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刀意如虹 上
三人互相调侃几句,公羊昌叉手正颜说:“大先生,诗经何时刊行,某第一时间便买入手,如此精美且有意境诗句,困倦时读之,必然醒脑提神!”这是把诗经当成提神药了!
柴天诺腹诽一句,然后便笑着说:“凤城书局已经开了雕版,今日便能买到,我”
“告辞!”公羊昌和孙宝胜拱手行礼转身便走,扔下柴天诺一人凌乱,彼其娘之,这是清泉入口便忘了挖井人了!
之后几日大学、中庸、礼记、尚书轮番的讲,柴天诺本以为两个丫头只是心血来潮,便如蒲无两陈山一般,上完诗经立时拍屁股走人。
怎料俩丫头每日里皆是认真听讲,说教乏味的内容一样学的仔细,倒让柴天诺吃惊不小。
这些日子吃得好,小狐狸腿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如今已然好的差不多,见她没有提起回家的事儿,柴天诺便也不说。
萱萱没年岁差不多的伙伴,小狐狸虽说看起来比她大不少,可依然是稚子秉性,倒是能玩到一起,多陪陪终究是好的。
不过一家人也是好奇,照小狐狸的说辞,她才经历了十二个春秋,这般小的年岁,道行少之又少,她是如何幻化成人的?
“我们五六岁开智以后便能化成人形,简单的很,便如吃饭喝水一样啊。”小狐狸边吃边说,她说的随意,柴天诺却是眉头轻挑。
山野之辈想要幻化人形千难万难,便看蒲无两陈山便知,怎地也得几百载,五六岁开智便能幻化,不是传承厉害便是血脉有异,或者二者兼顾。
望着便如人类稚子说说笑笑,半点生涩未有的小狐狸,柴天诺忍不住笑了,与大世相比,这里貌似更加多姿多彩。
晚间,柴天诺雷打不动的练刀,不过用的却是铁匠铺打制的百炼钢刀,白鹿戾气太重,稍不注意便把庭院斩的七零八落,打扫起来属实麻烦。
古井旁捶基,一家人皆坐在一旁看,这已成了宅院里的一个节目。柳玉珍拿着针线缝制衣物,不时用针尖在丝发里轻抹,望向柴天诺的眼中尽是笑,自打遇到跨界而来的兄长,才知道,原来生活能够如此安逸幸福。
“师父,你今天落刀,怎地与人有些不稳的感觉?”蒲无两抓颗果子,边吃便问,此时已是月半,柳玉珍带着俩丫头回房歇息,唯蒲无两陈山一直相伴。
原本柴天诺也想让两人持刀捶基,可两人之前走的是本体搏杀的路子,如今两人修行更加偏向于大世炼气士的路子,柴天诺便息了心思,只是每日里与他们讲解功法术法及符箓大道。
先未回话,待最后一刀落下收起,柴天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这才面色凝重的说:“却是有些不稳,可能还是少了丹田的事情,仙途分明便在眼前,可一脚落下便成了空,寻找本体残骸,刻不容缓。”
“......师父,您那真身不会是烧成灰烬了吧,我俩寻了这么些日子,便连根发丝都未寻到,难不成您那本体还是个秃子?”蒲无两撇嘴,这些日子她和陈山没少出去逛游,每人都取着柴天诺一丝气息,最远已经奔出千余里,但什么都没发现,也未感觉到柴天诺所说那般铺天盖地的气息。
“便你秃了为师也不会秃!”柴天诺狠狠瞪了蒲无两一眼,紧接便皱起了眉头,这点确实有些怪,自己能清晰感受到真身于这方世界的气息,只不过过于宽广,便如覆盖整个世界。
他人却半点感受不到,即便拿着自己与他们的气息指引也是一样,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不说那些了,精神起来,该你俩打磨了,修行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务必认真!”
“喏!”两位弟子互相对战,打的有来有去,不过总体来说陈山一直处于下风,不是他的境界水平不够,属实是蒲无两的身份压制。
陈山是她抱着长大,说是姐姐胜似娘亲,一句猫崽子竟敢打姐姐,良心被狗吃了,立时畏手畏脚,喜得蒲无两符咒雨泼般撒,雷电火焰轰的陈山到处乱蹿。
m柴天诺摇头,由得他们胡闹,与两位弟子也不是太过苛刻,这般玩闹中的打磨,一样可以精进。
低头看手,将将不小心被风力石锋划破,流出的血水带着温润白光,体内浩然正气已然浸透身体每一处,但威力与大世时相比差了很多,究其原因,便是无法压缩凝实。
将将之所以说寻找本体残骸刻不容缓,便因不止丹田,便是本体眉心那无边识海,根本不是现在所能比拟。
丹田仙元,浩然正气却是眉心处凝实。有左道论述认为,人体其实有丹田三处,眉心印堂便为上丹田,胸骨两乳间膻中穴为中丹田,脐下一寸半处气海则为下丹田,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丹田。
上丹田为神,中丹田为气,下丹田为精,合起来正是精气神,柴天诺觉得有其道理。
如今这具身体的好处便是灵感极强,整体便可认为是个巨大丹田,浩然正气异种气力能异常容易方便的进入体内。
可弊端却是过于驳杂,无法运用功法夯实锤炼,不如过去那般凝实,恐怕这便是一直无法步入仙途的主要原因。
时间不经过,坠入此方世界也有年数,柴天诺与大世前景异常担忧,尤其是看过古书之后。
揪心的还属桃源福地以及镜花界里的情况,还有一百零八轮回世界,也不知自己陨落与它们有何影响。
不过最揪心的,还是那副拓印蛮儿母女的画卷,一想到柴天诺便觉心痛无比,忍不住仰望夜空,声音冷冽的说:“荒渡神君,待再见,某必将尔剥皮抽筋,用你皮肉骨血,再造蛮儿躯体!”便如蒲无两所说,柴天诺也觉自己身躯与往日相比有些不同,一晚未睡也未觉得困乏,有些如在大世时想要突破的感觉,只可惜根本不在,那感觉便是镜中花水中月。
待蒲无两陈山洗漱休息了,柴天诺便在庭院一直坐着,待晨曦升起便起身入城,买将将煮好的羊肉汤饼还有火烧,省的玉珍儿还要忙活。
第二十六章 刀意如虹 下
“大先生,怎地这般早便起来了?”相熟的羊肉食肆掌柜见柴天诺提着竹篮入内,紧忙从柜台后迎了出来,柴天诺让他忙自己的莫被自己打扰,且笑着说:“某与你相比哪里算得上早。”
“那怎能一样,我这里忙的是身体,您忙的却是神思,好好休息才能有精神与学生们讲课不是?”柴天诺再笑,人掌柜说得对。
“大先生来了。”伙计见柴天诺坐下,紧忙拿起肩头搭着的抹布,将本已打扫干净的桌子再擦了一遍,笑着问:“大先生想吃甚,今早上现杀的羊,味道鲜美的紧。”
“便来五斤羊肉,汤头给足,刚出炉的火烧也备上二十个,家中有客,数量差了可就丢人了。”
“好嘞!”伙计应承转身便走,早起的食客不停与柴天诺打招呼,大先生在凤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人人敬仰的文道名士。
竹篮里有青花白底带着盖的大瓷盆,五斤羊肉加汤头盛的满满,二十个烧饼也用草纸包好,柴天诺提溜着麻绳站起与大家伙告别。
出了食肆,望着街上匆匆行过的马车路人,柴天诺嘴角轻挑,这便是人间烟火气,让人嗅到便觉心安。
回到书院,柳玉珍早已背好碗筷,一干人等乐呵呵的吃了起来,汤鲜肉美属实温暖胃口。
上午时分,清凉府学官淳于全赶了过来,与课间找到柴天诺,不为其他,便是经班再开之事。
如今柴天诺也不用出摊,时间立时充裕起来,见淳于全说的诚恳,便点头说:“这两日心思有些不定,待缓过些时日,某便重开经班,不过这次学生须得杂些,私塾先生院里教习,至少得占一半。”淳于全先是一愣,紧接恍然大悟点头,柴大先生这是要传承为师之道,与清凉府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
按部就班上完课,简单用了晚饭,天色刚刚黑下来,柴天诺便手持大横来到庭院,一丝不苟舞刀捶基。
其他人也察觉出今晚柴天诺有些不一样,也是匆匆吃完饭来到庭院,看他捶打根基。
大横舞动,柴天诺心神渐渐凝视,锋刃落处半点不差,简单的劈砍,一做便是两个时辰,一旁众人眼神越来越震惊。
便在一次次挥砍中,柴天诺身躯慢慢绽放白光,待得午夜,其人已如光铸,把周围照的一片雪白。
“......师父这也太好看了,简直便如光芒铸就!”蒲无两使劲咽了口吐沫说,眼神半点未曾移开,瞳孔中尽是柴天诺略显机械的劈砍!
小狐狸境界浅看不出门道,只觉漂亮,蒲无两二人却是七八重的炼气修士,已然发现柴天诺的不同。
“师姐,师父可能跨过门槛再入仙途?”
“我看够呛,毕竟师父这具分身缺损严重,本质有缺,哪怕师父积累的再多,怕是也入不了仙途。”m
“便如存了一屋子的大子儿,虽说能抵许多银子,可终究不是,再多也改变不了铜的本质。”
“嗤,嘭~!”便在一刀斩落时,柴天诺忍不住心神一颤,看似一般无二的落刀,却让心神忍不住颤动。
刀意如虹一射二十余丈,不但将围墙劈的粉碎,就连外边的一颗巨大卧石,也被一道炸的粉碎!
柴天诺紧咬牙关,猛的掀开衣袖,却见纯白宝剑印记现于手臂,形制一如当年虎口处的霜离剑印!
只是与当年相比,由浩然正气凝结而成的剑印落在臂膊,却引起剧痛,不止皮肉,便是灵魂深处也在不断颤抖,一想起幻境所见柴天诺从心底叹服。
人皇身上布满密密麻麻剑印,背负万万人类意志,那般痛楚,岂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住的!
“师父,这招式威力属实不赖!”蒲无两跑过去捡起快石头,发现入手松软,竟被劲气腐蚀的酥了!
柴天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瓜女子,那只是浩然剑印外泄气力,本体,还在这呐!”显摆的与她看看手臂上的浩然剑印,柴天诺轻笑着打水洗漱,与当年霜离剑印最大的不同,便是浩然剑印可以叠加出现!
静下心观想,自会有惊喜产生!蒲无两与陈山窃窃私语,便是外泄的剑气都这般惊人,那浩然剑印真若使出,岂不是仙神难挡?
“这些日子你俩修炼有些倦怠,今晚莫睡了!”洗漱完毕柴天诺换了身灰色长衫,神清气爽的说。
俩弟子应下倒也没有叫苦,毕竟已算凡尘大修士,几天不眠算不得甚,转身两人便开始互扔术法,期间蒲无两还有闲暇嘚吧:“师父,柳姨说你之前世界喜穿白衫,怎地来到这里便穿起灰的了?”
“之前没钱没法说,如今家财万贯,白衣翩翩多好看!”
“待哪日本体回归再说,如今某连凡尘都脱不出,穿上白衫,怕会污了。”说罢,柴天诺转身,大步走回屋里,躺在床上望着西沉月,嘴角有抹笑,力量在慢慢回归,这感觉属实不错。
“......定要寻回霜离,那可是,人皇剑!”轻声说,柴天诺慢慢睡去。
万里之外有将开灵智狗妖使劲嗅着气味一路向山顶寻去,它也不知自己到底要找什么,只是隐约间,总觉有东西有气息在吸引自己。
依然有些懵懂的神魂颤动,仿佛有声音与它说,寻到食下,便会得到无法想象的力量!
