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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看远山     吞天道主txt下载     吞天道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魑魅 下

    送走主簿一行人,柴天诺稍作打扫,背起文房四宝再次向凤城行去。

    虽说前些时日攒出些许积蓄,但买宅院及一应用度便去了大半,总不能坐吃山空,且自己以后要开私塾,桌椅四宝便是再差,那也需要不少钱帛。

    往常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不到两刻钟便走到。

    有浩然正气及异种力量加持,再加上用寒珠熬出的良药锻体,今天与昨日相比,属实发生不小变化。

    “柴先生好。”

    “昨日柴先生说要买房子,可有着落了?”

    见柴天诺来了,先到的代书人纷纷起身打招呼,恭敬的不得了,便是周边店铺的掌柜也是拱手言早。

    这些时日柴天诺与凤城文道闯下不小的名号,都知四宝巷出了位笔力卓绝的大家,许多人慕名前来拜访,却把四宝巷的名声打了起来,连带整个巷子生意都好了起来。

    再加上柴天诺秉性温厚,闲暇之余常常指导众人书法,与人情世故也是通透的紧。

    两幅对三封代书守得紧,只要够数收拾好摊子便走,与大家留了活路,短短时间便得了大家伙敬重。

    坐好支开摊位,柴天诺先于一位等候多时的客人画了副画,只是这价钱可就高了,十两锭子,正好是宅院的价格。

    代书人和顾客们听闻价格都是一惊,与常人来说,十两绝对称的上巨款。

    求画的客人二话不说把一枚银闪闪的官银摆到桌上,然后又在旁边再放一枚,合计二十两雪花纹银。

    柴天诺看着他笑了:

    “客官,某一天只画一幅,一幅便只十两,多了不要。”

    一画两对三书,这是柴天诺与自己新立的规矩,私塾需要布置房间,这些时日需多赚点钱,但也不能扰了他人的营生。

    “我只求一幅,只是想请先生以春花为主,最好能配对子或诗词。”

    来人穿着秀士长衫,言谈举止章法分明,一看便是有身份的文道中人,柴天诺想了想,笑着说:

    “好。”

    昨日展露画技今日便上门,来者定然与钱大志有些关联。

    取上好熟宣一张用镇纸压好,柴天诺拿出水囊小碗调彩,秀士自顾自的上手帮着研墨,看那手法便知不俗。

    代书人们也都是沉浸文道多年,虽说不第,但眼力还是有的,知晓今日恐怕来了大家,心中便有些替柴天诺担忧。

    柴先生的字没的说,代书人便没见过比他更好的,可画只昨日见了一幅,虽说文道字画不分家,可画远比字复杂得多,尤其是这命题画,最易让人找错。

    取一柔软羊毫饱墨,柴天诺略作思量果断下笔,不时用清水淡洗,挥洒间山峦现形,更有大江东去,浩瀚跃出!

    放下羊毫又捉狼毫,点墨勾勒,楼阁于山间现,片瓦可见。

    再取小楷走彩,振笔掠过,立时有山花朵朵现!

    “好!”

    画还未完秀士便两眼放光鼓起掌来,管中窃豹,便眼前所见就知,这位新近扬名凤城的柴先生,果有画坛宗师的风采。

    周边围观的众人也是赞赏不已,眼力价可能深浅不一,但眼前所见不管行里行外都能看得出好。

    不理身周议论,柴天诺又换羊毫大楷染淡墨与山峦间上横扫扭转,片片云朵显现,晃动间,仿佛飘向远处。

    提笔,柴天诺望着画卷满意点头,再次换一中楷,与画卷右上角落笔,一手七绝徐徐展开:

    “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

    “暖日晴云知次第,东风不用更相催。”

    放下毛笔,柴天诺取印按下,脸上尽是轻笑,许久未曾作画,今日挥洒,但觉心旷神怡!

    周遭众人纷纷喝彩,秀士叉手冲柴天诺施礼,小心翼翼吹干墨迹,收好离去。

    两幅对子三封代书不到半个时辰便写完,柴天诺收拾摊子准备走,代书人和巷里掌柜们奉上一大堆的物件。

    八卦镜、桃木剑,朱砂写就的符箓大师开光的护牌,还有新折的柳枝现做的杨木锥,这可都是打鬼驱邪的物件。

    柴天诺看的想笑,心里又觉温暖,将将闲谈说道自己买了凤城北门外的宅院,大家伙便生意都不做,紧三火四帮自己整治了这些物品。

    不说有没有用,单只这心思,便让人觉得心暖。

    背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物件,柴天诺先到集市问了下桌椅价格,又买了点青菜肉食,再到铁匠铺子下了订单,便早早的回了家。

    食罢晚饭,柴天诺提刀来到庭院,月色明亮,照的大地如同染霜。

    “唰唰唰~~!”

    长刀举起又落,柴天诺重拾入仙途后便不再的夯基。

    如今回归平凡,想要再次登顶,便需夯实根基,一如当年所做,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最为重要!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整整挥刀三千六,汗水打湿衣襟,肉体疲乏的紧,可柴天诺的精神却异常旺盛。

    看似枯燥的挥刀很快调动起肉体中的记忆,原本有些不稳的刀势迅速沉稳,数千刀落下便如一刀收覆,落点半分不差。

    只是这方世界长刀形制和大华不同,有些前世柳叶刀的样子,但更长更重,且是双手持,柴天诺使的不太顺手。

    白日里铁匠铺下的单子便是打造两把大横,一把生铁便可,用来打磨根基,另一把却要百炼精钢,以后便是护身的锋芒。

    “刀疤脸,便这砍柴一般的练刀,能有甚用?”

    带着笑意如同铃铛般的声音响起,一绝色女子俏生生站在眼前两丈之外,身边有一似猫如虎妖兽,正是被一家三口残害,却又回来杀了他们的女子,还有那只变异的狸猫!

    “人如杂铁,夯基如锤,千锤百炼则为钢。”

    柴天诺口中答,手上刀势未有半点偏斜,心静如水。

    女子轻笑,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柴天诺刀起刀落,渐渐脸上笑意消失,凝重慢慢浮起。

    又是五百刀,柴天诺身上短打尽被汗水打湿,便是脸色也有些变化,可长刀落点依然没有半点偏斜,狸猫化做的怪物眼神也是大变,直立起来,化作半人半妖的存在。

    整整五千刀,柴天诺终于收手,一口浊气吐出,箭般射出数丈,然后望着眼前两人笑:

    “未成想,原来二位竟是山泽间的神怪,魑魅!”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一章 土地爷 上

    “刀疤脸,你是如何看出的?”

    女子好奇的问,柴天诺拿棉布仔细擦干净刀身收起,一边擦面上汗渍一边说:

    “某算不得贩夫走卒,多少还是有些神通,你俩身上生于山林间的妖气怎地还能辨识一二。”

    “再者,便是辨识不出妖气,就大猫这样子,何人认不出?”qqxδnew

    “你说得对,可能告诉我,为何住在这里?”

    女子看看狸猫,笑眯眯的问。

    “某花十两银子买下的宅院,你说为何住在这里?”

    柴天诺脱下上身对襟短打,打一盆滚烫井水呲牙列嘴的擦拭赤裸上身,便当身旁无人,女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陌生女子面前赤身裸体,可合礼法?”

    “这是某家,身边也未有女子,作甚随某心意。”

    使劲拧干棉帕,柴天诺一边擦身子,一边满不在乎的说。

    擦净身体,柴天诺把湿透的褂子泡在木盆里,又旁若无人的练起搏杀,拳脚过处尽是呜呜风声,看的狸猫喉咙里咕咕直响,显见动了某些心思。

    月西斜,一直到了四更天柴天诺才收手,期间女子蹲下用手撑着下巴,与狸猫直勾勾的看,未出半点动静。

    见柴天诺起身,这才轻声说:

    “如此练功,便不嫌累?”

    “每日无所事事半点进步未有,岂不更累?”

    柴天诺认真说,两人先是眼神骤紧,紧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表情。

    “可能说说事情缘由,一女子孤身上门怎看怎有问题,何况真身是个林魅,还有,为何能死而复生?”

    “须知你俩杀的那一家三口,可是又祸害了两条性命,虽说罪不在你等,但因果却是起于你等。”

    柴天诺轻声问,女子也未隐瞒,指着热气腾腾的古井说:

    “起因便是这口井。”

    未等女子明说,柴天诺便恍然大悟点头,自己想了许多,偏偏就把这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魑魅乃山泽神怪,与这地脉,可不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口井并非人类修建,而是已入仙途的老祖当年所留,为的就是与后辈子孙有个积累,开方便之门。”

    “之前每月我俩都要下山,来古井旁借气修炼。”

    “那段时日出了些事情,我俩有年数未曾下山,待寻到此地,发现竟起了宅院。”

    “之后便以口渴由头入内,本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怎料却遭了毒手。”

    说到这里,女子使劲咬紧了牙关,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柴天诺叹气,一个拥有远超他人能力的林魅竟然被凡俗阴倒,这该如何说道?

    “……某属实有些想不明白,红尘里的药物,能拿捏得住你俩?”

    “那家恶人用的药超乎想象,恐怕便是仙人饮下也会倒!”

    女子轻摇头,接着说道:

    “祖宗保佑,恶人杀了我俩埋尸山林,正好便在地脉上头,我俩魂魄从地脉回了祖地,消耗尽数百年的积累才重修出肉身,此种仇恨,非碎尸万段才可解恨!”

    听完女子所言,柴天诺轻点头,恶人有恶报,算不得错。

    “即已了事,为何还来这里,如今这宅院主人换了某,与你俩无甚关系吧?”

    柴天诺这话说的有些心虚,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人家祖宗留下的古井便在院里,如何与人无关?

    紧接柴天诺脸色便僵住了,坏了,想明白为何人家下山了,井中寒珠被自己取走,地脉大变,关乎人家传承,不找才怪了那!

    果不其然,女子指着古井说:

    “本也无事,只是昨天夜里地脉突然生变,阴阳平衡被毁,祖地硬是被崩了个大窟窿,所以我俩来此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我倒是有些明了,不若一同回屋,某有清茶,客临门不招待有些说不过去。”

    柴天诺咧嘴,心里嘀咕,苦主找上门,看来便宜占不得了。

    入了屋子,柴天诺请两人稍等,自己沐浴更衣,端着滚烫井水冲泡的茶水入内,认真行礼相应,为两人斟茶。

    虽说是无心之过,终究因己把人祖地崩了,又占了别人家莫大便宜,这礼数必须做好。

    与二人斟茶,却在二人想要举杯时制止,自己先端起饮了一口,柴天诺这才说了声:

    “二位请,某这人无甚大的爱好,饮茶却是其中之一。”

    “壶中毛尖虽非名品,却是某细细挑拣出的,绝对不差。”

    两位山野来客了然柴天诺这般作为的意思,面上浮起笑。

    端茶饮之,眼睛立时一亮,果是好茶,不但香气醇厚,还蕴有不少灵气,便是山上也很少产出如此品质。

    “敢问先生大名?”

    大狸猫拱手问,柴天诺换的长衫,与礼仪通透,人。

    “姓柴名天诺,却是忘记请教二位姓氏,属实无礼。”

    两人互道姓名,女子姓蒲名无两,狸猫姓陈名山,柴天诺把一木匣放到桌上,打开正是那一大一小两枚寒珠,里边还有被冻得邦邦硬的人参数支,却是钱大志那日的赠礼。

    把事情经过说明白后,柴天诺咧嘴:

    “某之前属实未曾想到古井有主,便将寒珠取了出来,某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儿,二位尽可拿走。”

    “里边的药材便算小寒珠的赔礼,与你俩锻体有莫大好处。”

    蒲无两与陈山对视,扭头看着柴天诺,有些好奇的问:

    “如此天才地宝,先生便不心动?”

