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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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平脸色苍白,咬牙再问:“如若能守则当如何?”杨子云答道:“我知将军必不死心!依我愚见,若是军民同心、将帅忘死、武林同仇,则安禄山乃以一隅敌全国之力。败只是时间之数!但恐我大唐盛世将如泥流入海一去不返了……”
秦平听罢,又一口鲜血吐出。猛的起身怒道:“混账!大好河山啊!大好河山!我天策之所守!恩师之所死!竟就如此断送!匹夫!竖子!你乃我大唐首恶!我必杀汝!”语毕舞起火龙猛然撼地!这一击之下整个破庙都似乎摇摇欲坠。
杨子云见状忙上前拦住秦平道:“将军不可动怒,若是大唐江山还有人坚守那么将军必是其一,务必保重身体!如今封于琼已死,朝中不知其是叛将,而你我却已经是进过恶人谷杀过朝廷将领的乱党恶人了,我等只待将军伤势好转便须离开!”
秦平怒气稍减顿时也虚弱了下来,此时秦平虽然正法了封于琼却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应为他一步步接近真相的同时也越来越发现天策乃至整个大唐的衰败几乎不可避免的这个事实!多年前他只想成为一代大侠惩处奸恶,后来拜师学艺,慢慢明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此以天策之身守大唐军魂!如今一切都分崩离析!而那坚定的信仰时常被仇恨吞噬,他也是普通人,迷失也如影随行。
一夜过去,秦平伤势在墨灵儿的医术下已经平稳。秦平醒后即刻对杨子云说道:“当天在恶人谷我答应王遗风为其传信谢渊,而我无法前往,有劳子云代我。”杨子云问道:“不知将军何往?”秦平答道:“我伤已愈!当取杨国忠首级!”
杨子云沉默不语,此时一旁的公孙云跳起来说:“杀杨国忠?哎,你这个铁疙瘩是不是说胡话呀,你这伤只是暂无性命之虞,你没听见灵儿说的嘛!要每天施针辅药半月方可痊愈!你这样去是找死,你的命是我和灵儿救下的,你却不思报恩,一心求死。我听闻天策男儿重恩情,有恩必报。看来全是胡言乱语!灵儿你赶紧去给我医瘸他,免得他送死!哼!”
秦平此时看着这两个女子实在无可奈何,沙场对阵他不惧,但这应付女子却是一窍不通!于是望向杨子云,杨子云耸耸肩说道:“将军!云姑娘虽然刁难了些,但却说了实话!”公孙云瞪了杨子云一眼!杨子云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将军现在的状况怕是与我过不了十招便败!我知将军报仇心切,但杨国忠此时身在长安皇城内,禁军林立,我等恐已成要犯,此时去战,杀贼不成且无人可还!我等追随将军至此性命早已交与将军,若将军执意要去我等势必追随!王遗风谢渊一事云姑娘可代劳!但将军可忘天策本心?”
天策本心!秦平脸上露出悲容,呆呆的看着墙壁出神。公孙云此时悄悄对杨子云说:“哎!杨子呆!我可是照你说的做了啊!你可欠我一份人情!但是这铁疙瘩会不会不罢手啊!”杨子云忙点头说道:“是是是!在下欠姑娘一份人情,在下必报!不过此时怕是没有空了,我等生死,甚至天策府存亡,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此时秦平回过神来拱手道:“子云!我当谢你!还请诸位将士谅我鲁莽之行!”然后又对公孙云与墨灵儿说道:“杨国忠我暂留他一命,当下更重要的是不可让狼牙肆虐。如今战场两军焦灼,武林各派的力量当为关键。我受王遗风之托,送信与谢渊。此事有关武林争斗能否平息,各派能否一致对敌!我等须亲身前往,如今我伤势未能痊愈,还望两位姑娘能一同前往,秦某感激不尽!”墨灵儿一旁笑着答道好公孙云却说:“那么远,我不去!”众人面面相觑,都拿这位身手不凡的刁蛮七秀姑娘无可奈何。
公孙云见众人不只如何是好便笑道:“哈哈哈!去也可以!杨子云!我要骑你的马!”杨子云说:“就……这个要求?”公孙云说道:“怎么?嫌少?那我再想想!”
杨子云忙下马说道:“别别别!云姑娘请上马!”于是秦平载着墨灵儿,杨子云步行,一众人打算启程前往南屏山。正要走远只听见后面公孙云着急的大喊道:“我怎么办啊!回来回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公孙云坐在杨子云马上手足无措。杨子云远远问道:“云姑娘!怎么了?”公孙云在马上急得脸颊微红着说:“我不会骑马!”一众天策将士听罢相互看看,一阵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公孙姑娘武艺高强没想到却连马不会!哈哈哈哈!”公孙云又急又气喊道:“杨子云!杨子呆!你快给我过来,你来骑!”
片刻后,只见秦平一众人在前策马狂奔,后面公孙云边挥舞着双剑边喊:“杨子呆!你给我快点啊!我要教训那帮铁疙瘩!气死我啦!”
就这样秦平似乎暂时忘却了仇恨,一路策马奔向南屏山,他即将回到他曾经实现理想抱负的地方——浩气盟!
一行人从长安离开,一路走偏远小道,到也算平安无事。前方不远就是南屏山望北村。
秦平历经生死巨变,如今再回南屏山不免觉得物是人非!又想起多年前望北村往事,一时间竟出了神!此时公孙云惊讶道:“这前方没路了,只有一条索道啊!”杨子云说道:“是啊!这条索道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每次来都要与各路朋友比试轻工!如今……哎!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啊!”
“你老叹什么气!来来来,我与你比试比试!”说完不等杨子云答应就提起身形先一步飞身而去。
杨子云看着公孙云只觉得这位七秀大小姐虽然刁蛮任性,却又善良天真,这一路上更是因为有她,平添了些许快乐!念及种种,杨子云笑了笑,纵身而追。这边一众天策将士也纷纷下马施展轻工而去。
秦平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墨灵儿见秦平似乎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于是小声问道:“秦将军!你不过去吗!”
第八百九十二章 传话
要说用人,自然是星辰教里的人比殷斐然找的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喽啰要来的好,殷斐然到了这边当然是能用他们就用他们了。
跟着殷斐然是混的比较好,但是随之而来的风险那可就不是一般了,也就这些涉世未深的人还能够跟着他而已。
殷小楼找来了这边的一个小管事,她不说和殷斐然有矛盾,这地方离星辰教那么远谁也不会往上面去想,而且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还有血缘上的关系。
“我刚才说的话都记清楚了吗?”