从远处奔波数日,气息越发强烈,再往上是近乎笔直峭壁,狗妖伸出锋利爪子勾住岩峰一路向上。
不知攀爬多久,寒风渐刺骨,无半点绿色的灰褐山岩变成雪白坚硬冰凌,冷意烈,肉身近乎被冻僵,狗妖豁命攀爬,终于跃上峰顶!
“嗷呜~~!”入得峰顶,狗妖立时俯低身子躲藏。方圆数十丈的嶙峋峰顶布满冻得僵硬的尸首,一头成精虎妖正与古怪草木精灵大战!
锋利爪牙扫过,立时便有大片枝叶断裂飞起,但那如同一团乱码的草木精灵也不是好相与之辈,枝叶断掉没多久便重生,更有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抽向虎妖,将金灿灿皮毛打的皮开肉绽!
两方战的激烈,都未发现一头瘦弱狗妖慢慢靠近,厚厚的冰霜里有一枚焦黑手指,皮肉烧去大半,指骨透着金灿灿颜色。
第二十七章 青丘狐 上
趁着两位大妖打的死去活来,狗妖借助尸首隐蔽慢慢靠近断裂手指,那股奇香刺激的五脏六腑不停抽搐。
瞅准时机猛的扑出,狗妖一口叼起手指飞快跑向山下!虎妖和草木精灵先是一愣,紧接勃然大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岂能让一小小狗子占了便宜!
放下对峙,两名大妖吼叫着跃下山巅,与他们这般陆地神仙修为的存在来说,便是直跃下去也丢不了性命。
原本正在高兴狂奔的狗妖,见两位大妖迅速接近立时慌了神,也学它们那般飞身跃起,在空中才想起,若是这般下去,必死无疑!
没有任何犹豫,狗妖一口便把手指吞进了肚里,身体,于瞬间发生变化!
“嗷呜~~~~~”仰头大吼,原本消瘦身体骤然膨胀,几息时间化作二十余丈大小,神志也从未如此时这般清朗。
山洞般巨大布满獠牙的大嘴掠过,惊恐到极点的虎妖及草木精灵被狗妖一口吞入腹中,没多久便化作热流涌遍身周。
“哈哈哈,哈哈哈~!”巨大身躯再生变化,长长狗嘴迅速回收,灰色毛发不断脱落,待轰然落地,已是一赤裸巨人,面相与柴天诺有七分像!
“自即日起,某”
“嘭~~!”意气风发的巨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巨大力量炸成两截,生命气息被腹中手指瞬间吸取的一干二净。
残尸落地,再次化作之前瘦弱狗妖,胸腹裂开大洞,一如峰顶那些尸首。
手指落地谈起,在山石间跳跃下行,临近山脚时被巨岩挡住停下,风声呜呜,远处有无数受气息吸引魑魅魍魉前行。
这一日休沐,柳玉珍把家中被褥取出晾晒,柴天诺便在树下纳凉饮茶,不经意间瞧见,名叫胡媚儿的小狐狸精呆呆坐在李树树枝,默默远眺。
略做思量柴天诺便知缘由,忍不住轻叹气,这些日子习惯了性子跳脱的小丫头,离别在即,心里真的有些不舍。
“媚儿下来,与先生斟茶。”柴天诺摆手呼喊,小狐狸乖巧的落下斟茶,然后用双手撑着下巴打量书院,眼中尽是不舍。
端起茶碗满饮,柴天诺轻声问:“可是想家了?”
“嗯,姐姐们不说,爹爹娘亲许多日子不见,真的好想好想。”胡媚儿嘴角下扯,有些想哭的感觉。
柴天诺笑了:“这算什么,想回便回,多大点事,值得哭吗?”
“呜呜,可我也舍不得萱萱,舍不得柳姨,舍不得大先生无两姐姐陈山哥哥,还有好多课堂上的兄弟,一回去便再也见不到了。”
“对了,还有烤鸡红烧肉手抓羊肉,凤城里弄的炸糕糖饼果子点心,都舍不得呀,呜呜呜!”小狐狸哭的稀里哗啦,前一句柴天诺还在感叹终究有了感情,后一句便忍不住翻起白眼,奶奶个熊的,死丫头是舍不得吃食吧!
胡媚儿哭个不停,柴天诺看着也是心痛,取张纸与她细细擦去眼泪,拍着脑袋说:“多大点事,想回来时便回来看看,就当浩然书院是自己的另一个家,哭成这样,便不怕萱萱看着笑你?”
“可是、可是一回家里族长怕就不让出来了。”胡媚儿抹抹眼泪,撇着嘴说:“这次出来便是因着那个僵尸大叔身属神只,再加我们也犯了错,所以不得不出。”
“可族里规矩老大,都不允许出山的,族长长老整日价说,不能让尘世气息消磨了血脉,各个红眉毛绿眼睛的,老吓人了!”柴天诺翘眉,小狐狸话中意味,有些出乎自己意料。
喝着茶思量许久,柴天诺做了个决定,自打来到这方神州,自己便没离开过凤城周边,正好趁此机会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得便有机遇到身。
“莫哭莫哭,过两天先生亲自带你回去,好好与你家长辈说说,闭关锁国的做派,万万要不得。”
“嗯~!”听闻大先生要亲自送自己回家,小狐狸立时笑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晶莹泪珠,看的柴天诺心中柔软,不由想起了小桃花和三娘这般陈长时间,也不知两个丫头现在如何,自己这做父亲的,属实做的失败。
翌日上课,柴天诺与学生们说明将要离去三日,然后指着凤城教谕权信说:“这三日便由教谕大人与你等上课,须得认真,回来某会考教!”
“喏!”与学生们说的清楚,柴天诺又与权信说:“教谕大人,这两日只教中庸便可,该有教义便在桌上,须得麻烦你了。”权信使劲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也有许多年未曾讲学,心里还真有些想念,大先生这是与我重温机会,感激还来不及那!”柴天诺拱手笑,提溜着大包小包,带着小狐狸走向回家的路。
站于师位,说是那么说,抬眼看着百余学生,权信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
“先生好!”众学生拱手行礼,权信紧忙回礼,待全部坐下,自己才掀起衣摆跽坐。
打开柴天诺所留教义,权信立时眼睛一亮,心道大先生的楷书属实已至化境,己辈差之甚远,然后便开口说起:“今日讲解中庸第十四章。”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其中意味说的分明,君子居于上位,不会去凌虐居于下位之人,反之......”权信声音越说越低,却是被柴天诺所写释义迷住,已然忘记还在上课,走神自嗨去了~。
“大先生,包裹里都是什么,怎么味道这般好闻?”小狐狸扯着柴天诺袖口,一边咽口水一边问,柴天诺笑着说:“便是你说的炸糕糖饼点心果子,还有不少熟食,尽够你吃一阵子了。”
“呜呜呜,大先生真好,我都不想走了。”小狐狸抱着柴天诺胳膊呜呜哭,柴天诺笑呵呵的说:“那便不走。”
“呜呜呜,可是我也想爹爹娘亲。”看着胡媚儿哭花的小脸,柴天诺哭笑不得的摇头:“便你这摇摆不定的心思,先生属实服了!”到了山野,柴天诺便让胡媚儿坐在肩头,一步迈出便是数里之外!
看着眼前急速掠过的景象,小狐狸将开始被吓得不轻,死死抱着柴天诺的脑袋不撒手,待时间久了适应了,反倒开始兴奋呼喝。
第二十七章 青丘狐 下
柴天诺听闻忍不住笑,终究还是个孩子。
“先生,我到啥时候才会跑的与你一样快?”
“沉下性子修炼,总有一天你比先生跑得还要快。”
“那便不好办,就是长老族长我看的也没这般快,他们都快老死了,看来这辈子是莫想了。”胡媚儿叹气,抱着柴天诺脑袋画圈圈,惹得柴天诺忍不住笑,又想起小桃花小时,也是这般调皮。
“......夫君,我想爹爹了。”小桃花透过窗户望着外边景象,泪水哗哗流淌,杜奇凌苦笑,拿出帕子与她一边擦拭一边劝慰:“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无法释怀?”
“嗯,早知与爹爹一起回返神州了,未成想一别便是天人断绝。”小桃花哭的更加厉害,泪珠都来不及擦,杜奇凌咧嘴:“倒也算不得,毕竟岳丈的庙宇到处都是,他的神体你也见过,算不得死,只是成了神只。”
“那不是爹爹!”使劲摇头,小桃花泪水哗哗外流:“爹爹见到我亲着那,才不会那般平静,连多瞧我一眼都不愿!”杜奇凌叹气,心里也是沉甸甸,现世啊现世,你到底是死是活?
若是死了,我这第二元神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可若是活着,为甚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小狐狸行了数日的路程,柴天诺一个多时辰便跑到了,看着植被繁茂巨大的山谷盆地忍不住点头,土壤肥沃植被繁茂,确是个不错的繁衍生息之所。
“便是这里吧?”柴天诺把小狐狸从肩头放下,因果如此明显,必然不差。
仟仟尛哾
“嗯,那处大桑树结的桑仁老好吃了,就是颜色太深,吃完身上颜色许久退不掉,姐姐们便喜欢往我身上抹,大半年都消不掉。”胡媚儿噘着嘴,可眼角喜意藏不住,外边再好,终究不是自己家。
“媚儿,是媚儿,竟然没死?!”四个娇艳艳小娘子蹦跳着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身后蓬松大尾巴像个棒子似的冲天指着,柴天诺瞅瞅她们再瞅瞅小狐狸,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便如前世一个娃儿每年生日拍张照,五只小狐狸长的简直便是一个模子出,不过年岁个头均匀增长。
“呸呸呸,我好得很,每天吃得好睡得暖,便那好吃的,你们一辈子没吃过!”胡媚儿老大不愿意的说,心道等下好东西才不与姐姐们吃呐。
“这长的挺好看的男人是谁啊,你勾引的傻书生?”狐狸大姐绕着转圈,眨巴着眼睛说,柴天诺一口吐沫差点喷出,指着她问胡媚儿:“你家姐的脑子,便这般不顶事儿?”
“先生见谅,乡野里的孩子没见过多大世面,也没读过什么书,满脑子黄汤,便这样已经不错了。”胡媚儿做个万福诚恳的说,那模样一看便是与蒲无两学的,姿态半点不差,妥妥的骂人不带脏字。
“媚儿变坏了,媚儿变得好坏好坏!”四只小狐狸排成队绕着两人转圈圈,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眼睛却是直接望向大包裹,里边的味道属实勾的心里痒痒。
“某是教书先生,这些日子媚儿在某书院读书所以回来的晚些。”
“这里备了些许礼物,算是媚儿带回来的手信,可能带某回家见见你们家严?”柴天诺轻笑着说,四只小狐狸使劲点头,自来熟的扯着衣襟往前走。
“便是那里便是那里!”穿过茂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麦地,还有农人在田间耕作,只是身后那不停摆动的尾巴暴露身份。
麦地后方则是排列整齐的木屋,看到眼前景象柴天诺忍不住皱起眉头,便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山野里的妖邪能够修建!
“坏了坏了,大恶人来了!”原本正高高兴兴往前走的小狐狸们突然停步,扯着柴天诺便想往他处走。
柴天诺抬头,发现却是一身材高大年轻男子,长的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最让人感到吃惊的,却是其身后有三条尾巴来回摆动,透着股妖异的美。
三尾,柴天诺忍不住倒吸口气,妖狐寿岁过千便成九尾,拥不死之身,传说里便是仙君都难匹敌,古时一位人皇夫人便是九尾狐,与人皇莫大帮衬。
可九尾妖狐只与远古上古出现过,三尾已是世间罕见,境界绝对不低!
