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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看远山     吞天道主txt下载     吞天道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烟火气 下

    “之后日子也无甚可说,便是在艰难生存里慢慢长大,虽说未曾上过一天学,可一觉醒来便全懂了。”

    蒲无两听闻此言两眼立时一亮,羡慕不已的说:

    “柳姨这本事真好,我要是会便好了!”

    “便会想着法的偷懒,这种秉性要不得,中庸抄两遍,三日后拿过来某检查。”

    柴天诺心平气和的说,蒲无两趴在桌上哇哇大哭,中庸三千五百余字,两遍就是七千余字,这三日别想睡觉了!

    原本陷于忧伤的柳玉珍忍不住笑了起来,兄长与这娇憨憨的弟子也太狠了,梦里爹爹教导时也不过每日两百字,三日七千余字,真是写到手抖哆嗦也写不完。

    “师父,两遍与师姐太过艰难,我帮她写一遍可行?”

    陈山轻声细语的问,柴天诺感叹,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说:

    “山啊,无两哪怕有你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的沉稳,师父便死而无憾。”

    陈山咧嘴,这话说的有点儿重,自家姐姐貌似、也许、应该、大约、差不离儿,没那么差吧?

    “呜呜,好弟弟,姐姐念你一辈子的好!”

    蒲无两抓着陈山双手泪眼朦胧,陈山摇头,饱含深情地说:

    “我未开智前便是姐姐抱着长大,开智之后更是一路搀扶数百年,与我来说,姐姐便如娘亲,代写一遍中庸算得了甚?”

    “嗯,不忘本,真是我的好弟弟,索性帮姐姐把另一遍也写了吧?”

    蒲无两忽闪大眼睛卖萌,陈山脸皮抖动,扭头与柴天诺说:33

    “师父,我觉得师姐性子太过跳脱,两遍有些少,您还是与她写三遍吧!”

    “准了!”

    柴天诺轻笑点头,蒲无两趴在桌上哇哇大哭,只见打雷不见下雨,柳玉珍与她耳边细语几声,立时揉着鼻子坐起,继续胡吃海塞。

    “萱萱的父亲在哪,难不成,是去了?”

    柴天诺看看与蒲无两玩闹着吃喝的小囡囡,隐晦的问。

    柳玉珍用异常温柔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心肝宝贝,玉面微红的说:

    “五年前,一场梦境过后我便有了身孕,于这世上,并未接触过任何男子。”

    “噫吁嚱,这也太厉害了,难不成便是传说中的意念大法?”

    蒲无两的两只含露媚眼瞪得溜圆,紧接便被柴天诺一巴掌拍到了桌上,这熊玩意儿,便是个天字一号的碎嘴子!

    “……那男子,莫不是你在那方世界的夫君,镇西王爷李正司?”

    “嗯,我记得,他过去”

    柴天诺脸面不停抽动,心说自己经历的离奇事情属实不少,可今个听了玉珍儿的话语,依然觉得有些无法置信。

    也不知两方世界的玉珍儿,到底是如何存在,梦里怀孕,也难怪无两那般惊奇!

    “为甚欠下钱财,引来那群泼皮?”

    柴天诺皱眉,柳玉珍叹气,取纸帮萱萱擦去脸上脏污,苦笑着说:

    “这孩子自出生便病恹恹,去年更是一场大病,大夫说是天生骨子里虚,需要大补之物调养,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借坐地抽。”

    说到这里柳玉珍突然想起事来,有些担忧的问:

    “哥,你重伤他们,不会惹来麻烦吧?”

    “麻烦?”

    蒲无两咯咯笑,妩媚的模样便是柳玉珍看着都有些晃眼。

    “柳姨放心吧,赶明我和陈山便去走一趟,管教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不好。”

    柴天诺轻摇头,用手指敲着桌面说:

    “即在人间便要守人间的法,某明天去趟县衙,找县令大人,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

    “师父,若是人间法处置不了,甚或处置的不满意,便那么算了?”

    蒲无两眨巴着大眼睛问,柴天诺咧嘴笑:

    “某不是愚夫,真若不爽,一身本事便是虚的?”

    陈山咧嘴笑,蒲无两高高举个大拇指,便喜欢师父这般,不迂腐!

    “萱萱身体的毛病某知道,并非什么骨子虚,而是太好,这般体质,却是修道的好苗子!”

    柴天诺忍不住拍拍小囡囡的脑袋,因缘际会,突然对自己为甚落入这方世界有了些许猜测。

    特异体质岂是那般好碰到,结果大世道门三子皆是,入了这番天地,自己的外甥女竟然也是。

    自己来此未必是巧合,恐怕,却是注定!

    之后的日子,过的即踏实又繁忙,柴天诺依然是上午出摊下午授课,至于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锻体。

    不过有柳玉珍和萱萱在身边,再加上死活不愿归山的蒲无两陈山,原本夜里有些清冷的浩然书院,如今变得热闹起来。

    一次蒲无两有些奇怪的说,之前柳姨萱萱未来时便没有这种不想走的感觉,为甚两人来了便不一样了,难不成和自己一样,也有天然媚态勾引人?

    柴天诺先是狠狠给了她一指头,然后感慨的说,那是因为你我皆非人,这世上最吸引我等妖魔鬼怪的,便是这烟火气!

    浩然书院一夜之间多了两颗大树,且是高达四五丈的大树,听闻是大先生那两位弟子亲自搬来的,众人纷纷惊叹。

    早便听说大先生文武双全,未成想两位弟子本事竟然如此卓绝,最少一两千斤的大树都能扛来,绝对是拔尖的武者!

    从那日后倒是多了个纳凉的好去处,说来也是奇怪,天气再热树下也是清凉无比,人们讨论许久不得解。

    最后,还是一位特意从其他城镇赶来拜见大先生的书生,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震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解释:

    “古有传,圣人降临自会显圣,柴大先生,有圣人之资!”

    “拜见土地爷!”

    蒲无两陈山二人表情异常严肃的行礼,看的柴天诺禁不住笑了起来:

    “陈山不说,无两,为师可从未见过你这般守规矩!”

    晚上土地爷师方有来访,仲夏夜闷热,柴天诺便在李树下摆了桌椅招待,心想二位弟子还未见过,便叫两人来见,怎料比见到自己这师父还要恭谨。

    “师父,您是父辈,与我们的是好处痛爱,土地爷可是神祇,我等魑魅怎么恭敬都不过分!”

    说罢,蒲无两领着陈山又是二鞠躬,紧接三鞠躬,便是陈山反应再慢,也觉有些不对,师姐这礼数,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太合理?

    “……”

    柴天诺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额角,便知无两这丫头,一准儿做不得好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九章 五百里大先生 上

    “师兄多担待,某这弟子性子顽皮,总喜做些让人头痛的事情,待”

    未等柴天诺说完,土地爷便使劲摆摆手,苦笑的说:

    “算不得事,认真讲我的真身确是已经死了,三鞠躬倒也算不得错。”

    “再者说,你这两位弟子都是已入陆仙境界的主儿,认真讲岁数怕是比我还大,于我这宗师境的行礼,属实有些不太适宜。”

    “土地爷是敞亮人!”

    一听这话蒲无两便直起身子,妖艳面孔笑成一朵花,冲师方有大大立了个大拇哥。

    “你这是与他们面子!”

    柴天诺斜了蒲无两一眼,哼笑着说:

    “师兄执掌一方平安,自有香火功德傍身,再加天庭册封加持,他俩便是到了圆满境与师兄来说也是手拿把稳,精怪身份不脱,便是天生的压制。”

    师方有微笑不语,举茶杯与柴天诺互照,共饮。

    “噫吁嚱,难怪土地爷一进来便觉浑身不舒坦,原来是这样!”

    蒲无两捶手,随后好奇的问柴天诺:

    “师父,您这身子可是域外天魔,难不成也受土地爷压制?”

    未等柴天诺开口,师方有抢先回答:

    “你们师父是天上地下的独一份,若说压制,怕是他一人,便能压制所有万物生灵!”

    这话说的有点大,不止蒲无两陈山不太明白,便是柴天诺也有些犯懵,便是吹捧,也有些过了吧?

    师方有轻叹气,认真说:

    “柴兄,这些日子可觉身心通畅遇事无忧?”

    柴天诺想了想,轻点头:

    “确是,因舍妹之事惹到些泼皮无赖,本想过几日去县衙找老父母啰嗦一番,怎料第二天那些家伙便被县丞带人抓了。”

    “听说是几年前做的大案犯了,直接秋后问斩。”

    “平日里想要寻摸的东西想要做的事情,也是心想事成,如此想想,还真是顺利的不太正常。”

    “毕竟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

    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师方有细思量,感叹点头,不愧是文道新秀柴大先生,这话说得真好!

    “今个来寻柴兄,便是因着此事。”

    师方有坐正身体,表情认真的说:

    “昨日天官大帝途经凤城,见有功德香火笼罩整座城池,便在云端开天眼窥视,发现并非是某这土地,而是柴兄,便命座下童子找我了解情况。”

    “你说某有功德香火在身,还笼罩整座凤城?”

    柴天诺惊了,古道藏看得不少,于其中也是明了,在世善人有功德傍身,是天官大帝上元赐福的依据,这倒还好。

    可是香火却只是神祇独有,而神祇一般来说皆是故去受册封的亡魂,怎会与自己有关?

    “正是。”

    师方有点头:

    “这便是天官大帝感到疑惑的地方,功德不用说,柴兄三百千开教化之路,时间越久功德积累越多,便是千百年第一人也算不得吹嘘。”

    “可这香火必须立庙接受供奉,乃是神祇独有,生人开庙承受非但没有好处,反倒还会引来天罚恶事缠身。”

    “但柴兄以魔头之身承受却无半点坏处,天官大帝百思不得解,所以命我调查柴兄来历。”

    “关于柴兄来历我已和童子说得清楚,毕竟柴兄本体已四分五裂,且本来境界乃是罕见仙家大能,承受香火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功德来历确凿,这香火又是何处而来,属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对啊,香火何处来,某也没见有人于我立庙啊?”

    柴天诺也是眉头高皱,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便在柴天诺皱眉苦思之际,大世无数新建道观里,身穿符箓甲胄的大华虎贲单膝下跪叩首,起身次第将手中清香插入香炉后,齐齐用手轻捶心口,大声说:

    “祈请荡魔天尊,护佑我等荡平仙魔,还人间太平宁静!”

    吼声震天,柴天诺神像绽放耀眼光芒,与众军士身躯渡上一层白光。

    “战无不胜!”

    众军士大吼,转身离去,铮铮马蹄奔向电闪雷鸣处,一道光芒铸就身影缓缓从神像走出,眉心浩然正气化作的阴阳鱼缓缓旋转,观内道士面露惊喜齐叩首。

    自月前仙人陆续降世,神州不怵,短短时间已有无数修者步入仙途,杀伐不惜命!

    更有被神州共尊荡魔天尊显神迹,降下圣光庇佑护人间儿郎勇杀敌!

    大世圣人竹林先生失踪,据传冲上天界与众仙杀伐。

    数月前天地骤暗飘血雨,大世无数有心人面色苍白,心神震撼。

    圣人死,天地暗淡血雨漂,这是古籍有载的事情,如今圣人便是竹林先生,天地显异象,其下场必然不好。

    许多人找到钦天监询问大监正,大监正面色同样苍白,未有任何话语说。

    身为大世巅峰的竹林先生一战而亡,人间士气立时低了三分。

    便在天下皆恐时,紫阳城里紫阳观传来消息,柴太保神像绽放光芒昼夜不息,三十里外看分明!

    钦天监大监正亲自带人前往调查,大将军及兵部尚书领一府同去,当朝太子与暗卫将军安耐不住追上同行。

    第九日,在所有人瞩目下,光芒收敛化作人形走出,温润笑脸如故,却少了几分人间气!

