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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受欢迎了怎么办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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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道德的争锋!

    “我们将道德与不道德视为群体,统一攫取,也就是说如果【A国】有100个不道德个体和900个道德个体,每个道德个体将被攫取0.889个资源,每个不道德个体将攫取8个资源,正如图表示例。”

    李烩说着给出了翻页的手势,一张新的图浮现了。

    “我们先假设一个理想最优的情况——假设【A国】1000个个体全部是【道德】的,A国总资源达到了4000,国力极为昌盛,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在这个条件下,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某个个体发生了突变,从【道德】变得【不道德】了,这种突变总会发生,只要给【A国】足够长的时间。”

    “于是这个个体拥有的资源将瞬间增至10个,这意味着他可以更快乐,同时比其他个体多繁殖出3个后代,他的资源将使他拥有4个后代!【不道德】个体如鱼得水,乐此不疲,他成为了整个【A国】中最具竞争力的存在!”

    “至于其他道德个体,他们每个人只被攫取了0.008个资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也许压根没发现自己被攫取了,他们就像被一直蚊子叮了一下,不会介意。”

    “翻过页,所有人繁殖,死去,进入下一代。”

    “【A国】的下一代,总共有1003个个体。每个个体都完成了一次繁殖,多出来的3个是【不道德】个体通过攫取资源繁殖出的后代,他们拥有【不道德】的基因。”

    “再翻页!”

    “再下一代,【A国】拥有了1015个个体,其中有16个是【不道德】个体,每个【道德】个体被攫取0.128个资源,好像有那么点影响了,【道德】个体会意识到自己的剩余资源变少了,没法获得那么多快乐了,他们有些不满。”

    “再下一代!再翻页!”

    “【A国】拥有了1063个个体!其中64个是【不道德】个体!每个【道德】个体被攫取0.512个资源!【道德】个体明显感觉到被侵犯了!他们越来越不高兴了!他们开始抱怨!”

    “进入第五代!”

    “256个【不道德】个体!另外999个【道德】个体,每个个体被攫取2.05个资源!”

    “问题发生了!每个【道德】个体仅剩1.95个资源了!他们只能保证自己活下去,却无法保证每个个体都有资源繁殖!我们假设【道德】个体是忍让的,是屈从的,是逆来顺受的,他们实际上也不是被平均攫取的,必然有的个体剩余资源多,有的少。我们假设一种最优的情况,他们将资源集合在一起,这999个个体总共拥有1948个【资源】,保证生存消费的前提下,还剩余949个资源,他们用这些资源支持了474个个体的繁殖,其中有525个【道德】个体无法完成繁殖,就此消亡!”

    “第六代!垮掉的一代!”

    “1024个【不道德】个体,和474个【道德】个体。【不道德】个体将无法攫取8个单位了,【道德】个体也被攫取得渣都不剩了!六代的演化后,A国的人口虽然增长了50%,总资源却下跌了,国力下降了!!”

    “我们可以让演化强行继续下去。让这1024个【不道德】个体瓜分474个【道德】个体,每个【不道德】个体最终拥有3.851个资源,只够繁殖一个后代,而【道德】个体彻底被毁灭!”

    “那么如果有第七代的话,【A国】将完全由1024个【不道德】个体组成,【道德】荡然无存。每个个体能够创造2个资源,但这只够他们活下去,没法繁殖,他们互相坑蒙拐骗,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掠夺,抢劫,甚至杀害!”

    “这已经是不存在的恐怖且野蛮的国度了,如果有第八代的话,我们假设一切资源最优分配,【A】国的人口将骤减到512人,然后大家继续残忍的互相伤害,再下一代216人,128人,64人,32人,16人,8人,4,2,1,最终亡国。”

    疯狂的演算与推论令观众窒息,正如李烩所说,虽然这个模型完全不严谨,但实在太具启发性了,他们迫不及待地看着李烩,这毕竟刚刚开始!

    “如此说来,人类最终会堕入【不道德】的深渊么?李烩摊臂道,“当然不会发生这种事。个体毕竟是人,不是机器,他们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必须攫取8个资源,或者必须被攫取到死。就算真的有这样的【A国】,它也早已消亡了,几千年前就应该没了。我们活下来的人,必定是懂得变通的,不会任由他人攫取,也不会残暴无度的攫取他人,我们懂得变通与调整,我们懂得调整【道德】尺度。”

    “实际上第六代已经是不可能存在的了,因为在【A国】的历史进程中,这个王朝早在第五代就毁灭了。”

    “翻回第五代的图例。”李烩指着屏幕道,“第五代已经是一个可怕的时代了,256个【不道德】个体拼命攫取资源,这导致相当多数的道德个体已经无法完成繁殖了,这是他们的忍耐底线,失去繁殖资格的【道德】个体,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已经揭竿而起!”

    “于是在第五代,【A国】已经发生大革命了,999个【道德】个体揭竿而起,消灭了【不道德】的暴政,让【A国】重新回到道德的轨道上。这样的革命并非是伟大的群体抉择,而是个体处于自私的目的,为了能够生存与繁殖而做出的选择。”

    “促使【A国】重生的,并非是【A国】个体如何伟大,如何团结,仅仅因为个体是自私的,他们必须生存繁衍,我们承认这一切自私性,伟大通常只是一个口号。”

    “于是,在这场革命中,大多数【不道德】个体被消灭掉,当然也有一些【不道德】个体学会了伪装,他们伪装成【道德】个体伺机待发。”

    “新的轮回开始了,【A国】不再是那个理想国度,道德与不道德的争锋再次展开!”

    李烩大臂一挥,再次翻页!

241 沧桑的轮回!

    “第二个轮回,【A国】有了之前革命的经验,选出了一些个体管理【A国】,由他们来制裁不道德,确保【A国】不会重蹈覆辙,根据此前的经验,管理者确定‘抢劫’这件事是不道德的,抢劫者会受到惩罚。这在此时【A国】个体普遍掌握的【不道德】攫取资源方式,这也让【A国】长时间保持【道德】。”

    “然而自私的本性深埋在每个个体心中,他们永远渴望资源,更多的资源,只要时间够久,终会再次突变出【不道德】的个体,他们终会绕过‘抢劫’这个攫取方式,终会发现原来还可以‘偷窃’!”

    “学会了新姿势的【不道德】个体出现了!”

    “管理者还来不及定义,新的轮回又开始了!新的【不道德】个体开始大肆繁衍,一切恍惚又回到了那个原始的轨道。”

    “这里,我们通过计算,得出了一个漂亮的临界值。”

    “888,必须保证1000人中至少有888个【道德】个体,才能保证【A国】不发生颠覆性动乱。”

    “这个值随着【不道德】攫取【资源】数量的变化而变化,当不道德收敛一些,【道德】就忍让一些,【不道德】粗暴一些,道德就愤怒一些。”

    “8是我随便选的数字,它不重要,我们可赋予其任何数字,都可以得出类似的结论,只是尺度有所差别,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模型理论。”

    “除此之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

    一张有趣的地图浮现出来。

    “【A国】并非是孤立的,周围会有【B国】【C国】和【D国】,总之杂七杂八上百个国度,他们常年处于竞争关系,一旦某国力衰弱,周围的国家就会乘虚而入,这也会导致该国体系崩塌,最终以某种方式重建,或者干脆亡国。”

    “也就是说,【A国】面临的局面不仅是内部个体【道德】与【不道德】的争锋,他们同时也受到了其它国家的威胁,所以【A国】要生存,要强大。”

    “就这样,无尽的轮回在【A国】展开,王朝来了又去,人们死了又生。”

    “无数个轮次的兴亡中,【A国】拥有了文字,拥有了历史,人们在经历了足够久的生存与繁衍后,也拥有了更多的智慧。”

    “A国诞生了政治,有了国王,选拔出了一批又一批更加出色的管理者,他们通古论今,进行了足够久的思考后,意识到了道德与不道德的争端,他们尽力去管理【A国】,只为【A国】更加繁荣昌盛,同时不被B、C、D国侵略,并保证具有竞争优势。管理者们也并不一定是伟大的,也许只是他们的自身利于与【A国】整体利益吻合罢了。”

    “管理者们为了保证国力,用尽一切手段,去定义【不道德】,去限制【不道德】。”

    “杀人是不道德的,要禁止杀人;偷窃是不道德的,要禁止偷窃;**是不道德的,要禁止***在【A国】体系中,禁止的事情越来越多,法典越来越厚。【不道德】也在不断变化,他们不能靠偷窃抢劫去攫取资源了,他们必须开创新的方式,也许是诈骗,也许是买卖人口,总之他们总能找到突破口。”

    “【A国】管理者们只好继续增加法典的厚度,他们终于开始明白,【不道德】是永远无法被消灭的,自私的本性是埋得最深的东西,是人们永远无法克服的东西,是柏拉图、康德、尼采都无法消灭的东西,就连耶和华,释迦摩尼或者别的谁也对其束手无策。”

    “不劳而获充满了诱惑,攫取【资源】远比辛勤生产来的暴利,个体不满足于人人相同,他们想要鹤立鸡群,他们需要更多更多的【资源】!”

    “更麻烦的事情是,管理者们也是普通的个体,他们同样也会【不道德】,没理由要求他们要放弃‘自私’,放弃更多的【资源】。与平民个体相比,管理者们更可以用手上的权力遮掩自己的【不道德】,甚至变本加厉的【不道德】,从而攫取更多的资源,更加快乐,子孙成群。当管理者中【不道德】群体足够庞大,他们就会互相包庇,最终造成了【A国】更混乱的局面。”

    “这个局面像极了之前所说的‘科举现象’,封建王朝的管理者们通过各种创新的【不道德】手段攫取资源,互相包庇,抱团,成为没有任何人能制裁的群体。而作为【A国】的一个普通个体,摆在他面前似乎只有两个选择,坚持【道德】被攫取,或者投靠【不道德】,拼命成为管理者中的一员,从现有资料来看,有条件的人,大多数选择了后者。”

    “同样的,我们不批判他们,这是合情合理的,‘自私’几乎是世界上最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于是,在无尽的轮回中,【A国】的管理者们一次次变得集体【不道德】,最终致使食不果腹的【道德】群体进行革命,消灭旧的【不道德】群体后,革命者们推选出了新的管理者。”

    “然而永恒的自私,正如不老的魔鬼一样,微笑着看着百废待兴的【A国】,他只需要微笑,只需要等待,在稳定足够久后,总有新的方式,使【A国】再次陷入了群体【不道德】的深渊。”

    “时间的齿轮飞速转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一个个王朝的更迭,一次次揭竿而起,一轮轮外敌入侵!”

    “在这痛苦的轮回中,个体们开始厌恶管理者,却又需要管理者,因为倘若没人制裁【不道德】,一切将重回最初的蛮荒,那是所有个体的噩梦!同时,个体们也渴望成为管理者,那将力于获得【资源】的不败之地!”