“先生小心,大恶人老凶了,对我们便没个好脸,听说还猎杀过人类,手上沾染过灵血。”胡媚儿细声细气的说,柴天诺眉头立时骤起,真若如此,今日便不能善与。
“你是何人,谁允许你来我青丘?”三尾妖狐长的俊朗,声音却如震雷,五只小狐狸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躲到柴天诺身后。
“某为凤城私塾一先生,这些时日媚儿与我处上课,今日送她归家,难道不允?”柴天诺声音清幽温润,却把震雷般大音压住,便如轻风细雨,胆战心惊的小狐狸们立时感觉战栗的心神稳了下来。
“与你处上课,难不成你便是那僵尸八方巡游口中的先生?”三尾妖狐再皱眉,语气咄咄逼人。
柴天诺轻点头:“然。”
“甚好!”三尾妖狐面露冷笑,抽出腰间青锋指着柴天诺说:“区区杂神竟敢威胁青丘族人,若那天我在,定会将之斩于剑下!”
“既为僵尸先生,定然不是好物,今个便斩下你的头颅挂于桑树,警示所有外来者,青丘不可辱!”话音落,三尾妖狐径直冲了过来,柴天诺轻摇头,自以为是,也不知那三尾,到底是如何修出。
手掌轻拍,腰间五尺白鹿自动离鞘,柴天诺轻笑,单说刀法,自认世间还未遇敌手!
“敢伤先生我你拼了!”便在柴天诺准备出刀之际,胡媚儿突然从身后跳出,手里擎着跟从地上捡起的枯枝,战战兢兢挡在柴天诺身前。
听着小狐狸变调的喊声,望着她哆嗦个不停的身体,还有那条炸毛的尾巴,柴天诺便觉心神一柔,这丫头,怎就这般让人喜欢?
看着她,真真便觉小桃花来到了身边。
“当~!”五尺长刀与四尺青锋相撞,声音清亮如龙吟,刀气剑气刮过,周围地面立时被划出无数口子。
第二十八章 剑三,灵山冲 上
三尾妖狐眼神骤缩,眼前看似消瘦的书生气力大的惊人,自己双手剑斩,竟被他单手持刀挡住,境界绝对低不了!
“躲一边去,先生本事大着呐,岂会怕一毛都未长全的青瓜皮?”柴天诺揉揉胡媚儿的头,一掌将她送远,然后又是几掌将其它几位送走,期间手中白鹿挥舞,轻松挡住不断袭来青锋。
“听闻尔曾猎杀人类,可有此事?”左手负与身后,右手白鹿连架,柴天诺声音平静的问。
三尾妖狐连出数招无法突破,身影急闪落到数丈外,上下打量柴天诺几眼,把手中青锋插于地,一边解左手手腕处缠的紧固的布条,一边沉声说:“是又如何,尔等人类猎杀狐类取皮毛,我为何不能猎杀人?”柴天诺脑袋微偏,轻点头:“你说的对,不过立场不同,某却要与那些惨死人类,讨个公道!”说罢,一直单手持刀的柴天诺左手搭上白鹿刀柄,立时便有清亮鸣音出现,三尾妖狐解开布条,其手腕处却是纹了条黑龙。
“讨个公道,便不知,你可有那般大的本事!”
“那便试试。”柴天诺轻晃刀锋,三尾妖狐猛的前冲:“试试便试试!”瞬间及身,三尾妖狐无视柴天诺手中刀锋,高举的左手轰然落下:“碎!”一声闷吼,左手腕处黑龙骤然脱出,化作巨大龙头狠狠咬向柴天诺,气势异常狂暴,柴天诺竟隐隐感受到踏入仙途仙家气息!
双眸骤缩身躯急转,手中白鹿与空中发出刺耳鸣叫,一式浩然正气催动的阴阳二分斩,绽放刺眼光芒狠狠斩落!
“嘭!”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在接触瞬间猛然爆开,柴天诺与三尾妖狐同时被崩的退出数丈远,脚尖将将落地柴天诺便又冲了回来,刀锋直指妖狐胸腹。
好快的速度,三尾妖狐目光急缩,左右手用力一拍紧接拉开,无数黑色尖刺鸣叫着窜出,如同万箭齐发。
柴天诺手中刀锋指向不变,眼前瞬间布下气盾,便听咄咄咄的声音连响,黑刺扎入气盾三分便被卡住。
心中暗自赞叹,相比当年真气化作的气盾,浩然正气强过无数,只可惜未有丹田,不然经过凝练,浩然正气的效用,恐怕远远超出想想。
便在同一时分,白鹿刀锋前端闪出尺长气刃,从三尾妖狐胸前一划而过!
“噗~~”血水如泉涌,三尾妖狐脸色急变,两个跟斗跳到数丈外,抖手往嘴里塞了枚药丸,被斩裂的骨肉立时愈合!
柴天诺再次前冲,却是忍不住挑眉,好强力的伤药,效用简直与来生果不相上下。
“斩!”海量正气涌入,白鹿光芒大放,便如一轮大日斩落,三尾妖狐面色发白,未曾想外表看着儒雅瘦弱的柴天诺,真打起来却是如此彪悍!
情知自己绝对挡不下眼前剑招,三尾妖狐狠狠心,右手食指抹过胸前血渍,一指点中左腕黑龙。
血色入目,正是画龙点睛!
“昂~!”龙头再次探出,速度远不是之前能够比拟,柴天诺来不及躲闪,瞬间被打飞出去。
“不对!”落地后柴天诺忍不住轻吼,口鼻间有血水渗出,目光落处,龙头冲天,巨大躯体随之扶摇直上,那处纹身,竟然化作一条数十丈长黑龙。
柴天诺紧咬牙关,长的属实有些像镜花界内自己意志显化的那条黑龙,虽说气息差了许多,但却是真正入了仙途的力量,远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抵挡!
“昂~!”又是一声大吼,黑龙反转身体,直冲柴天诺扑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连峰激活黑龙?!”如此大的动静轰动村落,无数人涌出,青丘族长异常震惊的望向空中。
“……幸好,某这些时日还算勤勉!”便在黑龙将要及身时,柴天诺一掌打出:“浩然剑印!”白色脱离手臂急射而出,瞬间化作巨大白色长剑,将黑色巨龙一分为二!
“昂~~~~”痛苦龙吟响起,黑龙嘭的一声爆开消失,三尾妖狐面色灰白额头尽是汗珠,他是怎地也没想到,青丘涂山氏传承无数载的黑龙,竟会被人一刀斩碎!
柴天诺脸色也是苍白,浩然剑印拓印于身体时剧痛,脱体而出时依然剧痛无比,也不知人皇创造此种术法时,为何不消掉这般痛楚。
m身影急闪,柴天诺瞬间来到三尾妖狐身前,白鹿刀轻盈抹向脖颈,既然要取自己头颅悬木,那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自己便把他的脑袋,悬木示众!
“刀下留人!”苍老声音响起,紧接又是一条黑龙冲来,柴天诺双眸微眯,又一枚浩然剑印开始闪烁。
这些时日柴天诺每日勤勉,终究凝练出三枚剑印,再多倒是也能凝结出来,只是那般痛楚太甚,属实有些承受不住。
“莫出手莫出手!”有些惶恐的声音响起,第二条黑龙冲天而起,柴天诺手臂上的剑印闪烁几下,终究变得暗淡。
黑龙扶摇未含杀气,只是想要阻止自己杀人,那便看看,他们到底如何说辞。
涂山氏族长长长松了口气,青丘涂山氏自远古传承守护黑龙两条,胡连峰那只已然遭受重创,若自己这只再出了问题,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涂山氏族长恭敬相迎,一行人入得屋内,五只小狐狸小心翼翼的入内,但觉今个事情有些大。
至于将将傲气非常的三尾妖狐胡连峰,却是被人带到其他处所静养,黑龙虽然还能再次聚合,但数百年积攒消耗一空,威力天差地远。
胡连峰心神与之相连,同样受伤匪浅,想要恢复如初,没个一两年怕是不行。
当听胡媚儿谈起柴天诺身份,以及三尾妖狐胡连峰的所为后,涂山氏族长苦笑连连,认真说,胡连峰便是活该!
平日里虽然也知这位将要接自己班的小子傲气霸道,可摘人头颅挂树这般话语都能说出,这已不是狂傲的事情,而是想要将涂山氏拉入深渊!
尤其是那位八方巡游,虽说只是一介不入流,可神只终究是神只,张嘴闭嘴灭了,你当你是甚?
族长再三道歉,柴天诺轻摇头:“他犯的错与你无关,某只想知道,他究竟有无猎杀人类,若是有,某在这说一句,你等护不住他。”
第二十八章 剑三,灵山冲 下
柴天诺话语说的平静,却含强大底气,族长却是苦笑连连的说:“都是误会,毕竟涂山氏也是人族一支,胡连峰真若如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用大先生出手,族内便会把他正法,容不得破坏祖宗规矩的存在!”此言一出柴天诺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额角,指着众人身后摇弋的大尾巴说:“族长,你们”
“大先生在山谷外声名赫赫,直唤老朽姓名涂青丘便可!”族长客气的不得了,柴天诺心神却是微颤,洛水畔隐族族长姓名皆叫涂青丘,族人也都是涂姓。
将将三尾妖狐说这里叫青丘国,族长姓名也叫涂青丘,很难不把两者联系。
只不过隐族皆是人类,这里却是幼生狐狸慢慢成人。见柴天诺有些困惑,族长便开后介绍起来,柴天诺越听越是惊奇,未成想这妖狐一族,来头竟如此大!
便如古书记载,某位人皇取九位妖狐涂山氏为妻,而山谷里的狐族,便是那位人皇传下的子嗣!
一位人皇寿尽,自有另一位起,便如而今朝代更迭。那位人皇死后,子嗣中的一部分回归母族,最终同化,其时当任人皇特许此为青丘国,传承不断,这便是如今青丘涂山氏的来历。
“噫吁嚱,未成想你等竟是人皇子嗣,失敬失敬!”柴天诺抱拳,无论哪位人皇,与人族传承都有大恩,其后辈子嗣,值得如此对待。
族长紧忙回礼,他也不是那两耳不闻事的,殇国大儒柴大先生也是声名赫赫,若真在这古青丘之地出了事,恐怕涂山氏也就走到了尽头!
“涂老丈,不瞒你说,某在一地也曾遇到过涂山氏。”
“不过他们与你等不同,生来便是人身,他们族长的姓名皆是涂青丘,传承也是长久,可与你等有些关系?”
“也叫涂青丘?”族长惊奇反问,柴天诺点头,更说出了他们能凭借兽皮幻化之事,族长紧忙让人取来一本厚重的皮书,翻阅许久后激动的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当年先皇去世,我等一部迁入母族,无数岁月融合后,妖族血脉显化居多。”
“而那一支想必便是留在人类世界的,与我等乃是亲族!”
“大先生可能告知详细位置,我等也好重续亲情。”
“……怕是有些难处,那是另一方世界,某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见。”柴天诺含混的说,心道我都未必能回去,你们还想攀亲戚,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青丘族长,莫怪某多事,有关胡连峰之事还是要说个明白,如此敌视人类,某不可能放任。”柴天诺轻摇头,族长苦笑:“胡连峰确是猎杀过不少人,但那都是工作需要,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梁州缉拿司捕头,猎杀大盗恶匪,本就是他职责所在。”
“便是他在外边接触的多了,手下捕快整日介阿谀奉承,养成这般口无遮拦大言不惭的秉性,属实与我青丘涂山氏祖训不同。”
“……真是这样?”柴天诺咧嘴,族长点头:“大先生身份高贵,当有渠道可以查证,胡连峰已经连续数年被评为梁州缉拿司年度最佳捕头,缉拿司的造册里也有高人留影,做不得假。”族长说的诚恳,但柴天诺还是掐着右手细推,虽然模糊,但大致不会有差,忍不住腹诽,未成想竟是个吹牛皮的大话精!