小管事严肃地点点头,“属下明白,定然一个字都不会漏。”
“殷护法之前因为犯了错,被罚到了这边,但是他始终还是我的叔叔,只是他这人脸皮子薄最是好强,至于我在他面前就不用提了,免得他又心生不爽。”
“是。”小管事将殷小楼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转身就退了出去。
殷小楼满意地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但是一直守在暗处的人却一刻也都没有放松过,他的视线一直都在这里面的装潢里打转。
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直觉,就像遇到殷小楼,遇到那个红衣男人一样,他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和这些有过什么牵扯。
一多想,后颈上那两个地方就如针刺的一样疼,就像是在阻止他回忆。
“你怎么了?”殷小楼注意到了他些许不一样。
“没什么。”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余光瞥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小黑,小黑立即就把头扭了过去,飞到了殷小楼的手上。
有了小黑的打岔,殷小楼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起身把小黑放到了他的手臂上。
“带它出去洗个澡,我要睡一会儿。”
一人一鸟都愣了一下,小黑震惊于殷小楼竟然把它交了出去,只是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就被连抓带提带了出去。
殷小楼收回了视线,越来越有意思了,小黑不是人也不会人那套分析利弊,而且天性使然,这个昆北的霸主对于自己的实力是极有信心的。
哪怕在面对顶级的高手时它也不会有胆怯,甚至说一句眼高于顶也不为过,就连和她之间都是经过了很久的磨合才能有了今天的默契,要说让它真的对一个相处短短一段时间的人顺从那还真的不太可能。
躺在榻上,殷小楼平静了许久的心终于是有了一丝波澜。
而这个时候小黑只能乖乖地待在某个人的手心里,要是换了个人它就下嘴了。
就在它快要认命了的时候,突然它就举了起来,本能地就要张嘴去啄捉弄它的人,但是在认清眼前的人的时候立马就把头给缩了回去,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还算听话。”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一道黑影一闪已经是离开了原地。
小黑这个鸟被人带着飞还是鸟生第一遭,等人停下来以后竟然还感觉有些晕。
冷眼看着走过去的几个守卫,他莫名的有些反感,到底是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来了这么一遭他更是肯定自己曾经可能经历过的什么,人的本能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小黑,小黑立马心虚地就把头扭开了。
没有和这个小东西计较,他看着不远处的方向,心神一动朝着那边过去了。
他虽然对自己的过往不清楚,但是对自己的实力估计还是很有把握的,就比如刚才走过去的那些守卫根本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对这个地方的介意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有些东西他必须要弄清楚。
但是现在天还没有黑,而且那边殷小楼还在等着,他跟了她这么几天也知道她如果没有人守着几乎是睡不着的,又看了看手上被委托的任务,在附近转了几圈后找了个水池就把小黑给丢了进去。
水池里的小鱼游来游去,小黑两只爪子立在水里稳住了身形,正在和池边上的人对峙着,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自己扑水去了。
不出意外拎着小黑回去的时候殷小楼根本没有睡,略显嫌弃地把小黑放到了准备好的鸟架上。
“一会儿随我出去走一趟。”殷小楼靠在窗边,心情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这个时候小管事才到了殷斐然所在的候月殿,得了殷斐然的应允他才得见。
殷斐然看着下面平凡无奇的人,端起架子淡淡地开口,“就是你说有要事找我?你可知道戏耍我的下果是什么吗?”
说话的时候还是他一贯的那种阴恻恻的语气,让人一听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管事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是也知道这位大人不是太好相处,但是一想到殷小楼说他只是脸皮薄,恐怕这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吧,想到这里对他的畏惧也去了不少。
“属下的确是有要事禀告!”
“别以为我不知道,星株这里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偷闲耍懒,我不来的时候没有事,我一来就有事,如果被我发现你胆敢戏耍我,你这条命我就先替你收着了,知道吗?”
小管事心神一凛,“是因为收到了急报!是星辰山的莲衣姑娘的求救信!”
殷斐然一听到了莲衣的名字,眼睛顿时就亮了,他知道莲衣那边有正派的人去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
“她现在身在何处?”
“正在不远的荔长县,我们这里离那里最近,所以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现在这里就护法您是最大的,这件事定然是该交予您来决断,以免我们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殷斐然心里已经笑出声了,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还在想怎么找到莲衣这个讨厌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送上门来了。
这女人跟着离愁的时候就经常对自己用鼻孔出气,后面跟了殷小楼更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也不知道她看到前去支援的人是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一想这个他简直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你是何时收到的消息?”
“寅时三刻。”
殷斐然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现在才卯时过一点,也就是说消息刚刚才传到这里,自己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看来这一次莲衣是插翅难逃了。
第九百零三章 上当
一想到能抓到莲衣,殷斐然的心情已经是不可以用激动来形容了,几乎能看到抓到莲衣和那个小不点然后借此机会把殷小楼赞草除尽。
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安排好了早就准备好的手下,带着人就朝着荔长县浩浩荡荡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人。
“他走的时候带什么东西了没有了?”殷小楼随口问了一句小管事。
“好像什么也没有带。”
殷小楼满意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今日过后,你就暂时不必在这边当值了,去找柳安然,剩下的事他会给你安排的。”
小管事还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惊喜中醒过来,殷小楼就带着人进了候月殿。
就在踏进候月殿的时间,她就感觉到了在暗中守着候月殿的那些杀机,小管事是个机灵的人立马就窜了出来。
“真是大胆!脖子上的头是都嫌多了是吧,这位是我们星辰教的夫人!”
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殷斐然留下来守着他刚刚得来的宝贝的,也不完全算是星辰教的人,而且就算是是,他们也是以殷斐然为先。
见没有人听话,小管事脸涨的通红,普普通通的脸上多了几分威严,“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了!”
一方面是气的,一方面是怕殷小楼见自己连几个人都镇不住收回刚才的话。
殷小楼倒是没有小管事的那些小心思,“教规处置。”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小管事的心顿时就落了回去。
不出几息,候月殿就被人团团围住,殷斐然的手下还在观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夫人,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反抗之力。
小管事看着雷厉风行的殷小楼,心里都替殷斐然捏了一把汗,他现在是完全看出来了,殷小楼这哪里是在给殷斐然什么立功的机会,分明就是挖坑给他跳,等他走了好一举把他老窝给踹了。
那些人见殷小楼不是开玩笑,立刻就鬼哭狼嚎了起来。
“求饶按帮规处置,剩下的暂时关入地牢。”
很快偌大的地方就清净了下来,殷小楼留了一个人。
“殷斐然的东西留在哪里了?”
被人压在地上的男人一直沉默着,始终不肯透露一个字。
“虽然铁骨铮铮,但是奈何还是跟错了人。”殷小楼摇了摇头,不过殷斐然会让人守在这里,至少会有一个算是心腹的存在。
身边的人比她更快一步,从被抓的人群里提了一个出来。
那个人没有想到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做都能被人给找出来,匍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抖着,像极了上了砧板的鱼。
“看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殷小楼的戮仙立在地上。
那个人听到殷小楼的声音下意识地抬眼,刚刚一抬眼就看到了戮仙那泛着寒光的利刃,马上就想晕过去。
“晕了就醒不过来了,你自己权衡权衡。”
温柔的声音让他立即就惊醒了。
“夫人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一跑腿的。”他抬头看着殷小楼微微带着笑的脸,腿早就被吓软了,“我就是被留在了这里而已,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都是主上他自己要做的,我们也不得不听他的,不然等着我们的就是死,我还不想死啊,夫人求您了!”
一边哀嚎一边朝着殷小楼不停地磕头求饶,脸上已经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坨,小管事在旁边看的心惊。
“看来你还是知道些什么了。”殷小楼打断了他的煽情。
他一愣,“属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是很怕殷斐然但是不怕我啊?”殷小楼戏谑道,换了个姿势站着,手中的戮仙在地上轻轻划了半寸。
看似无心的动作,那个人却感觉那把锋利的剑是在自己的身上划了一道一般,从头顶就凉到了脚心。
“在最里面密室的机关里!”他怕再慢一步就会成为剑下亡魂,“只是我们都不会开,只有殷斐然自己知道怎么解开机关!”
撬开了嘴就容易多了。
候月殿是这里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密室不止一个,而且在地下和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连通的地方,至于很多隐秘的地方普通的教众是没有资格进去的,甚至连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密室在哪里了?”
“知道知道!我这就带您过去!”