    “说不心动是假,但与些许好处而言,礼法道德与某更重,乃修行养性根本,容不得半点差池。”

    柴天诺表情认真的说,蒲无两发自内心笑,本就美艳的脸庞便如大花开放媚意横生,柴天诺笑盈盈观之,神情未有半点波动,让一旁的陈山赞叹不已。

    师姐身为林魅,天生便有邪魅的本事,见到心神却半点不乱,眼前之人相当不凡。

    “可能将寒珠放回古井,那样与我俩来说却是省事。”

    蒲无两笑着说,柴天诺却是轻轻摇头:

    “你俩修行求的便是寒珠气息,把寒珠放到无人地脉处做引,自然生生不息。”

    “我这宅院离凤城太近,有了寒珠便是鬼地,于我倒是无甚,与凤城却有大害,还是莫要往回放了。”

    “……可若不放回,我想来见先生,却是没借口了。”

    蒲无两眨眨眼,直截了当的说。

第十一章 土地爷 下

    柴天诺先是一愣,紧接便笑了起来:

    “某又不是高官大能,想见便见,用甚借口?”

    “这可是先生说的,待哪日上门可不兴往外撵的!”

    蒲无两开口笑,模样甚是惹人,柴天诺同样开口笑:

    “客人上门哪有往外撵的,同为修行者,一声道友当可算的,尽可来,保证好酒好茶招待,只是有些话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尽说无妨。”

    蒲无两拱手,柴天诺收敛笑意认真道:

    “便如之前复仇,夫妻杀之无错,行恶在先报应不爽。”

    “可那小子却还稚嫩,怎地也罪不至死,饶他一条性命,与你俩来说不难,便当积德,岂不更好?”

    蒲无两陈山未曾说话,若有所思点头。

    近天亮,两人辞别漫步上山,陈山有些好奇的问:

    “师姐,看那柴先生一举一动与法则天理相合,定是入了化境的大修行者,为甚不请教一二?”

    “糊涂,你我与他将将见面,便连个拿得出手的手信都没有,哪有那个脸面请教?”

    “法则道痕关乎重大,岂是能轻与的?”

    “便是与了,你我可能承住?”

    陈山听得云山雾绕属实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拿住了心思,便如师父死前所说,自己生性愚钝,多听师姐的总没错。

    “……不对,师父便是胡扯,之前就因听了师姐的招呼才被人砍了。”

    “在说甚?”

    见陈山嘀嘀咕咕,蒲无两皱眉问,大猫紧忙摇头,两人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之后的日子柴天诺过的颇为称心,日出入城出摊,中午便归,或去山上祭拜,或在宅院清扫,到了晚间便是用心锤基时分。

    大半个月过去,虽说未有丹田,可单凭筋骨皮肉的本事,柴天诺估摸自己已有武夫境六七品的本事。

    若再算上浩然正气,便是宗师也能战上一战!

    这些时日字画收入颇丰,柴天诺估摸,再有一两旬时间镀金身的钱两应该便够了,自己要好好将山神庙拾掇拾掇。

    再便是私塾的事情,也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一日下午,柴天诺打扫完山神庙下行,与一秀士相遇,一灰衣一白衣,颜色各异,却皆是一身清爽书生气。

    行完礼柴天诺转身欲走,白衣秀士却笑着问:

    “身为魔头却干着教导魑魅鬼怪行善的事情,柴大先生,到底是何想法?”

    柴天诺眉头猛颤,仔细打量秀士,恍然大悟的说:

    “原来瞩目者便是您,不知尊驾是哪方神明,因和一直盯着某?”

    自打坠入这方天地,柴天诺便总有种被人不时窥视的感觉,也曾寻找多次,期间还曾费劲心思推算,总不得果。

    白衣秀士开口瞬间因果明了,且其功德气息浓重,身形干净的不惹半分尘,定是神明现身!

    “且行且说,你我同路。”

    白衣秀士伸手相邀,柴天诺从命,踩着狭窄台阶与其并肩下山。

    “我乃凤城土地,姓师名方有,那一日你从天而落,我正要前去拜访罗泽山君,怎料上山后便发现山君近乎消散,却是为了救你。”

    “正所谓神魔不两立,罗泽山君所为我实在想不通,便一直瞩目,你的所作所为确是于我很大震惊,属实想不明白,身为妖魔的你,为何这般行事。”

    柴天诺摇头,此方世界于魔的看法,倒是与神州无二。

    “尊神,某想请教,何为魔?”

    柴天诺认真问,土地没有半点犹豫的说:

    “天庭有法典解释,皆为域外天人,因喜障碍善事扰人修行,乱世间平安,所以称之为魔。”

    柴天诺恍然点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与魔定义,想了想,反问道:

    “某确是域外之人,但喜行善事乐于助人修行,且愿世间平安无忧,某的作为,可衬魔的称呼?”

    “半点不衬,徒有域外天人身份,做的事却着实辱没魔的称谓。”

    土地调笑的说,柴天诺却是叹气:

    “所以说,我最不喜的便是因出身划分善恶。”

    “便如宅院那对夫妻,以他们作为,倒是绝对衬得上魔的称谓!”

    土地轻点头,话说的在理,这些时日看到柴天诺所为,倒是隐约有些明白,罗泽山君为甚相救,怕就是看到了他的本心。

    “尊神,天庭可还在?”

    柴天诺轻声问,心神却是颤动不已,虽说这些时日打听不少,从未听说天庭崩裂之事,可终究是凡尘俗人谈论,到底如何并不知晓。

    “自然还在,不然我这神位如何得的?”

    土地再笑,见柴天诺表情凝重,便解释道:

    “当然,世间少有牵连,毕竟仙凡有别,天庭订立规矩尽量互不相扰,仙神大能千百年也未现身一次,凡间有所猜测也是正常。”

    “不过我这接地气的小神倒是与规矩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无神职功德加持也只人类大宗师的本事,于世间无甚影响。”

    “……天地联系,可还通畅?”

    柴天诺咽口吐沫,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土地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说:

    “自然畅通,不过天上地下而已。”

    “虽说因神职卑微便连天门都未入,可百年前我便是在南天门外受的封,打眼望去仙山玉宇隐于云海,属实让人震撼。”

    大大的呼吸数口,下山路上柴天诺请教许多问题,土地未有隐瞒,回答的畅快,有许多都是神州未曾寻到的消息。

    心神震颤的柴天诺抬头望天,但觉思绪混乱。

    神话之前两个世界一般无二,传说中的事情未有半点不同,分界点便是天庭崩碎!

    这方世界并未发生,一直平和过着,所谓的白昼渔获一概未有,神仙秉承天道意志,求的便是天下平安万灵生生不息。

    与大世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柴天诺如今最感困惑的,便是两个世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如此雷同必不可能,难不成,还能是世界被一分为二?

    说着话入了宅院,柴天诺泡茶招待,感激的说:

    “多谢尊神告知,不然某还不知,世界竟是如此模样!”

    这话说的意味不浅,土地好奇问:

    “难不成你还见过不同模样的相同神州?”

    “见过,与这处相比,属实差了太多!”

    柴天诺叹气,把神州之事简略说了一二,土地被惊的不轻:

    “以凡间人为渔获,你说的不是仙,是妖魔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二章 鬼窟走一遭 上

    “若真是妖魔,那倒好了。”

    柴天诺轻叹气,提壶与土地斟满茶,开口再问:

    “俗言无事不登三宝殿,尊神找我可是有事?”

    “莫谓尊神,不过一小小土地,称呼我师某人便可,以你如今复原的速度,怕年数不到便会超越。”

    土地爷轻摇头,转而好奇的问:

    “柴大先生,可能知晓你坠落前的境界?”

    “为何如此问?”

    柴天诺笑着反问,土地爷轻笑说:

    “从他界坠落至此,可能简单?”

    “且自你落地开始,我的目光便未曾离开,你的表现,绝非一凡俗能有。”

    “某不骗你,这具躯体,便如今最为强大。”

    柴天诺苦笑摇头,见土地满脸不信,便接着说道:

    “不过四分五裂的陨落真身,乃是分神神君。”

    “……我便知晓你必不简单,不过未成想,竟是如此不简单!”

    土地师方有忍不住倒吸凉气,分神神君,那可是妥妥的仙界大能,紧接便想起一件事,再次匆忙问道:

    “那夜你直坠罗泽山君神居,其时有无数陨星坠落,莫不会是……”33

    “便是某的真身,不过已被打得四分五裂,想要寻找难度不小。”

    师方有再吸一口凉气,那夜星空燃火,无数陨星坠向大地四方,火光映红整个天地,却仅仅一具尸骸。

    眼前这柴大先生,到底是何来头?

    “方不方便说说过往?”

    师方有颇有兴致的问,柴天诺略做思考点头答应,将将土地爷有问必答,自己也不能小气。

    当然,事情牵扯太大太杂,也不至于说的那么详细,柴天诺只把事情挑紧要的简略叙述二三,便讲了整整一个夜晚。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东方一抹晨曦升起,师方有感慨万千:

    “柴兄,我万分庆幸自己生在这里,你之前所在,属实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那是师兄未曾生在之前神州,适应了,也就习惯了。”

    柴天诺摇头,你来我往说的痛快,两人便不再客气来客气去,一个兄字足矣。

    看看越发明亮的天色,柴天诺笑着问:

    “这都天亮了,师兄可能明言,到底找我何事?”

    “便是除鬼。”

    师方有端起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感叹的说:

    “之前想要托付柴兄心中还有些许嘀咕,听你言语彻底放心!”

    “能战仙君的神君,一小小鬼窟必然手到擒来!”

    鬼窟?

    柴天诺眼角忍不住抽动两下,咧着嘴说:

    “听这称谓便知不好惹,某如今不过一下九品的武夫,这般沉重的胆子,恐怕挑之不起。”

    “没问题,我对柴兄有信心!”

    师方有使劲点头,柴天诺苦笑:

    “谢谢师兄高看,不过某对自己,却无甚信心。”

    “且某与事情半点不了解,心里属实没底。”

    师方有笑笑,便把事情缘由说了一番,柴天诺听得连连点头,未成想这事儿,竟然和僵尸将军赵离阳还有些关系!

    数百千年赵离阳因小人诬陷被处死,副将率领亲军三千抢出骸骨,一路狂奔逃至偏远凤城,将其葬于山崖下的石洞里。

    其时洞中已经葬有古尸一具,天长地久受阴气浸渍已然生了变化,却被赵离阳亲军拖出与太阳底下暴晒,并一把火烧的干净,便是灰烬也倒入河中冲的一干二净。

    古尸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岁,尸体里已经生出尸丹,若再与他一二百年时间,保不齐便能生出灵智。

    只可惜机缘不够,落得个焚身成灰,尸丹与其他灰烬随河水奔流直下落入山脚一处深潭。

    说来也巧,那处无名水潭原是古战场遗迹,当时埋葬尸骸无数,诸多不愿入轮回的魂魄聚集潭底,阴气重到极点,便是仲夏正午也是冰冷无比,潭边处处结着霜花。

    原本那处被河水带来的灵气镇压,不断消减魂魄怨念,说不定再有个千八百年便会自然净化干净。

    可尸丹一入水,便把原本平衡的局面破坏,无数魂魄蜂拥而入,经过数百年的不断融合凝聚,前些时日终于诞出灵智,生出一个恐怖妖孽!

    大妖一出立时把周边无数未入轮回的厉鬼妖邪吸引,短短时间便形成罕见鬼窟,不断有前去打水观景的人类遇害,魂魄成了他们壮大的食材。

    如今大妖被法则困与鬼窟无法出来,可一旦积累到了突破法则限制,恐怕凤城百姓,都会变成他及属下的血食!

    师方有说的感慨,柴天诺额头却有些冒汗,彼其娘之,如此恐怖的家伙,岂是自己这小小武夫能够对付,土地爷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那个师兄,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柴天诺小意的问,师方有大手一挥,慨然的说:

    “何来当与不当,柴兄尽管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兄境界远超柴某,又有神职加身,却为何不亲自走一趟?”

    “我倒是想,只可惜那里已经超出某的辖区,真若去了,神职加持立时消失,便是境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还不如一常人。”

    师方有苦笑的说,柴天诺皱眉:

    “怎么会这样?”

    “这便是神道与仙途的差距,一方困守一方逍遥,天壤之别。”

    师方有苦笑摇头,说到底还是肉身成仙魂魄成神的区别,少了存在的根本,先天便有了缺陷。

    “……可是单凭某这小小武夫,如何能拿得下那般恐怖妖孽?”

