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手...首先
京城郊区一栋不起眼的平房里，清晨的朝阳透过窗户，照在了一个坐在地上的短发女生身上。
身边五六个大男人围着她，一脸凝重和沉思。
这要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小巷，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姑娘，路人都要报警。
“怎么弄呢？”
唐言看向摄影师杜桔：“有什么想法？”
杜桔摸着不断后移的发际线，有些苦恼地抓了抓不算茂密的头发，他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我也没研究过怎么拍女孩子的腿啊......想了想说出了自己浅薄的理解：“这个角度没法变，只能从腿部线条来着手了。”
“那就换个姿势。”
于是高媛媛就在唐言的指挥下，双腿摆出了90度、交叠线、一条腿微微弯曲，另一条腿伸直...等等各种同的姿势。
“还是差点意思啊。”
“哼！”高媛媛发出无声的抗议，又低头看了看，腿上的肉已经烦恼了她好久了，可是怎么都减不掉。
在场的男生们有些尴尬，这么多人研究女生的腿，总归不是什么文雅的事。
艺术，或许这是艺术吧。
“唐言，没必要纠结这点吧？”
倒是宁昊提出疑问，这半个月的筹备中，和唐言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开会，对镜头、灯光、构图、美术、调度，都有了新的认知。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没想到电影的每一个镜头，都有那么多道道。
可是，知道的越多，不懂的也就越多。
唐言反问：“你知道为什么很多电影里的女性角色，镜头都是从下往上，从腿开始，而不是从上往下，从脸开始吗？”
宁昊想了想：“因为神秘感？”
“那只是一部分。”
唐言摇摇头：“这要是个广告就好拍了，做个脱袜子的动作，让画面变得流动，就能解决一大半问题了。”
“为什么？”宁昊又好奇了。
“塑造流动感，透过这个动作，整个画面变得更为流动，让观众不禁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营造期待感。”唐言道。
“对，就是这样。”摄影师杜桔点点头。
“不对，你不是文学的吗，怎么对拍女孩子的腿这么了解？”宁昊发现了盲点。
这还用学？20年后随便去哪个短视频平台就明白了，那些女孩子整天发些美腿、美屯、美凶的视频，基本上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套路，不管换什么动作、角度，无非就是勾的男人心痒痒。
不过，基本上主要还是靠修图、磨皮、拉长，这才是重点。
“杜桔告诉我的。”唐言随口解释道。
“我说过吗？”杜桔有些发懵。
“就前几天，讨论这个镜头的时候。”唐言继续提醒。
“有吗？”杜桔陷入了沉思。
眼见他们几个大男人在自己腿上纠结了半天，被围观的高媛媛受不了了。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
“咳咳...”
唐言后退了几步，站远点来看。
突然他有了好想法：“你带裙子了吗？短裙。”
高媛媛一脸警惕地看着唐言：“干嘛？”
“换裙子试试。”
“我不。”
......
“来，把那沙发往这边抬一点，正好挡住小半截小腿。”
指挥着剧组把现场重新布置了一下，现在这个镜头变成了：沙发后面高媛媛坐在地上，双腿微微弯曲，双手捧着书放在膝盖上，然后半截小腿被沙发挡住。
短裤也变成了短裙，不是超短那种。
随着大腿弯曲的幅度，下方的裙摆向后缩了一点，丰腴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灯光！”
灯光师模拟强烈的日光，照在高媛媛身上，可是上面的裙摆和腿上翻开的书本，正好挡住了直射大腿上的光线，避免了曝光过度导致的失真。
“完美！”
唐言满意地点点头，对灯光师傅叮嘱了一句：“还是有一些失真，正式拍摄的时候多加个反光板，重新测一下光。”
让陈昆批上床单，站好自己的位置，拿数码相机拍了张照片。
“师兄厉害，腿稍微弯曲，半截小腿在沙发后面，弥补了一些缺点，不过主要还是换了裙子，这才是点睛之笔啊！”摄影师杜桔点评道。
“裙子是和裤子感觉不一样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宁昊看向杜桔，陷入了沉思，拍电影太麻烦了，一双腿就这么多事。
杜桔张了张嘴，有些脸红，还是没说原因。
可不是吗，这个镜头，大腿被膝盖上的书和地板压缩在一个小空间里，从构图和空间感来看，更容易更让观众的目光集中。
而裙子因为坐姿导致的是上面长下面短，这个斜坡也是一个很明显的引导性构图。
引导性构图，字面意思，但凡是个LSP，就会顺着这个引导的方向，眼睛顺往裙子里钻。
当然，肯定是看不到的，要的是这种感觉。
“我看看。”
从地上爬起来的高媛媛凑了过来，看了眼相机，有些惊喜道：“好像拍的没那么多肉了，被上面的裙摆和书挡住了。”
翻开来的书，不光向下制造了一个小空间，把观众的目光引导向裙底，而且书是软的，也变相地盖住了大腿上面一点点，看起来没那么多肉了。
唐言低头瞄了一眼，摇摇头：“你怎么那么在意那点肉，丰腴一点挺好看的，唐朝还流行丰满呢，手...咳...首先最起码健康。”
宁昊：啧...
陈昆：啧啧...
杜桔：啧啧啧...
郝义：啧啧啧啧...
高媛媛小肉脸迅速绕上了红晕，没好气地瞪了唐言一眼。
“咳咳...”
唐言转头看向宁昊：“耗子，你不是不明白刚才那个镜头的意义？”
“啊...对，这有什么影响，就为了好看？”宁昊问道。
“当然有影响了，媛媛在太阳光照射下，陈昆这个鬼魂置身于阴暗处，这个对比之前说过了，意义就在于这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的对比，能让观众更为之揪心。
为鬼魂揪心，因为天人两割，只能孤独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爱人沐浴阳光的时候，他却处在另一片阴暗的天地。
同时也为女主角揪心，爱人一直在身边陪伴，可是他却不知道，依然陷入无尽的悲伤当中，就这个看书的镜头，待会眼神还要更恍惚一点，不要真的看书。
这就很让人心疼了，可是也有个前提，那就是要漂亮，要不然换个丑女来，看到那张脸观众内心的疼惜会无限削弱，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大部分只会为美好的事物心疼。
就像《泰坦尼克号》，换了你去演杰克，你看那些哭的稀里哗啦的女观众，还会不会感动。”
等等，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宁昊很是不满：“不是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嘛。”
“男人女人都一样，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所以才要极力表现出媛媛美的一面，越好看越好，男性观众也就会越发地心疼。”
“懂了吗？”唐言问道。
“懂了。”宁昊了然。
唐言摇头：“不，你没懂！”
宁昊：“....”
唐言道：“不止是这场戏，任何面向市场的电影，不管是喜剧、动作、恐怖片，都有各自类型吸引人的地方，也是观众走进电影院的目标，喜剧就是逗人笑，恐怖就是吓人。
抓住核心卖点，《一只鬼的故事》的核心卖点就是感动，尽管结局有些悲伤，一切的细节，都是为了调动观众的心理情绪，让他们感动。”
还不等宁昊懂没懂，门口就传来一道赞叹的声音。
“说得好啊，以市场为主，以观众为主，观众想看什么就给他们看什么，调动他们的情绪！”
第17章开拍！
一般电影都会办个开机发布会，向外界宣告电影开机了。
哪怕是小成本，办个发布会也不花多少钱，除非实在没钱才会省了。
《一只鬼的故事》有三百万投资，胶片和设备租赁费用一百万可以搞定。
至于数字摄影机，这年头你拿一部用数字摄影机拍的电影送去光电审核，大概率是无法通过的。
国内目前也还没有上大银幕的数字电影，如果唐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部都没有。
上大银幕不是说上就上，有放映标准的，大概就几千字内容，包含各种条件。
索尼倒是开发了一款HDW-F900数字摄影机，专门给卢卡斯拍《星球大战2》的，不过只是拍一部分镜头。
虽然用的是便宜的数字机，可配的是顶级品牌潘娜维森的镜头转接上去。
等于镀金的项链配了颗斗大的钻石，项链便宜，可钻石贵啊。
就算那台HDW-F900，也是索尼为了卢卡斯定做的，把性能发挥到了极致，做了很多优化，市场上卖的性能就差了点，相当于阉割版。
而且，这台机器今年才发售，北影厂还没有。
总而言之，2000年想在国内上大银幕，基本上是必须用胶片机的。
而且国内现在还没有数字电影院，一家都没有。
数字电影，也还是要用胶片拷贝放映，一个拷贝8000块。
《一只鬼的故事》胶片成本加洗印大概不到60万，全套设备一个月租金40万，成片80分钟，唐言是按1:8的配片比算的，也就是平均每个镜头拍八次。
这片子镜头单一，分镜和故事板齐了，戏份最多的陈昆还不露脸，1：8的配片比应该够了。
剩下的成本里，演员和他们几个主创的片酬不到20万，剧组各部门其他员工20多个，场地费也便宜，就是装修要花点钱。
一切顺利的话，算上杂七杂八的费用，200万出头应该能搞定。
300万投资，还有的多，不过唐言也不打算大操大办，没必要，成本越低，回本压力就越小。
办个开机发布会嘛，剧组所有人都没多大名气，除非等《像雾像雨又像风》开播，陈昆火了，或者奥运会高媛媛那个清嘴含广告火了。
唯一的噱头，就是片名里的那个鬼字。
观众一看这个片名，哦鬼片啊，心里就有印象了。
可也顶多记个两三天，离上映还有段时间，其实也没多大效果，没有谁会记一部三无电影几个月的。
索性不搞什么发布会，就弄了个简单的开机仪式。
韩三坪作为出品人亲自到场，还有唐言的领导，规划中心的副主任周克，策划室主任苏晓卫。
还有华艺广告的王宗磊不知道跑来凑什么热闹。
开机仪式还是挺简单的，没有记者，也就没有大段大段的讲话，揭开摄影机的红盖头之后，就算完了。
中午一起吃了个饭，下午就是正式的拍摄了。
之前一上午已经把第一场戏给摸透了，陈昆和高媛媛各自站在已经标记好的位子上，测光、量焦点，确认无误，走了两遍戏，就开拍了。
监视器前的宁昊坐姿标准，身体呈90度笔直，宛如初哥洞房。
唐言拍了拍他胳膊：“耗子，开始吧。”
宁昊拿着对讲机的手还有些颤抖，举到嘴边，大声喊：“无关人员退场，现场安静！”
“开机！”
“录！”
同样是个初哥的摄影师杜桔也有些紧张，一听开机，竟然把助理喊的口令给喊了出来。
场记拿着场记板飞快地跑到摄影机前，跟焦员对焦在板上。
“21场，1镜1次！”喊出镜头信息的场记又飞快离开镜头范围。
“开始！”
麻雀虽小，五张俱全，唐言要求一切按照标准程序来。
在监视器后面看着的韩三坪不由地点点头，能做的这么规范，就看得出来剧组还是很认真对待的。
“不错。”
唐言在一旁解释：“规范流程，能让每一个环节的人都更加认真对待。”
韩三坪有些可惜道：“你应该来中影，怎么进了规划中心呢？”
这话一出，规划中心的周主任就不爽了：“韩总，规划中心怎么了，规划中心也是服务电影事业！”
一旁的王宗磊看着有些诧异，这个唐言还真是香饽饽了？
大半个月前的饭桌上，唐言说起剧本的时候，王宗磊和他哥都不太感兴趣，这种类型的片子，还是个新人之手。
要是喜剧的话，他们估计在韩三坪之前就开口了，毕竟对《大腕》剧本的建议，充分展现了唐言在喜剧方面的能力。
之前还可惜，好好的喜剧不搞，搞这种乱七八糟的片子。
可现在看韩三坪这么看重唐言，不由地开始怀疑起来，这片子真那么好？
带着期待，王宗磊接着看下去。
可是越看越无聊，就是那个女孩子坐在地上看书，然后旁边披着白床单的男演员缓缓地走过来，就在身边静静地站着，看着。
然后就是接近静止的三秒钟。
无聊透顶，王宗磊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咔！”
监视器前宁昊喊了停，没有一条过，也没什么气馁的。
继续拍第二条，唐言也在监视器后面看着。
现在算是一天中阳光比较大的时候了，午后有些慵懒的太阳照在窗前的高媛媛身上，清纯的脸庞安安静静地看着腿上的书本。
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画面，可是高媛媛整个人精神有些恍惚，眼睛也没有焦距，不像是在认真看书，反而像是在发呆。
一旁披着床单的陈昆，脚步迟滞地走了过来，想伸出右手，可是刚抬起来又放下了，在旁边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停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咔。”
继续NG。
胶片电影，宁昊面前的监视器是看不到完整的成像的，只是在摄影机光学取景器的光路上安装一个分光器，然后输出一断视频信号，再连接到监视器上。
大概就看个构图和表演，至于其他的，就全看摄影师的眼睛了，所以摄影师是最容易转型当导演的。
“陈昆，你的所有肢体都要和脚步同步，不能脚步迟滞，脑袋还那么灵活啊，尤其是低头看坐着地上的媛媛的时候，你每一次看她，都要表达出留恋的情感。”
说完，宁昊偏过头来问唐言：“我觉得还是有些单调了，太多这种空间接近静止的镜头。”
“确实。”
唐言想了想，起身来到高媛媛身边。
陈昆那个鬼魂可以动的地方不多，只能从女主角上下功夫了。
“媛媛，你一般发呆的时候会干吗？”
我啊...高媛媛想了想，有些蒙了：“发呆就是发呆，哪里记得发呆的时候干了什么。”
好吧，唐言换个问法：“看书无聊的时候，一般会干什么。”
“这个啊...”高媛媛扬起小肉脸，手下意识地翻着腿上的书，说道：“吃东西吧。”
说着眼前一亮：“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是刚吃完午饭吗？”
“中午人多。”
...这是什么逻辑，人多就不吃饭？
唐言摇头：“没有，正好饿着没精神，更显得消沉。”
高媛媛苦着一张脸：“啊......”