    望着光筑人形,卞盛、申屠子进、魏忠贤嚎啕大哭,心中无所不能的兄弟真的已经逝去,如今魂魄入神道,依然要守护大世平安。

    消息传遍天下,北域自大都护起,十万万人皆戴孝。

    大华、大魏、草原王廷、新大夏,悲伤者数不胜数,经磋商,神州北域共尊竹林先生为荡魔天尊,建道观,享人间香火!

    三百三十三座道观齐修建,便在建成时,皆有光芒冲天,荡魔天尊走出,光芒临身,庇佑人间好儿郎!

    那日起,荡魔天尊道观成为天下香火最盛观宇,心诚者十之八九都见过天尊光筑神体,面带笑,温柔注视人世间。

    “师父,您真的回不来了吗?”

    面目与数月前大相径庭,满脸杀伐之气的李长庚,望着眼前微笑神体泪流满面,相同话语问过无数次,得到的,只是那抹温柔注视。

    道德门十弟子,还有无数学生,具是面脸泪痕的看着更显神圣的光筑神体。

    虽然相貌一般,可与过去相比,那么让人心醉的烟火气,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九章 五百里大先生 下

    “主公,真的回不来了?”与他处认为柴天诺已经逝去不同,文房四宝还有罗睺却不是那般认为。

    虽然微乎其微,但主公的薪火依然在燃烧,恐怕是遭了超乎想象的劫难!

    “……会回来的,主公不但有轮回一百零八体、一百零八分神,更能搓出无数分身,便这大世,说谁死了,主公也不会死!”话语最坚定的是罗睺,虽说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身为凶星分身的他,与柴天诺的了解,却是众侍从里最深那个!

    便在人间大世纷扰不断时,柴天诺还在浩然书院与土地爷挠头,想不明白,这香火究竟从哪里来。

    “对了,某在人间大世有个小道观,这香火,莫不是从那里传来的?”柴天诺总算想起了紫阳观,立时精神一振,可师方有听说紫阳观只是弄里巷尾的小道观,且供奉的还有一位前山娘娘,便摇头说:“不可能,那才几个香火,如今汇聚你身的,怕是大帝也不及!”大帝也不及,柴天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自己身上的香火气,竟然那般多?

    正在疑惑,柴天诺突然想起件事情,忍不住身体骤然一震:“师兄,可能看到某身上香火来处?”见师方有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柴天诺深吸口气,沉声说:“若能见到来处,保不齐,便能寻到某来的世界!”师方有了然点头,紧接苦笑说:“功德神君应该便能看到,至于香火气息,怕是天官大帝那般尊者级别才能见,岂是我这小小土地能够寻到。”

    “可能寻到天官大帝帮衬一二?”

    “……柴兄,我只是个小小土地,便是天官童子若非找上门来,怕是终身都不得见,更何况天官大帝这等存在?”

    “想找某都不知该如何去找,你属实太高看我了!”师方有叹气,柴天诺也与他一起叹气,心底暗自嘀咕,前世天地毁灭,莫不就因这政事不通?

    寻不到由来,此事也只得作罢,柴天诺与师方有说定,若天官童子再来,一定帮自己与天官大帝传话一二,若能得见最好!

    毕竟那可是传说中赐福人间的大帝,真若能见,保不齐便能与这方世界,有所了解了。

    时间匆匆过,夏日即将结束,柴天诺能清晰感受道,自己的身躯变得越发强大。

    因着教化之功,每日都有海量浩然正气涌来,虽因无有丹田承载绝大部分散于天地,却也把浩然书院及方圆渲染成一片特异的区域。

    学生路人一到此处便觉心神通透阴郁消散,仿佛去到名刹古观,身魂瞬间得到洗涤。

    有凤城居民心神不宁时往浩然书院周围走了一圈,效用奇佳,消息慢慢传开,越来越多居民绕书院行走,期间不停膜拜,已然成了凤城一景。

    柴天诺见到忍不住苦笑,却也未曾阻拦,毕竟有实打实的效用。距离院试时间越来越短,陆续有家底丰厚的士绅举家回返,准备参加院试。

    这也是每年应景的事情,有钱且有志仕途的都在府学上学,毕竟凤城太小,虽有县学,但除了教谕大人与两位老书吏再无他人,形同虚设。

    可众人户籍皆在凤城,不可能占用府城名额,每年到了院试时间都要回来准备备考。

    与往年不同,陶姚芳没有卡着时间点回来,而是提前了二十余天,究其原因,便是凤城多了个就是在清凉府府城梅城都小有名气的浩然书院。

    书院柴大先生的三百千三本蒙学书籍广为流传,被无数文道中人奉为经典,不止坊间巷里,便是府学都有五百里大先生的说法。

    源头却是清凉府教谕大人曾言,柴大先生文道蒙幼功参造化,方圆五百里无人能及!

    虽说柴大先生开的书院只教蒙学稚子,陶姚芳心中却有自己想法,回来第一天便带着大儿去屋外旁听,一连三天,父子俩皆有震撼。

    照陶家大儿的说辞,虽然说的只是蒙学的东西,可其中伸引旁解便是府学教习也比之不及。

    此方神州科考也是规则森严,一过及冠便不允许再考,省得那些愚钝的耗费终身。

    陶家大儿已是最后一年,数年时间两千多两银子,府学教的还是那些默守陈规的东西,若不想法另辟途径,便再也无有机会。

    陶姚芳思量再三定下心思,让家仆抬了一千两上好雪花纹银,与下课时找到柴天诺,恳请其收大儿陶明远入学,教导补习,备考院试。

    说来也巧,同天来了三波人,除了陶姚芳还有另两位士绅,皆有家仆抬着沉重银两,那场景把围观的学生家长震的不轻。

    柴天诺先送走蒙学诸人,然后请三家入内听了三家要求,陶姚芳与其他两家也是相熟,拱手代他人一起言语:“我们家的愚子只有今年这最后的机会,恳请大先生指点迷津,与他们上进的机会!”柴好也未拒绝,而是现场考校三位童生,言语落处精准,不多时三位童生便出了一身大汗,但觉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到底学了些什么?

    三位老父同样出了一头汗水,眼前情景,貌似有些不太好。

    “科举之路坎坷,你等家财万贯,实在用不到让孩子这般苦,自己带着历练几年接下家业岂不更好?”柴天诺请几人坐下,柳玉珍与几人上茶,身穿漂亮留仙裙的萱萱好奇在门口观望。

    “不敢隐瞒大先生,我等家中子嗣不少,不缺接家业的,看重的,便是那个官身!”抬手请几人饮茶,放下茶杯后,柴天诺认真说:“与几位员外说清楚,浩然书院理念便是浩然二字,行正不行歪,某教导的学生,可当清官能臣,决不可刮财贪腐。”

    “若几位冲着权财去,趁早便息了让他们走仕途的心,否则哪天犯事,恐便是诛九族的大罪!”柴天诺目光如炬,看的三位老父心神震撼,陶姚芳再起身,诚恳说:“大先生但请放心,我等家财万贯几辈子也花不完,之所以要官身,不为贪不求以权压人,只是偌大家业需要守护。”

    “大儿们能青史留名,与我等才是更好帮衬,若是遗臭万年,家族岂不受其祸害?”

第二十章 殇国大儒 上

    环视三人,见目光诚恳,柴天诺满意点头:“如此最好,束修你等拿走,事关文道传承,沾染了铜臭便是不美,明日过午上课,不允迟到半分!”那日起,柴天诺更加忙碌,蒙学经班同开,便是他都有些累的感觉。

    三位新收录的学生底子不差,奈何被府学教的死板,文章默守陈规未有半点新意,与他们扭转属实废了柴天诺不小气力。

    “哥,你又不收束修,何至于如此卖命?”柳玉珍与柴天诺揉着额角,迷惑不解的问,柴天诺闭目轻言:“若真为了钱,便不这般累了。”

    “某想与这方天地留些东西,若是哪天突然走了,也算有些文道传承在。”

    “……哥,你若是走,一定要带着我和萱萱。”

    “那是自然,便是拼死,某也不会把你俩落下!”夏日末尾,院试开始,柴天诺这做老师的亲自送学生入的考场,三位学生叉手行礼,面上与过去不同,未有半点忐忑,皆是沉稳。

    虽只不到二十天,可皆受了柴天诺文道里的浅显传承,便是考不上也无所谓,心性远超过往。

    三位老父也是感慨,大儿们十余日如若换了人,便这秉性,即便不入仕途走其他路子,一样可以登峰造极。

    数日后放榜,榜单一出众人具惊,皆扭头望向柴天诺,案首陶明远第二崔府平第三石广里,今年院试录秀才三名,皆为浩然书院经班出身!

    凤城教谕权信上前,拱手叹服说:“仅只十余日教导便有如此结果,大先生文道堪称绝顶!”经此一事,柴天诺名号更胜往日,清凉府无人不知。

    因一个月后便是殇国秋闱,三位秀才未去府学,而是继续在浩然书院接受柴天诺教导。

    期间有富商出巨资恳请柴天诺再开经班,为明年院试做准备,却被柴天诺婉拒。

    三子承载自己心境,须竭尽所能教导,蒙学稚儿渐入佳境,也需夯实基础以求更好发展,实在有心无力。

    “官者,管也;权者,衡也;所以设赏罚,明诉讼……为宦者不可不察也。”柴天诺认真说,三位新科秀才面色郑重认真听,相处时间虽短,但大先生于三人心中大不同,近二十载岁月,终得明灯照耀!

    “统一言,官者,当为天下先造民福!”此言一出,柴天诺眉角疾抖,浩然正气汹涌如海,瞬间已是炼气境大圆满!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三位秀才也是心神动荡,起身叉手深鞠躬,浩然正气涌动,魂魄现耀耀光芒。

    “师父说的真好!”门外蒲无两无声鼓掌,陈山连连点头,师父堪称完人,无论修行文道,皆属世间峰顶,今生能成为他的弟子,实乃三生有幸!

    柳玉珍抱着小萱萱坐在矮椅里聆听,面上皆是骄傲,兄长便是世间道理,便是浩然正气!

    “便师父这嘴皮子,去栏子里当迎客的大茶壶,光赏钱一天也数不清!”蒲无两感叹,陈山望着她眼角抽动,便师姐这说辞,一个欺师灭祖是该跑不了吧?

    “便你会口无遮拦!”柳玉珍揪着耳朵尖使劲拧,痛的蒲无两大呼饶命,陈山心里畅快,一个字,该!

    秋闱眨眼便到,这次柴天诺没有去,与他们父辈说:“明远、府平、广里日后必然入京,那道龙门在前,难不成还要某推上一把?”

    “你们把心放在肚里,举人于某学生而言,中是必然,若是不中,那才怪了。”凤城县令宗政清和教谕也在,忍不住笑着说:“大先生,若真是不中那?”

    “舞弊,唯有此解!”柴的斩钉截铁,惊得周围一干人等倒吸凉气,这信心,有些过于高了吧?

    !凤城隶属清凉府治下,清凉府则属梁州治下,这一日,州府陨城贡院人山人海,披甲持枪的兵卒与大道分立一眼望不到边。

    来自殇国梁州各府的上千学子,提着盛放文房四宝及干粮清水的提篮缓缓步入贡院,凤城三子与特意前来相送的父辈,以及凤城教谕还有县令老父母拱手告别,转身步入队列,面上无半点紧张。

    “不说其他,明远三人这心境远超其他秀才,柴大先生自傲也是有道理的。”宗政清点头说,权信却是苦笑:“不过大先生的信心也太足了,明远他们并非惊才绝艳之辈,若是能得大先生一两载的教诲,举人确应无甚问题。”

    “可这统共不到两个月,时间属实太短了些。”

    “若是这样三人还能同中举人,大先生便称一声仙神也不虚。”三子父辈相视苦笑,县太爷和教谕说得对,若是能早些接受大先生教诲便好了,举子一过,身份立时不同。

    待考生全部入了贡院,沉重的泡钉大门轰然关闭,可众人心中依然起伏不定,也不知结果如何,会不会如柴大先生说的那般,必中无疑。

    二十三天后,一队身穿大红喜袍传令兵直奔凤城府衙,四位大人见到喜报当时便倒吸一口凉气,真让大先生说中了!