    柴天诺眉头高皱,若是主体真身在自不用说,不过一小小鬼窟,一念扫过便能灰飞烟灭,可如今自己属实太弱,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也知晓却是有些超出柴兄能力,可柴兄有个远超想象的本事正好克制鬼窟,否则我也不会找上门来。”

    “你说的,莫不是吞噬魂魄的本事?”

    柴天诺若有所思的问,师方有一直看着自己,自然知晓这个本事。

    “不错。”

    师方有点头,柴天诺想了想,这点确是自己这具身体的长处,若是小心行事,倒也未必没有机会,说不得还能强大自己。

    毕竟鬼窟里尽是鬼怪,若是全部吞了,指不定自己会变得如何强大!

    心中已有决断,但柴天诺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若某未曾记错,妖鬼之事都是城隍负责,为甚不找城隍爷帮助?”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二章 鬼窟走一遭 下

    “凤城这屁大点的地界,能有我和罗泽山君两位神只已是叨天之幸,怎么可能有城隍。”师方有使劲摇头,呲牙列嘴的说:“一座城隍庙除了正身城隍爷,还有副神、巡游、司善司恶林林总总怕不得十几二十几位神灵,最少也得是清凉府梅城那般大小的城市才有。”

    “真若有城隍庙在,根本用不到我这土地多管闲事,八方巡游一早便将鬼窟平了!”

    “哦,城隍庙里的神灵战力匪浅?”柴天诺挑眉,师方有点头:“可是,主神副神怎地也得相当于小仙境界,至于巡游等等散职,那也是炼气上境的存在,可不是我等孤零零的底层神只能够比拟。”之后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些许,土地告辞,柴天诺收拾好物品,照所说寻往鬼窟。

    鬼窟距离不近,虽说便在落魄山山脚,却须绕过半个山,入城顾辆马车三里之外便不再走,车老板心惊肉跳的说:“大先生,我劝你莫去骨潭,那边景色虽好,近些时日却是犯邪,死了最少十几个,便连肉身都找不到。”

    “听人说夜里还经常有鬼哭狼嚎的声音,瘆人着那!”

    “……某也不想去,只是答应别人的事情,怎能不做。”柴天诺苦笑,背起那一大堆的物件,晃晃悠悠走向车老板口中的骨潭。

    “大先生,我等你到晚上,若你还不回来我便走,头七我会与你烧纸钱的!”车老板声音不小,柴天诺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话说的,怎么就这般丧气?

    不过人倒是不错,还不忘与自己烧纸钱,柴天诺扭头,用同样惊人的嗓门喊:“我谢谢你,谢谢你八辈祖宗!”车老板笑了,紧接疑惑挠头,谢自己一个便够了,为甚还要谢八辈祖宗?

    还未到骨潭,柴天诺便听到哗哗水声,拐过挡眼的树林,一片怡人景象显现。

    瀑布从十余丈高处宣泄而下,一清澈见底水潭静卧山脚,潭边开口,小河潺潺流向远处,周围植被葱郁,望之赏心悦目,难怪不时有游人前来探幽。

    解下包裹,拿出一大串驱鬼辟邪的挂件挂在脖颈,左手长刀右手桃木剑,腰间还插着柳枝杨木锥,数十枚雷击木珠子放在袖袋里,做足万全准备,柴天诺踏上潭边石板。

    说来也是巧了,前些时日因着柴天诺买下闹鬼宅院的事情,四宝巷的住户没少送他避邪的物件。

    再加上之前正一道大师在房里屋外布下的法器符咒,捉妖降魔的家伙那叫一个充足,便身上挂满零件,身后大包裹依旧像个小山。

    最地道的是柴天诺都验过货,但凡入手的物件,便没有一个虚愣不能使的,性能大小不一,但都是真真的家伙!

    踩着台阶贴近水边往下瞧,柴天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可算明白为甚要叫骨潭了,水底尽是白生生骸骨,打眼一看让人眼晕。

    不过柴天诺吃惊不是为这白骨,而是感叹周边住户,听闻未出事前他们经常来此取水,还高价去城里售卖,说是能强筋壮骨。

    那么多的骨头,潭水便相当于高钙补液,可不就是能强筋壮骨嘛!潭水边结着薄冰,不用碰都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寒气,柴天诺望着位于瀑布后方半沉于水的洞穴直咧嘴,那应该就是鬼窟,土地爷怎地也不提醒一声,竟然是个水洞子?

    “彼其娘之,难不成要脱光了下水?”正在柴天诺犹豫之际,突有奇香扑鼻,紧接水中窜出一半人半鱼的怪物,抓住柴天诺脚踝猛的往水里一扯!

    “咔!”

    “……”柴天诺咧嘴笑,一个千斤坠,身影半分未动,那怪物却因用力过猛,愣是掰断了臂膊。

    “我要杀了你!”正好反向弯曲的胳膊,怪物咆哮着跃起,锋利指刀狠狠扎向柴天诺面门。

    “嘭嘭嘭!”柴天诺不躲不闪,扬手便是三张孙掌柜与的去污符,听说是从府城梅城来的,正儿八经未来大师的力作。

    当时柴天诺听了直咧嘴,未来大师,便这话就透着心虚,穿开裆裤的小子都能这么评价!

    不过如今看来,那画符的家伙,保不齐还真有大师之资,三张黄不黄白不白的劣质符纸爆开,立时化作三彩火焰笼罩怪物,短短三四息便将它烧成灰烬,寒冷的潭水都不能消减火势。

    “你”怪物魂魄显现,却是人样,刚开口说了个你字,便被柴天诺一口吞下。

    魂魄入腹异种气力立时遍及全身,舒服的柴天诺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便如憋了大半天尿一泡泄了浑身通透无比。

    “你是何人,竟敢杀我”水中又跃出一外形相同的怪物,见柴天诺手段犀利不敢上前,便站在洞口瀑布下呼喊,怎料柴天诺不讲武德,没等它话说完,便抬手一弹弓打了出去。

    “嘭~!”弹丸将一及身便猛的炸开,怪物上半身被炸的粉碎,魂魄满脸震惊的显化一旁,却被柴天诺用力一吸大老远的便入了肠肚。

    “奶奶个熊的,这也太舒坦了!”再打个冷颤,柴天诺发觉自己对入鬼窟已然没有抵触,反倒有不小期待。

    两个魂魄入腹,立时提一小境界,若是吞上千儿八百,不得原地起飞?

    柴天诺咧嘴笑,看着布袋里那数十枚雷击木珠子也是感叹,未成想效用这般大。

    刘书生刚与自己的时候还以为是娃儿弹着玩的东西,可真一出手,威力比去污符竟然还强了不少。

    不愧是传承未曾断绝的世界,随便弄点不值钱的东西,便是在神州超乎想象的物件。

    从腰间取下带着枯叶的柳枝,柴天诺忍不住挠头,这玩意属实和法器沾不上边,不过经常与自己搬桌椅的店铺伙计小周说了,柳条打鬼越打越小。

    柳枝天生便能消减鬼气,实乃居家镇宅必备佳物,也不知是真是假。一步跨入水中,倒是不深将将及腰,只不过脚底尽是白骨,走起心里总觉有些别扭。

    穿过哗哗作响的瀑布踏入鬼窟,便是柴天诺如今的体质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骨头缝里冒凉气,属实冷的过分。

    可如此寒冷的温度,洞内之水却未有半点冻结,柴天诺了然点头,不愧是鬼窟,果然鬼气迫人!

第十三章 杨家七郎 上

    “何方妖孽,竟敢善闯落魄山浮云洞!”三只半人半鱼怪物出现,手中皆拿白生生腿骨当武器,同声责问,倒是带着些许威风。

    “某看不像鬼窟,倒有些像鱼洞!”柴天诺扬起手中柳枝便抽了过去,只听啪啪啪一阵响,三只鱼怪呲牙列嘴大叫着跑,身上被抽出大片血印子。

    “……效用倒是有,不过不实用。”把手中只剩半扎长的柳枝扔下,柴天诺抖手就是三弹弓,便听嘭嘭嘭三声响,三只揉着后背狼狈奔跑的鱼怪立时炸的粉碎,透着奇香的魂魄被柴天诺一口吞下。

    “咔咔~!”双臂用力,骨节立时爆出承大力的声响,柴天诺咧嘴笑,此处魂魄效用远比山神庙吞噬魂魄强悍的多,五个魂魄入腹便已达下九品圆满,跨过去,可就是宗师境的战力了!

    “杀掉来袭者,莫要让他惊了大王美梦!”终究是鬼怪的巢穴,再加爆炸声巨大,未多久便有大批鬼怪赶来,柴天诺扬手便是数十张符咒,紧随其后又是十余枚雷击木珠子!

    “轰~~!”雷火瞬间弥漫,洞顶岩石不停掉落,鬼怪碎裂肢体崩的到处都是,鬼哭狼嚎连成片。

    “威力超乎想象!”柴天诺紧忙后退数丈,心惊肉跳的望着前方情形,将将也未细看便把手中符箓扔出,未成想混杂雷击木珠子后,威力竟然这般大,差点便把洞给崩塌了。

    “好贼子,竟敢打上门来,兄弟们列阵,于我擒拿此魔!”大吼声起,紧接一身穿锈迹斑斑甲胄的武将,手拿两把铁锏冲了出来,六七位身穿甲胄的重装步卒挥舞着手中长柄大刀紧随其后冲出。

    烟尘慢慢散去,原本密密麻麻的鬼怪只余他们,其他便连魂魄都被炸的一干二净,看的柴天诺心痛不已,这可都是强大自己的根本,太浪费了!

    沉重铁锏已然迎头落下,柴天诺紧忙举起手中长刀,用刀背向上迎去,面对这种重兵器,若敢锋芒相向,保不齐一个照面长刀便会断成两段。

    “当~!”一声脆响,柴天诺脸色大变,噔噔噔连退数步,未等他站稳身子,武将手中铁锏已然连环落下。

    便听当当当脆响连连,仅只四五下长刀便断成了两截,铁锏当头落下!

    柴天诺不退反进缩身冲入武将怀中,左手叼住武将手腕肩头顶转,一个肩东把他扔了出去,顺手还把一支铁锏拧到手里,抡圆狠狠劈了出去!

    “嘭~!”锏尾正正劈中一冲来步卒脑袋,冷锻头盔与头颅被一下打的粉碎,魂魄将将显露便被柴天诺吸入腹中,眼睛骤然一亮,已是上九品,宗师境!

    “杀~!”四尺余长铁锏再次打出,速度与之前天壤之别,更有气刃不停闪烁,便听嘭嘭连响,不到十息余下步卒全被打倒,魂魄乱飞,被柴天诺一口吞入!

    “爽~!”柴天诺大吼,单手举起铁锏,正好挡住身后落下铁锏,左手一个甩肘便把武将脑袋打飞,一口吞掉魂魄,身上立时响起虎豹啸声!

    若是有丹田在,这便相当于入了宗师四到六品的中境,内力便可稳固外放,杀敌与丈外!

    “卸三山!”一拳凌空打出,岩壁立时碎裂大片,柴天诺满意的笑,这趟属实来对了,若能一直积累下去入了仙途,便是无有丹田也无所谓。

    仙凡两重天,只要到了,便是一身异种气力消散的一干二净,也依然是仙人境界。

    “当当~!”两把铁锏入手相撞,立时响起清脆声响,之前从未用过这般钝器,未成想威力超乎柴天诺想象,让他心生欢喜。

    “洞里鬼怪且小心,你家柴太爷来了!”柴天诺大吼,擎着两把油亮铁锏大步前行,颇有些睥睨天下的气势。

    又前行二十余丈,空间渐渐变大,山洞里依然不见昏暗,却是有不少火把油灯熊熊燃烧,柴天诺忍不住皱起眉头,但觉有些不太对劲。

    按土地爷所说,此处纯是因为尸丹聚合成妖,然后把周围方圆数十里的邪异吸引过来,这才形成鬼窟。

    可细细分辨,却能看到许多陈旧的刀凿斧雕痕迹,一看便不是新所,应是古早之前便存在。

    “妖魔打上门了,兄弟们抄家伙,与他拼啦~~!”将近上百重甲步卒蜂拥冲来,身后跟着密密麻麻鱼怪,数量怕不上千,柴天诺狞笑,大步冲了过去,手中铁锏被其舞成了两面钢铁大扇,身躯沾之即碎!