小管事从他们的对话中抓到了主要的信息,识趣地留了下来没有跟上去,他还不嫌自己的命长。
有人带路很快就到了密室外,这个机关别人解不开,可殷小楼是星辰教现在权力最高的人,这点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到她。
很快密室就被打开,她看不见也不知道殷斐然宝贝着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跟来的小黑在密室打开的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张开翅膀在密室里飞了一圈,只是可惜密室里的东西依旧是有机关在保护着凭它的眼睛也是找不到的。
“我说你去开。”
星辰教里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融会贯通的,殷小楼让身边的人去观察这里的环境,而自己就在脑海里想着破解的方法。
在两个人的配合下,密室里的所有机关都被打开,小黑立即就跳到了其中一个台子上。
那个台子上赫然放着一个铁盒,就是殷斐然得到的那个宝贝。
“取出来看看。”
身边的人听话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迟疑了一下,先打开了小盒子,露出了里面一株鲜红的草本,守在旁边的小黑几乎是迫不及待不停地用嘴去啄铁盒,心急的不行。
这个时候它感觉到一道冷漠的目光看了过来,又心虚地飞到了殷小楼的肩膀上。
铁盒被打开,嘶——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就跑了出来。
攻击性十分的强,侧对着盒子的殷小楼都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来的冷意。
不过比他们躲的更快的是一道黑影,几乎是在里面的东西出来的时间,小黑第一时间就蹿了出去,又是嘶的一声,不过这一次却像是在惨叫。
从盒子里跑出来的东西已经被小黑牢牢地抓了起来。
第九百零四章 拔除
爪子上一条细长的红色小蛇被小黑两只爪子一前一后地抓着,感觉到了小黑对自己生命的威胁,在半空中疯狂地挣扎起来,蛇头一转朝着小黑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小黑早就盯上了这个小东西,哪里会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而它从一开始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咚的一声抓着蛇飞到了横梁上,不停地用鸟喙去啄蛇头,早就被控制住了的小蛇很快被小黑啄破了皮,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小黑拆了个七零八碎。
根本都不用看,殷小楼光听那个动静就知道战况是有多惨烈。
听声音她大概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小黑的动作那么快,显然是垂涎已久了。
而旁边的人已经把另外一个小盒子给拿了起来,看着里面翠红色的植物,心里有丝说不明的意味,他认得这个东西,包括刚刚一闪而过那条小蛇,他也认识,至于是怎么认识的他又也不清楚。
“殷斐然看来还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这么一条小黑都能轻易解决的东西竟然想用来对付自己,未免也把自己想得太过愚蠢了,看来有时候人的眼界是会跟着时间一起流逝的。
殷小楼在密室里走了一圈,小黑这个时候已经解决掉了那条小蛇,心满意足地飞了下来。
意外的刚刚吃了一条小蛇的小黑身上没有什么腥味,这让殷小楼暂时容忍了它的亲近,殷小楼也没有想到殷斐然的大招就是这么回事,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又将盒子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就等殷斐然回来以后试探试探身边的人了。
她无所谓,但是跟在后面的人却是心事重重,回到了住处很快就歇下了,在星辰教的地盘上给她的安全感比在外面强多了。
守在外面的人听着房间里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摸到了袖中微凉的翠红思。
看到这些东西以后,本来就呼之欲出的东西即将就要破壳,就差了一个引子而已。
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如果没有意外他清楚殷小楼这一觉应该会睡挺久,心神一动朝着之前发现殷斐然藏东西的地方。
他的身手足以傲视这里所有人,一路畅通无阻,哪怕到了候月殿里都没有一人发现得了他。
进了候月殿,更是轻易地就找到了密室,之前殷小楼打开机关的样子,他全都记在心里,只是现在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让他也不得不怀疑到底是因为记住殷小楼打开机关的方法还是他本来就会的。
就像是手中的翠红思,他忘了很多东西,但是有很多几乎还是存在于本能之中。
今天看到小黑吃了那条小蛇,以及这株伴生小蛇而生的翠红思,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了三者之间的关系,这些东西绝对是他以前经历过的。
至于这个令他并不那么喜欢的地方,他也有熟悉的感觉,就比如现在打开的机关。
很快就到了之前到过的密室外,只是他看着那道门,转身朝着右边的一个通道走了过去,路上的机关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单单是凭着直觉,一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能拦住他。
现在就算是他什么都还没有想起来,但是他几乎已经能肯定了他和这个什么星辰教的绝对是有某种渊源。
尽头是一处密室,外面的机关已经和之前的一点也不相同,他有了片刻的迟疑,但是很快心中便有了决断,随着咔的微响,沉重的石门打开。
他皱着眉头步入了密室中,前脚刚进石门就缓缓合上。
看着密室正中地上的图案,他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扫视了一圈,直觉告诉他这里没有什么危险。
他这才取出了翠红思,将翠红思揉碎放在了舌根下面。
感觉得到舌根下那种冰凉,不似冰雪也不似寒潭,却很容易让人能静下心来。
盘腿在正中的位置坐下,星辰教中的布置特别讲究五行,所以哪怕是在练功的时候都会刻意找好地方。
最近已经脱离了莱丽,被压制的内力已经逐渐苏醒,哪怕他不急于求成,总归一日莱丽他们在自己身上的动的手脚都会被他一点点地拔除,只是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们使用的方子也不过还是以外力压制,自己身上藏着的那些歹毒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要不是在自己昏迷期间对自己动了手脚,在他醒过来的时间他们就会死在他的手里,哪里还用被他们折磨这么久。
感觉到内力在体内流动,自己能控制身体的时间越长,调戏的时候也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聚集起的内力朝着手臂内侧某处去了,像是感觉到威胁一样,被内力包裹着的东西开始反抗,脑海里顿时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出现了无数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画面,那些幻想不停地在脑海中叫嚣着,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刺破他的耳膜。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凉意将这狂躁的气息给包裹了起来,他虽然一直受着痛苦的折磨,但是脑海中依旧是清明一片。
一点点地将不属于自己身上的异物包裹,粉碎,彻底地从自己体内拔了出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额头已经是冷汗连连,一把把袖子拉了上去,上臂内侧的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十分的引人注目。
殷小楼只发现了他后颈上的两处,因为那里最为关键,而其他地方基本都隐藏在体内,除了给他下这些东西的阿吉和莱丽清楚到底在哪,也就只有他知道了。
他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身边一直都有莱丽和阿吉监视着他,而且他知道这些邪术的厉害之处,还不想要太过冒险。
但是很多方法他自己都在脑海中盘算过无数次了,第一枚的成功,让他有了经验,趁着舌根下翠红思的药效还在,他必须要最大限度把拔出这些东西。
因为逐渐熟练起来,也摸准了这种东西的弱点,藏在四肢穴位里的东西一一被摧毁拔出,最后只剩下了后颈的两处。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接近筋疲力尽了,最后的两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没有能支持他们的东西了,平衡已经被打破。
第九百零五章 回忆
在这个时候他犹豫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到翠红思的药效开始减弱,估计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彻底消失,而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把最后两处给弄干净。
只是如果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下一次。
翠红思这个东西是绝对不轻易能得到的,这是那条小蛇伴生才会有的,而那种蛇本来就十分的稀少,更别说因它而生的翠红思了。
犹豫只有一瞬间,很快就下了决定。
闭上了双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后面,这次的力度比之前所有的都还要来的强,因为这里是他们下了本钱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这个时候也是最好的机会,哪怕机会永远都是伴随着风险出现。
难度比之前的还高很多,但是他早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时间慢慢过去,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翠红思失效了。
没有了翠红思的辅助作用,就意味着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意志力来对抗这种巫术。
他们用的巫术并不是那种传的神乎其神的术法,只是用过外力来达到控制人心的方法而已,只要把这外力去除什么巫术都不会有一丁点儿作用。
脑海中不停地闪过一些画面,那种压抑沉重的黑与红,让他仿佛置身于血海深渊之中,根本喘不过气一点儿气来。
“你以为我是真的想要替你活下去吗?不过就是因为你的名字从来都没有知道而已!”
“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吧,就算我们长的一样,但是你就是个拖累!”
“病秧子!连路都走不好的废物,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弟弟,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你看爹娘最后一刻还不是只要我不要你了。”
“你以为你有的是什么?还不都是窃取的我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死吗?鸠占鹊巢,把东西全都还给我!”
“对不起,我们只能带淮安走,你身上有病,带着你只会连累了我们大家。”
“孽障!竟然敢冒名顶替进入九华宗,看不我替九华宗清理门户!”