弄清楚了事情缘由,之后的交涉立时变得轻松,柴天诺见到小狐狸的双亲,虽然长得俊朗妩媚,但一看便是淳朴的人。
将各色礼物赠与,小狐狸双亲立时便与大家分享,最高兴的便是那些小家伙。
青丘终究隐秘,族规又管得紧,能外出者了了,与这些琳琅点心小吃半点抵抗都未有。
“族长,某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柴天诺轻声说,族长紧忙点头:“大先生尽说无妨,我等山野之人,平日哪有机会接受您这般大儒教导。”轻摆手,柴天诺表情认真的说:“保持传承好,但不能过,隔断与外界的交际,便是最大的错误。”
“时代进步世界发展,不是偶尔一两个人在外便能照搬而回的。”
“虽说都是人族,可年代久了隔阂自生,再相遇互不了解,引来的,恐怕便是灭顶之灾!”族长愣神,思量一二轻轻点头。
柴天诺笑,话已说到,改不改变由着他。伸手指指那本厚厚的册子,柴天诺从怀里掏出那本古书递了过去,认真说:“青丘族长,某手中这本古书与你那本字迹材料相同,保不齐便是一人所着,你且看看,可是如一?”涂青丘双手接过古书,翻看一二立时点头:“定是一人所写,只不过大先生这本皆是古文,涂山氏传承的只前两页是,后边都是我等族长记录。”
“大先生可知我等族书前两页记载为甚?”
“岁月陈长,涂山氏早已无人懂得这种亘古之前的文字。”涂青丘苦笑摇头,柴天诺点头,接过涂山氏族书略略一看,便笑着说:“倒也不是甚重要之事,皆是人皇与涂山后代的勉力……”说着翻到第二页,柴天诺双眸禁不住骤然一亮,虽说都是古文,可第二页字迹完全不同,一看便不是一人所写。
而且第二页字迹很少,只一行:“剑三,灵山冲!”
“轰~~!”狂涛骇浪般声响起,屋里所有人都被定格,便是那只舞动翅膀的飞虫,也被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柴天诺便觉身体轰然飞起,瞬间脱界而去!
“呕~~~”一阵眼花缭乱,待脚踏实地,便柴天诺都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张嘴狂吐,便是苦胆汁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不仅是晕,更有异种力量侵蚀,让人心肝肺止不住的打颤,难受到了极点。
好歹止住呕吐,或者说应是已经没有东西可吐,柴天诺站起身扫视四野,忍不住大大倒吸一口凉气!
天边有数十白虹飞过,那是仙人纵横天地。大地有身逾百丈巨兽奔腾,踏的尘土飞扬轰鸣不断,更有各种各样鬼怪精灵与山峦林间穿梭,五彩霞光透过云层散落,一切如梦似幻!
第二十九章 莫要贪 上
便在柴天诺心神震撼之时,身侧突然响起声响:“便就没个大气的,不过讨个山峰耍耍却还真的怒了,便以为我真怕怎地?!”柴天诺猛转身,一身穿兽皮骨架奇大汉子大步流星,直冲前方一直插云霄山峦行去,一步十里,看便知晓绝非凡类。
“……人皇?”柴天诺被他手中那把金灿灿的长剑震惊,却正是霜离前身,人皇剑!
不用说,汉子必然是某位人皇,看这架势,怕是正在赶去打架。想到这里,柴天诺紧忙追了上去,却在脚尖点地瞬间起飞,那种带有些许失重的感觉,真是许久未曾有了。
柴天诺不禁挠头,属实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本体还是魂魄到此,真实的没有半点破绽。
便在人皇头顶挂着,与他直入山脚大寨,却见数位身披兽皮满面刺青手持骨矛之人一字站开相阻,面上尽是愤恨。
m他们身后是数千同样打扮存在,之所以不说是人,却是他们长着各种各样长尾,即便没有尾巴却也青面獠牙,与人类相差颇大。
“衍路,你也太霸道了,灵山可是我等巫族祖地,你说取便取,将我数千巫族至于何地?”一手持纯白骨矛长者恨声说,人皇却是大笑:“说的甚屁话,当年巫族强盛时,不也撵的人族到处乱窜?”
“多少人族好儿郎被你们剥皮斩首做祭天的牺牲,人族愤言可有用?”
“少在那里瞎哔哔,要打便打,要服软便让开,都说了让你们并入人族,又不是不能繁衍,臭毛病倒不少!”处于空中的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霸道的言语,不愧是人皇,仙神见了都要挠头的主。
“苍天啊,我等巫族虔诚献祭,为甚不护佑我等,便降个雷劈了他也好啊!”一位大巫痛苦不堪的仰天叹息,人皇哈哈大笑:“满嘴的臭屁!”
“如今天上仙神大部是我人族飞升,会鸟你们这些陈腐之物?”
“做白日梦去吧!”说罢,人皇高高跃起,一剑斩向白矛长者!
“嘭~!”便如陨星坠落,长者连人带矛被深深掼入地下,其他大巫紧忙施法,雷电风火瞬间汇聚,却被人皇一句滚开吼的烟消云散!
“只会这一套,还有没有点新意?”瞬间及身,人皇剑翻转剑尾狠狠打中一大巫鼻梁,立时便是个窟窿,大巫捂着脸刚欲大嚎,便被人皇一拳打晕。
“嘭嘭嘭~”人皇身影急闪仿佛化作数人,拳脚相加立时倒了一片,看他意思应是不想取命,不然用不到人皇剑,单只拳脚都能把人捶成肉泥!
“野夫荒蛮,我让你等并入人族,可以意见?”人皇伸手指着数千围观巫族咧嘴笑,顺便一脚把将将从地下爬出的白矛长者踢晕,就那熟练度,一看平日里便没少做。
主事大巫尽数昏厥,巫族百姓互相观望,最后齐齐俯倒在地。原本孱弱位于大世底层的人族,随着一任任人皇变得越来越强大,便是天界也尽数被占,古仙所余寥寥无几,到得如今,已是堪称大世最强!
若再不臣服,等待的只有灭亡,融入堪称最强的人族,反倒是件好事。
“甚好,懂事儿!”人皇满意点头,指着山峰大声说:“把家里破烂都清干净,今日我便带你等回归平原,大片稻黍稷麦豆可食,留在山野之上苟活,属实病得不轻!”
“人、人皇,可我们祖宗都在山上,这可如何是好?”一位头人战战兢兢的说,人皇咧嘴笑:“屁大点事儿还用我来教,挖坟掘墓取出尸骨,袋子一装便可,你等莫不是愚夫?!”巫族们齐齐咧嘴,有那心思敏感的已然呜呜哭了起来,不过不敢大声,生怕惹得跋扈人皇不喜。
破船还有三千钉,更何况是居住了无数年的灵山,搬迁用了整整十日,那些被打倒的大巫也都醒了,族人已经搬去平原,唯有他们站在人皇身后,看着祖地发呆。
“皇,我知你要灵山只是戏言,如今已无巫族,为甚便连祖地都扒了,其他族类并入人族并未如此,做的属实太过了!”白矛长者乃是巫族现任祖巫,看着灵山上泛白的坟墓老泪纵横,不过从他口吻可以听出,已然是认可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白矛啊,你最大的毛病,便是自以为是!”人皇摇头,目光深沉的说:“自第一位人皇诞生到今,诞生剑式唯二。”
“我在年前大梦,一睡便是三个昼夜,其中有大星掠过,猛然悟得剑三,这灵山便是梦中场景,离了它,剑三成不了。”
“皇,剑一剑二乃是历任人皇积累,声名震撼天地万族,您一梦便想创出剑三,是不是有点……”一位大巫语气隐晦的说,那知人皇不屑撇嘴:“前边的老东西们不中用,岂能与我相比,且看我取了灵山,创一式,剑三!”所有大巫齐咧嘴,这般说自己的列祖列宗,可好?
说话间人皇高高跃起,身体绽放光芒万丈,大巫们抱头便跑,这他娘是要演化法天象地,便那大脚落下,能生生把人踩爆!
“嗡~!”光芒骤然绽开,身高近乎千丈人皇落下,大地波涛般涌动,原本四尺余长人皇剑,如今长度数百丈,若通天金柱。
法天象地擎起人皇剑,大日立时变得暗淡。
“融!”巨音响起,人皇剑狠狠斩落,灵山在接触的瞬间轰然爆开,大巫们看着铺天盖地落下的巨石面色惨然的呢喃:“完了,便这,必死无疑!”
“轰!”光芒横扫天地,眼中所见除了金光再无他物。十余息过后,光芒敛去,大巫们惊奇的发现,己等没死,铺天盖地的巨石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头看,灵山半点不存!
法天象地急缩,瞬间化作人皇,捧着同样恢复原样的人皇剑哈哈大笑:“好招式,好招式!”
“比起剑一剑二硬朗太多,这才是真正的人皇剑招!”心惊肉跳的大巫们回返,白矛祖巫望着人皇剑咧嘴:“皇,剑三威力不小,一剑便可斩破万丈大山,可这与您法天象地的普通剑招又有何却别?”
“未见半点精巧之处啊!”
第二十九章 莫要贪 下
“你懂个屁!”人皇嗤笑,白矛祖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说其他,就这粗俗劲儿,历任人皇里皇必然数第一!
“将将是创招,真正的剑三,某还未施展呐。”说罢,人皇上前十余步,回身冲众人咧嘴笑:“我的才思远超之前老东西,今个便让你等看看,剑三的威力,还有,我的谋划!!”言罢,人皇双手持剑,高高扬起,冲虚空一剑斩落:“剑三,灵山冲!”一言落,青天碎裂,一座万丈高山轰然落下,将一段蜿蜒起伏山峦轰的粉碎!
大巫们看着直冲云霄的尘烟,还有跌宕起伏的山峦,但觉心惊肉跳。仟仟尛哾山很熟悉,便是自家祖地灵山,可之前不是炸碎了吗,为何如今完整如初?
“皇,这、这威力虽说甚大,但也不过天上太乙真仙奋力一击,后继无力,比之剑一剑二那般超凡脱俗,还是有不小差距吧?”白矛祖巫使劲咽口吐沫,略显嘴硬地说。
人皇嗤笑:“便没个眼力价,这还没完,千锤百炼!”伴随人皇大吼,震惊一幕显现,便见灵山如同铁锤般急速飞起骤然落下,将千里山峦打的火光冲天!
仅仅柱香时间,原本高墙般的山峦便消失不见,无数云朵随风动,带着雨水北下,与干涸大地带来丰润湿意。
“……”大巫们已然呆了,置身空中默默不语的柴天诺同样呆住,之前古书记载有剑三,可真不晓得,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剑三灵山冲,既不像剑一那般牵扯大道因果,又不像剑二那般彷如诞生意志,说来只是简单粗暴,却简单粗暴的可怕。
一座万丈高山轰然落下,柴天诺自认便是主体在都未必能承受得住,更何况是那般多的次数!
以柴天诺估量,恐怕天尊遇到也会挠头!
“剑三灵山冲,威力如何?”人皇挑眉,得意问,白矛祖巫沉思少许,诚恳的说:“威力惊天撼地,虽无变化,却是大巧不工,不弱于剑一剑二!”