    无数魂魄离体乱飞,却被柴天诺大口吞噬,境界以惊人的速度突飞猛进,转瞬便是宗师圆满。

    踏过,便是神州陆仙或炼气境的修士,与平常凡俗来说,已算凡尘仙神!

    “……好彪悍的天魔,你等护着七郎肉身退向深处,正是孵化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闪失。”

    “喏,夫人务须保重!”一身穿甲胄手持长枪女子吩咐,身旁四位穿着留仙裙女子躬身领命,抬起一不大棺椁漂一般跑向黝黑深处。

    厮杀持续整整一个时辰,原本疯狂搏杀的鬼怪终是胆怯,惶恐的四散而逃,柴天诺甩甩沾满红白之物的铁锏并未追赶。

    此处乃是山中大洞,周围遍布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洞穴,哪有那个时间精力一一消灭。

    这一个时辰战的酣畅,只是有点出乎柴天诺意料,虽然吞噬魂魄不下数百,可始终未曾踏出那一步。

    虽说身体里堆积海量异种气力,但就是无法突破屏障,那扇门,半点未见松动。

    对于如今情形柴天诺倒是也有些明了,应该便是缺了丹田的缘由。跨过后内力转真气,便连丹田都未有,如何转化,有时间定要好好思量一二,该如何破境。

    置身血肉泥潭,柴天诺无有半点厌恶,反倒觉得芬芳无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驰骋疆场的时候。

    略微打量,柴天诺大步走向一处高台,那边阴气最盛,定然便是大妖退去的方向。

    只不过土地爷所说,柴天诺已经肯定,必然有误。吸引来的厉鬼化作鱼怪还可,那些重甲步卒乃是实打实的僵尸,绝对是洞中长久住户,便如僵尸将军赵离阳此处在化作鬼窟之前,想必已然是一处养尸地。

第十三章 杨家七郎 下

    柴天诺大步来到高台,前方是一幽深大洞,身穿甲胄女子手持长枪立于前,面上尽是凝重。

    将将大战其看得分明,柴天诺战力超乎想象,女子心知,便是算上众多姐妹也不是其对手,如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与七郎孵化时机。

    “天魔,你我往日无愁今日无怨,为何侵我浮云洞,杀戮众儿郎?”

    这便是说的废话,将将柴天诺大口吞噬魂魄的场景她看的分明,只一个吞鬼壮大自己的理由便已足够,如此说,不过是拖延时间,却也不知柴天诺会否上当。

    不得不说,身为女子确实占便宜,若是男人,怕不一锏打的粉碎。

    柴天诺上下打量其几眼,若非面色过于苍白,还夹杂些许青灰,应是个颇具英气的美娘子。

    “自打此地生成鬼窟,你等已经吞噬生人十余,某来,便是为民除害!”

    女子瞠目结舌,她是怎么想也未想到,会是如此缘由。

    “……你可是魔,我等鬼怪以生人为食,有错?”

    伸手挠挠肚皮,柴天诺忍不住咧嘴,女子说得对,若按出身来说自己立场确实有些问题,不过相同话语也曾在神州说过,便是自己的真心实意。

    用手点点心口,柴天诺认真说:

    “无论何种出身,这里是人心,永远不会改变!”

    “大妖何在,说出去处,留你魂魄入轮回!”

    说罢,柴天诺举起手中铁锏,女子弓步举枪,认真说:

    “打败我,自然会告知。”

    “甚好!”

    话音刚落,柴天诺便一个箭步及身,右手铁锏狠狠砸落!

    一寸长一寸强,丈八长枪利于远战,弊在近身缠斗,柴天诺速度太快根本不与她拉开距离的机会,瞬间及身。

    这一下若是挨上,骨碎肉烂都是轻的!

    “噹~!”

    虽是女儿身,却久经战阵磨炼,女子应变也是极快,抽枪举过头顶,身子立时一矮,堪堪架住铁锏。

    可是柴天诺力道太大,便是两只手也抵挡不住,女子嘭的一声栽倒在地,却趁机抽出腰间佩刀,急速扫向柴天诺小腿。

    若这下中了,柴天诺个头立时得矮上几分。

    “有点意思!”

    柴天诺笑,半点不躲,左手铁锏杵地挡刀的同时,右手铁锏再次狠狠砸落,便听嘭的一声响,油藤枪杆应声断裂!

    沉重铁锏砸断枪杆直落女子肩部,坚硬的冷锻瘊子甲如纸般碎裂,一条臂膊随之掉落。

    女子也是硬气,收刀反手扎向柴天诺心口,却被柴天诺一锏打飞!

    “噗~!”

    乌黑血水从女子口中喷涌而出,将一落地便被柴天诺踩住背部,手中铁锏高高举起,便要狠狠砸落!

    “七郎,若有来生,我还要当你妻子!”

    女子猛抬头,哭泣着冲洞中大喊,柴天诺心头猛颤,便在铁锏即将临头的一刹那将其收住。

    看着浑身血污的女子,柴天诺眼角不停抽动,缓缓抬起右脚,心神震颤,不知怎地,蛮儿的身影隐隐与她重合。

    “金、娥!”

    洞穴深处突然亮起刺眼蓝光,拼命奔跑的四位女子惊喜望向棺椁,雷电轰然爆开,一道闪电构成的身影瞬间消失。

    “将军孵化了?!”

    女子们面带笑容的互相看了看,拔出腰间刺剑,转身奔向来处。

    用力扭头望向洞中,莫大威胁正在迅速逼近。

    “恶贼去死!”

    第一字还在极远处,到得第四字落下,一道雷电构成的身影已然及身,丈八蛇矛带着闪电狠狠扎向柴天诺!

    “张飞张翼德?!”

    见闪烁光芒的蛇矛狠狠扎来,柴天诺手中铁锏高高撩起,口中忍不住惊呼。

    电光火石般冲来的人形须发根根如针,再配上闪烁寒光的丈八蛇矛,简直与长坂坡大吼吓死敌将的燕人张翼德一模一样!

    “噹!”

    铁锏虽将蛇矛挑起,柴天诺却觉臂膊一阵酥麻,蛇矛势大力沉,便是如今的他也有些受用不住。

    “去你娘的张飞!”

    来人怒吼,丈八蛇矛如大刀般斩落,柴天诺紧忙举起两把铁锏,双手交叉迎上。

    “嘭~!”

    一声爆响,柴天诺脸色一白,竟被来人一矛砸跪下,便是骨节都在咔咔作响。

    柴天诺一个滚身后退到数丈之外,发现铁锏已然断了一把,剩下那把豁口入了一大半,认真说已然是废了。

    来人不但力量境界惊人,便是手中丈八蛇矛也是罕见宝器。

    柴天诺用力将手中残破铁锏扔向来者,取出桃木剑,指着他大声呵骂:

    “你他娘就是张飞,便你那张脸还有武器,除了张飞还有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杨家七郎杨延嗣,便你这忘八端天魔没有见识,谁是满脸虬须黑泥碳子般的猛张飞?”

    来人大声呵骂,倒是没有追赶,而是上前扶起女子,见其只是胳膊断了,这才松了口气。

    “娘子稍等。”

    杨七郎理都不理一旁虎视眈眈的柴天诺,捡起女子断落的残肢对正伤口,双眼放出蓝色电光,未多久便把残肢接上,紧接女子便能用度。

    彼其娘之,这莫不是八级焊工?!

    柴天诺看的瞠目结舌,紧接又回过神来,杨延嗣杨七郎,这不是前世杨家将里虚构的人物吗,怎地在这世界真正出现了?

    神识掀起滔天巨浪,柴天诺对此方世界的认知混乱得一塌糊涂,更是连大世都起了疑心,难不成,自己是在做一场超乎想象的长梦?

    便在柴天诺心神震颤之时,神州某地,清风道长正在抱着儿子看夜空,明月小道童坐在一旁,手里拿个煮白薯,有些无聊的啃着。

    “那颗是二十八主星里的巨门,另一颗这是天相,至于那个大勺子里的那颗,则是瑶光,多看看它,好运加身。”

    傻小子哦哦的回答,明月撇嘴,满天的星星,屁大点的孩子哪能记得住!

    “爹,远处那颗大得无法想象的星星,为啥一明一暗的直闪呼?”

    傻小子突然抬手指着天际,惊奇的问。

    清风笑,本以为是这小子胡说,紧接脸色骤变,明月小道童也是如此,两人脸色难看的互视,同时感受到彼岸大星正在狂闪。

    极致的严寒与炽热猛烈爆发,气息近乎笼罩整个星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四章 浩然书院 上

    “师父,怎会如此?”

    明月小道童满脸忧愁的问,清风紧绷的脸色却慢慢恢复正常,轻声说:

    “不过是要醒了,与其他牵扯不大。”

    “真若醒了,那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明月小道童叹气,清风笑了:

    “如此长的年岁,还没活够?”

    “我倒是无所谓,只可惜了师弟。”

    明月也是想通,面上忧愁消散,只是望向傻小子的眼中尽是怜惜。

    清风道长略作沉默,把傻小子使劲往怀里揽了揽,轻声说:

    “无所谓可惜,一家人能一起消散,其实也是种幸福。”

    “……嗯。”

    三十三重天,一声叹息后,苍老声音响起:

    “张百忍啊张百忍,如此做,便不怕天地消融万劫不复?”

    北域沙海,正与李长庚言语的向秀猛然望向上苍,眼中尽是迷茫,为何感觉,心神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便在天地间因果涌动之时,杨七郎端起丈八蛇矛指着柴天诺怒声说:

    “我等困顿于此千余载,未曾外出半步,更未招惹过你这魔头,因何冲入洞中大开杀戒?”

    心神本已陷入混沌的柴天诺,却被这声暴吼惊醒,便觉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十余息才稳定下来。

    与自己将将反应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同样的问题弟子也曾与自己说过,什么是真实,父母挚爱后辈亲朋具在便是真!

    蛮儿,义父阿娘爹爹娘亲,还有那些亲朋好友,这便是真实,若这是梦,那宁可不醒!

    “平复了?”

    明月看着星斗闪烁的夜空惊喜的说,清风道长给儿子擤去一把大鼻涕,面露欣慰咧嘴笑:

    “这便好,这便好,隐于风尘终究有些作用,不是吗?”

    “便怕风尘里恶事太多,一如柴蛮儿遭遇,那该如何?”

    “......那边说明确是腐了,便应该归于虚无!”

    清风道长说的认真,明月叹气,轻点头。

    “我在与你说话,傻笑个屁!”

    杨七郎见柴天诺冲着自己温柔笑,但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手中丈八蛇矛再伸,柴天诺回过神来,也觉自己冲一大老爷们那般笑有些不好,便咧嘴说:

    “你哪只眼瞅见某笑了,某那是愤懑!”

    “至于为何找上门来,某与你家婆娘说得清楚,自己问她,莫让某重复第二遍!”

    听完自己婆娘陈述,杨七郎哈哈大笑:

    “你莫不是食粪食多晕了头,忘记自己立场?”

    “老虎与狮子说莫吃羊,不觉可笑?”

    望着哈哈大笑的杨七郎,柴天诺忍不住叹气,这话其实也没毛病,只可惜,谁让自己是个披着虎皮的羊呐?

    “看来与你说不通,那便生死相决,怎地为百姓去了祸根!”

    柴天诺右手桃木剑,左手抓了一大把符咒,表情凝重的说。

    “净他娘废话!”

    杨七郎咒骂,身体瞬动,丈八蛇矛骤然刺出,道道刺眼雷光随之绽放!

    “彼其娘之,你他娘是杨延嗣还是雷公,怎地出个招都带雷电?”

    柴天诺手中桃木剑偏斜带开丈八蛇矛,又连受重击数次,剑身未有半点损伤,心中惊喜不已。

    未成想轻飘飘的木剑竟然这般给力,不但能抗住大力劈砍,竟然还有卸力避雷的作用,效用简直超乎想象!