“嘻嘻,你看吧,爹娘和师父要的从来都只有我而已,你就是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影子,你就活该待在星辰教的那滩烂泥里!”
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从脑海中闪过,耳边充斥着尖锐又嘈杂的声音,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又能感觉得到在听到那些话以后心里的绝望。
“你信我吗?”
“信。”
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的眼里却是无比的清明。
重新调息坐定,耳畔那些声音也开始变得缥缈,他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这样做,他的世界里并非只有那些令人痛苦的臆想而已。
重新运气调息,强大的内力很快就将后颈那些还妄图挣扎的东西包裹,逐渐地就彻底的销声匿迹。
反手伸到了身后,忍着刺痛将埋藏在后颈的东西给拔了出来。
手上很快就沾上了自己的血,他看也没看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掌心内力一起,彻底将其粉碎。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蛰伏了很久了,等他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白,幸好还强撑着才没有倒下,他只感觉到这个时候身体的虚弱。
他必须回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很久了,想也没有想打开了机关,一路就出了候月殿。
外面的一切都被夜色所笼罩,他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辰,只想要快点回去,快点能够见到那个人,仅此而已。
运起轻功按着原路返回,也没有发现的到他的踪迹。
等回到了那边,看着依旧闭着的房门,心里缺了的某个地方终于是被填上了。
砰的一声,还在睡梦里的殷小楼就被惊醒了,本能地拿起了床边的戮仙就警戒了起来。
在旁边睡觉的小黑也被惊醒,飞离了鸟架找了个高处躲了起来。
这还是在星辰教的地方,殷斐然往返一趟这个时候是回不来的,而且自己捡回来的人简直就和狗一样根本不会走远。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动静,殷小楼蹙了蹙眉头,拉开了门。
刚刚拉开门,有什么直接栽到了自己身上。
是一个人,这个时候还能守在自己的门口的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只是刚刚准备确认一下,就闻到了一阵令人犯恶心的味道,像极了之前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味儿,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浓郁无数倍。
下意识就捂住了口鼻,另外一只手还是好心地把人给轻轻放到了地上。
最后找来了人才把他给挪到了床上去。
“夫人,这人身上好多血啊!”小管事有点被惊吓到了。
这可是在他的管辖地盘,殷小楼门口的侍卫竟然被人暗算了,还被暗算的这么惨,他们简直是失职到家了。
“夫人,我一定查清楚这是何人所为!他们竟然敢来我们星辰教意图对夫人不轨,哪怕是穷尽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让他们粉身碎骨!”
殷小楼对他的表决心没有太多的触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要不是之前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她也会以为他是被人袭击了,如果真的是被人袭击了的话,和这种邪术相关的只能是和莱丽有关系的人,可是他们既然能对他下手,为什么又会跳过自己?
所以她更倾向于他身上的邪术又发作了。
“李大夫,他情况如何?”
“气息有些虚弱,不过大体没什么问题,修养几天就好。”李大夫顿了顿,“只是他身上多了好些红点,我才疏学浅看不出来有什么玄妙之处。”
“无碍就好,劳烦大夫了。”
“夫人言重,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小管事随着大夫抓药去了,殷小楼留了下来,鼻尖周围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味道,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不知道这人无声无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听到大夫说没有大碍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这个人了,不过她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小管事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
“夫人不好了!他们回来了!”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九百零六章 被骗
“这么快?”殷小楼有些讶异。
小管事道:“已经到了门口了,看样子好像很生气。”
“不用管他,你就待在这里帮我守着他。”
殷小楼也大概猜到了殷斐然为什么生气,白走了一趟什么也没有捞着能不气嘛,只是她还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反正早晚都要见见他的,随即便带着小黑过去了。
一个殷斐然和一个有教主令的殷小楼,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所以过去的路上一点也没有引起一点动静,殷斐然的东西被放在候月殿的密室里,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肯定会过去,至于他发没有发现里面的不对劲她也无所谓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殷小楼就停下了脚步。
殷斐然坐在候月殿的大堂里,气是不打一处来,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扶手上。
“去把今天传信的那个人给我找出来了!”
大堂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殷斐然平时的确是喜欢阴阳怪气的,但是这样暴怒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怕被波及的几个人,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就跑了出去。
“主上,我看啊其实这管事应该也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星辰教的人,他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时候对面的一个人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好处呢?主上在这一带有这么多的势力,保不准就有谁眼红,现在那么多的门派抓一个女人,偏偏要让我们去救,一旦我们有什么差池,就不是给了他们空子钻吗?”
“闭嘴!”殷斐然大喝了一声,心里这个时候是烦的的不行。
白跑一趟就算了,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路都还没走多远,就被那些人撞了个正着,要不是自己跑的快,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
“主上,我看啊,这里人的心还是没有真的承认您?”刚刚反驳的那个人又凑了上来,“不然怎么会把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您亲自去做呢?就算是无心之举,但是这一来一回多远啊,等您去的时候少不得人已经被那些名门正派给抓住了,就是让你白白去送死。”
“你这是什么意思?”殷斐然斜视着他,阴沉的眼神像极了暴怒中的毒蛇。
这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才能干脆利落,反正我们这么多弟兄,吃掉这里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在和星辰山有联系的时候还可以安排上我们的人,到时候不就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他又凑到殷斐然耳边说道:“这里的人主上能用一时,但是能保证用一世吗?今日他们都敢如此看轻您,要是以后星辰山那边来了人岂不是更不会把您放在眼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防患于未然,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殷斐然听了细细的思索了起来,要论道理还真的很有道理,不过就是杀一些人而已,可是他虽然心狠手辣,到今时今日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还没有真正做过什么会损害星辰教的事。
于是他有些犹豫,那些人的性命不是问题,但是如果他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和教主之位只会渐行渐远了,谁也不希望上位者是一个踏着同伴尸体走上去的人。
“此事再议,先把那个管事的给我找来!”
听到殷斐然的话,藏在暗中顶替了原有位置的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殷斐然在大堂里等了半天,找人的还没没有回来,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耐烦了,正当他准备下令的时候,刚才出去的人回来了。
“主上,他说……”
“他说什么?吞吞吐吐干什么?”殷斐然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
“他说他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从命。”
啪的一声,放在墙角点缀的花瓶碎成渣,殷斐然衣袖一拂,“带我过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大事能绊住一个小小的管事的脚。”
跟着人一路风风火火地走了过去,殷小楼在暗中看着殷斐然的背影,有了几分计较。
殷斐然一路杀到门口,房间里的小管事一颗心早就忐忑不安,尤其是在听到门外夺命的脚步声的时候,双腿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直接被人踹开,小管事哆哆嗦嗦地站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左手压右手紧张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好大的面子,竟然连本座都请不动了!”
小管事上牙打下牙,一个字抖了半天都抖不出来,就差直接给殷斐然跪了,最后只能露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
殷斐然看着小管事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敢违抗命令的样子,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小管事极力想要挡住的人。
“你藏了什么人在这里?”
“没没没没有。”小管事想要挡住殷斐然的视线,但是殷斐然一个眼神就被他的手下给控制住了。
殷斐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防身,也是为了除掉可能存在的隐患。
当看清了躺着的人的时候,他的脑子空白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就退了两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应该关在思过崖的人会躺在这里。
不过定睛看去,明显状态不对劲,好像是昏迷了。
“哈哈哈!”他突然笑了三声,还真的是因祸得福啊,没有想到竟然有仇人会主动送到他的手里来,他还以为这人进了思过崖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一雪前耻了。
看来老天还是挺厚待自己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呢?