    “喜报喜报,陶家大郎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郎!”

    “喜报喜报,崔家大郎高中乡试第二名,亚元郎!”

    “喜报喜报,石家大郎高中乡试第三名,经魁!”传令兵在衙役带领下走街串巷来至三府,呼喊声里夹杂响锣,怎是一个热闹能够形容。

    “赏、赏钱,每人五两银子!”陶姚芳面上尽是惊喜,嘴皮子都变得僵硬,大手一挥,管家立时端着银锭上前,喜的传令兵和衙役合不拢嘴,崔、石两家一样表现。

    便在父辈们扯着大儿想要与列祖列宗显摆时,三人同声道:“先于先生说声去,我等未曾丢脸。”半个时辰后,浩然书院人山人海,偌大的院子竟然盛不下,外边也围了一大群。

    陶明远三人于蒲团行礼,柴天诺受了一叩首,阻了二叩三叩,笑着说:“后边的路自己走,先生不多说,只一言,勿忘初心!”凤县浩然书院经班三子同中举,位列解元、亚元、经魁,梁州过远不甚了解,却是轰动了整个清凉府。

    先前柴大先生便因三百千之事声名不小,如今因三子之事,更是声名鹊起!

第二十章 殇国大儒 下

    “说不多,得让这位大先生来府学一趟。”

    清凉府知府隗绍敲着酸枝椅扶手轻声说,这些年府里中举了了,朝廷考录于文教总是不及格,他这做知府的也是难受。

    学官淳于全却是皱眉:

    “以何名目以何待遇招他?”

    “与他经学博士的身份,每月五两锭子,应该够重了吧?”

    隗绍挑眉,淳于全却是苦笑:

    “大人,柴大先生的名号如今响彻清凉府,便是整个梁州也是小有名气,昨日庭都老友相聚还与我说,柴大先生的三百千便在国都也引起不小轰动。”

    “听闻当今圣上闲暇便喜手拿三百千诵读,说不烧脑子道理好,打算让朝廷刊印传遍天下。”

    “国子监大祭酒阁下也说了,不用多,只要柴大先生再能出本经籍,立时便是殇国大儒。”

    “便是什么不出,只要有三五年的沉淀,单凭三百千,他也会是当朝最知名的名士大儒!”

    这正说着,同知通判手持书卷紧三火四的跑了进来:

    “大事了大事了,凤城浩然书院柴大先生刊行大作中庸,神道官第一时间发去庭都,大祭酒阁下与几位大儒平定,乃古往今来第一,柴大先生为当世大儒第一!”

    知府学官同时站了起来,接过那本带着油墨香气的簇新书卷看了起来,未及多久便入了迷,同知通判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大半个时辰过去,衙役们操练的声音把四人吵醒,隗绍用手指轻敲书面,感叹的说:

    “大先生一书便把世间道理讲的分明,大祭酒阁下说的不错,实乃古往今来第一书!”

    “……大人,您还想用五两束脩经学博士迎柴大先生否?”

    学官挑眉,知府隗绍爆了粗口:

    “迎个屁啊,便与他本官的位置都未必看上眼,殇国第一大儒,清凉府太小,属实容不下这般大神!”

    同知通判不明白发生何事,待听两人解释,却是同时点头:

    “若能请大先生来府学讲几天课,对学子帮助定然甚大!”

    “浩然书院经班三子,之前乃是考个秀才都名落孙山的朽木,仅仅不到两个月便接连中了秀才、举人,且皆为前三。”

    “柴大先生手段通天,时间不用长久,数日便够,府学诸子定会有翻天覆地变化!”

    “谈何容易,如今柴大先生名也有了,至于钱帛,数千两锭子摆到面前都不要,该如何请他?”

    学官苦笑摇头,知府则是大大的咧了咧嘴,自己那五两锭子的月利属实有些打脸,打自己的脸!

    同知通判对视一眼,轻笑着说:

    “山不就我我就山,二位大人,为何非要请大先生来,完全可以带学子去凤城,便不信诚意满满,大先生还能推辞!”

    知府学官同时眼睛一亮,还真是,这般简单的法子,之前怎么便没想到?!

    课堂里,蒙学稚子正在认真写字,柴天诺边走边看,不时与他们纠正不好处,面上笑意不落。

    便在经班三子考中举人的同时,酝酿修改许久的中庸正式发行,与三百千一样不要版权,天下人可随意翻印。

    果不其然,便如柴天诺猜测,立时在殇国引起轰动,便在邻国也是引起波澜。

    与蒙学三百千不同,中庸乃是正经的经书,道理合乎人伦大道,殇国大祭酒古往今来第一书的说辞并不为过。

    浩然正气汹涌如海,整个书院如若置身海洋,来往之人心灵洗涤一净,柴天诺的肉身更是如同正气凝结铸就。

    虽始终迈不入仙途,可柴天诺估量,单凭肉身力量,自己恐怕便能与小仙一战!

    嘱咐稚子们认真学习,柴天诺推开屋门去往经班,这便是他头痛的地方,浩然书院只己一人,属实有些忙不过来。

    屋外旁听人群紧忙让开位置,纷纷拱手行礼,却不言语。

    这是前些时日县学教谕的叮嘱,免得打扰大先生思绪。

    柴天诺拱手示意,待走到经班门口,却见一留长须男子,领七名府学学子在门前等候。

    “诸位来此,可是有事?”

    来人见柴天诺到来紧忙拱手行礼,柴天诺回礼。

    淳于山把自己身份来由说的分明,最后一躬到底,苦笑着说:

    “大先生,府里属实无奈,这些年科举成绩想必您也知道,堪称梁州最差,我这清凉府学官兼府学山长每日里如履薄冰。”

    “恳请大先生与府学学子个上进的机会,莫让我等平庸毁了清凉府良才的前程。”

    这番话语说的即恳切又无奈,柴天诺看着其身后一字排开同样鞠躬到底的七位举子,想了想说:

    “淳大人情真意切,某不推辞,今日已无时间揣摩相应课程,且进来听听明远三人所学,怎地也算适应。”

    “谢过大先生!”

    淳于全和七位府学举子眼睛同时一亮,紧随柴天诺入了屋内。

    陶明远、崔府平、石广里三人,早便听到声音,见人进来紧忙起身行礼。

    都是府学相熟之人,同窗山长也是经常碰面,只不过当时己等皆是朽木,与山长良才交往甚少。

    已是上课时间,众人都不出言,只是寻座位坐下,身为府学山长的淳于山与最后排坐下,难得有机会听当代大儒讲学,便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明远,所说与此言感悟。”

    柴天诺与黑板写下修身二字,点名陶明远让其解释。

    陶明远起身叉手,略作思量认真说:

    “对敬畏之人会有偏向,对同情之人会有偏心……所以老话常说,人皆不知家中儿郎坏,人皆不满地里庄稼好,这便是不修养自身便不能管理好小家与家族的道理。”

    “不错!”

    柴天诺满意点头,轻笑着说:

    “所以治国必先齐家,究其原因,连家中事都处理不好,如何能管理其他?”

    “与父母孝顺可用于侍奉君主,与兄长恭敬可用于侍奉官长,与子嗣慈爱,可用于之利民众,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外如是。”

    淳于山与七位举子心神震撼,这番字字珠玑的说辞又是取自哪里?

    来时特意通读三百千熟记中庸,可堂上所听,却是与之完全无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二十一章 一年春去春又回 上

    “让你等背熟体悟大学,便是明白提高个人修养培育良好品质与治国平天下之间的重要关系。”

    “把修己以安百姓作本,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做纲,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便是你等宦海浮沉之根本!”

    “为官不求权利,当以百姓家国为重,这便是大学之根本。”柴天诺认真说,三子齐点头,淳于全及诸举子心神震撼,大先生不止教文,更是育人,眼前教化大道开,心中原本的些微隐晦,消散的一干二净!

    戌时下课,淳于全领众举子再施礼,腰弓成了直角,仅只一课便觉不虚此行。

    柴天诺抬手虚托众人,诚恳的说:“淳大人也看到了,某能力有限,同时带这般多学生属实力不从心,可将将您说的也是恳切,某便每月取三日为府学举子解疑答惑,您看可好?”

    “谢大先生!”淳于全欣喜,朗声说。举子们基础都不差,毕竟学海狂涛骇浪险恶,能留下的基础必然踏实,缺的,便是那画龙点睛的开悟!

    第二日淳于全便离去回返清凉府,到时已是第二日傍晚,清凉府知府隗绍一直在等他,见面便问:“见到大先生,感觉如何?”淳于全感叹:“惊为天人!”隗绍抿嘴,评价简略,却蕴石破天惊!

    “府学教习与之根本无法相比,便只听了一课,与我感受之深便无以复加。”淳于全感叹不已,将那日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并将课堂所讲详细陈述,将将听了盏茶时间隗绍便眼神急速缩放,止住话头,抄笔记录起淳于全所说。

    “字字玑珠,字字玑珠!”已是午夜,隗绍看着洋洋洒洒数百字,其中有不少自己与淳于全体悟,感慨不已的说。

    中庸注重实际于点,大学注重教导于面,两者相辅相成便如阴阳相合,合二为一便是为人处世宦海浮沉的完美指导!

    “于全兄,你当多待几日,听全了大学再回来才好!”隗绍有些遗憾的说,真正讲解不过百十字,便觉往日执政困惑有解,若是全了,与自己必然有莫大的帮助!

    “大人便想好事!”淳于全咧嘴苦笑:“您以为我不想啊,大先生当晚便考校了七子,按他们学识体悟与每人量身制定教程,我杵在那里算甚,徒惹人厌?”隗绍想想也是咧嘴,这话说的有道理,做人不能那般没脸没皮。

    深叹口气,隗绍认真说:“不知大先生何时刊行大学,若是出了,必会再次震惊天下!”自那日起,柴天诺每日依然是三点一线的走,不过四宝巷的营生却是渐渐做不下去了,不说其他,人山人海争抢画作便是让人不喜。

    凤城县丞特意找到柴天诺,苦笑着说:“大先生,我这人性子直,不喜说废话,以您身份实在不该再当代书人。”

    “这些时日因您字画起的争端属实不少,与四宝巷商铺也是影响不小,您,该收手了!”这话说的确实直,柴天诺听得直咧嘴,奶奶个熊的,这般说辞怎么感觉自己便像个江洋大盗哪?

    不过县丞说的不错,柴天诺便收了手,不再与四宝巷出摊,可无有营生也是不行,便画了一幅山川江河图,让蒲无两陈山二人,带往府城销售。

    以自己如今的名头,想必在拍卖行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师父,我俩可是精怪,出那么远的门,不会被法师给收了吧?”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蒲无两有些心惊肉跳的说,这辈子便没离开过凤城及落魄山周边,一听要去府城,属实心虚的紧。

    “应该、也需、大约,不会吧?”柴天诺有些不自信的说,虽说这些时日两位弟子经受大量浩然正气洗礼,气息与过去大不同,可终究本体在那,一日不入仙途褪凡根基便不会变。

    若有那以除妖扞道为己任的法师,保不齐真就收了。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我可不想再被人宰杀!”陈山也是点头应和,终究是人间,与他们这些精怪,并不和善。

    “哥,无两陈山出去属实太过危险,我去便好。”柳玉珍轻声说,柴天诺摇头:“便你一人出去,我不放心。”

    “放心,我会找陶员外说明,请他派些人手帮衬,您可是当世大儒,若只我一人也是有些掉价。”听了这话,柴天诺轻点头,这般倒也不错,不过事情还能做的更加详实一些。

    特意与府学七子交代一番,陶姚芳带着管家亲自陪柳玉珍前往府城梅城。

    陶明远三子如今便是大先生的亲传学生,几家可称同休共戚,有事自然尽力,没有半点推辞。

    淳于全听闻举子说辞,立时与饶有兴趣的知府隗绍同去驿站,看了柳玉珍带来的长卷,属实爱不释手。

    淡抹山水洒脱,江河山峦写意,一点轻舟更起画龙点睛作用,尤其是那首诗,与画相合立时把境界提高数筹!

