙君,咱们在修炼。”
“炼气而已,不耽误正事儿。”
梅近水姿态优雅的正坐,看起来不像山巅仙君,反而带着几分书香世家大小姐的气息,遮袖倒酒的动作,又有点像是祸国殃民的花魁,反正没几个男人敢盯着看。
左凌泉自然定力过人,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没直视梅近水的姿容,只是保持着炼气的前置动作。
梅近水倒了两杯酒后,好奇询问:
“写这首诗的才子,想来处境很落魄吧,后来如何了?”
“好像做官了吧,我记得也不清楚。”
“姑苏城在什么地方?听起来景色远胜过梅山。”
“时过境迁,这个世上应该不存在了。”
“那可惜了,有这首诗没这个地方,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会为之遗憾。以后把向阳城改成姑苏城吧,算我蹭个名头……”
?!
啥玩意?
左凌泉一愣,向阳城可是三千年前的东洲霸主,三千年内的魔道四仙盟之一,把宗门名字改了,无异于随手改掉九洲传承史,这不开玩笑吗?
“梅仙君,宗门传承不是儿戏,你这……”
“向阳城是我建的,只要顺心顺耳,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额……”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那您要是听到‘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不得建议商老魔,把‘天帝城’改成‘白帝城’?”
梅近水认真琢磨了下,微微颔首:
“不错不错,天帝城太过狂傲张扬,改为白帝,反倒是多了几分厚重……”
“……”
左凌泉无话可说,微微摊手:“只希望梅仙君是玩笑之语,不然异族因为我一句话内讧,我又得名震九洲了。”
“呵呵……千星岛听起来像个小宗门,冥河老祖老早就想改个名,本来想叫‘通冥教’,太难听被门徒否决,你可有什么点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嗯……改‘明教’吧。”
?
“这……前言能搭上后语?”梅近水斟酌回味一番:“按照此句的意境,叫‘拜月教’都比‘明教’合适,冥河老祖改名拜月教主,气势也强上不少……”
左凌泉忍俊不禁,笑了下又连忙正襟危坐,保持严肃。
梅近水对这些的兴趣,似乎远比仙魔之争大,信手勾出琴曲,继续兴致勃勃询问:
“映阳仙宫呢?”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改名‘日月神教’,宗主刚好叫东方不败……”
“诶~这就过了。映阳仙宫只有太阳,没有太阴,当不起‘日月’二字。东方烛照又是术士,让他挂上‘东方不败’的名头,华钧洲那俩武修仙君得拍桌子。嗯……我以后若是回了东洲,可以把名号改成‘东方不败’……”
“额……梅仙君开心就好。铁簇府都有花名,我也可以叫个‘令狐冲锋’……”
“这名字不错,和铁簇府门风一脉相承,肯定对玉堂胃口……”
……
月色之下,同样白衣如雪的两人,在废土之上对坐,琴曲幽幽诗词为伴,渐渐忘却往昔,只剩欢声笑语。
远处的庭院里,两个身高差很萌的绝代佳人趴在床上,手儿撑着侧脸倾听,眼中都露出了三分寒意。
和邪道妖女聊天,聊的把交公粮的正事儿都忘了,这回来要是不把馒头舔肿,怕是上不了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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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绝剑崖。
月上枝头,绝剑崖下方,供贵宾落脚的仙家庭院里。
吴清婉坐在游廊里的美人靠上,手里拿着瓜瓜从老剑神哪儿弄来的功法秘籍,认真琢磨着功法路数。
灵烨则在和铁簇府沟通着宗门事物,姜怡在旁边搭手。仇大小姐是绝剑崖的外孙女,没有住在这里。
后宅的一间厢房里,窗户开着,窗外是荷塘月色。
靠窗的茶榻上,小龙龟憨憨地趴在案上,晒着大晚上的白月光。
身着袄裙的谢秋桃,怀里抱着五彩斑斓的彩绘琵琶侧躺,脸颊下垫着团子模样的软枕,已经进入了梦乡。
修行中人可以不眠不休,但这次去奎炳洲跑的太久,一路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来到安全地带,身心彻底放松下来,又没啥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谢秋桃脸儿发红,睫毛微动,在睡梦中嗫嚅嘴唇,虽然没出声,但看嘴型应该在嘟囔:“左公子,你好坏呦……”之类的话,双腿还搅在一起,轻轻磨蹭。
梦中谢秋桃,正躺在一张巨大的软床之上,身边是姜怡、清婉、静煣、灵烨、瓜瓜、莹莹姐、老祖、冷竹……
这么多人,冷峻非凡的左公子想挨个亲过来,肯定需要点时间。
谢秋桃发现自己乖乖躺着,远处的左公子,从左往右挨个亲过来;快到她的时候,又挨个亲了回去,然后又亲过来……
如此周而复始,怎么都轮不到她!
秋桃起初是娇羞难言,然后是满心茫然,最后是又急又气。
就在秋桃想和身边的瓜瓜姐换个位置之时,忽然听到“铛——”的一声琵琶响。
继而整个世界在眼前崩碎,变成了一个建筑群。
参差错落的建筑群,临海而建,中心处是一只巨大的龟蛇合体雕像,临海还有一座规模极大的高台,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在上面祭拜。
谢秋桃有点懵,在海边转了几圈儿后,从那个规模庞大的祭海台,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玄武台。
当今的玄武台早已荒废,该卖的都卖了,残存的房舍,也在数千年岁月摧残下彻底变成了荒山野岭,她幼年居住的老宅,就在山野之间,只记得海边有这么一个大台子,父母曾在上面给她讲述谢家上古时期的光辉岁月。
看建筑的辉煌程度,这里绝对是玄武台最鼎盛的时候。
谢秋桃如同穿越时光长河回到上古的幽魂,慢慢飘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建筑群上空,落在了中心处的玄武雕像前,可见玄武的双目是亮着的,也在看着她。
谢秋桃站在巨大雕像前,抬手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嗡……”
低鸣声中,玄武雕像在眼前化为了活物,缠在背上的大蛇,望向了北方某处。
北方的天地在眼前迅速拉近,穿过山岳江河,来到了白雪皑皑的北疆大地,可见冰川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底部是被泥沙掩埋的殿堂,带有玄武台徽记,里面似乎封存着什么东西。
谢秋桃眼前一亮,觉得这可能是祖宗留的家产,想凑近看看里面放着什么好东西,结果梦境直接涣散,她也醒了过来。
“诶?!”
谢秋桃从茶榻上一头翻起来,左右查看,又看向抱在怀里的琵琶——琵琶上的绚丽纹路,隐隐泛起流光,逐渐消散,直至恢复宁静,好像刚才什么动静都没发生过。
谢秋桃皱了皱眉,觉得刚才的梦中所见的东西,肯定是刚苏醒的祖传琵琶有意指引她,她想想就倒头躺下,继续入睡看看。
结果……
很快,谢秋桃进入了梦乡,又躺在了巨大的床铺上。
左公子如释重负,笑嘻嘻的说了句:
“桃桃,你终于回来啦,等你好久了。”
然后继续从姜怡亲到瓜瓜,又从瓜瓜亲到姜怡,就是不亲她!
嘿?!
谢秋桃从梦中惊醒,一头翻起来,大眼睛又气又无语:
“呸呸呸——这什么破梦,还带连续的……有病吧!气死本姑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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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没睡好,今天没来由的头疼or2!
(这行字不算点币……)
第二十三章 聚散终有时
永夜之地没有白天,好似与世隔绝,所有一切,都停留在这个漫长而又让人难以‘自拔’的如花月夜。
左凌泉变成了两点一线的作息,先在屋里运功,帮堂堂和莹莹姐补魔;然后跑去外面,帮梅近水补魔。
因为玉堂和莹莹都不想在对方面前丢人,治伤又是首要任务,补魔的过程其实不花,两个人一直都是并肩趴着晒太阳的姿势,不主动不哼唧,让左凌泉自由发挥,很克制。
左凌泉对此自然没意见,男人嘛,艰难时刻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情趣什么的,大可放在以后回去了再慢慢培养。
而且玉堂‘身下梨花带雨、眼神坚贞不屈’的模样,也很有一番别样味道;莹莹姐故作镇定偷偷欲拒还迎的样子,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梅近水那边,倒是单调了一些,自从第一次花好月圆、相谈甚欢后,左凌泉回屋就被两个老祖摁着拾掇了一顿,莹莹姐直接是骑在脸上欺负;玉堂则是不让碰了。
左凌泉三寸不烂之舌都快磨破了,才成功换来一句‘下不为例’,之后肯定就不敢陪着梅近水聊骚了,老老实实打坐,听梅近水弹琴。
梅近水的琴曲功底无疑冠绝当世,给左凌泉弹琴也是下了真功夫,无奈左凌泉没半点琴曲造诣,只能听個响,除了‘真他娘好听’,也说不出其他形容词。
这样的时光无疑是美好的,整天在三个风华绝代、气质各异的顶流仙子身边打转,还能真枪实干,恐怕没有男人会觉得腻歪。
但梦再美好,终有醒来的一刻,世上也没有不散的筵席。
左凌泉再一次从房间里走出来,关上房门,略微感受体魄——经过玉堂和莹莹姐长时间的合力助攻,玉阶后期的境界已经稳固,作为太阴神使,炼化太阴想来不费功夫,距离真正的山巅可以说只有一步之遥了。
左凌泉暗暗点头,如往常一样来到房檐下,上面传来团子和小母龙的唠嗑:
“叽叽叽……”
“你‘叽’个棒锤,好歹说句别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咕咕?喳喳?”