    “成百上千个轮回过后,地图上的大多数国家都被吞并了,【A国】留存了下来,因为【A国】的个体始终足够智慧与勤恳,这是他们个体相对于其他过度的优势所在,这让他们成为了一个最为古老的,饱经沧桑的,且空前强大的国度,他的对手只剩下了几个超级大国。”

242 所以我更强!

    “在这个过程中,【A国】创造过各种哲学与政治,施行过各种法律与管理策略,终于有一代,【A国】进入了全盛时代,【A国】的管理者与人民经验丰富,极其睿智,他们通晓各种知识理论,人口庞大,资源众多,稳定团结。”

    “这一代睿智的管理者们早已将过往的经验进行总结,提炼,甚至创新。他们通过一系列手段,鼓励【道德】,批评【不道德】,尽力去嘉奖【道德】,制裁【不道德】,管理者们也制定了最为森严的律法与制裁手段,用以威慑【不道德】。”

    李烩抬起手指:“但请注意——”

    “道德与不道德,永远是模糊的定义,它总在变化!”

    “我们最初的定义,攫取他人资源叫不道德,劳动创造叫道德,但磅礴发展的世界早以淘汰了这个定义,资源变得更加多样化,个体的劳动的方式各种各样,频繁的交易与货币系统模糊了这一切,攫取的手段更是千变万化,早已超越了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范畴。”

    “比如炒房,比如恶意操纵股市,比如传销,这些事情该是【不道德】的,但我们说不清楚是谁攫取了谁,一切并没那么简单。如有必要的话,【不道德】甚至可以披上‘慈善’的皮囊,这将让一切更加难以分辨。”

    “因此我们只好从结果来定义二者,换一个看似有些不准确,但更为基本,更具普适性的定义。”

    “【道德】即是有益【A国】整体国力的,但个体可能无法获益。【不道德】即是有害于【A国】整体国力的,但个体可以攫取资源。”

    “多年的纷争中,【道德】早已学会了团结,他们必须团结起来保护自己,他们形成了无形的默契与道德尺度,联合起来去批判不道德。”

    “当然,【不道德】也学会了伪装,怎么可能让你一眼就看出来我【不道德】呢?几千年前,杀人不道德,所以他们不杀人了,偷窃不道德那就不偷窃了,**不道德那就不**了。他们总能找到新的【不道德】手段,比如网页游戏的虚假广告,比如刺激充值,比如雇佣很多个托儿去欺骗用户消费,攫取资源的本质是不变的,影响【A国】国力的本质是不变的。”

    祁傲天突然一愣,他始终听得很沉醉,但这么扎一下他就不干了!

    “不要突然针对我!这里我反对,恰恰相反,我是提高国力的!”

    “短期提高,长期降低,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就像炒房一样,短时间内是有收益的,但足够长久会丧失巨大的生产动力。”

    “我是创业,不是炒房。”

    “鉴于你具体做的事情,其影响结果与炒房其实差不太多。”

    “我觉得还是不一样。”

    “你的个人资金收益拿去做什么了?”

    “炒房。”祁傲天挠了挠头,“嗨呀好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等等再说这个过程。”李烩暂时抛下祁傲天继续陈述,“并非每个人都是非善即恶的,实际上每个人都游走在【道德】与【不道德】的中间,这让一切更加模糊。”

    “但【道德】与【不道德】的争锋从未停止,【B、C、D国】的野心,也从未熄灭,他们同样在飞速发展,他们也定义着自己的【道德】与【不道德】,这是管理者们比拼智慧的过程,也是个体们比拼才能的过程。”

    “虽然【道德】个体是国力的基础,但他们通常很分散,并且努力守护着自己有限的资源。”

    “虽然【不道德】个体最终是不利于【A国】的,但他们集中资源的效率极其惊人,即便是管理者偶尔也需要他们来集中资源,完成短时间内利用资源的诉求,这些【不道德】个体偶尔会是阶段性提高【A国】国力的兴奋剂,这将在某个阶段有利于【A国】与【B、C、D国】的竞争。大航海时代就是最经典的例子,帝国列强们为了在瓜分新大陆的竞争中抢得先机,纵容了‘屠杀’、‘抢劫’、‘人口买卖’等等完全不道德的事情,他们主动放下了道德的法典,鼓励个体去尽己所能的【不道德】!”

    “时代发展是如此之快,在不断的竞争中,【A国】的管理者们懂得了制衡,他们学会了适当的利用【不道德】聚集资源做事,然后再制裁它,也懂得了要小心保护好勤恳的【道德】,阶段的交替越来越频繁,【道德】与【不道德】这对等位基因也不再是单纯的生物基因,从而化为了意识形态,或者说是我们乐此不疲去批判,去歌颂的‘三观’。”

    “【A、B、C、D国】之间的竞争,不再只是单纯的国力竞赛,同样是意识形态格局中的攻城掠地,各种‘主义’层出不穷。”

    “【道德】与【不道德】之间的争锋,也不再是你死我活,而是三观的改变,颠覆与重塑。”

    “所以祁傲天。”李烩终于转过头,“你代表的不是资本,而是【不道德】的三观,你成立的理由是基于现实的,你获得了更多的【资源】,并且没有受到制裁。你的影响并不只是你攫取了多少资源,而是你将【不道德】展现出来,树立开来,你用事实击碎了【道德】的三观,顺便打击了初心与梦想。”

    “毫无疑问,是的。”祁傲天稳稳点头,“可是李烩你说过了,你不定义【道德】与【不道德】的对与错,这只是两个立场的争锋,我的资源更多,我并未被制裁,所以现在,我更强,仅此而已。”

    “大家听清了吧。”李烩转望观众,“他说,现在,他更强,就像第一个杀人没被判刑的【不道德】,偷窃没被抓住的【不道德】,**没被制裁的【不道德】一样。的确,在杀人犯、小偷与**者不被定义,不被制裁之前,他们有理由拍着胸脯告诉所有人——”

    “现在,我更强。”

    观众们倒抽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

    祁傲天皱眉道:“有必要把我的事情定义成犯罪么?”

    “炒房算犯罪么?”

    “当然不是。”

    “现在还能炒么?”

    “嗨呀我也很恼火啊!房子都被套牢了!”

    “并不一定非要定义犯罪才算制裁对吧。”

    “……”祁傲天微微皱眉,陷入思考。

    李烩则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243 道德吸引力!

    屏幕一变,新时代【A国】的模型浮现。

    “让我们再次回到昌盛的【A国】,我们再次让一切回归到简洁的数学层面上。鉴于现阶段【A国】文明与制度及其完备,【道德】与【不道德】也早已超越了生物基因范畴,化身为思想三观,因此我们决定引入两个新的参数。”

    “【吸引力】与【攫取难度】。”

    “这是两个动态的参数。”

    “【吸引力】指的是【道德】与【不道德】两种立场对于个体的吸引力,我们定义,【不道德】个体攫取【资源】的数字,代表其【吸引力】。”

    “【道德】一边,平均每10%的个体是道德的,代表【道德】拥有1点【吸引力】。”

    “【道德】依靠个体数量多寡增加吸引力,【不道德】则依赖资源攫取【资源】多寡来决定吸引力。道德需要同类足够多才有力量,不道德则需要攫取足够多的资源才有力量。”

    “作为普通个体,按照二者吸引力的比例,选择一方投靠。”

    “比如【不道德】个体攫取5资源,同时80%的个体是【道德】的,那么二者之间的个体数字应该是5:8的关系。也就是说1000人中,大约有384个最终会投靠【不道德】。这其实是个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我们将其数学过程简单化了。”

    “另一个参数【攫取难度】同样是动态的,主要是由【A国】管理者控制的系数。睿智的管理者在需要资源集中利用的时候,在短时间内需要蓬勃发展国力的时候,会适当降低攫取难度,而当【不道德】获取资源过多,吸引力大到影响国力的时候,则适度提高攫取难度,管理者以国力为最终【攫取难度】参考量。”

    “管理者每提高1【攫取难度】,每个【不道德】个体则平均减少1【资源】攫取。”

    “又一轮演算开始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辛苦大家揉揉脑袋,我也喝口水。”李烩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大口喝了起来,他自己也是很累的!

    不过观众们并没有揉脑袋,他们已经完全沉迷进数学的迷宫了!

    李烩大臂一挥,新的演算开始了。

    “还是那1000人,全盛的【A国】,外加睿智的管理者。”

    “还是从最理想情况开始,【A国】中1000个个体都是【道德】的,【攫取难度】为零,【道德】吸引力是100%,也就是10,不道德吸引力为0。

    某个时间,1个个体突变为【不道德】。”

    “虽然这个【不道德】个体被所有人批判,但是他攫取了8个资源,所有个体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资源丰富。这样【吸引力】比例就瞬间变成了10:8。”

    “无须繁殖进行世代更迭,【A国】的文明已经极其发达了,那个【不道德】个体攫取【资源】的丰功伟绩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他的快乐人尽皆知!”

    “于是个体们开始改头换面,说得有趣些,大概就是颠覆三观吧,没办法,永恒的自私,为了【资源】。”

    “个体与三观开始动态重新分布,一个又一个的【道德】个体因为【资源】的【吸引力】,转投【不道德】的阵营,这个过程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二十年,谁知道呢!说得通俗些,这大概叫世风日下吧。”

    “按理说,这个过程是一个动态重新分布,需要利用微积分等数学工具进行计算,但我很排斥微积分,我们将其粗糙化,简单化计算。”

    “所以我们认为在一段时间后,根据吸引力,两者在数量上,完成了10:8的重新分布,也就是说【A国】的1000个个体中,有555个【道德】个体,和445个【不道德】个体。”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尝试计算资源分布与总国力。”

    李烩抬手一点,计算结果就此浮现,唐雨落制作PPT的技巧也是无敌的!

    “我的学者朋友已经在图表中给出结果,此时的总国力为3110,对比最初的4000有了明显的下滑,睿智的管理者首先就是无法接受这个局面的,这会被【B、C、D国】吊起来打,除非【B、C、D国】更加‘世风日下’。这里出现了一个小的支线推论,道德指数看来也是国力与国际吸引力的侧面体现,普通的道德个体,期盼在更加道德的国家奋斗,因为那意味着更加公平,意味着更少的资源被攫取。我已经超时了,所以不深入探究这一点。”

    “再看【A国】的【资源】分配,555个【道德】个体资源早已被445个【不道德】个体瓜分干净了,【道德】个体们显然早该揭竿而起了,在‘世风日下’的过程中,管理者本身都不一定继续存在了。”

    “所以这个结局是不会达到的,积累了充分经验的管理者不会再犯他前辈们的错误,管理者必然在‘世风日下’的过程中,调整【攫取难度】。虽然会牺牲掉一些【资源】集中做大事的能力,但为了【A国】的存亡,他必须维护【道德】的三观,提高【道德】的吸引力。”

    “我们假设管理者提升了1点【攫取难度】,这让【不道德】仅能攫取7个单位的【资源】了,吸引力的比例从而变成了10:7,估计还是不够,直接下狠手吧,我们提升5点【攫取难度】,这样【不道德】就只能攫取3【资源】了。”

    “这样算来,双方达成了10:3的关系,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再次计算国力与结果。”

    “总【资源】为3540,终于好了一些。”

    “【资源】分配中,770个【道德】个体,每人被攫取0.9个【资源】,剩余3.1个【资源】,刚刚好能完成生存与繁殖,虽然不那么快乐。”

    “但一切,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李烩微微眯眼。

244 资源大爆炸!