“你这老梆子,便不能说强于剑一剑二?!”人皇不满,白矛苦笑:“威力绝对远超,只是与大道因果领悟,确实少了许多。”
“错了。”人皇摇头,望着眼前空旷大地沉声说:“纯粹的威力便是最大的道,休管他人变化万千大道无数,某一路碾压,余下的,尽是灰烬!”大巫们恍然,在白矛带领下叹服躬身,看看被雨水滋润的大地,再看看眼前傲然站立的人皇,目光尽是叹服。
原来剑三最大用处,却是改天换地!大雨瓢泼,人皇负手任凭天水浴身,大巫们同样如此,柴天诺望着他们,身影瞬间消失。
回返现世,所有一切依然静止,待过了两三息,才同时变得灵动。众人没有察觉半点不妥,涂青丘感慨的说:“人皇与我等后辈期望颇多,怎奈我等不堪,便连留言都看不懂,属实惭愧,惭愧的紧啊!”柴天诺瞅瞅涂青丘,再看看众人,尤其是五个偷偷抓着点心胡吃海塞的小狐狸,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前世大能太多,便将将一手,恐怕天界天尊施展也非轻松!
“青丘族长,将将,某可能入了幻境,或者,是一方特殊天地!”柴天诺不隐瞒,把将将经历细细讲来,原本有些嘈杂的屋里立时静了下来,众人怎么也不能相信,之前大家,同时遗失了时间!
取出一枚玉简,柴天诺将神识打入然后递给涂青丘,认真说:“剑三灵山冲威力巨大,牵扯人皇传承,某将其中景象打入,族长留好,只一遍便会损毁,毕竟因果牵扯颇大!”涂青丘点头,谨慎收好,又好奇的问:“大先生,里头只一剑三,难不成其他人皇剑招都没了?”柴天诺轻摇头,想了想说:“某曾自创剑招,便叫剑一剑二。”
“之前得到古书,里边人皇剑九式齐全,剑一剑二却与某所创完全一样,便是某也百思不得其解。”听闻柴天诺竟然自创剑一剑二,涂青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再听到后边话语后,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大先生,可能将剑九式传与涂”涂青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柴天诺摆手打断,认真与他说:“涂山氏族书既然只记载一式,定然有其原因。”
“青丘族长,莫要贪,多大的能力承载多大的因果,德不配位,恐怕便是灭顶之灾!”被柴天诺深邃目光看过,涂青丘心中贪欲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额头立时出了一大片汗珠,紧忙起身叉手行礼,苦笑着说:“这般岁数了,未成想我这贪念还是未曾笑,多谢大先生当头棒喝!”柴天诺再摆手,轻笑着说:“贪念与年岁无关,青丘族长能幡然醒悟便是大善,世间如你这般的,又有几人?”要事说完,柴天诺又说了胡媚儿的事情,涂青丘点头:“大先生说得对,青丘涂山氏不能闭关锁国,若是媚儿想书院了某便让她去,学些知识终是好的。”随后,柴天诺又去见了胡连峰,与之前傲然相比,此时的他面上尽是惶恐,一见柴天诺便跪倒在地连连认错,前后差别天差地远。
却原来是胡连峰知晓了柴天诺的身份,竟是年余时间里轰动殇国乃至天下的大儒柴大先生。
自己不过一小吏捕头,若是惹得大先生不喜,三两句话便能断了自己前程!
见胡连峰如此举动柴天诺忍不住摇头,语重心长的说:“你是人皇后裔,入世炼心,可不是炼成卑躬屈膝的小人,莫给人皇丢脸!”说罢,柴天诺揉揉恋恋不舍的小狐狸的脑袋瓜,大步离去!
离开青丘谷地来到一处遍布嶙峋山石的山间,柴天诺突然动了心,剑三威力惊人,若是能练成,自己便又多了一个护身的本事。
如今闲闲五十,正好习练习练,
“该取哪个那,如此多的石山!”环视周围大小石山,柴天诺心中甚是兴奋,一想到整座石山如铁锤般轰轰砸向敌手便觉心肝肺一阵痒痒。
莫说真人真君,便是元婴老祖怕是也承受不住!
“操练起来,一招入手,天下我有!”
第三十章 可得仙缘 上
心中兴奋,柴天诺开口唱起了戏,多少年未有这般感觉了。拔出腰间白鹿,左右打量,柴天诺选了一座高度百余丈的石山,凝神静气,一刀斩下:“融!”
“噗~~”一口血水喷的老远,紧接七窍流血,柴天诺眼前骤黑立时一头栽倒在地,便觉体内浩然正气及异种力量瞬间消失,便是生命力也在急速流逝。
柴天诺心中暗叫不好,紧忙把与剑三式的联系断开,这才觉得好了许多,同时也明了,自己办了件大蠢事!
人皇是何等存在,秉承整个人族气运意志,自己是甚,不过一仓促搓出来的魔头,彼其娘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不足以比拟!
“......还与人家说莫贪心,他娘的无人能比自己贪!”柴天诺苦笑,盘腿坐下凝神静修,没有丹田便是这个坏处,无法运用功法加速恢复。
不过好在教化之功参天,海量浩然正气涌动,半柱香时间便恢复的七七八八,柴天诺起身再举刀。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稍稍放开剑招,但觉有异立时散掉,折腾一个多时辰,总算把剑三灵山冲习成。
不过看着地上顶多千余斤的卧石,柴天诺忍不住咧嘴,这他娘差距也太大了!
人皇一座万丈灵山,重量比自己这块呆石头万万倍不止,差距属实太大了。
不过再思量柴天诺笑了起来,这比较的目标便不对!如今的自己不过一仙途都未踏入的庸俗,凌空挥舞着大石哐哐砸人,仙人不好说,但凡未入仙途的,哪个受得了?
且不说石头大石头小,习练成剑三心情终究好,柴天诺本想掉头回书院,可一想自己说了三天假,时间宽裕,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这方天地的风采。
想到就做,疾步掠出山野,未有多久便见到一条宽敞大道,应该便是殇国驿道。
与大华费尽气力铺就的青石驿道不同,殇国取得却是石灰岩一般的物质,混杂泥土米浆等物夯成三合土,坚硬度堪比石头。
最上层又铺了一层大漆类的物质,柴天诺感觉不比前世柏油马路差多少,单只这一点来说,殇国倒是强过大华不少。
上了驿道环视四周,皆是茫茫野地,唯有前方有马车前行,周围还有护卫,一看便知非富则贵。
仟千仦哾柴天诺挠挠头,发现自己孟浪了,从未出过远门与这方地界半点不熟,也不知哪有城池,若是一路胡走,指不定能到什么地界。
略做思量,柴天诺便远远跟着前方马车走,横竖他们有目的地,总不至于走向荒郊野岭。
前方马车行的慢,不比走路快多少,柴天诺慢悠悠吊着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一旁的护卫也发现了他,策马过来见是一消瘦书生便不予理睬。
虽说书生文士应该悬剑他却悬了把奇长细刀,但左右不过一人,且一看便是乏力气的,也就没往心里去。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天色渐黑,柴天诺有些急了,忍不住腹诽,前面那马车便是只蜗牛,就不能跑起来,这般下去只能露宿荒野了。
柴天诺正在怨妇般的嘀咕,便听远处传来噗的一声,猛抬头,却见一支重矢正正从一护卫太阳穴射入窜出,又中马车另一侧一护卫臂膊!
便那干脆落得劲儿,柴天诺忍不住便想喝彩,赞一声甚有自己当年风采。
紧接反应过来不对,事情大条,这是遇袭了!
“有歹人出现,赶紧躲避!”护卫头目大声呼喊,一刀将迎面飞来的重矢斩落,自己顺着力道滚落马下,一个翻身上了马车辕驾。
护卫们紧忙躲到车后,便见三支重矢几乎不分先后射向马车,柴天诺不禁摇头,这些护卫属实不称职。
便这箭矢的力道,薄薄的车板绝对挡不住,只要挨上,九成九得毙命!
“当当当!”重矢中地竟被反弹出来,昏暗天色下竟冒出了大片火花,柴天诺恍然大悟点头,难怪即便四匹马同拉马车一路也行的缓慢,未成想车板竟是钢铁铸就。
便看那瓷实劲儿,厚度绝对不小。三箭将将落地,十余人影突然从驿道下浅浅干涸沟渠跃出,挥舞长刀扑向马车,这些家伙在身上扑了厚厚一层草叶,就是柴天诺都未曾发现,更何况护卫。
“杀~~”一劫匪冲到马车旁掀开门帘想要入内,未成想门帘之下竟是紧闭对开小门,三两脚纹丝不动,恨的他举刀边砍。
“当~~~”
“我的手腕子啊~~~”对开小门也是铁的,劫匪用力过大挫了腕,正在痛呼,护卫头目突然从车顶落下,一式二郎担山,左右拳正正落于呼痛劫匪与另一冲上前想要帮忙劫匪头上。
便听嘭的一声,两颗脑袋便如熟透的西瓜,红的白的撒了一车,身体轰然倒地,血水泉涌而出。
“噗噗~!”便在护卫头目一击拿下两条性命之时,两支重矢也将两位与劫匪交手,不小心露出马车之外的护卫脑袋射的稀碎。
一手持巨弓男子从远处树林大步走来,劫匪们被配合娴熟的护卫斩杀三人,见事不可为,便退了回去。
护卫头目不让众人露脸,只是从后方接过属下递来的重盾单刀,谨慎望着前方。
持弓男子与十丈外站定,略作沉默,骤然举弓便射,且一射便是三箭连珠!
“嘭嘭嘭!”重矢次第射中重盾,巨大力道顶的护卫头目连退两步,但步子沉稳丝毫不乱,一看便是有意卸力。
见箭头近乎全部没入盾面,护卫头目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霹雳神射周亚子?!”持弓男子闷声说:“你是霹雳手莫千秋?”慢慢走近的柴天诺噗嗤笑出声,便这两人花名属实好笑,都是霹雳,听起来便如一家子似的。
见两群人同时扭头望向自己,柴天诺紧忙摆手:“莫看莫看于某无关,某是过来打酱油的,你们继续,便当某不存在!”虽然不明白为甚打个酱油会跑到这荒山野岭,但两方都听得出,柴天诺并无叉手之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两方略过柴天诺,继续攀谈起来。
“周亚子,你可是人人赞誉的大侠,却行起劫道之事,便不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第三十章 可得仙缘 下
莫千秋沉声说,周亚子嗤笑:
“想你莫千秋也是不为千金伏倒的硬汉,为何今日便当了他人的看门狗?”
莫千秋略做沉默,声音低沉的说:
“因为东家与的,比千金还要重!”
“便这般诚实?”
周亚子有些惊奇的问,莫千秋轻点头:
“已近不惑,我等习外功的开始走下坡路,筋骨,已经硬不起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凄凉,也是下九品武夫的真实写照,年轻时意气风发,一旦上了岁数便病痛缠身。
有好下场的没几个,大多死在新秀手里,拳怕少壮,便是真实写照。
“......你说得对,入不了上九品,便只能看着自己腐朽。”
周亚子叹气,唏嘘的说:
“你我同病相怜,但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便让死者为生者,尽份心吧!”
说罢周亚子举弓再射,弓弦直过耳后三指,筋角弓臂发出咔咔响声,莫千秋脸色骤然一紧,未待他做出反应,重矢流星般飞来!
“嘭~!”
蒙有铁皮的重盾被一箭射穿,箭锋紧擦莫千秋耳际飞过,一大束头发随之飞起。
莫千秋二话不说躲到马车后方,紧接便听噹噹噹三声,钢铁制成的马车抖了三抖,可终究抗住了箭矢疾射。
“......取火油,王八壳子再厚,也怕烧!”
周亚子持弓戒备,手下立时取来盛有火油的瓦罐,狠狠砸在车上,紧接举着火把奔了过去。
莫千秋一见急了眼,左右手各持一面重盾便冲了出去,部下同样作为,若是车里贵客出了事,自己死都无法弥补!
“滚开!”
两面盾牌相叠,莫千秋狠狠撞倒手持火把劫匪,身后跟随护卫上去便是一刀将其斩杀。
周亚子弓开连珠,普通盾牌根本抵挡不住,护卫们惨叫毙命,只余莫千秋一人双盾疾跑靠近。
神射手最怕近战,只要逼近,战况立决!