“待会你加一个手翻书的动作，无意识的那种。”
“哦。”
“吃的没有，车上有点水果和饮料，先拍完这个镜头。”
说完，唐言低头看了眼高媛媛的裙摆，伸手招来道具。
“给我弄点风出来，不要大，能把裙子吹动就行了。”
还是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毕竟原片节奏太慢了，太拖沓，唐言必须要适当地加入一些镜头和动作，来在这个平静无波的镜头里，添点东西，显得不那么无聊。
继续拍摄，增加了两个细节之后，整个镜头一下子多了一丝美感。
温暖的阳光，徐徐微风吹动着高媛媛的裙摆，一荡一荡的，让人心里也忍不住荡漾起来。
“绝了！”
宁昊忍不住赞叹，就这么一个小细节，一下子整副画面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唐言笑道：“没错吧，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我不是，我没有...宁昊纠正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现在这个镜头，伤心欲绝的女主角在看书、发呆，本来阳光就驱散了一些阴霾，再加上微风一吹，静止的画面变得流动起来，旁边有爱人陪伴，变得不那么丧了，多么美好的景象......”
......
一个镜头拍完，在后面看了一会的韩三坪他们，也要走了。
“韩总慢走。”唐言送他们出去。
“拍的不错，剧本里的那种孤独感拍出来了，而且没那么丧了，看着心里舒服多了。”韩三坪对刚才的拍摄还是给予了肯定的，尤其是刚进来就听唐言说以市场为主，以观众为主，充分考虑到观众的感受。
“谢谢韩总。’
“小唐，好好干。”周主任也勉励道。
“主任您放心。”
就刚才那么简单的一个镜头，有什么特别的？
王宗磊这个外行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反正就是无聊，画蛇添足加了一个下意识翻书，再弄了点风，还是无聊。
不过还是客套了一句：“唐言，我们就等着电影上映了。”
“希望不会让王总失望。”
送走了他们，唐言又返回片场，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现场的拍摄。
宁昊的水平还不够，只能全程把关，等自己可以压住水平更高的工具人，比如陆钏这种，就不用这么忙了。
第18章单身狗
京城郊区的一排平房里，也是剧组的驻地，唐言早早地起床了。
剧组拍戏，所有人从开拍到杀青，都必须统一住在剧组安排的地方。
剧组这不到30个人，也没去找宾馆，郊区的平房比较实惠。
唐言也和剧组一起同吃同住，这也是必须的。
胶片时代，电影没有洗印出来之前，只有摄影师能完整地看到成像。
可是摄影师也就是拍摄的时候看下，又不能反复回放。
基本上每两天就要把剧组的胶片送去洗印厂，然后晚上剧组就把成片看一看，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就要重拍了。
所以，剧组每两天就要加个晚班，隔三差五地早上还得开会研究之后的拍拍摄内容。
这年头拍戏是个辛苦的职业，不管导演、剧组普通员工。
演员也一样，房车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一辆中巴几辆破面包，都是从北影厂租来的。
坐在破面包车里一颠一颠的，宁昊都忍不住吐槽：“北影厂估计早就把买这这辆车的钱给赚回来了。”
唐言笑道：“大胆点，租金买两辆都够了。”
一辆车，一年不知道要租给多少剧组，还有那些设备，估计也回本了。
“说不定都够买五辆了。”高媛媛也加入吐槽队伍中来。
“知足吧，我提车的时候还特意让人里外洗了一遍。”
没办法，这年头就是这样，唐言摇摇头，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这年头，诺基亚好像已经有了支持wap上网的手机了，不过唐言没注意，基本上还是通过报纸和单位的电脑了解外界信息。
看报纸，已经成了生活的习惯了。
看到娱乐版面的头条，唐言微微一愣：“《生死抉择》魔都预售已经超过400万了？”
“400万？”
其他人也一脸的惊讶，这部电影之前试映的时候很火，没想到预售这么高。
唐言接着往下看，解释道：“大部分都是包场。”
“哦。”众人了然，魔都电影制片厂的重点项目，反腐大戏，包场也不奇怪。
“不知道能不能有4000万票房，冯晓刚的《一声叹息》过两个月也要上映，听说这次不是喜剧了。”宁昊猜测道。
4000万？
唐言暗暗摇头，谁也不会想到，这部反腐大戏《生死抉择》会成为国内正式统计票房以来，第一部破亿的国产电影。
一亿啊！
就算有包场，可也是一亿啊。
不过这片子确实厉害，大概可以看成电影版的《人民的名义》，甚至更加刺激。
揭露官场腐败、派系斗争，还描绘的那么真实，观众不感兴趣就怪了。
一亿票房啊，也只有八十年代的辉煌时期，才能见到了，多少年没有一亿票房的国产电影出现了。
不过，跟唐言没关系，现在抓紧把《一只鬼的故事》拍好。
剧组来到片场，发了发早饭，吃完就开工了。
唐言依然大马金刀地坐在宁昊边上，不用他忙活，看着就行。
依然是演员走位、测光、测焦点。
准备完毕之后，开拍。
今天拍的是日常戏，男女主角两口子刚搬来新家的甜蜜生活。
最高兴的莫过于陈昆，终于不用套着个破床单了，大夏天的真的要把人热疯不可。
“第一场，一镜一次！”
“开始！”
一声令下，椅在厨房门口的陈昆满眼柔情地看着灶台边忙活的身影。
轻轻地走上前，搂着爱人的腰，脑袋抵在她肩膀上。
“哎呀，别捣乱。”
搅动着锅铲的高媛媛嗔怪一声道：“你去坐着等吃的就行了，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陈昆看着高媛媛满头大汗，发丝上都有了水汽，有些心疼地帮她擦擦了擦汗：“都搬了一天家，还是出去吃吧。”
电影的开头唐言改过了，原片到处是那种玄之又玄的哲学（装逼）的台词，开头也是，观众估计看的费劲。
前面日常生活的戏份，要凸显男女主角的感情深厚，这样后面的剧情才顺理成章。
只有感情非常好，女主角才会伤心欲绝，才会折磨自己，才会整日里精神都有点恍惚。
同样，只有足够爱女主角，变成鬼魂的男主角才会默默地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乃至几十年、上百年。
而且，现在有多幸福，后面就有多虐。
这就是刚般来，作为家里的女主人，高媛媛要亲手做第一顿饭给爱人吃。
然后摄影机顺着高媛媛拿着锅铲的手，给了锅里一个特写。
“咔！”
宁昊立马喊停，换替身。
要一个炒菜的手部特写和锅里的特写，本来昨天高媛媛都练过的，可是手法和姿势惨不忍睹。
这实拍，就别浪费菜和煤气了。
很快替身上场，补了个炒菜的特写。
“好，过，准备下一场！”
“热死我了。”从厨房出来的高媛媛，不断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小跑着来饭桌前坐下，吹起了电风扇。
“要是什么戏都有替身拍就好了。”
唐言笑笑：“这想法好，你干脆躺家里算了，做几个表情，拍下来，做后期的时候换到替身的头上。”
“哪有这种技术啊。”高媛媛撇撇嘴，不过那样真的舒服，最起码夏天不用受罪了。
一旁陈昆插了句嘴：“梦里有，唐言是让你做梦呢。”
“你才做梦！”高媛媛没好气地瞪了眼陈昆。
他让你做梦，又不是我...陈昆：“？？？”
笑死人了，唐言实在忍不住：“注孤生啊！”
陈昆满头问号：“什么意思？”
“自己慢慢想吧。”
唐言不搭理他，叮嘱了一句别吃的太快，回到监视器前。
接着就拍两口子吃饭的戏，菜是真菜，还冒着热气。
不过热恋中情侣吃饭，也不好拍，太腻歪了不行，不够甜蜜也不行。
还好，五遍过了，要不然菜都快吃光了。
今天一整天都是情侣之间的日常，看书、看电视、打扫卫生在一起。
不过，这两个单身狗，问题还不少。
其他的还好，不管是一起喜欢还是干什么，最起码有事可做。
可是单纯的坐在沙发上腻歪，讲讲情话就很...尬的抠脚了。
唐言一拍脑门：“完了，忘了陈昆没谈过恋爱，骚在内心，焖在表面。”
“咔，停！”
宁昊一脸无奈，虽然他没什么情趣，不过好歹是有女朋友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沙发上腻歪着的两人的尴尬。
举起对讲机，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怕刺激到人家单身狗。
第19章亲自上场
问：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是什么状态？
答：恶心！
确实，看到别人小俩口在自己面前腻歪，都会感觉不适。
《一只鬼的故事》，现在拍的就是一场很普通的热恋情侣的感情戏。
周二下午电视停台，电视剧安静地显示出了经典画面，没节目看的男女主角也不去关电视，就躺在沙发上说着话，腻歪在一起。
“咔！”
宁昊看向唐言：“NG11次了，不能再浪费胶片了。”
“先停一下吧。”
唐言点点头，从椅子上起来，拍了拍掌镜的杜桔。
“大家休息一下。”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唐言从来没考虑过，会在这么简单的戏份上卡壳。
本来最难的戏是陈昆披着床单的独角戏，连女主角都没有，镜头里就他一个人。
为此还特地放在后面拍，前两天虽然也有点鬼魂的戏，可好歹和女主角同框，观众的目光会被分散，不会过度关注度一个人身上，相对来说并没有那么苛刻。
独角戏就不一样了，还是披着床单，不露脸没声音，观众的眼睛就在他身上，一点问题都不能有。
可...陈昆这个初哥，就在这么简单一出情侣腻歪的日常卡壳了。
之前接连NG，什么招也试了。
唐言看着两人，一脸苦恼，想了想道：“要不你们自由发挥，不用局限在台词里，反正一般热恋中的情侣，腻歪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说一些没营养的口水话。”
高媛媛不明白：“什么叫没营养的口水话啊？”
就是...怎么说呢，唐言举个例子：“一般热恋当中的情侣，无时无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能说的事就那么些，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这时候就会进入到一个什么屁大点小事都能聊半天，或者刚聊一件事没两句话，又扯到另一件事上去。
虽然很无聊，聊这些事没有任何意义，就跟你吃了吗，我吃了差不多，这个过程不在于到底聊些什么，而在于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就是背乘法口诀都是甜蜜的。”
一开始高媛媛还很认真地听着，可是当唐言说背乘法口诀，一下没绷住笑出声来。
“哪有聊天背乘法口诀的啊。”
唐言摇摇头：“情人眼里出西施听说过没，喜欢的人说什么都是好听的。”
一旁宁昊嘿嘿笑道：“这个我可以作证，有时候就是有什么聊什么，我和老邢约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路边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谈恋爱就这？高媛媛撇撇嘴：“没劲，这么无聊。”
宁昊好像抓住了重点，问道：“媛媛，你不会也和陈昆一样，没谈过恋爱吧，那这还怎么拍。”
“...追我的人多了去了。”高媛媛微微仰着小肉脸，又没好气地瞪了唐言一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咦...
宁昊两眼放光，拉着唐言走远点，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
“你做什么好事了？”
“我...”
唐言突然感觉旁边多了几个脑袋，杜桔、郝义，连陈昆这个男主角都丢下女主角凑了过来。
杜桔和郝义：“师兄...嘿嘿...”
陈昆也一脸坏笑和期待。
唐言知道他们在期待着什么，人类的通病。
“我跟陈昆很早就认识她了，也算是朋友，偶尔联系，前年她接了一部电视剧《找不着北》，说导演也是我学校的。
91届的文学系师兄腾华滔，我也认识，就说这师兄人挺好，他爸也是大导演，女朋友也是我们93届的师姐。”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过了几天，她打电话到我们宿舍的座机上，张嘴就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腾华滔这LSP骚扰她呗。”
“然后呢？”
唐言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还怪上我了，说一个学校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就这？”宁昊他们一脸失望。
切，没劲！
“说正事说正事！”
宁昊又把唐言拉回到沙发边上，继续纠结这场戏：“那这段到底怎么拍，陈昆你状态好点了没？”
陈昆摇摇头，那种满脑子、满眼都是一个女生的感觉，他找不到，最起码在高媛媛身上找不到。
“不是，听唐言说，你刚拍完赵宝钢的一个言情剧，和周汛演一对，就没有这么深情的场景吗？”宁昊不解道。
陈昆依然摇头。
“算了，不纠结这个。”
说起这个话题，唐言立马打断。
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
陈昆有一个姐姐，他95年来京城，在东方歌舞团当歌手，那时候为了演出机会，要花钱请客吃饭。
可是他又没钱，经济条件也不好的姐姐知道后不断给他寄钱，还叮嘱他多请领导吃饭。
那些钱里，甚至有姐姐卖血得来的。
后来，事业稍微好转之后，他姐姐车祸去世了。
陈昆最亲的人，除了外婆就是姐姐了。
而和周汛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时候，已经是老油条的周汛对陈昆很照顾，年初唐言去探班的时候，陈昆说周汛很像他姐姐。
周汛算是第一个走进陈昆内心的女人，《像雾像雨又像风》里他们的感情戏演起来没问题。
至于赵微，那是很好的朋友、哥们
就陈昆这种性格，如果自己没走出来的话，是很难把另一个女人装在心里，就算是演戏。
毕竟刚毕业，才演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
就像现在的宁昊，只能当一个不称手的工具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宁昊可愁怀了，又提议道：“要不然就不要干说话，一边吃东西一边说什么，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来侧面衬托他们俩的感情。”
这就属于那种让人感觉不适，尤其是单身狗觉得恶心的情侣之间的日常了。
不过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唐言点点头。
“试试吧，拿个苹果来，大点的，两人吃一个苹果，互相喂。”
“没有苹果，梨行吗？”生活制片来请示。
唐言回头冷冷地盯着他：“工资我给你发天地银行的钱行吗？”
吓得生活制片立马飞奔出去，开车去买苹果。
呼！
火气发出去了，舒心多了。
唐言感觉心情都好多了，不过宁昊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他想打人了。
“梨为什么不行，非得要苹果？”
“郝义，你告诉他！”
美术师郝义推了推眼睛，给宁昊解释了起来：“梨，有些品种小了点，有些太难看了，苹果就很容易买到又大又圆又红的，从美术画面和构图的方面来说，红色的大苹果，更合适。”
原来如此，学到了学到了！
宁昊在脑海里构建了两幅画面，确实用大红苹果更合适，没想到这一点点的细节，都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做导演不容易啊，要研究怎么拍腿，研究情侣不同阶段相处的模式，研究各种水果的特点，都快成了百科全书了。
活到老，学到老！
既然打算当导演，宁昊也打起精神，多多学习。
旁边女朋友邢艾娜都看不过去：“傻啊，你给我买水果的时候，买过几次梨，走亲戚的时候，看病人的时候，买梨多还是苹果多？”
“.......”