……
左凌泉会心一笑,目光放在前方的大门外,安静等待,但……
那个每次都会准时出现,带着一抹邪气微笑,勾引正道侠士的白衣倩影,缺了席。
长时间保持的规律被打乱,左凌泉感到了些许不适应,他迟疑了下,走出了雅致庭院,看向了远方的焦土。
月色下的大地,依旧呈现出被烈火焚烧的焦黑之色,不同的是,视野尽头重新竖立起了一座九层高塔。
巍峨高塔在夜幕中矗立,犹如支撑天地的擎天巨柱;塔身之上绽放着淡淡流光,顶端的匾额上带有向阳城的徽记。
而那个本来站在塔外,把镇魔塔一寸寸修建起来的知性美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存在于这片天地间。
“……”
左凌泉在旷野上搜索良久,未见踪影,又来到了镇魔塔下,来回转了好几圈儿:
“梅仙君?”
团子从庭院飞了过来,落在左凌泉肩头,环视一周,摊开小翅膀“叽叽……”,显然在示意“刚刚还在的呀……”。
庭院里,在等着下一轮修行的崔莹莹,听见声响迅速飞了出来,衣襟散开都没来得及合上,淡绿肚兜包着两个大团儿,随着身形起落急颤,落地余波尤未停止。
“梅近水呢?”
崔莹莹落在跟前,神色有些慌,哪怕明知师尊已经不在这里,还是前后焦急寻找,最后开口大喊了一声:
“梅近水?!你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这话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复。
左凌泉察觉到不妙,连忙回到庭院,却见好久没下床的玉堂,穿着一袭金色长裙,来到了门口,面沉如水。
“前辈,梅近水不见了。”
上官玉堂身形笔直,蹙眉凝望着夜空,眼底显出了三分迟疑。
迟疑并非疑惑梅近水去哪儿了,而是该不该去追杀梅近水。
不把梅近水灭口,等她一出去,封印所在之地就会公之于众,很可能过不了多久,正邪就会在北海之上迎来一场决战。
但去追杀,先不说在茫茫大地上搜寻梅近水的踪迹,即便找到了,梅近水上次没受伤,如今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以她的状态,很难摁死梅近水。
而且真对梅近水下杀手,上官玉堂心肠再硬,又岂会没半点犹豫……
左凌泉来到跟前,扶着尚未痊愈的玉堂:
“没我的话,梅近水的气海不足以支撑她飞出去,咱们怎么办?”
“如果能把梅近水放逐此地千年,本尊不会犯难,但梅近水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这地方困不住她太久。”
左凌泉见莹莹姐也跑了回来,稍作犹豫,开口道:
“梅近水伤势基本痊愈,咱们三个现在的状态,找到了估计也是僵局,都没法离开……正邪终有一战,既然瞒不住,也只能尽快回去准备;异族跑到这里难度极大,咱们只需要守住北海就行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优势。”
上官玉堂受制于人力,此时也没其他选择,待崔莹莹落在院里后,直接开口:
“走吧,回家。”
“啊?”
崔莹莹身形一顿,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崔莹莹自然担心梅近水的去向,怕她们一走,师尊彻底被困死在这里,或者现在这一分别,就是此生永别。
但梅近水根本不听劝,没有回头是岸的情况下,把人找回来,面临的情况可能是不死不休。
崔莹莹再三犹豫后,没有说话,只是柔柔“嗯”了一声。
上官玉堂伤势较之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但依旧很虚,她看了下庭院后,开口道:
“团子。”
“叽!”
团子唰的一下落在了院墙上,还在左右打量,寻找后备骚奶娘的下落。
“变大。”
“叽?”
团子听见指令,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变大了一圈儿,约莫箩筐那么大。
上官玉堂有些无语:“变成小山那么大。”
团子微微歪头,疑惑稍许后,落在焦土之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团团,低头看向小院子:
“叽~”
上官玉堂微微勾手,整座庭院就离地而起,落在毛茸茸的背上:
“走。”
“叽?!”
团子蹲在大地上,用力扭头看向背上的庭院,眼神有点委屈,意思约莫是——爱会消失对吗?鸟鸟刚当完地主家的驴,竟然又要当拉车的马……
上官玉堂安抚道:“等回去了,让你敞开吃三天小鱼干,静煣敢管你,本尊帮你收拾她。”
三天有点少,但只要吃得够快,总比没有的强。
团子琢磨了下,还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叽~”然后张开大翅膀,来了个‘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呼——
焦土之上,狂风骤起!
庭院之内,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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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下,山河之巅。
一只白毛球般的巨型‘客鸡’,划过无边夜幕,带起的强风压弯了山巅的古木。
‘客鸡’背上,两进的雅致庭院散发着柔光,门口的两个‘梅’字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门外的‘雪地’上,身着墨绿抹胸裙的崔莹莹,肩上罩着薄纱,犹如深夜闲庭信步的贵妇,缓步行走。
左凌泉负手跟随其后,半条腿陷入松软的绒毛之间,鸟瞰着下方的山野,‘踏雪寻梅’。
两人都没言语,但想法心知肚明。
崔莹莹在操心着师尊的安危,左凌泉其实也有点担心,毕竟梅近水如果真出了岔子,莹莹姐伤心欲绝,他心里又岂能没半点波澜。
不知不觉,已经向着南方飞出万里,大地不见尽头、梅花不见踪迹。
崔莹莹心底知道不可能找到,在沉默良久后,也只能心里安慰一句“师尊那么厉害,不会出事儿,大家现在都没事就好”,收敛心湖间的情绪,回过身来:
“好啦,进屋吧,回去也不知要多久,还是修炼要紧。”
左凌泉知道发愁没用,也收起了思绪,握住了崔莹莹的手。
崔莹莹轻咬下唇瞄了左凌泉一眼,挽住了左凌泉,以胸脯包裹着胳膊,如同深夜陪夫君归家的夫人,一起走进了庭院。
铺着白色地毯的大厅里,亮着灯火,铜鹤香炉里青烟寥寥。
上官玉堂在罗汉榻上盘坐,双手平放于膝,闭着双眸气质圣洁而肃穆,貌似观音,配上金色龙鳞长裙,又好似龙宫出逃的龙女。
虽然龙纹发饰送给了左凌泉一个当定情信物,但堂堂东洲女武神,显然不会只有一对儿首饰,此时依旧是两枚龙纹发饰束着墨黑长发,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也就腰间多了块‘威风堂堂牌’。
左凌泉走入大厅,崔莹莹挽着的手就松开了,此举倒不是怂玉堂,而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说白了还是怂。
两人进来,上官玉堂睁开了双眸,眸间又展现出了睥睨众生的锋芒:
“过来坐下,商量点事情。”
崔莹莹步履盈盈走到茶几旁的茶褐木质大椅上坐下,坐姿优雅,手腕轻翻,掌心出现了一杯清茶,红唇轻抿。
左凌泉则绕过茶几,想在挨着堂堂坐下,哪想到屁股还没挨上,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
“本尊让你坐这儿了?”
?!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左凌泉余光望向堂堂,却见玉堂微微眯眼,女武神不容违逆的气势展露无遗,不像是在开玩笑。
“咳……”
左凌泉行云流水的起身,在莹莹对面的大椅上坐下,正襟危坐、温文儒雅,看起来比玉堂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老祖。
崔莹莹可能是觉得左凌泉装模作样的姿态有些好笑,心念微动,使坏似的翘起了二郎腿。
双腿交错间,踢起了裙摆,吊带袜上方的粉色桃园,一闪而逝……
?!
左凌泉瞳孔一缩,差点岔气。
“老妖婆!”
上官玉堂脸色一沉,望向崔莹莹,眉梢微蹙显出了三分薄怒。
崔莹莹还是挺害怕玉堂正儿八经的口气,在威严目光注视下,稍微坐直了些,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凶什么吗……都是一家人了……”
左凌泉也微笑道:“是啊……”
“是什么是?”
上官玉堂转过脸颊,望向左凌泉,眼神和往日无二:
“你在永夜之地的胡作非为,本尊纯当事急从权,不与你计较。这一旦回去,本尊是东洲女武神、九宗之主,你是灵烨夫婿,有些话要提前讲清楚。”
这话有点穿上裙子不认人,但左凌泉心里半点不担心,毕竟都修炼那么久了,他送的玉牌都还挂在腰上,堂堂想以长辈自居,那不更刺激……
“前辈所言极是,我全听前辈安排。”
上官玉堂见左凌泉如此配合,一点意见没有,威严神色稍有收敛:
“等回了九洲地界,本尊便不需要用双修之法补充气海……”
“但前辈要精进道行……”
“你听本尊说!”
上官玉堂眼神微沉,待左凌泉抬手示意后,才继续道:
“修炼自然不能前功尽弃,但你我的关系……你应该明白,外面都把你当我徒弟看,灵烨又是你道侣……”
崔莹莹听明白了,接话道:“她意思是,师徒苟合、丈母娘扒灰的事儿传出去,她会成为九洲笑柄。”
上官玉堂吸了口气,但并未否认。
左凌泉微微点头:“那意思就是,咱们的关系不公开?”
