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备嫁
记忆中,懦弱、不经事故的木二丫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想起以前一听到老王氏一家的声音就发抖,到现在的蛮横不知天高地厚,木二丫,那就是成长路上如飞一般的一大跨越啊!木安可感叹。
不过,我们是共用一个身体的,木二丫,纵然我来自干年以后,有着比你要广阔得多的人生经历,可你的幼稚和愚蠢还是让我蒙羞!
已经快一年了,派出的各地去寻找有异能的人来汇报,他们也听说过有这类人,但是经过详查,却发现大多都是骗子。不过也是有一些有真本事的,却又不是擅长这一领域的。而田大壮所说的苦相更是没有一丝音讯,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了?木安可苦思了几天,还是毫无办法。
唉!木二爷呀木二爷,你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吗?
不!万物相生相克,每一个难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只不过你还没找到而已。
给狼牙传令,接着找。
过了好几天后,木安可才慢慢恢复过来,有了前车之鉴,家里人对她的决定都不敢再反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是木香,配合的不得了。
甜瓜和五彩给了楚家,木安可做主,就把白兰佛手,西瓜北瓜四个给木香做了陪嫁。
买来两年,这些人对主人的性格爱好也都了解了,又加上学了些拳脚功夫,识字算账,所以只要没什么大的事故发生,这四个人护一个木香已是绰绰有余。
“你们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木安可问。
“再加一辆马车,回娘家方便。”木峰说。
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回娘家的事了。
“要不,把火锅店的股份也给姐姐算了,反正也是姐夫在管。”木青说。
“当然可以,”木安可赞成。木二丫,钱是我挣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白送谁就白送谁,你呀,生气去吧!!
大物件定好,细节上不懂的地方就得问有年纪的人了。为这个,木峰特地去镇上,把木守旺老两口接回来,给几个堂弟说今年过年就让老人家在我们那过了。
今年是木香在娘家的最后一年,所以木安可就想尽办法让全家人一起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但很明显地,她又感觉到木香很紧张,老是有点烦躁的感觉,她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了?木安可心想。
于是,她就对木香说:“出嫁了你也还是这个家的人,不过换了个地方住罢了。还有啊,杨大哥不是另外盖了房子吗?你又不和他们兄弟们一起住。还有这几个下人也是你用惯的,房里的摆设也是照着你现在住的地方摆放的,你还怕什么呢?”
看木香还是不能释怀,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是怕杨大哥待你不好?这个更不用担心,他只要敢敢惹你不高兴了”一拍胸口,“有爹和我在,随时去教育他。”
“得了!”木香白她一眼,“有你这么个女霸王似的人物在,借他俩胆他也不敢惹我不高兴。”
“那你还担心什么?”
木香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在想,爹还年轻,这一年来,给他说媒的也有,他要是再成亲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就你这样子,和后娘能处得好吗?”
木安可叹了一声,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早在去年木峰刚回来时就有人来说媒,木峰只说还未给老父戴过孝,再给亡妻守节,怎么着也得三年后再说。可男人们,经得住外面的诱惑吗?
“不怕,到时候我去你家住,姐,你不会嫌弃你亲爱的妹妹吧?”
“谁担心你呀,我是怕爹左右为难,当然还青儿,他也到说媳妇的时候了,如果婆媳关系相处的不好,娘当年是怎么过的,我还记着呢!”
听木香提起方氏,木安可又是一阵火大,死不要脸的老王氏前一段时间还把她娘家的姑娘往这里带,也不管辈分合不合适。还一带就好几个,一来就有的往木青身边凑,有的往木峰身边凑,父子俩一着急钻进后院关了门不再出来,老王氏还嘟嘟囔囔说他们父子没礼数。
这还罢了,特么的,有一次竟然来了个长相猥琐的傻逼,一来就故意往自己身上倒,气得木安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还磕掉了俩前门牙。
这一家子,怎么老是记吃不记打呢?
但制止了老王氏也未必止得了所有的人,不足四十的木峰不让他续弦也说不过去。
“走一时说一时,也不一定天下的后娘都和那位一个样。”她宽慰木香。
“再好的后娘也不如亲娘啊!傻丫头。”木香叹气,“她没有自己的孩子的话还好说,等有了她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的时候,就容不下咱们了。”
“唉!老姐呀!你妹子就是别人能欺负的主?放心吧,谁敢欺负咱们,我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死丫头胡说八道!”木香吓得赶紧双手合十虔诚地低语,“各路神仙,佛祖菩萨,都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还小,不懂事,是在瞎说的。”
“好吧,我是在瞎说的。”木安可垂头丧气地附和。
去年还在孝期不走亲戚,今年就算除了服也没多少亲戚可走,祖母的娘家已经好多年不来往了,自家落难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来帮一把,所以木安可也就没有再上门认亲的心。还是木峰回来后带着儿女们去了一趟,才发现原来已经家业凋零。而且人丁也不旺,只剩下了一个表弟,过得也并不好,木安可就让他去杨大郎那,看情况给安排了个职务。
正月十五,木峰带着儿女们和木守旺老两口去县城看花灯,又拜访了好友唐光远,杨大郎已在店里准备好了房间,一家人过了一个别样的元宵节,第二天下午才回到了家,开始着手备嫁的事。
亲友是早就通知过了,又检查一遍嫁妆看还有没有遗漏,拉拉杂杂的东西也按单子细点了一遍。抬嫁妆的、送嫁的人都得早早安排好。
按说木金富两口子是除了木青外血缘最近的送亲人,可一想到他们曾犯下的恶和现在还蠢蠢欲动的龌龊心思,木峰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所以就没用他们,让木山的长子长媳为送亲主事,理由都是现成的:木金富媳妇怀孕了。本地风俗,孕妇不能送亲,害怕把胎儿给“送”到别人家。
这个理由堂堂正正,老王氏无从反驳,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
第一百零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二十六双日子抬嫁妆,当看着一整套的硬木家具放了一院子的时候,人们纷纷惊叹,天哪,这木料,这做工,这样式,这数量,比胭脂粉儿都气派多了。又看看你一套头面首饰,明晃晃亮闪闪,有识货的说那是黄金嵌宝,上面的蝴蝶蜻蜓颤颤巍巍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四季衣服装了一大箱子——这还是怕招人惦记,只让人看了一小部分,那八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还有一百亩地和店铺更是一点口风都没敢露。
就这也够招人眼了,第一个是老王氏娘几个,木金花吞了口口水伸手就去拿一支金钗,被白兰啪的一声扣上了匣子,吓得木金花赶紧缩了手。木金枝一看匣子扣上了,就擦了擦口水转身又去看别的。
老王氏眼里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这些东西抢回自家去,看了看一院的人,瞪了白兰一眼,就对身边的小王氏说,人家都说赔钱货赔钱货还真没叫错,嫁了个丑鬼,还赔进去了这么多钱。
“现在笑话人家是丑鬼了?当初是谁把人家卖给丑鬼的?”张大嘴立刻问她:“再说了,三婶,你往常不是说你家金富媳妇有不少陪送吗?她娘家人是不是也要骂她赔钱货?”
老王氏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你不就是看这些小白眼狼有钱了就赶紧去巴结吗?呵呵!再巴结人家的钱也不会白白的让你花!
张氏挑衅地迎着她的目光,那样子就是在说,怎么,不服来吵啊!
木安可事先给了张大嘴、孙婆子、李石头每人一百文钱,就是为了应付老王氏的。这几个人是村里活跃分子,没事还要兴起三尺浪,现在被人高新聘请,委以重任,岂有不感激涕零,报答知遇之恩的?
所以三人摩拳擦掌,早做好了开战准备,现在看张氏一人就把她搞定了,另外那俩都没来得及展露口才,孙婆子不甘心了,就接着张氏的话往下说:
“大妹子,当年你天天骂香丫头她娘是个没嫁妆的穷鬼,时不时的就显摆你们河子媳妇有多少嫁妆,多受娘家人待见,现在才知道,都是你吹大话,在娘家眼里,她也不过是个赔钱货!”
“就是!”张氏高声道,“你可还有俩孙女呢,那也都是赔钱货!”
小王氏大怒:“什么东西,碍你屁事了这么埋汰我们?你才是赔钱货,你全家都是赔钱货!”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李石头阴阳怪气,“不是你们先骂香丫头是赔钱货的吗?”
“那是我孙女,我想骂就骂!”
“孙女能骂得?儿媳妇孙媳妇骂不得?”
“儿媳妇孙媳妇孙女都是我家的,老娘想骂哪个就骂哪个,你们有这功夫管好自家的事吧!溜沟舔腚的货!”
“你倒想溜,你倒想舔,那也得看人家有没有把你当回事!”几个人相对嗤笑,“没人搭理,天天的硬往上赖,脸皮赛城墙了。”
“就是,还想把娘家的闺女推到人家跟前显摆,也不看都是什么货色,结果哩,呵呵,呵呵呵……”
“你们一个个都算什么东西……”
一语未了,木守旺大步走来:“大喜的日子,你是成心不让人好过是吧?”
“不不不,我不想吵的,”老王氏赶紧否认,“是他们几个先挑的事。”
木守旺看了看那几个低头不语的人,对老王氏说:“只要不是你先找的事,他们谁会乱说?你最好安生点,别让我把你们一家子都轰走!”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老王氏忍了气不再说话了,想轰我走,没门!老娘是随了礼的,今天晚上非要吃他们一顿不可!
刘地主的大老婆第二个不服气,煞有介事地说,黄金是空心的,宝石是劣等货,衣服布料是薄片子,一点都不厚实,家具的样式古眉怪眼的不好看不说,刷的漆颜色也不鲜亮。
除了老王氏一家随声附和外,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借题发挥,所以人们光笑不说话。
那三个刚刚吵赢了的吵架高手一听,又有人找茬挑事?好呀,一只羊是牵两只羊是放,咱们捎带手的也给料理了吧,方不愧对这么高的工资啊!孙婆子就说:“是,有的油漆是漆得好,可惜呀,让人婆家给扔到马房院了!”
“你说谁?”地主婆黑了脸阴测测地问。
哼!你那样子想吓唬谁?现在可不是以前全村就你家拔尖的时候了,人家木家比你家有钱多了,还出手大方!李石头清了清嗓子:
“刘家娘子,你家胭脂在婆家很受婆婆高看对吧?”
地主婆大怒道:“关你屁事?”
“那人家的嫁妆好坏也不干你屁事!”张氏不甘示弱地接着了她的话。
“心里不好受也只好得受着了,这就是攀高枝的下场!”
“你倒是想攀高枝,也得有那个本事!”
“咱可没你那本事,所以我那闺女在婆家是说一不二,一手遮天!”
“你,你……”以一敌三,地主婆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下风。
看她气成那样,人人都在心里想到一个字:该!
这时,几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连声喊着:“来了来了,接嫁妆的来了!”