    “别忘了,【道德】的人,不再是100%了,230个【道德】个体三观颠覆,道德沦丧了,他们拥有了更多的资源,被更多的人熟知。道德再也无法拥有10点【吸引力】了,1000人中,有230个人选择了【不道德】。”

    “在【资源】的现实面前,【道德】不再坚不可摧,它的吸引力衰减了,只有8点了,人们无法再坚持原先的思想了,再正义的《思想品德》课也改变不了自私的本质,我们管那个教会我们认识到现实的地方叫社会,我们为了【资源】而进入社会。”

    “由此,道德与不道德的吸引力产生了变化,大概变成了8:3。”

    “在这样的结果下,又将有几十个【道德】个体,投靠【不道德】的阵营,世风再次日下。”

    “这些计算本该用微积分的,但考虑到大家都一定没有好好学《高等数学》,所以我们还是简单点吧,直接看粗糙的结果——”

    “个体重新分布,730个道德个体,270个不道德个体。”

    “等等!好像要出篓子了!”

    “在这样的分布与攫取难度下,每个【道德】个体仅剩余2.89个资源,他们不仅不快乐,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无法完成繁殖了!”

    “管理者无法容忍【A国】再次陷入动乱的轮回,只好愤怒地拍下桌子,再次提高【攫取难度】!不择手段的提高!被骂也要提高!”

    “也许有人会问,管理者直接把【攫取难度】提高到8不就好了?这样【不道德】吸引力就是0了,所有人都会是【道德】的,管理者是傻吊么?”

    “我只能说,管理者绝非傻吊,但他也不是神。”

    “管理者他……他做不到啊!”

    “他可以通过禁止杀人来提高【攫取难度】,但【不道德】发明了抢劫啊!”

    “他禁止抢劫,又有偷窃了!”

    “他禁止偷窃,又出现诈骗了!”

    “禁止诈骗,又出现贩卖人口了!”

    “禁止,禁止,禁止……”

    “管理者始终在拼命提高【攫取难度】啊!”

    “依旧拿典型例子米国为例,他们的国会、议会,地区议会,甚至各行各业的公会,每天都会讨论出台新的法案,新的规则,只为定义不道德,增加其【攫取难度】,但【不道德】总能变本加厉改头换面,有必要的话,【不道德】甚至可以去竞选成为立法者,去保护自己。”

    “这是个斗智斗勇层层递升的过程!”

    “拿《大明律》去对比《米国宪法》,其中的变迁令人咋舌!”

    “厚重无比不断增加的法典,各行各业的规定细则,不正是管理者们做出的努力么?”

    “我们说炒房不道德,但此前我们的确没有制裁炒房这件事,这是个新东西,就像‘偷窃’与‘诈骗’在很久以前也是新东西一样。”

    “但请相信管理者的睿智,在需要的时候,通过炒房来攫取资源的难度,总会增加的,祁傲天不正深陷其中么?”

    祁傲天也喝了口水微笑摇头,他开始喜欢李烩了,太有趣了!所有的一切!

    李烩并没有因他的微笑而停止。

    “当然,管理者偶尔也会需要【不道德】来支持,比如在内战前的米国……我稍微解释一下,并不是我多么崇尚米国,你们想听到的国家的例子真的不太方便说……”

    “内战前的米国,大量的黑奴存在着,管理者纵容不道德的奴隶制重新回到了文明的舞台,因为米国南方有大量的耕地需要重劳力,管理者需要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因此暂时纵容了不道德,只为提升国力【资源】,这样的过程总会偶尔出现,我们也可以为这个阶段创造一个名词——”

    “【资源爆炸】。”

    “短时间内,突然出现了无数新的资源有待开垦,就像一马平川的新大陆,像工业革命中的燃气机,像突然崛起的互联网世界,像我们刚刚经历的引爆市场的人口爆炸。在这些时候,为了抢夺先机,【攫取难度】会适当降低,根据我们的模型,这会直接导致【不道德】吸引力提高,或者说世风日下。这一切只为在新的资源战争中抢占先机,一旦【资源爆炸】结束,为了长期的稳定,一切势必回到正轨。当然也有回不到正轨的例子,比如古罗马帝国的覆灭,比如法国大革命。”

    “【资源爆炸】本身也可以用数学计算,这需要引入国与国之间的资源竞争,甚至是国际贸易,国际道德,但眼下我们真的没这个时间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做出模型,来我的公众账号这里讨论。”

    “回到正题。”

    “无论是管理者,还是【道德】个体,都希望【攫取难度】提高到8点,那将是一个不允许【不道德】的【A国】,恒久昌盛,即便再有突变【不道德】个体,也会因无法攫取资源而消亡。”

    “在数学中,我们当然可以做到,我们可以给出这样的美好模型。”

    “但很遗憾,数学只是理论,而我们是人。”

    “我们无法根绝自己的贪婪与自私,我们‘攫取’与‘不劳而获’,‘更多的去繁殖’的欲望,我们恒久的自私永远催促着我们去冒险,去创新,去不道德,一旦利润够大,一旦资源充足,我们就会化身成屠杀新大陆原住民的冒险者,化身成买卖黑奴的农场主,化身成贩卖鸦片的殖民者。”

    “我们必须去面对,这是我们自私的本性,但同时也要承认,这也是前进发展的驱动力。”

    “当然,我们大多数人没法坏的那么彻底。”

    “我们最多找工作走个后门,孩子上学送个红包,再大不了炒炒房,去页游公司当个托儿骗骗人,这也许是不道德的,但不会被制裁,还来不及被制裁,先这么做吧……谁跟资源过不去呢!”

    “久而久之,当某个领域,【不道德】成为了普遍现象,任何人就都束手无策了,我们管那叫法不责众,没人能把【资源】从多数人嘴巴里撬出来。”

245 唯一的参数!

    一切即将结束,距离结论已经很近了,很近了。

    李烩开始了最后的陈词。

    “这一切的一切,都改变着道德与不道德,刷新着我们的三观,我们不会明确地感觉到自己改变阵营了,这一切变化都是微妙的,就像十几年前我们不耻的事情,现在逐渐成为大家的共识。”

    “找工作是一定要走后门的,不然我的机会就被别人抢走了。”

    “上学是一定要送红包的,不然孩子的资格就被别人抢走了。”

    “房子是一定要买的,不然我口袋里的钱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是事实,也是我们的心理安慰。”

    “我们当然不会去多想,我走了后门,无形间剥夺了他人的机会。”

    “我送了红包,另一个孩子就没法走进校门了。”

    “我抬了一点点房价,一个【资源】少一些的人就再也买不起了。”

    “更加有趣的是,今世今刻,没人敢公然说出我上面的这三句话反思,因为这些反思是有违我们大多数人【道德】三观的,是突破了我们的【道德】尺度的,是无法理解无病呻吟的,是该被骂圣母表的。”

    “我们相信,在十几二十年前,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走后门是可耻的,送红包是不对的,炒房是难以理解的。可当我们看到走后门的人很舒适并没有被制裁,看到送红包的人真的给孩子争取了机会,并没有被制裁,炒房就是发大财了,也没有被制裁。”

    “这恐怕就是事实了,【资源】摆在面前,没理由不【不道德】,来吧,足够久,足够多的不道德之后,就会法不责众了,我们在【不道德】的阵营中同样可以抱团,压死那些自以为【道德】的声音,那些可耻的圣母表。”

    场面彻底沉默,一切融会贯通了,这是比祁傲天的自洽更加恐怖的自洽。

    李烩话风一转,不忍再就这些细节进行更多的刺激。

    “我们不得不客观,严肃的面对这件事,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正是【资源爆炸】中的世风日下。充足的人口红利,爆炸式出现的互联网、金融、地产市场,给了【不道德】们攫取资源的沃土,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资源】的诱惑下,我们也许正在偏向【不道德】的阵营。”

    “这同时,在处于【资源爆炸】尾声时代的我们,面对为数不多新资源的我们,也逼着管理者不断尝试,不断制定新的措施以提高【攫取难度】,他永远无法封死所有的路,聪明的我们会不断发明新的花样,传销、高利贷、操纵股价,网页游戏中的托儿,操纵舆论虚假广告,各式各样的不道德正在以全新的方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面对这些【不道德】的攫取,我们当然可以批判,声讨,怒骂。”

    “但那是没有用的诸位。”

    “真金白银的【资源】摆在那里,【不道德】价值观的吸引力就摆在那里,成功的杰出企业家祁傲天站在这里,他让我们无法反驳他说出的事实,这正是【不道德】最为丧心病狂的耀武扬威!”

    “自私是恒久的本质,【攫取资源】是永远的手段。”

    “道德与不道德无须抬升到人性与哲学层面上,唯【资源】而已。”

    “没人会无聊到一定去当个坏人,【资源】,一切都是为了【资源】不是么?”

    “只要我们个体的自私依然存在,只要【资源】依然存在,我们就无法消灭【不道德】,我们唯有限制【不道德】,在短暂的平衡过后,再与推陈出新的【不道德】继续战斗。”

    “也许,在足够久的时间后,当后人回望我们的历史——”

    “‘找工作走后门’会像‘屠杀新大陆原住民’一样被唾弃。”

    “‘孩子上学送红包’,会像买卖黑奴的农场主一样无耻。”

    “‘沉迷炒房的我们’将如贩卖鸦片的殖民者一样恶毒。”

    “‘不择手段利用人性弱点进行欺诈的祁傲天,用暴力手段颠倒舆论黑白的祁傲天’,也将会像恶劣的战犯一样,被绑在耻辱柱上。”

    “但那时的他们,那些嘲笑我们野蛮,讽刺我们不道德的他们,也必定会发明新的不道德方式,他们也许会通过人工智能去猥亵他人的梦境,他们也许会在宇宙深处轰炸一颗不知名的行星只为取乐,他们也许会贩卖没有人权的克隆个体去发财。”

    “而他们,也正如现今,一边鄙视屠杀者,农场主和殖民者,一边同时也在走后门,送红包和炒房做页游的我们一样。”

    李烩抬起右手:“永恒螺旋上升的道德争锋,从未停止,冒险者屠杀原住民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道德,但没人制裁他,正如在此趾高气昂的祁傲天。”

    “但请放心,制裁终会来临,在【资源爆炸】结束的那一刻,【道德】会送上最为致命的回马枪,这并非因为上帝的审判,只因【A国】的存亡高于一切。”

    “是时候送上我们数学模型的最终结论了——”

    李烩抬起右手。

    “压制【不道德】,与人性,哲学,教育,文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些方面下手,去教育个体要【道德】只有极小的收益,一旦个体进入社会,开始创造资源,他们会立刻被【不道德】吸引。”

    “提高【攫取难度】,是唯一务实的手段,【不道德】的收益越少,【道德】的魅力越大。”

    “同样,摧毁【道德】的手段,同样与人性、哲学、教育、文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需要降低【攫取难度】就好了,只需要无视【不道德】的攫取就好了。”

    “自私的本性不可改变,创造资源并且享受资源的需求不可改变,这些都是模型中客观存在的,无法操纵的参数。”

    “我们个体,我们的管理者,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只有一个参数是我们可以自己努力改变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伟大的,创造一切的我们,只能操纵一个参数!”