    “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恨家中钱两不足,否则定要收入囊中!”隗绍眼热的说,淳于全在一旁连连点头,一边细赏一边说:“如此画风殇国从未有过,甚或天下也未见,柴大先生,恐要开天下先!”欣赏完画卷,隗绍这才发现,主事女子简直漂亮的如同仙子下凡,忍不住询问出身,当听到是大先生妹子后忍不住连连赞叹。

    “大先生儒雅,柳夫人出尘,柴家风采属实不凡……”离开路上隗绍感叹,却发现事有不对,大先生姓柴,怎地胞妹却姓柳,难不成承的夫姓?

    隗绍疑问,淳于山便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知晓柴天诺与柳玉珍真正关系的,只土地爷及蒲无两陈山三位,其他只知两人打小分离,便那一日在城中偶遇,兄妹这才得以相见。

    这是整个凤城家喻户晓的事情,无人认为有甚问题,毕竟柴天诺整日与大家相见,且身具浩然,人品如何自然相信。

    隗绍听闻却禁不住皱起眉头,他从未见过柴天诺,也未去凤城受过浩然洗礼,虽说因书见性相信柴天诺为人,可有些不好之处,却能想到。

第二十一章 一年春去春又回 下

    新晋大儒,刊行三百千及中庸的柴大先生,有大作与梅城拍卖行拍卖,时间定于五日后。

    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五日后,不但省府来了人,便是临近的徐州、雍州,也有巨贾大家蜂拥而至。

    即便梅城拍卖行地界颇大,也是临时决定露天拍卖,才容纳下想要竞价的拍客。

    观赏验货从巳时起一直到将近申时才结束,但拍卖紧紧半个时辰便结束,《望天门山》最终被庭都来的豪商买去。

    整整二十万两白银,便是去掉百分之十的佣金,余下的也有十八万两!

    莫说柳玉珍被吓得不轻,便是陪她同来的陶员外也被惊得喘了半天粗气,最终苦笑着与柳玉珍说:“柳夫人,大先生真乃尘世神人,一幅画作便抵了陶家三代积攒下的基业,属实让我心情复杂。”更复杂的还在后边,县衙得了飞鸽传书,教谕权信和主簿亲自上门通报,能拍到如此高的价位也有些出乎柴天诺预料。

    在询问得之凤县并无那般财力能将十余万两银票兑现后,柴天诺直接决定将其中三万两兑成两万现银一千金锭。

    自那日立愿已过数月,也该去还愿了。

    “大先生,如此多的现银,莫说人,便是妖鬼都可能前去劫掠!”主簿表情凝重的说,柴天诺想了想,笑着说:“我那两个徒儿出身不正,不敢离开太远,说不得要麻烦县衙帮衬,一千两银子的运费,主簿大人觉得如何?”一千两银子,凤城主簿公羊昌忍不住使劲咬了咬牙,便这钱财,来得也太轻松了!

    县太爷听闻柴大先生出如此大数目的护卫费用也是欣喜,县衙也不富裕,如此大的入项,许多之前不能办的事情便有了眉目。

    第二日县丞亲自带队,抽调县里大步捕快衙役赶赴府城,临行前柴天诺卜了一卦,笑着说:“大吉大利百事皆宜,甚好!”权信看的直咧嘴,身为大儒的柴大先生当众占卜,且那样子还十分熟稔,感觉怎就那般别扭?

    五日后队伍回归,一箱箱银锭子金锭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入了浩然书院库房,凤县县衙四驾马车同时表示担忧,还是搬入县衙银库安全。

    这些时日知晓钱两能力的蒲无两一百个不同意,一招化气为盾震惊所有人!

    “无、无两姑娘难不成,是、是”县丞孙宝胜嘴巴抽搐,哆嗦半天也没把陆地神仙这四个字说出来。

    柴天诺笑着点头,顺便指了下默默站与一旁的陈山:“不止无两,陈山也是陆仙,境界比他师姐还要高出一个小境界,如今凤城最安全的就是浩然书院,县丞放心便是。”孙宝胜使劲点头,这话半点没差,自己只是中境武夫,与陆地神仙相比天差地远,有两人在,浩然书院确是凤城最安全的地界!

    回去的路上有些惊吓过度的孙宝胜一直说个不停,宗政清确是双眸微眯,轻声问他:“陆地神仙境界,可是武人巅峰?”

    “那是自然,我等武人之渴求,便是有一天能入境陆地神仙!”

    “若是过了陆地神仙,是何境界?”宗政清沉声问,孙宝胜先是一愣,略作思量说:“其实许久之前武人最高便是宗师,与修真一道完全不能相比,毕竟炼气第一重,便相当于武道宗师。”

    “千余年前大河武夫突破宗师与人间武者另开新途,与炼气境并驾齐驱,虽只三重境界,可与炼气境修士一般,一旦跨过便是仙途。”

    “过了陆地神仙,便是褪凡仙家!”孙宝胜斩钉截铁的说,宗政清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意味难明的说:“宝胜,你有没有想过,弟子都是陆地神仙,那身为师父的大先生,该是何等境界?”一言出,几人同时沉默,主簿不由想起当年买房柴天诺的说辞,心神轻颤,说不定,大先生真是在世仙家!

    仟仟尛哾时间过得飞快,将将过完年,被他人称为浩然三子的陶明远三人,便与经常前来听课的府学七子辞别柴天诺,一同入京赴考。

    其时清凉府知府隗绍,还有府学山长淳于全,都来到浩然书院相送,凤县四驾马车相陪,众人脸上皆是凝重。

    柴天诺看着他们,笑着说:“把心都放到肚子里,登科与他们来说便是必然,若是不中,那才怪了!”听闻与那日相同的回答,宗政清、权信二人忍不住笑,淳于全觉得好奇问有何可笑,两人便把当日之事说了,隗绍忍不住笑着问:“大先生,若是有人不中?”

    “舞弊,唯有此解!”柴天诺与那日一般无二,同样说的斩钉截铁,可众人表情却是理应如此,大先生乃当时大儒,无人可出其右。

    十位学生皆不俗,两日前模考震惊所有人,无论经解策论超越世俗太多,便如大先生所言,这般若是不中,只能是徇私舞弊!

    阳春三月,一年春去春又回。经数日炼狱般科考,新晋贡士出炉,其中一事,令整个庭都尽感震惊,大儒柴天诺教授学生十人,尽占前十!

    四月初殿试,放榜之日消息传遍天下,状元陶明远、榜眼崔府平、探花石广里,正是浩然三子,清凉府其余七人,便是二甲前七。

    各路学官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国子监大祭酒阁下更是坦言,柴大先生于师道已至化境,古往今来无人可比,堪称天下师表!

    便在殇国举国震惊之际,柴天诺带着大批匠人寻向落魄山,浩然正气铺天盖地涌来,便是常人都能看到,大先生躯体绽放淡淡光芒!

    先于山崖下僵尸将军赵离阳墓洞处留工匠十人,这里倒是简单,稍微修饰便可。

    不过有一事让柴天诺感到惊奇,原本寒冰刺骨的墓洞竟然透着丝丝暖意,半点阴邪不见。

    柴天诺非常想找赵离阳问问,他是如何做到逆转乾坤,却发现墓洞里无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到了山神庙,半百工匠立时开始忙碌,整座山神庙都需重建,便是神像也是如此,重头便是镀金身,千两金锭,金子厚度怕是比泥胎还要厚实!

    浩然书院停了一旬课,柴天诺在山头待了整整一旬,原本仅只一间正屋的罗泽山君山神庙变作两进的大院,若非场地受限,柴天诺本想修个三进的大庙。

第二十二章 桃李开 上

    进了院子便是正殿,罗泽山君与原来模样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便之前修缮过,终究是泥塑草胎的玩意,看着便不起眼,这次整整千两金锭现场熔的金箔贴了一层又一层,光手工费便花了五百两上好雪花银!

    做到一半贴金箔的大师傅累的苦笑:

    “大先生,这般多的金子,真就不如毁了神像重铸一个空心纯金神像,好看还简单。”

    柴天诺摇头:

    “画皮难画骨,真若那般做了,罗泽山君还能是那个罗泽山君?”

    “大先生多虑了,我便是做神像起家,于其中道理也是明白,神灵有灵,换了新身体自会入内。”

    “有这回事?”

    柴天诺挑眉,他对神道研究真是不多,与此间道理真是不太明白。

    “自然,老汉我怎地也在这行当干了四十多年,亲眼见到的神灵搬家便有四五次!”

    说到这里,大师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柴天诺轻点头,做得多了因果深重,原本只是常人的大师傅便有了些许灵异的本事。

    这点便与某些精怪诞生差不多,沾染因果多了,自然而然便会发生超常之事。

    望着贴了将近百层金箔的神像,柴天诺轻摇头:

    “大师傅,还是往上贴吧,罗泽山君与他方不同。”

    既然金主有要求,大师傅自无不可,终究工钱真金白银的给着,虽说累,可看到丰厚的钱两,心里也是喜的。

    待新修的山神庙竣工,柴天诺特意从远处请了一队道士再次与神像开光,之后簇新的神袍套了两身,酱紫红袍配着金灿灿神像,威仪比过去强了百分!

    “大先生,为甚与罗泽山君穿两层衣裳?”

    新任庙祝有些不明所以,柴天诺笑着说:

    “无他,只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尔。”

    庙祝是一对夫妻,男的本是脚夫,前些时日被石头砸断了腿,好了之后变成拐子无法营生,柴天诺便请他们来此看顾庙宇。

    终究好物件多了,害怕贼偷惦记。

    顾金一次付清柴天诺予了百两,再加上特意为夫妻俩开出的三亩坡地,生活足够了,说不得以后山神庙香火起来还有不小的赚头。

    次日下山,上午是柴天诺自己的时间,下午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授课,无数学子想要进入经班,却都被柴天诺婉拒。

    凤城教谕也曾来问过,柴天诺笑着说:

    “这段时间要沉下心出本诗集,待得好了再说,毕竟书院也要翻修一下,过去的经班房子属实有些小。”

    听闻此言凤城教谕权信便是一喜,大先生觉得房子小,经班定然是要扩招,好事,大大的好事!

    盛春四月,柴大先生的诗集刊行天下,再次引起轰动,有长于辞赋的大儒爱不释手,但苦笑的说:

    “大先生天选之才,才气无人可比,诗集一出锋芒披毕露,我等文道中人于这辞赋一道,恐要哑声数十载,实在无法比拟!”

    酒楼花地,名胜古迹,到处都是诵读柴天诺诗词的文人骚客,柴大先生之名与殇国近乎世人皆晓,便是三岁小儿也是朗朗上口。

    只不过诗词便是文道风流,有喜的自然有厌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地里使坏,渐渐有不好的声音响起。

    所指的正是柳玉珍,外人口中的柳夫人。

    便如之前凤县县令宗政清的担忧,再有名的贤良,一与男女之事牵扯,声誉便毁了大半。

    何况柴天诺与柳玉珍姓氏不同,又是数十载后重逢,再加柴天诺来历也是有异,一时间风流大儒人品差的说法便沸沸扬扬的飘了起来。

    柳玉珍听闻心里也是难受,扯着柴天诺衣袖哭,想要带着萱萱离开,可终究舍不得这世上唯一亲人。

    柴天诺却是笑了,便如小时般揉揉她的臻首,认真说:

    “生而为人,岂能受蝇营狗苟之辈影响,再者说了,某的名声若是这般容易便被人败坏,那这浩然二字岂不失了效用?”