手中银光一闪,就冲着昏迷中的人脖子划去,就在匕首要划破喉咙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虎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铿的一声匕首被打落在地。
再看去时,虎口处已经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手腕很快就被染红。
殷小楼从窗口不慌不忙地跳了进去,一道黑影紧紧跟在身后。
“看来你还是闲的很啊。”殷小楼淡淡地开口,刚好把戮仙给收了回去。
一个武功不行脑子还不太好使的殷斐然还不用她多上心,她在殷斐然紧张万分的眼神中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殷斐然现在只觉得脑袋大的不行,论实力他还真的是没办法打的过殷小楼。
“原来是夫人啊!我以为这里是闯入了什么人才会想着要动手,谁知道竟然是夫人,都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
第九百零七章 苏醒
殷斐然好像是怕殷小楼不相信他,一直絮絮叨叨谄媚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直了眼。
尤其是没有见过殷小楼的人,量谁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自己平日里威严十足的主人会这样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简直让他们跌破了眼镜。
“就是不知道殷护法的心到底有没有嘴上说的这么忠诚。”殷小楼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波澜。
这样的殷斐然她是见得太多了,从还不知道离愁是季修宴开始直到自己掌权,殷斐然在这一点上几乎是没有发生了一丁点儿改变的。
“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我对我教有多忠心您还不清楚吗?”殷斐然强迫自己笑着,他在殷小楼这里吃过不少的亏。
最开始他以为殷小楼这个瞎子,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但是这个瞎子就好像只是一个幌子一样,一度让他怀疑她是不是还有第三只眼睛。
“这点上我们倒是有点共识。”殷小楼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扭头转向了还在昏迷的人,“刚才见你想要杀了他,怎么你和他有仇?”
殷斐然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当然和他有仇,但是这个时候他敢承认吗?
殷小楼当初和季修宴的那点事江湖上谁不清楚,也就是后来一个嫁人,一个进了思过崖后才不了了之了,短短的时间里他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可能性。
“自然是没有仇,我就是出去安全起见,想要查探清楚这人到底对我们会不会有威胁。”
“那你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都是误会误会。”殷斐然冷汗岑岑,“都是属下眼拙。”
“你认识他?”殷小楼直截了当。
听到殷小楼这样问,殷斐然的目光没有忍住瞥向了榻上的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难看,殷小楼和季修宴过去有那么一段,但是最后还是嫁给了离愁。
虽然现在离愁已经死了,但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对方又是曾经和她有过一段的人,这传出去肯定不好听,更别说季修宴本该是被关在思过崖的,也不知道殷小楼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人给弄了出来。
也难怪她一路躲躲藏藏还不敢和星辰教的人汇合,虽然现在星辰教在她手里,但是她始终还是教主夫人,突然又多出来个男人是什么道理?
传出去对她的名声肯定不好,而且保不准教中那些老骨头还会指指点点,更是会引来九华宗的怒火。
而且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殷小楼是肯定不想有其他的人知道的。
看来她问这个问题是在考验自己,殷斐然感觉自己想到了关键之处,绝口否认,“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和自己预想的答案一点也不一样,殷小楼不死心又问了一遍,语气暗含警告,“当真不认识?如果我没记错殷护法今年还没有过五十吧?”
“绝对不认识!”殷斐然信誓旦旦地保证,“夫人放心,我绝对不认识这个人!”
“……”殷小楼顿时就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的心情,“滚吧。”
殷斐然底下眼帘,眼神中多了一丝狠厉,“是!”
“等等,把人给我留下。”
等到殷斐然走了,小管事哆哆嗦嗦的毛病才算是治好了。
“夫人,候月殿那边……”
殷小楼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心情,摆了摆手,小管事就退了出去。
本来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心情复杂地望向还在昏迷中的人。
世上当真有如此相似的人?
手轻轻一抬,小黑就飞了过来。
直觉是不会骗人的,她从他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安全感是没有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过的,就连玉歧山都是不一样的。
手轻轻抚过小黑柔亮的羽毛,就连小黑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
试问这么巧合凑在一起还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坐在榻边想了很久,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这短短相处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某些重合的东西,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是就是有那种感觉。
感觉会骗人吗?她叹了一口气。
感受着榻上的人轻且缓的呼吸,手情不自禁地探了出去,刚刚要抚上他的脸时验证一下自己的感觉时,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
她下意识就挣扎了起来,这个时候榻上的人已经完全醒了过来。
他看着殷小楼的抵触,很快就松开了手。
殷小楼像是被发现了的小偷一样,连忙从床边坐了起来,仿佛慢一些就会被吃掉一样。
刚刚醒过来的人想要和殷小楼说什么,但是感觉嗓子干的难受,就像是干旱了数年的土地一样。
“既然醒过来了,就自己好好休息。”殷小楼冷淡地留下了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早些时候她还抱着不小的希望,但是到了现在被人证实了自己只是在妄想,再面对那人的心情就微妙了起来。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人,季修宴按了按疼痛不已的头,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是休息了多久,这个时候脑海里的东西仿佛要把他的头给炸开,就像是一个小小河道要容纳百川一般。
这个时候他的身子还有些虚弱,都是因为要拔出莱丽和阿吉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那些东西造成的后遗症。
刚刚也不过是因为感觉到了外界的刺激他才会这么早的清醒过,他左右看了看四周的装饰,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所在,而且今日来发生的一切他也清楚。
慢慢掌控了身上,起身走到了桌边,险些没有站稳,还好自己的手撑了一把。
这个时候来送药的小管事看到了,眼疾手快放下了药碗就要去扶,但是手刚刚伸出去,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再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那种眼神他说不上来,但是却被看得全身发毛。
“我我我就是看看你……想扶你一下。”
季修宴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稳稳地就坐了下来。
小管事突然感觉自己是劫后余生,轻轻给自己顺了顺气,“这是李大夫开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我我我那边还有事就就就先走了。”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九百零八章 为难
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这样动了一会儿都能感觉得到身上那些位置传来的痛楚,这么久的时间身体已经习惯了那些东西的存在,一口气全部清除的确对自身有不小的影响。
尤其是现在几段的记忆杂糅在一起快让他的脑子炸掉了,尤其是刚刚亲眼目睹了殷小楼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休息了片刻起身取了放在一边的外袍。
刚刚一踏出门口余光就瞥到了角落里偷看自己的人,随着他的脚步停下,低下头假装在扫地的小管事一颗心悬了起来,他也不懂为什么同一个人闭眼睁眼之间能变化这么大。
“夫人去哪儿了?”
“往候月殿那边去了。”
刚刚回答,小管事就感到十分的心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是在这里怎么说还是管事的人,怎么被一问轻易地就回答了。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抬眼不远处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这个时候在候月殿里,殷斐然几乎是走路带风,知道进了密室找到了那个铁盒才觉得心安了不少。
将铁盒抱了出来,看来原来定下的计划要加快了。
不过殷小楼竟然到了这里,还可以让他省不少的功夫,主要能找到她一丝的破绽都足以致命,更别说现在那里还躺着个生死未卜的季修宴,乖乖把弱点奉了出来,看来他还是因祸得福。
出了密室的殷斐然全然不见了之前在殷小楼面前的谄媚,胜券在握的模样让等在外面的手下也重新找到了信心。
“主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女人已经来了,如果我们再不趁机下手,等她彻底把这里的人握在了手中,我们就难办了啊!”
殷斐然阴沉地盯着说话的人,“还用得着你啰嗦?”
“属下多言了。”
“这里的人都知道她在这里,我们不能动手,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才合适?”
殷斐然一笑,“那些名门正派不是正在找她吗?我们何不送个人情?”
“主上这招高明!”
殷斐然很清楚如果不是能做到天衣无缝,他是不能轻易对殷小楼做什么的,迄今为止星辰教的教主只有过两个外姓,虽然他和殷小楼都姓殷,但是在教中的待遇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那些人知道殷小楼是死在自己的手里,恐怕不好善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到时候就算是他们想找他麻烦也师出无名。
走出密道回到大堂,这个时候殷斐然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在看到上座椅上的人影的时候脸色顿时又阴了下来。
但是他的反应很快,以极快的速度换了个表情。
“夫人,您怎么来了?”他露出一个笑凑了上去。
殷小楼这个时候的心情已经是差到了极点,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很多,在自己的直觉和殷斐然的话里,她还是倾向于自己的直觉。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这是有自欺欺人的意味存在,但是殷斐然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就是看自己现在眼睛瞎了,故意欺骗自己好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可知道我的小徒弟被人掳走的事情?”