“我们没关系,只是长辈和晚辈。”
上官玉堂认真道:“该修炼的时候,本尊私下会去找你……”
“偷情?”崔莹莹对这事儿兴趣盛浓。
上官玉堂觉得桃花老妖婆就是欠收拾,她瞪了一眼:
“伱给本尊坐好!”
崔莹莹缩了缩脖子,全当玉堂脸皮薄,低头喝茶没在意。
上官玉堂又望向左凌泉,见他偷笑,当即就要起身振妻纲。
左凌泉脸色一变,连忙恢复风轻云淡之色:
“前辈继续说。”
“哼……”上官玉堂吸了口气,压下心底躁动不安的小火苗,继续道:
“修炼的时候,本尊会去找你。你不能主动提,更不能和他人随便透露……”
崔莹莹小声道:“私下道侣?”
上官玉堂琢磨了下,纠正道:
“私下的修行伙伴。”
崔莹莹轻声一叹:“我以前也和他这么说的,他能听就奇怪了,我打赌,回去用不了一个月,你就得被他忽悠得和灵烨躺一块比大小。”
“灵烨没本尊大,不需要比。”
上官玉堂接了一句,发现有点破坏女武神的威严形象,就点到为止,把话题拉了回来:
“左凌泉,你听明白没有?”
左凌泉心里肯定是想盖饭的,但和老祖对着干,可能连奶都吃不着,当下只是很含蓄地道:
“明白。不过,这事儿一直瞒着,也不好。我给前辈治伤,是迫于无奈,前辈和灵烨解释……”
“本尊和灵烨解释?”
“额……”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咬牙道:
“我嘴笨,怕一句话说错,坏了前辈和灵烨的情分,如果前辈害怕面对灵烨,我说也可以。”
上官玉堂眨了眨眼睛,虽然很想揍左凌泉,但左凌泉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与其日后被徒弟抓奸,还不如坦坦荡荡解释原委,她受伤了没办法,又不是故意勾引左凌泉……
左凌泉勾引她才对……
“罢了。本尊找机会和灵烨解释,在此之前,你最好注意点,若是让本尊发现你眼神举止不正,哼……”
会如何,上官玉堂也没说,估计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让左凌泉自己猜,威慑力估计还大些。
左凌泉轻轻点头,做出正道楷模般的严肃神色,望向玉堂:
“前辈,那现在……”
上官玉堂把目光移开,正襟危坐,没有言语。
崔莹莹明显在偷笑,嘟了嘟嘴示意:“嗯哼~”
左凌泉站起身来,坐在了上官玉堂身边,凑向红艳艳的唇瓣。
上官玉堂眉梢微蹙,睁开眼帘,眼底带着三分嫌弃,又无可奈何:
“左凌泉,你想气死本尊?你就不能好好安静一会儿?”
左凌泉握住上官玉堂的手,认真道:
“我也想休息,但更想前辈尽快好起来,病不忌医……”
?
上官玉堂微微偏头躲避,却也躲不开,慢慢就被男人的体重,压到了罗汉榻上,她想了想:
“你和崔莹莹先修炼,本尊想静静。”
“那我给前辈揉揉,疏通下筋骨气血?”
上官玉堂侧躺在罗汉榻上,纤纤玉手撑着额头,闭着双眸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左凌泉见此笑了下,捞起上官玉堂长短惊人的右腿,揉按起丝袜包裹的裸足。
崔莹莹瞧见此景,也起身坐到了跟前,抬起一双魔爪,放在了玉堂高挺的衣襟前,揉圆捏扁:
“堂堂,舒服不?!”
“……?!”
上官玉堂心智再坚若磐石,也不是真石头,被这么前后夹击,能不动如山就见鬼了。
忍无可忍之下,上官玉堂脸色一沉,睁开眼帘就按住了崔莹莹,手儿探入抹胸裙,握住了单手不好掌握之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觉得呢?嗯?”
“呀——”
崔莹莹一个激灵,身体顿时缩成了虾米,语气带着三分求饶:
“好好好,你轻点,手好重……”
“你还知道手重?舒服吗?好玩吗?”
“啊……左凌泉~!”
左凌泉揉着金丝裸足,瞧见此情此景,要是还能不动如山,他怕是有点大病,当下又不动声色地往上推进。
上官玉堂感觉腿上一凉,心中也是无奈了,沉声道:
“进屋!”
左凌泉站起身来,仗着胳膊长力气大,直接把两人一起横抱起来。
崔莹莹被夹在中间,瞧见左凌泉往炼丹室走,开口道:
“师尊都走了,去卧室吧,地方大些,环境也好。”
左凌泉想想也是,就转身来到东面的房间里。
东厢作为洞府的起居之处,确实要宽敞一大截,里面不光有一张雕花卧榻,琴台、棋台、画案也一应俱全,透过阳台还能瞧见幻化的湖光秋水。
墙壁上和外面一样挂着不少诗词,些许还是最近新写的,最正中挂着一幅画卷,上面是梅山绝景,和四个神态不一的人影。
上官玉堂被抱着放在里侧的雕花卧榻上后,就又化身了鸵鸟,抱着枕头埋住脸颊,不听不看不主动。
左凌泉把房门关好后,见莹莹姐也有学有样,开口道:
“前辈,你能不能趴在莹莹姐身上?”
??
上官玉堂回应极为干脆:“你再胡思乱想,本尊把你绑起来蒙住脑袋,单纯当炉鼎!”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也不是不行……”
“嗯?!”
“呵呵,开玩笑罢了,那就按照往日的法子来吧。”
上官玉堂吸了口气,身趴在枕头上,后背龙鳞长裙如水波般消退。
崔莹莹见左凌泉被玉堂拒绝,还挺心疼左凌泉,翻过身来,张开怀抱:
“来,姐姐抱抱你。”
左凌泉笑了下,俯身被莹莹姐抱住,双唇相接间,左手偷偷摸摸,放在了玉堂的肋下……
上官玉堂趴着看似没反应,但被磨蹭了几下,还是无可奈何地微微侧身,让左凌泉把手探了进去。
然后重新趴好,用沉甸甸的团儿,压住了躁动不安的贼手……
……
窗外幻化的湖光秋水,照亮了充满书卷气的宽大房间,墙壁上水影粼粼。
除开雕花软榻上的柔情蜜语和些许令人脸红的异响,房间里再无其他杂音。
挂在墙上的山水绘卷,和房间的陈设融为一体,白袍公子和珠圆玉润的美人,含情脉脉站在一起;有点凶的高挑姑娘,依旧眺望着远山。
坐在湖畔抚琴的梅近水,望着徒儿和白衣公子,带着一抹微笑,姿态文静舒雅。
画卷上的场景,和上官玉堂初来时所见的一模一样,虽然不会动,却也好似把这一场短暂而温馨的旅程,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
----
良久后。
轰隆——
一声‘客鸡’坠海的巨响,从外面传来,继而便是水漫金山。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小凌泉差点被莹莹扭断,继而乱七八糟的话语响起:
“团子!你又做什么妖?!”
“团子,你怎么掉海里了……”
“快浮上去,你又不是潜艇……我去,家要被淹了……”
“咕噜咕噜……”
……
体型巨大的团团,在海里潜泳,对着海底念经,显然又在呼叫北海龙龙特快专列。
可惜,神祇互相帮忙是礼尚往来,带着凡界生灵,也能随意走‘神祇内部专线’的话,天地就乱套了,北海龙王根本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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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永夜之地。
随着造访遗落之地的生灵离去,大地又恢复了万籁俱寂的极夜,只剩一座九层高塔,挂着向阳城的徽记,矗立在无边焦土之上。
嗡……
嗡……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繁星和月色,出现了些许模糊。
仔细看去,天幕产生了圈圈环形涟漪。
涟漪看起来就好似有什么东西,隔着玻璃敲击鱼缸,在鱼缸内的水面,带起了阵阵波纹。
涟漪并不陌生,很像是‘魔瞳’濒死之前冲击封印,产生的波纹,似乎是天外之物,在做出某种回应。
霹雳——
一道苍雷,从云海间落下,劈在了镇魔塔顶。
镇魔塔很快恢复了宁静,天幕上的异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长空逐渐恢复了月朗星稀……
卷末了,除了日常互动也没太多剧情……
第二十五章 仙子跳
落日与晚风,拂过波涛阵阵的海崖。
姜怡观景台上静立,海风卷起了红色裙摆,猎猎作响,犹如海岸升腾的一团烈火。
手中的翠竹吊坠,经过常年佩戴,呈现出了玉器般光洁的色泽,上面雕琢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深夜、小巷、侠客、刁蛮公主、啪啪啪……
那是一切最开始的时候。
此时站在雷霆崖,回想一路走来的时光,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如今得到了幼年憧憬的一切,但好像又失去了点什么。
姜怡摩挲着吊坠,认真回想了许久,才渐渐明白,失去的是彼此一穷二白时的烟火气;也是身为长公主,在江湖野小子面前有恃无恐的资本……
如果能重来一次,还会不会失心疯,把到手的驸马,送去栖凰谷,送到饥渴小姨身边呢……
如果真那样,不安寂寞的左凌泉,可能逃婚连驸马都不当了。
她大婚当日驸马失踪,勃然大怒,发誓雪耻踏上修行道,追杀逃婚的负心汉……
某天在修行道相遇……以彼此的天赋差距,还不是被按着打屁股……
这剧情,说起来好像还不如现在……
……
“想什么呢?”