前方浴血搏命,好管闲事的柴天诺却半分不动,只是面带笑容的看。
周亚子箭射连珠,静观莫千秋越来越近,身体分毫不动,重矢急落透盾,将莫千秋左臂射的炸裂!
莫千秋眼角抽动,任凭骨裂肉碎,终于逼近一丈之地,高高跃起,一式用尽全力的大甩碑狠狠落在周亚子头顶,血水立时从七窍喷涌而出。
“......谢了。”
周亚子轻笑死去,莫千秋心中不禁微颤,谢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中用啊,便以为死就完事,如此,你的妻儿怎能保住性命?”
一光头汉子负手与林中走出,边走边摇头,貌似悠闲,与莫千秋看来,却如亘古巨兽行来,压的自己便连抵抗的心都未有。
“我便想不明白,你们这等粗俗武夫,想法怎就如此简单?”
说话间光头汉子与莫千秋擦肩而过,跬步走向马车。
短短时间莫千秋便让汗水打湿了衣襟,强忍心中惊惧转身,嘴巴刚张开,便听嘭的一声,整个头颅炸的粉碎。
柴天诺咧嘴,光头汉子了得,妥妥的宗师上境高手,便这招凌空暗劲使的无声无息,威力属实不小,与下九品武夫来说,绝对是异常恐怖的存在!
“陶大东家,从马车里出来吧,孙某在,马车护不住你。”
光头汉子语气带着笑意说,大约盏茶时间,马车里才传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冀东大侠奔雷手孙有亮?”
“不错。”
光头汉子点头,马车里响起一声叹息:
“属实想不明白,你可是梁州武道上数的高人,何至于为个谣传如此兴师动众?”
“以你声名若是讨要,我早便双手奉上,何至于毁掉这般多性命?”
奔雷手孙有亮先是一愣,紧接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能言善辩的陶大东家,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只是那般机缘太重,我这大宗师有些承受不住。”
“还是按主家的要求,清理干净才好。”
说到这里,孙有亮一掌凌空劈出,便听嘭的一声响,整辆马车侧移尽丈,差点从驿道掉下去,覆盖马车的油布飞了满天。
便在铁制的车板上,有个深深的掌痕,最深处已然裂开痕迹,可以隐约看到里边景象。
“……够结实,再来!”
孙有亮狞笑,身体高高跃起,右掌狠狠劈中裂痕,便听嘭的一声,整条胳膊深深陷了进去。
“我这便撕裂车板,看你如何藏得下去!”
左手扣住铁板损坏边缘,孙有亮爆吼一声,整张铁板在其惊人巨力下,慢慢裂开。
“咯咯咯,这光头,真是铮亮。”
突有娇俏女声响起,孙有亮挑眉,一张血红色符纸正正贴在他的颅顶,一浓妆艳抹女子冲他咧嘴笑:
“爆!”
便听轰的一声响符纸炸裂,烟火中孙有亮被崩出数丈远,待他落地,颅顶皮肉已被炸的一空,只余白森森头骨。
腹部也不知何时被人插入儿臂粗铁杵,锋利尖端从背后穿出。
“术师,异士?!”
孙有亮咬牙沉声说,便见一男子双手轻轻碰触车板,坚硬钢板立时通红弯曲露出大洞,一男一女从中跃出。
“你们是谁,陶大东家在哪里?”
一把将插在肚子上的铁杵抽出,孙有亮掏出一粒丹药服下,原本喷涌的血水立时止住。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幸亏早一步找上陶大东家,便你那主家就是个白痴,若真杀了人,没了牵绊单凭玉蝉有甚用?”
“一句可得仙缘便引的痴狂,却不知没有血脉便是个空!”
浓妆女子不屑的说,一胖乎乎中年男子战战兢兢从马车破洞往外看,怀里还搂着个孩子,却被男子一巴掌抽了进去。
“走吧,虽说有大宗师的境界,可我俩也是将要破境炼气的术师,且你已受伤,铁杵又有毒,莫白费力气了。”
浓妆女子轻笑着说,孙有亮略做沉思,哼声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哪日有缘再见,定当讨教二位本事!”
说罢大步后退,如今已受重创,于己不利,还是退走的好。
“莫要走莫要走,人还未死绝,走了算哪门子意思?”
一直旁观的柴天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浓妆女子上下打量他几眼,有些惊奇的说:
“咦~~~,我还是第一次见连丹田都未有的废人!”
第三十一章 桃李满天下 上
“噫吁嚱,大妹子,你这是长的甚眼,便这都能看破?”柴天诺也是惊奇,无有丹田都能看破,浓妆女子本事属实不小!
“我长了双天下少有的破惘之眼,便是仙神被我见到,也无从隐藏。”女子得意笑,厚厚粉底顺着面皮往下飘,柴天诺咧嘴,便这厚度,快赶上墙灰了!
“别动,说你那,没听我将将说的话?”柴天诺皱眉,指着想要往后退的孙有亮说,浓妆女子笑了:“叫住人家大宗师干嘛,便你这消瘦身架子,哪能承得住他折腾。”
“还是与我较量较量,妹子自会痛爱你的。”这话说的腻歪,柴天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仓朗一声抽出白鹿,表情有些僵硬的说:“便不该与尔等废话!”
“将将推算许久,尔等皆为恶贯满盈之徒,本当斩落刀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与你们个机会,点破丹田废了修行便饶你等不死!”
“……哈哈哈哈~~”浓妆女子放声大笑,一旁男子未曾说话,但表情也是忍俊不住,女子的本事他知道,说眼前男子是无有丹田的废人,那便一定是。
“你当自己是甚,行侠仗义的大侠?”
“那般痴傻的人物皆不命长,倒是与你这废人相称!”女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柴天诺便如看一傻子,奔雷手孙有亮却表情凝重,细看,额头竟然有白毛汗渗出。
眼前书生是不是没有丹田他不知,但五尺余长细刀凌空落,止于地面三分不动,盏茶时间未有半点晃动。
便这控刀的手艺,他孙有亮闯荡江湖也有二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一想起当年在雪山穹顶遇到的那个身上无半点内力的独臂刀客,孙有亮便觉心肝一阵抽搐,能于一点登峰造极者,心性坚韧,有大恐怖!
眼前书生与他相同感觉,说他是废人,心中一百个不信!使劲咽口吐沫,孙有亮沉声说:“不可能自废武功,我在江湖仇家不少,若无本事傍身,下场比死还惨!”
“可有其他路子走?”此言一出,原本哈哈大笑男女渐渐息了声,照实讲,若非将将偷袭,两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大宗师境界的孙有亮的对手。
他竟能如此软下身子与书生对话,书生必然不简单!柴天诺也是有些惊奇,上下打量孙有亮几眼,双眸微眯的说:“某在你身看到因果纠缠,死于你手良善怕是不下十数,听到冀东大侠的称谓,便不觉脸红?”孙有亮稍作沉默,叹气说:“虽事出有因,可人却是我杀,我无话可说,只是不可能坐以待毙,倒要试试,你手中刀,可否锐利!”说罢,孙有亮拉开架势,丹田内力狂运,机会只有一次,败了,便是死!
柴天诺脑袋微偏,眼中有丝赞赏,这种干脆的汉子也是难得,等下落招一定狠些,利落送他上路,轮回中洗涤罪恶。
“雷!”爆吼,孙有亮冲向柴天诺,速度快的如同闪电!柴天诺身影看似半分未动,白鹿依然斜指地面,刀尖离地三分不差半点。
身体骤然僵住的孙有亮嘴唇蠕动,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好快的刀!”说罢倒地,身体二分,血水蜂拥而出。
“快跑!”女子尖声叫,眨眼已经蹿到十余丈外,沉默寡言男子却未随其动,而是拦在柴天诺身前,咬破两手食指疾画符:“地缚!”
“熔火!”血符成,立时有哀嚎声起,柴天诺低头看,十余皮开肉绽臂膊从地下伸出,死死抓住自己腿脚。
紧接大地开裂,赤红熔岩喷涌而出,瞬间将柴天诺烧得皮开肉绽。
“……你只是个小小术师,如此强悍的符咒,岂是你能施展出来的,不过幻象罢了!”柴天诺摇头,手中白鹿已然穿过男子心窝,如此幻象对他人可能有点用处,与自己这曾经的神君来说,不过儿戏。
“只、只要她能跑掉,便足够了!”男子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笑,柴天诺再摇头,左手举起,一支银白长箭凭空现:“断生死。”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怀念,这招式,真是许久未曾用过了。
跑到百丈外的女子将将松口气,便觉胸口一凉,低头看,胸腹处一木桶大小圆洞,脏腑消失的无影无踪。
qqxδnew
“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女子哭泣着倒地,很快没了声息。
“花儿……”男子望着远方倒地,便是死了,眼睛依然神情注视。柴天诺叹气摇头,忍不住嘀咕:“奶奶的,便好象某才是大恶人一般!”抱怨归抱怨,柴天诺还是去把女子尸首取回,与男子合葬,即便他们恶贯满盈,还是希望,轮回路上两人能够相互搀扶,赎清这世的罪孽。
不过在往坑中放尸首的时候,有本画册从那位名叫周亚子的神弓手怀里掉落,柴天诺一看,封皮写有称谓,大羿落日图。
大略翻看柴天诺却是笑了,大体意思是说大羿当年射落的九个太阳落在九处,只要得一便能踏入仙途,若是得到九个,立时便是金丹真君!
一看便是骗人的东西,画册新的紧,是雕版大批印制的货色,不过画风倒是清新,柴天诺便收起来,准备拿回去与萱萱当小人书看。
做完这些事情,柴天诺来到马车旁,望着车内抱着孩子满脸泪水的胖子笑:“你便是陶大东家?”
“呜呜呜好汉饶命,玉蝉便在铁盒里,我身上还有三十万两银票,您全拿去,只求饶我父子性命,大爷开恩那!”胖子哭的撕心裂肺,反倒是他怀里的小子不哭不闹,用那双颇有灵性的眼睛望着柴天诺,轻轻的笑了笑。
“好孩子,以后定然有出息!”柴天诺笑,从马车取出铁盒打开,里边真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玉蝉,当然,若仅仅只是玉蝉,也不会引起这场纷争了。
浩然正气涌入,玉蝉立刻绽放莹莹光芒,两片轻薄的蝉翼也徐徐展开,胖子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景象。
祖传到今,玉蝉,从未有过如此表现!
“未成想,还真是个不错的东西。”柴天诺把玉蝉放回铁盒递与胖子,认真说:“收好了,若是际遇到了,真能得到仙缘!”
第三十一章 桃李满天下 下
“大、大爷,您是说?”听闻柴天诺的说辞见到他的举动,陶大东家忍不住眼睛一亮,知晓自己这是遇到真正高人了。
他人豁命想要得到的仙缘,在他眼里怕是算不得甚事。
“玉蝉应是哪个修真门派与你陶家留下的信物,陶家血脉凭此信物,可能有机会踏入修真之路。”柴天诺轻笑着说,难怪将将两方打得死去活来,与常人来说入了修真门派便算成了半个仙家,超凡脱俗的机会摆在面前,怎能不疯狂?
“大爷,为甚不是一定而是可能?”身为梁州商场赫赫有名的人物,陶大东家陶六尺甚会捕捉要点,有时事情成败不在大面,皆在看似小小不然的一点。
“修真之路,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柴天诺再笑,揉揉与己好感的小子的脑袋,认真说:“有利于修真的天地根是基础,否则不会有宗派浪费气力教导一无望之人。”
“若真想踏入修真,可与每月十五月亮最圆时,去梁州府城陨城丰山脚下寻一棵月桂树,亲手将玉蝉放上,如果玉蝉鸣叫,那便是仙缘已开,自会有人接应。”
“便这么简单?”陶六尺看看铁盒再看看柴天诺有些狐疑的问,柴天诺笑的更胜:“便是这么简单,只不过丰山脚下月桂树有些多。”想想将将神识所见画面,柴天诺忍不住咧嘴,陶六尺但觉有些不妙的问:“大爷,能有多少?”