外面早安排一众有年纪的德高望重的长者,由王大爷领着在迎接了。
由于田喜来辞去了村长职务,村长一职就由王大爷接任了。田喜来没有了村长的威严撑着,颓废了好多,跻身在人群中,和他周围的村里人没什么两样。而他老婆则是正点头哈腰地跟在李婶身后说笑,就像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杨大郎是亲自来接的嫁妆,这让刘地主的大老婆又是一阵酸——她们家的俩女婿没有一个来接过嫁妆,都是他们自己送过去的。而且粉儿的女婿端着读书人的架子摆的谱更大,不过粉儿比姐姐泼辣多了,刚成亲几个月,就和男人干了好几架。
因为今年有院试,粉儿的婆婆为了让儿子能安心读书,就把粉儿送回了娘家,说等考完再把人接回去。粉儿也落得悠闲,就在娘家住下了。刚才粉儿也来看木香的嫁妆了,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地主婆也知道闺女为啥不高兴,所以才声声针对的。
一应俗礼行过,杨大郎甚是恭敬,并无任何不满,对街坊邻居的讨要喜糖也是有求必应,一把一把的糖送出手,人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夸赞新郎官大方。
村里的人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杨大郎时怕的那个样子了,对他热络了很多,有的还说,这小伙不错,也是老王氏歪打正着,成全了一桩好姻缘。
第一百零八章 春风何事入画图
第二天二十七,是街坊邻居送贺礼的日子。
木安可一向处世大方,在村民口中口碑不错,又加上去年帮助村里一部分人种藕养鱼种稻子,挣了不少钱的几户人家高兴之余更是送出了重礼!而这些也早让去年犹豫观望的人悔断了肠子,都在纷纷说今年是跟定了木家了?所以乡亲们随礼的心又踊跃了几分,算下来,几户全村的人都随了礼。
办喜事图的就是热闹,有人气,唐家最近也有大事,武天东是不在家,不过他们都遣了人送了贺礼。就连江闻煜贺长风都派了暗十六也来了。
迎来送往、忙忙乱乱的一整天,晚上木安可来到木香的房里,一下子倒在床上喊:“累死了!嫁个女儿真不容易,干脆我这辈子就不嫁了!白兰快给我倒水。”
“起来坐好!”木香扯起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噢!”木安可坐好了,“姐,明天就出嫁了,紧张不紧张?”
“刚忘了,又让你提起来了!”木香没好气。
白兰笑着递上来一杯水过来说:“二姑娘,大姑娘最不放心的可是你。”
“这是我亲姐!”腆着脸对木香说了一句,就端起水一阵猛喝。喝完一伸手,“再倒再倒!”
看她渴成这样,木香也不忍心再唠叨,就说,:“今后家的事你要多费心了。”
“本来就是我在费心的嘛!”木安可翻个白眼,把白兰递过来的水又喝了,然后对白兰和佛手说,“你们两个,到那边要把架子端足了,这不仅仅是给姐姐充面子的事,而是有些人欠收拾,你待他好了,他就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瞎说,过日子就是忍忍让让的事。”木香很生气,“老话说的好,忍人让人最为高……”
“打住打住!”木安可拦住她,“那得看什么时候对什么人!杨家的那几个兄弟和媳妇不值得咱们忍让。”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家那时候穷,一家子紧紧巴巴攒俩钱都给他说媳妇给花光了,兄弟媳妇们有怨言也是该的。”木香却是另一番解释,都是穷闹的。
“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包容,还指望他们有多好?”
“所以说相安无事最好,要不然,你姐我也不是滥好人不是?”
“这我就放心了。”木安可又对白兰和佛手说,“你们的主子是大姑娘,别的人看情况,好呢就尊敬着点。要是敢说有人欺压你们,立马就给我打回去,不能滋长他们的歪风邪气知道不?”
“知道了,二姑娘。”两人答道。
“姐妹俩在说悄悄话呢?打什么?”四奶奶和大伯母走了进来。
姐妹俩赶紧站起来,让两人坐了,白兰和佛手上了茶。两人接过,给木香说了些为人媳妇该守的规矩,过日子的持家之道,木香一一点头说知道了。
最后两人互相看了看,四奶奶说:“二丫头,你先回去睡吧,明儿还早起呢。”
“不用了,今晚我和姐姐睡。”说到这里又伤感了,虽说木香平时爱唠叨,不许自己这个,限制自己那个的,可她是真心对待这个妹妹的,一如上辈子的姐姐。
“回去吧!我们和你姐姐还有话要说。”大伯母拉起木安可,对白兰和佛手说,“带你们二姑娘下去,你们两个也先不要进来。”
木安可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了,立刻,一腔的伤感被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烧得渣都不剩。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转,拉着白兰和佛手就飞也似的走了出去。
白兰和佛手被拉得飞快,刚一出门木安可就放开了她们俩:“你们俩先找个地方去等着姐姐喊你们。”说完就要走。
佛手一把扯住她:“二姑娘,你去哪?”
木安可脱口而出:“我去偷听……”古代的性/教育课。
这下白兰也抓住她了:“二姑娘,你可别这样。”
“别怕别怕,我偷偷的,不让她们发现。”
俩丫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啥要把她们赶出来,只是出于本能地,她们感到这事有点严重,不由分说就一人一边拖起木安可,把她拖进了对面的房间里。
“二姑娘,咱们就在这儿坐,我们俩陪你说话哈。”最后俩人还不放心地坐在她的一左一右,还紧紧抓着她。
“没劲!”
木安可嘴里不满地嘟囔,无聊地晃荡着两条腿,过了半天,才看见四奶奶和大伯母走出来,她“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就往外跑,“她们走了,我去问问。”
俩丫头阻拦不及,也只好跟了出去。
一进木香的房间,就看见木香拿着个小册子,面红耳赤的。
“什么稀罕物啊?让我看看。”她伸手就去夺木香手里的小册子。
木香吓了一大跳,她死命把小册子紧紧地护在怀里,“出去出去,死丫头,赶紧出去。”
“姐,让我看一眼么,就看一眼!”木安可还在找机会抢小册子。
这个傻丫头胆大包天,说话又没个忌讳,看了这么个东西出去乱嚷嚷怎么办?木香都快急哭了,一看跟进来的白兰和佛手,赶紧叫:“快,快拦住她!”
俩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上前帮忙拦住了木安可。
“这俩死丫头,别拦我!”木安可挣扎。
“你说的,大姑娘才是我们的主子,要我们就只听大姑娘的话。”佛手理直气壮地说。
呵!这丫头领悟的蛮快嘛!木安可停止了挣扎,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气呼呼地走到房门口,“不让看拉到,到我嫁人的时候你就是给我我也不看!”
上辈子姐什么没见过?
“哼!我生气了,你们别拦我!”
还真没有人拦她,因为屋内的三个人都愣在了那儿,俩丫头是真不懂,为啥嫁人就要看这个了?可木香的心情就复杂多了,有了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呀,是她的幸呢还是她的不幸
木安可气冲冲地走往回走,半道上正碰上暗十六。听她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个啥,就嘴贱地问了一句:“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哼!”木安可站住,双手一叉腰:“不就一个春/宫/图吗?还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看,我还不稀罕呢!我看过的比这个精彩多了!哎!十六,你说,我也去画两幅能有人买吗……哎哎!你跑什么……”
暗十六虽说跑得快,但却觉得腿肚子直抖,心说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我怕主子会打死我!
第一百零九 离经叛道
鞭炮声震,锣鼓喧天,木宅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杨大郎一身喜服,没被面具遮着的半张脸上满是笑。他从一匹大红马上下来,李管家上去接了缰绳,立刻有人递上红封,李管家含笑谢过。
来到大门口,大门已被关上,里面喊着要新郎唱歌,别家都是要红封,你家要唱歌?杨大郎一听就知道了,这是木安可的主意,就说不会唱歌,多给俩红包行不行?
里面人说先唱歌,歌唱完了再给红包,否则给多少红包都不行!
杨大郎以前在村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大家也都知道,因为脸上的伤,他是个话都不愿多说的老实人,现在,让他唱歌?呵呵!大家兴致勃勃地看着,有的还帮着里面关门的催促几声。
还好杨大郎的几个兄弟都是能言善辩的,脸皮也不薄,就排成一排,胡喊野叫一番,让看热闹的一个个笑得捂着肚子直喊哎哟。
从门缝塞了红包进去,大门打开,新郎率先进去,众人也都一拥而入,里面的人又早跑进二进门把门关上了,这次出的题目是让新郎打一套拳法。
打拳?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是木峰出的题,可杨大郎知道,这还是木安可的主意,于是,他把长袍脱了,让一个兄弟拿着,众人散开,杨大郎抱拳起势,打了一套拳,那真是虎虎生威,人们纷纷鼓掌叫好,好像忘了杨大郎脸上的伤,都对杨大郎敬佩起来。
进了二进院,木峰和一干长辈就坐在正厅,杨大郎一一拜见了,木峰看他那样,还挺恭谨的,就点了点头,对李婶说,去请大姑娘出来吧。
李婶去了半天,回来说,姑娘说了,叫新郎官亲自去请。
“哪有这规矩!”木守旺说,众人也都说可以了,人家新郎也够好说话了,你再难为人家可就有点过了。
李婶尴尬地笑着,却是站那不走,杨大郎知道了,这肯定还是小姨子的主意,就站起身来说了声我这就亲自去请,冲在坐的长辈们行了个礼,就让李婶带路,来到后院木香居住的院子。
还有什么新鲜花样不成?众人又呼啦啦跟在后面看稀奇。
只见院门紧闭,哈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红纸,说:“新郎官,我们家姑娘有几个问题问您,答对了才能把我们姑娘娶走,答错了或是不回答,那么对不起,请您打道回府,嫁妆我们也自去抬回,两家亲事就此作罢!”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有人开始不满了,噢!你家现在有钱了,你爹也当了官了,就嫌弃人家了?人家就算脸上有伤,可这也是你们早就知道的呀!再说了人家用面具一挡也就不那么吓人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你还一次次的刁难人家,又是唱歌又是打拳的,谁家这么瞎折腾过新女婿?要是人家一生气扭头走了看你们怎么办?
众人不错眼珠地盯着杨大郎看,杨大郎语气不变,说道:“姑娘请问。”
看看人家,一点都不生气,这得多大的度量啊!
哈密看着手中的红纸念道:“杨大郎,你是真心求娶木家长女木香为妻的吗?”
“是!杨大郎真心求娶!”
“你娶了我家姑娘,就算她生病了,老了,变丑了,娘家穷困潦倒了,你也不会嫌弃她吗?”
“不会!”
哪有这样问的?可不等人们反应过来,只听哈密又问:
“娶了木香姑娘你就得一辈子一心一意地对待她,不能再有什么纳小老婆养外室之类的事发生,你能答应吗?”
这话一说出来,人群立刻喧哗起来。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妻妾成群是成功人士的一大标志,有的妻子为了落个贤良的名声,还亲自张罗着给自家男人找小老婆。你家可真霸道,仗势欺人,逼着新郎官回答这样狗屁不通的问题。
承认你家有钱有势,可这么不贤良的媳妇谁家敢要?人们看向杨大郎,看他怎么回答。
其中,杨大郎的几个兄弟最紧张,心说,哥,大哥,我的亲大哥,都这个时候了,咱该低头就低头,忍一忍就过了,可不敢让这会下蛋的金凤凰飞走了!
“杨大郎此生只对木家大姑娘一心一意,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如违此言,天地共诛!”
杨大郎毫不犹豫,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把众人雷了个外焦里嫩,杨家几个兄弟却是放下了心,高兴起来。
随着杨大郎有力的回答,只见院门缓缓打开。身着盛装、盖着红盖头的木香在白兰和佛手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大郎含着笑意引着木香往前院正厅走去,剩下的人围住哈密,一叠声地说哈密刚才说的太过分:
“男人就是女人头顶上的天,你这么难为人家,不怕过门了人家给你们姑娘气受呀?”