    只是幽暗里雷光过于刺眼,闪的眼球子生痛,便如灼伤一般,惹得柴天诺咒骂连连。

    “便是屁话,我杨延嗣真身便是天庭雷部神霄雷公将军,行招自会有雷电加持!”

    杨七郎招式大开大合,心里也是有些奇怪,眼前魔头比起刚才属实硬实太多,之前便连一招都不太承得住,如今只凭一柄轻飘飘娃娃用的木剑便能与己战的有来有去,难不成将将是在耍自己?

    看着也不像啊!

    “尝尝某的乱披风剑法!”

    便在杨七郎疑惑万分之际,柴天诺剑法突变,由防守瞬间变成疯狂进攻,一时间打的杨七郎连连后退。

    便在他将要稳住阵脚之际,一大把木头珠子迎面散落,柴天诺哈哈大笑的说:

    “爆爆爆~~~!”

    “......哼,你、你什么意思?!”

    杨七郎满面青筋按住右鼻孔用力一喷,一颗珠子噗的飞出老远,气的他话都不理落了,生死相博之际竟用软绵绵的珠子打自己,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那可是雷击木珠,你这鬼怪为何不炸?”

    柴天诺百思不得其解,杨七郎先是一怔,紧接哈哈大笑的挥舞着蛇矛冲了过来:

    “尔便是头没脑子的猪,用雷击木打雷公将军,便愚夫都不会如此行事!”

    柴天诺手中桃木剑左挡右挑,闻言也是尴尬不已,这不成肉包子打狗了嘛!

    有错便改乃是柴天诺进步飞速的不二法宝,从胸口掏出一大把符咒以满天飞花的手法打出,便见雷火冰霜风刃到处乱飞,打的杨七郎怪叫连连,一个不注意被柴天诺狠狠刺中心口。

    “中了!”

    柴天诺兴奋大吼,此招自己用了十成功力,必然......。

    “你为甚半点事儿都未有?”

    见杨七郎用怪异的表情望着自己,柴天诺眼角抽搐的问。

    将手中蛇矛慢慢放低,杨七郎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了悟的说:

    “难怪刚才那般言语,用的不是木珠便是木剑,原来你这魔头已然疯了!”

    一巴掌把桃木剑打开,杨七郎抽出腰间铁骨朵,狠狠砸向柴天诺。

    柴天诺紧忙举剑抵挡,便听嘭的一声响,桃木剑应声断落!

    噫吁嚱,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将将连番大战未伤半点的桃木剑,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脆弱?

    便在柴天诺疑惑之际,突感背后传来刺骨寒意,立时一个懒驴打滚滚出数丈,却是女子拿着断裂长枪刺向自己。

    “好敏锐的知觉。”

    女子并未追击,而是与杨七郎并肩站立,柴天诺看看自己手中半截木剑忍不住咧嘴,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未有,一对二,如何打?

    “老将军、夫人,我们来了!”

    四位身穿留仙裙的侍女手持刺剑敢来,柴天诺叹气,一打六,没有半点希望了。

    打开包裹取出所有法器符咒,柴天诺猛的全部扔出,巨大火球轰然爆裂,震的洞穴大厅震颤不已,巨大山石不停掉落。

    杨七郎手中蛇矛挑拨不停,总算护住几人安全,待烟尘散去,柴天诺早没了踪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五章 文道浪起 上

    之后的日子除了出摊便是忙碌私塾的事情,随着开学时间渐近,越来越多认识不认识的人找上门来。

    盛情实在难却,柴天诺只得找人把三间大房打通,重新进行布置。晚间食罢,柴天诺先拿出一个册子书写姓名年龄,都是想要上学的孩子,年龄不一自然座位不同。

    这正忙活着,屋外却传来当啷当啷的叮当声。因着书院太大,有人上门不方便,柴天诺便在门口挂了个合抱大小的铜钟,一晃绳便知有客上门。

    放下册子柴天诺好奇往外走,天色如墨染,这个时间来客还真是第一次见。

    刚一出门柴天诺便知来人是谁,当时便笑了,这个点数来家里,与他们身份还真是贴切。

    打开大门,一男一女紧忙行礼,柴天诺笑着拦住,伸手请他们入内,却是林魅蒲无两与山魑陈山。

    进到屋里,柴天诺与两人斟上茶,轻笑着问:“你俩不在山上清修,怎地有时间来我这里?”蒲无两端起茶碗小饮一口,也是笑着说:“见先生一人于此太过孤单,便来与您说话热闹热闹,顺便与您送点礼物。”

    “只是我俩都是山野之辈,拿不出甚重宝,一柄锈刀,莫嫌寒酸。”陈山解下背后树皮包裹之物,放于桌上小心打开,里面又是一层浸油的麻布,刀虽还未露面,柴天诺心脏已经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待陈山小心掀开麻布,便听嗤的一声响,贴近的册子竟被刀气一分为二!

    “好刀!”柴天诺双眸瞪得溜圆,赞叹不已的说。外表虽然锈迹斑斑,便是木质刀柄都被腐蚀精光,可刀中蕴神,凛冽之气不触即发,虽说比不得鸣鸿,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宝刃!

    “刀名白鹿,是我与师姐与地脉溶洞穿行时发现。”

    “先生与寒珠本该回礼重宝,可我俩手中拮据实在拿不出,只能以此刀做回礼,先生莫嫌寒酸。”陈山不好意思的说,虽说他也知晓白鹿非常,可与寒珠相比却是大大不如。

    之前前来柴天诺二话不说便把寒珠相与,并将锻体的法子并阳性补药一起给了,属实让他觉得有些惭愧。

    “你们这不是寒酸,是过于奢侈了!”仟千仦哾柴天诺叹气,双手小心托起长刀,见刀身近刀锷处有铭文,正是白鹿二字。

    “如此重礼本该推辞,奈何某实在喜欢,你们说某该如何回礼?”柴天诺一边说,一边把浩然正气灌输刀身,便听嗡的一声震响,刀身附着的锈斑立时震的掉了一地,秋月般明亮的刀身显现,惊得魑魅二人禁不住站了起来。

    摆摆手让两人坐下,柴天诺寻一张生宣悉心擦拭,心里是越发喜欢。与此方世界柳叶不同,此刀刀型近似双手千牛,刀身长度与鸣鸿相仿却窄了不少,入手反倒有些轻盈的感觉。

    “这便是我俩回礼岂能再要先生回礼?”蒲无两笑吟吟的说,柴天诺认真摇头:“必须回礼,此刀于我意义超乎你们想想,仔细想想,能做到某一定照办!”见柴天诺面上表情真心实意,蒲无两收敛笑容行礼说:“自师父兵解,我俩无人指教,困顿宗师境百余年,先生不凡,恳请指点迷津。”原来如此,难怪拿出这般重宝。

    柴天诺将白鹿小心翼翼用宣纸包好,略作思索说:“且将你俩修炼历程简略说下,某也好心中有数。”蒲无两陈山立时面露喜色,把诞生灵智后的历程详细说出,不过二者身为山野生灵属实无甚说的,不到半刻钟便说的一清二楚。

    柴天诺听得不住摇头,便连个功法都没有,只是些许吸收灵气的诀窍,数百年时间能修到宗师境界已是叨天之幸,想要以武进入炼气境界,希望渺茫。

    “某与你俩便只一言,事倍功半!”见柴天诺摇头,蒲无两苦笑,身为魑魅魍魉能够化形已是得了大机缘,修行之路远比人类修士残酷漫长的多。

    困顿宗师百年,若再不得进,恐怕便要有劫难临头,便如师父受尽磨难,最后了结自己才得解脱。

    “某有仙法一门,名曰两仪参同录,可帮你俩入境炼气,并直抵仙途大道!”柴天诺沉声说,二人浑身一震,面露无法置信表情,原本想的只是能够得到迈入炼气的诀窍,如今眼前却有步入仙途可能,已然超乎他们想象!

    “不过法不可轻传,你俩经历数百年岁月,便是再愚钝,与人情世故也应明了,该如何做,不用某说吧?”话音刚落蒲无两与陈山便趴俯于地,用力三叩首。

    柴天诺满意点头,若说的这般直白两人还不知晓,那便不值得教导,太过愚钝之辈,想要进步的可能太小。

    受了三叩首,柴天诺扶二人起来,让他们落座,把自己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却把两位新收的弟子吓得不轻。

    虽说叩拜认师,但身为山野精灵的二人说白了为的便是功法,对于己相同境界的柴天诺,说不上有甚太大的敬重。

    可听闻柴天诺讲述之后,二人但觉心神都快爆掉,原来眼前师尊只是分身,真身乃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仙家大能!

    望着二位弟子发自内心的震惊,柴天诺却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但觉有些凄凉,当年一路走来霸绝天下,何曾想过要用四分五裂的真身震慑弟子?

    “待修行有成,替我寻遍万水千山,找回本体遗骸,这便是师父对你俩最大的期盼!”说罢,柴天诺便将两仪参同录娓娓道来,蒲无两陈山紧忙把心中震撼死死压住,认真听柴天诺传道。

    这一说便是一宿,功法倒是不长,但与其中道理讲解却是艰难,毕竟两位新弟子非人,又常年住在山中,与许多看似简单的道理,却是如何也理解不了。

    “喔喔喔~~~”远方传来公鸡打鸣声,柴天诺揉揉脑仁,叹气说:“你们只记得筑基前的功法便好,后面的与你俩来说太难,毕竟经历太少。”

    “这些时日不要一味闷在山中修行,白天须得入城体悟人情世故,晚上修行便好。”

    “……师父,我俩是不是很愚笨?”陈山面带沮丧的问,柴天诺只是叹气,确实,与自己之前的弟子相比,两人属实差了太多!

第十五章 文道浪起 下

    浦无两也是有些受到打击,不过还是强自振作精神问:“师父,师兄们都是何等境界?”将将柴天诺有讲述过道德宗的事情,听她问,便轻声说:“某离开大世已久,当时只得你们二师兄入了仙途,不过以如今来看,道门三子必然皆入仙途。”

    “至于其他人,最差也当抵达炼气大圆满了,毕竟神州灵气已然复苏,他们皆是世上罕见天骄,仙凡之隔与他们来说,算不得甚。”

    “......我看我俩还是待在祖地潜心修行得了,原本以为还算不错,可与师兄们一比便啥都不是!”蒲无两捂着脸闷声闷气的说,陈山咧嘴点头,师姐有病,闲着没事为啥多问,这也太打击人了!

    “你们啊,某刚才说的半点未曾入心!”柴天诺叹气,用手指轻敲桌面,认真的说:“未有染尘何来脱尘,嘈杂之后的宁静自然不同,须得多想想多看看,傻修要不得,修来修去怕只会变成黄土一捧!”两人紧忙叩首,柴天诺转身去他室拿来厚厚一摞簇新书籍,都是为开学后的学生们准备的。

    “这些书籍必须背熟悟透,每月某要考教一次,若不得满意,雷符伺候!”蒲无两陈山拱手称喏,满脸凄惨表情,修行便修行,竟然还要学习文道知识,呜呼哀哉,早知不拜这个师父了。

    “虽入道德宗,但你俩传承也不能断,毕竟有化形之恩,这是一套礼记,该有的祭拜不能少,因果在身,恩德不能忘!”又是一套厚厚线装本放上,望着将近两尺高的书堆,陈山嘴唇颤抖蠕动,蒲无两直接流泪了,柴天诺温和的说:“莫要这般感动,都是为师应该做的,俗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年数时间里必须把这些看透背熟,毕竟这只是基础,明年最少翻倍!”将感动的脸色刷白的二位弟子送走,柴天诺哈哈大笑两声,捧着白鹿入了杂货屋,酸枝粘合贴片,皮索绕紧,刀把不求好看,只要趁手。

    褪去长衫只穿长裤,柴天诺赤裸上身走入庭院,如往常一般挥刀。

    “嗡嗡~~!”虽然没有灌输半点气力,可每次落刀,依然有尺长锋芒闪烁,柴天诺试斩,头大青石应声碎裂。

    柴天诺轻轻点头,白鹿外表比鸣鸿轻盈,可内里却更加暴戾。鸣鸿刀风不显山不露水,白鹿却如啸林乳虎,但有舞动,便带震撼人心嗡鸣!