宁昊陷入了沉思，好像大部分都是买苹果，葡萄、香蕉、西瓜、橙子这些也买过，就是很少买梨。
......
很快，挨了训的生活制片把苹果买回来，足足两大箱，够拍很久的了。
“准备一下，继续拍！”
宁昊拍拍手，给陈昆和高媛媛讲起戏来。
虽然他不会演，不过说还是会说的。
可开拍之后...
“咔！”
“我说，别挑挑拣拣的了行不，你们是情侣啊大哥！”
刚才了两遍，基本上就是，陈昆咬了一小口，递给高媛媛，然后高媛媛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昆咬过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也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咔！”
“咔！”
“咔！”
......
“停停停，别把苹果都糟蹋光了。”
唐言叫了停，所有人包括陈昆和高媛媛都是一脸的无奈。
只有一个人例外，一直数着数的生活制片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两位把苹果霍霍完了，又该挨骂，为什么不多买点苹果了。
太难了！
“算了，改下戏吧。”唐言对宁昊道。
“怎么改？”
唐言道：“两个主角的人设里，陈昆是比较内敛的，媛媛相对就开朗一点，和爱人死后整个人大变样的消沉形成了对比。
这个镜头，就主要媛媛在说，陈昆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对她露出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
宁昊想了想：“也行，生前陪伴，死后也一直陪伴，改的不违和。”
又看向陈昆，那对为了演戏而生的眸子，连他这个外行导演都看得出来：“适时地露出满是浓情爱意的眼神，就跟之前差不多，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陈昆也松了口气，不过又道：“可是这样的话，戏就都在媛媛身上了。”
“你们俩来不了电有什么办法，我先来试试戏，调教一番，给她找找状态。”
没办法，只好哥亲自上场了！
唐言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一把拉着高媛媛肩膀楼搂了过来。
“啊...”
面对突然袭击，高媛媛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埋进了唐言怀里。
唐言让她脑袋靠着自己左胸前，扶着高媛媛的小肉脸微微仰头。
别说手感还挺好。
“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
就一瞬间的事，高媛媛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望着唐言近在咫尺的脸庞，有些发蒙。
第20章铁石心肠的男人
星期二下午，电视机里播放着经典的停台动画。
面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高媛媛紧绷着的身体就靠在唐言怀里，有些艰难地仰着小肉脸看着唐言，目光有些闪躲。
刚才和陈昆是在拍戏，有了充足的准备，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可是，突然一下被唐言拉进了怀里，让高媛媛有些不知所措，试图挣扎。
“别动！”
唐言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高媛媛有些无法适应，呐呐地张嘴道:“怎..怎么试戏啊。”
“随便聊，想起什么说什么。”
随便...随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要不说之前的台词？
大夏天的，即便有风扇吹着，可是高媛媛也能感受到唐言身上炽热的温度，本就没有准备的她，心里越发地慌了。
不说，那就自己先开口吧，唐言抓起高媛媛的右手握在手中，轻声道：“媛媛，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演女主角吗？”
这个姿势有人不舒服，高媛媛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有效果，唐言纹丝不动，只能同样小声回应：“不...不知道。”
揉了揉手中柔荑，感受着凝脂般的柔嫩，唐言抬起头看着前方道：“你也看了剧本，这其实是一部很伤感的电影，之前我们打算找中戏的章紫怡和我的同学赵微，赵微的眼睛很大，演起哭戏来是一绝。”
章紫怡和赵微，一个新任谋女郎，还主演了好莱坞大片《尖峰时刻2》，另一个更是红遍东南亚的小燕子，年轻一代名气最大的女演员之一，高媛媛怎么能不知道。
原来这个女主角，竟然是在和她们的竞争中胜出来的？高媛媛心里暗暗有些骄傲。
唐言说着低头仔细看了看高媛媛的眼睛，笑道：“你的眼睛虽然比赵微小一点，不过也比大部分女孩子大，而且比赵微的大眼睛更清澈，更纯真。
有时候我都想，这么大的眼睛，要是来上一拳，哭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刚被唐言低头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高媛媛，立马不紧张了，没好气地用另一只手轻轻地给他来了一拳。
唐言接着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比《泰坦尼克号》更伤感，至少杰克是为了救爱人而死，露丝一辈子都记着他。
可是这部电影里呢，男主角的鬼魂等了女主角一百多年，女主角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等待只有自己知道，而且是无用功，最后也消失在天地之间，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无数遍的剧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剧情，此时听唐言讲出来，听着那有些怅然的语气，高媛媛竟然觉得比任何一次看剧本的时候，都要感动，眼神渐渐开始软化起来。
“所以啊，为什么让电影不那么丧气，让观众不那么难受，就需要一张足够漂亮的脸去驱散观众内心的阴郁。”
说着，唐言又低头细细地端详着高媛媛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眉毛、鼻子、嘴唇，对上有些闪躲的大眼睛。
“只有你这张清纯、甜美、干净的脸，才能治愈观众内心的阴雨，让观众觉得鬼魂没有白等，他的等待不是悲剧，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让观众去选择，他们心里也愿意为这样的女生等待上百年，不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不管发生什么，不管等不等得到，都心甘情愿地等待，直到永远。”
高媛媛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她看着唐言的眼睛，小声道：“真的吗？”
唐言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知道王晓帅为什么找你演《十七岁的单车》吗？”
“不知道。”高媛媛晃了晃小脑袋。
感受着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娇躯，唐言轻声解释：“《十七岁的单车》里面有一杆天平，一边是苦涩的青春和残酷的现实，另一头就是代表着美好的你。
王晓帅想要通过你那些惟美的镜头告诉观众，在直面窘迫、绝望的现实生活境遇时，还要保持着一种对美好事物一如既往的追求。”
“王导也没跟我说过。”高媛媛摇着头，也不能完全懂，不过听着却很开心。
“他就一拍电影的，懂什么《十七岁的单车》！”唐言耸耸肩。
噗...高媛媛憋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转，粉拳又给了唐言胸口一下，嗔道：“人家才是导演，还没你懂啊。”
斯...
“咔！”
看着她状态差不多到了，唐言立即停下，瞬间出戏，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了，记住刚才的情绪，还有我说话的神态。”
才几分钟，高媛媛也很快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小肉脸气呼呼地瞪着唐言。
唐言恍若未觉：“情绪差不多了，就刚才那个状态，我没用用很腻歪的神态，男女主角又不是刚刚在一起。
主要就是眼里一定要全都是对方，刚才我说话的时候，就算看着前方，从语气和语调里也听得出来是说给你听的，一说到你的时候，立马低头看你，眼神不带一丝偏的。”
......
继续拍摄，这次就要好了很多。
剧情变成了陈昆和高媛媛相拥躺在沙发上，看着停台的电视，高媛媛不断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一些趣事。
都是很平常的事，诸如中午炒的菜拿个有些淡了，家里还缺什么小家具之类的。
而陈昆就负责在旁边时不时地点头，露出一个满满爱意的眼神。
平平常常才是真，要是你爱我我爱你这种，看得人要起鸡皮疙瘩，那是琼瑶剧里的场景。
主要是高媛媛的神态和语气里都和之前不同了，眉眼间越发地温柔。
宁昊在监视器前不住地点头，给唐言竖了个大拇指，短短几分钟就有这么好的效果，简直绝了。
唐言摇摇头，就是调动了高媛媛的情绪，之所以效果好，无非是没有编造一些事情，七分真三分假，她才那么容易投入。
看着这一条差不多了，宁昊正准备保一条喊停的时候，本该表演结束的高媛媛，又突然有些愤慨地在男朋友陈昆面前小声控诉起来。
“本来我准备买点苹果的，可是那老板也太可恶了，专拿一些坑坑洼洼的苹果来忽悠我。”
陈昆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男友力，安慰道：“明天找个没人的时候，我去砸了他的摊子！”
“好，过！”
宁昊满脸惊喜地大喊一声，都不用保一条了，这不就是真实的情侣嘛，甚至都有点莫名的熟悉。
.......
进入状态之后，男女主角日常的戏份进展很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甜蜜之后，也开始虐心的戏了。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太阳开始落山，剧组开拍了这部戏里最让人揪心的一幕。
在男朋友去世之后，女主角心里经过了几个极端。
起初的茫然和麻木，之后情绪宣泄的极端伤心，再后面的麻木，直到决心走出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傍晚拍的就是伤心欲绝的情绪宣泄，原片中臭名昭著的五分钟一边流泪一边吃派的长镜头。
这个五分钟的长镜头，爱的人爱死，烦的烦死，太拖沓了，看的自己心里都会跟着一起难过。
《一只鬼的故事》当然不会拍五分钟的长镜头，不过作为关键的情绪爆发，还是要有的。
两分钟，也是个很长的长镜头了，对高媛媛的考验是很大的，同时也很考验她的胃。
高媛媛一个小时之前是吃了饭的，此时看着面前这一大盘香喷喷的油腻的糕点，不光没有胃口，还有点反胃。
“就不能空腹吃吗？”她捂着肚子，略带恳求地看着唐言。
“空腹就没有效果了。”唐言也有些心软，不过这个长镜头如果效果不好，那就不是画龙点睛，成了画蛇添足了。
关键是，高圆圆的演技不足以空腹完成这个镜头，只能来真的。
满脸哀怨地看了唐言一眼，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高媛媛也只能乖乖准备了。
......
“开始！”
宁昊一声令下，高媛媛强压下心里的反胃，表情淡漠，拿叉子用力叉起一小块，往嘴里送。
嘴巴用力一下一下地咀嚼，不断重复着吃糕点的动作。
动作越来越用力，嘴里咀嚼的动作越来越快。
旁边陈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有交流，只有高媛媛叉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此处无声胜有声。
处在极度悲伤状态下的高媛媛也没有哭，只是偶尔吸一下鼻子。
唐言估算了一下时间，拿起对讲机：“表情凶狠一点，用力！”
高媛媛的吃相中开始隐隐透着一股凶狠，好像盘子里的不是糕点，是一个要消灭的敌人。
“还不够，再用力！”
“嘴里嚼的时候，手上不要停，用力去戳盘子里的糕点，和盘子摩擦！”
高媛媛用叉子在盘里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好像和盘子有仇，又叉起一块送进嘴里。
咀嚼的越来越用力，本身就吃饱了的她也越来越难以下咽。
“加快吞咽的速度，再吃一个！”
嘴里塞着两块糕点了，不论嚼了多少次，嚼的多碎，高媛媛都无法再咽下去，甚至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连带着之前吞下去的。
“再来一个！”
“呕...”
唐言这话差点让高媛媛吐出来，嘴里的频率也越来越慢。
“快，不想前功尽弃就再来一个。”
最后一个...高媛媛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努力控制让眼泪不要留下来，用力抽了抽鼻子，艰难地再往嘴里送了一个，感觉喉咙已经被堵住了，嘴里的食物下不去，胃里的食物又想涌上来。
可是。
唐言又举起了对讲机。
“差不多够了，已经要吐了。”宁昊还是于心不忍。
“还差一点。”唐言摇摇头。
“最后一个！”
听到唐言的声音，高媛媛心里的委屈彻底爆发出来，眼泪滴在了盘子里，鼻涕也流了下来。
猛地一吸鼻子，高媛媛赌气般快速叉起一块，塞进嘴里也不嚼，就要生咽下去。
“呕！”
可是，终于忍不住了，胃里在翻滚，嘴里的食物就要跑出来，高媛媛捂住嘴快速往厕所里跑，在洗手池前一股脑地全吐了出来。
“过！”
唐言替宁昊喊了停，丢下对讲机，也往厕所跑去。
第21章有病？
“呕...”