“这么不给男人面子,到婆家受气也是自找的。”
“这么做,到时候别说我们不帮着你们!”
古时候因为夫妻不合闹得引起两个村子的械斗的事又不是没有——参看木守成与老王氏。
哈密心里也叫苦:我也认为太过分了,可二姑娘是我的主子,她的话我不能不听啊!于是,底气不足的哈密很快就在人们的声讨中落荒而逃了。
前院,木香和已拜别了木家众人,因为人们都很同情杨大郎,所以就没再难为他,木香就顺顺当当的上了花轿,在吹吹打打中被抬走了。
送嫁的人也是早就定好的,当地规矩,除了岳父母和同辈姐妹,都可以送嫁。
木峰和木安可站在大门口,看着木香坐着八人抬的轿子渐渐远去,木峰有些伤感,离家八年,回来刚一年,就送了女儿出嫁,他叹了一声,摆摆手:“都回吧,还要忙着回门宴呢。”
“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李叔李婶在管着呢”木安可安慰他,“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会儿。”
累倒不累,就是烦躁得很,听了木安可的话,就点了点头,木安可让黄柑青葛跟着去伺候了。
木金花和木金枝也跟了进来,妞儿得了木安可吩咐,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们俩——这俩人,老想要偷偷摸摸地往怀里揣东西,都发现好几次了。
陆老伯身体不好,就让丁大嫂带了妞儿来,丁大嫂干活惯了的,放着客人不当,现在也在帮着忙前忙后。
老王氏带着木河两口子和金富金贵送亲去了,临走时交代金花金枝照顾好金富媳妇,可这姐妹俩哪是那块料?一心想着踅摸点东西,就到处乱钻。
第一百一十章 回门
木香就这样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关于她的嫁妆,仪式以及新郎的看重,都让人们津津乐道了好久,人们在羡慕的同时也诟病她的轿前三问,
不论出于什么心情,木家姑娘气量小、不贤良、是个妒妇的名声终归还是传出去了。
不就现在家里有俩钱了吗?就把别人往泥里踩?忘了两年多前你们还是穷困潦倒的时候了?真是小人得志!
本来还在说木家姑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人马上改了口风,纷纷说起杨大郎多好多有情义。当初十两银子是全家几年的积蓄了,可人家眼都不眨一下就说不要了。后来为了等木家姑娘出孝更是熬到了三十岁才成的亲,还另外又盖了一个大院子,就这还被你们出了人家那么大的丑,人家还都忍了!
这么好的小伙子以前咱们怎么就没发现呢?反而让他们家捡了个便宜?唉!这都是命啊!
回门那天,看热闹的人们看杨大郎的眼神就变得充满了欣赏了,虽说人家伤了半个脸,可面具一遮,剩下的那半个也不太难看,再配上高大健壮的身材,好衣服一穿,那也很看得过去了。
回门席木峰大办了一场,把全村人都请了来。老王氏作为祖母,摆着威严的样子在女席上座和四奶奶并排坐了,小王氏坐在她下手边,小王氏身边就是木金富媳妇申氏了,三个女人端的架子都很足。
四奶奶一直看不惯老王氏的泼样,几十年来,这对妯娌间的关系就没好过,现在是真不想和她们坐一处,但没办法呀,女客中就她们俩辈分最大,就扭头只和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几个侄媳妇说话,对老王氏时不时的怪话置若罔闻。
木香是和杨大郎并排走进来的,两人拜见了众长辈,木安可就接着木香回后院说去了。
四奶奶这下可找着借口了,她站起来说:“我去看看香丫头去。”
大伯母也站起来:“我和四婶一块去。”
剩下的几个伯母婶子也‘呼啦’一声站起来:“都去都去,我们都去。”
看着几个人朝后院去了,老王氏冷哼一声,我才不去,一窝子养不熟的狗,没一个好货!你们走了,正好这刚上的一桌子菜就便宜了我们,吃,趁她们不在赶紧吃!
所以等几人见了木香,看她羞喜交加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受委屈,每人又各有交代,等出来回席上时,只见桌上盘子碟子比狗舔的都干净,老王氏娘儿仨在厨房抱了个盆正在往里倒。
几个人呆住了,还有好多亲朋呢,你好歹要点面子吧?
老王氏却是毫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扫荡完了桌上的菜,由小王氏抱了盆回去,老王氏和申氏还坐那不动。
有人早跑去告诉了李管家,李管家赶紧就又让人上了一桌,老王氏拿起筷子就猛吃。几个人坐下,都拿了筷子像了像样,实在是嫌丢人。一时,小王氏也回来了,抡起筷子也是一番大嚼。
老王氏边吃边说:“说起来我是她奶奶,可还不如旁人得脸,人家又会拍又会舔的,得了大好处去了,咱们哪,也就仗着行了礼钱才能混上一口吃食罢了!”
四奶奶气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们不过是人家落难的时候没打没骂没卖人家!人家几个孩子心里都有数!没行下清风的就别指望有细雨!还知道自己是奶奶?还知道自己行了礼钱,敢不敢当众说说行了多少礼钱?”
“人情人情,人情愿行多少就行多少,有钱的多行没钱的少行,我们没钱的就不冒充那大头驴了。”
“既然不冒充驴,那也别冒充狗呀,到处放狗屁!”
“你个老畜生,骂我是狗?”
“你就是狗,全家没一个好货,都是畜生!”
“你个老浪X……”
场面顿时失控,小王氏和申氏也帮腔骂,几个侄媳妇赶紧拦,连拖带拽把四奶奶拉走了,于是,桌上就又剩下了老王氏三个人。
老王氏冷笑一声,走了?赶紧走,都走了我们自己吃!“走?走了好,咱们吃着也舒心。金花金枝,都过来这边吃,这里有坐位!”
这边四奶奶气得边走边说:“老东西,还有脸说自己是当奶奶的?随礼就随了两尺花布,还是旧的,吃倒是吃了好几天!”
“四婶别和她一般见识,也没指望她能出多大的礼,香丫头出嫁,咱们都高高兴兴的,啊?”几个侄媳妇都劝。
“是,我高高兴兴的,不和她一般见识。”可那个老东西也太膈应人了,这气一时半会的还真消不了。
这时,李婶来请几人到了另一处房间,吩咐人再上一席,几人连说不用了,李家的说二姑娘早就打算到了,一口吃的罢了,您几位就别推辞了。
安排好了几个长辈,李婶来后院给木安可回禀,木香笑道:“四奶奶还是一贯的心直口快。”
木安可放下手中的信,对李婶说:“知道了,下去吧。”
“哎!”
李婶应了,就要下去,木安可又叫住了她:“这几天辛苦大家了,忙完了给大家多发两个月的月钱,外面请来帮忙的人每人多给两百文。”
“是!”李婶高兴地和大家说去了。
“你还是这样,大手大脚,过日子不是这样的……”木香又要说教。
“钱放家里是干什么的?就是花的!再说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家是一番好意来给咱们家帮忙,咱们自然要用他们最缺的东西来回报——又不是没这个能力。”
看木香又要说话,就说:“姐,想想三年前,你是怎么省着过的,可那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现在,我是大手大脚了,可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木香无语了,半天才说:“行了,说不过你了!”
木安可笑了笑:“今后啊,别太苛刻自己了,杨大哥——姐夫虽然目前待你好,可咱们女人千万不要事事都指靠着男人,为了获得男人的垂怜不惜把自己活成狗——这话不好听,可理是这个理,你不必看谁脸色,更不必巴结谁。遇事刚硬着点,自己真处理不好了,就回来告诉我,记住,娘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四奶奶刚才说的和你现在说的可是相反的?你让我听谁?”
“听我的!”木安可举手,“四奶奶说的,咱娘可都做到了,你认为那样好?”
提起方氏,木香又是一阵心酸,她使劲眨眨眼,把泪水挡了回去:“娘要是能活到现在该多好?”
“为了将来你的子女不和以前的咱们一样,就听我的。”
“听你的什么?”木青敲了一下门进来,“又在把咱姐往坏处教吧?”
“少诬赖好人啊,我是把姐往正道上引呢。”指指桌子上的信,“喏!楚先生的信,问你参加童生试的事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马蹄留香
隆圣二十一年二月,木青去赴县考,月中木峰携木安可进京。
正是初春时节,江闻煜正在周边几个县来回奔波,不得闲暇,就让暗十六把他们带到早就准备好的院子。
彼时楚阳会考已过。正在等放榜,罗月娘在生了楚眉之后,时隔多年又怀了身孕,木安可就让他们家家也搬过来,以便就近照应。
放榜之日,楚阳中第二十三名,第一名的是黎川唐锦琛。同时澄霞传来消息,木青县试第一名,正在准备参加四月的府试。
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三月殿试,隆圣帝御笔钦点唐锦琛为新科状元,楚阳为探花。
木宅上下一片欢腾,在众人恭贺声中,楚阳却走到木安可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众人的笑僵在嘴角,不明所以。楚阳正色说道:“二丫,这两年多来,在木家,在和你交谈中,我也获益匪浅,此次殿试,皇上所出策论以农事为主,若不是有了之前和你的时时探讨,这个探花,我还真拿不下来,所以,我谢谢你!”
木安可赶紧还礼:“先生千万别这么说,你那是悟性好,能举一反三,和我没多大关系。相比之下,我哥哥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在你的教导下,中了县试第一,这我们该怎么谢呢?”
“先生不要说见外的话,我们家几个孩子也亏得贤夫妇的照料。”木峰也说。
“先生,”木安可笑道,“其实要真说谢的话,你最该谢的是师娘,她那两年跟着你受了不少苦,当然你为她也付出过不少,我希望这一点你能坚持住,待师娘一直好下去,莫要有始无终,做了负心之人。”
两年多的生活,楚阳早摸清了木安可的喜恶,知道她所指的什么,就郑重点头道:“自然,我是绝不会负她的!”
新科进士跨马游街时,木安可事先包了一间酒楼的包厢,虽说罗月娘害喜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但也挣扎着去看了游街盛况。
新科状元唐锦琛走在最前面,相貌英俊,精神焕发。第二名榜眼也是京中大族,只是年纪偏大点,有三十多岁了。
探花郎历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所以当看见楚阳的时候,从街两边楼上手帕荷包纷纷落下。
唐锦琛躲过一个迎面飞来的荷包,回头笑道:“楚兄,若不是你,小弟哪能如此的风光呢?”
一枝花从帽子上滚下来,楚阳伸手一扒拉,“唐公子就不要谦虚了,你没听见吗?她们都是在喊你的名字呢。”
一块帕子恰巧落在榜眼孔凡英头上,他伸手扯下,一看上面绣的并蒂莲花,紧接着听见有女子在喊:“那是给探花郎的!”就伸手递过来:“喏!给你的。”
楚阳带着马斜走了一步,离孔凡英远点说:“既然掉你身上了,那也是缘分,你就留着吧,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女人多了就麻烦了,家中已有两个了,这佳话不要也罢。”说完把帕子随手一扔。
唐锦琛作羡慕状:“小弟一个都还没有呢,孔世兄都俩了?”
楚阳也说:“娇妻美妾,恭喜孔兄得享齐人之福。”
“天天吵的跟赶庙会似的,你们还羡慕?”
“我只是恭喜,不羡慕,”楚阳表态。
“孔兄自谦而已,楚兄还当真了?”跟在后面的传胪张同笑着道。
“唐公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吧?什么时候才成亲呀?”