姜怡正摸着吊坠神游万里,背后忽然传来男人的熟悉嗓音,她本能握住吊坠藏起来,眼中才闪出惊喜,回过头来,结果……
男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就等在肩膀上,这一转头,点着‘红花蜜’的艳丽红唇,就在脸上蹭了下,带出了一抹嫣红。
一袭白袍左凌泉,露出三分错愕,往后退开一步,捂着脸颊:
“公主殿下,你来真的……诶诶!”
话没说完,姜怡已经柳眉倒竖,手按在腰间的宝剑红娘子上,剑出三寸寒光闪闪:
“你这无耻小贼,我……”
左凌泉连忙把出鞘的佩剑按回去,一勾姜怡的后腰,把她搂到怀里:
“开个玩笑罢了,生什么气。大不了我还公主一口就是了。”
勾起姜怡下巴,低头啵啵啵……
姜怡久别重逢,还有点懵,被亲了好几口,才反应过来,捂住左凌泉的嘴:
“你怎么见面就动手动脚?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左凌泉亲了两口尤觉不过瘾,又搂着姜怡的后腰,把她压得后仰半躺,来了个异常浪漫的深吻。
姜怡挡了几下没挡住,也就放弃了抵抗,勾着左凌泉脖子,在海风猎猎的石崖上,被亲了个头晕目眩,才拍了拍左凌泉的肩膀。
左凌泉心满意足收手,扶着姜怡站直,十指相扣手拉手:
“刚刚才到雷霆崖,在天上就瞧见公主站在这儿当望夫石……”
“谁当望夫石?”
姜怡紧紧握着左凌泉的手,辩解道:“我是闲着无聊,在这儿吹吹风……小姨才是真望夫石,听说你马上回来,这几天书都不看了,不是站在窗口发呆,就是偷偷摸摸在屋里整理刑具……”
左凌泉眼前一亮:“是吗?清婉又弄出了什么新东西?”
姜怡蹙眉道:“你晚上不就知道了……事先说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准用来对付我。小姨喜欢折腾,你就让她自作自受……不对,收拾灵烨,你不在这些日子,灵烨都快上天了,可劲儿欺负人……”
“是吗?灵烨怎么欺负人了?”
“还能怎么?当管家婆呗,啥事儿都是她安排,一副自己是大姐的样子,我要不是打架输了,才不听她的。”
“你又打输了?”
“什么叫又?我境界比她低,能打个有来有回不错了,再给我两年时间,我肯定摁着她打……”
“我自然相信公主,那个……你们打架就没赌什么彩头?”
“嗯……没有!别说这个了,你这次跑去哪儿了呀?”
……
落日之下,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过雷霆崖集市的后巷,回到了一栋大宅内。
灵烨得知老祖即将凯旋,作为嫡传弟子外加铁簇府即将上任的府主,专门给老祖准备落脚的‘行宫’;免得某个长者闻讯过来拜见,发现东洲女帝和一堆女眷挤在三层小楼里。
落脚的宅邸位于海岸,从后门直接可以登私人渡船,内部环境雅致,亭湖假山廊台庭榭一应俱全,住的人也不少。
三人刚刚折返后,立了大功的团子,得到了应有的奖赏,被特许‘三天不封嘴’,在雷霆崖见啥吃啥不用看价钱。
谢秋桃听闻之后,自然毛遂自荐当起了导游,直接拉着团子去八宝斋吃‘烤全鲲’,最近船队刚在东海捕获一条,正在广场上烤着,黑崖剑鬼楚毅等知名老饕都到了场,热闹非凡。
崔莹莹是桃花潭的老祖,出门浪了两年不管事儿,再不露个面,徒子徒孙就得把她忘了,此时回来后,就在前宅召见桃花潭的几个长老过问宗门事物。
崔莹莹坐在大厅里,正襟危坐威严肃穆,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祖气度展现无遗;众长老和弟子,都是恭恭敬敬站着,不敢抬头直视。
左凌泉路过时瞧见此景,不免联想到莹莹姐在床榻上,被修得‘不要不要’的场景,巨大的反差感让他心里颇为古怪,甚至还有点飘。
不过怕被莹莹姐发现弄死他,左凌泉很快就压住了心思,默默走了过去。
玉堂体魄想恢复全盛,还得去灵气如海的洞天福地修行一段时间,此时正在宅邸内的练气室调养,顺道安排各项事务。
上官灵烨以及上官霸血等铁簇府门徒,都恭恭敬敬站在外面的庭院里,依次汇报最近的修行进程、各地情况。
这等场合,左凌泉本该进去旁听,但外面站着的领头人,是自己滚床单的宝宝大人;里面坐着的老祖,是自己滚床单的堂堂大人,他往中间一站,铁定破坏‘师严徒孝’的气氛,所以自觉离得远远的,免得干扰玉堂的思绪。
左凌泉拉着姜怡,来到后宅,找了下瓜瓜姑娘,结果从韵芝阿姨口中得知,陪着岳母大人逛街去了,尚未回来,便直接来到了姜怡居住的院子里。
庭院内绿竹环绕,极为幽静。
吴清婉在窗前就座,斜阳落在温润脸颊上,勾勒出了完美的侧颜;手里拿着一枚铜镜,里面是远在海对面的静煣,两人正在闲聊:
“小左应该回来了吧?你怎么不出去接人?”
“姜怡去了,我再跑去不是喧宾夺主吗……”
“对了,你没事儿的话帮我做两条尾巴,我不会弄……”
“怎么,你想玩呀?”
“差不多吧~”
“不知羞……诶?凌泉来了,我先撤了……”
……
吴清婉发现游廊转角走出来的两个人影,连忙把铜镜收起来,做出温婉娴静的模样。
但方才的话语,两个人明显都听到了,眼神都带着古怪笑意。
吴清婉脸色又是一红,蹙眉道:
“笑什么?回来了就快过来。”
……
------
月上枝头,雷霆崖内灯火如昼。
仇大小姐搀着黄静荷的胳膊,韵芝阿姨抱剑跟着背后,三人一路折返,沿途说着:
“你爹当年就吃过那大烤鱼,娶我的时候嘚瑟了好久,我还以为是什么人间美味,后来尝了一次,才发现味道和雷霆崖外的剑神烤鱼区别不大,就是吃个新鲜……”
仇大小姐挽着老娘的胳膊,神色间有些许不悦:
“娘再说一般,我也没吃过,眼看着就快烤熟了,你非拉着我回来……”
“左凌泉回来了,你没听见?”
黄静荷有点恨铁不成钢:“一个女儿家,相好回来了,不赶紧回去梳妆打扮,还站在外面的烧烤摊子前望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夫家能笑话你一辈子。”
走在后面的韵芝阿姨,也语重心长道:
“是啊,左公子历经凶险回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身边人的体贴。不说别的,你就是过去揉揉肩膀,问下累不累,都能把相公感动得找不着北……”
仇大小姐被两个人一起怂恿,有些不好招架,就回头道:
“韵芝,你这么懂,自己去不就好了,你不也没找道侣吗?”
黄静荷脸色一沉,抬手在仇大小姐屁股上打了下:
“你这说的什么话?韵芝为了照顾你,都没想过成家的事儿,你还好心当驴肝肺说她。”
“我没责备韵芝,我是说实话。”
“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呀。韵芝从小照顾你到大,以后你嫁人她肯定跟着进门,你十月怀胎她帮你伺候相公,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你这当小姐的现在都没下定主意,让她先跑去把人伺候了,万一你以后反悔怎么办?”
韵芝脸颊上显出异色:“说这么远作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妞妞,你现在应该考虑怎么在左家站稳;你再晚点回去,灵烨丫头肯定就和左公子回房了,四个道侣陪下来,你见面都得等三四天。你又不是去做小的,谦让什么?”
仇大小姐倒不是不想和左凌泉见面,而是不想在长辈知道的情况下跑去和情郎私会,她想偷偷的去见,最好左凌泉主动来见她。
韵芝这么一说,仇大小姐觉得也有道理——别人谦让一下也罢,总不能让上官灵烨先和左凌泉欢好够了,她再见面……
三人闲谈之间,已经来到了宅邸的侧门。
黄静荷见瓜瓜有点动摇了,趁热打铁直接安排:
“韵芝,你带妞妞去洗漱,我去和左凌泉旁敲侧击说一声。我这当娘的出马,也不显得妞妞倒贴,左凌泉也不敢怠慢。”
仇大小姐被韵芝拉着往院子里走,有点犹豫:
“见个面就行了嘛,还洗漱什么?”