    屏息凝神,骤然将浩然正气涌入,一道刺眼光刃脱离飞出,五六丈外一棵朽木应声而倒,切口平顺如镜。

    柴天诺忍不住倒吸凉气,与鸣鸿相比,白鹿刀锋芒毕露,便自己这个主人用起来,都有些心惊肉跳!

    又过几日,浩然书院正式开学,学生有大有小来了百十号,至于家长及道贺来人更是乌央乌央数百,若非柴天诺早早请了客栈伙计帮忙,肯定会变得一团糟。

    因人手有限,再加上这方世界与大世颇有不同,入学礼便简化不少,至于重中之重的叩拜至圣先师也被省略。

    究其原因,这方世界便没有乾坤二圣,便是季圣与明阳先生也是不见踪影,柴天诺感叹,只这一点便知此方世界文道远差与大世的原因。

    师道传承无有,何来文道昌隆?未时开课,先教礼仪后蒙学,学生们满脸认真,郎朗读书声响起,院子里数百人鸦雀无声,心灵如被洗浴,清澈透亮。

    先教三字经,便只读了三句,柴天诺眼中便透出惊喜,一直无法突破的境界破了,便如水到渠成。

    若照神州说法,一步便是陆仙、摘星!某处云端仙山,有仙家大能望向大地,便见青白气息冉冉升起,以惊人速度散向四面八方,忍不住感叹:“无数载,圣人再现,开教化之功,人道,将入昌隆!”带领学生诵读三遍十句,柴天诺捉起前些时日做好的石灰笔,认真与黑板写下第一个字,人。

    未时上课酉时放学,整整两个时辰课堂没有一点杂音,孩子们离开教室前皆恭敬行礼,平日里调皮捣蛋的淘小子,面上皆是从未有过的震撼!

    从未想到,文字之美,竟远超竹马泥人!大人们也是深深行礼,心中震撼远超孩童,四宝巷几位代书人及诸位掌柜更是感慨不已:“大先生与师道境界之深闻所未闻,若不是还要生活,真想每日与孩子们一起听讲。”三位身穿白衣秀士认真与柴天诺叉手行礼,然后结伴走远,入得凤城,年长者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问:“可还有不屑?”

    “哪还敢有,与柴大先生相比,我俩便是萤火,岂敢与皓月争锋!”一人苦笑,另一人深深叹气:“听了大先生的课,我才真正明白何为师道!”年长者捋捋胡须,轻轻摇头说:“我有预感,柴大先生,恐怕会于文道,掀起滔天大浪!”送走众人将院门关闭,柴天诺禁不住畅快大笑。

    果如所想,与自己来说,最好的进步法子便是教化传道,仅仅百十稚子,却引来浩然正气如海。

    此方世界因无万世师表的圣人,恐怕自己便承了那方气运,天地间正气来朝,就是认可自己,便为浩气臻首!

    时间慢慢流逝,柴天诺每日按部就班,上午四宝巷下午浩然书院,蒲无两陈山隔三差五便来请教,大部分时间倒是在蹭课。

    师父教导娃儿们的话语,听起来怎就那么好听?难怪俗话讲说的比唱的好听,果真是这么回事!

    每日教室里书声琅琅,教室外也是站满人,都是前来蹭课的成人,柴天诺劝阻几次不管用,只得请人搭了凉棚,由得他们听讲。

    说来也是浩然正气的由来不是?时间久了,学生家长都有发现,大先生脸上的疤痕已然彻底消失。

    谁也未曾想到,原本望着有些凶狠的大先生,竟是如此儒雅出众的人物。

    有不少胆大小娘听说传闻特意前往四宝巷观望,第一眼便是惊艳,随之便被迷住了眼,但觉眼前男子,怎地便那般赏心悦目?

    短短几日四宝巷尾便多了不少莺莺燕燕,看着属实让人头痛,柴天诺也是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便成了这般模样。

第十六章 开文道昌隆 上

    后来思量多了有些明悟,怕是那次用地脉寒珠锻体留下的后遗症,看蒲无两陈山便知,八成有美颜效用。

    “师父,这般帅气多好,为甚想要变丑?”

    膳堂里三人吃着家常便饭,蒲无两剥着盐水豆子,一边吃一边问。

    柴天诺端起新近酿的緑蚁咂摸一口,被酸的皱起了眉头,其实很想酿造甘滑白羊,只可惜酿酒本事稀烂,緑蚁都能酿成醋,那般精细的酒品也只能想想罢了。

    “俗话有说男才女貌,与男子来说容颜不过浮云,胸腹里的才气才是真!”

    吃俩豆子缓和一下嘴里的酸气,柴天诺摇头说,陈山抓只蒸鸡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那您可以在脸上再划拉几下嘛,满脸的蜈蚣疤,别提多爷们儿了!”

    柴天诺眼角抽动,心道这熊玩意儿属实够狠,自毁面容的手段都能想得出!

    “吃鸡也堵不住你那张嘴!”

    蒲无两狠狠瞪了陈山一眼,端着碗秀气的吃,突然想起件事来,便与柴天诺说:

    “师父,书院里苗木太少,用不用从山上移植些许,漫山遍野的果树,开花时老好看了。”

    老这个字用的好,听来随和又暖人,柴天诺轻笑点头:

    “不用多,两株即可。”

    “要什么品种?”

    “桃一棵李一棵,其他不要。”

    柴天诺认真说,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学生能如桃李,遍天下!

    桃一棵李一棵,蒲无两陈山面面相视,怎地感觉师父话中有话?

    白马过隙时间流逝,已然是仲夏时节,浩然书院之名传遍整个凤城,有时常在窗外听课的几个书生费尽心思想要凑齐三字经。

    奈何柴天诺讲的快,孩子们学的也是刻苦,千余字的三字经两个月便通了,紧接便是百家姓千字文,把那几个想要录写的书生愁的不行。

    先不说那些落下的,单就音同字不同便是个大事,有不顾及脸面向放学学生讨要甚或花钱买的,却被孩子捂着书包和家长一通骂。

    于他们来说先生教的字便是逆天改命的要术,岂能与他人胡看,没见多少人找上门来想要入学却都被先生婉拒!

    之后又有脑子活泛的带人找到书局,孩子们课堂所学教材皆是柴大先生自己编撰,那么些套,印制却是找书局印制的。

    若是能从书局手里弄到,那还抄录个球!

    结果书生刚说出来意,便被书局掌柜带人扬着棒子打了出来,家中大儿有幸入了柴大先生门下,岂容这些忘八端盗取大先生高作!

    殇国有点甚好,按照柴天诺前世的说法便是重视知识产权,若无允许私自转录贩卖,罚得倾家荡产都是轻的。

    可正因如此,书籍金贵,限制了知识传承,文道一直不昌这便是最重要的缘由。

    撵走书生书局掌柜越想心里越不踏实,便找上县衙报了官,引起不小轰动,凤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要束脩的浩然书院在县衙也是备了案的。

    尤其开学时,教谕大人与两位在册先生同去看过,皆称赞不已,之后县太爷忍不住也偷偷去了几次,同样对柴大先生赞赏有加。

    再加城里不少商贾匠人子嗣都是浩然书院的学生,真若有事发生必然引起动荡,于是乎,县太爷主簿还有教谕三人便凑在一起,一番思量便让衙役把那些书生捉了过来,看他们到底报的何种心态!

    书生被手持利刃的衙役吓得不轻,一见三位大人立时趴伏在地嚎啕大哭,把事情缘由说个通透。

    几个书生皆是往东三十里外滨城学子,一日应好友相邀来凤城游玩,无意被街上小儿背诵的三字经惊住,经过多方打探寻到浩然书院,然后便将柴天诺视为天人。

    复写文章不是想要转卖赚钱,他们几人也是有心,在滨城同样开了个不收束脩的私塾,只是家境皆不富裕,教材稀少,只两部艰涩难懂古典,教授孩子实在不太合适。

    于是便想着把柴天诺教授的书籍抄录下来,与孩子们来说便是莫大好处!

    三位大人听了心中也生唏嘘,走官途的皆是文人,都知道获取知识的艰难,只是这事终究违了法度,幸好还未抄录完成,不然便是真的毁了自家道路。

    “柴大先生确是文道罕见,三百千我也听过少许,不但浅显易懂朗朗上口,其中道理也是不少,若能真的传播开来,与天下苍生来说实乃一件幸事!”

    主簿感叹的说,县太爷笑了:

    “你个老货,我去偷听你还笑我,结果你也如此行事,耗子尾巴藏不住了?”

    主簿咧嘴拱手,县太爷望着跪地书生深深叹了口气,认真说:

    “幸好你等行事未成,便不走正规路子,等下让人带你们去找大先生,想必以他胸襟不会责怪。”

    “谢太爷开恩!”

    几位书生感激涕零连连叩首,教谕却有些犹豫的说:

    “大人,你说,用不用咱们一起去浩然书院一趟,再过刻钟便要下课,正好与大先生交谈一二。”

    “教谕大人说得对,如此人物来到凤城,我等却一直不去拜访确实有些失礼。”

    县太爷点头,教谕却摇摇头说:

    “拜访是小事,我想的,是一件关乎天下教化的大事!”

    “如何说法?”

    县太爷主簿皆是惊奇,这说辞属实太大,让人有些心惊。

    “我想求大先生许可,允许天下人随意翻版刊行,让天下渴望读书者,人人皆能通学三百千!”

    县太爷主簿倒吸凉气,正欲言语一二,教谕却异常认真的说:

    “我有一言,听三百千便知,大先生乃文道从未有过之人,胸襟超乎想象,天下真正教化之道恐怕便源与他起!”

    满堂无言,既震惊于教谕话语,又隐隐,有些模糊的期盼。

    柴天诺站在浩然书院大门前挥手送别学生,然后又拱手送别旁听众人,心中却是忍不住感叹,与神州大世相比,这里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

    思量其中缘由,应该与仙神之道昌隆有些原因。

    毕竟大世天地断绝,仙人虎视眈眈想要鱼肉世间,称为魔也算不得错,人族只得勤勉,数位圣人的出现便是因果。

    而这方世界却不然,千万年平和,变化自然稀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六章 开文道昌隆 下

    无论文道人治皆有古意,与大世相比差距不小。

    送走众人,柴天诺正待关门,却见有三位白衣秀士迎面走来,左侧那位却是相熟,正是凤城那位言语朴实诚恳的主簿大人。

    三人后边还有四位缩头缩脑的书生,一见便是受了惊吓的,且面熟的紧,这些时日应是没少来书院蹭课。

    “主簿大人怎地来了,可是已经下衙?”

    柴天诺拱手笑,未穿官服自然不是官事,言谈间便轻松许多。

    “下了,正好有事,顺道来浩然书院一趟,大先生莫嫌我等打扰。”

    主簿也是笑着回礼,柴天诺冲另两位拱手问:

    “这两位是?”

    未等主簿介绍,县太爷先拱手施礼:

    “鄙人凤城县令,宗政清,柴大先生好。”

    教谕紧随其后施礼:

    “鄙人凤县教谕权信,柴大人好。”

    柴天诺紧忙回礼,心中却是嘀咕,凤县四驾马车中的三驾到来,恐怕事情小不了。

    见三人未曾介绍身后四位书生,柴天诺便不予理睬,伸手请几人入内。

    待入得厅堂,三位大人与柴天诺落座,四位书生自觉站于前,缩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今日蒲无两陈山二人正好未曾回山,便泡了茶水与几人上茶。

    见书生们的糗样,性子活泛的蒲无两忍不住笑出声,几位书生听闻银铃般笑声忍不住抬头,却再也移不开眼,直愣愣的望着她,眼皮都不闭一下。

    “便你会惹事,回屋抄中庸去!”

    柴天诺瞪眼,蒲无两身具天生媚态,最易惹人动心,也不知注意着点。

    “哦~”

    蒲无两脸上笑容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愁眉苦脸的回屋,沉稳的陈山被柴天诺留下,重客拜访,多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这两位是大先生的……?”