殷斐然眼神微妙,“夫人是指的流云小哥?”
殷小楼皱了皱眉,“你都多大的人了,和流云之间都差了两个辈分还叫小哥?”
殷斐然一愣,本来以为自己是套了近乎,用了一种比较亲切的称呼,但是没有想到殷小楼会在这上面挑刺。
“夫人说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事情在你的地盘上发生的,别和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殷小楼已经拉下了脸。
殷斐然被这一大顶帽子扣的脑袋大,这里还真的不是他的地盘,说实话现在他还能有什么地盘,多的很的都被当初离愁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给搞没了。
遇到了殷小楼也不是好糊弄的,甚至比当初的离愁还要一毛不拔,离愁那个时候虽然不满意他但是面子上还是会走个过场,但是殷小楼简直就差直接把他给赶出去了,更别说把什么地儿给他管了。
没事的时候用不着他,出了事倒是什么都是盆子都往自己脑袋上扣。
“夫人您这话就严重了……”
殷小楼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你这是想推卸责任?”
殷斐然也被殷小楼这无理的话搞的有点烦了,再怎么说他也算是长辈,而且这事儿还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夫人,这件事我真的没有收到消息,不过既然是在这里出的事,我掘地三尺也绝对帮夫人把流云毫发无损地送到夫人手里!”
殷斐然心里冷笑,也就能得意这些时候了,不用她开口他也想去找他们门派好好“沟通沟通”,殷小楼既然开口了,那他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殷小楼也清楚殷斐然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殷斐然在某些时候还有用,但大多时间都还是登不上台面的。
但是她就是想找他的麻烦而已。
“那现在你就准备动身吧,明天之内我要看到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
殷斐然瞪大了眼,“明天!”
现在天都差不多开始黑了,就算是到明天子时也不超过十五个时辰,他要怎么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把人找到,还要把人给救出来?
他怀疑殷小楼绝对是在玩他!说不定就是找这么个机会给他难堪。
事实殷小楼就是这样,而且早就打定了主意。
“听不懂我的话?”殷小楼侧了侧头,手里握着的戮仙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
“懂懂懂!属下这就动身!”殷斐然低下的眼神一冷,给了旁边手下一个眼神。
很快大堂里殷斐然的手下就走的差不多了,但是殷小楼郁闷的心情也没有得到一丝缓解。
随手招来了几个藏在暗处的影卫,“你们暗中跟着殷斐然,牢牢给我盯紧他的行踪,我要随时清楚他在干什么。”
“是。”
殷小楼知道流云多半是落到了金凌风之流的手中,虽然他们和自己有仇,但是暂时还是不会轻易动流云的性命,一来流云的年纪小,二来流云对外还算是九华宗的人。
第九百零九章 相处
早在送信的时候,殷小楼就找了人跟在了暗处,如果这一趟金凌风有插手,那么他很快就会收到信,如果没有等他收到信的时候也够他喝一壶的了,他到时候就必须考虑要是东方临上门要人的时候没有人可交怎么办。
当然如果殷斐然能直接把人给找出来最好,殷斐然虽然没什么实力,但是旁门邪道的东西倒是会不少。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殷小楼准备离开。
刚刚走出候月殿的大门,就感觉到了暗处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冷着,“你才醒过来,怎么就出来了,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要好好考虑你能不能跟在我身边了,我还不想随时照顾一个时不时就会昏倒的病号。”
季修宴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夫人。”
殷小楼蹙了蹙眉,“知道我还是夫人就好,在我面前最好还是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
“……”季修宴顿时觉得鸡同鸭讲。
大概是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微妙的情绪,殷小楼以为是自己的态度太差了迁怒到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我累了,没别的事别来烦我。”
话说完就大步往回走。
季修宴只好跟在她的后面,看着那抹消瘦了不少的身影,已经是心满意足。
殷小楼一路走到了门口还发现有人跟着,这个人简直是除了昏迷的时候都想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就像是被狗盯上了的肉骨头。
就在她要进门的时候,手腕就被人轻轻拉住了。
“小楼。”季修宴换了个不会让人误会的称呼。
只是沙哑的嗓音落到了殷小楼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反手就把人给推开了,用十分严肃的声音警告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安分!再敢逾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季修宴本来就没用力,手一推当真就被推开了,看着砰的一声被关上的门他感到一阵头疼。
很快房门又被打开,就在他要开口的瞬间,殷小楼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黑影从他的面前划了过去,门很快又被合上了。
手轻轻放在了门前,苦笑了一阵又放了下来。
殷小楼刚刚把小黑给接了进来,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刚刚有点太凶了。
“明明就是他先不规矩,我当然应该凶了。”殷小楼很快就否定了刚刚的想法。
只是她还是对那个人的身份持疑,她还真的很难想象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这个时候时辰虽然还不算晚,但是天气不好,暗的格外的早,殷小楼本来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平时只有自己的时候如果不是必要她也很少掌灯。
揉了揉眼睛,她还是很遗憾,要是自己看得见就好了。
想了想把桌上的烛火点燃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抹光亮,她在心底叹了一声气。
温子轩的方法有效,但是眼睛是何等娇贵精巧的物件,他的路子再野也不敢在受了伤的眼睛上做实验,继续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看过,或者到底还能不能真的看见。
放在往日她也没那么在意,但是现在却是十分的心急,那个人又记不起来事情,哪怕他们之间有九十九的重合,但是在不确定那百分之一的情况下她也不敢将最重要的托付出去。
打开门,那个人果然还在门口。
“照着上次的方子去后面的药方抓点药。”
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门又被关上了,根本没有给季修宴说一句话的机会。
季修宴无奈是无奈,仔细回忆起了之前的事,从袖中取出了一张药方,这是他之前偷偷记下来的,看来自己这还真的是注定了,在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还能这样将她的事情放在首位。
星辰教各处的小据点大同小异,至少是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地方,所以去这么一趟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
想了想最终还是熬好了药才回去。
门没有上锁,就像是在刻意等着谁回来一样。
开了门,殷小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一盆水正在让小黑洗澡。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殷小楼转过了头,她对他的动静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怀疑是他回来了,只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季修宴一眼就对上了那双平静又空洞的眸子,眼神越发地幽深,他从见到殷小楼的第一眼开始就记住了这双眼睛,也知道这双眸子有光彩的时候到底有多漂亮。
殷小楼慢慢往回走了两步,稳稳地坐到了椅子上。
季修宴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能在没有人的帮助下自己能在一片黑暗中做到如此,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到底经历怎么样的折磨,又是在没有自己的情况怎么过来的。
他本来想解释,但是看着她,根本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默默调好了药,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
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她下意识抬了抬头,季修宴一低头就可以将她脸上的一切看尽,温柔的目光贪恋地留恋在她的身上。
虽然看不见,但是两人现在离的这么近,殷小楼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了起来,手已经藏到了袖中掩饰自己现在的不安。
季修宴看着双颊上已经微微浮起的红霞,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在殷小楼开口之前将药小心翼翼地涂到她的眼里。
眼睑传来的微凉,将殷小楼刚刚那种莫名的情愫给拉了回来。
“什么时候能好?”季修宴每一步都十分的轻巧,生怕哪里不小心会伤到她哪里。
殷小楼感觉得到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变化的气氛,拉住了他的手,“剩下的我来吧。”
只是这个时候季修宴的手已经绕到了她的脑后开始系上丝带,她根本没有阻拦到,整个人几乎都快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鼻尖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等季修宴系好丝带,殷小楼皱了皱眉把人推开,“身上还有味儿。”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九百一十章 救人
殷斐然那边出去没久了,路上就遇到了几个眼熟的人,哪怕他们故意乔装打扮了,但是他化成灰都能把这些熟面孔给认出来。
他心里倒是纳闷了,说白了他可没有打算真的替殷小楼做事,反而他们的人死的越多越好,甚至连她一起死了就更好了,可是也没想到这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他就是要这样做一样。
看着假扮成商贩的一群人,殷斐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找了个巷子藏了进去。
他可真的是没有动找人的心,但是走路上都能遇到,还真的是孽缘。
那些人有的假装成商贩,有的假装成普通的路上,这个小地方不是什么多繁华的地带,但是却是附近几条路唯一汇流的地方,也就是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枢纽。
看来这些人都是为了殷小楼而来,殷斐然心里闪过了一丝阴狠,看来他们倒是下了大手笔,那他如果不来一个借刀杀人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这么充分的准备?