246 兄弟姐妹们!

    “在这个数学模型上冗长的推论,只为精确地说清这一件事情——”

    “【攫取难度】才是一切的症结!”

    “【攫取难度】才是一切的症结!”

    “【攫取难度】才是一切的症结!”

    那种难以抑制的激动重新回到了李烩的腔中,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

    “他赢得太容易了诸位!”李烩骤然转身指着祁傲天,“他在这个节目上的耀武扬威,他所做的那些劣迹摆在面前却未被制裁,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在让【不道德】得寸进尺了诸位!我做出这些危险的演讲,原因太简单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数以万计的个体投向【不道德】的阵营!”

    “【道德】早已在无数个战场节节败退了,那曾经的一个个祁傲天们,早已披上了华丽的外衣,说着漂亮的谎言,让自己看起来十分【道德】,让一切无懈可击。”

    “至少在这个战场,我不要再妥协了!”

    “我们要做自己的管理者,我们要做舆论的管理者,我们要进化,要斗智斗勇,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提高这个该死的【攫取难度】。”

    “不能再让他们赢得这么轻松了。”

    “要给他们压力,要操起我们唯一的武器去战斗,要让他们遍体鳞伤。我们的口号并不伟大,我们不站在道德的高点去审判,我们将一切诠释为自己的自私——”

    “如果你学不会【不道德】,那就请为【道德】战斗吧!你别无选择!”

    “拿起我们的武器,提高他们的【攫取难度】!”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值得做的!”

    “在更多的人沦陷前,趁我们人数还多的时候,趁我们还勉强算得上【道德】的时候!”

    李烩又找到了那种声嘶力竭的感觉,那种要肆无忌惮绽放的欲望,那沸腾的血液期待向世界宣告自己的颜色!

    他静静地捻着手指,控制着自己嘶吼的冲动。

    “回到我的第一句话,改变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基因突变。”

    “今天,请允许我,这个名为李烩的个体,进行一次基因突变。”

    李烩缓缓张开了双臂。

    他感觉,自己,很,中二……

    中二魂要炸了……

    是王帝么……他才是胜利者?!这个卑鄙的中二病毒,简直像寄生虫一样感染着自己!

    没办法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相信,我发生了一次突变。”李烩静静的描述道,“这导致我永远学不会【不道德】,即便死,也学不会。我的一生将会永远与【道德】捆绑在一起,再多的【资源】也无法逼我变节。”

    “当我看到我的立场人数越来越小,越来越少,自私的我是焦虑的。”

    “我不得不努力去改变现状,改变世界,扩大我自己的生存空间。”

    “为了生存,无法背弃道德,不得不痛苦地进化出战斗基因,我要在道德的战场上,武装自己,招兵买马,去轰炸不道德的根据地。我要不择手段的去战斗,战斗,战斗!一切的最终目的只为提高【攫取难度】,我甚至要去传播自己的战斗基因,只有那样,我才会有更多的盟友。”

    “我要成为指挥官,不管在我身后有多少人,我将为我的生存立场战斗至最后一刻。”

    “如果你也学不会不道德,那么很好,我们有相同的血液,我会想方设法将你招揽进我的队伍。”

    “我会告诉你——我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境况不妙,我们要尽己所能抢回一些城池,我们要增大火力,提高不道德的攫取难度,我们要一点点的改变世界,增加道德的吸引力。”

    “我会告诉你——我的兄弟姐妹,你们不用冲锋陷阵,火力掩护就好了,我冲在最前面。我装备好等级高,我靠本事换资源,我是氪金玩家,损失我来承受,你们掩护我就好。”

    “我会告诉你——我的兄弟姐妹,如果你觉得自己够强了,那么我鼓励你自立门户,自己创建一支队伍,我们需要更多的勇敢的指挥官。但如果你没那么强也没关系,站在我身后就够了,呐喊助威都可以。”

    “我会告诉你——我的兄弟姐妹,我们正在进行第一场战役,我们的敌人是一个叫祁傲天的家伙,我们还没有制裁他的资格,我们只有提高他的攫取难度,请告诉更多的人,不要使用他的产品,不要购买他的股票,请更多的去传播我们的声音,让舆论成为我们战斗的武器,而不是他们攫取的工具。”

    “最后,我会告诉你,我的兄弟姐妹——

    “我们偶尔可以输,但别再让他们赢得这么轻松了。”

    “输不可怕,沉默才可怕。”

    “至少,这个人,我们要让他付出代价,用我们的声音,用我们的行动。”

    “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李烩深深鞠躬,他的眼眶是酸的,喉咙是哑的,脑子是麻的。

    掌声,快来,我的兄弟姐们们,你们在哪里?

    李烩低着头,闭着眼,十几秒了,掌声并没有来,场面甚至更加寂静。

    他缓缓直起腰,抬起头。

    是的,并没有掌声,人们起立了。

    所有人自觉放弃了廉价的掌声,用目光表达着自己的尊重,用沉默宣誓着自己的力量。

    良久,祁傲天才从精神高潮中抽离出来。

    “没有任何掌声配得上你的演说,李烩。”激烈的思考过后,祁傲天略显疲惫地感叹道,“虽然这个模型极尽不严谨,但它的结论是如此牢不可破,这说得通,套的死。我认可你的战斗李烩,这是身为你敌人的我,给予你最高程度的尊重。”

    祁傲天起身,走到李烩身前,有些悲悯地看着他:“但这不够李烩,你激起的那一点点浪花,距离改变这个世界太过遥远了。我不会被制裁,比我更加不道德的【不道德】都没有被制裁,在我们的眼里,你的行为就像是一只蚂蚁扬言要摧毁大象的世界,你微弱的声音我们连听都不会听到,我们连嘲笑的心思都不会有。但我还是尊重你,尊重你这只蚂蚁的选择。”

    “我想你太狂妄了,祁傲天。”胡大刚起身道,“人就是人,蚂蚁就是蚂蚁,将人视为蚂蚁的说法,太狂妄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人的力量。你认为你对月半女未的行为只不过是捣毁一个蚁穴,你错了,那至少是个马蜂窝。”

    “蝗虫又如何?”祁傲天大笑道,“你们这些所谓道德的低等生物,学不会攫取,就学得会战斗了?”

    观众席上的白静忍无可忍吼道:“祁傲天,请出去,我无法容忍你了。”

    更多的骂声传来,在如今的高度上,祁傲天再也没有立场了。

    “请出去!!”

    “滚!!!”

    “吔屎!!!”

    “什么垃圾玩意儿!”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祁傲天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可是说了一系列漂亮的谎言的,有必要这么愤怒么!

    公关主管火速跑上台来,拉着祁傲天:“快走吧祁总……我求求你了。”

    “我说什么了他们这么生气?”

    “……您回去自己看录像吧……求求你了老铁,快走吧……”

    祁傲天还有些不解与不甘,但他还是被公关主管拉出了舞台。

    对于王晨来说,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过得去的结局了吧。

247 也可以相反!

    骂声中,祁傲天提前离场,没人能再忍受他大放厥词。

    胡大刚重掌舞台,他起身面对观众,尽量想抓一些官方说辞:“李烩的模型与演说,的确十分不严谨,过于简洁,而且他的一切结论,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假设场景上的,请大家一定怀疑其真实性。我个人坚信,我们所处的世界,更加复杂,也更加难以计算,仅用【道德】与【不道德】来衡量,是很难令人信服的……不行……我掰扯不动了……”

    胡大刚也觉得自己的说辞太过扯淡且心口不一,他最终望向李烩。

    “我TM爱死你了!我脑袋从没如此清醒过,不管这些东西对或不对,我的大脑已经爽飞了!谢谢你李烩!”

    掌声这才响起,空前的热烈,几乎要将演播室掀翻!

    早已起立的观众们狂热的掌声席卷一切。

    就连导播室中的工作人员也不禁起立,他们的思维完全被牵扯了,这是节目制作中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没什么伟光正的大道理,只有冰冷的数学逻辑,最终却得到了这样火热的结论。

    这个名为李烩的病毒,彻底爆发了!

    现场观众十分庆幸自己亲历了如此精彩的一幕,颅内翻涌的血液好似更深地理解了这个世界,也看清了自己。更深一层的,是这个数学模型无限的展开空间,当加入更多的元素与变量,使用更加精确的数学工具,引入国家间的竞争模型,或者干脆将国家视为个体,将整个世界视为【A星球】又会引出什么样有趣的结论呢?

    疲惫的李烩享受着观众的笑容,很高兴,大家离毒鸡汤更近了一些!

    正当他准备欢声笑语说出再见的时候,观众中不起眼的眼镜男抬起手,反复地反转手背与手面冲李烩传达某种意义。

    神奇的是,李烩竟然理解了这个手势的含义!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没力气了,观众应该也没力气了。

    眼镜男却双掌合十,做了一个请求的手势。

    嗨呀好累啊……

    这个眼镜男至少是王晨的上级,最低限度也该是鹅TV某个部门的总监,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最后五分钟,再聊五分钟……”李烩不好意思地抬手道,“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我有责任让大家看到另一面。”

    观众们自然不会反感,他们巴不得再聊50分钟。

    胡大刚也回到座位上,静听李烩最后的发言。

    “来不及做模型了,我们口算吧。”李烩比划道,“实际上【A国】最初的模型,不太可能全部个体都是道德的,更大的可能是,全部个体都是不道德的。”

    “最初的【A国】,该是没有文明的,蛮荒的,充满兽性的【A国】,【道德】从未存在过,也许个体连人都还不是,是比猿猴还要原始的存在,他们本能地群居在一起捕猎或者摘果子,他们从不知【道德】为何物。”

    “这种时候,我们假设有100个【A国】,每个【A国】都有1000个个体,他们都是不道德的。”

    “在第一个【A国】,有两个个体偶尔合作完成了捕猎,他们选择均分【资源】,他们心照不宣地达成了这个协定,创造了合作共赢的第一次【道德】。”

    “在第二个【A国】,同样有两个个体合作完成了捕猎,但其中一个个体杀死了另外一个,独吞了资源,他们杀死了道德的种子。”

    “在第三个【A国】,一个个体独自完成了捕猎,却被另一个个体抢夺了【资源】,大家纷纷效仿。”

    “在第四个【A国】,出现了一个强大的首领,强迫大家合作捕猎,抢夺者会被驱逐。”

    “100个【A国】出现了100种情况,道德的种子被播下或者被扼杀,苦苦支撑或者生根发芽。”

    “在这100个【A国】之间,战争与矛盾不断出现,国力强的一边取胜,吞并或者奴役国力弱的一边。”

    “我们之前已经计算过了,【道德】个体越多的【A国】,其国力越强。当然,技术,战略,地理资源这些东西,同样也决定国力,但我们今天只讨论道德这一个因素,我们假设其他一切条件均等。”

    “按照这个模型进行推演,100个【A国】之间在多年的竞争中,相对【不道德】的将被淘汰,更道德的将留存下来,每个【A国】的道德指数也在不断变化,【道德】提高更快的,将更具竞争力。”

    “无数年后,留存下来了唯一一个,空前壮大,独一无二的【A国】。”

    “一个最为道德的【A国】!”