高媛媛在水池前埋头一个劲地吐，一边吐一边干呕。
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作响，可是还能听到隐约的抽泣声。
“吐出来就好过多了。”唐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听到唐言的声音，高媛媛使劲捧着水洗了把脸，把头发和衣服都打湿了。
转过头，倔强地仰着脸，还闪着泪光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唐言。
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看着，唐言也怪不好意思的，讪讪地解释道：“空腹吃的话，很难演出那么完美的状态，要是NG个几次，一样要吃很多。
而且一天不吃饭，胃肠道会更虚弱，消化能力也会变差，一下子吃太多这么油腻的糕点不单单是消化不良，容易腹泻拉肚子。”
其实演员这点苦不算什么，不过总不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高媛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解释清楚了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啊，刚才那个委屈，强忍着流泪，自暴自弃，和食物斗气，眼神中透着凶狠，起码有七分是真的。
这怎么解释呢...唐言只能转身指了指远处的宁昊：“他是导演，他设计的。”
监视器前，宁昊还在惊叹刚才那场堪称完美的情绪宣泄的戏，见唐言冲他挥手，也起身笑笑冲他挥挥手，又对高媛媛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回应的确实高媛媛那充满怨气的眼神，搞得宁昊不知所以。
高媛媛好像接受了唐言的解释，可是脸上的委屈丝毫没有减弱。
“那你之前为什么骗我，就为了一场戏吗？”
鼓起勇气，问出了憋在心里快一个星期的话，眼神有些闪躲，又坚定了起来，直勾勾地仰头看着唐言。
“我哪骗你了啊？”唐言不解道。
“就那天试戏。”高媛媛瘪着嘴，眼里开始不争气地泛起了泪光。
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小肉脸，唐言叹了口气...笑了起来：“那次啊，哪骗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女主角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不信你问宁昊，之前我们就讨论过来，还有《十七岁的单车》，也确实要靠你扫清观众内心的阴霾。”
“要说骗了你，还真有一句话。”
“什么？”高媛媛心里紧张了起来。
“我说王晓帅就是个导演，懂什么《十七岁的单车》，其实他比我懂，那剧本里的青春，我没经历过。”
唐言笑笑道：“当时就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让你不那么紧张，心态放平。”
“那...还有呢？”
“没了吧，就说了这些，没说别的了啊？”唐言故作思索状。
高媛媛眼神一黯，扬起来的脑袋慢慢低垂下去。
转身又洗了把脸，用手把水抹干，脸上又重新恢复了满是青春气息的灿烂笑脸。
她仰着笑脸说：“刚才那场戏怎么样，可难受死我了，要是没过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要拍也明天再说。”
唐言点点头，也笑道：“非常好，宁昊要是不满意，我明天让他自己去演一遍！”
“走吧，把脸擦一下，我让人准备了点东西。”
唐言冲生活制片招招手，接过一袋东西递给高媛媛：“健胃消食片，先吃四片，今晚就不要吃东西了，多喝点热水，这有山楂和香蕉，明天也不要和剧组一起吃饭了，少吃点米饭，我让人给你准备。”
“嗯！”听着唐言的叮嘱，高媛媛眉眼间舒展开来，笑着接过了沉甸甸的袋子。
“先休息一下吧，剧组马上就收工了。”
唐言回到监视器后面，看着监视器上反复回放的画面，问道：“没问题吧？”
“有问题！”
“哪有问题？”
宁昊翻了翻白眼，指着屏幕道：“你喊停喊快了，缺了个媛媛在水池边吐的镜头。”
唐言一看，还真是，本来这个镜头是女主角借着吃东西，宣泄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一直强行吃下去，最后绝望的情绪达到顶点爆发，再也控制不住，跑去卫生间吐了出来。
可是现在，喊停喊快了，基本上是高媛媛刚刚跑到卫生间洗手池边上，就断了。
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唐言道：“就这样吧，这场戏本身就是傍晚，女主角还把门窗、窗帘都拉上了，光线挺暗，后期到这里做个渐远的拉远镜头，观众感受到了极致的悲伤和绝望才是重点，”
“也行。”
宁昊点点头，又有些八卦了起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还装傻，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天媛媛有点心动了，今天这场戏你还这么逼着她完成，不事先讲清楚。”
“这样才有效果啊，要不是带着对我的怨气，这个镜头能一条过？”
...宁昊微微一楞，女主角这场戏是在宣泄，原本还以为是高媛媛开窍了，演的这么好，可是细想一下，看起来更像是在发些对唐言的怨念。
“渣男！”
很不齿地骂了一句，宁昊又问他：“那你想怎么办，我看媛媛挺好的。”
唐言耸耸肩：“我能怎么办，她就是被我那番话一时感动了，过两天就清醒了。”
“你是不是有病？”
宁昊低头瞥了唐言下身一眼，一脸怀疑：“陈昆说你在大学没谈女朋友，我就奇怪，你这样一米八的身高，浓眉大眼的还有点小帅，嘴皮子又会忽悠，放在我们北师大简直可以通杀了，电影学院的女生眼光就那么高？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不是电影学院的女生眼光高，是你有病，还病的不请！”
“滚！你特么才有病！”唐言没好气地反骂一句。
“那你说，不是有病是为什么，难不成一心想着振兴电影事业，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宁昊反问道。
“你还别说，我想过毕业去光电，可是又一想，等我坐到了光电总局局长的位置，还起码二三十年后去了，那就太晚了。”唐言有些可惜道。
宁昊一脸鄙视：“得了吧，你这种人就是矫情，刚才你说媛媛只是一时的感动，过两天就清醒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的呢？
就媛媛那条件，追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没有被别人感动，光被你忽悠了？自己研究起感情戏看的通透，到自己就糊涂了！”
...唐言沉默了片刻，没好气地地道：“滚滚滚，在我面前你还装起情感大师来了。”
不再搭理宁昊，唐言起身离开。
“唉，你干嘛去啊？”宁昊在后面喊。
......
来到屋外，高媛媛手里提着那袋东西，在树下阴凉的地方和一个房间的张珊珊聊着天。
唐言笑笑：“收工了，你刚刚吃了那么多，要不去走一走，消消食？”
“啊...”高媛媛有些愣神，旋即惊喜地点头：“好啊。”
“那珊珊你帮把东西带回房间。”唐言把那袋子东西递给了张珊珊。
张珊珊是被苏主任派来帮忙的，可是剧本已经完善了，只能在剧组做做排片计划表，安了个没用的副导演头衔，大部分时候就是在给唐言和宁昊打下手。
本身就闲得慌，接过装着健胃消食片、香蕉、山楂等各种各样东西的袋子，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张珊珊只感觉牙齿酸的要命。
第22章我唐言从不骗人
“哎唐言，当初你们在王府井为什么帮我们解围啊？”
一路散着步，高媛媛转身面向唐言，背着手，一颠一颠地走着，一边问道。
唐言回忆起来当初大街上，碰到她们几个女生被广告公司的拦住的时候，笑笑：“这一行太多人上当受骗了，当时你们刚上高二吧，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那还要多亏了你们，没有拍那支冰激凌广告的话，我现在还在学校睡觉呢。”高媛媛抿嘴笑道，倒是很有学渣的觉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上课睡觉，你还挺光荣啊。”唐言摇摇头。
“上课睡觉是不可控因素，我也没办法啊。”高媛媛很认真地解释，就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拍戏比上学好玩多了，拍《准点出击》我还见到了尔康周结，他给我签名了，剧组还有一个人叫黑子，太好笑了，怎么会有人姓黑，我还去问他了，才知道是艺名。”
说起拍戏时候的趣事，高媛媛显得兴致勃勃。
这么特别的名字，唐言当然有印象了：“《西游记后传》里的无天佛主吧。”
这电视剧，后来还闹出一堆事，那个执行导演曹容，在电视剧在鬼畜届出名之后，就跑出来到处搞事情。
一边说已经去世的李园导演是个挂名，到处标榜自己才是电视剧的导演，戏拍砸了都是导演和编剧的错，自己如何殚精竭虑。
还和编剧钱艳秋吵起来了，就是那个《猎鹰1949》（燕双鹰）、《狄仁杰》系列的编剧。
有一点倒是真的，曹容和剧组起过冲突。
甚至这是这个年代大部分有香江团队参与的影视剧的常态，据传《西游记后传》是在宝鸡影视基地拍的，那里收养了一批孤儿，剧组有时候多余的饭就免费送给孩子们吃。
结果当时和内地摄制组闹矛盾的香江团队，故意当面把烟头“不小心”丢到盒饭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香江电影人牛逼倒是真的，现在稍微好点，前几年的香江电影人来内地拍电影，就跟外资过来投资办厂一场。
王祖娴之前回安微祭祖，当地政府那叫一个热情，就跟外宾来访一样，两边还有头上戴着花的小学生，手上拿着花圈欢迎。
“你想什么呢？”
高媛媛的声音打断了唐言的思绪，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
“走路还能发呆。”
高媛媛抿嘴轻笑，又有些迟疑道：“要是有事，就回驻地吧。”
唐言一脸轻松地摇摇头：“有事宁昊也会处理，再走会，你感觉好点了吗？”
“吃了几片健胃消食片，好多了。”
“还难受的话，明天我把宁昊绑了，让你揍他一顿出出气。”
“好啊。”高媛媛却笑嘻嘻地点头，其实她早就不难受了，不管心里还是身体上。
健胃消食片、助消化的香蕉和山楂这些，还有明天特别为自己准备的饮食，这些唐言拍之前就准备好了，说明他不是为了拍戏不顾自己的感受。
而且都怪宁昊！心里的气一下就消了。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唐言轻咳一声：“可是电影还等着他来拍，拍完电影再说吧，估计他媳妇也不答应，有点难度，你得给我点时间。”
难得让唐言吃瘪，高媛媛仰起小肉脸，很是得意地笑了笑：“不许骗我哦。”
“我唐言从不骗人。”
......
《一只鬼的故事》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陈昆已经彻底适应了鬼魂的角色，甚至在片场有时候休息，他也一直披着床单，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陈昆，你休息一会吧，大热天也怪难受的。”
宁昊看着都热得慌，可是劝了好几次，陈昆还是坚持。
“我还行，没事，那种孤独的感觉我快找到了。”披着白床单的陈昆摇摇头。
“要不你劝劝？”宁昊看向唐言，再这么下去，估计得中暑。
“没事，这种小事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再说你住地下室的时候没有比这难受过？”
唐言摇摇头，有什么好劝的，又不是养尊处优的小鲜肉，室外五六台空调对着吹，洗澡用矿泉水。
这个年代的演员，才是演员，马上上映的《卧虎藏龙》，章紫怡拍戏的时候指甲盖都给打飞了，简单处理一下就继续拍打戏。
得了，宁昊也不再劝了，看了一眼另一旁同样认真准备着下一场，酝酿情绪的高媛媛，悄咪咪地问唐言：“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我发现媛媛这两天心情好多了，而且状态也特别好，就是...”宁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是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咳咳...唐言打断他的思考：“没什么，你别多想。”
“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宁昊仿佛受到了侮辱，女朋友还在旁边看着呢。
“你是不是人我可不知道，导演有个导演的样，别逼逼了，赶紧干活，拍完电影再说。”
走到高媛媛身边，唐言给她讲了讲戏。
开拍十天了，基本上都完全进入到状态当中，发挥也越来越好了。
今天一天拍的是男主角死后，女主角一个人单独的日常，披着床单的鬼魂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和之前两人欢快的日常完全相反，高媛媛洗手、清碗、打扫卫生、收衣服...这些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比往常慢了很多，如同一具没有灵魂，靠着惯性运转的躯壳。
这是很巧妙的一点，女主角在极度悲伤和绝望中，好像行尸走肉，而男主角现在没有了躯壳，只剩下灵魂。
高媛媛好奇问了句：“一个只有躯体，一个只有灵魂，这有什么内涵吗？”
唐言摇头：“没有。”
高媛媛：“？？？”
唐言继续摇头：“这个真没有什么内涵。”
“没有内涵那你拍之前还讲那么一大堆？”宁昊吐槽道
“你管什么内涵呢，到时候观众自己会编。”唐言理所当然道。
“你...牛逼！”
宁昊竟无语了，嘴里只能蹦出两个字。
高媛媛笑嘻嘻道：“这算不算骗观众？”
唐言耸耸肩：“我骗什么了，把故事讲出来，观众自己体会，算哪门子的骗了。”
其他等着唐言解释的众人，也有些懵逼，还没有见谁这么说自己的作品。
“师兄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这么快就拉到了三百万投资，靠的就是忽悠啊！”杜桔和郝义两个师弟对视一眼，仿佛发现了成功的秘诀。
“果然是唐言啊！”和唐言一个单位的张珊珊和王武，则没有任何奇怪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同事半年，可太熟悉不过了。
有时候上班上着，说去楼下资料馆查资料，结果跑放映馆看电影，临近下班才回来。
尤其是张珊珊，还有两天就和别的制片厂开会了，中途换她去，结果和唐言交接的时候，材料全是空白，就划了几个重点。
正经事不干，却很讨苏主任欢心。
不过，他们俩对唐言还是很佩服的，要不然怎么是唐言的剧本有人投资，就是会扯淡啊。
“行了行了，继续吧，一个行尸走肉，一个只剩下灵魂，牵强地关联在一起，那就要两人的动作频率保持一直，陈昆你要始终跟着媛媛的动作走，她手在洗碗，你的眼神就要跟着移动到水池里，幅度看起来要完全同步，其他的戏也是。”
唐言拍拍手：“来，再走几遍，习惯一下动作的频率。”
其实吧，很多东西，不用去理解为什么，也能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同步也不是很容易，不过主要靠时间去磨，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傍晚，太阳渐渐下山，剧组挪到隔壁跟着差不多的另一栋平房，开始另一场夜戏。
女主角决心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之后，房东重新粉刷了一遍，新的租客搬了进来。
有两拨人，一波是一家四口，另一波是青春活力的大学生，前者一家团员，后者闹哄哄的，都让孤独的鬼魂反感，然后闹出各种灵异事件，把他们赶走了。
今晚拍大学生们在房子里过生日，邀请了一大堆同学来热闹热闹。
至于演员。
“唐言人呢！”
正巧，剧组在隔壁布置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大呼小叫，人来了。
第23章同学相聚
“啧啧...唐言你这不声不响地就弄了个大项目啊，怎么着，要不是要免费的劳动力，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一进来，黄小明就嚷嚷着兴师问罪了：“给你当群演没问题，片酬可少不了，起码王府饭店！”
来的正是电影学院96届表演的几个同学，得亏祖枫这个大班长面子大。
不过也没有全来，毕业了都忙着工作，提前一天联系的，有的都不一定在京城，就来了八个人。
不过八个人也够闹腾的了，唐言连连赔罪。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宁昊，北师大的，我们《一只鬼的故事》这部电影的导演，女主角高媛媛，拍过《爱情麻辣烫》，这是我单位的同事姗姗和五哥。”
唐言互相介绍了一下，至于郝义和杜桔两个师弟，就不用了。
“你们好，我是宁昊。”
面对这一群不认识的电影学院的天之骄子，还有赵遮天这样火遍全国的大明星，还在读北师大成人教育专科的宁昊，多少还是有些局促。
不过，出乎宁昊意料的是，赵遮天确是第一个和宁昊打招呼的，特别郑重地和他握了握手，一脸笑容：“宁昊你好。”
火遍全国的赵遮天主动打招呼，宁昊都有些愣神，连忙也伸出手。
看宁昊这反应，赵遮天意外之余，还有些得意。
本来她是不想来的，跟唐言不太对付，不过好奇他一毕业剧本就有人投资了，于是托人去北影厂打听了一下，导演竟然是个新人，还很年轻。
一进来她就观察了，用的是胶片机，而且剧组人虽然不多，可是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专业的。
这么年轻就能独立执导院线电影，又是中影的投资，她可不会小看这位导演，多结实一位能上大银幕的电影导演，不是坏事。
可是，一声大叫，打断了赵遮天想要深入了解宁昊的想法。
“二姐！”
“媛媛！”
高媛媛满脸惊喜地和一个嘴巴比较小巧的长发女生抱在了一起，显得特别兴奋。
咋回事，这就抱上了?