    之后清凉府知府学官也是特意赶来,与凤城县令宗政清教谕权信找上门来,商议该如何处置,毕竟大先生身处治下,有事自当解忧。

    更何况此事起的蹊跷,必有黑手隐于暗处使坏。

    与满面凝重的众人不同,柴天诺面上尽是云淡风轻,轻笑摇头说:

    “无需解释无需处置,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言语意境深沉,四位大人但觉心灵一震,禁不住同时叉手行礼,受教了!

    经班屋子扩建好,不止招收当期读书郎,还有凤城两位私塾先生,以及从清凉府和其他城市敢来求教的教书先生,人数正好半百。

    “某一人之力有限,传师道与众,这才是与民开智的伊始。”

    开班之际,柴天诺与特来观礼的几位大人说,目光更是深邃,这便是自己教化天下的开始!

    污名之事先是传的沸沸扬扬,紧接便很快消失,过程有些离奇。

    许多传播不实之言的文人近乎同时遭了灾,更有虔诚拜神时被神像砸倒在地,两条腿扭成了麻花,若非稍稍偏斜,八成人就变成肉糜了。

    最多的却是造谣后不久便被车撞、马踢、雷劈,便没一个逃得脱的。

    一件还能说是碰巧,无数件汇聚一起便掀起轩然大波,便在人心惶惶之际,朝廷下了公文,这些人活该,以虚假之事污人名声沾了因果得了报应,便是咎由自取!

    殇国道宫道首千峰真人也出面解释,柴大先生于天下启智功德无量,自有法则道理护身,便如朝廷所说,那些人,皆是得了报应!

    随后没多久,居住于某州首府的一位文道名士悬梁自尽,这件事,便悄无声息的消隐不见。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年春去春回,别称浩然先生的柴大先生名声更胜,几部新作传遍殇国,名头之盛无人可比。

    这一日饭后午时,柴天诺坐在桃李树下伴着花香饮茶,不时有花瓣飘落。

    望着花叶茂密的两颗大树,柴天诺心中有感,今年这两棵树,怕是要结果了。

    “舅舅舅舅你快看!”

    比去年大了一圈的萱萱蹦跳的跑了过来,手指上方有仙山玉宇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二十二章 桃李开 下

    柴天诺笑了,这手幻化做的属实不错,一个将将五六岁的稚子入了炼气境,说出去谁信?

    正在地里与菜果除草的蒲无两陈山看的忍不住倒吸凉气,与小萱萱相比,己等属实愚钝到了极点!

    抬头仰望青天,柴天诺眼神轻闪,积累已然厚重到了极点,可自己依然无法步入仙途,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保不齐便是因为自己没有丹田。

    若能寻回,恐怕瞬间便会破境直入。

    落魄山所在天啼山脉,星斗高挂,僵尸将军赵离阳手持长戟大步前行,坚若钢铁的身躯布满大大小小伤痕,便是洞穿身体的口子也有六七处。

    若非他是僵尸,恐怕立时毙命。

    这般恐怖伤势,都是这些时日留下,一次与山峦间夜行,却发现有妖道采生修炼阴功,赵离阳大怒与之交锋。

    妖道不敌紧忙撤向山中,却被赵离阳找到宗门,之后便与这妖邪门派生生杠上。

    虽说不是人多势众的妖道宗门对手,但赵离阳性子犟,未曾离去,只是守在门派左右,担有弟子出门立时出手,见人多则拔腿便跑。

    如此数月时间,一个强大无比的道家邪宗门派,应是让赵离阳生生磨灭,期间境界疯长,隐约了悟,恐怕这便是柴先生所说的随了天地道理,自有气运加身!

    只不过这最后一战打的属实惨烈,体内妖气消散的一干二净,便是尸丹也布满裂痕,认真讲,离死已然不远。

    “大人,可要出手将其抹杀?”

    有数道虚幻身影跟在赵离阳身后,仅只四五丈的距离,可赵离阳消耗殆尽,竟没有发现。

    “看看再说,这具僵尸未干过坏事,只是不留余力的斩杀邪道,抹杀他,怕是会惹上不好的因果。”

    此处山脉紧贴一座大城,数月间杀伐不断,终是引起城隍注目。

    因牵扯不到山外城池,城隍爷便没多想,只是每天观察两者对峙变化,心中与赵离阳也是有些敬佩,凭一己之力硬杠人数上百的宗门数月,毅力属实超乎寻常。

    今晚大战更是看的新潮澎湃,两位七品炼气修士战其一人,却被斩杀,战果出乎意料!

    天边有晨曦升起,日游神感叹:

    “阳光出来,这只僵尸也该死了,属实想不明白,都是邪道,为甚他要那般不依不饶?”

    “......细心点感悟你便会发现,这只僵尸不同以往,身上妖气及轻,反倒有些特别的韵味。”

    “特别的韵味?”

    日游神满脸迷惑,城隍爷无奈摇头,境界太低还是看不透啊!

    朝阳越升越高,日游神叹气:

    “再特别也晚了,怎就不知躲避一二,伤到如此被烈日一晒,怕是不到柱香时间便会烟消云散。”

    便在城隍诸神唏嘘时,乌云突然密布,雷龙如光柱直落,狠狠将赵离阳打入土中!

    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痛楚,即便粉身碎骨都不怕的赵离阳也有些忍受不住,禁不住放声大吼,凄厉叫声十余里外仍清晰可闻。

    “惨,属实太惨了,没等日头来天劫便落了,这些日子一直看着他,也没做甚伤天害理的事情,劫罚怎就落下来了呐?”

    不止日游神,便是其他神灵也在止不住叹气,天地赏罚分明,怎会出此纰漏,难道就因为他是妖邪?

    与下属不同,城隍爷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想法诸多不同,却是忍不住想起那个传闻,心中隐约有些惊惧,难不成传说中的存在,今日得见?!

    雷声响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渐渐消退,乌云也随之不见,阳光遍洒大地,赵离阳站立处,有一深不见底大洞。

    日游神摇头,都是阴灵精怪,见他有如此下场,心里也是有些抑郁,怎知城隍爷突然叹气说:

    “清凉府,有难了!”

    有难了,什么意思,便在日游神疑惑时,突有雷鸣般声音响起,紧接大洞迸然爆裂,一身影跃起十余丈高落地,把脚下巨石踩得粉碎!

    赵离阳低头,跟随数百年的战甲化作飞灰消散,赤裸身体如金刚透着炽烈气息。

    仰首,往日惧怕至极的大日不再酷烈,反倒透着暖洋洋的意。

    放声狂笑,泪水与眼角哗哗流淌,数百年了,终能再次活在日光里,其中酸辛苦楚谁人知?

    山边,日游神等瞠目结舌,怎会不死?

    受了天劫又受烈日,这般都不死,怎么可能?

    城隍爷叹气:

    “传说里的旱魃成形,清凉府,可会赤地千里?”

    话音未落身影连闪,径直奔向赵离阳。

    赵离阳敛住笑,望向突然出现眼前的身影,功德香火缭绕,再加身上紫红色神袍,应是位神灵。

    “恭喜道友修炼有成。”

    城隍爷拱手,赵离阳面带喜气回礼:

    “同喜同喜。”

    城隍爷嘴角抽动,心道这个喜,真的同不起来。

    城隍爷拱手再问:

    “道友铸就旱魃真身,可会赤地千里以百姓为食?”

    “怎么可能!”

    赵离阳使劲摇头,表情异常认真的说:

    “某求的是世间浩然正气长存,喜的是万物生灵繁茂,怎会行那般恶事!”

    城隍爷深吸口气,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由眼前堪称大恶的存在口中说出,心中却无太大惊意,究其原因,便是赵离阳身上竟找不到一丝凶戾之气。

    “敢问道友,可是身具超乎常理传承,否则旱魃体成,便是不想恐也不能。”

    城隍爷轻声问,赵离阳深吸口气,冲浩然书院处恭敬拱手:

    “先生传承惊世法诀,再造某身,便是再世父母!”

    了然点头,城隍爷心中有数了,原来是得了大机缘的,难怪如此特殊。

    “我是君城城隍,职责便是保一方平安,道友如今是得了大道行的存在,必须登记造册,还请配合一二。”

    “登记造册乃是正理,城隍爷用不到如此多礼!”

    赵离阳紧忙还礼,心想登记造册便有了官面认可的身份,这是好事,岂能不去。

    城隍爷却是感叹的说:

    “山野里修行的道友最烦拘束,若是与道友这般通情达理便好了。”

    “他们那是散漫惯了养出的毛病!”

    赵离阳瞪眼,认真说:

    “先生说过,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天地运转自有其道理,若是人人纵欲而行,岂不天地大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二十三章 可怜的小妖精 上

    听闻此言,城隍爷心中怎一个酣畅能够表达,牵着赵离阳的臂膊转身便走:“道友走,我府邸有千年灵茶,与你神魂有莫大好处。”

    “今个定要聊个透彻,你这般通情达理的,真是许久未曾遇到了!”城隍庙里香火鼎盛,一干人等大步走入无一人发现,却是于瞬间入了福地。

    鬼差奉上灵茶,相互道了名号穿上城隍赠与的衣物,赵离阳端起茶碗一口饮下,原本有些混沌的神魂立时沉稳,果然有莫大好处。

    “多谢城隍爷抬爱,只这一杯便省了某数年苦修!”赵离阳拱手致谢,城隍爷摆手笑说:“便是缘分,其实之前已经注目离阳道友数月,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甚道友非要和那邪宗死磕?”

    “数次步入陷阱,一个不小心便是身死道消!”

    “捕捉良善采生修炼邪功,此乃世间大恶,某等修士遇到,岂能顾惜生死!赵离阳说的斩钉截铁,城隍爷赞叹说:“若世上修士皆是离阳道友这般,天下恶徒何愁扫不干净!”说到这里,城隍好奇的问:“离阳道友可否方便告知传承,如你这般脱俗,想必师门定然不凡。”赵离阳苦笑:“先生授了法却并未把我收入门内,某过于鲁钝,心中所想,也是期盼有日能入师门。”城隍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能够修成千余年未见旱魃,天资妥妥逆天,这都不入法眼,那位先生眼界也太高了吧?

    “离阳道友可能告知先生名讳?”

    “先生姓柴名天诺,居住在凤城,平日里便是代书教导蒙童,不是甚名人,城隍爷应是不知。”赵离阳这些时日一直在山野之地修行除恶,并不知晓柴天诺如今变化,城隍爷一听柴天诺的称谓便觉耳熟,略微思量便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你说的莫不是刊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中庸、诗集的浩然先生柴天诺柴大先生?”赵离阳轻点头,三百千的事情他还知晓,应该便是,只是何时先生又有了浩然之称?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原来道友出身名门,难怪如此与众不同。”

    “......某这些时日一直在山野修行,与先生许久不见,城隍爷可能与我说说,先生近况?”见城隍爷表现赵离阳便知,柴天诺与之前定然有了翻天覆地变化,非常想知晓,他如今到底如何。

    城隍爷自无不可,将柴天诺的事迹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最后还小声说了神只间的传闻,柴大先生虽是生人,但有无量功德香火缠绕。

    若是死了,恐怕立时便是帝君级别神只!赵离阳面色连连变换,最终感慨的说:“先生大能,如今这般模样也能想到,只是许久未曾相见,待修行有成定当回去叩拜,如今这般属实有些丢脸。”这话在他处是自谦,可与举世闻名便是仙神间都有传说的柴大先生来说,却是事实。

    “对了,某与邪宗处发现一册古书,虽说只是凡间物,但历史悠久,先生乃文道中人应该喜欢。”

    “只是其中内容文字某半点不懂,城隍爷可能帮着检看一二?”突然想起件事来,赵离阳紧忙解开衣襟与胸口一划,立时破开一道大大的口子,伸手取出一本油纸包裹的书籍,将之递与城隍。

    城隍死前也是素有贤名的儒将,听闻有古书也是心喜,接到手中认真查看起来。

    “了不得,此书年代久远的超乎想象!”