    “作为这个最终胜利者的【A国】,他必然有一些独特的东西,一些会提升其【道德】竞争力的东西,这样才能成为100个【A国】中的胜利者。”

    “比如一些个体突变出【追求道德】的基因,一些个体特别抗拒【不道德】,亦或是个体只是简单的安分守法,或者就是单纯的运气好,遇到了十分善于提高【攫取难度】的管理者。”

    “我说不清这个过程是怎样递进的,我只是觉得,也许一切都与我说的截然相反。”

    “也许【道德】的生命力才是最强大的,它从无到有,从野蛮到文明。”

    “也许我们正在不断提高道德尺度,在与不道德的战役中屡战屡胜。”

    “也许我们体内流淌的,都是经过时间证明的,最为道德的血液,在自私与无私之间,我们懂得如何权衡,如何合作,如何共创一个有益于【A国】,同时有益于我们个体的道德尺度。”

    “这样一滴一滴的血液流淌在我们之间。”

    “也许,这正是我今晚慷慨陈词的本质原因吧,谁知道呢?”

    李烩抬手挥臂:“这次,真的到此为止了,谢谢大家!”

    在无数个【膜烩神教,替天行道!】的弹幕中,这一期《明星三缺一》终于超时结束。

    一个多么温柔的结尾!

    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说好的不放鸡汤呢!

248 扎心了老铁!

    节目虽然结束了,但观众意犹未尽还是不想走,直到王晨上台都不想走。

    王晨回到舞台,他第一时间并非去看李烩,而是观众席上的眼镜男。

    眼睛男正摘下眼镜擦拭双眼,看到王晨后,稳稳点了个头。

    王晨这才稳了,再转望李烩,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你……你……你下次通知一下好不好,不要搞什么突然袭击!”

    李烩笑道:“这个祁傲天的锅。”

    “哎!”王晨走上前,犹豫片刻后还是拉住了李烩的手,“你TMD又突破了……”

    “这次不太一样,是更加本质的突破。”胡大刚激动地说道,“你此前只是立论与辩论的过程,但是今天,你好像创造了一个空前巨大的理论体系,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可以无限向外延伸,期待你更多的数学模型,李烩。”

    “这个真的过誉了,这种理论模型是前人的智慧结晶,具体计算过程也是本校的学者朋友帮我进行的,我只是叙述。”

    王晨眼睛一亮:“哪个?之前参加海选了么?”

    “咳……这个……她不善言辞。”

    “怎么会呢,请他从象牙塔里出来和大家聊聊天么!”

    李烩想到了唐雨落可怕的话唠习惯,使劲摇了摇头。

    不知道自己当时如果选择【学者】身份,该以怎样的方式传播毒鸡汤啊!

    ……

    轿车中,祁傲天【真伪错乱】的基因炸弹已经过了生效时间,但在他的回忆中,言谈举止依旧没什么毛病,毕竟该说真话的时候说真话,该撒谎的时候撒谎。

    “真的没毛病?”公关主管擦着汗问道,“老铁,没毛病。”

    祁傲天仔细想了想后点头道:“没毛病……”

    “老铁,听我的,咱们先去做心理咨询,有没有毛病不是咱说的算的,大夫说的算。”公关主管看着手机上的地图道,“马上就到了,一位心理医生看到节目后就第一时间联系我了,如果确定有毛病,她可以立刻给你开一份有毛病的证明,这样后面的事情我们可以解释,说你脑子出毛病了就好了。”

    “你脑子才出毛病了,我表现很好!”

    “老铁,心理医生第一时间打电话来,说怀疑你突然失去撒谎能力了,这需要她证实,给鉴定报告,我们才好跟董事会解释。”

    “怎么可能?我信口开河?”祁傲天简直想打主管了。

    “这样……我问你个问题……”主管挠头道,“你睡过我老婆么?说假话。”

    “没有!”

    “……”

    “……”

    “老铁,这个不能乱说的……”

    祁傲天绘声绘色地解释逻辑:“不是让我说假话么!我其实是睡过的,但你要我撒谎么!所以我要说没睡过,没毛病吧?”

    “老铁,没毛病,但是扎心了……”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二人下车,公关主管将门牌号写到纸条上,塞给祁傲天。

    “你自己去吧,我难受。”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祁傲天依然一头雾水。

    主管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摆了摆手,独自走向电梯间。

    “神经病。”祁傲天扔掉了字条,转身就要回车上,“看什么心理医生……”

    然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撞上了一个胸肌过于壮硕的蒙面大汉。

    他情知不对,要呼喊司机,但后者已经陷入晕厥。

    大汉揉了揉祁傲天的脑袋:“你也是时候感觉一下暴力了。”

    这声音好像是女的?

    不及反应,一拳已经砸在祁傲天侧脸。

    接下来,一个字,揍!

    鬼哭狼嚎之后,大汉锁定了在地上捂脸打滚祁傲天的右小腿。

    “哭晕之前听清楚了。”大汉指着祁傲天道,“文大川向你问好!”

    大汉抬腿,猛然一跺!

    “嗷呜!!!!”

    大汉拂袖离去。

    大汉出了停车场,三次厕所换装后终于换回了平日的牛仔裤墨镜女装。

    查莉揉了揉拳头轻哼一声:“哼,我的智谋也是可以的。”

    ……

    当晚,视频如病毒一样开始传播,毫无疑问,李烩的论述与模型过于复杂,唯有对膜烩者来说才能从中体会到愉悦的快感,多数人是冲着祁傲天去的。

    祁傲天大放厥词,嘲笑玩家,操控舆论,甚至卖了文大川等一系列行为,即令大众恨得牙痒,又充满了荒诞的喜剧色彩。

    这也导致有关祁傲天片段的传播,远远超越了李烩的片段。

    一夜之间,批判之声已是铺天盖地,他的每一句话都被唾液淹没了。

    直到次日中午,媒体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面对这样一个热点中的热点,负能量中的负能量,若不批判一番,怕是真要成为笑柄了。

    在这样充满娱乐色彩的舆论狂潮中,即便李烩已经在节目中力挽狂澜,但他的发言太冗长太复杂了,并不具备简单粗暴的传播力,反而是祁傲天宣扬的负能量更加具有毒性。

    鉴于毒性如此,大型官方网络媒体犹如被舆论绑架一般,不得不发出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文章主要负责批判祁傲天的言论,几乎每一条言论都有批判,从欺骗股民到虚假广告,从运营诈骗到唯利是图,文章同时指出,有关部门有必要严肃规章制度,杜绝类似的舞弊行为,还舆论一个清白。

    因为是点名“有关部门”,要求“严肃规章制度”,所以这些话基本就是……很难实现的。根据经验,只有点名具体是哪个“有关部门”,要求他们落实具体怎样的“规章制度”,才会有效果,最好还要说明预期结果的衡量标尺,如果没有达到,谁谁谁就要背锅,这样才能立竿见影。

    不过对于盛唐集团,这样的批判足够立竿见影了。

    股民也没理由洗地,股市资本抓紧离场,先客客气气来个跌停。

    CEO连同公司形象大爆炸,大川文化连同《爱你》电影躺枪,一系列的灾难如同鞭炮一样接连引爆。

    下午时分,盛唐网络董事会宣布临时股东大会结果,其中最重要的当属解除祁傲天的CEO职务,敬告社会、媒体、股民以及群众,这家伙的言论当属他的个人行为,本公司是断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经营理念与价值观的。

249 请回避真实!

    至于盛唐网络的诸多页游,也遭受了一圈暴力的洗礼,空有一腔悲愤无处发泄的人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发泄渠道,挤进服务器疯狂喊话骂人,运营部不得不关闭了所有游戏的公开频道,同时他们的GM也被疯狂骚扰,只好也关闭客服渠道,整个游戏环境面临瘫痪。

    该来的总会来,守望者又完成了一次蓄谋已久的黑客行动,盛唐集团官方网站,盛唐网络旗下四款游戏的主页告破,短时间内变成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盛唐网络,真实的祁傲天》,并且附有祁傲天嘴炮精简版。

    一系列的压力下,与盛唐网络有合作的公会宣布退出其游戏,各路土豪也金盆洗手宣布今后与盛唐的游戏势不两立。

    重创之下,躺枪的《爱你》不得不宣布无限期推迟档期,最好等大家忘了这件事再上映吧……其实是因为他们的档期被挤掉了。毕竟,大佬文大川本人对于祁傲天的言论也很不高兴。

    事件继续发酵,引发了盛唐网络内部的离职潮,现在盛唐的员工已经不好意思谈自己的就职单位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确在为虎作伥,但凡有个归宿,薪水折损一些都忍了。

    公关主管是带头离职的,怎么被骂都好,可这一次,他真的扎心了。

    伴随着离职潮,离开公司的内部人士,也开始匿名公开盛唐网络内部运营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托儿”,“祁傲天的榨汁哲学”,“刺激消费手段例举”等等等等,更多的页游灰色运营手段浮出水面。紧随盛唐之后,曾经在其它页游公司干过的人也忍不住匿名发言,大家这才发现这行水有多深,利有多大。

    毕竟,这些看似粗造滥制,以为没人会玩的游戏,早已扶起了一个个上市公司,这在激起压抑已久愤怒的同时,也引发了一些矛盾与论战。

    毕竟,还有千千万万的玩家真的很喜欢游戏,这些无须动脑的玩法正是忙碌之后一种简单单纯的娱乐,这些普通的玩家连带躺枪。文化、思想导致的审美差异,构筑了一条难以想象的鸿沟,也建立了一道发财的桥梁。

    最先走通这座桥的祁傲天是成功的,但愈发目中无人的他也在逐渐收窄的桥上跌了跟头。

    病房中,祁傲天已经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节目录像,他十分确信,自己真的中了催眠术,他无法相信那些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那又毫无疑问是个真实的自己。