“帆帆你们认识?”
等她们松开，唐言看向同学许环幻。
她原名许帆，因为父母和哥哥的名字都是三个字，哥哥小时候老说她是捡来的，就不依不饶地让父母改名字，改的这么拗口。
“我们去年一起拍过《实习生的故事》。”高媛媛立马向唐言介绍了一下，包括他们剧组几个女孩子义结金兰了。
原来不管男生喜欢称兄道弟，排个大哥、二弟、老三，女孩子也一样。
“都别杵在门口了，进来吧。”
唐言招呼大伙进来坐下，也解释了一下情况，来帮忙客串一把，顺便聚一聚。
祖枫作为96届表演班的班长，也开口道：“大家毕业了难得聚在一起，就当是留个纪念了。”
黄小明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小事一桩，就是唐言你也太不仗义了，还有陈昆你也瞒着。”
“就是啊，唐言你好歹也是咱们学校文学系，第一个剧本拍成电影的。”
郭小东、颜丹辰、孔惟他们几个也加入到声讨唐言的队伍中来。
唐言只能连连赔不是，谁让他现在请人家来客串群演的时候才通知呢，不过更多的还是留个纪念，大家在同一部电影里出现，可是非常难得的。
也就是现在刚毕业，晚几年都难了。
好在大家只是表达一下不满，唐言把这出戏和大概的剧情说了一下之后，立马被电影本身给吸引了。
“太感人了，比《人鬼情未了》都差不了多少，要是有人等了我一百多年，我一定嫁给他！”颜丹辰一副小女生样说着。
“唐言你写的故事太匪夷所思了吧，人死了变成鬼魂，等候一百多年。”老直男郭小东就忍不住吐槽了。
“老郭啊，活该你单身，一点都不懂情趣，女孩子就喜欢这种虚无缥缈，又不现实的感动。”
黄小明一脸明白人的表情，看样子还有种想给郭小东这个直男上上课，传授传授经验的想法。
闲聊了会，一直没吭声的赵遮天，有些好奇地问宁昊：“宁导，你和陈昆以前认识吗，是怎么找到他来拍戏的啊？”
“是唐言拿的主意，我们这部戏，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宁昊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赵遮天一进来也没和唐言这个同学说话，反而主动和自己这个导演打招呼。
索性实话实说，挑开了，不装神弄鬼的。
这下赵遮天就愣住了，不光是她，黄小明他们也一脸的惊讶。
唐言笑笑道：“我们这部戏投资小，请不起大牌明星，宁昊他也对行业里的年轻演员不太熟悉，我就想起了陈昆和媛媛。”
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是电影的总策划和监制，不过这话也很明显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赵遮天虽然怀疑唐言这个一没背景，二没人脉的的普通文学系学生，哪来那么大能耐，不过也不好再问什么。
表演系的各个也都不是笨蛋，哪怕是祖枫、郭小东这样不善言辞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都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唐言，你是怎么拉到中影投资的啊？”
“我不是在电影剧本规划中心上班嘛，被派去《大腕》剧组帮忙了，开会的时候韩总也在，知道我是文学系的，就问我有没有剧本，那我就把剧本讲了一下，韩总挺满意的，就投资了。”
唐言说出来平平常常的，没有任何波澜，可是众人明显不信，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多少导演、文学系的师兄，毕业十多年都还是纸上谈兵呢，一部电影都没拍。
不过，说不定唐言有别的渠道，也就不瞎打听了。
黄小明还是由衷地为好兄弟高兴，竖起大拇指：“厉害啊，你是不知道，前几届的陆钏师兄，听说第一部戏找了半年投资找不到，还是江文答应主演，才从华艺和中影那里拉到了投资。”
“这故事挺有创意的，我都开始期待电影上映了。”
“到时候首映电影票可别忘了。”
......
寒暄一阵，就开始准备了，没有什么难度的戏，生日聚会，然后披着床单的陈昆捣乱。
也无非就是利用自己是鬼魂，制造各种灵异事件，比如突然关灯，他们开了又关，或者打开水龙头一直留，弄掉什么东西之类的。
没有什么深究的东西，唐言就在监视器后面坐着。
黄小明他们在准备，监视器后的宁昊想起刚才赵遮天这个大明星，竟然主动找自己说话，忍不住小声对唐言感慨道：“我突然感觉你们电影学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唐言笑笑道：“电影学院确实挺厉害的，只是你想的又太厉害了，也低估了一个在国内上大银幕的导演，对演员的吸引了。”
国内上院线的电影，除了主旋律之外，也就那么几部，内地的演员想要上大银幕，还是主角，比登天还难。
要不然赵遮天会一进来就直奔宁昊？即便她已经红遍全国了，还刚刚搭档刘德桦主演了《决战紫禁之巅》，又接了周星池《少林足球》，也不免想要结交宁昊这个20多岁就能执导院线电影的潜力新导演。
多个朋友多条路。
“当导演的感觉还挺好。”宁昊感慨不已。
唐言摇摇头：“现在知道了吧，瞧你刚才还有点紧张的样子，大明星也就那么回事，等电影上映之后，会有各种明星去接近你，男的女的都有。”
宁昊笑笑道：“太现实了，连赵遮天都主动找我说话，连你这老同学都不管。”
“那你还那么快挑明。”
“没劲，不过好像我说完她挺尴尬的，也不吭声了，没事吧？”
“尴尬就尴尬，在学校我也没少怼她，就普通同学，这次我还跟祖枫说了，别叫她，估计是黄小明告诉她的。”
“你怼她干嘛？”
“因为一条舔狗。”
“舔狗？”
第24章杀青
拍完了最大的一场室内群戏，也是人气最多的一场戏之后，剧组一直比较沉闷的气氛，倒是有些活跃了起来。
十天，一直待在这个房子里，拍来拍去就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戏份，而且台词也少的可怜。
甚至陈昆一个人单独的戏份，蒙着个床单，不露脸，没有台词，全靠那比平常慢一拍的肢体动作来表现。
其实如果没有铺垫和整体情绪的渲染，单个的场景拿出来，是很无聊的。
也有点影响剧组的气氛，有点死气沉沉的。
昨晚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活跃起来了。
而且宁昊也充满了干劲，一大早地就在剧组大呼小叫起来。
“还在那磨蹭什么，赶紧把发电车线接过来！”
“清理过吗就装盘？这机子锁扣不牢不知道？不要偷懒，每次都要贴上胶带，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抓痕，这一盘胶片当你一个月工资！”
“你...你...你们俩闲聊什么呢！”
一脸冷酷地巡视完整个剧组，宁昊坐回到监视器前来。
唐言看他装了一圈逼，笑笑道：“宁大导演，气势挺足啊，有那味了。”
咳咳...宁昊一秒破功，有些矜持地道：“做做样子，我听说一般导演在片场脾气都不好，老好人也会化身片场暴君。”
唐言想了想，是这么回事：“香江那个杜奇峰知道吧，外号就叫杜大炮，还有李鞍，在拍摄《饮食男女》的时候，一场戏吃饭的戏，需要让桌上的七八道菜同时冒热气，拍一次就是45分钟，结果女主角吴倩琏每次都说错台词。
李鞍骂的自己都崩溃了，后来也不骂了，大吼一声，跑到片场外疯狂地踢门，把剧组吓一跳，所有人都去哄他。”
这么离谱...宁昊啧啧称奇：“多来几次那不是要疯了？”
唐言点头道：“所以啊，连续高强度、精神高度集中的工作，有时候也是要发泄的，发泄出去就好了，也别有事没事去找剧组的茬，他们也有压力。”
宁昊嘿嘿一笑：“我就找找导演的感觉，还挺爽的。”
......
“第31场，1镜1次！”
“开始！”
剧组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拍摄，这场戏又回到了之前的房子，隔壁刚刚拍完一场群戏的房子，要重新布置一下，布置成一家四口的家，毕竟不同的人住的房子，家里是不一样的。
这场戏是女主角在伤心欲绝之后，开始尝试着走出去，不再整天闷在家里跟个行尸走肉一样。
出去和朋友玩，出去工作，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
渐渐地，情绪也慢慢恢复。
今天朋友们送她回来，高媛媛在门口和朋友说起自己要准备搬家了。
披着床单的陈昆一直害怕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送别朋友转身进屋的高媛媛。
可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即便守在她身边，也无法阻止生活的继续。
高媛媛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去了洗手间。
陈昆在身后清楚地看到镜子里的高媛媛，脸上的矛盾。
高媛媛又一脸留恋地把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逛了一遍，陈昆也静静地身后跟着。
他发现自己无法这么自私，永远让爱人就留在这里。
房里的灯光突然开始忽明忽暗，这是鬼魂在发泄。
书架上的书，也重重地砸下来。
高媛媛已经习惯了家里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灵异事件，可是随着书本掉下来的，还有几张夹在里面的小纸条，是爱人写的。
看着再度陷入了回忆当中的高媛媛，披着床单的陈昆想起他死之前，他们总是吵架，并不是那么不快乐。
那么忘了他会不会好一些呢？
也是给自己找一个放手的理由。
......
半个多月过去，基本上高媛媛的戏份也拍完了，现在就剩下陈昆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是很磨人的，说实话这种戏最难拍。
不露脸，没台词，眼神都不露，也没有特别大的动作幅度，单看一个镜头，特别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这个故事的节奏，不是按正常时间来走的。
鬼魂无法离开这里，就要用空间转换来表现时间流逝，在微妙的混淆感中，让时间飞快地流逝。
扣墙缝中的纸条的时候，一回头，两个小孩子跑进来，新耳朵住户来了。
从一个房间游荡到另一个房间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去了几十天，整个房子大变样，温馨和睦的一家四口，让房子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琐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掩盖了房子的曾经。
披了二十天床单的陈昆，把那种孤独感演绎的淋漓尽致。
拍完了房子里的戏份，剧组开始转场。
去一处工地，拍原来的平房拆迁，原地建起一座高楼的过程。
再转场去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大楼里进进出出西装革履的白领精英。
社会在发展，鬼魂还是那个鬼魂。
场景没有变，不过陈昆演绎的依然是无尽的孤独。
还有跳楼的戏，来到飞腾影视基地的摄影棚里，这时候还没有怀柔影视城。
在绿幕前拍的，包括房子被推到的一瞬间，变成废墟，这也是仅有的两个算是特效的镜头，还好是结果，不是房子推到的过程，就做一片废墟，花费不大。
一场场戏下来，只要陈昆没问题，剧组运转的非常快。
整整一个月的拍摄时间，7月28号开拍，8月28号剧组回到了郊区的那栋平房，准备最后一场杀青戏。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正好租了一个月。
“各部门就位，都打起精神来！”
“76场，1镜1次！”
“开始！”
穿越了时间，回到过去，鬼魂重新目睹了他们搬来这个房子里的点点滴滴，也和经历过的一样，另一个“自己”出车祸了，一段时间以后，爱人选择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第二次看着爱人离开，披着床单的陈昆缓缓走到门框边上，继续他在上一个循环里没能达成的心愿。
这次，他拿到了高媛媛刚刚放进去的纸条，出奇地顺利。
突然，房门打开了，仿佛在告诉他，他可以摆脱这间房子的束缚，可以走出这个心碎悲伤的循环。
那也是爱人离开的方向，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陈昆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条。
镜头给了一个正面特写，仿佛时间暂停了一秒钟，看不出表情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亦或者其他，接着毫无预兆地，床单轰然落地。
“好，过！”
“我宣布，电影杀青了！”
宁昊振臂一呼，对讲机直接往桌上一拍。
唐言也松了口气，一个月的加班加点，终于忙完了。
......