    “经历岁月流逝书页依然结实,看工艺应是失传的桑麻皮工艺!”赞叹一声,城隍徐徐翻看首页看了起来,仅仅几息时间面色便凝重起来,赵离阳皱眉请问:“可是内容不堪入目?”

    “......倒也不知,只是我心生惭愧,其中文字古远半字不识,恐也只有柴大先生那般文道巅峰人物才能看懂。”

    “不过书卷没有问题,岁月留痕深重绝对珍贵,献于大先生正是合适。”赵离阳接过古书,再次小心翼翼塞回心口,待登录造册完毕便告辞离开。

    “离阳道友此去可有目的?”

    “没有,只在山野间修行历练,见有恶事恶徒,便伸手管上一管,如此而已!”

    “离阳道友,正道行之艰难,莫要滥杀无辜。”城隍爷语重心长的说,赵离阳使劲摇头:“怎会!”仰首观日,赵离阳紧握拳头,感受身躯莫大力量,意气昂扬地说:“先生当年所说某想借之一用,与天地间的恶来说,某即正气!”

    “......”望着赵离阳,城隍爷眼神不停颤动,虽是旱魃却正气凛然,柴大先生教化之力功参造化!

    略微思量,城隍爷招属下再录名册,双手郑重递与赵离阳一面牌子,上书八方巡游!

    “这是......”接过牌子瞬间,身上神袍再生变化,更觉天地间降下守护之气,赵离阳忍不住惊奇问,城隍郑重说:“八方巡游掌人间善恶,与离阳道友录身,名分在此,今后行事便是得体。”赵离阳面上一阵变换,最终深深冲城隍爷叉手行礼,牌子入手,从今往后再不是妖邪,而是正儿八经的神只,这番看中,属实让他感激!

    离了君城,赵离阳把牌子与古书一起放入心口,但觉心神从未有过的放松。

    数百年前死去化作僵尸,得遇先生入正途踏修行之路,经天劫见天日,又得城隍爷赠与腰牌成为八方巡游。

    虽只是不入流神只,可总算有了正身,从今以后便能堂堂正正活于大日之下,百余载秽气一扫而空,心中所有,尽是酣畅淋漓!

    深吸口气,赵离阳大步走向山野,毕竟数百载养成的习惯,与人多处心有怯意,须得慢慢适应。

    待深入山野数十里,赵离阳突然想起件事情,忍不住用手使劲捶了捶脑袋,便是个猪脑子,早知让城隍爷帮助便好了!

    望望身后山峦,赵离阳也是犹豫,单为古书走一趟也是有些不值,转身去找城隍爷更是不好。

    将将承了那般大的情,若现在便回去,不说面子过不过的去,与人也属实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十三章 可怜的小妖精 下

    便在赵离阳左右思量不得解时,突有一身穿红艳艳纱裙女子咯咯笑着从眼前一晃而过,速度快的让他几疑是看花了眼。

    “咯咯咯~”又是一个身影从身前晃过,蓬松的大尾巴差点扫到赵离阳的脸面。

    “……”赵离阳使劲揉揉眼睛再看,哪有半个身影在。

    “到底是某看花了眼还是……”话未说完,咯咯咯的笑声此起彼伏,五个身穿红艳艳纱裙的标致女子鱼贯而过,蓬松大尾巴来回摆动,把周围植被扫的东倒西歪。

    “狐狸精?!”赵离阳瞠目结舌,这些时日于山野遇到魑魅魍魉甚多,面容丑陋气息阴邪,一眼望去便生厌恶。

    未成想今日见到的狐狸精,竟是如此俊美,气息也未有半点阴邪,皆是活泼灵动!

    “大姐大姐,那傻大个为啥站着不动?”

    “对啊,眼睛瞪的象大铜铃,看起来真好笑!”

    “莫不是被咱们迷住了,我可不喜欢他,个头太大,跟堵墙一般!”狐狸精们七嘴八舌的说,看似年岁最大却也不超二八年华的狐狸精皱眉摇头:“傻大个气息不对,身上没有半点人味,倒是有些咱们偷吃贡品那神庙的气息,还是躲远点的好。”赵离阳使劲揉了揉额角,当人面说这般言辞,这群狐狸精莫不是傻?

    不对,应是自己这边的问题!赵离阳仔细检查身体,不多时便露出惊喜表情,忍不住冲君城方向拱手施礼,八方巡游掌人间善恶,需明察秋毫。

    在此神位自然会有明辨是非的耳目,便如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洞察本质便是八方巡游的本事!

    “傻大个真傻,冲着无人地界拱手,莫不是看到了鬼魂?”便在狐狸精们七嘴八舌之际,赵离阳大步来到她们身边,咧嘴一笑,指长獠牙与日光下耀耀生辉:“老天爷送上的礼物不能不收,上好的狐狸皮,剥了正好与先生做床暖身的褥子!”

    “姐妹们出手,这不是人,是僵尸!”大姐脸色大变,之前未曾看出,待赵离阳逼近笑这才发觉,獠牙阴森颈生红毛,妥妥阴森地养出的恐怖僵尸!

    话音落,五人身周立时升腾起浓浓红雾,瞬间把她们隐藏,紧接便听叮叮叮的声音不断响起,却是数十枚尺长银针次第落于赵离阳身上。

    “便这手段,于某挠痒痒都不配!”右手于空中画符,立时掀起一阵狂风,把红雾吹的一干二净,五只狐狸精惊恐的望着赵离阳,纯银打造的破邪钉竟然连皮肤都穿不透,这僵尸到底何等境界?

    “快跑!”大姐再叫,五只狐狸精瞬间现了原形,原是五支漂亮火狐,吱吱叫的四散而跑。

    赵离阳拔腿欲追,可看到掉落的银针,犹豫再三俯低身子捡了起来。称谓银针到不说说是银锥子,每个重量都得在两三两,数十枚可是百两以上,便这价钱,都够与自己修缮墓穴了,妥妥的败家狐狸精!

    收拢起银针,赵离阳忍不住咧嘴笑,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了,便是自己这新晋神只一样能去推磨!

    “莫躲了,都是顾头不顾尾的玩意儿,那般大的尾巴在外边招摇,当某是傻子吗?!”赵离阳无奈摇头,这不是一般的傻,五只狐狸把身子躲进了灌木丛,大尾巴却都漏在外边,还一个劲儿的晃荡,生怕目标不明显吗?

    赵离阳嗓门属实不小,震的周遭树木都在不停颤动,可五只大尾巴依然摇摆个不停,直接把他气笑了,这是真傻,不是假痴!

    大步前行,一手一个拔萝卜般将狐狸精们拽出,她们立时又化作人身放声大哭:“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又未招惹你!”

    “凭什么?”赵离阳呲牙一笑,面容阴森的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等妖物竟敢现身,必然存了害人心思,你说为甚不抓你们?”

    “可这里是山野,本就不是人类的地盘,我们现身有什错误,呜呜,便靠着块头大欺负人!”狐狸精们反驳,赵离阳一愣,此地已是山野深处,八成便是狐狸精们的地盘,人家在自己家想怎地便怎地,自己属实有些狗拿耗子了。

    使劲挠挠头,赵离阳原本狰狞的气焰立时降了下来,带着些许不确定的问她们:“可有做伤害性命的恶事?”

    “鸡鼠不吃难道让我们饿死?”见赵离阳气焰下降,狐狸精大姐来了气势,叉腰愤愤的反问,赵离阳再挠头,这话说的更是一点道理不差。

    “我说的是人,其他的管不到。”

    “没有,人是大牲口手里又有家伙难对付的紧,且一年到头见不到半个,我们想伤都伤不到!”说这话时狐狸金大姐眼珠子咕噜转,一看便有问题,赵离阳笑着把手盖到她的脑门,过往立时显现。

    她说的倒也算不得错,确是未曾伤人,但是入山的山客却是经常被她们捉弄,便是带的干粮也经常被偷。

    总算逮到把柄了,赵离阳放声大笑,将发现一一说出,未等他讲出如何惩处,狐狸精们又开始呜呜大哭:“我们的皮毛不好,做褥子骚腥,前面那山谷里的老虎皮毛才叫一个好,你找它去行不?”

    “对啊对啊,我们真身才那么大点,根本做不出褥子,僵尸大仙你还是去找虎大哥的好,那皮毛金灿灿的,我们见了都觉喜庆!”

    “……”赵离阳垂了满脸黑线,街坊邻里的竟然如此言语,秉性也太差了吧!

    “放心,你们并无大错,某不会取你等性命,更不会扒皮。”

    “早说啊,看把我们吓得,毛都脱了!”狐狸精大姐一听如此言语立时来了精神,脸上的悲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过小惩,你等须帮某将一本古书送去凤城,过往之错便算一笔勾销。”

    “那么远?!”

    “若近在咫尺,还算惩戒?”赵离阳挑眉,见狐狸精大姐眼睛咕噜咕噜转便知没想好事,便哼声说:“甭想耍心眼,某会与你等心魂打下烙印,见到先生自会消除,若是十日内完不成任务,后果你们自己猜!”

    “……五个太多,便只一个行不?”狐狸精大姐挑眉,赵离阳点头,四只大狐狸立时把最小那只推了出去:“便她了!”望着将将戴钗年华浑身哆嗦的小狐狸,赵离阳咧嘴,便这般被姐姐们抛弃了,可怜的小妖精!

第二十四章 那年,人皇 上

    小狐狸精看看嬉皮笑脸的姐姐们,再看看红眉毛绿眼睛的赵离阳,战战兢兢带着哭腔的问:“傻大”

    “嗯~~~?”赵离阳带着挑腔的疑问吓得小狐狸精一哆嗦,呜呜哭着改口:“傻大爷,我从未去过凤城那么远的地界,您说的那个什么先生后生的我也不认识,怎么找嘛!”

    “你只要到了凤城,随便问问浩然书院柴大先生便会有人指引,又不是没长嘴!”赵离阳瞪眼,小狐狸精撇嘴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古书,一边抹眼泪一边好奇的问:“那先生是谁啊,值得这么大老远的送本破书?”伸手罩住小狐狸精于其脑中打下一道烙印,赵离阳认真的说:“柴先生便是某的师父,见了定要尊敬,莫要这般碎嘴,你可明白?”

    “......哇~~~~”小狐狸精放声大哭,这红眉毛绿眼睛的僵尸已经够吓人了,他的师父,那不得生生吓死个人?

    !数日之后,浩然书院,柴天诺将将下课便听外边传来嘈杂声音,狗叫哭声乱作一团,紧忙走了出去,若是学生被野狗咬到可就糟了。

    恐水症异常恐怖,虽说前世治不了今生有方子,但那价格不是一般的高,传闻是道宫流出的上好丹药,一枚少说千两锭子。

    一般人家若被疯狗咬到,那还是等死的好,与寻常百姓来说那便是天价,根本无力支付。

    待出得门来,发现学生早已走光,只一身穿艳丽纱裙小娘被经常出没书院附近的流浪狗群围攻,若非手中大棒,早被群狗咬死了!