    苑行推门进入病房,看着发呆的祁傲天叹了口气,走到床前用解聘文件挡住了IPAD屏幕:“暂时不要抛头露面了,去资本运营那边做一做吧。”

    祁傲天扒拉开文件依旧看着屏幕,看着那个绝对真实肆无忌惮的自己:“我真的被催眠了苑叔,我不记得说过这些……”

    “不重要了,集团初步预计损失是8.7亿。”苑行说着停顿了两秒,“就这几秒,又是上百万出去了。因为你的言行,集团很有可能会放弃游戏运营业务,或者重组更名,‘盛唐制作’已经是最可怕的招牌了。”

    “可那又怎样?”祁傲天放下了IPAD,十分费解地问道,“一切会变好么?不,不会的!我们的尸体会被其他人蚕食,那些傻哔需要我们的游戏,我们不做他们就去玩别人的。”

    “你听过一句话么?”苑行坐在床前回味道,“我九十年代做期货的时候……”

    “苑叔……为什么你什么事都能扯到期货……”

    “我九十年代做期货的时候,有一句话开始流传开来——顾客就是上帝,这大概是个舶来品,因为上帝不是我们的文化,他大概代表了一种至高无上,要去顺从,要去尊重的东西。这句话像毒药一样贴满了商场、餐厅等等所有的服务场所,就连拉皮条的人都会用这句话教育手下的小姐。”

    “上帝是否存在,他是怎样的,他是谁,这些都不重要,这句话的核心是让服务业从业者,瞬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要顺从,要尊重所有顾客,不管这些顾客美或丑,睿智或愚蠢,无私或贪婪,你都不要管,只要顺从,尊重。”

    “你得知道,这是行为要求,不是思想要求。你不需要真心诚意的尊重,只需要假模假样的顺从就够了,让那些丑陋的人饱受赞美,愚蠢的人感受优越,贪婪的人自投罗网,就这么简单。我们用‘顾客就是上帝’这非常不严谨,非常不符合我们文化基础的六个字,瞬间提高了我们服务业的品质,连小学没毕业的小姐也知道她应该怎么做。”

    “‘顾客就是上帝’,这个尺度和力度刚刚好,顾客会满意自己的地位,从业者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毫无疑问是一句谎言,但每个人都是受益者。”苑行说道又叹了口气,“但是你冒进了一步,你说出了这句话的实质,说出了比这句话更准确,更现实的概念,我们每个人都回避的概念——”

    “顾客就是钱包。”苑行点头道,“这才是事实对吧?我们根本不知道上帝是什么,我们更喜欢钱包,这是事实,但不该说出来,只需要默默数钱就好了。顾客更愿意拥有上帝的光环,而不是钱包的属性,从业者则只需要给用户提供美妙的体验就好了,虽然每分每秒都想着怎么把钱榨出来,但你脸上必须从始至终露出谦卑的笑容。”

    苑行拍了拍祁傲天的肩膀:“明白了么傲天,没有任何人需要大实话,大实话是聪明人藏在心里的东西,是聪明人之间对话时为了提高效率,选择性引用的东西,是学者间讨论的东西,是政治家要去利用的东西。它从不是一个要公之于众的东西。”

    祁傲天满腹冤屈:“这我当然明白,我被催眠了!我真的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我很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但事后看视频,才发现表达出来的东西与我想表达的截然相反。”

250 近距离膜烩!

    “这很难让我信服傲天,更何况其他股东。我咨询过国际上最懂催眠的几个权威,他们给我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只有一部分人才会被催眠,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才懂催眠,而且整个催眠过程是模糊的,被催眠者根本无法保证清醒,将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语无伦次,这个过程还需要借助药物,说白了大概是一种‘迷幻状态’。我把你的这段视频发给他们研究,他们都表示你不可能被催眠,李烩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催眠术,除非他是神。”苑行摇头道,“你的神智太清醒了,表达也十分流利,同时你又拒绝精神病医师进行诊断,我们只能断定这些话都是你主观意识想表达的。”

    “不不不……苑叔,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公开发表道歉信……我真的真的不可能蠢到当众说这些话!”

    “哎……”苑行叹了口气,“李烩提醒过我,说你有些病态,因为长时间压抑说实话这件事,你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宣泄,对其的执念甚至超过性快感。我当时并没有介意,现在看来,你的理智也许无法充分约束你的本能。抱歉傲天,你会在资本运营部有合适的归宿。”

    “不不,我喜欢做游戏,我真的喜欢。”祁傲天拉住苑行的双手说道,“你懂我的苑叔,90年代,您做期货的时候……送了我一台游戏机,一个笨重的灰色的握在手里玩的东西,只能玩俄罗斯方块,我爱不释手玩了几天几夜。后来是电子宠物……我管你要了三只,一个是鸡,一个是狗,一个是猫,我养了好久好久,它们死了我还哭了!之后是红白机,小霸王,PS,DC……我爸总骂我玩物丧志……可你懂我,你在90年代的环境下就作出判断,说未来玩游戏也可以创业,我做到了不是么……我做的比谁都好不是么……再给我个机会苑叔……”

    “恰恰相反傲天,我觉得是我耽误了你。”苑行沉重地摇头道,“你本来是个梦想家,而我把你变成了资本家。我们的公司在关键抉择的时候,你实际上更多的站在梦想的一边,是我潜移默化影响你,让你最终站在了资本的一边。你对我可以说实话的傲天,你喜欢自己公司做的这些游戏么?”

    “……”祁傲天打了个寒颤,靠在了床头。

    “是我在公司创始之初,一次次给你注入一个核心概念——”苑行小心翼翼地比划道,“游戏对于用户来说,是娱乐工具,对于我们来说,是赚钱工具,不要拿它当梦想,要拿它当工具,我们对工具的要求,是高效,仅此而已。”

    “……”祁傲天有些难过,随着苑行的叙述,一些十几年前的东西,一点点涌上心头,每一块俄罗斯方块的下落,都砸得他一阵剧痛;电子宠物小狗的每一点成长,都犹如回忆逝者一样忧伤;那永不知疲倦的超级马里奥,不知道蹦跳到了哪里。

    “可是……”祁傲天不知该如何表达,湿着双眼抬着手,“我还是想……做游戏啊……等公司赚够钱了,足够强了,我会的,我会好好做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就等那时候吧。”苑行起身拍了拍祁傲天,“你可以选择抛售股权,也可以继续持有,不管其他股东怎样,我对你始终是善意的,下面我该去料理烂摊子了。”

    “我帮你,我可以的,公开致歉,什么都可以!”

    “先学会理智的堵住嘴吧。”

    “我真的被催眠了……”祁傲天痛苦地捂住头,“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李烩同样也在说实话,为什么他没事?!”

    “他足够卑鄙。”苑行微笑道——

    “他不需要撒谎,只需要选择性地揭露事实就好了。他比多数习惯用谎言遮掩自己的人,拥有更强的觉悟和杀伤力,这才是他强大的根源。”

    ……

    与此同时,李烩等人正在孟弥家中庆祝她的生日,巧合的是孟弥的十来位粉丝也在场,他们同样很喜欢李烩。

    欢声笑语的温馨气氛中,孟弥吹灭了蜡烛,闭上眼睛许下了心愿。

    李烩也亲手将孟弥下架的视频重新上传,顺便传上了二人的合影,这大概算得上是一个暖心的结局了吧。

    不过……气氛总有些诡异。

    孟弥的粉丝们总是不断地偷瞥李烩,集体陷入了如打嗝一样频率的哦呼,尤其是一个发型酷似王帝的肌肉女,她的凝视简直太有力量了!

    李烩当然不知道这是守望者们的零距离膜烩。聚会依然在继续,作为仅有的男性粉丝,一位成熟俊美的大胡子男递给李烩一瓶啤酒。

    现在的李烩,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基因系统中观察他人,这位名为麦田男人的【共生指数】高达83%,毫无疑问是毒鸡汤忠实的共生者。

    二人靠在房间的书柜前,碰杯饮酒后,麦田叹了口气:“辛苦了,虽然我们都喜欢透了你的模型和演讲,但我想浇一盆冷水。”

    “请。”

    “我是做大数据的,工作闲暇的时候利用职务之便稍微观察了一下。”麦田有些尴尬地说道,“实际上大多人,就是……你知道的……那样的多数人,基本看不进去你的演讲,祁傲天的那些话才是关注度的来源所在,你虽然成功的伸张正义,但最终结局也许并没有什么启发性。这挺悲哀的,但这就是现实。”

    “当然,我也在想着如何包装自己。”李烩笑道,“‘包装’这个词不太好听,但好像只能这么说才准确。”

    “不过可喜的是,这一切在小范围内引起了激烈的讨论。鉴于我的专业,我想给你提供一些不知道是否重要的设想。”

    “非常渴望你的知识。”

    麦田抬起杯子说道:“就像你的模型论述一样,我们可以尝试将博弈演化论的场景套入到文化里。在我的工作中,发现了一个很痛苦的事实——低廉的文化,更具传播力。这充分体现在文章或者视频标题上,我很喜欢的一位视频作者是哲学专业出身的,每一期视频都在讲述哲学理论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这是小众的,但是知识浓度与思想深度很高。”

251 文化大滑坡!

    麦田晃着酒瓶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有趣的现象发生了,当他认认真真谈哲学的时候,认认真真提高知识浓度与思想深度的时候,当他发表‘缸中之脑‘黑暗森林问题与外星人’或者‘功效主义哲学流派’这些视频的时候,点击量通常只有几万。可他一旦谈‘网红’,‘腐女’,‘戒色吧’这些问题的时候,点击率将瞬间飙升到几十万。更有趣的是他最新的视频,标题是《蓟京夜店见闻录》,由于视频网站的BUG,这期视频只能点击,无法播放,然而在一天之内,这期视频创造了他视频制作的最高点击量,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个标题,他自己也不知该哭该笑。”

    “当然,后来BUG修复了,内容也展现了,实际上这一期节目的知识浓度与深度相比于他以往,也的确是非常低的,但却收获了极好的效果。”

    “这样一种‘低廉传播力优势’,是否在引导着创作者们走向低廉呢?”

    “在我大数据研究的工作中,也正印证着这件事,那些深邃的,有意义和知识浓度的标题,正在文化大染缸的演化中逐渐被淘汰掉,而那些低廉的、下半身的标题,无时无刻不在野蛮的生长。”

    “这是否预示着一种无法阻挡的演化结局?”大胡子男抬头闷光了啤酒,长叹一口气,“就像祁傲天现象一样,我们都知道,消灭一个祁傲天无法阻止整个产业向低廉的滑坡,那些免费的粗糙的页游正如那些暴露的、充满下半身刺激的视频一样,在演化中独占优势。我个人渴望你改变一切,但从最近的大数据趋势来看,‘祁傲天’三个字远比‘李烩’要热门。”

    “想太多了,老麦!”李烩拍着麦田笑道,“不该以知识浓度和思想深度评价作品,这样评价的话教科书应该才是最棒的。”

    “可也不能完全抛弃这些吧?”