“大登科后小登科,唐老第这回是要双喜临门了吧?”这是后边的人在打趣。
“先把礼金准备好,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酒喝的。”
酒楼上,楚眉看见那么多女人热情地高呼着她爹的名字,还往他爹身上扔花,登时怒了,高声喊道:“你们扔什么扔?那是我爹!”
可她的小嗓门实在不够看的,气极了的她就一把抓过旁边桌子上花瓶里的一大把花也往下一扔——花枝一离手就散开来,花根部的水正洒在前面的几个人身上。
一行人正说的热闹呢,不防被几滴凉水一淋,还以为下雨了,就都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窗口处,几个女子正往下看,其中有一个六七岁的漂亮小姑娘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手中还粘着一片叶子,看来,那花就是她扔的。
楚阳粲然一笑,冲上面摆了摆手,立时引起一片惊呼声,这位探花郎的爱好真特别!
唐锦琛是认识楚眉的,可其他的人不认识呀,就纷纷取笑:“探花郎好风采,老少通吃啊!”
楚阳又冲上面摆了摆手,才不紧不慢地说:“这是小女。”
“噢!”恍然大悟的几人再把父女俩一对照,对!是亲的,长得这么像!
“小姑娘不错!”孔凡英凑过去对楚阳说,“楚老弟,愚兄次子今年十岁,与令千金正好相配,要不咱们做个儿女亲家?”
“孔兄,你怎么不给长子定反而定次子呢?”有人起哄。
孔凡英苦着脸说:“别说了,我们家那母老虎早把她娘家侄女给定下了。”
唐锦琛笑着说:“令郎无论何处,都颇与乃父同。”
“快别这么说!孔兄其实是乐在其中。”
嘻嘻哈哈,人群远去,留下一地的花花草草。
新科进士游街毕,又去桃李苑领宴,隆圣皇帝携文武百官驾临,君臣同乐,至晚方散。
第二天又是各处聚会,忙忙碌碌的,众人看罗月娘实在支持不住,就让她歇着,只管养胎。
这天,木安可来看罗月娘,没进去呢,就听见罗月娘的呕吐声。
“弟弟不乖,让娘亲这么难受,等他生出来了,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楚眉一见木安可就立马告状。
“小姑奶奶,可不敢这么说,”
因为罗氏怀孕,五彩一个不够用,楚阳又买了一个婆子专门伺候着,又买了一个小丫鬟七色跟着楚眉。
“太太为了小少爷受了这么大的苦,你打了他,岂不是让太太心疼?”韩婆子和五彩伺候着让罗氏躺下,对楚眉说。
“可他让娘这么难受,就该打!”
“你还说?”罗月娘苍白着脸,有气无力地说,“你那个时候也是这么闹腾我的,我都没嫌弃你,现在你倒嫌弃弟弟了?”
“不会吧?”楚眉不相信,“我这么乖,这么听话,是爹娘的小棉袄,怎么会让娘难受呢?”
听了这话,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木安可正色道:“眉儿,你娘亲虽说难受,可她心里很高兴,很幸福呀!”
“为什么?”
“一时的难受,换来一个漂亮的,听话的眉儿,你说她高不高兴?”
楚眉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知道了,今后,我一定要听娘的话,要好好的孝顺娘。”
“不孝顺你爹呀?”
“也孝顺爹!可我更孝顺娘,因为是娘受了很大的苦才生的我!”
“眉儿真乖,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来,啵一个。”
楚眉闭上眼,伸过头,和木安可亲亲热热地打了个啵
把众人看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隔墙黄鹂空好音
这日,木宅来了个特殊的客人,是个宫中的嬷嬷,一进门就说要见新科探花的夫人罗月娘。
“罗月娘是我姐姐,她现在生病了,不好见客,嬷嬷有什么话不妨对我说。”
木安可心里想,终于来了!
消息前天她就得到了,已经做好了准备,家里上上下下也都吩咐了,所有的一切,都要瞒着罗月娘母女。
那嬷嬷用眼角把木安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撇着嘴,拿着调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坏了个孩子吗?”
“嬷嬷有所不知,我姐姐害喜害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也吐,这要是见了嬷嬷忍不住……我是怕冲撞了嬷嬷,所以您老只好多担待了。”
那嬷嬷很嫌弃地皱皱鼻子:“也好,我就给你说了,你去跟那罗氏女传个话,就说宫中有贵人看上楚探花了。贵人说了,怜她曾为楚探花生过孩子,守过二老的孝,也就不赶她出门了,只要她自请为妾即可!”
“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人?嬷嬷可否透露一下?”这句话木安可是咬着后槽牙说的,真特么缺德啊!
“劝你少问,这贵人岂是你能打听的?”
“嬷嬷不说恐怕不好,宫中贵人有不少吧,若是再有第二个贵人看上我们家探花郎呢?我们这些小人物也不敢反驳,所以嬷嬷您说的是哪位贵人得给我们说明白了,到时候我们驳回得也硬气点。”
那嬷嬷想了一下:“这么说还有点道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贵人就是明阳公主,当今皇上的爱女!”说完,骄傲地一扬脖子。
“噢!明阳公主?”木安可拉长声音,作思考状,“没听说过呀。”
只是这句在那一世用惯了的讽刺话现在却没半点用处:“哼哼!我们公主是天上的人,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得知的?”
“您老说的是,说的是,是天上的……”祝她早日升天!
“我话也说了,你就传说给那罗氏女听,今后她所生的子女有我们公主做嫡母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好,让她好好掂量掂量,若是惹我家公主不高兴了……哼!”
木安可的手在袖子里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不能冲动!不能冲动!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是!您老说得太对了,我一定把这话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姐姐听,并晓以利害,让她知难而退!嬷嬷您看怎样?”
“嗯!”那嬷嬷听得高兴,看木安可也顺眼了,就站起来说,“既然你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要是把这事办好了,我们公主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是是是,您老说的是。”装作很感激的样子,木安可说,“到时候就全仗嬷嬷美言了。”
把人送出去,看上了车走远,木安可冷下脸:“回去,关门,谁来都不许开!”
怒气冲冲进来,特么的长得好看也有罪了?摆脱了个同知,又来个公主,我们底层的人就只有受欺负的份了?
“狼牙在京城的总负责人给我叫来!”她对哈密说。
“是!”哈密知道,自家姑娘是真的发火了,也就不敢再像平时那样随意笑闹,答应一声就出去安排了。
晚上木峰和楚阳回来后,就看到木安可黑着脸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
“怎么了?”木峰先问了一句。
“怎么就你一个,眉儿也不在?”楚阳不知死活也问了一句。
木安可对着房内的下人说:“都下去,没我的话,一个也不准进来。”
感受着她的怒火,下人们早就不安了,听了这话,赶紧都退了下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木峰也感觉到了,今天的事情有点大。
“恭喜楚探花,吉星高照,桃花运旺!”木安可冷笑。
“又是谁家的媒人来了?”一听桃花运三个字,楚阳就知道了。这两天木安可没少用这个取笑他,可也没有这么阴阳怪气过呀?再说了,自己不是说了吗,凭她是谁,一概拒绝吗?
“这回的来头可大了,楚先生,楚探花,你,恐怕拒绝不了。”
木峰在一边坐下,“是谁家你就说呗!他们是不知道楚先生成家了才来提亲的,又不是楚先生的错。”
“以前来提亲的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先不说,这回可是真的知道楚探花成亲了还来提亲的!”
“谁家?”楚阳皱眉,这两天也有几个人找自己私下里说要自己休妻之类的话,自己统统都很干脆的拒绝了,为这也得罪了不少人,莫非,这些人直接去找月娘了?
一想到罗月娘怀着身孕,最近情绪还有点不稳定,再看看木安可生气的样子,就急了:“管他是谁,就说我楚阳已有妻有女,让她们哪来的回哪去,这事我不是交给你了吗?怎么,来人让月娘受委屈了?”
听他这样说,木安可气消了些,“我就没敢让她知道,因为人是宫里派来的。”
“宫里?”木峰和楚阳对视一眼,“是哪个?”
“说是明阳公主看上您了!”说到这里又来气了,你说你个大老爷们,长那么好干嘛?
“明阳公主?”一听到这个名字,楚阳就知道麻烦大了,肖贵妃育有一子一女,就是齐王江闻博和明阳公主江芸儿,而且颜家目前风头正盛!
“怎么,探花郎动心了?”
动个屁的心!楚阳在心里大骂,尚了公主,一辈子就只能赋闲了,别的不说,只看兰阳公主的驸马,洪城贺家的贺长风就知道了。
“来人怎么说?”楚阳问,脸色就不这怎么好看了。
“来人说,看在罗氏女守过二老的孝,又生了女儿,现在还怀着身孕的份上,就不赶她出门了,让她自请为妾,她所生的孩子有了公主这个嫡母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放屁!”木峰骂道,“这是什么道理?”
“月娘知道不知道?”楚阳关心的是这个。
“不知道。”木安可摇头,“眉儿也没敢让知道。”
“这就好,办法咱们想,千万不能让她动了气。”
“只要你的心不变,咱们就有办法。”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罗月娘,木安可就不再迁怒,说话也正经多了。
“有什么办法?”木峰正色道,“听说明阳公主仗着贵妃宠爱,行事很跋扈的,何况背后还有肖贵妃,这事要办得不留后患才行。”
“事情好办,关键看楚先生怎样取舍了。”
“怎么说?”
“四个字,断尾求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顺势而为
第二天,京城内大街小巷,流传起一个话题:新科探花楚阳为了攀附权贵,要休妻另娶了!
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受过贫苦,现在还怀着身孕,没想到他一朝登龙门就翻脸无情,要做出抛妻弃女的事了!这种薄情负义之辈怎配立足于朝堂之上?
或许是那天新晋进士游街时探花郎给大家的印象太深刻了,又或许是抱着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心理,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流言传播很快,锦绣宫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怎么回事?”肖贵妃怒道,昨天刚让人去透了个话,今天就满城风雨了?“究竟是谁走露了消息?”
桑嬷嬷吓得一下跪到地上:“娘娘,老奴除了在那家里说了一句外,再没露过,不会是那家人自己一得意给嚷嚷出去的吧?”
“不可能!”肖贵妃否认,“这样会自毁前程的。”
“那怎么会传出去的?娘娘,是不是那边……”手指往坤和宫的方向指了指。
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么大手段?肖贵妃咬牙恨声道:“一定是她!这个贱人!”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公主那儿……”
肖贵妃想了想:“这事怕不好再往下说了,芸儿那我去说。你今天再往那家子去一趟,就说昨天你是在瞎揣摩主子的意思,其实主子不是那样想的,你会错了主子们的意自作主张,一切都与主子无关,认打认罚都冲你去,不要带累了主子!”
忠心的奴才,就是在主子有麻烦的时候挡在主子面前的,桑嬷嬷磕头道:“奴婢明白了。”
“还不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桑嬷嬷连滚带爬地下去了,肖贵妃发了一阵火,觉得渴了,就端过一杯茶,一喝,是冷的,不禁又是火大,就轮起手把杯子使劲往地上一摔,一声脆响,吓得外面站着的人一哆嗦,都在想,这回该谁倒霉了?