    “呜呜呜,走开走开,我年岁小身上肉少,根本不够你们吃,外边世道太恐怖了,我要回家!”纱裙小娘边哭边说,手中棒子舞成了幻影,打的狗群不敢上前,不过行走起来一瘸一拐,八成是被咬伤了腿。

    “......”柴天诺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小娘身后有条红艳艳的大尾巴甩来甩去,毛都炸了起来,显然被吓得不轻。

    “蛋蛋走开,师父最烦吵闹,莫在这里吵吵!”蒲无两陈山正好与外边回来,见到如此场面立时笑了,便张嘴呼喝两声,狗群立时住嘴,摇着尾巴跑向远处。

    附近流浪狗群被两人喂得熟稔,算得上书院的一道防线。见狗群散开小狐狸本来松了口气,可细细打量蒲无两与陈山后,立时脸色大变,转身想跑,却被蒲无两一把抓住脖颈举了起来,笑着说:“不错不错,许多年未见如此好的皮毛了,正好与萱萱做个围脖。”

    “哇,是傻大爷让我送书给柴大先生的,你们这山上的精怪便只会盯着我的皮毛,太欺负人了!”小狐狸哇哇大哭,蒲无两陈山互望,傻大爷是什么鬼?

    便在这时凤城土地师方有也走了过来,望着泪眼婆娑的小狐狸笑着点头:“好标志的小狐狸,身上还香香的,扒了皮做个垫子,坐着定然舒服。”

    “哇~~~~~~”小狐狸哭的撕心裂肺,这地界太危险了,先是狗再是精怪,最后连神只都出来了,还都盯着自己的皮毛,这回妥妥活不了了!

    “你们啊,她还是个孩子,这般恐吓好吗?”柴天诺走出,冲三人叹气,与蒲无两手里夺下小狐狸,揉了揉蓬松的发髻,笑着说:“我便是柴大先生,可是赵离阳让你送的?”柴天诺笑容温和如春,小狐狸便如见到亲人,扯住他的臂膊不撒手,哽咽的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是赵离阳,如今竟能直面太阳,这厮莫不是已经快要踏入仙途?柴天诺沉思,见小狐狸紧紧搂着自己胳膊面上尽是惊恐,地上还有血渍,便领着她入了屋里,叫蒲无两取来烧酒棉布,帮她处置起来。

    “好好的烧酒都浪费了。”蒲无两于一旁撇嘴,柴天诺狠狠瞪她一眼,陈山心细,不但取来净手的面盆,还与小狐狸取来一碟什锦点心,吃的小丫头含着泪水笑了起来,面上表情纯真至极。

    终究是个孩子,柴天诺轻笑,这时萱萱走了进来,好奇的指指小狐狸身后那蓬松的大尾巴:“姐姐,每日里拖着这么个大物件,做事是不是很不方便?”

    “才不那,别提多好用,睡觉的时候盖在身上,暖和着那。”两个小丫头很快便相熟起来,柴天诺与她包扎好伤处,笑着说:“可以把赵离阳与我的古书交出来了吧?”

    “您得先把我脑袋里的烙印消了。”小狐狸指指脑袋,柴天诺再笑:“那便是吓唬你的,只是一道清气,将将便消散了。”听此言语,小狐狸这才从胸口取出古书,郑重的递给柴天诺。

    之前小狐狸只以为是本破书,这些日子揣在怀里,赶了那么远的路不觉半点疲劳,这才知晓,定是件罕见的宝物!

    柴天诺接到手里,双手竟猛的一沉,不是重量,而是书卷承载无数岁月意志,一入手,整个心神为之震颤。

    “师父,这是什么字,怎地这般古怪?”好凑热闹的蒲无两凑到跟前,高高的云鬓把视线遮的死死,柴天诺叹气,扯着她的耳朵把人拉开,认真说:“并非古怪,这可是天下文祖,仓颉创造的最早文字,世间所有文字都是由此衍生。”

    “某一直以为那是传说,未曾想,竟然是真的!”柴天诺叹气,若非在驳杂上看过,自己这圣人也是不识,果然学无止境。

    “师父,里面讲的甚内容?”蒲无两又把脑袋伸过来,柴天诺揪着耳朵再次拉开,深吸口气说:“这种传承自远古的书不是用看的,而是用神识触动文字解析。”

    “想必其中定然关乎远古大事,你且让开,某要认真琢磨!”蒲无两揉着耳朵让开,于他人一起,好奇的看着柴天诺表现。

    把古书端正放于几面,柴天诺先去净了手,又取小香炉燃一柱清香,这才把神识缓缓探了过去。

    便在神识接触的一刹那,眼前景象立时天晕地转,待恢复正常,柴天诺便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浩然书院!

    不过柴天诺未有半点紧张,相同之事经历过无数,显见自己是入了幻境。

    “咦,师父怎地傻了?”

第二十四章 那年,人皇 下

    见柴天诺身体突然僵住,便是眼睛都一眨不眨,蒲无两好奇的伸过手去想要碰触,怎料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雷光,狠狠劈中她的颅顶!

    “咔咔空!”

    “......噗,咳咳咳~!”原本有些慵懒妩媚的云鬓被劈成了炸毛,艳丽面孔更是变得乌漆嘛黑,张嘴便有黑烟冒出,陈山与土地爷直接笑出声来。

    听闻动静赶过来的柳玉珍了解事情经过后也是忍不住笑骂一句活该,最后还是牵着蒲无两的手去了内屋与她收拾。

    置身处是一片植被繁茂大地,到处都是鸟鸣兽啼,灵气更是充裕至极,便是桃源福地都比之不上。

    行走间经常与草木密集处发现小水潭,竟是灵气汇聚而成,虽说驳杂比不得清灵之水,但放到外边必是无数修行者疯抢的至宝。

    柴天诺蹲下身子正待细看,突感大地震颤,猛然抬头望去,便见一只超乎想象大脚划过长空迈向远处。

    黑影遮天蔽日又很快消失,柴天诺但觉心神震撼,紧忙起身远望,一庞大身影走的飞快,几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千余丈高的巨峰,只及膝盖!

    柴天诺心神震颤,半晌才恢复过来,如此庞大人形简直恐怖到了极点,虽说因是幻境无法真实确认,但就凭那体量,最少也是元婴老祖以上存在!

    “......莫不是传说中的夸父族?”柴天诺有些了然,如此巨人,恐怕便是传说里追日的夸父一族!

    猛然转身打量四周,之前平平无奇的景象有了莫大变化。白龙鸣叫直冲云霄,彩凤拖曳五彩尾羽从空中飞过,百丈高巨兽在大地狂奔,隆隆巨音响彻天地,柴天诺倒吸一口凉气,这,莫不是远古景象?

    便在柴天诺震惊莫名时,周围景象急速流逝,转眼自己便来到一座矗立大地,如同冲天剑刃的高耸峰顶,白云在山腰浮动,周围寂静无比。

    “怎么突然有闲情,叫我来此赏景?”左侧突然传出声音,柴天诺扭头,却发现一身穿麻衣汉子与虚空中走出。

    虽有些不修边幅,但身上气势无比强大,柴天诺观之心肝立时剧烈跳动,只觉眼前汉子虽只一人,却似无穷意志聚合,望之便觉神魂震颤!

    “再不与你见面,恐怕便见不到了。”柔和声音与右侧响起,柴天诺再扭头,眼睛却被强光刺激的只能半睁。

    来人身后背光色彩斑斓变化,皆是明亮到了极点,打眼望去便如一大片探照灯在摇摆,属实看不清楚来人相貌,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形!

    “也是,我等人族寿不过两百,怎能与岁月恒久仙神相比,更何况你这仙界臻首。”汉子轻笑着说,柴天诺却是眼睛一亮,噫吁嚱,站于身侧的大灯泡,竟是传说中的天庭执掌者,玉皇大帝!

    “我等仙神数万载苦修才能寸进,与人族短短十几二十年便能走至巅峰相比,又算得了什么?”玉帝叹息,汉子却是笑:“不过两条路,认真说,仙神中的大部,根本一样是人类!”

    “......然。”玉帝轻点头,汉子收敛笑,认真问:“天要变了,可能撑得住?”

    “天地的根本都要变了,如何撑得住?”玉帝话语里满是萧瑟,汉子叹气:“彼其娘之,便不能好好过日子,非得整这般幺蛾子?”

    “无可奈何,那位终究是天地根基,我等万物生灵,说白了便是圈养,生死存亡皆看其意愿,说来说去,便是世尊走的太早了。”轻摇头,玉帝也是叹气,汉子负手上前两步,脚尖直抵悬崖边线,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天庭若是灭了,人间必然大乱,你可是玉皇大帝,便不能用点心?”

    “都已是大乘大圆满境界,只要跨过去便是同等,所有劫难立时一扫而空。”

    “你说的轻巧,渡劫大乘两重天,看似一步之遥,却是相隔无数,哪有那么简单!”

    “倒是你这人皇,秉人族意志,便不能人道斩天,碎了头上枷锁?”柴天诺猛的望向外表有些邋遢的汉子,心中既有震撼也有了然,果然,能与天庭第一人如此交谈的,也只有人皇了。

    “便如你所言,谈何容易!”人皇轻轻摇头,苦笑着说:“我只是人皇,秉承的是人族、顶多再算上些凡间生灵的意志,而那位,承载的却是真正的天地意志,如何斩,如何碎?”说罢,人间天庭二位巅峰同时大大的叹了口气,沉默了盏茶时间,玉帝开口:“你的言语有错误。”

    “何处?”

    “不是那位承载天地意志,而是天地意志,本就是他的玩物!”望着再次陷入沉默的两位大佬,虽只是魂魄,柴天诺依然能感受到心肝在剧烈颤抖,属实没有想到,一本不起眼的古书,所讲之事竟然牵扯如此之大!

    恐怕指向,便是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真像!山巅突然起雾,一开始轻薄如纱,很快便浓重如墨,莫说看清人,便是把手举到眼前都看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慢慢散去,山巅依然是二人相伴,人皇却换了模样。

    应是说,之前那位人皇早已到了寿岁泯灭,如今的却是另一位人皇。与之前那位有些邋遢的外表不同,新人皇身穿月白长袍,已然有了几许后世文士穿戴的感觉。

    “玉帝,真的没有希望了?”新人皇开口,温润轻柔,与之前那位完全不同,玉帝倒是没有半点变化,一如之前,亮的如同高瓦数的大灯泡。

    “倒也不是,毕竟那位桀骜不驯的主儿破境速度惊人,如今大世希望尽在他身,希望他能与大世,带来改变!”

    “将大世命运押注一人,可好?”新人皇皱眉,玉帝摇头,反问:“如不押注与他,可还有其他路途?”

    “......没有,只是,来得及吗?”新人皇轻敲手中折扇,柴天诺惊奇不已,具考证,此物应该出自南梁朝时期,怎地远古便有了?

    “怕是来不及了,只能留待以后,不过多少与世间留下了些许希望。”

    “当然,你我怕是见不到了。”玉帝轻摇头,人皇眉头再皱:“以你境界,便不能逃?”

第二十五章 说的比唱的好听 上

    “与无界相比你只是差了分毫,便算上世尊,你的境界也是天地前三,若想逃命,便不信无界能捉得到!”人皇声音不大,但语气深重,玉帝依然摇头,轻声说:“不想逃,我张百忍生于人间大世,因众仙相迎鸡犬升天,老妻子嗣尽在,若是抛下他们独活,活的有甚意思?”

    “......终究与人间希望,相比那位桀骜不驯的主儿,我更相信你。”人皇叹气说,玉帝再摇头:“还是归去吧,无数岁月走过,便是死,我也想问问无界祖师,以天地生灵为刍狗,心中可曾有惑?”

    “有甚的惑,保不齐世尊便死在他的手中,与他来说,保住他所重视的,比什么都重要!”