“一个姑娘家,和情郎见面前都不知道洗个澡……”
“我玉阶了,金身无垢,弹下手指衣裳就干净了……”
“玉阶怎么啦?你外公都仙君了,擦剑前还不照样得焚香沐浴,这是态度,明白吗?快去快去……”
黄静荷推着仇大小姐进门。
仇大小姐还真没法反驳,只能被韵芝拉着进屋,开始沐浴换衣裳。
黄静荷在外面望了两眼,略微处理了下房门后,就快步走向了左凌泉那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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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小窗幽烛。
左凌泉没穿袍子,躺在清婉白净酥软的膝枕上。
上方的倒扣海碗稍微遮挡了烛光,在脸颊上投下了带着细微凸起的半圆影子。
姜怡坐在清婉对面,身上披着红色纱衣,腰肢轻摇的动作已经熟练,但脸蛋儿上依旧带着三分少女的羞涩。
看着清婉给左凌泉揉按额头,左凌泉舒坦如帝王的模样,姜怡忍不住吐槽道:
“给他按什么按,看把他舒服的,一出门大半年没消息,回来就和老爷似的,自己都不乐意动……”
左凌泉望着上方颇具压迫感的山峦绝景,抬手握住山顶捏了捏:
“谁说我不想动,是你们不让我动好吧。‘你怎么一回来就动手动脚……’的话,刚才是谁说的来着?”
姜怡听见这话,动作停了下来,不悦道:
“那你自己动吧。”
吴清婉见姜怡罢工,柔声笑道:
“累了要不歇息会儿,我来?”
姜怡抿了抿嘴,又慢慢扭起了腰:
“我不累,是看他太舒坦,这么久没回来,也不知道伺候人“
左凌泉轻轻笑了下,听从了媳妇的训导,扭头挤开了双膝,把清婉往前搂了些,一抹粉腻映入眼帘,然后……
“呀~……”
吴清婉哪里坐得住,微微撑起上身,却又立不稳,只能面对面抱住了姜怡,轻咬下唇,小声道:
“凌泉~你……”
左凌泉听得见,但没法说话。
幔帐之间,三个人摆出了三角形。
姜怡抱着清婉,紧紧贴在一起,眼神怪怪的,不好意思对视,就把下巴放在了清婉肩膀上:
“左凌泉……嗯……你这次出门,没勾搭新姑娘吧?”
“呜呜……没有没有,我又不是色胚,岂会出门就勾搭新姑娘。”
姜怡不大信,但这次回来,身边就老祖和莹莹姐,两个老祖看着,左凌泉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就不多问了,只是嘲讽一句:
“你还不是色胚?正常人能像你现在这样?”
“我伺候媳妇有什么问题?是吧清婉?”
“唉……”
吴清婉下巴也放在姜怡肩膀上,气息同样稍显不宁,岔开话题:
“秋桃做了个梦,最近老想去北狩洲,找什么谢家遗留的宝贝。你有时间劝她一下,可别让她自己偷偷跑了。”
左凌泉听到这里,认真了些:“北狩洲那边情况不容乐观,具体还得看老祖怎么安排,我明天和秋桃聊聊吧。”
梅近水和永夜之地的事儿太过重大,左凌泉都摸不准方向,也不好乱琢磨,没有明说。
吴清婉聊了片刻,思绪越来越乱,被左凌泉抱着啃,也没法主动停下来,就没话找话道:
“嗯……我最近修炼速度快的有点吓人,感觉灵烨都快要打不过我了,你那儿怎么样?”
左凌泉听到这个,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把清婉往下轻推,坐起身来,再趴上去。
结果姜怡就躺在了另一头,被清婉和左凌泉压在了最下面:
“你作什么呀?”
左凌泉压在清婉背上,贴在耳边微笑道:
“老祖教了我一个法门,可以利用太阴之力修炼;婉婉身怀太阳之力,咱们阴阳相合,效果应该很强。”
吴清婉背腹受敌,柔声道:“功法可别乱试,据瓜瓜他娘说,阴阳相汇,不是新生就是溟灭,得仔细研究后才能实践……”
“那是自然。”
……
姜怡动弹不得,见两人闲聊,有些恼火的插话:
“你们修炼就修炼,把我压着做什么,当垫子不成?”
“怎么?公主殿下才两句话就等不及了?”
“谁等不及,你以为我是灵烨狐媚子?呜……”
……
柔声细语伴随着哼唧,到最后只剩下娇喉婉转。
左凌泉认真呵护着婉婉和公主,逐渐也沉浸在万千柔情里。
等到一轮修行结束,正在闲话家常时,房间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踏踏……
姜怡从晕乎乎中稍微清醒,小声道:
“肯定是灵烨狐媚子等不住,偷偷跑来了,小姨,你叫一声。”
吴清婉可从来不服灵烨,本想娇滴滴叫一声,嘲讽灵烨。
但好在如今境界高了,感知力远超往昔,发现了脚步声的些许不对,连忙捂住嘴。
而就在下一刻,黄静荷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凌泉?凌泉?……”
?!
屋里的三人,都被惊得一哆嗦。
姜怡和吴清婉面红耳赤,动作出奇的一致,把左凌泉揣出了帐子,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左凌泉万万没想到真丈母娘能来查房,他眨眼就穿戴整齐,把满身的香腻气息扫的一干二净,不紧不慢回应:
“黄伯母,你怎么来了?”
说着去开门。
黄静荷是过来人,哪里会跑到小年轻门口闹误会,只是站在游廊的转角,遥遥说了句:
“没啥,就是瓜瓜刚从街上回来,一直念叨你的安危,我过来瞧瞧。你没事儿就好,早点休息啊。”
话说到这里,也就点到为止,左凌泉要是还悟不透丈母娘的意思,那活该过不了老丈人那一关。
左凌泉衣冠整洁打开房门,黄静荷就颔首一笑,消失在了游廊拐角。他眨了眨眼睛,望向屋里。
幔帐间,清婉和姜怡一上一下探出脑袋,开口道:
“凌泉,你去看看仇姑娘吧,人家娘都亲自跑来了,你再不过去,就是不长眼色了。”
“瓜瓜这女娃和灵烨命里犯冲,能处,过去吧过去吧,本公主特许你一次。”
左凌泉轻轻笑了下,走到跟前一人亲了口,才往门外走去。
吴清婉迟疑了下,又柔声道:
“你洗洗,满身姑娘味,让仇姑娘闻出来,我和姜怡还见不见人了。”
“知道啦,还是婉婉心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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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幽幽。
左凌泉穿廊过栋,很快到了瓜瓜母女落脚的庭院。
其间去外宅扫了眼,玉堂和莹莹还在商量事情,也不知要忙到几时;忙完之后,不知道灵烨会不会和老祖产生些小摩擦……
左凌泉暗暗想着这些事情,转过游廊,来到亮着灯火的厢房外,尚未走近,忽然被一阵声音吸引:
哗……哗……
用手撩拨水花的声音。
!!
瓜瓜在……
左凌泉神色一凝,略微扫视庭院环境,发现厢房的门竟然没关严实,心中一动:
哪有洗澡不关门的?
还是故意给我留着门?
虽然不知道这两点如何联系在的一起,但左凌泉确实这么联想了。
左凌泉从没有欺暗室的习惯,但对方是瓜瓜,明着都能欺负,暗室好像也没啥哈。
左凌泉左右看了几眼,见四下无人,就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厢房门口,往里看去。
房间里是一间玉石质地的宽敞浴室,如预想一样水雾朦胧。
水中洒满花瓣,瓜瓜抱着胳膊趴在浴池边缘,腰后盖着白色毛巾,只能瞧见雪背和些许轮廓。
水池之中,还站着一个身材风韵熟美的女子,给瓜瓜搓背,举手投足间,一览无余……
?!
我去……
左凌泉以为是那谁,惊的差点岔气,掉头就想跑,但仔细一看……
还好不是,是韵芝阿姨。
也不能说还好。
就算是瓜瓜的随从,也没有暗中窥伺的道理。
左凌泉连忙移开目光,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掉头偷偷溜掉。
但左凌泉太小看了某人把女儿扶上位的决心!
左凌泉刚转身,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发现游廊里转出一人,继而惊疑的声音传来:
“凌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站门口做什么呀?”
“啊——”
浴室里,传来一大一小两声惊呼。
左凌泉人都蒙了!
这啥意思?给他下套是吧?
仙子跳?
关键左凌泉还一头跳进去了,义无反顾!
黄静荷表情稍显古怪,见左凌泉有些手足无措,又望向窗口:
“妞妞,大晚上瞎叫唤什么?也不怕外人听见……”
说完又颇为亲和的看向左凌泉:
“没事儿,凌泉你等等吧,妞妞马上就出来了。她小姐脾气,自幼不懂待客之道,你别往心里去。”
左凌泉被这一手治的死死的,刚才真看了,理亏又心虚,想解释都找不到说法,只能咬牙含笑:
“伯母客气了,我也刚过来,嗯……”
“无妨,修行道没那么多规矩,我先出去了,你和妞妞聊吧。”
黄静荷说完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笑着瞄了左凌泉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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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美人如画
日月流转,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盛夏。
华钧洲,雷霆崖。
千百艘仙家渡船,在港口云集,从婆娑洲折返的修士,陆续抵达,登上返乡的船只。
雷霆崖集市内,行人如流水,乾元街的后方,多了一座造型华美的三层高楼,周边绿竹环绕,有身着铠甲的铁簇府弟子在外守候。
楼阁的顶端,可以远眺海景。
屋脊上摆着一个小桌,放着小酒点心。
姜怡抱着彩绘琵琶,随手弹奏着小曲儿,目光一直放在北方,等待着负心汉的归来。
谢秋桃小酌两杯,脸蛋儿已经红扑扑,趴在小案上,依旧在孜孜不倦地说着:
“我真不是做白日梦,谢家祖上那么阔,给桃桃我留点好东西很正常吗……我对北狩洲熟得很,保准遇不上一点麻烦,我把东西偷偷拿了就走……”
姜怡听着这些言语,眼底难免有些无奈。
自从几个月前在绝剑崖,秋桃做了个梦后,就和着魔了似的,想回老家‘继承家产’。
这馊主意,屋里的姑娘肯定不会答应呀,先不说梦里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让秋桃一个人往异族地盘跑,那不是作死吗?