    “唯趣味而已,有趣就够了。”李烩拿着酒瓶比划道,“有人觉得比基尼少女有趣,有人觉得杀伐果断有趣,有人觉得哲学思考有趣,也有人觉得‘和兄弟一起传奇’有趣,仅此而已,你所谓的‘文化滑坡’,不如说是‘文化归位’。”

    “归位?抱歉我难以理解。”麦田使劲摇头道,“我们在90年代,就已经诞生了大量雅俗共赏的歌曲,拍摄了至今仍然经典的电影,出版了深度与趣味并存的小说。每个人,我是说当时的每个人,都听着这样的磁带,看着这样的电影,读着这样的小说,我们至今依然怀念张小哥不是么?再看看现在,一两年后,谁还记得荧幕上的那些小鲜肉?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是归位而非滑坡。”

    “你的判断从何而来?张小哥那个年代有大数据么?”

    “并不需要大数据,满大街的音像店和书店就是最坚实的印证!”

    “那只是你所在的城市罢了。在城市之外,你知道有多少文化荒地么?你知道有多少人不识字么?你知道有多少人要靠文艺团体演出才能接触到文娱活动么?”

    “……”

    “时代不同了麦田,任何一个人,只要接入互联网,即可改变一切的走向。”李烩笑道,“与张小哥同时代的那些天王巨星,那些充满力量的创作者,现在不还依旧活跃么,但他们的经典也只属于那个时代了,他们的新作是尴尬的,不合时宜的,只好靠经典怀旧来安身立命。你的审美标尺也许在太早的时候就提得太高了,你得允许广大第一次接触文娱产品的人,享受《小四代》的观影体验,等待着他们渐渐长大,然后发现《绝迹》是一坨屎。”

    “所以……”麦田放下了空酒瓶,“我们从来就不是主流对么?我们很快就会变成被时代抛弃的老人,像我爷爷那样,抱着各种戏曲孤芳自赏,大骂流行文化低俗对么?”

    “当然有可能,你怎么知道别人眼中的你,不是热爱戏曲难以理解的老爷爷?”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麦田难过之后,笑着拍了拍李烩,“不过我很庆幸能更接近现实。其实我很想去你的公司,但是我现在手头……你知道,在大公司就这点好,资源和工具很充实,需要什么帮助我可以私下提供给你。”

    麦田说着递上了名片——

    【搜索狗大数据研究院首席数据分析师!】

    李烩惊讶地看着麦田古典文艺式的造型:“你真不像个理工男!”

    “你也不像个小鲜肉!”

    其实李烩撒谎了,一切其实是可以改变的,与其说改变,不如说是加速进程。

    在麦田所怀念的那个黄金时代,四大天王涌现,《霸王别姬》、《阳光灿烂的日子》、《肖申克的救赎》等一批经典影视作品涌现,就连游戏产业也出现《仙剑奇侠传》、《金庸群侠传》等超级经典作品,一切的一切的确充满了美好。

    但正如“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一样,那其实只是都市小圈子的狂欢,大学围墙内的文艺风暴,这的确是惊鸿一瞥,但这从不代表真正流行的大众文化,只因在此之前,真正的大众依然处在文化荒漠之中。

    当真正的大众踏足城市,接入互联网,来到电影院的那一刻,资源大爆炸发生了,他们必须是一切的主流,面对他们,《霸王别姬》明显有些太沉重了,换些轻松的,充满憧憬的,就《小四代》吧,音乐也需要改变,需要简单好记的旋律,就连游戏也是如此。至于麦田这类人,他们该去忙事业了,不太需要这么多文化产品。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麦田再出色,他的市场价值与一位接入互联网的小学生也并没有太多差距,如果有,那就上两个小学生。

    并非是指责小学生浅薄,仅仅相比于这个数量庞大的群体,麦田的分量实在太轻太轻,他掌握了再多的知识,拥有再多的文化,审美的天花板再高,在市场面前,他也仅仅是个边缘的普通的个体罢了。

    在这粗暴的等式中,一个个麦田显得如此无足轻重。

252 瘟疫爆发吧!

    数量是一切的关键,这大概也不难解释为何鲜肉横行演技滑坡了,也许最多数量的受众还太过年轻,年轻到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演技是什么。

    但人终究会成长的,短暂的滑坡无法阻止螺旋上升的进化。

    祁傲天无疑是这场资源大爆炸中的胜利者,他精准地选择了最合适的方向,果断的抛弃了麦田。

    那些接下来的问题只有一个,爆炸的尾声何时来临,尾音将去向何方。

    没人能精准预测,但有人能加速进程。

    是时候引爆瘟疫了!

    在毒鸡汤活动室,李烩熟练地操纵着脑海中的界面。

    近千万数量的毒鸡汤共生体,向病原体提供了上万点DNA,由于一直以来的爱惜与节省,这些DNA足以引发上百种毒鸡汤病征!

    需要说明的是,病征并不仅仅会改变共生体,同样也可以达到传播瘟疫的效果。

    就像咳嗽会将感冒病毒飞沫传播一样,思想病征同样具有传染性!

    比如【厌恶炒作明星初级:会反感毫无实力,仅凭包装炒作博人眼球的艺人。】

    够了,不要初级了,在李烩疯狂点击下,这一项连升四级,变成了【顶级】级别。

    【极端厌恶毫无实力却拥有曝光度和身价的艺人。】

    他们的厌恶必然会散播出去,对于喜欢这类人的个体产生影响。

    与此同时,一系列病征接连扩散来开。

    【顶级抗压能力:精神强大到足以面对任何现实,嘲笑并厌恶鸡汤慰藉。】

    【毒舌:乐于指出现实弊端,戳破表面美好情境。】

    这个……影响力不可估量,先点开初级就好了,太过毒舌导致共生体们被社会排斥就不好了。

    当【厌恶炒作】与【抗压】两项病征点满后,病征树的下一条引申病征呈现开来。

    【鉴赏资质初级:鉴赏能力与审美标尺会快速提升,看过《小四代1》和《小四代2》后,绝不会再去看3。】

    很强的病征,直接点满。

    【鉴赏资质顶级:精神敏感点提高极快,不断追求更深层次的愉悦,连《小四代》的海报都不会看!】

    总这样拿《小四代》当标尺是不是不太好啊!

    继续。

    【文化包容顶级:可以接受各类不同世界观与特色的文化,在欣赏作品的时候抽离出个体三观,完全投入客观欣赏的状态。】

    过于强大的病征,这是连自己偶尔都无法做到的。

    引爆一系列病征的过程中,《瘟疫公司》突然弹出提示,久违的提示。

    【引发BO前提条件。】

    什么,还有组合连续技么!

    就像在原版的瘟疫公司“恶心”+“咳嗽”+“呕吐”三项病征接连出现后,会引发BO“呕吐抛物射”,呕吐物会送过疯狂的咳嗽像炮弹一样四溅传染一样,原来这里也有超级连续技!

    【厌恶炒作明星顶级+鉴赏资质顶级+毒舌初级:将有机会引发“全民360°无死角照死狂喷小鲜肉BO”!将毒鸡汤快速扩散至共生者以外的个体!加快炒作明星的灭绝!】

    什……什么……

    竟然有如此狠毒的连续技,引发全社会的疯狂声讨么?

    这样小鲜肉和小花旦们会没有生存空间的!

    他们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不需要知道了!

    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用作品和实力说话的世界,该是什么样子。

    好了,BO快出现吧,已经迫不及待了!

    【引发“狂喷BO”,需完成特殊‘挖坑任务’——】

    【揭露具有‘令人厌恶行为’的高知名度炒作明星,0/15。】

    ???

    【提示:踏入泥潭,亲自取材,杀遍半个娱乐圈。】

    …………

    这就很麻烦了,会得罪很多人的。

    不过,让共生者们冲在一线,自己在后方运筹帷幄,好像也违背了刚刚发表的【道德宣言】。

    好纠结。

    一边是期待引发“狂喷”后的连锁反应,让演技重回荧幕。

    另一边是得罪办个娱乐圈,怕是自己也会被喷。

    “怎么了,出这么多汗。”唐雨落的脑袋从屏幕旁探出来,“受不了难得的安逸,想追求刺激么?”

    “仅仅是选择困难罢了。”李烩拿起茶杯闷了一大口,“一边是自己想看到的未知世界,另一边是难以预测的代价。”

    “代价是可以预测的,可以把变量给我,我来计算。”

    “够了,我现在不想动脑子。”李烩挠头烦恼状,“实际上我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应该先拿一部作品出来再说事。”

    “恕我直言,《最后的净土》够你吃一辈子了,据我所知两幅组图的预估价格已经突破了500万美元。”

    “我要用其中大部分钱偿还白静的债务。”李烩小声道,“先不要告诉她。”

    “嗨呀!好巧啊!”白静笑呵呵推门进来,“不着急的呀!”

    “请一定把‘不着急’写进你的遗嘱。”

    “没关系,早已习惯了你的倔强!”白静十分开心地将财报展示给李烩,“这个月又浪费了一百二十万,有钱鹅的投资要用光啦!”

    李烩狞目问道:“我无法理解,为什么CEO会因为浪费资产而如此开心,你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么!”

    “因为你是董事长啊,破产了算你的呀!”白静乐呵呵笑道,“我们现在养着35位全职员工,42位兼职工作室成员,向会计公司、咨询公司支付着大笔费用,同时还有办公区的租赁开销,以及心血来潮的设备采购,一个月不赔500万你已经应该感谢我和小圆了。”

    “去找有钱鹅追加投资。”

    “讲道理,按照合同约定,《千年绳结》制作方案过审后才会拨下一笔款。”

    “还剩多少?”

    “还够浪费两个月吧。”

    “没办法了,去卖身吧。”李烩转头道,“告诉蒲小圆,我现在开始接50万以上出场费的‘一日客串’。”

    “什么?要不要这么Low!”白静愤然道,“就是那种靠曝光率,去露个脸拉升票房的偶像行为么?你这样作践自己,不如去接广告好了!”

253 无聊的问题!

    李烩不假思索道:“广告?刚刚喷完祁傲天就让我拉着兄弟们一起去传奇么?”

    “有很多有逼格的广告啊,比如手表汽车什么的!”

    “他们会找更加重量级的人,我还没有资格,而且现在这些产品为了逼格,反而不喜欢找明星代言。”李烩说着拿出手机发送信息,“已经决定了,不要哔哔了。”

    “你会让信任你的人失望的!”白静尽力劝阻道,“那些劣质的作品会把你的形象做在海报里,加上‘李烩倾情出演’吸引观众,最后大家会发现你只有一个镜头!”

    “我会公开说我是为了一些卑劣的目的去客串演出的,不会对作品质量做出任何承诺。”

    “没用的,很多人会冲着你的脸去买票的。”

    “那就让他们长长教训,不要无脑粉我。”

    “何苦呢!做这些低收益的事情。”

    “好了,我要去找甄美了。”李烩起身拿起了手包,“需要她帮忙让我快速进入这个明星圈子。”

    “你是认真的么?”