    县令平稳住有些浮动的心神,开口问。

    将将蒲无两一笑,不但书生们被迷了魂魄,三位久经岁月磨砺的老学究也觉心魂震颤。

    幸好蒲无两并非直面三人,不然保不齐便会同书生一般露丑。

    “将将是某弟子蒲无两,那丫头生性跳脱,倒是让大人们看笑话了。”

    “这是某弟子陈山,秉性纯良认真,比他师姐好了八倍!”

    柴天诺有些牙痒痒的说,便那丫头会惹事,前些时日出去逛游一圈硬是跟回二三十个浪荡子,让他一通棒子打跑,实在扰人心境。

    至于陈山,柴天诺觉得他的性格与安道生极其相似,懂事文静,真真是比蒲无两好过太多。

    “卟~~~~”

    听柴天诺这般评价自己,蒲无两与门口探头做鬼脸,却被柴天诺探出茶团正中鼻梁,立时呜呜哭着抄书去了。

    那般小儿女的姿态却是把三人逗得开怀大笑,有如此娇憨弟子,也是一种福分。

    “大先生,你刚才所说中庸,可是新著的书?”

    身为教谕的权信着眼点不同,将将柴天诺只是简单一说,立时引起他的注意。

    “算不得新著,只是将先贤所著誊抄而已。”

    柴天诺摆手,权信性子却是较真,接着追问:

    “是哪位先贤,我怎从未听说过?”

    柴天诺忍不住咧嘴,这方世界便没沂水侯,听说过才怪了。

    “便与某心,那方梦中世界。”

    轻轻用手点心,柴天诺异常认真的说,三位大人恍然大悟点头,柴天诺垂了满脸黑线,这他娘的便是一点不懂,点毛的头!

    “对了,这四位是?”

    柴天诺指指回过神来,再次变得萎靡的四位书生,一看便知他们犯了错。

    牵扯为四人说情,宗政清身为县令自当开言,便把事情经过简略叙述,最后苦笑说:

    “他们年轻不知轻重,幸好还未酿成大错,恳请大先生与他们改过机会!”

    说罢,宗政清起身便要行礼,柴天诺紧忙架住,心中感叹,不得不说这凤城执政官员确实不错。

    先有朴实诚恳主簿,再有能为几位并不相识书生求情的县令大人,想想便让人觉得暖心。

    “县令大人莫要如此,他们四人初心也是好的,再者说了,不过小儿启蒙书籍,即便翻录也无所谓,终是开智启蒙,与文道皆是好处!”

    听此言语,宗政清与主簿公羊昌猛地扭头望向权信,脸上皆是惊喜。

    权信起身整理衣冠,叉手冲柴天诺深深施礼:

    “权某孟浪,恳请大先生许可,允许殇国乃至天下人翻版刊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教化天下,开文道昌隆!”

    柴天诺起身架住权信臂膊,看看四位满脸惊喜的书生,再看看这位满脸诚意的凤县教谕,心中与凤县官员,好感再生三分。

    尤其那句教化天下开文道昌隆,与柴天诺所想万分贴切,岂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教谕大人莫要如此,便如某之前所言,翻录刊行也无所谓,毕竟是开智启蒙的书籍,与文道传承皆是好处,某怎会不同意!”

    柴天诺认真的说,三位大人与四位书生同时行礼,这意味着什么众人皆知,如此可以流传百世的佳作便这般送出,损失的银两,绝对连城!

    众人落座,气氛与之前大不同,热烈了许多,言谈间皆被柴天诺无所不知的学识震撼,心中暗自称为天人!

    “大先生,三百千虽好,可主要用于启蒙,若是学生们长进了,又该学习什么,难不成便是刚才的中庸?”

    “还要学弟子规。”

    “弟子规是甚?”

    三位大人几乎同时发言,柴天诺笑着说:

    “也是启蒙的文章,教导蒙童待人接物、为人处事以及其他方面应该具备的礼仪和规范,有礼懂规,才能更好的学习知识。”

    “待弟子规学完,便是中庸、大学之类经书,那才是文道精髓。”

    权信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轻声问:

    “先生所说书籍,不会又是誊抄的先贤著作吧?”

    “教谕大人明鉴,确是如此。”

    “……诸位先贤可有出处?”

    “便于某心,那方梦中世界!”

    柴天诺又点了点心口,异常认真的说,三位大人又是恍然大悟的点头,脸上尽是意味难明的神采。

    使劲揉揉头,柴天脸上黑线垂成片,自己说的是真,可老几位这脑袋点的,属实让人无奈!

    “大先生,不知那些书籍……”

    权信心情有些忐忑的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七章 小小灵童是女儿 上

    “先只三百千弟子规,其余牵扯颇多,某须审改,最晚三五年,当可翻印刊行天下,某分文不取。”

    “毕竟关乎文道昌隆,能尽分力总是好的。”

    柴天诺面色认真的说,三位大人感慨抱拳,此时话语已然失去效用,这般心怀天下,属实超乎几人想象。

    送走众人柴天诺与陈山回房,瞧见蒲无两坐在椅上佝偻着身体,如一煮熟大虾般挥舞着手中狼毫。

    柴天诺上前一瞧,立时揉了揉额角,写的属实够烂,便将将学字三天的稚子也比她强!

    “陈山,与为师取来家法!”

    “喏。”

    陈山咧嘴转身,蒲无两嗷的一声坐直身体,呲牙列嘴的说:

    “改了改了,师父手下留情!”

    “哼,便你这疲沓性子,不打不长进!”

    说是这么说,柴天诺还是摆手让陈山回来,毕竟这世界只有弟子二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感情渐深,真若打下去属实有些舍不得。

    见柴天诺止了陈山行动,蒲无两便笑嘻嘻的靠过来,殷勤的扶柴天诺坐下,有些抱怨的说:

    “师父您也是大度过了,这些日子我和陈山没少在外边走,若是那些书籍取了权柄,翻版一本便是一两银子,钱帛流水般汇来,哪里用如今这般拮据!”

    “你看的是钱帛,为师看的,却是天下!”

    柴天诺接过陈山递来的茶水,瞟了眼上方,沉声说:

    “自打有了七品摘星的境界,推算总是有些眉目,天下大势并不好,某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甚或超越过去。”

    “教化之功,便是最重要的一环。”

    “师父,为何不推算本体残骸,您不是说若得融合,会有翻天覆地变化?”

    陈山轻声问,柴天诺摇头叹气:

    “推算过了,便如浓雾闻声,大约方向知晓,属实太过广阔,寻找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有方向便好,师父指认一下,我俩得闲去找找,保不齐就碰上那?”

    蒲无两说,柴天诺想想确实有道理,便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见弟子有些懵,便咧嘴说:

    “与之前差不多,四野尽是。”

    “......尽是便尽是,您说个大概距离,只要定下心思寻找,便一定能有收获,毕竟铁杵也能磨成针!”

    陈山认真的说,柴天诺越看这大狸猫越是心喜,想着若是哪天他能与安期生碰面便好了,两个秉性近乎一般的碰在一起,肯定相当有趣。

    “距离吗,应该大约也许是百里到万里十万里甚或百万里之间,再精确却是办不到了。”

    听闻此言陈山面皮不停跳动,蒲无两直接靠向椅背,无奈的说:

    “师父,您这数据可真精确!”

    柴天诺摇头,心里倒是隐约有些感觉,应该是机缘未到,若是到了,自然便会相逢。

    翌日,三百千可任意翻版刊行的消息便飞速的传开,凤城县衙特意说明,雕版必须注明柴大先生著作几个字,若是少了,便按盗版处置!

    凤城地小反响不大,可消息传到府城与其他城镇,却引起不小轰动,尤其是得到三百千册子的,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放弃这般来钱的蒙书版权。

    清凉府府城学官读了三百千后忍不住倒吸凉气,与下属说:

    “这柴大先生功参造化,与文道,怕不是已经走到山顶。”

    “大人,写得再好也只是启蒙的书籍,说他走到山顶,有些过了吧?”

    “你懂甚!”

    学官摇头,叹气说:

    “无数名士大儒著作开坛讲学,又有几人能写出如此浅显易懂却蕴含至理的书籍?”

    “单只一点,柴大先生便可称为空前!”

    空不空前不知道,柴天诺只知道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这些时日四宝巷尾人满为患,尽是前来看他的女子,媒婆都有七八个,属实让人烦不胜烦。

    强行定住心神完成一日定量,柴天诺逃一般的奔走,却被闲来无事找他白话的土地爷师方有见到,被他好好取笑一番。

    “师兄今日怎的如此清闲,竟来找我压街?”

    两人边聊边走,却是入了一处僻静小巷,柴天诺之前还真是未曾来过,虽说处于凤城城内,房屋却是残破不堪,住户也很少,有些像前世即将拆迁的棚户区。

    不过卫生倒是挺好,一如凤城其他地方,有专门人员打扫,便是再残破,依然看着清洁。

    “鬼窟的事情解决了,怎地也得与你说一声。”

    师方有挥挥袖子,一堵开裂的土墙立时恢复完好,柴天诺冲他数个大拇指,师方有切声说:

    “你已是陆仙七品炼气境的大修士,我不过宗师,莫嘲讽我。”

    “怎会是嘲讽,只这云淡风轻的手段,师兄距离破境已然不远。”

    “哎,借你吉言吧!”

    师方有无奈摇头,神道进步千难万难,毕竟没了作为根基的身躯,如今的不过泥塑神像,多少神灵直到消散也跨不出那一步。

    “鬼窟的事如何解决的,那位杨七郎境界不低,可不是好与的。”

    柴天诺好奇问,如今凤城地界本事最大的便是自己,陆仙摘星,真若再与杨七郎交手倒是赢面居大。

    只是与那位前世传颂的杨七郎和其娘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真是不想与他们生死相博,无论胜负恐怕这心里都是不太舒服。

    “详细的经过不知道,应是杨七郎的神体过来把他融了,然后便带着老婆侍女回了万里之外的神庙。”

    “......”

    柴天诺轻点头,也曾听闻这方世界有杨七郎的庙宇,如此说倒有些本体吸收分魂的感觉,只是因何鬼窟会有杨七郎身躯,恐怕辛密不少。

    “柴兄,三百千之事,你立下大功德,便是死了,一个神灵之位怕是跑不掉。”

    师方有有些感慨的说,柴天诺却是直咧嘴:

    “某活的好好的,不要说死好不?”

    两位衣衫有些褴褛的汉子挑着担子,见柴天诺扭头与身侧空处谈笑风生,立时便觉身子一冷紧忙让开。

    这般人物不是撞了邪便是见了鬼,要不就是得了疯症,哪个都不好与,躲得越远越好!

    闲聊几句,师方有走了,作为保一方平安的土地爷,他也是一时不得清闲,信徒祈愿诉苦不停,诸多事要处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七章 小小灵童是女儿 下

    “大叔,将将与你说话的可是神灵?”

    师方有刚走,一站于土墙旁的小儿便好奇的问。

    小身子大脑袋,身体消瘦,可一双大眼却是及其透亮,干净的如同一汪秋水。

    虽说衣衫有些破烂,可浆洗的干净,头上还带个可爱的虎头帽,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喜欢。

    望望离去的师方有,柴天诺蹲下身子,轻笑着问:

    “你能看到与我言语那人?”

    “嗯,看得到,他身上有好多好多温暖的光,和庙里神像的一模一样!”

    小儿认真点头,柴天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灵识这般出众,必然是不一般的体质,与这孩子来说未必便是好事。

    就像道门三子,也就这方世界灵气充裕,再加上这孩子年岁也小,待到大些虽说不至于像大世那般毙命,但病痛缠身怕是脱不开。

    “你便住在这里?”

    柴天诺轻声问,看穿戴便知小儿家境贫寒,让他有了丝收徒的想法,相逢便是因果,天地间体质超群者了了,能和自己相遇,便是缘分。

    “就在那里,娘亲正与不认识的大叔们说话,还说让我躲开些。”

    小儿声音轻柔的说,柴天诺却皱眉站了起来,开口再问:

    “你爹爹不在家?”