金殿上,也有御史在弹劾楚阳抛弃糟糠之妻,实为斯文败类,必须严惩,不可助长此歪风邪气!隆圣帝听下面为此事议论不休,就宣楚阳上殿问个仔细。
楚阳时隔不久又到了金銮殿上,面对御史的咄咄逼人,众人的责问,他慷慨陈词,细数从和罗月娘成亲后的琴瑟和鸣到同知的逼婚以及后来的家庭巨变,两人依然是初心不改、相濡以沫。再到如今金榜题名时,有多少人慕名而来自荐,自己是早已把话说明了,不休妻不纳妾,以报罗氏不离不弃之情,实不知这休妻另娶之事从何而来!
朝堂上针锋相对,言官说必得重处,以正朝纲,也有人说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横加论断不足以服人,楚阳也是据理力争,说不知何人罗织些子虚乌有的事来害我。
看他们争执不下,隆圣最后让人慎重彻查此事,不可有冤假错案,这事才告一段落。
其实说起来调查这事也很容易,几天后,陈皇后罚肖贵妃闭门思过。明阳公主禁足三个月,抄写一百遍《女诫》。
后宫之中的事,外面知道的不多,但朝堂上的事大家知道的可就不少了。
楚阳证实了清白,但也有行事张扬、不知内敛之故,也算是有小过了,经此一事,翰林院是不能呆了,下到地方上去吧。
吏部有奏:临海县令出缺,楚阳可以到临海为一方县令。
临海县,地处东海边,境内土地多为盐碱地,出产不多,民众大多以从事渔业为主,只有两三家跑海船的,其中首推武姓家族生意做的最大,乃是地方一霸,有几任出身贫寒的县令还都受他们的制约。
这回让楚阳去临海赴任,人们都说,他害得皇上没脸,触犯圣怒被贬了,可惜了风流探花之名,只好去海边闻鱼腥味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几年之后,谁还会记得你呢?
“谢谢你了!”木安可对江闻煜说。
“口说无凭,怎么谢?”江闻煜微微一笑。
木安可瞪他:“好好说话,别嬉皮笑脸的诱人犯罪啊!”
皇家的基因就是好,没有了凌厉之气的宁王看着顺眼多了。
这个女人!江闻煜叹气,没见的时候想她,等见了面又想起她借用的是别人的身体,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姑,这一想,就又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不好受。
但另一边潜意识似乎有一种召唤一般,让他又忍不住向她靠近。
这两种感觉让他很纠结,很难以取舍,他也曾希望其中的一个感觉能战胜另一个,可最终还是谁也胜不了谁,他依然纠结。
“天下好地方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让楚阳去临海呢?”他找了个话题,掩饰心中的烦躁。
木安可也觉察到他有些心不在焉,思索中脱口而出:“海里有盐!”
“你想贩私盐?”江闻煜惊道,“国家明文规定,贩私盐是犯法的。”
“不,我不是要贩私盐。”木安可解释,“我可以让楚先生教当地渔民做些腌制的海产品,比如腌鱼腌虾之类的,运过来这边卖,一方面活跃了当地的市场经济,另一方面吗,也是一番政绩。”
“就这些?”
“呵呵呵!我不就是想做生意挣俩钱花吗?”
——跟审犯人似的,我就真叫你套了实话去?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你不说,我难道不会查吗?
“你现在的钱也不少了吧
?”
“钱要是能嫌多世上还会有那么多的贪官吗?”
“那是有些人的本性就是坏的。”
“不对,人就是一个善恶混合体,善压制住了恶的时候,他就是好人。反之,恶若压制住了善,那一刻他就是坏人了。”
于是,聊天内容就歪了,当江闻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到了人是猴子变的进化论上了。
姑娘,达尔文感谢你把他的思想传递这到个时空,虽然听众只有一个,还一点都不相信。
江闻煜暗骂自己,怎么跟着她说起这么无聊的话题了?就截住她的滔滔不绝,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这个我不和你争了,过几天我生日,你爹是王府侍卫,是我的下属,到时候你也可以参加宴会的。”
“不去!”木安可断然拒绝,“贺礼不是早送去了吗?”是一件根雕,出自杨大郎之手。
“为什么不去?”
“怕被人算计!”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凡是宴会,必有算计,而用来算计的,大多都是奸情!
“谁算计你呀?!”像你这种小官之女太多了,按说你还没资格去呢,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早些融入到这个圈子里,“认识几个好朋友,今后也好有个来往不好吗?”
认识她们?哄孩子玩呢?“不去!”
“你不是说要感谢我吗?就这个了,没得商量!”江闻煜拧劲也上来了,想我堂堂宁王爷,竟然低三下四的求着谁去自家赴宴,我还窝气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马威
迫于他的淫威,木安可最后还是妥协了,为这个,她做了最周密的准备。
从衣服到鞋袜,从化妆到首饰,姐上辈子好歹也是混过娱乐圈的,这个,哼哼!小意思了!
“怎么样?”
看着眼前傻站着的几个人,木安可双手叉腰,得意地问。
“姐姐漂亮,我也要跟姐姐学!”
第一个捧场的是楚眉。
罗月娘怀了身孕,楚阳决定自己先去任上,等稳定下来再接她母女一起去。楚眉一边因为爹爹的离开伤心,一边又为能和木安可多呆一阵而高兴。
“你天生丽质,不用化妆。你姐姐我可就不行了,不化下妆怎么能有底气去参加高级宴会呢?”
“二姑娘,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哈密惊讶地问。
“二姑娘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橘子也说。
当然不一样了,就这还只是业余的,要是叫那些专业的化妆师来,那几乎就等于是整容了。
“哈密给我梳头,就梳昨天教你给橘子梳的那种,不够了再掺点假发。”姐就来个一鸣惊人,让你们看看姐的魅力所在!
拾掇好,等换上新衣服,楚眉又开始抓狂:“姐姐坏姐姐坏,为什么不给我做这样的新衣服?”
“给你做了,在你房间里放着呢。”
“和姐姐的一样吗?”
“一样的,这叫姐妹装,过两天咱们出去玩的时候一起穿上,你说好不好?”
“那今天为什么不让我穿?”
“今天下雨,出去准会弄脏的。”
“哼!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我去找的借口。”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你得在家保护你娘亲和她肚子里的小弟弟——万一有坏人来呢?”
娘亲和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都是楚眉最宝贵的,连楚阳都退了一射之地,所以这话成功地带起了楚眉的警觉性。
“嗯!坏人敢来,我就打他!”楚眉挥着小胳膊。
“这才对!”
怕肖贵妃的人来报复,木府周围明里暗里安排了好几波人,又仔细交代了金丝一番,外面交给了李叔,这才放心地上了车,吩咐一声就往宁王府赶去。
宁王府地处朱雀大街的梅子巷,这里以梅花树多而出名,现在花期早过,细雨中青枝绿叶,颗颗梅子让人一见便口舌生津。
“这个可以做梅子酒,梅子酱,梅子果脯。”木安可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说。
“快走吧,又有人来了。”哈密催她。
三个人跟着领路的丫鬟顺着游廊走,那丫鬟不时的偷偷打量他们三个,心里在嘀咕,这位是什么来头呢,主子都吩咐了要好生伺候着?言行举止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衣服装饰也不是京城眼下流行款的,也没有涂脂抹粉,可看着怎么那么好看,有说不出的顺眼呢?她偷偷的抿了一下精心点出来的樱桃小口心里想。
也不怨她这么想,木安可今天化的是裸妆,衣服首饰也结合了现代元素,减少了古装的厚重感,人也轻灵了许多,把一个妙龄女子的娇俏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她骨子里又是一个成熟女性,这一点比一些小女孩刻意装出来的稳重也表现的更加贴切自然。
“这位姑娘,冒昧问一下,你这是要把我带哪去呀?”看走了半天还没到,而且越走人越少,周围的花木倒是繁盛了许多,木安可心中警铃大响,各种阴谋诡计涌上心头,于是就有了这么一问,并暗暗戒备。
“我们主子说了,去后院见一下我们公主。”
“是大公主吗?”
“是!”
那就是贺长风的老婆了。
不过,见公主做什么?想想恶补的礼仪,木安可心里有点打鼓:“哪位主子吩咐的?”
“姑娘就不要问了,奴婢也不知道。”
最好没什么事,否则的话……木安可冲俩丫鬟打了个手势。
还好后边真没什么事,那丫鬟把她们带到一个院子里,远远的,听见从一个房子里传出的说笑声。
“木小姐,公主就在里面。”
“嗯!”木安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需要你先去通报吗?”
“是!木小姐稍等。”
那丫鬟先进去了,好半天没出来,橘子先耐不住了:“二姑娘,她是不是把咱们忘了?”
“不是,是给我下马威了。”天家女儿?哼!也不过如此!
“那咱们怎么办?”哈密也意识到了,深为自家姑娘不平,又不是我们姑娘急着要来的,要不是宁王执意让姑娘来,我们姑娘才不爱凑这份热闹呢!“要不咱们回去?”
“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木安可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的,不就多站一会儿吗?就当是叫你们站军姿了,还可以趁机多看看这宁王府的景色。”
又过了好半天,才见先前的那个丫鬟出来,一看她们还在那里站着,就过来说:“木小姐,我们公主叫你进去。”
木安可还没来来得及说话,就见江闻煜从拐角处大步而来。
“王,王爷?”丫鬟有些愣,为防流言,王爷一般不来这种地方的,今天是怎么了?
“你,怎么……”江闻煜一眼看见木安可,就是一怔,又细看了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木安可有些没好气:“宁王千岁相招,我还不得慎重对待呀?”
看来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不然不会装扮的这么好看。江闻煜心中得意,脸上就带了出来:“嗯!长大了,也懂事了!”
哈密和橘子对这话没怎么想,可是那个丫鬟就不一样了,她从未听说过王爷和一个女子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
“噗!”木安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刚夸呢,又没正行了。”江闻煜假装嫌弃地多看了她两眼,“走吧,我和你一起进去。”说完,看向一旁已傻了的丫鬟。
那丫鬟一惊,赶紧抢先一步打起帘子。
一屋子的花红柳绿,感觉到有人进来就都向门口看来,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
桌椅响动中,除了正当中坐的一个女人,其他的都站了起来行礼,有叫王爷的,有叫四哥的,有叫表哥的,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叫舅舅的。
“嗯。”江闻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对坐着的女子说:“大姐!”
“寿星来了,”兰阳公主江蓉儿笑道,“你不在前边坐着,到这里做什么?”
“来请姐姐也去前边坐。”
“那就去吧。”江蓉儿说着站起来,对一众女子说,“走吧,咱们这就都过去。”
“大姐!”江闻煜加重了语气。
“怎么?还有什么事?”江蓉儿抬起一双秀目。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关于女鬼的传说
“你?”江蓉儿这才转过脸来拿正眼看了一下,这一看,就是一惊:这个女人的装束,在一群擦着白白的粉,抹着红红的腮,点着樱桃小口的女人中显得清新脱俗,丽质天生!怪不得弟弟事先还特意关照了,果然是狐媚子一个!
她的想法如果让木安可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不是我生的好,而是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给弄成丑八怪了!
兰阳公主,你和宁王是亲姐弟,眉眼也和他挺像的,他生的就很好看了,你九成九也是个美女。可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捯饬的,这多亏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再披散下一头长发,还不让人以为是遇见鬼了?
回头见了贺长风就问问他,身边围这样装扮的一大群女人,晚上会不会害怕?
又想到一层:古代关于女鬼的传说特别多,有一大部分是科学与教育的落后,还有一小部分可能就是女人们化的妆的原因吧?