确认了这个时候殷小楼还在星辰教的暗点里待着,殷斐然计上心头,星辰教在很多地方都有类似于这样的地方,只是也就星辰教自己的人才清楚,外人想要找到这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殷斐然一时间也没有轻举妄动,找了地隐蔽的地方换了一身便服,等了一会看准了其中几个交接的人,带上了人就悄然跟了上去。
确定了这些人是一回事,但是殷小楼现在的实力非同一般,如果来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殷斐然与人打斗的功夫一般,但是在其他地方总有自己的长处,而且对上几个眼线,实力还是要高上一些的,留了一些手下布置陷阱,殷小楼也就给了自己一天的时间,幸好自己出来遇上了,才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空子钻。
跟着那几个人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外面,他找了几个轻功不错的手下悄悄潜伏了进去,留在这里做探子,而他悄然已经落到了院子外面一棵大树上,藏在树冠中视野极好。
在通过一扇小窗瞥见了几个眼熟的身影,他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看来这次是够殷小楼喝一壶的了。
路上的探子安排好,他立刻就转身往回走,他不仅要把殷小楼算计进去,还要保证一切万无一失,万一这些人下手不够狠,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是他一边得意忘形,根本没有注意到暗中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影子。
在院子外大约两三里的河边,一道黑影在空中盘旋着,转了几圈又缓缓落了下来。
殷小楼一张手小黑就稳稳地落了上去,午后阳光正好,小黑一有立的地方习惯性地就摊开了翅膀在殷小楼的手上开始晒太阳。
“怎么样了?”
一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从竹筏上跳了下来,朝着殷小楼行了一礼,“夫人,殷斐然已经找到地方了,这个时候正在往回赶。”
“我让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吗?”殷小楼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转了转手让小黑能换个方向晒太阳。
“已经安排妥当,等他一离开荔长县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你继续看着那边,有任何异动立即回报。”
渔夫又跳上了竹筏,运起轻功带着竹筏往回划去。
殷小楼刚刚安排好了事情,仍旧发现不远处的人还跟着自己。
“不是让你歇着了,还跟出来干什么?”殷小楼现在对他感觉总有那么一些微妙,她想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又怕遇上了那极小的一种可能性。
“你知道的。”
简单的四个字就把殷小楼彻底给堵了回去,殷小楼有些懊恼,早知道不如什么都不问。
然后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她轻轻蹙了蹙眉,但是背后是一条小河,而自己如果躲开好像显得自己是心虚了一样,只是幸好的是他停在了半步以外,虽然还算是亲近的距离,但始终还没有逾越那条线。
“流云我帮你带回来,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季修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又无奈又觉得好笑,但是意外地觉得好像很有趣,也没有着急着戳破,“我轻功比你厉害,带走一个小孩远比带走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容易,你如果一起去了少不得会和他们交手,即便非你本意,但一旦动起手来意外就不仅仅是意外了。”
殷小楼从来都没有听到这个人说过这么多的话,声音还是那样的嘶哑,但是好像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她了解他的实力,绝对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物,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
除了这点好像他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
“你有把握不伤一兵一卒就能把人救出来?”殷小楼不确定,“流云是我徒弟,还是我自己去。”
季修宴轻笑但是没有出声,看着她矛盾又纠结的样子,眼神越发的温柔,“不妨等我一起被抓到的时候你再去救我们,不然我不会让你自己去的。”
殷小楼听这话总感觉哪里不是那么对劲,其实放着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不用并不是她的性格,只是她就是觉得哪里有一点奇怪。
“一个时辰以内,我会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殷小楼仔细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摇了摇在她手上晒太阳的小黑,“带它一起过去。”
本来在沐浴阳光的小黑顿时就惊醒了,一双绿豆芽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人看,如果它会说话这个时候一定哭着闹着让殷小楼不要抛弃它。
只是根本不等它反应,整个鸟就被人从殷小楼的手里取走了,吓得它浑身的毛都要立起来了。
它从小对这个人就有阴影,好不容易以为终于可以彻底摆脱这个人了,结果到头来也就高兴了两三年,这个人阴魂不散的人又回来了。
季修宴也不想一路上都这么抓着小黑,他知道小黑通人性,不然当初也不会顺手把小黑从昆北给带了回来,威胁地看了小黑一眼,本欲挣扎的小黑立马就老实了下来。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不速之客
荔长县里热闹又平和的大街上突然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过,一路上遇到什么撞什么,路过的地方很快就一片狼藉。
“赶着去投胎啊!”
“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撞了人就跑啊!”
年轻人只得边跑边回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有急事在身稍后我定然回来亲自赔罪!”
最后的话消失在了长街中,年轻人这个时候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口气就跑到了一个院子外面,院子附近没有什么人,只有葱葱郁郁的树林,十分的安静静谧。
但是就在年轻人跑到门口的时候,眼前的小门自动就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赶快把人给接了进去,等确定外面没有人跟着的时候轻声关上了门。
年轻人顾不得和中年人说些什么,一趟就冲进了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厢房。
“发现了!”
坐在房间里的两人立即将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
“发现殷小楼的踪迹了?”丁戾秋脸上浮起了一丝喜色。
“不是!是殷斐然!”年轻réndà喘着气,“我们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地溜出荔长县,而且还悄悄抓住了几个他的手下。”
“人现在在何处?”在角落里不起眼的陈方也站了起来。
“还在路上,我们怕打草惊蛇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年轻人又道:“但是殷斐然那边我们已经派人跟上了。”
“好好好!”丁戾秋大笑了三声,“陈兄,这还真的是个好消息!”
这个时候房间里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老人开口了,“你们要抓的事殷小楼,发现了殷斐然有什么可高兴的?”
丁戾秋笑了笑,“陈伯,您归隐太久有些事我们没有和您说清楚,殷斐然是星辰教的人,也是殷小楼的亲叔叔,我们找遍了附近都没有发现殷小楼的身影,那么她多半是藏在了星辰教的地盘上,而殷斐然突然出现在荔长县。”
陈方又补充道:“陈伯您不清楚这个殷斐然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为人却十分的张扬,如果他不是别又目的早在他进入荔长县的时候就被我们发现了。”
被称作陈伯的老人点了点头,“我懂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想顺藤摸瓜把殷小楼给揪出来是不是?”
“正是此意。”
陈伯看了看右手边自顾自饮茶的人,拍了拍桌子,大声吼道:“李疯子,起来和我去打架!”
被喊做李疯子的人一头的青丝看着还年轻,只是脸上的皮肤已经老皱在了一起,看着倒像是年过百岁的寿星,他疑惑地抬头张望了半天,迟钝地指了指自己。
“打——架——”陈伯夸张地做了个口型。
李疯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哪里打?”