    “特别认真。”

    “准备好挨骂吧。”

    “哼,已经习惯了。”

    甄美没想到李烩要突然来她的公寓,那是相当的紧张,打法走佣人,泡好了李烩喜欢的茶种,老老实实等候他的到来,但愿这次不是灾难。

    李烩进门,见甄美素颜便装,微微一怔:“凭什么不化妆也可以好看?”

    “毕竟……很贵……”甄美尴尬地关上门,“我已经很配合你了,别再搞我了好不好!”

    “辛苦再配合一下,这次我们搞别人。”

    “蛤??”

    李烩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说道:“身为演艺圈红人,你应该有特别讨厌的同行吧?”

    甄美假惺惺笑道:“嗨呀什么话,大家都是好朋友!”

    “你看,你是‘四小花瓶’之首,作为充满嫉妒心的女人,你们四个人应该互相厌恶对方吧?”

    “哪里……我们关系很好哇!”

    “你撒谎的时候鼻子会歪。”

    “……”甄美连忙扶正鼻子,“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去矫正……”

    “我要一份20人左右的名单。”李烩不再绕圈子,“都要是像你这样,毫无实力却片酬很高的花瓶,男女皆可,我出于个人恶趣味想要搞他们。”

    “20人???”甄美大惊道,“叫得上名字的小鲜肉小花瓶其实也就七八个,其它的都算二线了!”

    “没关系,我们尽量。”李烩比划道,“你要帮忙创造我与他们合作的机会,拍戏飙歌真人秀都可以,只要他们可以做的,我都可以做的更好。”

    “我不明白……你需要这样么?你完全可以走高大上的路子啊?”

    “哼,反正怎么努力最终都会过气,所以要尽量在没过气的时候赚更多的钱。”

    “完全,认可!”

    “好了,认可了就帮忙。”李烩已经拿出纸笔,“说吧,你最讨厌谁,连你都讨厌的明星,一定特别特别特别的讨厌!”

    “真的要说么?”甄美有些按耐不住地揉着茶杯。

    “快。”李烩也期待地搓手道,“是吴娴么,她跟你人设基本一致,还传出过抢角色的新闻。”

    “吴娴……那个碧池……的确很讨厌。”甄美拿起茶喝了一大口,“不过她不是最讨厌的,女人都是碧池,大家互相算计理所应当,我最讨厌的明星是个男的。”

    “男的么?难以想象,是谁?”

    “最红的那个。”甄美咬牙切齿道。

    “王骏凯、王媛还是易烊千喜?”

    “不是他们仨,他们仨很乖的,我在说比他们仨加起来都要红的那个。”

    “比这三个人还要红?”李烩绞尽脑汁憋出了一个名字,“摩根弗里曼?”

    “认真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提到当红小鲜肉,你会第一个想到的人!”

    “难道……”李烩惊讶道,“我自己?”

    “日!”甄美简直想砸杯子,“你不够红!你很红,但你不够红!而且你实力太强劲了,不配当小鲜肉!”

    “我很难过……原来我也会被大实话伤害到……”

    “好了,就是他,你一定知道的,提到小鲜肉就是他!”

    “不逗你了,在说韩范吧?”李烩拿起茶杯轻饮一口,“的确,他太红了,他的粉丝团体大概是你的三倍,他怎么惹到你了?”

    “拍《爱你》的时候,他客串一个恋爱达人,有两场我和他的对手戏,他在镜头里侮辱我,因为他和吴娴那个碧池上过床,而我拒绝了他!”

    “……说到底还是更讨厌吴娴对么?”

    “不,更讨厌韩范,他太恶心了,只要和他拍过一场戏,就会恶心到死!”

    “一场戏就够了么?”

    “绝对够,难以理解的恶心!”

    “要燃起来了!”李烩认真地说道,“请尽快给我们安排一次合作,我客串一下不要钱都可以。”

    “蛤?”

    “不是想搞臭他么,来吧!”

    “你……不怕招恨么?”

    “不,我要让他招恨。”

    “你,这里有什么利益么?”

    “这很复杂,你有限的智商理解不了。另外辛苦写一份你讨厌的名单出来,然后安排我们合作,我相信你!”

    “听到你的想法……我不太敢呐。”

    “你得明白,我是在用请求的方式,委婉地表达威胁之意。”

    “哦呼……好吧。”

    “等等……为什么这种时候哦呼?这是你第一次哦呼吧?”

    “好像,是哦……”甄美自己也无法理解,“好像是看你看你久了,就越来越顺眼,就越来越想哦呼。”

    “……另外我追加一个问题。”李烩不解问道,“为什么你会拒绝和韩范上床,作为女人,他不该是排名第二的理想上床对象么?”

    “第一是谁?”

    “哼,无聊的问题。”

    “……”

    三天后,京南文化创意园区,《十亿年后还爱你》拍摄现场。

    这已经是李烩第二次来这里了,之前的大学生电影节也在这里,巨大的园区集办公、放映和影视拍摄基地于一身,提供了大量的场景与从业人员,很多影视剧都选择在这里拍摄。

254 就三句台词!

    《十亿年后还爱你》是一部基于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大约是古装玄幻言情题材,当言情突破了“都市”与“历史”题材,跨入玄幻领域后,这一切的灾难都将是无法想象的。

    作为一部投资深不见底的大剧,男女主分别请到了最为当红的韩范与吴娴,八位数片酬是他们的起价,为了对得起这个阵容,片方预计要把这部60万字的作品拍88集,图个吉利。

    李宇宙非常冷门的小说《太被嫌弃了怎么办》来举例,大概每三个章节都要被拉伸成40分钟左右的电视剧内容,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十亿年后还爱你》这种作品自然是李烩完全无法理解的,因为根据直男的思维,五亿年前才有的三叶虫、海藻等这些基础圣物,再往前应该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那是比古生代还要原始的元古宙,连大分子蛋白质都是极其罕见的东西。

    但这个故事告诉李烩不是这样的,在那个世界中,十亿年前就有了很多个国家和几百亿人口,他们中最美的男人与最美的女人因为某种原因,被囚禁了十亿年,然后出来以后,依然是那些国家和人口,关他们的大反派竟然还活蹦乱跳的!

    生产力与技术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也依然是那个星球最美的男人和女人,为了他们之间伟大的爱情而产生了一系列故事。

    实际上把十亿年,换成一亿年,一千年,一年,两个月,一个礼拜,故事也都是说得通的,为什么要十亿年,大概是因为这样很炫酷吧!

    这些都不重要,李烩在这十亿年的鸿篇巨制中,得到了一个本来不需要露脸的神秘角色,这个角色原本的身份定义是地下大虫子世界的邪恶首领,他不是个人,应该是个大虫子一样的东西,但因为具有相当影响力的李烩通过甄美的关系想来露个脸,所以剧组决定稍微修改一下场景,原本是男主角对着大虫子说话的,现在让大虫子具现化出一个形象,也就是李烩,让男主角韩范对着李烩说话。

    因为合同比较奇葩,李烩也没有索求任何报酬,这件事对他来说像春游一样简单,他只需要面无表情的念出三句台词就好了。

    “什么?”

    “放肆!”

    “去死吧!”

    合同也很简单,李烩相当于一个实习生,不要工资,来露个脸玩玩,对其它事情都不用负责。

    九点来钟,剧组已经集合在这里,除了男女主外的演员也悉数到场,对对戏,背背词,大家都十分专业。

    李烩被随组主编剧和导演拉到小房间,进行最后的沟通。

    蓬头垢面眼袋巨大的编剧问道:“李老师,就这三句词,没问题吧?”

    “什么?”

    “啊?”

    “放肆!”

    “哦。”

    “去死吧!”

    女性气质略浓的白胖男导演点头道:“哦呼,挺好的啊李老师,就这样好了。”

    “咱们可说好了,就这样了啊!”编剧却警惕地揉着自己的眼袋,“可别嫌戏份少改戏啊!”

    “怎么会呢,我就是来转悠一天学习的。”李烩点头道,“我有权改戏么?”

    白胖导演揉着下巴笑道:“原则上是不行的,但……”

    “导演!”眼袋编剧立刻急眼了,“我这三天就睡了八个小时!”

    “嗨呀,这可是李老师啊!再说,是你先多嘴的对不对?”导演笑着想拉住李烩的手,但李烩十分机敏地开始扣鼻屎,这让导演的手没处放,只好自己也扣了下鼻屎,“现在啊,大牌都会要求改戏的,可能嫌台词不好,露脸少,有的干脆连人设都改了,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也很绝望啊,整个团队,都得听大牌的。”

    “改戏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改妆,改场景。”眼袋编剧摇头叹道,“上一次,我跟一个抗日剧组,抗日,你知道的,那段历史时期,我军的条件不会太好,尤其是在打游击的时候,人物要稍微脏破一些才合理。那个女主角不,自己带了装饰和化妆师,披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去埋地雷啊!埋完地雷依然干干净净啊!这戏怎么拍啊!”

    “然而票房和收视并没有受影响对吧?”

    “……”眼袋编剧挠了挠头叹道,“反正我是被我老师打电话,骂了两个小时,至于观众,好像完全忽视这些事情。”

    白胖导演叹道:“总之,李老师,即便比你知名度低的艺人,其实也会要求改戏的,就谈你这场戏吧,他们会嫌词太少,没动作,要求加入感情戏,肢体动作,最好可以安排个武术替身打一打……”

    “什么?”李烩表情十分讶异,绘声绘色极尽夸张,“你竟然……不……我不接受!放肆!你这个XXX,我要你XXX!去死吧XXX!”

    “哈哈哈,大概就是这样吧。”导演笑道,“就是类似这么一搞,编剧工作量就立刻上去了,每个人都搞一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了。”

    正说着,副导演如疯驴一般冲进房间吼道:“韩范到啦!!快开机!!快!!!”

    编剧与导演神色一震。

    “今天这么早!”

    “快,快,一秒也不要耽误!”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走!”

    二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拉着李烩赶出门迎接。

    巨长无比的房车直接开到了场景旁边,后面还有两辆大面包车,完全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编剧与导演轻车熟路地快步走到房车门前轻轻敲门,李烩在旁饶有兴致地抄手观看。

    一名短发女助理开门露头,不耐烦地说道:“小点声……范范还没醒呢!”

    “哦哦……”导演小心地试探道,“咱们原定,是九点开拍的……”

    “不会先拍别人的啊。”

    “别人的戏上礼拜就拍完了,剩下的都是他的戏了,连吴娴的都拍完了。”

    “先让文替来把背影戏和远景戏拍了。”助理冲后面的车子努了努嘴。

    “成吧……”导演无奈点头,“他醒了,赶紧叫我们。”

    “嗯。”助理没好气地关上了车门。

    李烩是有点摸不清头脑的,他有无数个为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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