“算不得太多,方圆数十里吧!”
“啊~~?”陶六尺傻眼,那得多少树木,如何能寻得到?
“所谓仙缘便是如此,若那般便被人得去,还能叫仙缘?”柴天诺大笑,把坚硬的钢铁车板斩去大半,上车驾马问清方向扬鞭前行,幸好前方便有城镇,否则真要露宿荒野了。
去了负重,马儿跑的轻快,很快便见到远处隐约灯光,柴天诺好奇的问陶六尺:“陶大东家,那男女本事也是了了,你这紧闭的钢铁马车,他们是如何进入的?”陶六尺咧嘴,心道便在你眼里了了,与我来说,可是仙神般的人物!
“那个,是我邀请进来的。”
“......你莫不是傻,请贼入室?”
“倒也不是贼,而是官家与我寻得保镖,之前都好,只是一上车便改了模样,若非大爷搭救,我父子俩怕会死无葬身之地。”陶六尺苦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柴天诺又开口:“按道理玉蝉可是你陶家至宝,怎会让人知道?”
“都是前些时日爹爹接任陶家族长时把作为族长信物的玉蝉拿出显摆,喝多了还与人说玉蝉的事情,从那以后便袭击不断了。”陶六尺那灵性十足的儿子噘嘴,不满的说,柴天诺摇头,有至宝在手都是藏着掖着,哪有当众显摆的。
不多时车子入了城镇,这里有陶家铺子,马车一停父子俩便冲了进去,见到自家伙计护卫这才松了口气。
陶六尺极力挽留,这般大神级的人物若能搞好关系,与陶家有莫大好处。
柴天诺摆摆手,把人送到家已是仁尽义至,自己又不想与这外地的大商贾有所交集,转身离去。
“大爷,可能告诉小的高姓大名?”陶六尺诚恳问,柴天诺身影隐于夜色。
“姓柴,名天诺。”
“柴天诺,怎地便这般熟悉?”陶六尺嘀咕,一伙计倒吸一口凉气:“柴天诺,莫不是这两年声名鹊起的大儒柴大先生?”陶六尺猛的望向远处,眼神一阵晃动。
在镇子找了间客栈住下,其后两日柴天诺过得清闲,从小二处得到周边算不得精确地图,便循迹而行,将名胜古迹看了个遍。
第三日下午回到浩然书院,其时权信正在授课,柴天诺看的直咧嘴,未成想表面看似威严的教谕大人,授课方式竟是如此宽松!
蒙学学生也不坐在几旁,皆是拿着蒲团围在权信身边,听他看着教义讲解内容,有人不时提问,气氛相当热烈。
下课铃响,师生皆是有些意犹未尽,有学生抬头,便见大先生笑呵呵的往里窥视,立刻兴奋呼喊起来。
学生们走了,柴天诺与权信在庭院里踱步,权信感慨不已的说:“大先生,这几日授课,与我却是极大震撼!”
“您那本教义与我帮助甚大,未成想无论人事皆有其道理存在,平日里真是未曾注意。”仟仟尛哾
“本就如此,天地间哪怕一草一木都有其道理存在,未发现并不代表不存在,师之道,便是将那些道理传承下去,这才是人类强大的根本!”那日后未过多久,柴天诺的经班再开,不过与之前以科举为目标不同,这次班里占绝大多数的,却是清凉府乃至梁州过来的教习。
专注科举教出来的是官,教导为师之道,才是教化天下的根本!时光冉冉过,又是两个春秋去,这一日柴天诺正与陶明远之父陶姚芳陶员外对弈,屋里书声琅琅,相比过去,浩然书院变化莫大。
除了后宅一片院落,其他地方都已改成教室,除了最前排的蒙学,其他都是经班。
自打被殇国国子监指定为分院,浩然书院便起莫大变化,主要教授的都是各地府院教习,偶尔国子监的博士学录等也会前来,与过去大不一样!
如今书院便教习都有二三十,身为山长的柴天诺也不再用每日授课,只是偶尔开堂大课足以。
时间有了,柴天诺便重新操持起往昔的爱好,闲暇时便于人对弈。只是名闻天下的柴大先生棋力属实太烂,便臭棋篓子都称不上,被他逮到的人皆是苦不堪言,唯有半斤八两的陶大员外乐此不彼,每次对弈都是杀的酣畅淋漓。
“大先生,这两棵果树也种了有几个年头了,怎地只开花不结果,若不行换两棵?”陶员外下一子,望着头顶茂盛树冠问。
柴天诺下一子,望着飘散花瓣笑着说:“今年便要结果,且是大批,终究到了收成的时候,桃李自然满天下。”最后一句话柴天诺说的有些低,陶员外未曾听清楚,不过也未往心里去。
“这些时日明远在京里如何?”柴天诺又下一子,动作轻柔颇有仙风道骨风韵,举手投足间浩然正气如浪潮涌动。
第三十二章 欲看世间花开花落 上
“好得不得了,新近入了吏部,虽说繁忙许多,但照小子的说辞,总算能干些与国家人民有益的正事了,心中怎是一个熨帖能够形容。”说到这里,陶员外脸上忍不住露出骄傲神采,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柴天诺也是欣慰点头,虽已在宦海浮沉两三载,可陶明远未有半点腐化,心中装的依然还是百姓家国,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心中甚慰。
“还是要与他说说,不同流合污却也不要过于冷僻,朝堂之上必然少不了贪腐利己者,却也不会没有以家国社稷为己任的,不然殇国早便垮了。”
“府平、广里也是这个弱点,浩然三子的称谓听起来好,当今圣上肯与重用,便是因为他三人心中以国为重,且在百官里不群。”
“可时间若是久了,便很容易受到其他所有人的排挤,沦为边缘,那样反而不美。”
“这点他们倒不如另外那七位,知府大人上次说的眉飞色舞,人情世故通透,朝里诸位上官也是赞赏有加。”柴天诺又落一子,语重心长的说。
陶员外是三家里生意做得最大的,为了方便去看出息大儿,他在国都也开了家售卖地方特产的铺子,这样入京也好有个落脚的地界也是一日谈起才知,他与陶六尺陶大东家还是远方亲戚,倒是让柴天诺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长得都圆滚滚的,幸好明远随娘不帮他们。
“嗯,过些日子我要入京,须得与他们说道说道,娃儿们都是官场大人了,听不进我这粗俗的话,你这先生的话他们可听得进去。”陶员外点点头,瞅着棋盘有点挠头,怎地感觉棋路有些不对?
柴天诺云淡风轻收手,抖抖长袖,掉落一地碎屑,一次灭你两枚棋子,看你如何堵杀某的大龙!
酣畅淋漓大战,直到下课钟声敲响这才走到尾声,陶员外出了一身大汗,懊恼的说:“便差一两子的事情,我定能拿下你右侧大龙!”柴天诺咧嘴,心道可不是一两子,这一把,可是生生灭掉了十一子,今个晚上须得补子,再这么整下去,该没白棋子儿了。
“不过,今年的桃李同时开花,且这味道,属实香的惊人!”陶员外仰头,看着头顶大树感慨,柴天诺伸出手,一朵梨花一朵李花飘入手,忍不住轻笑,今年春闱,想必天下震惊。
便如柴天诺所想,榜单一出天下震惊,浩然书院经班参加春闱三十七人,全部榜上有名!
一甲进士及第三人皆为浩然书院举子,二甲进士出身五十人,三十四人为浩然书院出身。
浩然书院三十七人,得国考前三十七名,便在震惊天下的同时,引起非议也是无数。
有重臣与朝堂进言,自今日起,应当禁止柴大先生亲自教授参考学子,否则与天下寒窗不公,殇国皇帝皱眉,派人询问大祭酒。
大祭酒说:“柴大先生有圣人之姿,学富师道天下无人可比,此言,不无道理。”殇国皇帝闻言轻点头,颁下旨意。
没过多久,消息传到梁州,一时文道浮动。有不满,但旨意说的诚恳明白,国家取士不可能与一处,雨露均沾才是正理。
梁州牧守亲自前来拜会,本以为大先生会不喜,怎料柴天诺对此事早有猜测,倒是语重心长的与他详细说明一地主官场的坏处。
梁州牧守徐泰礼连连点头,最后他这本要劝解的人反倒与柴天诺报起了冤屈:“说来说去便先生最亏,您与殇国乃至文道贡献天下无人可及,最终却连教学都不行,属实让人心酸。”
“牧守差了,不是不能教学,而是不能教导参考学子。”柴天诺摇头,轻笑着说:“其实今年起已然如此,浩然书院如今教的最多的,便是各处学院教习,便是国子监的博士、学正、学录也有。”
“有诸君待我教化天下,岂不是一桩美事?”徐泰礼想了想,拱手施礼,大先生胸襟,天下无人可及!
伺候月余时间,柴天诺将自己多年所思所想整合成册,再加当年与神州发行文章书籍一并造册四十九,刊行天下,引世间轰动。
其中涵盖万千,最重要的便是理,不止文道,兵家农家乃至工家等等都有所列,便不用殇国大监正开言,民间已有无数声音,称谓柴天诺,为当世文圣。
便在天下沸沸扬扬之际,月半的浩然书院,依然有明灯常亮。
“哥,真的要走?”柳玉珍满脸不舍得问,柴天诺还如当年那般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要走,这些年浩然正气与身周汇聚太多,几如泥泞,可那一步始终踏不出去,一是少了感悟,再便是,某有预感,该到寻找本体的时候了。”
“再拖下去,恐会酿成大祸!”
“可是、可是舅舅,你不会不要我和娘亲了吧?”萱萱扯着柴天诺衣袖,眼中含泪的问,当年的小囡囡,如今已有几分少女娇憨,再过三五年,便可戴钗出嫁了。
“怎会!”柴天诺使劲摇头,认真说:“便是离去,某也一定会带着你俩,且放心便是!”
“嗯!”听闻柴天诺保证,母女俩立时笑了起来,萱萱还有些憧憬的说:“真想看看娘亲梦里见到过的哥哥爹爹,不知是不是与我想的一般英武不凡。”话语入耳柴天诺微怔,脑中立时浮现大世无数,惊奇发现,与这方世界这许多年,大世的事情,竟然有些褪色。
心有些惊,难不成这方世界在不声不响通化自己?仔细检查又是恍然,原来是浩然正气的影响,浩然正气充斥全身,再激荡也只是个体,与芸芸众生来说太小。
只是,这样不好!柴天诺轻轻用食指点中眉心,神魂识海动荡,淡漠的过去再度变得激烈。
过往与己无比珍贵,岂能淡忘。
“师父,不让柳姨萱萱跟着,那我俩跟着可好?”
“一个人上路多孤单,有我俩在还能有个聊天的,便是天冷的时候还能让陈山幻化原形,搂在怀里毛茸茸的老舒服了!”蒲无两眨眼卖萌的说,柴天诺伸手,却未弹她脑崩,而是轻轻揉揉她的脑袋,认真说:“你俩莫要离开书院,如今这里浩然自生,与你俩跨境,有莫大好处!”
第三十二章 欲看世间花开花落 下
“师父,您是说?”蒲无两眼睛瞪得溜圆,一直在低头编织背囊的陈山也抬起了头,柴天诺轻点头:“某有预感,年数时间里,你们定会踏入仙途!”