ps：上一章改了一下，太生硬了。
第25章去学习
“呼！”
这个时代京城郊区，大清早的空气还是很不错的，昨晚杀青宴喝了点酒，有点迷糊的脑袋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精神都好多了。
剧组员工也已经起来了，准备收拾收拾跑路了。
隔壁宁昊两口子，也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出门了。
没怎么喝酒的陈昆和高媛媛，倒是精神很足。
简单地吃了个早饭，剧组就出发回北影厂了。
陈昆租的房子就在电影学院附近，他有点小洁癖，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大扫除了。
高媛媛马上开学，也要先回学校，她读的那个劳动关系学院在西三环，能送一段路。
几辆破面包和中巴的车队启程回去，相比来时，现在就轻松多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闲聊就到了。
剧组把设备和一箱箱胶片搬下车，唐言派了辆车送高媛媛回学校，叮嘱了一番司机。
“师傅，路上慢点。”
“那...唐言，我先走了？”
相处了一个月，高媛媛眼神有些复杂，到现在还没搞懂唐言哪句话是真的，哪些又只是为了拍戏。
唐言笑笑；“有事打电话，这段时间辛苦了，开完学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嗯。”
高媛媛眉眼间的忧愁立马散去，小肉脸扬起笑容：“那开学之后我等你的大餐咯！”
“没问题，到时候随便你挑。”
．．．．．．
送高媛媛离开，唐言笑笑，转身进了北影厂。
让宁昊把设备、车辆、工具、未用完的胶片和北影厂做下交接，唐言就打了个车来到中影。
上次来是为了投资，心里多少有点紧张，这次唐言就要随意多了。
“韩总，我来给您交差来了。”
“一个月拍完，唐言你也辛苦了，快坐。”
见到唐言来交差，原本一脸愁苦的韩三坪，都显得特别高兴，让秘书倒了杯水。
“你们的样片我也看了一部分，拍的很不错，现在就等剪辑后的成片了。”
胶片时代，今天拍的戏，第二天就要送到洗印厂洗出样片，然后给摄制组确认影像没有问题。
韩三坪虽然放权给唐言，不过也代表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毕竟是300万投资，这年头哪怕是中影，都穷的很。
偶尔韩三坪会让剧组送样片过来，以自己专业导演的水平来看，也是绝对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相比而言，另一个新人就没那么让他省心了，差不多的时间立项，这边都拍完了，陆钏那里最终稿的剧本还没出来。
一想到陆钏，韩三坪就忍不住把他和唐言做对比，都是电影学院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不过，突然韩三坪眼前一亮，对唐言道：“陆钏你认识吗？”
陆钏？关他什么事？
虽然不知所以，唐言还是点点头：“陆钏师兄比我大几届，见过几次面。”
“他在筹备一个新片子《寻枪》，不过剧本遇到点麻烦，你们既然是同学，愿不愿去给他出出主意，帮个忙？”
虽然被陆钏和江文搞的焦头烂额，不过韩三坪还是征求了一下唐言的想法，没有直接下任务。
这．．．怎么又落自己头上了。
不过唐言还是有些好奇，《寻枪》剧组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韩总，陆钏师兄不是找了江文嘛，有他在，能有什么问题？”
“江文．．．”
一说江文，韩三坪就更头疼了，5月份的《鬼子来了》被禁，上面勒令江文五年不得拍片，谁知道这次参演陆钏的《寻枪》，又过起了导演瘾，愣是要改陆钏的本子。
“是这样，江文觉得陆钏的剧本有点小问题，还没改好，他们俩意见不能统一，就跟石槺和冯晓刚一样，《一只鬼的故事》胶片还要等洗印才能剪片子，你就趁这两天去帮着出个注意怎么样？”
小问题．．．小问题能一个月了剧本还没搞定。
不过，领导一般是大事情说小事情，口头上说简单，实际上要人命。
这就跟你打个车，问司机还有多久，他一定会说马上、快了。
虽然对掺合《寻枪》没多大兴趣，可是这桩华语影史排的上号的趣事，唐言还是想去看一看的。
不过，唐言还是一脸为难：
“韩总，《寻枪》和《大腕》不太一样，《大腕》是商业喜剧，《寻枪》我听陆钏讲了下大概的剧情，是一个关于丢失了自我，失去了做人的意义和价值，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追寻到了失落的梦想和生命的故事。
这种片子，我没有多深的研究，而且江文都搞不定，我更不用说了。”
“哦，你知道这片子？”韩三坪奇道。
“之前碰到过陆钏两次，他给我大概讲了一下。”唐言说道。
“那正好，你也对剧本有一定的了解，陆钏又是你师兄，不管能不能帮到他，出出注意也好，他也是第一次拍电影，都不容易。”
韩三坪还是希望唐言能去一趟，要不然陆钏和江文还不知道要争到什么时候。
不过，要是真的不想去，韩三坪也不会强求，毕竟刚刚忙了一个多月，生产队的驴还要休息呢。
可是，唐言纠结了一阵，却答应了下来。
“韩总，既然您开口了，那我就去看看，要是没帮到忙，我也没办法。”
“那当然，你尽管去，没帮到忙也不怪你，我再另想办法。”韩三坪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比让陆钏和江文争个没完强。
越看唐言也越来越顺眼了，不怕困难、不怕累，领导交代下来的人物也不推脱，哪个领导不想要这样的下属。
可惜了，不是中影的人。
要想办法把人给调过来，韩三坪琢磨着。
“那韩总我就先走了，还要去单位和主任报个道，说下这个事情。”唐言提出告辞。
“那是应该的，替我像苏主任带个好。”韩三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
离开中影，唐言回到单位，先和中心周副主任汇报，然后和策划室苏主任报道。
把韩三坪要自己去给《寻枪》剧组做策划的事也给苏主任说了下，苏主任倒是没什么意见。
“既然你愿意去，那就去吧，中心这边暂时也没不忙。”
“谢谢主任。”
“对了，你那个《一只鬼的故事》，成片出来之后跟我说下，到时候我找一些朋友，安排一下内部放映会，毕竟也是咱们中心策划的第一部商业电影。”
苏主任笑着提醒了一句，规划中心这种清水衙门，一般都是协助别的制片厂，没什么地位，也需要找找存在感。
“主任您放心，成片出来第一时间请您来指导。”唐言连忙道。
“那行，你也回去休息吧，下午就不用上班了，忙了一个月也累了，放个假。”苏主任满意地点点头。
“那主任我先走了。”
不用上班，多好。
这也是唐言愿意去《寻枪》当策划的原因，规划中心上班太无聊了。
更何况还有戏看，顺便看看江文是怎么架空陆钏这个正牌导演的，这也是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备无患，毕竟没什么经验。
对，主要是去学习的！
第26章惊讶和羡慕
北影厂附近的出租房里，陆钏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出发前往北影厂。
他毕业分配到北影厂已经两年了，和所有导演一样，经历了毕业后的空窗期。
没有人请他拍电影。
倒是有做副导演的机会，不过陆钏都拒绝了，做副导演，无法体现自己的意志，电影终究是是属于导演的。
直到看到了《寻枪记》，陆钏花一万块钱买下了版权，把这个两万字的小说改写成了《寻枪》剧本。
可是，大半年里，一边修改剧本，一边拉投资，别人一听新人导演，压根没有想要投资的意愿。
哪怕是靠着自己老爸的关系，见到了中影的韩总，对剧本还算满意，可也只是开会研究一下。
直到把剧本递给江文，也是姑姑陆星的同学，他愿意出演之后，华艺广告和中影才一口答应下来投资。
700万巨资，凭借江文两个字，一天就搞定了。
两个月前，拿到投资的那个一刻，陆钏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最巅峰的时刻。
可是，这两个月，仿佛又回到了在北影厂的日子，一次次和江文的思维碰撞，都像是一场煎熬。
拿到投资的时候，是第五稿剧本，现在已经改到了第九稿。
还没有最终定稿！
今天继续讨论，不过中影的韩总说给自己请了个策划，协助编写剧本。
但愿不是另一个江文吧！
陆钏一路心情复杂来到了北影厂，熟门熟路地进了主楼，来到一间会议室里。
等了一会，华艺的副总王宗磊、制片人杜洋，还有男一号江文先后也来了。
相比《大腕》开会的时候，就有些寒酸了，王宗军都没有亲自出席。
韩三坪也没来，《寻枪》华艺投了500万，中影只出了200万，按理说是华艺主导，只不过挂在北影厂旗下。
也不是第一次开会讨论，四人打个招呼，就继续等着韩总派来的策划。
“陆钏，韩总派来的这人是谁啊，电话里还跟我保密了。”
有些无聊，王宗磊问向陆钏，他也被陆钏和江文搞的烦死了，两个月了剧本改了四稿，还搞不定。
最好是来个大咖，能压住江文和陆钏两个，也省心了。
“我也不知道，韩总只说我也认识，王总你也认识。”
陆钏也好奇，这边剧本遇到麻烦，迟迟不能定稿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韩总都没出面，怎么突然派了个人过来。
以韩总的性格，不会随便找个人来打酱油，肯定是相信那人有能耐起到作用的。
“我认识？”
京城影视圈里自己认识的，有能量的人就那么些人...王宗磊陷入了沉思。
倒是一直在剧本上写写画画的江文，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管他是谁，来了不就知道。”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有人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四人同时回头看向来人，王宗磊和陆钏直接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
“唐言？”
这是哪位？杜洋和江文也惊讶于来人这么年轻，不过看王宗磊和陆钏的反应。
还真认识啊...
唐言倒是神色如常，一米八的身高，身躯笔直走了进来。
“王总，江文老师，师兄...”
笑着和会议室里四人打了个招呼，至于杜洋他倒是认识，未来十多年来业内大名鼎鼎的资深制片人，可是现在他不应该认识。
“唐言，你是来...”陆钏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这位师弟。
“师兄，韩总让我来帮忙策划剧本。”
唐言笑笑，说明了来意。
这...唐言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要不然他怎么知道韩总派了人过来。
陆钏还是搞不懂，唐言是文学系出身的，按理来说剧本应该是他专业。
可一个刚毕业的文学系学生，能起到什么作用。
搞不明白归不明白，陆钏还是让唐言找了位置坐下。
王宗磊倒是有些恍然，《大腕》的剧本能那么快定稿，有唐言的一部分功劳，那么这次派他来，也就没毛病了。
或许这次也能这么顺利.....王宗磊心里也松了口气：“唐言啊，麻烦你跑一趟了，对了你那个电影拍完了吗？”
“前天刚杀青，胶片送去洗印了，过几天样片出来我还得去照看着剪辑，正好这两天有空，韩总就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电影杀青，照看着剪辑，正好有空来帮忙。
信息量有点大，除了王宗军，陆钏、江文、杜洋都一头雾水。
倒是陆钏突然想起来，第二次在中影门口遇到唐言的时候，他明显也是往中影大门呢走，而不是去单位的方向。
只是当时自己拉到了投资，太兴奋了，没注意。
难道那天他也是去拉投资的，而且还拉到了，还就杀青了...陆钏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王宗磊替看他们都不认识唐言，陆钏还不知道他这个师弟都拍完一部电影了，笑呵呵地介绍了起来。
“之前冯导的《大腕》剧本不是也碰到了难题嘛，就是唐言帮着解决了一些问题，提供了很多思路。
他当时写了个本子，韩总觉得不错投资了300万，7月底开机，没想到这么快就杀青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虽然开机仪式去了剧组，看了下那个《一只鬼的故事》的现场拍摄，那场景也太无聊了，王宗磊不觉得那片子能有多好、能卖钱。
不过这个年纪能让韩总那么痛快给300万，而且还放权给他，肯定有过人的长处。
况且就算冲着给《大腕》的那些建议，也是有一定能力的。
7月底开机...陆钏估摸了一下时间，唐言拉到投资那天应该还没到7月10号不到。
也就是说，10号不到就拉到了投资，筹备了20天就开拍了，拍了一个月就杀青了？
这速度，也快的离谱了，好歹300万的投资，也不少了。
不过陆钏也不好去当面质疑电影怎么怎么样，人家比自己小，同时拿到的投资，电影都拍完了，自己这剧本删删改改的还没个定论呢。
唐言也知道这个速度很快，尤其是相比《寻枪》，简单解释了一下：“主要是我早就做好了完善的文字分镜和故事板，而且场景单一，80%的戏份都集中在一栋房子里，主要演员就两个，所以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拍起来也快。”
“你自己拍的？”陆钏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找了个北师大的朋友给导。”唐言摇摇头。
那剧本、分镜就没被导演改？陆钏心里的疑问终究是没有问出来，江文在这，不好问。
不过看样子是没有改，要不然不会这么快。
一想到这，陆钏没由来羡慕起来，相比而言，自己这个导演的剧本还得需要演员点头。
聊了这么久，唐言主要是想看看陆钏和江文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也就停下了这个话题。
他看了看在场的四人，笑笑道：
“要不咱们开始吧，《寻枪》的剧本我昨天也了解了一番。”
“哦...对，说正事。”
陆钏不由自主地点头，翻开剧本，可是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相比而言，王宗磊就敏感多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唐言好像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难怪一进来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这个唐言完全不像两个月前，在他们面前姿态放的很低。