左凌泉一回来,发现桃桃不见了,非得把她们一帮不管事儿的媳妇拾掇死。
至于结伴过去,仇瓜瓜倒是仗义,想陪着秋桃去北狩洲看看,而家里管事儿的灵烨,自然不会允许。
为防这俩不安定分子,私下合计偷偷跑了,灵烨还专门把俩人分开监管;黄静荷盯着瓜瓜,她们轮班儿盯着秋桃。
秋桃‘重振谢家荣光’的执念很深,到现在还在磨她和小姨,让她们帮忙和灵烨说好话,把秋桃放出去。
姜怡也是识大体的人,怎么可能答应,见秋桃一直念叨,就说道:
“别急,等左凌泉回来,让他陪你跑一趟就是了。他胆儿大,奎炳洲都杀穿了,再去趟北狩洲也没啥。”
谢秋桃是挺想和左凌泉一起出门寻宝,但她也说不准那个梦是真是假,有点迟疑:
“唉,北狩洲有点远,万一跑回去,湖下面没东西,岂不耽搁左公子时间,这么点小事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嘛,嘻~”
“还‘嘻’。”
姜怡略微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不清真假,还敢脑袋一热就往回跑?万一乱跑被人拐了,我们以后怎么和谢伯母交代?”
谢秋桃拍了拍还算饱满的胸脯:
“放心好啦,我走南闯北百来……百来个地方,遍地熟人,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回亏。”
姜怡说起来还真有点好奇桃桃到底多大,她正想找个由头询问,腰间的天遁牌,忽然亮起了流光,拿起来一看——是远在九宗的静煣。
姜怡凑到耳边倾听,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眼前一亮,连忙站起身来,拉起醉醺醺的桃桃:
“走走走,老祖说左凌泉快回来了,去和小姨她们打声招呼。”
谢秋桃脸上的酒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翻起来和姜怡一起下楼。
但刚走出两步,急不可待的姜怡又顿住脚步,收敛激动神色,做出波澜不惊的架势。
谢秋桃早已了解姜怡的脾气,推着她的肩膀道:
“好啦好啦,再装不想左公子,姜怡姐就得陪我当老幺了,瓜瓜姐下手又快又准,可不比灵烨姐省油……”
姜怡表情一僵,本想嘴硬说句‘我本来就不是很想左凌泉’,但还未开口,就被桃桃抱着一起跳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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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用静煣的身体,在九宗通知左凌泉回来的消息,那静煣该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还得从早些时候说起。
清晨时分,无尽碧海上,一只圆形的团团,如同没脖子的鸭子般,缓缓飘过海面。
哗哗——
冰山之上,雅致庭院里没有太多声息。
左凌泉来到大厅的屋檐下,瞧向天边升起的一轮红日,轻轻叹了口气。
在永夜之地待了数月不见天明,再次见到火红的太阳,自然有亲切感,但说实话,又不太想看到这东西。
有太阳,就说明来到了正常地界,太阴之力逐渐减弱,灵气不再稀薄。
灵气不再稀薄,玉堂自然就不依赖‘插件儿’补魔,双修频率逐步减少,随着实力逐步恢复,气势也越来越硬。
而玉堂表现出女武神的矜持,莹莹姐自然也就不好意思浪了,非要玉堂修一次,她才跟着修一次,免得被堂堂耻笑。
好在还能帮玉堂精进道行,若非如此,恐怕连欺师灭祖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左凌泉感知了下这片海域的灵气浓度——十分稀薄,难以支撑功法运转——就转身来到了东厢门前,抬手敲了敲。
咚咚——
房间里传来嗓音清冷的回应:
“进来。”
吱呀——
左凌泉推开房门,略微扫了眼——身着龙鳞长裙的堂堂大人,在软榻上腰背笔直盘坐,神色间带着股拒人千里的威严。
莹莹姐则要随和许多,趴在了琴台上,面前放着个朱红酒葫芦,脸颊酡红闭着双眸,珠圆玉润的身段儿斜斜靠着,浑圆的蜜桃展露无遗,裙摆下探出的小腿,裹着细腻黑丝,从上到下都呈现出一股贵妃醉酒的美态。
“前辈,此地不适宜修行,你恢复得如何了?”
左凌泉走到琴台旁,俯身穿过莹莹姐的后颈和腿弯,把她横抱起来,走向睡榻。
崔莹莹轻轻呢喃一声,很配合地用手搂住了左凌泉的脖子,脸颊埋在胸膛上,轻轻磨蹭。
上官玉堂睁开眼帘,瞧见左凌泉正儿八经的口气,就知道他想助自己修行。
“恢复的一般……从天色来看,接近九洲了,本尊先和静煣打个招呼,问问情况。”
说完,上官玉堂神色就定住,来了个时间静止。
左凌泉抱着莹莹姐,在床榻边坐下,目光放在玉堂冷冰冰愣神的脸颊上,抓住机会就凑过去,在柔艳芳唇上点了下。
啵——
不讲武德偷袭,虽然没被玉堂收拾,但并非没有代价。
崔莹莹醉是醉了,但可没醉死,装睡无非是给左凌泉抱上软榻的机会。
此时崔莹莹坐在左凌泉怀里,软成一汪春水,配合得和小奶猫一般。
结果左凌泉放着怀里的她不亲,竟然探头去亲上官玉堂!
“嘶——莹莹姐……”
“你胆子挺大嘛!”
崔莹莹睁开眸子,拧着左凌泉的腰眼儿,双眸气恼:
“趁长辈不备占便宜,你就不怕她知道了弄死你?”
左凌泉被拧得直抽凉气,连忙凑向崔莹莹愠怒的脸颊:
“我错了我错了,我亲莹莹姐。”
“别碰我!”
崔莹莹有些恼火,仰着头躲来躲去,不让亲。
哪想到左凌泉直接就换了目标,埋入了鼓囊囊的温柔乡,开始拱白菜。
“诶?你……”
崔莹莹扶着左凌泉的脑袋推了两下,没推开,抹胸反倒被拱下去了。她干脆换了种方式,用力抱住左凌泉的脑袋,凶巴巴道:
“喜欢亲是吧?你也不怕闷死!”
“呜呜……”
……
----
与此同时,神魂深处。
两个发光的人影,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女子懊恼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你还知道叫醒我?说好的一会儿就把我叫醒,都几个月啦?这都快半年了……”
汤静煣飘在上官玉堂面前,气的是柳眉倒竖:“你知道这半年我怎么过来的吗?”
上官玉堂神色平淡:“你一觉睡过来的,眼睛一闭一睁,又没感觉。”
“那我的青春呢?”汤静煣气势汹汹:“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几千岁的老妖精?我才二十多,莫名其妙半年时光没了,你怎么陪我?半年时间,我连小左面都没见……”
上官玉堂让静煣休眠,她玩了人家相公半年,虽然属于事急从权、迫不得已,但还是理亏。
所以静煣凶了片刻后,上官玉堂眼神软了些,柔声道:
“好啦,你去见左凌泉,本尊去了解下九宗的情况。”
汤静煣见左凌泉是应该的,自然不会把这当成赔礼道歉,但她不知道小左现在如何了,心里思郎心切,也不多说,当即就想夺取控制权。
上官玉堂正准备和静煣交换身体,忽然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认真叮嘱:
“你见面就见面,别用本尊的身体搂搂抱抱……”
“知道啦知道啦……”
静煣哪有心思听这些,直接就把婆娘撵出了身体,夺走了女武神的控制权……
----
啵~
啵~
肢体感官逐渐恢复,眼前的视野迅速清晰,一阵‘啵啵’轻响从耳边传来。
汤静煣疑惑转头——风娇水媚的莹莹姐,半眯着眸子枕在‘她’腿上,中门大开,两只大团儿带着丝丝水光……
?!
身着白袍的俊美相公,俯在崔莹莹身前,一嘬一放,在大团儿上带起‘弹弹弹~’的震颤……
!!
好大……
汤静煣瞬间呆住了,瞪大眼睛,眼底的欣喜变成了震惊,张了张嘴又没敢出声。
崔莹莹眼神迷离,发现上面有动静,才清醒兴许,抬眼望去,和‘玉堂’不怒自威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
崔莹莹惊得微微一缩脖子,连忙把左凌泉推开,衣襟合上,坐起身来:
“玉堂,你……你回来啦……”
“你们……”
汤静煣瞧见这场面,就知道玉堂肯定被小左‘治伤’了,不然以小左和玉堂的关系,打死他,他也不敢在丈母娘面前欺负丈母娘闺蜜……
左凌泉从表情的异样认出了是谁,偷吃团儿被媳妇逮个正着,眼神不免尴尬:
“静煣?你……诶!”