“真的?!”蒲无两面上尽是无法遮掩的喜意,柴天诺点头,这种感觉异常强烈,若是快了,恐怕用不到三五月。
“......师父,踏入仙途,可是要飞升?”与没心没肺的蒲无两不同,陈山想的却多,古籍传说里多有记载,踏入仙途便会直飞天界,好不容易有个家,真不想那般离去。
“某问过土地爷,如今与远古还是有些不同,所谓飞升甚少,便连他也未曾真正听闻,不过以防万一,才让你们尽量不要离开书院。”
“如此海量浩然正气,便是天劫法则都会遮蔽,与你俩来说,倒是能多些选择余地。”翌日天刚蒙蒙亮,柴天诺便背着陈山连夜编好的麻制背囊,来到桃李树下,原本只有指头大小青果的树冠,如今挂满红艳艳的桃子和李子,惹得萱萱不停惊笑。
柴天诺拍拍树干,知晓是自己将要离去,开了灵智的桃李想要送行。取五枚桃子五枚李子,正好十全十美,柴天诺与柳玉珍说:“这些时日你与无两陈山须得忙碌些,登记造册,与书院出去的无论学子教习甚或旁听之人每人赠桃李各一枚。”
“州府县诸位大人帮衬甚多,也赠与各一枚,再麻烦陶员外取一篮送与大祭酒,相慕许久未曾见面,便以桃李为思吧!”柳玉珍点头,蒲无两嗅着清新果香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师父,我能吃不?”
“你与陈山自然能吃,不过不能多,至于为甚,食过便知。”说完,柴天诺又从树上摘取桃李各一,抱抱萱萱转身离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未等蒲无两说完,一枚石子正中目标,柴天诺头也不回大步离去,如此场景,当年好似也曾有过。
“......师姐,头既然没有那般硬,便不要这般傻乎乎的行事可好?”陈山无奈,取帕子沾凉水与泪眼汪汪的蒲无两擦拭额头,好大一个包!
“嘶~,痛痛,我这不是觉得师父写的这首诗词相当应景吗,怎知能得个大包!”蒲无两那叫一个委屈,柳玉珍扯着她的耳朵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便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子属实惹人生气,回去抄经籍去!”离开书院,柴天诺特意去了趟土地庙,天色还未大亮这里已有不少信徒烧香叩拜,毕竟凤城土地爷的灵验世人皆知。
“怎地这般打扮,柴大先生莫不是要出远门?”师方有把柴天诺迎入自己的一方小空间,自有当地善鬼摆上早点,待功德圆满转世,出身总好过平白。
“嗯,准备天下走走,欲看世间花开花落。”柴天诺轻笑,把一桃一李放于桌上,推到其面前:“出游时间恐怕不短,还请师兄多多看顾浩然书院。”
“有你那两弟子不就够了?”师方有笑着拿起桃李,以两枚果子算作临别赠礼,也不知有何说头。
“浩然书院关乎殇国乃至天下文道兴衰,怎地小心也不过分。”柴天诺语气异常认真,师方有想了想,轻轻点头,然后又好奇的说:“与我一桃一李做赠礼,可有讲究?”
“硕果已成,想让师兄品品鲜,期盼别日,桃李能开遍天下,果香四溢。”
“话中有话,甚意思?”师方有挑眉,柴天诺轻笑:“无甚意思,不过求个桃李满天下尔。”
“?”见师方有再挑眉,柴天诺端起茶碗饮一口清茶,看着门外三五成群游人,轻声说:m
“行教化之道,可有获?”
“夫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食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可采其叶,秋得其刺焉?”师方有眼神晃动,半晌才开言问:“大先生所求为何?”柴天诺再笑,指着桌上桃李说:“便如农人,求的不过收获,某之所求,便是桃李。”再沉默柱香时间,师方有感慨拱手说:“大先生,果然不凡!”出城,一路南行,柴天诺回望变得渺小的凤城,这方世界并不孤单,家人亲朋具有,回过身望着远处,柴天诺笑。
便看看这方世界,到底有何秘密所在!
“柳姨,还没洗好啊?”蒲无两搂着萱萱冲屋外喊,话音刚落柳玉珍便走了进来,将手中果篮放到桌上,气笑的说:“多大的姑娘了,按年岁都是几百岁的老奶奶了,怎地嘴还这般馋?”
“您这可说错了,我和陈山年岁将将四五,上一辈子便被谋害了,比萱萱还要小好不。”蒲无两拿起颗桃子大口咬下,双眸立时放亮,抓起桃子每人与了一个,一边疯狂吃一边高高竖起大拇哥,这也太好吃了!
见她表现众人也知味道不会差,拿着桃子次第咬下,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桃李遍天下,柴大先生所求,果然不类凡俗!”轻摇头,师方有拿起枚桃子也不洗,一口咬下,双眼立时瞪得溜圆,土地庙上空将将浮起乌云,便被功德香火掀起的浪涌打散。
吃完桃再吃李,将将晋升的境界立时稳固,土地爷小心把桃李果核收好,再次大大的叹口气:“一桃一李便让我探入仙神境界,大先生,你的积累得如何恐怖?”
“若哪日寻得真身,怕不得一步入到真君?”得果者品过尽是惊喜,虽属不同,皆是心中最重,却未有人发现,灵气异常丰厚的果肉里,同样蕴有精纯浩然。
原本心中的阴霾狭戾散了,心神为之一振。柴天诺的身影越走越远,有句话飘飘荡荡始终不息:“算因果算际遇,算计谋算手段,算来算去,不过一桃一李,足矣!”未用术法神通,柴天诺只是信步而游,说是漫无目的,却又隐隐有所指向,行进的方向,便是一路向东。
身穿灰色长衫,背负黄麻背囊,腰间却悬着狭长白鹿,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可细打量,又让人觉得异常和谐。
非文非武又是文是武,这便是柴天诺与人的感觉,即相驳又相融,便如这世上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来说去皆是混沌。
第三十三章 降妖除魔 上
按道理讲,柴天诺身负浩然正气,甚或说他如今就是个浩然正气充起的皮肉囊子,怎么说也应该是白的极致白的分明!
之所以如此感觉,却是柴天诺故意为之。境界不够外出总要有些顾忌,且还是这仙神妖魔鬼怪依然存在世界,过于精纯只会引来麻烦,还是驳杂些的好。
当然,若真遇到敌手,柴天诺也是有些自保的本事。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五枚浩然剑印,便是真君见了恐怕也得挠头。
信步而游,转眼便是几天过去,也不知是这世界本就人烟稀疏还是凤城所处过于偏僻,除了期间经过的一城一镇两村,驿道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这几年一直沉浸文道,衣食住行皆有人伺候,柴天诺发现自己懒了,也变得过于享受,已然有些受不得风餐露宿,若是没个床榻,便连觉都睡不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千难万难啊!”柴天诺叹气,忍不住往后看着骂了声彼其娘之,小镇客栈的伙计太不是东西,说行五十里便有村落,如今六十里也有了,毛都没见一个!
眼见天便黑了,若是闹不好,今个便真要露宿荒野了。柴天诺顾不得之前所想,放开脚步一路狂奔,好歹在太阳落山前看到村落,距离之前小镇至少百里,气的柴天诺狠狠咒骂了一句出门踩狗屎。
进入村子,已经有不少人家黑了灯,于处于封建时代的黎民百姓来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是正理,没有多少人家会点灯熬油浪费钱财。
瞅着一户最大的宅院还亮着灯,柴天诺便想寻过去借宿一晚,怎料过于灵敏的耳朵却听到右边林子里有女子咯咯笑声传出,隐约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看书喇柴天诺忍不住骂了一句,便这黑灯瞎火的,性质倒是不浅。将将走了两步,林中突然亮起强光,紧接便有怒吼响起:“好妖孽,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竟敢出来害人,吃贫道一记五雷轰顶!”声音刚落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林子里的树木一阵晃动,柴天诺眉头一挑心里有些兴奋,噫吁嚱,自己运气真不错,竟然遇上降妖除魔的节目,必须过去看看!
他这才抬脚,便见无数打着火把的村民,兴奋的举着连枷粪叉从那间大屋涌出,大声呼喊的冲进林子:“妥了妥了,五雷轰顶非死即伤,支援道长们去!”瞅着瞬间出现瞬间消失的村民,被无视的柴天诺挠挠脸,也跟着钻进林子。
林间空地,三位身穿宝蓝道袍的年轻道人正与一女子大战,一人手持青锋与之相抗,另两人不断打出符纸,各色术法不断落下,劈的女子痛呼连连。
西边角落一赤裸男子躺在树下,精神萎靡下体流血,一看便是被夺了纯阳,以后不死也是个废人。
柴天诺扫了两眼不再理睬,只是望着那个道人口中的妖孽,虽说被雷术劈的毛炸面黑,但模样气息与蒲无两极为相像,不用说,定是一个林魅。
紧接柴天诺眉头便皱了起来,林魅一般寻地脉而动,那是她们修行强大的根本,便是为了吸取纯阳调和身体也不会远离,只是冲那些入山的山客樵夫下手。
这只却为何到了此处?再说那三位道士,看他们穿戴手法便知是正儿八经的道宫出身,只是境界绝对不高,如今能压制林魅靠的便是手里的大把符纸。
应是出门时师长与的防身物品,威力着实不小,真若使用得当拿下林魅算不得太难。
只可惜那两位施法的都是雏里的雏,十成倒有九成浪费了,看的柴天诺都有些心痛。
“乡亲们拿家伙打她,这妖孽已是强弩之末,正是时机!”手持青锋的道人大声呼喊,手臂被林魅锋利指尖划出三道深深划痕,血水一直不停滴落,不过最要命的却是两位师弟打出的符咒!
命中一成落地三成,剩下的全招呼到他身上,对何为猪队友道人有了深切体会。
“打、打、打死她!”一位有些结巴的老汉大声呼喊,勇武的村民立时挥舞武器冲了上去,便听轰隆隆一阵响,却被两位施法的道人打倒一片,其他人惊恐万分的逃了回来。
“二师弟三师妹,你俩到底在作甚?!”怒火攻心,道人一口老血喷出丈远,紧接便被寻到机会的林魅一掌打飞!
见林魅把大师兄打倒后直冲而来,正在施法的俩道人立时一阵手忙脚乱,符纸飘了一地,仓促扔出的竟然是两张清风咒!
便是柴天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用手捂着额角直摇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这应变本事也太差了!
“嘭嘭~”两位道人来不及抽出腰间青锋便被林魅打倒,锋利指尖划过胸腹,立时血水横流。
眼见双眸血红的林魅想要痛下杀手,柴天诺一步跨出挡在三位道人身前,声音平静的说:“修行许久,便怒火都控不住?”柴天诺的声音带有说不出的韵味,原本暴怒的林魅止住身体,眼中血红渐渐消散。
“观你因果还有救,毕竟未曾采生,将取自他人的纯阳回还便饶你离去。”一听这话,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林魅气息骤然暴涨,瞬间来至柴天诺身前,十根半尺余长利爪狠狠刺向心口。
轻摇头,柴天诺未取白鹿,身体不动,右拳猛然轰出!
“嘭~!”未用半点术法,只是干脆利落的沉重一拳,威力却把围观众人吓了一跳。
拳头后发先至,狠狠打中林魅左肩,便如被飞来大石命中,林魅瞬间倒飞,连续撞断七八根碗口粗的杨木这才落地,口中哗哗吐血。
这还是因为柴天诺看到那张与蒲无两极其相似的面孔收了几分力,不然一拳便能将她打死!
缓步上前,柴天诺本想拿下林魅,怎料她突然打出一闪烁金芒物品,手足并用很快消失不见。
柴天诺但觉心神一阵发毛,瞬间拔出白鹿一刀斩出,且一出手便是阴阳二分斩!
“轰~~!”刀锋斩落,便如一刀斩中韧性极大软钢,便是柴天诺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感觉,紧接便是一团刺眼火光爆开,气流吹得众人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