这何止放的不低，简直太高了。
杜洋和江文也发现唐言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简直不要太随意。
不过正事要紧，也没有深究。
第27章人比人，气死人
《寻枪》的故事很简单，警察马山在妹妹的婚礼上喝多了，把自己的枪丢了，最终为了寻找到这把枪，而丢了姓名。
唐言昨天一天把陆钏的前九稿剧本都看了一遍，其实前面都没有多少意义，典型的好莱坞模式的悬疑片。
从第五稿开始，才有了成片的意思。
一直到现在的第九稿，其实准备地来说，只能是半部悬疑片。
重点不再是悬疑片普遍的模式，虽然还是马山寻枪的过程，不过那把枪压根不重要了，谁偷了、怎么偷的，也都不重要了。
剧本变成了信念崩溃和重新建立的过程，着重马山这个人，而不是那把枪，不是怎么找枪、破案。
跟原片已经很接近了，不过陆钏和江文还在为电影的风格是现实主义，还是超现实主义。
现实、超现实，区别就是字面意思。
新的一天争论开始了，唐言也就安静地听着，得先知道他们到底在为什么。
“主观意识的镜头还是太频繁了，不是件好事。”
江文别看是个大老粗，不过还挺白净，穿着休闲装，戴着个金丝眼镜。
一手捧着剧本，一手那笔，不像是在和陆钏争什么，反而看起来像是在讲道理。
只是，不是很强硬的语气，透露着不可置疑，有点黑帮老大的感觉
不过，相比江文的斯文，陆钏就不一样了，他梗着脖子反驳：
“这本身就是一个主观、意识流的故事，我要表现马山的主观视角和感受，声话结合展现马山心里的怀疑！”
即便陆钏已经有了点面红耳赤的意思，江文还是一脸淡然，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说主观镜头不好，是太多了，过犹不及，太刻意了。”
唐言手上记下第一个双方矛盾的地方，其实通俗来讲，打个比方。
一个人中午没吃饭，走在路上，身体突然定住看向一个地方，然后镜头顺着他的目光，给了路边上卖烤串的摊子一个特写。
这不用说，就算没有演出饥饿，大概能看出来他很饿。
把烤串摊子换成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子，也能猜出这个人好色。
你走着走着，突然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大腿看，不是好色是什么。
这也是电影很常见的手法，陆钏这第九稿剧本大量用了类似的镜头。
当然，相比举例子的那种简单粗暴的方法，陆钏的方式还是要高级一点。
但是，不管你再怎么高级的表达，都是引导观众的，用多了肯定不好。
除非你表达的让观众看不懂，我走在路上不看女人了，看一老大爷，总看不出这个人好不好色吧。
可是，这样又没有了意义。
成片里主观镜头太多了，然后配上各种诡异的场面和音乐。
江文的意思也是用的太多、太频繁了，不过陆钏有点反应过激了。
一整个上午下来，差不多就是这样，江文从头到尾都在讲道理，教陆钏怎么处理更好，是陆钏太敏感了。
就像江文只是摸了下陆钏的手，他以为江文要袭胸，甚至更进一步。
神经有点紧张了，估计是这两个月争论不休造成的。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点，就是双方想讲的故事也不一样。
如果唐言总结的没错的话，江文是想做一个类似《秋菊打官司》的东西，一个人很‘轴’地去找枪，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而陆钏想表达说的是一个生活底层的人，在社会和体制的压力下，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必须要付出生命去证明自己。
这有点和原著小说搭上了，原著有很多深刻的社会问题，包括基层机关的各种问题，贪污、堕落之类的。
马上就到饭点了，依然是没有个头绪。
一看这情形，王宗磊头都大了，发了一上午的呆，才想起来今天多了个人。
趁着江文和陆钏说累了，休息的空挡，连忙看向唐言。
“唐言你有什么好想法，也说说看。”
他们也反应过来，今天这多了个策划。
江文倒是神色如常，只是有些好奇。
陆钏仿佛找到了救星，隐蔽地对唐言使了个眼色。
对我使眼色有什么用...唐言暗暗摇头。
根本在于江文，只要江文不点头，这个《寻枪》就拍不了。
华艺和中影都是冲着江文投资的，没了江文就没了投资。
凡事要找到重点，之前《大腕》的重点在于冯晓刚。
别看石槺争的面红耳赤，可是冯晓刚一个人就可以拍板，只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剧本，才吵起来了，要不然石槺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江文不着急，又是长辈，所以气定神闲地讲道理。
而陆钏，算是他有求于江文，缺了江文不行，所以显得急躁了。
要不然，换个演员就是了，要是个三线小演员，陆钏才不废话呢。
唐言也算是明白江文为什么能把陆钏吃的死死的了，无非是供求关系。
供求关系，又取决于咔位，影响到了投资人。
唐言要怎么让他们达成一致呢，一味向着陆钏肯定是不能说服江文的，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够江文打的。
拍《红高粱》的时候，江文就指着张一谋说他这不对那不对
前年，已经成功名就的张一谋拍《有话好好说》，原本的女主角选的侯俊洁，因为演《杨贵妃后传》出名。
这种角色，还能出名，那不用想肯定是大美女。
但是男主角江文不同意，理由是侯俊洁和自己一样都是胡同性格，不合适，他心中的女主角应该是翟影那样的高个模特，才能让身为男主角的他死皮赖脸追求。
最后，张一谋实在是拗不过江文，换成了江文意属的翟影。
就是因为这，已经为电影染了金黄头发的侯俊洁，只能把头发染回去，回电影学院读书去。
能换掉张一谋定好的女主角，足够看得出江文有多难搞了，除了官方，电影行业几乎没有制得住他。
完全同意江文的话，陆钏肯定也不同意，他不点头电影照样拍不了，剧本是他的，导演也是他。
所以，和稀泥咯。
搞明白了是谁占主动，谁更能影响投资人，说白了还是钱的事，唐言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江文老师，师兄，我拿到剧本的时间不长，不过也大概有点明白了，我觉得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意不是不可以融合在一部电影里。”唐言开口了。
有戏！
之前《大腕》不也是这样，综合了冯晓刚和石槺的想法，居中给了一些意见。
王宗磊眼前一亮，其实他也想过让双方各退一步，可是他不懂电影啊，说个锤子。
“说说，怎么融合。”
江文来了兴趣，放下了手里的剧本，端坐着看向唐言。
陆钏虽然对唐言和稀泥有些不满，不过还是想听听他有什么好想法。
回想着《寻枪》原片里的一些镜头，唐言组织了一下语言，笑笑道：“其实，电影可以从两个角度切入，一个是马山的主观视角，以及整个找“枪”过程的旁观视角。
把代表人物视线的真实世界镜头，和明显表现马山主观情感与情绪的意识世界镜头混淆在一起，真真假假，增添一些悬疑的色彩。
整个“寻枪”的过程，也是有马山的主观影响和现实之分，如此大的事件，也不能忽略现实影响，二者同样可以交替出现，甚至用巧妙的剧情结合在一起。”
这种电影，就跟《大腕》不一样了，那是纯粹讲故事的电影，而《寻枪》是讲表达的电影。
这也是导演的区别，陆钏和江文的矛盾在于表达的方向，所以唐言不提情节，只提大方向。
唐言说完，陆钏还有些犹豫不决，这样就不能完整体现自己的意志了。
不过，江文看了苦苦思索的陆钏一眼，摇摇头。
陆钏的姑姑陆星和江文都是中戏的，大他几届，是师姐，也是朋友，知道自己接了侄子的电影，陆星没少拜托江文多照顾这个侄子。
又是第一次拍电影的年轻人，江文也不好让别人以为自己欺负新人，本来就打算暂时剧本就按陆钏的意思走，具体的拍摄时候再说。
正好这个唐言和稀泥，争了两个月的江文，罕见地同意了。
“那就试试吧。”
江文点头了，王宗磊松了口气。
本来犹豫不决的陆钏，见江文都难得点头退一步，想了想也同意。
“唐言说的有道理，融合在一起，也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先答应下来再说，陆钏心想江文只负责表演，自己是导演，分镜和故事板是自己做的。
拍摄的时候坐在监视器前的是自己，怎么拍，行不行，拍板的都是自己，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到时候再说，争了两个月的两人这一刻想法出奇地一致。
巧了，唐言提出方案的目的不是为了帮谁，只是想快点结束争论。
赶紧剧本定稿，筹备，开拍，他还等着抽空去现场学习学习呢。
前世只是听说，江文掌控了片场，把陆钏都气哭了，哭着给王宗磊打电话控诉江文。
一个演员，在片场夺了导演的权力，还把导演气哭了，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值得进一步学习。
虽然是各怀心思，不过总算是圆满解决了，王宗磊很高兴，一个电话定好会所，吃喝玩乐一条龙安排。
不过唐言吃了饭就提出告辞了：“王总，我这刚忙了一个月，接下来还得给那片子的剪辑把关，就不去了。”
劝了好一会，王宗磊也不勉强，确实刚拍完一部电影，马上马不停蹄做后期，够累的，需要休息。
“唐言，这次辛苦你来一趟了。”
陆钏也再一次道谢，不过更多的是羡慕。
刚才的饭桌上，他也搞明白了，唐言这个编剧、策划、监制的权力比导演都大，导演还是他找来的，剪辑也自己说了算。
这活脱脱的好莱坞大制片人的模式，从头到尾他自己说了算。
再一看自己，剧本都不能自己做主。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好在问题解决了，到了片场就是导演说了算了。
第28章剪辑
“唐言啊！”
韩三坪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夸奖他了，满脸的欣赏和赞许。
才一天，不...准确地说只是一个上午，就解决了陆钏和江文的矛盾。
“早知道早点让你过去了，也不会耽搁两个月。”
“韩总，其实我只是凑巧而已，他们都需要一个互相让步的理由，我提了个折中的方案，正好各退一步。”
唐言倒是没有居功，江文那是不想跟陆钏僵持下去，看他全程都在讲道理就明白了。
要不然他能换掉张一谋选的女主角，还能搞不定一个陆钏？
如果不是僵持了这么久，一开始唐言提出建议，那大概率是没法让他们各退一步的。
这骨子谦虚尤其让韩三坪更加欣赏，他摇摇头笑道：“就算是时候到了，那也是你提的建议，要不怎么不是其他人。”
“算了，不说这个，那边剧本方向定下来就好，后面是他们自己的事。”
韩三坪也不再提这个了，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唐言：“你算是运气好，《一声叹息》提档了，今年贺岁档的片子差不多也确定好了，12月就这五部，1月份的还没定好。”
确实是运气好，《一只鬼的故事》定了贺岁档上映，毕竟主要观影人群是高校大学生。
晚了的话，放寒假了，虽然假期都有空去看电影，可是本来聚集起来的大学生们分散回家，不利于宣传。
太早的话，11月也不如12月，况且12月还有个元旦节，放假又在学校，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唐言早就知道《一声叹息》会提档的。
看了下贺岁档几部电影的资料，名气最大的当然是张一谋导演的《幸福时光》。
还有曾志韦、李诚儒、李厢主演的喜剧足球电影《防守反击》。
宋玬玬、傅镖主演的喜剧片《考试一家亲》。
电影学院美术系师兄丁盛导演的喜剧片《大惊小怪》，就是《大兵小将》的那个导演。
梁冠桦、朱圆圆主演的喜剧《美丽的家》。
五部电影，唐言有四部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韩总，除了张一谋导演的《幸福时光》，都是喜剧啊。”
“贺岁档嘛，不上喜剧上什么，我倒是希望张一谋也偶尔拍个喜剧，不过他也不会拍。”
韩三坪笑笑，当初冯晓刚几乎要放弃电影梦的时候，拉了他一把，批了400万拍《甲方乙方》。
就此为国内市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喜剧片成为了市场的中流砥柱。
这也是韩三坪自认为做的最正确的事之一，要不然市场不知道是怎么个一滩死水。
可惜的是，大导演没人拍喜剧，张一谋、程凯歌他们都不愿意拍。
谁说张一谋不会拍喜剧了，《三枪拍案惊奇》也算是喜剧...唐言心想着，笑道：“那就我们这一部爱情片了，也是件好事。”
“虽然《一声叹息》提档了，不过毕竟还有《幸福时光》，我的预期是500万票房，卖到500万，就算是成功了。”
毕竟有张一谋在，韩三坪也不定太高的要求，不亏就当赚，也不想打击唐言的信心。
《一只鬼的故事》的制作成本最终是230万，按照目前的分账，500万票房是肯定亏本的。
不过中影要是算上发行收益，还有往电影频道和全国各地电视台一卖，DVD等音像收入，也能回本，
中影也是国内唯一能开发电影周边的公司了，有自己的光盘制作和发行渠道。
而且那些器材，本身北影厂就赚了一笔。
这个环节赚一点，那边又赚一点，上上下下所有环节，再加500万票房，那就不亏了。
不过，唐言可不会满足五百万票房，张一谋的《幸福时光》就是个扑街货。
这部电影未来唯一留给大众的，恐怕就剩下白瘦幼的董捷，穿着白色三角库的片段了。
还有赵本善，这个组合，简直太违和了。
那个镜头拍的还挺好，画面是土黄色的暖色调，上衣又是米黄色的小背心，纯白色的三角库在整副画面里就显得特别突出。
不过唐言也没有吹牛，而是笑笑道：“那韩总，如果票房超过五百万，下一部电影的资金是不是该加一点了。”
韩三坪倒是喜欢年轻人这股冲劲，大手一挥：“没问题，三百万资金的基础上，票房超五百万多少，就给你加多少。”
“超一千万，给我一千三百万投资？”唐言眼前一亮，千万级已经不是小制作，迈入了中等成本行列了。
超一千万，那就是一千五百万票房...国庆节冯晓刚即将上映的《一声叹息》，韩三坪心理预期也就是2000万，毕竟不是喜剧片。
“你要有这能耐，不等分成到账，我就把资金给你准备好，就是超一亿，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一个亿！”韩三坪很是大气地道。
一个亿，那得这个年代搞一部《流浪地球》、《战狼2》这种片子，还差不多...唐言嘿嘿一笑：“一个亿，韩总您这不是为难我嘛，除非您先给我一亿资金，我就还您一亿票房！”
这小子口气还真大，真敢说，韩三坪开始轰人了：笑骂道：“去去去......”
......