    “娘亲说爹爹去了远处,等我戴钗时才能回来,我从未见过爹爹的面,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小儿黯然的说,柴天诺咧嘴,未成想小家伙原来是个小囡囡,紧接反应过来,几个男子入户家中却无男主,怎想也不是好事!

    俯身抱起小囡囡,柴天诺大步行往其将将所指。

    虽只五六岁,但小囡囡懂事,刚才那般和柴天诺说,便是有了些求助的意味,柴天诺自然义不容辞。

    “放开我,放开我!”

    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柴天诺便觉心神一紧,怎地这般像自家妹子玉珍儿的声音?

    “放开,欠了那么多锭子,便你这情形一辈子也还不起,今个哥几个便开开荤,满意便免了你今年的利息,若是伺候的不好,直接把你卖寨子里去!”

    男人狠辣夹杂狞笑的声音传出,柴天诺立时觉得火大,从土墙抓下一块夯实的坚硬坷垃随手一丢,糙纸糊的窗户立时被打了个破洞。

    “嘭,哐当~!”

    先是土坷垃着物的声音,紧接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屋里顿时落作一团,大哥大哥的呼喊声响个不停。

    “哪个兔崽子乱扔石头,大爷非扒了”

    两个敞着怀露着黑黢黢胸毛的莽汉,挽着袖口骂骂咧咧的走出,一见柴天诺却是愣了,原本以为是哪家杂毛小子乱扔石头,未成想是个白面书生,还是个相当俊俏的白面书生!

    “是你扔的石头?”

    莽汉看看窗口那边,又看看柴天诺,有些狐疑的问,便这打扮真不像能干淘孩子事儿的主,更何况怀里还抱个孩子。

    见到囡囡,莽汉有些疑惑的眨眨眼,怎的这般眼熟?

    囡囡见莽汉满脸凶神恶煞表情,忍不住往柴天诺怀里躲了躲。

    柴天诺指指被自己抓破的土墙,笑呵呵的说:

    “不是石头,是土坷垃,某扔的准不,破窗而入正中目标!”

    “二哥,这娃儿就是那小寡妇的孩子!”

    另一莽汉指着囡囡说,莽汉恍然大悟点头,猥琐笑着说:

    “原来如此,这是去叫野爹去了,可你这般堂子里兔儿爷般的家伙,能做甚?”

    “莫不是用身子帮寡妇还账?”

    使劲摸摸自己的俊脸,柴天诺忍不住深深叹气,啥时候这张脸才能恢复正常啊!

    把小囡囡放下,柴天诺笑着说:

    “往后看,莫被血喷着脸。”

    囡囡重重点头,听话转身,柴天诺站起,脸色立时变得铁青,彼其娘之,垃圾们的言语不管这里还是大世都是一般无二的臭,立时让他响起当年县学里的事情。

    挽起袖口,柴天诺跬步走向二人,莽汉先是一愣,紧接哈哈大笑:

    “兔儿爷这是”

    “啪!”

    话未说完柴天诺的巴掌便落到了脸上,莽汉身体打着旋儿落地,血水连同满嘴大牙飞了满天,若非柴天诺挥手扫开,能淋小囡囡一身。

    “找死~!”

    另一莽汉动作倒是挺快,从怀里掏出把反手插便冲了过来,下手也是狠辣,直奔柴天诺心口去。

    “喀嚓,噗~!”

    声音连贯,莽汉惊恐的望着自己折成三段的胳膊,还有那把深深扎入心口的反手插,脸色变得煞白,张嘴便想痛呼,却被柴天诺用手捏住下巴,半点声发不出来。

    “刀锋贴着边过去的,稍有震动便会划破心脏,比如嚎嚎什么的。”

    “还有,奔跑也要不得,躺在地上慢慢往外拔才是活命的操作,可明白?”

    柴天诺说话的声音相当柔和,持刀莽汉却是泪流满面,鼻涕也是哗哗往外流,把柴天诺恶心的不轻。

    松手,持刀莽汉噗通倒地,见刀子又入了半分,吓得尿都出来了,柴天诺摇头叹气:

    “怂样,没有半点道上混的风采!”

    牵过小囡囡的手,柴天诺领着她跨过两人走入屋里,见到女子眼神一阵晃动,便是心神都有些震颤,更有一丝自降临以来从未有过的清晰因果落于手。

    双眸有些湿润的望着与自家妹子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笑,柴天诺左手疾掐,发现真与玉珍儿有所联系,这方世界,到底是怎样存在?!

    “玉珍儿,可还认得哥哥?”

    柴天诺落脚,把顶着大包将要苏醒的莽汉头子再次踩晕,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长相与玉珍儿一般无二的女子望着柴天诺,眼中尽是无法置信,嘴唇蠕动半天才说出声:

    “你、你是天诺哥哥,可、可那都是梦啊?”

    一边说,泪水一边哗哗的往下落,柴天诺但觉心痛无比,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便如小时候般揉着头说:

    “莫管它梦不梦的,某如今便在这里,你和囡囡,便再也不会受苦!”

    “嗯!”

    女子重重点头,紧接趴在柴天诺怀里放声大哭,其中还夹杂些许不能置信的惊喜,梦里的家人便这般出现身旁,让她几疑梦中。

    待哭够了,柴天诺用手帮她擦净泪水,抱着有些懵的囡囡拉着她的手边往外走。

    “哥,这是去哪?”

    “回家!”

    “我、我好歹收拾下东西。”

    “家徒四壁有甚收拾,等下路上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十八章 烟火气 上

    遇到这般霸道的兄长,柳玉珍未有半点不喜,反而更加用力的抓住柴天诺的手,生怕他会抛下自己走了。

    柴天诺嘴角轻翘,手掌也是微微用上点气力,一如小时,受了委屈害了怕的玉珍儿,总喜死死攥着自己的手,哪怕骨节僵硬皮肉泛白都不松。

    “等下我与你些散碎银两,到了集市女人家的私己物件多备些,你和囡囡的衣物也买全了,其它不用管,被褥家里都有。”

    “晚上好好与我说说,你在这方世界的境遇!”

    “嗯!”

    看着柴天诺的侧身,柳玉珍禁不住笑,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大先生好,这位是?”

    入了集市,立时有无数人上前打招呼,见柴天诺牵着妇人手也不避嫌,怀里还抱着孩子,都以为是他妻儿。

    心中纳闷却是无法消除,怎从未听说柴大先生已经成家?

    “我妹子,寻了多年,终于找到了!”

    柴天诺斩钉截铁的说,他人看着远去身影,有些了然的点头,别说,长得确是很像,都标致的紧。

    柳玉珍见一路招呼不停,既有脚夫力巴也有衙役官家,皆面带尊敬,忍不住望向于梦中走出的兄长,难不成,梦里所见都是真的?

    可那终究是梦里,现实里,兄长到底是何身份。

    割几斤肥瘦相间五花三层的连皮肉,取一套卤制好的灯笼挂,然后将做好的麻糖也称一包,过年准备的物件都买全,又与囡囡嘴里塞上糖瓜,柴天诺领着这世界的家人,笑嘻嘻的回返浩然书院。

    “哥,我在梦里梦见你能飞天,可是真的?”

    柳玉珍攥着柴天诺的手,好奇的问,梦里所见有些极其真实,有些却又极不真实,打小便不消停的梦境让柳玉珍痛苦不堪,无数次怀疑自己得了疯症。

    如今得见兄长,知晓那并非是梦,却是让她更加恍惚不明白其中缘由,自己的人生,为甚这般独特。

    “未坠落这方世界前自然能飞,如今已是凡躯,想要飞天却难喽!”

    柴天诺摇头,到了浩然书院,柳玉珍惊喜望向柴天诺,骤然明白自家兄长为甚那般受人尊敬,原来却是这段时间风头正火的柴大先生!

    因下午有课,中午简单吃了顿,柳玉珍带着囡囡沐浴更衣收拾房间,柴天诺则准备开课事宜。

    如同换人般的柳玉珍抱着囡囡坐在远处,听着教室传出的朗朗书声,但觉心神从未有过的安逸。

    孤苦伶仃数十载,终于有了家。

    “娘亲,你为什么叫大叔哥哥?”

    囡囡疑惑的问,柳玉珍摇头轻声说:

    “不是大叔,那是你舅舅,从梦里走出的,舅舅!”

    酉时下课,学生与旁听众人都见到了容颜出众的母女,本以为是大先生的妻女,一声亲切舅舅众人了然,原来是大先生的妹子与外甥。

    晚上是团圆饭,肉食已经备好,院子里有时令果蔬,柳玉珍搭手柴天诺亲自下厨做了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柳玉珍连说太多浪费,柴天诺笑了:

    “今个两弟子要来,陈山能吃,保证剩不下。”

    将近戌时,蒲无两陈山扛着两棵腰粗大树下了山,早已答应的事情三人忘得一干二净,前两天柴天诺冷不丁想起这事,便让他们赶紧操办,再敢误了家法伺候。

    “亲娘哎,差不点累折我的柳条腰!”

    还未进门蒲无两便咋呼起来,未成想先见到的不是自己师父,而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囡囡。

    “小家伙,你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师父买的小书童,怎么还是个母的?”

    蒲无两掐掐囡囡脸蛋,好奇的问,小囡囡也被蒲无两妖艳的面孔惊住了,只是呆呆看着也不开口。

    “便你会胡说八道,那是我外甥女萱萱,过来拜见你们柳姨!”

    柴天诺端着碟子出来,一眼便看到蒲无两扯着囡囡脸蛋往两边拉,上手便是个脑崩,

    两方见面都是惊艳,一方感叹人间烟火怎能生出如此标志美人,另一方也是感叹,兄长弟子不愧传说中的魑魅,女的妖艳男的俊朗,世间真是少见到。

    “玉珍儿说说,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柴天诺与柳玉珍夹一筷子烧肉,轻声问。

    柳玉珍看着肥嘟嘟的肉块皱眉:

    “哥,我吃不进荤腥。”

    “吃不进也得吃,瘦的都快只剩骨头了!”

    话说完两人同时一愣,紧接又同时笑了起来,胡吃海塞的三小辈脸上尽是懵色,有甚好笑的?

    玉珍儿打小吃不得荤腥,若林先生和柳夫人便由着她,毕竟不是前世,大世能吃的上肉的时间极少,有许多贫困人家便是一辈子恐怕都沾不得一丝荤腥。

    可来自前世的柴天诺理念不同,肉是甚,蛋白质啊,必须吃!

    家中便经常看到那般场面,玉珍儿跳着脚的跑,柴天诺端着饭碗追,怎地也要往她嘴里塞几块肉。

    笑着笑着柳玉珍便哭了起来:

    “哥,我梦里整日能看到你和爹爹娘亲,还有另一个我,为甚你们便把我一人扔在这里?”

    见柳玉珍哭的伤心,柴天诺紧忙递过一张生宣,苦笑着说:

    “若是知道你一人在此,便是想尽办法某也会接你回去,若不是我冲上天界与仙君大战最终陨落,真是未曾想到你能在此。”

    蒲无两和陈山听得一头雾水,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问:

    “师父柳姨,您二位能不能别光顾着自己聊,怎地也的与我俩说说清楚啊!”

    柴天诺也不瞒着,把事情说了一下,蒲无两立时倒吸凉气:

    “莫不是和师父您一样,柳姨也是被人打碎真身掉入这方世界,只有分身得以幸存?”

    “哥,到底出了甚事,你将将便说陨落,倒地怎么回事?”

    柳玉珍也出声追问,柴天诺摆摆手:

    “一件一件的说,玉珍儿你先说说在这里的经过。”

    柳玉珍苦笑:

    “打我懂事便在乞讨流浪,从未有过亲人,过得真的很苦,无数次差点饿死,甚或被野兽吃掉。”

    “支撑我活下来的,便是每次入眠,都能看到你与爹爹娘亲,还有另一个幸福的我。”

    “与那时的我来说,梦里远比现世温暖的多。”

    听闻此言,柴天诺忍不住叹气,玉珍儿真的受了大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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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道主介绍:
昼将至,苍天钓大世作渔获。
刀剑在手,以浩然为锋。
捉天地为食,为无上道主!吞天道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吞天道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吞天道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