她正在心里想着,江蓉儿已经笑容满面地说:“木家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说一声,坐啊,赶紧坐下说。”
这就叫大睁俩眼说瞎话!
“是!谢公主赐座。”
说完,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向一个空坐走去。
她并没有用当下淑女们惯用的低头弓腰小碎步,而是挺胸抬头,双眼平视,大踏步地走到了座位前,一个旋身坐了下去。
旁边看愣了的小丫鬟赶紧上来倒了茶,木安可伸出左手,哈密将茶盏放到她手里,木安可左手端住茶托,往里一转送到嘴边,右手兰花指捻住杯盖,只用杯沿碰了碰嘴唇——书里写的,宴会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要随便入口——便又将左手往外一转,哈密立刻伸手接过茶杯,放回几案上,另一边橘子将一块帕子放到木安可还伸着的左手里,木安可拿帕子在嘴角轻沾两下,再用两根手指夹住往后一递,哈密伸手接过,这套流程就算完成了。
室内鸦雀无声,一众女子愣愣地看着她。江闻煜使劲咬紧牙,尽量不让自己笑场,就这几下,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她家里演练过多少回了才这么熟练。
木安可眼角扫了扫房中情景,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不由心中冷笑,姐也不想这么故弄玄虚,可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想看姐的笑话!要说幼稚,你兰阳公主更加不堪,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看谁能技高一筹!
啪的一声轻响,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兰阳公主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笑道:“木小姐好大的排场!”
“哪里哪里,小女子的萤火之光怎敢与公主的皓月争辉?”
“大胆!”梁丽笙对于江闻煜和木安可同时现身已是又恨又妒了,她刚刚还想嘲笑两句,可看没人吭气就忍了下去,此刻正一腔火没处发,听了江蓉儿这话,岂有不顺势找回场子之理?“竟敢取笑公主排场大?”
“公主当然排场大!”木安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公主乃天之骄女,有个排场不可以吗?”
“可你比公主的排场更大!”
“我哪里比公主排场大?”
“你你,你那样……”站起来也学着木安可昂首挺胸大步走了一圈又走到座位旁,也一转身,却没转好给碰到了桌子角上,不由得“嘶”的一声。
在坐的有忍不住笑了起来,别的忍笑的看有人笑了,就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在人们的笑声中,木安可骂了一声:“蠢货!”
梁丽笙也意识到自己出丑了,又羞又气,“表哥!”委委屈屈地叫了九曲十八弯的一声。
木安可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江闻煜一眼,怪不得一开始那么讨厌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一口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木安可相处久了的缘故,江闻煜现在也有点讨厌这种娇娇怯怯的风格了,再被木安可这么意味深长的一看,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别了头,装做没听见。
梁丽笙看没人理她,正无法下台时,有个丫鬟进来报:“王爷,公主,陈家姐妹来了,就在外面侯着。”
“陈家妹妹们来了?”兰阳公主也正暗骂梁丽笙愚蠢,就端了一盏茶做掩饰,闻言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满面笑容地说,“快请进来。”
“是!”
丫鬟退下到门口打起门帘,“陈小姐请进。”
木安可向门口看过去,只见从门外走进两个女孩子,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一样的个头,一样的衣服装饰,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并排走到江闻煜的面前,盈盈下拜道:“给王爷贺寿!祝王爷福寿安康!”声音娇嫩清脆,就如古诗中描写的出谷黄鹂一般。
江闻煜微微颔首:“免礼!”
“谢王爷!”
两人起身又转向江蓉儿:“给公主请安!”
江蓉儿抬手虚扶:“陈家妹妹不用多礼,快起来。”
“谢公主!”两人站起来。
“陈家妹妹来这里坐。”招手让两女来到跟前,一手一个拉她们在两边坐了,手却还未松开,亲热地问她们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有什么爱好之类的。
一看这架势,木安可就知道了,这两位,就是陈丞相的两个双胞胎孙女,陈红蝶和陈红莲了,兰阳公主一直期望她们中的一个能成为自己的弟媳。
江蓉儿看着这俩女孩,越看越满意,就笑着对江闻煜说:“两位妹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真是如姣花软玉一般。”
木安可随之看过去,同样是厚厚的粉,红红的腮,点的樱桃小口,像戴了个面具一样,也不知道江蓉儿从哪看出的如‘姣花软玉’般的漂亮来。
不过这两姐妹都有一双丹凤眼,这双眼给她们脸上争辉不少,估计洗去脸上厚厚的脂粉的话会真的很漂亮。
这点也不光她们,在坐的都一样。
江闻煜看看她们,再看看木安可,还是接受不了她们的浓妆艳抹。
唉!没有高山,怎么能显现出平地呢?
但是,在京城这一年多,他也知道陈丞相的影响力有多大,有好多事情,有了他支持好办多了。还有今年扩大了的种田革新,都离不了工部的协助,陈实倒是在一心一意地帮自己忙的,他还不能不给面子。
所以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看弟弟给了面子,江蓉儿满意了,她鄙夷地瞟了木安可一眼,心想:你要是聪明的话,现在就该知道自己的分量了,给你个王府小妾的身份我都嫌膈应得慌,不自量力的贱人,还是滚回你的老家挑粪养猪去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犯贱
后来,众女子都在兰阳公主有意的暗示下孤立了木安可,木安可却是乐得清闲,对她们的指桑骂槐出言讽刺置若罔闻,和哈密橘子三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听着窗外的唰唰雨声和两个丫鬟低声说话。
“真无聊,这要是在家里该多好,叫上眉儿,讲着故事,喝着小酒,比看一大群人勾心斗角强多了。”
可不,那边梁丽笙已经和陈家姐妹怼上了。很显然,陈家姐妹比她的段数高,而且还是两个,梁丽笙很快就落了下风。
“木小姐,一个人坐这儿多冷清呀?怎么不过来说话?”
有些人就是犯贱,木安可看着梁丽笙,感觉很无语。柿子要拣软的捏,陈家姐妹那受了气就来我这找补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好欺负的?
“这位小姐,恕我没见过世面,请问你是哪家千金?我们好像不熟吧?刚才你就老往我跟前凑,现在我都躲到这儿了,你还找过来,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多说说话不就熟悉了?”在陈家姐妹那受的气可以在这儿吐出来了,梁丽笙骄傲地说,“我姓梁,先梁皇后是我亲姑姑,我是宁王的亲表妹!”
她就是梁丽笙?该死的江闻煜!木安可在心里大骂,你就是要把这样的货色给我当后妈?她开始转着脑袋四处找江闻煜。
“你在看什么?也是哈,小地方来的人就是没见识,瞧你那东张西望的样子……”梁丽笙鄙夷地说着,故意抬高了声音让人听见,“一副小家子气,就别来这里丢脸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上杆子的往上爬,也不怕摔下来摔死!”
江闻煜不在,也是,这里都是女客,他是去了男客那边了,不怕,这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她咬牙切齿地想,对梁丽笙的话充耳不闻。
“呵呵呵,你怎么不说话,别是傻了吧?”
“呵呵呵……”
“嘻嘻嘻……”
同性相斥,一众女子早就因江闻煜对木安可的特别关照心怀恨意了。再说了,大家都是一样的衣饰妆容,凭什么你就标新立异,出类拔萃呢?所以,随着梁丽笙的话都抬袖捂嘴笑了起来。
木安可把眼光投向窗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梁丽笙还真以为木安可怕她了,才不敢说话,这下,她在陈家姐妹那受的气也平了,就对身后的丫鬟打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从哈密和橘子身后绕过去另一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木小姐请用茶。”说完,手一抖,一杯水就朝木安可脸上泼来。
事出突然,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有一两个还张开了嘴,准备惊叫出声了。
就在这时,站在木安可身后一直如泥胎木偶般一动不动的哈密和橘子突然动了,只见她们两个出手如电,同时抓住椅子后靠往后一拉,千钧一发之间连人带椅便躲过了泼过来的茶水,于是那一杯茶便完完全全、一滴不剩地全泼在梁丽笙身上了。
片刻间,众人都同时愣住了,木安可主仆三人还是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少顷,梁丽笙终于反应过来,她惊叫一声:“贱人!”抡起巴掌就打过来,只是她打的却不是泼茶的丫鬟,而是木安可。
唉!快别说男人历来小看女人了,那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的蠢货拉低了女人的水平值!木安可从头上拔下一支钗子,钗子尖朝外,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往脸前一挡,下一刻,梁丽笙的叫声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整个厅中的人都被吓着了,人们都往这边看过来,只见梁丽笙左手握住右手,满脸的惊恐,她的右手心有一滴血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
江蓉儿快步走过来,厉声问道。
“表姐!你要为我做主呀!”梁丽笙哭道,“这个贱人扎破了我的手。”
“你为什么要扎破她的手?”江蓉儿看着木安可,威严地问。
木安可捻动钗子,钗子尖上有一丝丝的泛红,她慢慢地语重心长的说:“你想要我的钗子,那也得等我取下来再给你吧?可你着什么急呀,非要动手抢,结果就把手给扎破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稳重呢?这样子可不好,得改,否则会没人要的!”
“胡说,你胡说!表姐,我没抢她的钗子,是这个贱人故意扎的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呀!”梁丽笙声嘶力竭地又哭又喊。
“看样子是把我当傻子了?来人!”江蓉儿怒了,指着木安可说,“把她先给我关起来!”
“我如果不服呢?”木安可飞快地问了一句。
“待证据确凿就有你服的时候了。带下去!”
“是!”两个五大三粗的下人过来就要扭起木安可,江蓉儿冷笑一声,今天就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哼!什么东西,一个土包子,竟敢觊觎当朝王爷!她吩咐了一声后一甩袖子就准备离开,忽听连着‘扑通’‘扑通’两声闷响和两声惨叫。
江蓉儿站住回头一看,只见木安可还是好端端的坐着,自己的俩下人却是倒在地上惨叫。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她们俩,”梁丽笙看的清楚,“是这个贱人身后的俩丫鬟一人一个脚踹,就把人给踹倒的。”
江蓉儿回过身来,把木安可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的泼辣,只是这宁王府可不是你家能随便撒泼的地头,去,叫府中侍卫来!”
身后一个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刚走到门口,就见外面乌泱泱地进一大群人,为首的几个人中,木安可只认得江闻煜,就连贺长风都还在后边,不用说,前边的几位身份都和江闻煜差不多的了,没看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吗?木安可也随着站了起来。
“王爷!”众女人纷纷行礼。
“嗯!”江闻煜微微点头,“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说有人受伤了?”
“表哥!”梁丽笙凄凄婉婉的叫了一声,泪眼婆娑地把自己的手伸到江闻煜面前,“是我的手受伤了。”
只见一只芊芊柔夷,掌心有一滴血珠,鲜红配着雪白,颜色非常鲜明。
“怎么破的?”江闻煜皱着眉头,就这点小伤,弄的动静倒不小。
梁丽笙指着木安可:“她扎的,就用她手里的钗子扎的。”
江闻煜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自己的这个表妹在自作自受,自找苦吃。就问木安可:“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木安可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给我等着
众人没想到木安可竟然这么干脆就认了,梁丽笙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来揭发她的谎言呢,听她承认了,反而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扎她?”
“她骂我是贱人,还伸手打我的脸,你说,我就一动不动的挨下这一巴掌?”
“你胡说!表哥,我没骂她,也没打她,她就扎了我,表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当着一屋子的王孙公子,梁丽笙哭得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木安可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说过,女人多了麻烦,你就是不听,就是不信,唉!”