话未说完,占据老祖身体的静煣,就来个熊抱。
汤静煣本就没记住老祖的叮嘱,从震惊中缓过来后,就抱住了左凌泉,在脸上啵啵啵几口:
“小左,你没事吧?”
左凌泉大大方方抱住静煣,笑道:“没事没事,马上就回去了。老祖呢?”
“你别管她,莹莹姐这是……”
汤静煣刚说两句,就发现崔莹莹满眼震惊,和做贼似的起身,低着头悄悄咪咪想溜走。
汤静煣向来通人情世故,知道打扰了莹莹姐的好事,连忙把崔莹莹来回榻上坐下,笑道:
“莹莹姐,你继续就是了,我就陪他说说话,不耽误事儿。”
继续?
崔莹莹脸皮又不是城墙,和玉堂一起啪过,还能放得开,当着静煣面乱来,她这长辈的脸往哪里放?
“不用不用,那什么……唉……”
崔莹莹语无伦次,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瞪了左凌泉一眼,让他赶快善后。
玉堂不在,左凌泉面对两个温柔媳妇,一家之主的气势自然就回来了,他抱着两人,倒头躺在了榻上:
“都是一家人,扭捏个什么,又没人笑话。”
“是啊。”汤静煣确实想念左凌泉了,也知道崔莹莹和玉堂不对付,为了和新进门的妹子处好关系,很仗义的来了句:
“婆娘又不在,这具身体我控制着。莹莹姐想收拾她就赶快,等她回来可就没机会了。”
崔莹莹本来稍显局促,但听见静煣的提醒,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要是让静煣用玉堂身体,做些羞死人的事情,记录下来,以后岂不是能威胁玉堂一辈子?
念及此处,崔莹莹眼前微亮,来了精神,坐起来推了推左凌泉的肩膀:
“你的尾巴呢?快拿出来。”
汤静煣到现在都没玩过尾巴,心里说不上馋,但确实念叨好久了,见此很配合的点头:
“对啊,拿出来让婆娘试一下。”
?!
左凌泉受宠若惊!
不过他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知道老祖能‘感同身受’,亲亲摸摸就罢了,玩尾巴,玉堂怕是当场就得杀过来弄死他。
左凌泉做出不馋的模样,把两个疯媳妇抱着躺好:
“好啦好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别过火,正经修炼就行了。”
汤静煣还不了解左凌泉的性子?她蹙眉道:“你怕婆娘作甚?有我在呢。”
崔莹莹也是点头:“对,我崔莹莹何时怕过她,不就被她打一顿吗,我认了……”
两边都在吹枕头风,确实让人容易飘。
但女武神的威慑力,还是让左凌泉冷静了下来:
“好啦,开始修炼吧。煣煣,老祖伤势未愈,你帮她运功……”
汤静煣知道作践婆娘成功性极低,见此也不坚持了,低头看了看身体:
“我不会呀。”
“让莹莹姐教你,运功罢了,简单得很。”
汤静煣微微颔首,熟门熟路的翻身,从左凌泉身上滚过去,趴在了崔莹莹珠圆玉润的身段儿上:
“那好吧,我试试。”
“诶?”崔莹莹被压住,微微一愣,有些茫然:“静煣,你这是?”
“叠那什么汉呀。”
汤静煣低头看着有些‘娇小’的崔莹莹:“莹莹姐没和玉堂配合过?”
配合?
崔莹莹听左凌泉提议过,但玉堂不答应,她自然没叠过。此时被‘玉堂’压在身上,说起来颇为古怪,和被玉堂用强似的:
“这……这怎么修炼?”
“就这么修。”
汤静煣如同领路的姐姐般,想教崔莹莹叠罗汉。
但玉堂身材太高,直接把莹莹盖住瞧不见了,静煣琢磨了下,干脆抱着崔莹莹翻过身,她躺在下面,让莹莹趴在她身上,带着三分羞涩望向左凌泉:
“小左,你看行不行?”
行不行?
这可太行了……
左凌泉觉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但男人的风度还是得维持,只是轻轻点头,以示满意。
虽然老祖可能很快就会杀回来,给他点颜色看看,但左凌泉还是不忍心辜负煣煣的好意,俯身压着,隔着莹莹姐,吻住了静煣的唇儿。
“好怪呀……”
崔莹莹柔若无骨的丰腴身段儿,被两人抱在中间,脸红的吓人,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修炼,就发现静煣笑眯眯的眼神,发现了变化,房间里多出了一股如坠冰窖般的寒气!
“左凌泉!”
重新夺回控制权的上官玉堂,熟练地偏头躲开拥吻,想训不规矩的左凌泉,却发现身上很重,多了个温软火热的东西。
??
上官玉堂低头一看,目光顿时错愕:
“你们有病不成?都压本尊身上做什么?”
左凌泉正想找理由狡辩,就发现玉堂表情又开始变化,继而两道声音来回交替:
“死婆娘,你一惊一乍什么?”
“本尊叮嘱过你……”
“都一起了,你还凶来凶去,这怎么了吗?我帮你修炼,你不谢我,还……”
“你管这叫修炼?”
上官玉堂知道静煣不会老实,但没料到静煣能玩这么花,她又低头看向崔莹莹:
“老妖婆!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害臊呀?”
嗯。
崔莹莹都一起啪过了,能有什么放不开的,但玉堂这么严肃,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骚气,就小声道:
“我……我哪儿知道他们在作甚……你们到底谁在说话?我光看你自言自语,和中邪似的……”
上官玉堂在心底死死按着想夺权的静煣,瞪了两人片刻后,就一翻身,把左凌泉和崔莹莹掀到了旁边,然后趴在了跟前,保持以前的姿态:
“修炼就修炼,让静煣帮忙可以,但你们要是敢不规矩……”
左凌泉都没料到玉堂能答应,对此自然见好就收:
“前辈放心,我肯定规矩修炼。”
上官玉堂冷冷哼了一声,默默无言,估计是在心里警告无法无天的静煣。
稍许过后,女武神的面容变幻,恢复了柔和。
汤静煣蹙着眉儿,有些不满,但在玉堂“你敢乱来,本尊就用你的身体自渎给清婉她们看”的威胁下,还是老实了:
“这婆娘,真是小气……小左,来吧来吧,咱们修炼。”
静煣终究是过来媳妇,发现直挺挺趴着,小左肯定‘不深’,就把枕头垫在了肚子下,双手捧着脸颊趴着。
崔莹莹躺在跟前,看着‘玉堂’妖娆多姿的身段儿,略显意外:
“还能这样?”
“姜怡胸脯不大,躺着老被灵烨笑话,喜欢这样,莹莹姐以后就晓得啦。”
“是吗……”
崔莹莹眼神怪怪的,想摆出老祖姿态,但这场合实在摆不出来,就有学有样,保持了同样的姿势。
左凌泉坐在背后,看着两个尺寸不俗的大月亮,没喝酒却感觉醉了。他轻手轻脚来到静煣背后,小声询问:
“玉堂现在不忙吧?”
汤静煣感知了下:“她在白玉宫装模作样打坐呢,你放开了修,她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浪罢了……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认真修炼。”
左凌泉知道玉堂又不满了,也没敢再得寸进尺多问,俯身开始照顾久别重逢的静煣……
……
身体互换来修炼,古往今来可能是头一回,带来的体验自然也截然不同。
左凌泉这边主要体现在心理上,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很有劲儿。
汤静煣感触就更多了,修炼的闲暇,还小声嘀咕:
“婆娘和我身体是不一样,你别朝脖子吹气,婆娘好像敏感得很,一吹我感觉骨头都酥了……”
?!
左凌泉对于这么重要的信息,自然牢牢记在了心里。
“咦~婆娘好弱,这才几下……呜……”
……
崔莹莹躺在旁边,睁大眸子观望,此时此刻,才明白玉堂不是太皮实没反应,而是心智和定力真的离谱!
静煣代练,不过几息时间眼泪儿都快出来了,玉堂竟能硬抗一刻才喊停。
这以前憋的得多难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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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
充满书卷气的房间里,依旧响着轻柔又软腻的细微动静。
身材高挑的静煣,抱着胳膊躺在身侧,很热心地指点着莹莹姐动作、招式上的错误,偶尔还夸奖几句莹莹姐熟透了的身材。
崔莹莹作为一宗老祖,比两人加起来还大三千岁,当着玉堂面做小很正常,被静煣当啥都不会的小丫头指点,脸上哪里挂得住,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捂着脸哼哼唧唧回应。
汤静煣很通人情世故,见莹莹姐如此生涩,便不打扰她被修炼了,转眼看向屋里:
“团子死哪儿去了?”
在屋里修行,门窗自然紧闭,静煣过来这么久,除开听到些许浪花声,没注意到其他,还以为几人身处某个岛屿上。
此时一开口,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兽般的咆哮:
“叽~!”
“咦~……”
汤静柔惊得一缩脖子,恼火道:“你吼那么大声作甚?”说着来到窗口,打开了窗户。
如同浮岛般团子,依旧在海里‘鸭泳’,此时从‘雪地’尽头抬起脑壳,转头望向老娘,“叽叽~”打招呼。
汤静煣在干小孩不能看的事情,自然连忙把窗户关上了。她正想回到榻前,询问团子这些日子乖不乖,但转眼之际,目光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挂在墙上的画卷,是一幅山水图,正中是一座山水庭院。
身着白袍的俊美男子,靠在庭院里的一张卧榻上,表情很下流;崔莹莹模样的风韵女子,跪坐在旁边,双手捧着……自己喂?