    “即便如此,还要与他大战?”人皇反问,眼中尽是不舍,人族传承未断,自然知晓这位百世善人飞升成就的玉皇大天尊,与凡尘帮助有多大。

    “便如无界祖师想尽法子想要保住他所重,人间大世与天庭,比我性命更加重要,为了二者,粉身碎骨又算甚?”玉帝笑,人皇略做沉默,拱手行礼:“少昊,恭送玉皇大天尊登天!”

    “谢道友!”两人躬身、静立,浓雾再起。

    “天庭陨落,张百忍,你可曾守住自己所重?”雾气骤然消失,眼前景象让柴天诺出了一身大汗!

    金碧辉煌仙气缭绕的琼楼玉宇分崩坠向凡间,玉帝显化法相真身顶天立地无穷大,光芒便如大日坠落凡间,却被天外飞来一指点中,立时化作满天飞火消散。

    无数金盔金甲仙人秉承天地气运横扫八方,银盔银甲天庭所属尽数被斩!

    便在这一天,天界革新开始,再不是守护人间大世,而是将凡尘生灵,试做了渔获!

    虽说还有许多地方不甚明了,可柴天诺终究知晓了天庭如何消亡,不知怎的,心中便是想哭。

    果如紫阳道人所说,与人为善的仙人们,真的死了!身影急退,与顶峰瞬间飞出无边远,诸多画面扫过,恶仙妖邪横行,完全把人间当成予取予求的鱼塘。

    历代人皇须发皆张,手持长剑横扫八方,但有人族被屠,定要十倍百倍奉还!

    无数载血流成河,历任人皇与神仙他族眼中便是最大的恶,可终究为人类夺得些许生机,他族再不敢恣意妄为。

    但人族,终究生存的心惊肉跳,尤其老皇逝去新皇稚嫩时,便是鱼肉人间的最好时机。

    最终,那位性情暴戾的人皇现世,先是屠尽世间仙神异类三千族,并将其他驱赶出大世,紧接又斩断天地联系,让人类独享大世天地!

    手段之狠戾惊人,便是三十三重天上的存在都为之侧目,感叹人类不愧为万灵之长,欺压到顶点迎来的爆发,竟然如此恐怖!

    “于你说个清楚,观你心境让吾道心颤,自即日起,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轮回,入白昼捕渔获。”

    “不会断了你人族传承,会有种子留下,这般戾气,要不得。”无界祖师直接降下法旨,天地为之震颤,人皇仰天大笑:“放屁!”

    “我等万物之灵为甚要成为你等渔获”

    “有我等人皇在,岂容仙神妖鬼魔与大地肆虐!”爆音如柱冲天,直掼三十三重天,界域撕裂,人皇直面无界。

    柴天诺望之但觉心神震撼,一条道路,轰然立于眼前!

    “命如蜉蝣经不得岁月冷,便是张狂也只是时空里一丝微不足道的尘。”

    “收割之后,天地再无人皇只有天子,池塘之鱼便是宿命,只是帝辛,你却再也看不到了。”话音落,被洞穿的三十三重天再次闭合,人皇沉默,许久后沉重叹息,转身萧瑟离去。

    画面再转,人皇已至暮年手持金灿灿宝剑登临峰顶,俯瞰大世人间轻声说:“那位任性桀骜的也死了,世间不能没有希望,便是人皇断绝,传承不能断!”说罢,手持宝剑与山巅狂舞,异象光芒照耀大地。

    “此为剑一,因果轮回!”

    “此为剑二,溯源泯灭!”

    “此为剑三,灵山冲!”剑招出,天地震撼,周遭山峦如龙般起伏不定,帝辛大笑不止,剑意烙印天地,有缘者,得柴天诺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剑一剑二,怎地与自己一模一样?

    !不止称谓,便是招式也是一般无二,只是战力天壤之别。可剑一剑二是自己费尽心力总结大道法则体悟具现,却与人皇一般无二,说其中没有牵扯,柴天诺一百个不信!

    “霜离,也该与你自由了。”人皇怜爱抚摸手中金黄长剑,轻声说:“自一代人皇于天外捕获,如今岁月无数,多谢你守护人间,去吧,寻找你的真正归宿。”抖手扔出,天地响起嗡鸣,人皇剑褪去金黄色彩,恢复本来霜白,直冲云霄而去!

    “人皇剑,便是霜离?!”便是在幻境里,柴天诺也是忍不住放声大吼,这个信息,属实与他莫大震惊!

    怎料更加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听闻柴天诺爆吼,末代人皇转身,冲着柴天诺笑,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原来如此,世尊啊世尊,您的布手总算知晓了,原来这域外天魔,才是根本!!”轰~~,眼前景象瞬间消失并暴起刺眼光芒,柴天诺紧忙闭眼,再睁开却发现自己并未回归现实,而是身处一方无有上下左右的虚空。

    周遭有稍显模糊的身影仗剑舞动,天地间则有无数意志飞舞,汇向那些身影。

    柴天诺静心看,最后恍然明白,那些意志便是源源不断人间气运,被人皇化作剑形印在身上,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这便是秉承人族气运的气运剑印,柴天诺细想却和自己当年的霜离剑印相似到了极点。

    身影一遍一遍重复演示剑九式,原本模糊的身影更是越来越淡,最终近乎消失,柴天诺双膝下跪叩首,送这位传说中名声不太好的末代人皇残存意识归天。

    末代人皇性情暴戾残忍,但是,若无他的守护,人族,便连半点机会都无。

    三叩首,起身,幻境消散,柴天诺的魂魄归体,望着手中再无半点灵气的古书深叹气,今日所见与自己解开诸多辛密,只是不知,这古书,到底是何人所作。

第二十五章 说的比唱的好听 下

    神魂刚刚回归,柴天诺便看到一张俊俏面孔紧贴自己脸面,正是自己那不着调的弟子蒲无两,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的鬓发有点焦。

    “……离这么近作甚?”

    柴天诺拽着蒲无两耳朵将其拉远,却发现指尖染了墨般黑,立时眉头高皱:

    “怎地也是个姑娘家家,爱干净点好不?”

    “这得多久未洗澡了,整出这般多泥垢,恶不恶心?”

    这话厉害,直接把厚脸皮的蒲无两弄成个大花脸,扯着衣领与大家看:

    “真不是脏,我每天早晚洗澡干净着那,那是将将被雷劈的,被雷劈的啊!”

    土地爷一口茶水喷的老远,胸脯子都快漏出来了,陈山一巴掌拍到脸上,便师姐这脾性何时能改!

    柴天诺垂了满脸黑线,一把将她扯开的衣领合起,又一脚把她踢到门外,用带着怒意的声音吼道:

    “玉珍儿,看着无两写女德,但敢走神家法伺候!”

    “好嘞。”

    柳玉珍憋着笑,扯着蒲无两耳朵边走:

    “老老实实抄女德去,你师父真的怒了,谁也保不了你。”

    “……这叫什么事儿啊!”

    蒲无两叹气,知晓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练大字去。

    “师兄来浩然书院,不知有何贵干?”

    柴天诺知晓土地爷的脾性,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必然事出有因。

    师方有点头,指着一旁和萱萱窃窃私语的小狐狸说:

    “便和她的事情有些牵扯,山崖下那位受你教化的僵尸将军赵离阳,已正式化作旱魃,开数千年未有之事。”

    “赵离阳已成旱魃真体?”

    柴天诺先是一愣,紧接高兴的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如此短时间跨过大境,赵离阳果如某见,确是天下罕见修行奇才,毕竟认真说,僵尸也是特殊体质之一。”

    “柴兄,旱魃成,赤地千里,生灵涂炭,你便不怕他与人间带来灾难?”

    师方有皱眉,柴天诺摇头,异常坚定的说:

    “某柴天诺看重的,必不会那般行事,哪怕是他本能!”

    盯着柴天诺近乎盏茶功夫,师方有叹气说:

    “便如殇国大祭酒所言,柴兄与教化一途已是天下无双,赵离阳行事果决匡扶正道,已被君城城隍爷封为八方巡游,从此位列神祇,再不是游魂野鬼。”

    听闻此事,柴天诺忍不住放声笑,一位本要走上邪路的妖邪之辈,在自己感召教化下步入正途,如今还成了一方神祇。

    虽只是杂牌微末,但其根底已然完全不同,从被天地厌恶到被天地认可且赋予能力,其中转变大的超乎想象!

    “师兄今晚莫走,某让家妹拾掇两个好菜,这般喜事,当浮一大白!”

    “柴大先生有令岂能推辞,今晚定当不醉不归!”

    话是如此说,可与两位来说,想要喝醉怕是难了,不过美酒助兴,期间众人倒是谈得热烈。

    “柴兄,便你所来之处,到底有无神祇?”

    “自然是有,但皆是百姓朝廷自封,其中还有某好友,你这般受天庭册封的庙宇不少,但确实从未见过真身。”

    “既然从未见过,那怎能代表有?”

    师方有碰杯,沌沌沌饮满怀,与他们这些有天庭文书的神祇来说,自封神祇便是野神,属实不入流。

    柴天诺同样施为,笑着说:

    “某走时人皇订立法则还在,便是有也无法现形,不过那么多香火功德加持,百姓众志成城,便是泥塑草胎也该诞生神祇,可是这个道理?”

    师方有捧起酒坛与自己和柴天诺倒满酒,再饮点头,是这个理。

    翌日,浩然书院辰时开学,自打卖画有了钱,柴天诺便把课程填满,再不是半日半日的上,蒙学学生的学业进展飞快。

    凤县教谕权信有次进行考校,然后苦笑着说:

    “大先生,便娃儿们的水平,莫说县学,怕是府学大半也是比之不上,今年院试,学得好的可以参加了。”

    柴天诺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

    “人生之路未必只科举一途,看孩子们心愿,便是当个纵情山水的文人骚客,也是好的。”

    上课钟声响起,学生们已经坐的整齐,今日科目是他们最喜的诗经,前些时日柴天诺将将整理出来,权信及宗政清便赶了过来。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人看的那叫一个酣畅,连连称赞大先生大才!

    柴天诺苦笑解释,两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便是梦中先贤所著,我等明白的紧。

    气的柴天诺直翻白眼,奶奶个熊,你们明白个锤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柴天诺徐徐念,缓缓解释其中意味,正在教室门口和萱萱抓着石子玩的小狐狸,慢慢被那清幽的声音吸引,神魂里词赋纷飞。

    诞生山野很少外出的小狐狸从未想到,原来人世间的诗歌,竟然如此美丽,美的让人心花怒放。

    细思量,脑中尽是美到极点景象!

    萱萱先是被小狐狸迷醉表情吸引,便也侧耳倾听,慢慢如小狐狸一般被迷住,俩丫头坐在门槛,痴痴听着鸦雀无声。

    柴天诺不经意间发现两人模样,便笑着让蒲无两陈山与她们在教室放了两张矮几,诗歌之美,确实动人。

    怎料两个丫头进来后,蒲无两陈山也赖着不走,便在最后排痴痴地听,但觉心神无比安静,一幕幕绮丽景象,与眼前缓缓张开。

    一上午的课,所有人听的都是入迷,便是教室外凉棚里旁听的也是一般。

    中庸大学终究牵扯教化,怎比得诗经迷人,再加柴天诺言语若空谷幽兰,听之灵魂便如洗涤,怎一神清气爽能够形容。

    下课钟声敲响,与凉棚里蹭课的县丞孙宝胜感慨的与主簿说:

    “公羊兄,谢了,若非你带我来听讲,我都不知晓,原来说的真比唱的好听!”

    他这不是调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公羊昌点头:

    “大先生与教化一途无人可比,若不是还有公干,我真想日日在此蹭课!”

    “……若真的整日价蹭课,咱们凤县公务,可就全耽误了!”

    柴天诺走出冲二人拱手,满脸苦笑的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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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道主介绍:
昼将至,苍天钓大世作渔获。
刀剑在手,以浩然为锋。
捉天地为食,为无上道主!吞天道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吞天道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吞天道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