她这话是对着江闻煜说的,所以一说出来,听着的都吃了一惊。都在暗想,她和宁王是什么关系?怎么说出这么亲密的话来?
旁边一人轻笑一声:“这位姑娘说话好生有趣,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木安可闻声看去,不禁一怔,这位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一样,究竟是在哪呢?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大胆,这么无礼,敢直视王爷!”
一声断喝,木安可往声音来处看去,几年前的经历豁然涌上心头——橙霞县城外的路上,两匹飞奔而过的马以及马上的人慢慢地和眼前的两人重合在一起,噢!怪不得呢,原来是他们!
再看他和江闻煜几分相似的脸,她想,这位八成也是一位皇子了。
“三哥,木姑娘的父亲是我府上护卫。木姑娘刚从乡下来,肖公子就不要太计较了,这样会显得三哥没度量一样。”
果然如此!他叫三哥,那么这个就是齐王江闻博,肖贵妃之子,明阳公主的胞兄,而那个姓肖的,估计就是肖贵妃的子侄了。
看来那一鞭子要白挨了吗?不!没门!以前是没找到人,现在找到了,木二爷岂会善罢甘休!
只听江闻博又是轻浮地一笑:“没想到啊,世上竟有如此标致的人物,四弟好艳福,府上还有这样的佳人,哥哥我只有眼红了。”
特么的你调戏我?看来对你们的打击还是太小了,木安可微微一笑:“哪里,久闻明阳公主不论才、貌、德都是极好的,堪称我女辈楷模!不知今天公主可来了?是哪位?可否让小女子瞻仰一番,也就不虚此行了。”
在坐的谁不知道明阳公主江芸儿思嫁探花郎,闹得满城风雨,后来被禁足,罚抄《女诫》?你现在当着人家亲哥哥这么说,不是打人家脸吗?没看齐王的脸色都开始黑了吗?
江闻煜心中正生闷气,闻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惹上了她?江闻博,有你好受的!
江蓉儿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看木安可也就顺眼了些,“老三,木小姐这个月才从乡下搬来,京城里许多事还都不知道。”
江闻博听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些,他“嗯!”了一声摆摆手转身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女人多了还真是麻烦,老四,看看你府上,乌烟瘴气的!”
特么谁府上乌烟瘴气?木安可在心里骂,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上你去了你一个新纳的小妾那里,走半道上被另一个小妾截了胡,后来俩小妾当着你的面打了一架,哼哼!老娘生气了,这件事定给你扬遍整个上京城!
江闻博出去了,他的那一派也跟着出去了。那个姓肖的临走前还狠狠地缝了木安可一眼,还敢瞪我?好,你给我等着。
贺长风走过来笑着说:“木姑娘,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木安可笑的如沐春风:“贺驸马过奖,小女子何德何能,令驸马爷如此记挂,实乃是三生有幸!”
谁记挂你了?贺长风一下笑不出来了,看了江蓉儿的脸色,干笑了一声也不吭了。
“表哥?”梁丽笙看这半天了都没人看她一眼,就刷起了存在感,那娇娇柔柔的小嗓子和骂木安可时的嗓音简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江闻煜看了她一眼,手上的血珠已被抹了,只看见一个小红点,有丫鬟在帮忙托着,好像要残废了一样。
“你,跟我过来!”他对木安可说。
表哥把她叫走,肯定是要去惩罚她了,梁丽笙兴奋地想,面上还是欲哭不哭地说:“表哥,其实木姑娘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木安可带着俩丫鬟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哼!梁丽笙一撇嘴,心道:色厉内荏!
“我说我不来,你偏让我来。”一进江闻煜的房间,木安可就抱怨,“瞎耽误功夫不说还添堵,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宁王爷,我真为你未来的王妃感到悲哀!”
江闻煜黑着脸对哈密和橘子说:“你们两个,出去!”
木安可冲后面摆摆手,哈密和橘子这才退下了。
“你要说什么?”看俩人下去了,木安可问他。
江闻煜二话不说,一下子抱住了她,当着我的面都敢勾引人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
心底深处闪过一丝欣喜,木二丫,你又出来了吗?木安可一惊,推了江闻煜一下,却没推开,反而觉得他抱得更紧了,推不开就不推,木安可说:“你抱的这么有经验,是抱过不少女人了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江闻煜又气又笑,“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话吗?”
唉!木安可叹气,我的话真的有那么不正经吗?
“好了好了,”她拍拍江闻煜,“有什么话就问吧!”
最初的冲动过去,平静下来的江闻煜忽然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木二丫,心里又是一堵,就趁势放开木安可。
“你认识齐王江闻博?”江闻煜看着她问。
“说你的三哥吧,我认识他,可他已经记不得我了。”木安可点点头,“比认识你要早些。”
“什么时候的事?”
“我第一次去县城找唐伯伯,在路上惊了他的马,他的随从,就今天站在他身后喝骂我的那个姓肖的一鞭子抽下来,亏得我反应快,就这还把我哥背上还给抽破了。”越说越气。
“就这些?”
“就这些!”
“你恨他吗?”
“说不上恨,讨厌而已。”
“那我如果有一天和他反目成仇了……”
木安可举起手:“我坚决站在你这边。”
齐王和明阳公主不愧是一个妈生的,都是品德败坏的那一类型,在他手下自己肯定受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始终如一
江闻煜咳了两声掩饰了嘴角的笑:“那我问你,你今天怎么和我大姐一直闹别扭呢?”
“哎哟!我的哥哎!”木安可抚头,“你可真的是冤死我了,这哪是我和她闹别扭,明明是她在找我的别扭吧?”
“她找你别扭干嘛?”江闻煜不解,“我事先都给她说清楚了,她也同意见一下你的。”
“男人都是这么容易被女人迷惑,还是明知道是假象而不在乎?”木安可轻笑道,“一来我出身不好,不能给你带来好处。二来同性相斥吧,你们姐妹相依为命,她为你付出了很多,可能把你当儿子对待了,而我,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把你夺了去,她心有不甘。最后,是因为我并不对她俯首帖耳。”
“我姐姐向来大度,岂会是你说的这种人?”江闻煜有些不高兴,姐姐她是一心为自己的,虽说有时候手法过激了些,不过说通了就好了。
“这就是矛盾的所在!她对你大度,却并不为对我大度。所以你说她大度,我不说她大度。而我也不会为了讨好谁委屈我自己”
“为了我也不行吗?”姐姐是天之骄女,都肯退一步,你怎么就不能?
木安可笑了:“那你会为我始终如一吗?”
过了半天,江闻煜在木安可的注视下说:“会!”
“那我也会!”
“你真答应了?”
“嗯!”木安可点点头,“感情的付出是双方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求,只有这一条,我绝不让步!”
你太霸道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朝堂上父皇都敬重的陈丞相,江闻煜有片刻的失神。
“好了,说完这个,咱们再说点别的。”
“你还有什么事?”
“你的表妹梁丽笙的事。”
“她,有她什么事?”江闻煜还不在状态中。
“我听说你想让她给我做后娘?”木安可看着江闻煜,笑得如沐春风。
“这个,呵呵!误会误会,哦不!是谣传,谣传……”
“那实际情况是什么您给咱说说呗?”
…………
春雨绵绵,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街上行人稀少,没有了往日的喧闹。
木安可望着窗外无边的雨丝,陷入了迷茫,该何去何从呢?就这样答应了江闻煜吗?她想起上一世的父亲,给她的童年时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又想起李建国。她上一世的姐夫,和姐姐也是青梅竹马,当年娶姐姐的时候也是海誓山盟过来的,可在后来的一次业务洽谈时还是出了轨。而且在被发现后还百般推脱,说自己是酒醉后被人趁虚而入。
但木安可坚信,即使是这样当时也定少不了他本人的半推半就——男人如果真心拒绝,女人是得不了逞的。
姐姐为了孩子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了他,木安可却是在揍了李建国一顿后强行做主,把所有的资产全部转到了姐姐的名下,算是对李建国的惩罚!
家中三个女性,就有两个在婚姻上遭遇了不幸,这让她开始奉行,靠男人不如靠自己的人生格言!
在那个世上三十年,她一直从心理上排斥着男人,虽说男女感情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但是我木安可跨越千年来到这异世,就是为了找个未必就能专一的男人嫁了吗?
江闻煜,一个政客的话,未必能信!
“春雨贵如油,这场雨下得真及时啊!”看她沉闷,哈密就有意挑起话头。
“宁王不是还要去种地的吗?”橘子也问。
“去年试种的稻谷喜获丰收,龙颜大悦,今年就要全方位推广,皇上比咱们要聪明的多!”根据各种渠道上得来的消息,她不得不承认,当今皇上综合起来还算是个好皇帝!
“这么说来,这就等于是……”哈密不出声地说了‘选太子’三个字。
“他是想先观察一下吧,毕竟皇上还是正值壮年!”四十多岁,在那一世,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
橘子伸出三根手指:“那这个不是在到处拉拢人吗?”
“呵!愚蠢!”她骂了一声,即使太子,将来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子。你江闻博现在有什么?文治?还是武功?不过就是颜家用八年时间耗费举国之力打了一个胜仗吗?这两年你上蹿下跳,俨然以储君自居了,鼠目寸光!皇上前一段对肖贵妃的处罚就是在敲打你呢,你现在还不知死活想要招惹我?哼!看老娘怎么整治你。
刚要回头给哈密说话,忽听从远处传来一阵喝骂声和哭闹声,越来越清晰:
“你个贱人,我管你吃管你喝你竟敢偷人?我打死你!”
“我没有,当家的,我真的没有偷人……”
“没偷人?那这个老秃驴是怎么回事?”
“小妮儿生病发热,我没钱给孩子看病……”
“那你就去偷人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赔钱货还看什么病?熬过来算她命大,熬不过来往野地里一扔拉倒!用这个做借口偷偷摸摸的找野男人,有人证有物证还不承认!你怎能这么不要脸呢?还让咱家爷怎么在街上做生意呢?”
“你这个贱人诬赖我,我和你拼了……”
“爷,你看她,还要打我。”刚才还言语刻薄的声音立时变成了委屈的调调。
这种女人哪儿都有,自己就刚刚经历过。
“贱人,还敢动手,看来我还是没把你打服……”
紧接着是拳头打人身上的声音和女人的辩解声。
“是咱们老家那边的口音。”哈密说。
“听出来了。”木安可再听,“这个声音很熟悉。”
“你他娘的一个乡下臭婆娘,老子看见你就恶心!赶明就把你和你生的贱都种卖了,看你还发不发骚!”
“阿弥陀佛,施主,你休要如此……
“老骗子,你还敢出来吗?你骗得这个贱人偷我家里的钱财给你享用,现在还有脸出来?”
“不是那样的,是人家老师父给小妮看病,我就给了人家一碗小米,两文铜钱。”
“那你怎么不告诉咱们爷?这就算是偷!咱们爷现在生意上遇到了坎,一家人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你可倒好,偷东西偷钱……”
“对!都是这个败家的贱人妨的老子,当初你爹骗得老子娶了你,现在你爹都不管你了,今天老子恨上来要么打死你!要么卖了你,谁也管不着!”
木安可听的火冒三丈,特么的什么玩意,就对外边说:“停车!”