汤静煣满眼震惊,再仔细看:
身材很高的姑娘,摆出一副‘衣衫不整、眼神不屈’的模样,背对两人侧坐,似乎刚被白袍男子欺辱了一般……
而庭院之外,还有个身着白衣、身材完美的女子,以袖掩面,朝湖畔跑去,看架势就和‘清白受辱、掩面投湖’的俗世大小姐似的。
“我的天……小左,你还画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画?羞不羞啊你们?”
汤静煣满眼震惊之余,指向‘掩面投湖‘的女子:
“这姑娘又是谁啊?”
“梅近水画的……”左凌泉认真修炼,闻言转过头来,正想说‘这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瞧见画上的内容,表情猛地一僵。
崔莹莹也瞄了一眼画像,俏脸儿也是一僵,继而脸色涨红,最后又是脸色一白。
唰——
左凌泉飞身而起,半空就穿好了衣裳,提剑冷视画卷,沉声道:
“妖女,给我出来!”
汤静煣正茫然之际,眼中就涌现出金色流光,继而上官玉堂回到屋里,抬手就摘下了画卷,仔细打量。
崔莹莹哪还有心思修行,脸色时红时白,裹着薄被跑到跟前急声道:
“你没检查过这幅画?”
上官玉堂拿着画卷面沉如水,仔细回想永夜之地发生的一幕幕:
和梅近水汇合后,梅近水拿出了这栋修行洞府,当作四人的落脚地……
当夜梅近水画了一幅画,拿到她面前,让她观摩……
而后修炼,这幅画一直挂在梅近水屋里,开门就能看见……
与萧青冥血战后,梅近水主动抛出洞府,让她进去修养……
和莹莹私下透露,修建好镇魔塔就孤身离开,以免与彼此发生争执……
离开时没带走这座价值连城的洞府,她和崔莹莹必然不舍得丢弃在永夜之地……
这些事情并非刻意算计,甚至可能都是发自本心的行为,但梅近水琢磨离开之法时,肯定利用了这些信息。
上官玉堂极为谨慎,离开时检查过洞府内外,想过梅近水会不会藏在屋子暗处。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梅近水和她相处时间很长,且共赴过生死,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表面铁面无私,内心却也有柔软的一面。
上官玉堂面对这幅早已存在,记载了四人温馨时光的画卷,为了不‘触景生情’,被勾起了心头的纠结,本能地会去避讳,不刻意盯着看,就和第一次从梅近水手中看到这幅画一样。哪怕潜意识感知到画中人,也会归结于栩栩如生的画功。
梅近水显然利用了这一点!
以梅近水在桃花潭祖树藏着一缕神魂几千年,都没被发现的本事,再加上针对性‘攻心’,藏在画中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但梅近水可能也没料到,崔莹莹会跑到她的房间里乱啪。
若三人继续在对面的炼丹室双修,恐怕回到九宗,都没法发现梅近水偷偷跟着搭了便车。
“这个妖女……”
面对梅近水这般狡诈的行径,上官玉堂脸色一冷:“梅近水肯定趁本尊与静煣互换身体,防备疏松之际逃走,时间没多久。”
左凌泉眼神也有点震惊——被梅近水看了几个月活春宫事小,这疯批婆娘比他们先跑回异族准备北伐,事儿可就大了。
按时间来算,梅近水是没跑多久,但半个时辰,足够巅峰玉堂火力全开横跨两洲了,现在鬼知道梅近水跑去了哪里。
见玉堂想去亡羊补牢追杀,左凌泉抬手阻拦,却见画卷的背后,还有一行字迹。
上官玉堂翻过画卷,背面的绢布之上,以娟秀字迹写着:
玉堂、莹莹、小淫贼,抱歉,希望你们不要生气,但为了所行之道,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未一统之前,西北两洲妖族占据半壁江山,擅开长生道,妖族必然乘乱而起。
如今封印之地你我皆知,开启封印已成定局,只差时机;望玉堂你能审时度势,与我共伐妖族,后取长生。
如若不然,本尊只能自开长生道,望东南三洲能提前准备,在本尊与商寅被妖族所灭之时,挽大厦于将倾,以免九洲易鼎!
向阳山梅近水,敬上。
看到画卷背后的字迹,屋子里的三人都沉默下来。
左凌泉目光停留在‘小淫贼’三字,满头黑线,还没来得及往下看。
崔莹莹琢磨了下,小声道:“玉堂,她是在求和?”
“她是在威胁本尊!”
上官玉堂面沉如水,把画卷丢在一边:
“他们扶持起来的妖族势力,现在尾大不掉,才知道其心必异?这群疯子,自己闯祸还想让正道擦屁股……”
梅近水的话意简言骇,左凌泉看完就明白了意思,略微琢磨了下:
“现在开长生道,正邪五五之势,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梅近水既然猜疑妖族,咱们假意迎合,先把妖族灭了,异族就失去了半壁江山,到时候再解决梅近水和商寅……”
“梅近水和商寅,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在灭妖族前,肯定会把路铺好,妖族一灭,长生道可能当场就开了……”
上官玉堂斟酌了下,又道:“不过西北两洲妖族尾大不掉是事实,前些时日藤笙去绝剑崖索要神剑太阳,就表露了成为九洲共主的意思;梅近水要的只是阴阳平衡,避免灭世天劫,不会容忍妖族做大,封印之地的消息,应该只会告知商寅。”
崔莹莹眨了眨眼睛:“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上官玉堂斟酌了下:“速速回去养伤,和老剑神他们先商量。实在不行,就按左凌泉说的,假意迎合,想办法把幽萤四圣一起灭了,绝不能帮梅近水和商寅拔掉卧榻之虎。”
崔莹莹有点迟疑,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九宗二线小杂鱼,实在不敢掺和,就没有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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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感想。
写书以来,发现很多小说读者都会因为‘雷点’而争吵,甚至划分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标准来衡量。
以阿关的个人感受来看,这种判断方法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所谓‘雷点’只取决于个人喜好,但每个人的爱好又各不相同,不可能划分出一個明确的界定方式。
作者想迎合所有人的喜好,结果只能是越来越趋于平庸,没什么缺点,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不存在亮点。
而且有些排雷者,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只想着怎么在迎合自身的书里,找出让自己不爽的雷点,因为他们知道作者在乎他们的想法,试图把内容完全变成自己喜好的样子。
而面对目标读者不是自身的书,反而会多加包容,试图以各种理由说服自身,把存在的‘雷点’淡化;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书的作者根本不在乎他们,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想看下去就只能让自己改变。
阿关并非在抱怨这部分读者,这种差异是必然的,有办法改变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想看到自己喜好的东西,出现半点瑕疵,都会尽力指正,让它趋近于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在没法改变的情况下,才会去接受。
但阿关以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做法的结果,只能是努力迎合读者的作者,举目四顾心茫然,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读者则是觉得如今的作者,水平越来越低,自己讨厌的作者,反而个个起飞成了大神。
因为每个人的喜好各有不同,郁闷点是避不完的,某些人连女主和其他人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雷,作者要是真这么写,也等于走进了死胡同。
以阿关的个人看法,要评价一本书是否触及自身‘雷点’,主要还是看作者是谁。
如果作者有前科,知道其喜好写触及自身‘雷点’的东西,正常都是不看,看了,那就不能怪作者不按照自己的癖好来写。
在明知到一个作者风格、性格和自己合拍的时候,应该给予足够的信任,而不是如同防贼一样无端联想,给自己找郁闷;稍有不顺心意,就去谩骂质疑,觉得作者背叛了自己。
就比如阿关吧,阿关从码字至今,喜欢什么想写什么,大伙儿应该早就摸透了。
觉得阿关不会写某些剧情,就不该脑补往歪处联想,试图用各种奇葩论点,逼作者承认自己写错了。
因为作者修改了,就等于承认自己写这一段,目的是为了雷读者一下,在读者抗议下才改成正常剧情。
阿关以前遇到类似的书评,觉得很无辜,还尽力解释,但最后发现,这些解释没用,当看待事情处于‘鸡蛋里挑骨头’的角度时,作者解释一万种理由,都能用一句‘你没写我怎么知道’来把作者怼的哑口无言。
阿关说这些并非发牢骚,阿关的支持者是最包容的,写书两年基本上没出现过什么争执(主要是阿关的爱好更极端,在动物园看母野鸡掉毛都能伤感半天,在阿关书里找郁闷,是真不容易)。
啰嗦这些,主要是随口瞎扯一点感想,因为现在的各种‘雷点’,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想本就没几个人走的路,未来还布满荆棘,大家都不怎么舒坦。
今天更新还没写,不多说了,去码字啦or2!
说明一下!
阿关没有针对书评区提意见的书友的意思,只是解释完书评后,说一下心里对现在环境的想法。
背景描述不详细,瓜瓜没关门被男主撞见,会产生联想是很正常的,提出意见理所当然。阿关解释而不是在文章里添加注解,写明各种背景设定,是不想因每一章都添加一堆注解,让文章太过臃肿。
抱歉,让那位书友觉得阿关是生气,针对发帖吐槽了,阿关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阐述一下对当前大环境的看法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