《一只鬼的故事》12月上映，现在九月初，还有三个多月。
宣发中影做，况且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主攻全国前十票仓城市比较密集的大学。
至于具体的，还得等成片出来，请各省院线公司代表来看一看。
唐言也就在家休息了几天，等洗印厂已经洗好了样片，才再度来到北影厂的剪辑楼。
在机房，也见到了负责电影剪辑的剪辑师，早几届的导演系师兄张一帆。
剪辑是很重要的，这个行业不能带有主观因素，必须客观地对待每一部电影，而且要对任何类型都有涉猎，不能有明显的偏好。
换句话说，就是找不到年轻的剪辑师，有能力的资历都高。
张一帆只剪过江文的《鬼子来了》，又是校友，工作期间相处起来也方便。
剪片子之前，要先看看素材，甚至在电影筹备的时候，剪辑师就在准备了。
之前的剧本和分镜，甚至每次洗印出来的样片，张一帆事先都看过了。
动手之前，也要完整地看一遍。
把工作拷贝挂载到剪辑台的胶片转轴上，所谓的工作拷贝，就是通过负片冲洗出来的正片。
胶片剪辑，也就是用剪刀剪的，是很精细的技术活。
工作拷贝挂到了转轴上，可以控制正向、反向和逐格的查看。
剪辑台上有一个定位光孔，会直接把当前定位的画面，投影到小型的监视屏幕上，有的也用毛玻璃，都行。
妥妥的技术活，也是个精细活、麻烦的事。
所以，这个时代的剪辑大牛，一大半都是女的。
唐言和张一帆、宁昊，在机房里把素材看了一遍，投影到小屏幕上，看起来其实停累的。
“这比例，你可是给我省了好些事了，粗剪都不用了。”
张一帆感慨不已，虽然之前看分镜和故事板，唐言准备很充分，完全是主流故事片，不像第那些地下导演，有的现场画分镜。
可是，这个素材，基本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就是江文的《鬼子来了》也做不到。
不对...江文出了名的费胶片，别人最多十几二十几的配片比，江文能玩到五六十。
《鬼子来了》用了48万英尺胶片，直接让投资人吐血。
“小成本，也容不得浪费，况且场景单一，镜头也比较单一。”唐言笑道。
张一帆摇摇头：“我是轻松了，说吧，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除了后面的穿越时空，基本上都是按时间线来的，镜头单一，按着分镜的剧情剪就行了，主要就是时间跨度太大，要突出一瞬间时间的变化，还有我特地把鬼魂的很多戏份，用了不同帧率的拍摄。
同一帧画面中，鬼魅与其他人会以不同的速度运动着，时刻提醒着观众这两者虽处于同一画面，取属于不同的时空，加深了鬼魂无法参与现实生活的无力感，让这份无力感变得悲切、哀怨又令人心酸。”
唐言大概讲了下需要注意的地方，这片子其实也没有太多操作的可能，因为场景、镜头、人物就那么些。
就好像给你一个鸡蛋一把韭菜，不管是哪个厨师，都只能做个韭菜炒蛋，不可能无中生有，做出西红柿炒蛋。
“行，这些之前也说过了，你放心吧。”张一帆点点头，师弟的片子，肯定是要尽力做好的。
“那就拜托师兄了，耗子就在这边看看，也学习一下，导演不一样要剪辑，但是也要了解。”
交代完，唐言就要离开了。
见他把自己一个人丢这，宁昊连忙道：“唉，你跑哪去？”
“我还有事，你在这边看着就行了，有事电话联系。”
能让别人做的就尽量不要自己动手，要不然也太累了，穿越一回还搞的那么辛苦，忙成狗，也太对不起老天爷的好意了。
况且，张一帆也是新生代剪辑师里数一数二的，以后江文的御用剪辑师，《疯狂的赛车》也是他剪的。
再不济，宁昊在这盯着，拍完一部院线电影之后，已经成熟多了。
至于自己，该休息休息，还欠着别人一顿饭呢。
走出北影厂的剪辑楼，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媛媛，你到哪了？”
第29章日常
北三环的一家商场，烈日炎炎之下，有人注意到门口一个女生已经站了好几分钟了。
一身白色连衣裙，齐肩的短发，很简单的装束，不施粉黛。
清纯的面孔却让每一个看她的男人，都忍不住生出呵护欲。
她背着手站那，双脚时不时地点起来看向远方。
“渣男！”
能让这样一个女生，大夏天苦苦等待，不是渣男是什么。
“唐言。”
女孩发自内心欣喜的声音，打断了偷瞄这边的男人们的羡慕嫉妒恨，纷纷顺着目光看去。
20岁出头，一米八，个子勉强够。
浓眉大眼的，挺阳光一小伙子，看起来勉强也像是个好人，还算有点小帅。
这还差不多！
男主角的出现，没有让偷瞄了一会的男人们失望。
对比一下自己，心里叹了口气，该干嘛干嘛去。
不过，看到女孩主动小碎步迎了上去，心里又暗骂一句。
“渣男！”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从机房出来，宁昊拉着我不让走。”
看着高媛媛脸上已经有了些汗珠，唐言有些抱歉地道：“等多久了？”
高媛媛仰起微微泛红的小肉脸，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也才刚到。”
“那进去吧，外面太阳太大了。”
唐言和她并肩朝商场里走着，稍稍挡住了一些阳光。
这细微的举动，让高媛媛心中一暖，对上唐言侧看过来的目光，眼神多了一丝羞意。
“你们开学怎么样，忙吗？”
走进商场，唐言也随口问了下高媛媛最近的情况。
“还好，其实也没有太多事，就是我上半年没怎么上课。”
空调的冷气吹在身上，高媛媛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笑嘻嘻地和唐言分享起了开学间的一些有趣的事。
“反正上课也是睡觉，去不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唐言笑笑道。
“才没有，我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才打瞌睡。”高媛媛脸一红，小声辩解。
“我懂，上课确实无聊，黄小明上课的时候就经常照镜子。”
唐言没有丝毫负担地揭了老同学的糗事，让高媛媛一脸惊讶，掩嘴轻笑道：“不会吧，他一个男生上课还照镜子？”
不过又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黄小明好像很注重自己的造型，包括站在那，看起来就像是要随时摆个pose，也不奇怪了。
越想越奇怪，笑的也更开心了。
一路说着话，就这么逛着，唐言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问道：“要不要先去吃饭？”
高媛媛想了想，轻摇着脑袋：“先逛一下吧，我也不是很饿。”
唐言点点头，陪着逛会街。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倒不是累，刚开始能累到哪去。
主要挺无聊的，看了一家又一家店，而且只看不买。
不过高媛媛倒是兴致很足，一路叽叽咋咋，不断给唐言说觉得这个东西哪里哪里好看，但就是不买。
幸好本就是饭点，逛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商场找了家餐厅。
“炸酱面？”
一路挑挑拣拣，最终在一家炸酱面馆停下来，唐言都有些蒙了。
“对啊，我特别喜欢吃炸酱面。”
高媛媛脚步轻快地走进店里，左看看右看看，挑了个自己满意的位置，唐言也跟着在对面坐下。
看唐言的神情，高媛媛以为他不喜欢吃炸酱面呢：“要不换一家？”
唐言看着墙上炸酱诱人的颜色，也有些饿了：“炸酱面也挺好的，只是我不太吃生的胡萝卜。”
高媛媛立马转头对服务员叮嘱：“一碗不加胡萝卜丝。”
看着她一脸认真地叮嘱服务员，唐言笑了笑。
高媛媛有些奇怪：“你笑什么啊，这顿可是你请客。”
“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唐言笑道。
“什么问题？”
“等会你就知道了。”
唐言卖了个关子，高媛媛鼓着小肉脸，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面很快就上来了，高媛媛闻了一下炸酱的香味，忍不住动手搅拌起来。
唐言笑道：“你也太好养活了吧，一碗面就够了。”
“我最多连续一个星期，一天三顿都吃面，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养活？”
高媛媛抬头看着唐言，不过看着唐言的目光，自己先忍不住，低头继续拌自己的面了。
唐言笑笑，一边看着高媛媛拌面，一边搅动着自己碗里的面。
......
吃一碗面很快，高媛媛吃的很斯文，小口小口地，一边吃一边聊天，也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唐言摊摊手：“这下知道问题了吧，面做起来快，吃起来也快，现在咱们去哪？”
“啊...”
高媛媛擦着嘴巴，这才反应过来，从他们进店到现在，也没过多久。
那接下来该干嘛呢？
“要不再逛回，消消食，然后去看个电影？”唐言提议道。
“好啊。”
干什么高媛媛倒是都行，可是这时候好像没什么电影上映。
唐言道：“不一定去电影院，我有个地方，不管有没有上映的，什么片子都有，你想看什么都行。”
高媛媛想了想：“《泰坦尼克号》...要不《人鬼情未了》吧，跟《一只鬼的故事》有点像呢。”
“没问题。”
唐言点点头，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老王，多媒体管的放映厅下午有什么有安排？”
“那你帮我个忙，我要用两个小时。”
“滚蛋，什么禁片，《人鬼情未了》。”
挂掉电话，唐言笑笑：“安排好了，电影艺术研究中心有个多媒体馆，放映厅下午没安排。”
不过，高媛媛却有些好奇地问：“禁片是什么啊？”
额...禁片当然是不和谐的片子了，唐言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欧洲的艺术电影，没什么看的。”
艺术电影为什么叫禁片？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高媛媛也不关心这个。
“走吧，逛会，消消食。”
唐言带着高媛媛顺着原路出去，在刚才她停留过的一家饰品店停下，走了进去。
高媛媛跟在后面有些印象：“这家店刚才来过吧？”
“给我这个。”
唐言飞快地让店员包起一个银色的手链，转身递给高媛媛。
“这是我刚才看的那个？”
高媛媛惊喜地打开盒子，没想到唐言还记得。
唐言笑笑；“戴上看看。”
“嗯。”
戴上手链，高媛媛抬起右手，在唐言面前晃了晃。
“好看吗？”
细嫩白暂的手腕上，十几块钱的银色手链，在白天灯光的照射下熠熠闪着光。
“挺好看的。”唐言认真地点头。
接着顺着来的路，把那几家高媛媛停了蛮长时间的店铺都逛了一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个小包裹。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最贵的都是几十块。
第30章大丈夫当如是
“老王，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别瞎打听，就看个电影。”
塞了一包烟，把多媒体部放映厅管理员打发出去，唐言转身进了这个30个座位的小型放映厅。
电影艺术研究中心有几个放映厅，一个是研究生部教学用的，还有几个30座、60座，供业内组织观影用的。
至于片源，大概近三万部电影的拷贝，但凡叫得出名字的电影，基本上不缺，不管国内禁没禁的。
这就是体制的好处，公众看不到的东西，体制里都不缺，就是禁片也有。
以前的时候，各部委大院经常放国外的电影。
恐怖啊、情色擦边啊什么的都有。
......
“给，要吃吗？”
把爆米花和可乐递给高媛媛，唐言也在旁边坐下。
“你们这怎么连爆米花都有啊，上班也太舒服了吧。”
高媛媛有些惊讶地接过来，很是羡慕。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好的单位...唐言摇摇头：“旁边电影院买的，这里面一般不让吃东西。”
高媛媛有些担心道：“啊...那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唐言笑笑：“没事，不要吃一地就行了，领导、专家还在里面抽烟呢。”
规定什么的，都是人定的，不一定有约束力。
高媛媛这就放心了，轻轻吸了一口冰冰凉的可乐，甜甜的麻麻的。
“你们单位真好，还能看电影，什么电影都能看。”
“这也不是我单位，只是在一栋楼，我有事没事也跑来艺术中心多媒体馆这偷懒，看两部电影再回去发会呆，就下班了。”唐言道。
没想到唐言也是这种摸鱼的人，高媛媛扬起眉毛，美眸白了他一眼。
“那不是跟我上课睡觉一样，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电影是我的专业，看电影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你明明说了偷懒！”
“我说了吗？”
“说了！”
......
一束光射在银幕上，银幕缓缓亮起，打断了唐言和高媛媛的拌嘴，电影开始放映了。
顺着光束的源头看去，透过小窗，放映室里刚刚收了唐言一包烟的老王，看着下面两人，隐隐感觉牙齿有些发酸。
拿出唐言的烟，抽出一根，刚想点上。
可是，放映室不允许抽烟，只能一脸无聊地盯着转动的胶片发呆。
......
《人鬼情未了》，内容和片名一样，人和鬼的爱情故事。
算是比较经典的一部电影，唐言和高媛媛都看过，不过这单独包场在大银幕上看，高媛媛还是头一次。
女生都是感性的，开场后不久男女主角一起做陶艺的唯美镜头，即便已经看过了，高媛媛依然向往不已。
男主角死后，通过灵媒和女主角练习，让女主角感受到自己存在。
然而深深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人鬼殊途无法直接接触和交流。
大银幕上男女主角很痛苦，高媛媛同样有些揪心。
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天堂之门再次开启，随着接引之光的洒落，完成心愿的男主角即将前往天堂。
在消失之前，借助天堂之光的照耀，女主角终于再次见到了显出身形的男主角，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以还算不错的结局借宿。
高媛媛紧握住可乐纸杯的手也渐渐放松，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有了些雾气，转身看向唐言：
“太感人了！”
“是挺感人的。”唐言点点头，虽然心里毫无波澜。
“男主角的那就台词说的太好了，“我当我感到快乐时，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它。”后面两个人都很痛苦。”
高媛媛还在感慨电影的剧情，今天就是她很快乐的一天，同样也很害怕。
“喂，看完了赶紧滚蛋。”
斜后上方放映室的小窗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牙疼了快两个小时的老王开始赶人了。
靠！
白瞎了一包好烟，就这个态度...唐言拍拍屁股起身：“电影看完了，咱们走吧。”
也到傍晚了，吃了个晚饭...当然不是炸酱面了。
吃完饭，唐言给高媛媛打个车回学校。
上车前，高媛媛扬头看着唐言，清纯的小肉脸上带着些期许开口：“唐言...”
“路上小心点。”
唐言走到副驾驶门前，笑嘻嘻地把车钱递给司机：“师傅注意安全，我可记住你车牌号了。”
高媛媛心里一暖，又没好气地拍了下唐言的胳膊，嗔道：“你怎么这样啊，师傅又不是坏人。”
又一脸歉意地看向司机道歉：“对不起师傅，他开玩笑的。”
这么漂亮一姑娘都道歉了，司机还能说什么，而且钱给多了。
“那我走了，拜拜。”
高媛媛一脸轻松地上了车，也不纠结什么了，小肉脸探出窗外，冲唐言挥挥手。
“拜拜，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看着出租车远去，唐言笑了笑，回想着高媛媛在放映厅里说的那句电影里的台词：我当我感到快乐时，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它。
......
《一只鬼的故事》剪辑有师兄张一帆在做，充分领悟了自己想法的宁昊在旁边协助、学习，唐言基本上隔一天去看看就够了。
《寻枪》剧组那边，偶尔去一趟。
规划中心的班还是要上，不过自己身兼数职，隔两天去报个道就行了，苏主任不光不说什么，反而关心唐言这么多工作，身体情况，叮嘱他不要太累了。
周末和高媛媛出去玩玩，吃吃东西、逛逛。
优哉游哉的，这大概是很多人羡慕的工作了。
不过，也有人眼红。
单位里，隔壁桌张珊珊一脸不满地看着唐言，嚷嚷道：“我要去告诉主任，上上个星期我还看到你跟媛媛从楼下多媒体馆看电影出来，你根本就不忙。”
唐言放下报纸，摊摊手：“去吧，不过你最好考虑下后果。”
后果？
到底是我威胁你，还是你威胁我...张珊珊都蒙了：“什么后果？”
唐言笑道：“咱们主任最喜欢给人当红娘了，他肯定第一时间关心我的个人情况，然后就要牵扯到你这样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了。
估计未来一个星期，你会收到主任给的各个单位，各种高矮胖瘦大龄单身男青年的个人信息，不过也有个好处，天天去相亲，也不用上班了。”
张珊珊：“......”
前面的王武凑过来，挺感兴趣地道：“要不我去告密，我妈天天催婚，相亲就相亲吧。”
“五哥，你要不就和珊珊凑活一下算了，费那么大劲相什么亲啊。”唐言摇摇头。
“滚！”
“滚！”
......
单位也容不下自己了，唐言只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一只鬼的故事》剪辑进行的很顺利，《寻枪》那边也一如既往，陆钏的第十稿剧本又被江文给否了。
方向达成一致，可是难度很大，超现实主义和现实主义融合，要么完美结合，要不乱七八糟，或者四不像。
时间一天天过去，9月20号电影行业迎来一件大事。
冯晓刚的《一声叹息》就要上映了，这是之前拍的片子，也够高产了。
唐言收到了首映礼的邀请函，带着宁昊去见见大导演电影上映的盛大场面。
拥有60多年历史的首都电影院，可谓是热闹非凡。
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后三个没有，但是人山人海是绝对的，贺岁三部曲已经奠定了冯晓刚最受观众欢迎导演的地位。
还有众多扛着摄影机、长枪短炮的记者，虽然他们很多人都看不上冯晓刚，没少骂他，不过这种时刻肯定是要来的。
“这就是大导演的排场吗？”已经是一名导演的宁昊有些羡慕。
“耗子，是不是想起古人说的话了？”唐言笑笑道。
宁昊想了想：“大丈夫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