“二姑娘,这人咱们认识!”扒着窗户看了半天的哈密回过头来放低了嗓门说,“挨打的是咱们村的胭脂,打她的是她男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八两
“那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
木安可对这个印象很深,就也凑到车窗前看,只见泥水之中倒着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正对她拳打脚踢,女人蜷缩着身子,只顾护着怀中的一个婴儿。
女人蓬头垢面,满身是泥,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但打她的男人,木安可一眼认定,就是胭脂的男人。
“他们怎么到京城来了?橘子,他们都不认识你,你先下车去问问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就是欠揍的下贱货色,你先放两句狠话镇住他再往下说。”
“是!”也是受木安可的影响,橘子早就按捺不住了,看车子停稳,就拿把伞掀起车帘跳了下去。
“住手!”橘子大喝一声,“干什么呢,堵着大街口,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我们自己家里教训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也不许呀?”是那个霸道的女人在说。
“不守妇道?”
“是,这位小大姐,这个贱人是我的小妾,她做下了丢人的事,我正在管教她。”
“我没做丢人的事,是他们诬陷我,还有,我不是他小妾。那女人才是他的小妾。”
“贱人,你胡说什么……哎哎,你怎么打人呢?”
“你不能再打她,你不是说你要卖她们母女吗?我家主子看上她了,要把她买走,你愿不愿意?”橘子傲慢地说。
“你……你家主子是什么人?”那个女的说话声变细了很多,也慢了很多。
“别问那么多,卖不卖?”
“卖!怎么不卖,这光吃不做的蠢货我早就不想要了!”男人恨恨的声音。
“不,不要卖我,当家的,你去我家说给我爹娘听,让我爹娘给你钱,让他们把我领回家……”
“梦还没醒吧?贱人!你爹你娘早就把你撇到脑后了,上次去你家你爹是把怎么待我的?你妹妹那个小贱货和她男人竟然还说我是低贱的商人,和我做姻亲是丢了她家读书人的脸!你爹那个老东西为这话就把我赶了出来,还说从今后让你不用再回娘家了,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现在还说要回娘家?哼!蠢母猪!”
“我不信,你胡说的,我爹娘不会不要我的!”
“管你信不信,老子今天也是卖定你了!”
“阿弥陀佛,施主……”
“滚!你个老秃驴,老奸夫!”
“我不活了——”胭脂大喊一声,“你不要拦着我,让我们娘俩去死吧!”
木安可听得不耐烦,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了下来,哈密一看,也打着伞跟了下来给木安可罩着雨。
胭脂怀里抱着婴儿正在往墙上撞,被橘子拦住了。。
那男人还在骂要死去一边死,死在这店门口晦气。
木安可看时,原来是个很小的门面房,里面摆放着日用杂货。
好你个渣,竟敢如此的欺凌女人,老娘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偏偏让老娘撞见了,这事老娘也就管定了!
“胭脂姐,这个男人对你很好吗?让你就是死也不愿离开他?”
熟悉的家乡话让胭脂霎时安静下来,她转过身,看向木安可:“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站在房檐下的胭脂的男人眼睛一亮:“这位小姐,怎么会认识这个贱……贱内?”
他身后的店门口靠着一个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女人,看见木安可,先是一愣,又不屑地撇了下嘴,紧接着又带着讨好的笑冲木安可点头哈腰。
木安可没搭理他们俩,对胭脂说:“我是木二丫。”
两年的时间,胭脂像是苍老了二十岁,面色黑黄,手指粗糙,头发散乱,穿着旧衣边角处还打了两个补丁。从她身上,木安可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方氏。
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写照。
“木二丫?”胭脂努力思索着,“木家,木香的妹妹二丫?”
“对,就是我!”
“二丫!”胭脂一下子跪倒在泥水里,“给我爹我娘送个信,就说我的孩子生病了,让他们快来救我的孩子,我给你磕头,磕头!以前我得罪过你,现在我知道错了,看在这该子快要死了的份上,就不要再计较了,求你了二丫,快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木安可上前看道,只见胭脂怀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木安可把胭脂从泥水里拉起来,“怎么不去找郎中?”
胭脂低下了头,木安可知道了,没钱,“你的嫁妆呢?”
“她的嫁妆?哼!都倒贴给野男人了!”门口靠着的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出家人不打诳语,”另一边墙根下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和尚,穿着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僧袍,听到这话,双手合十道,“这位娘子曾在我庙中许过愿,生下女儿后布施了两碗小米,后来你们知道后大闹一场,将那两碗小米又讨要去了。这次因女儿生病,拿了一碗小米两文钱做诊费,现在还好好地放着没动——至于女施主的嫁妆,老衲真的没见过。”
“我的嫁妆不是都被你拿走了吗?”胭脂包着两包泪水对她男人说,“你对我说你要做大生意,本钱不够,要用我的嫁妆钱,还说发财了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我就把我嫁妆里的衣服头面现银统统给了你,没想到你拿了钱先把这女人从院子里赎了出来,生意没见做多大,倒是把这女人穿金戴银的装扮起来了。”
自从木安可下车后胭脂的男人就不错眼地盯着,听胭脂这么一说,立刻恼羞成怒,他又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贱人,天天好吃懒做,花光了自己的嫁妆反而诬赖别人,看我不……”
木安可双眼一瞪,那男人立马一缩脖子,陪笑道:“让小姐看笑话了,你的丫鬟不是说你要买她吗?多少钱,咱们好商量。”
木安可看向胭脂:“你呢?可情愿让我买?”
胭脂流着泪,呆呆地看看他男人,再看看木安可,再看看怀中的孩,最后咬了咬牙说道:“连我的孩子一起买。”
“好!”木安可看向那个男人,“一大一小两个,你想要多少钱?”
“五十两!”
木安可冷笑一声:“哈密橘子,走了,人家要的太多,咱们付不起。”
“爷?”那女人赶紧上来扯男人的袖子。
那男人对着木安可的后背喊:“三十两……二十……”
木安可站住,“八两,一文都不再多出了。”
第一百二十章 五五之数
背后男人还是在喊:“十两您领走……要不九两……好,八两就八两,什么都不能带,现在就领走!”
木安可停下,转过身来:“哈密,让他写个卖身契。橘子付钱!”
“是是,我这就去写。”猥琐男满脸笑容,疾步跑进店里写卖身契去了。
木安可对胭脂说:“你先去车上,咱们这就去找郎中给孩子看病。”
胭脂犹豫了一下,说:“这位老师父就会看病,我就是来给孩子看病才被他们说……”
“大师懂医?”木安可看向那个一直垂目的老和尚。
“贫僧略懂。”
老和尚说着,抬起眼睛看过来,他先是一愣,又细看了看,欲言又止。
“大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女施主菩萨心肠,贫僧若有唐突还望见谅。”
“只要是真事,但说无妨。”
“女施主目光清正,但这清正下却有一股怨气……这怨气此刻又倏然不见,但刚才却是实实在在有的,就好似有另外一人居于体中……”
木安可心头剧震:“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老衲法号苦相。”
“你就是苦相?”天下之大,若是个同名的人呢?“大师八年前可去过北方边境,用伤口缝合术救治了一个断腿之人?”
“八年前老衲的确去过北方边境,只是这断腿之人却是治了好几个,不知女施主说的是哪个?”
这么说,还真是他了。狼牙找了一年多都没找到的人,没想到竟被自己无意中给遇见了,“是我一个流落在北方的老乡,他给我说起的你。也是我运气好!”
“不!女施主心怀慈悲,因果循环而已。”
“哈!”木安可长笑一声,善恶的定义就要看从哪方面理解了,“大师此时可方便?咱们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老师父就住在那儿,不远的。”胭脂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给孩子看病的心却是急切的,就指了指不远的一个小房子。
木安可深吸一口气,看向那老和尚:“大师,可能造访贵地否?”
“女施主请!”老和尚避开一步,合十躬身。
木安可同样退开一步,谦让道:“不敢,大师先请。”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接着橘子递过来的雨伞走在前面,把她们引到附近的一个小房子里。
房子只有小小的两间,一间正中案上供放着佛像并几部经书,墙上架子地上上挂着堆着各种草药,另一间用一挂破旧的布帘子挡着,可能就是老和尚睡觉的地方了。
老和尚请她们坐了,先给胭脂的孩子看病。小孩子病得不轻。老和尚又是扎针又是推拿的忙了好半天,小小的婴儿才发出小猫叫一般的哭声。
随着这哭声,胭脂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谢谢大师。”她泣不成声地说。
老和尚又取了几颗丸药,说回去取水服下,又包了几包药是让胭脂喝的,这样母乳中含的药间接的就让婴儿也服下了。
这时,哈密进来给木安可使了个眼色,表示事情已经办好了。木安可就让她们先带胭脂回去,待会儿再来接自己。
哈密和橘子短暂交流了几句,就让橘子和她们回去,哈密陪着木安可留在这儿。
木安可让哈密守在外面,除非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一概人等都不要放进来。
“大师现在可以直言我的不妥之处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苦相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年,随师父云游时投宿到一个小山村里。”老和尚谈起过往旧事,木安可静静地听着,“在那个村里有一户人家,老两口年过四旬,膝下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平时很懂事,也很听话,有一天这个孩子上山砍柴时摔了一跤就晕倒了,被人送了回来。不成想他醒过来就后性情大变,乖张暴戾了很多不说,竟然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得了。”
“那孩子可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木安可问。
“叽里咕噜的,说的话在场的没人听得懂。我和师父受村民的央求去看时,那个孩子已经被邻居们绑着了。他的父母身上都有伤,就是那孩子打的,竟然还有牙齿撕咬的痕迹。当时他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噬人的猛兽!但在眼底深处却又时不时的掠过一丝茫然,这种茫然很短暂,几乎是一闪而过,随即又凶恶起来。”
“很可怕吧?”
“是,很可怕!村民们都说是鬼上身了,求我师父施法救治,于是我师父就扎了他一针,让他睡了过去。过了一会之后他忽然醒来,很惊讶的看着四周,对自己被捆着很是不解,先前的事竟一无所知。他父母以为他没事了,就要给他松绑,师父说先不要,因为他看见那孩子的眼底深处还藏着的凶光。可他父母不信,也许是疼儿心切吧,就松了绑,却不料绳子刚一松开他就又变得暴虐,开始伤人。周围纵然有很多人,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还又有人受了些小伤才又制服了他。村民都吓着了,就问我师父,该怎么办?”
“是不好办吧?”
“是,很棘手。我师父那天晚上考虑了一整夜,第二天就对那家父母说,你家孩子被一凶恶之魂所附体,现在是双魂之人,我可以试着救治你家孩子,把凶魂驱走。只是此事只有五成把握,要么治好他,还你们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孩子,要么治死他,留下的就只有尸体了——师父让他们想一下,该如何抉择。”
“他们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他们想了整整三天,也期待了三天,期待上天垂怜,让他们的孩子能不药而愈。三天后那老父亲来找我们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头发白了大半。纵然时隔多年我还记得,他嘶哑着嗓子对我们说,儿子这样也和死了差不多,你就治吧,活也罢,死也罢,活了我多谢你们,死了我不会怪你们。”
“你们真治了?”
“真治了!”
“结果呢?”
“侥天之幸,治好了,”苦相脸上露着平静的笑意,”师父治好了那孩子,后来我们还在那个村子住了大半年,直到确定那孩子是真的好了才走的。”
“你师父呢?”
“已仙逝多年。”
“那这种病症,若是让大师来治呢?”
“当年师父救治那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全程看着,师父虽没让我动手,却是一直在讲解。现在女施主若问,贫僧答的也是,五五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