一点儿也没有刚才仿佛入定的模样。
丁戾秋拱手,“二位前辈,此行麻烦你们了。”
陈伯摆了摆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小妮子敢抢走我们南冥谷的传家宝物,我早晚都要会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当是老年人教教小辈该怎么做人好了。”
丁戾秋和陈方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清楚自己都这个岁数了被一个小姑娘弄的抬不起头来,再回去找麻烦能赢过她的几率有多高。
殷小楼年纪轻天赋好,能进步的空间比他们这把老骨头可大多了。
陈伯和李疯子两个人虽然上了年纪的,但是实力不输以前,就如他们说的,他们也不是门派里最为重要的人物,但是丢了的东西却是实打实对门派有重要意义的,反正什么脸面对他们这快入土的人也没什么重要的,走一趟就当是松松筋骨了。
最后就是两位老人带着丁戾秋一同去了,留了陈方守在后方以便有意外的时候好支援。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人。
“出事了?”陈方下意识就想到了那边去。
来报信的弟子摇了摇头,但是脸色说不上好看,“外面有个男人说要见谷主您。”
“男人?”陈方一头雾水,但是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只有一个人?”
“是。”
陈方想破脑子也想不到来的人会是谁,他们这一趟连金凌风那个大嘴巴都没有通知,就是怕中途会走漏了消息,这会儿按理说除了他们自己的人绝对不会有别的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了。
还这么巧刚刚挑了陈伯他们离开的时候。
“你派人在暗中看着,一有不对劲立马给丁掌门他们发消息,听懂了没有?”
“弟子明白。”
“去把人带进来。”
陈方看着报信的弟子离开,心里一团乱糟糟的,他的心思谨慎,所以做事前都会想清楚利弊,这一趟其实算上去还可以了,莲衣那边被他们的人纠缠住了,现在不仅是他们找不到这女人的踪迹,连他们自己都找不到。
这样一来要等到星辰教的援兵恐怕还要一些时候,而且据他们的消息所知,最近的一处地方就是在荔长县附近,但是具体在哪里他们就不清楚了。
还在沉思的时候,那边弟子就已经带着一个人过来了,远远地他就只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
他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那个身影说不出来的眼熟。
就在看清楚弟子带来的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不是在思过崖吗?”他惊讶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季修宴。
进了思过崖意味着什么他一个外人都再清楚不过,虽然说季修宴并非是因为犯了大错而被关进去的,但是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季修宴看了陈方,好巧不巧留下的还是陈方。
“怎么陈谷主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陈方的眼神顿时就阴沉了下去,但他也不是什么太过冲动的人,即便是震惊还有那么一些些迁怒,但是在事情不明朗之前还是不能轻易下定论。
“请。”陈方半天憋了一个字出来。
季修宴没有客气,甚至先陈方一步走在了前面。
陈方看着他黑色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之前杨和光说的那些话,只是墙倒众人推,他既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当初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就说不清了。
但是看着这个身影,他还是把季修宴和离愁想到了一起。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九百一十二章 要人
季修宴对陈方暗地里试探的眼神假装没有看到,等陈方回过神来季修宴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
“陈谷主这反应我还以为来这一趟是打搅什么好事。”
陈方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是偏偏就是猜不透他的用意,“不知道季兄来这偏僻的地方可是身有要事?”
季修宴没有马上回答,“事嘛,也不少,不过看样子陈谷主是想在这里和我商量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换着花样地说陈方待客不周,陈方纵使有百般不愿,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即使是当初的身份。
季修宴当初是进了思过崖,进了那个地方说白了就和死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几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权当世上少了这么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进了思过崖的人有朝一日会重见天日。
这种事情目前还没有发生过,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人。
不过处理还轮不到他来处理,九华宗一日没有宣布季修宴的身份被废除,那天就还是孟初年的闭关弟子,也还是和他们同辈的人。
陈方尽量地露出一个还算是和善的笑,“是我见到季兄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言语,还望不要见怪,里面请。”
陈方不傻,知道前脚他们的人刚走,后脚就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季修宴,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正想要趁着让人看茶的机会让人把消息通知出去。
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被季修宴看在眼里。
“这茶就不必了,陈谷主和我一样都是远来是客,有些俗礼不要也罢。”
陈方脸色不变,但是心里已经把季修宴给骂了几遍,嫌他待客不周的是他,让他不要在意繁文缛节的人也是他,好话道理全让他一个人给占了。
“对了,季兄还没有说来找我是有何要事?”陈方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他到了这个时候是不会以为季修宴不是来找麻烦的,本来他们之间就不太愉快,殷小楼还屡次被他逼迫,即便他也是被人利用,但是连殷小楼都那么记仇,季修宴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就让人更难猜了。
殷小楼在这附近,季修宴又突然冒了出来,陈方一想额头上就冷汗连连。
殷小楼那边可是已经嫁为人妇了,然后季修宴这个前姘头又恰好出现在这里,少不得让人多想啊。
季修宴斜视了他一眼,“我的话都还没说,陈谷主为何这么紧张?”
季修宴的声音这个时候还是带着些嘶哑,虽然已经温养了一段时间,但是和以前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尤其是语气越平静,语气里的那种让人发寒的感觉就越明显。
陈方镇定了下来,“我年纪大了,时不时就容易犯一些小毛病。”
季修宴露出了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俗话说人是越活越精,只是没有想到人是越老脸皮越厚。”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方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讽刺。
季修宴挑了挑眉,“我可有说了什么得罪了陈谷主的话?”
“你说我脸皮厚!”陈方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这是陈谷主自己说的。”季修宴又顿了顿,“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可能是陈谷主说的最有自知之明的话了。”
“你!”陈方已经憋着火气,“你到底来干嘛的?莫非就是来讽刺我一顿?”
“要人。”
“什么?”
季修宴也不想和陈方多费口舌,眼神也逐渐变得疏离,低头轻轻整理自己的衣袖,“陈谷主是明白人,当然我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陈方依旧端着,“季兄,我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才以礼相待,但是倘若你想朝我头上泼脏水,这事就没有那么好善了了。”
“陈谷主说笑了,我们之间哪里来的什么交情。”季修宴站了起来。
陈方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低下去,也站了起来,但是他上了年纪,本身也不如季修宴,足足矮了季修宴大半个头,这更是让他憋红了脸。
“还请慎言,这里可不是你九华宗!”
季修宴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方一眼,“陈谷主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是不在九华宗就可以随意对我九华宗的人出手了是吧?”
陈方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简直就是在颠倒是非!”
“要么交人,要么陈谷主同我走一趟。”季修宴随意扫了一眼四周简陋的布置,“至少九华宗的环境清静多了,保证一刻也不会有人来叨扰。”
“你威胁我?”陈方气结。
“只是在给陈谷主一个选择而已,就要看陈谷主是想怎么解决了。”季修宴又道:“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空手而归四个字。”
陈方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窒,他和季修宴之间算起来早就是有了不浅的矛盾,当初刁难对付殷小楼少不得被他记恨,他太不会信他会对自己友好。
“不知道季兄到底是要我交什么人?”陈方还是妥协下来虚与委蛇,季修宴离开了思过崖这件事就值得让人深深推敲。
谁知道这九华宗会不会因此变天。
“流云。”季修宴没有继续和陈方绕弯子,“流云再怎么说都是朝云峰的弟子,南冥谷好像没有任何理由将他人直接扣下来吧?”
陈方还算稳的住,“季兄说的流云是谁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既然是朝云峰的人你自然要去朝云峰找来找我有什么用。”
“陈谷主的意思等陈运和和李莲回来不见了谷主,也该回南冥谷去找对吧?”季修宴根本没有和他半点客气,他本来的脾气就不如季淮安,在九华宗的时候少不得要时时刻刻模仿着他,但是骨子里的他出来后就不一样了。
陈方再听不懂他的威胁之意就白活了。
“你想拖延时间等他们回来,但是在他们回来之前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直接消失,陈谷主向来都是识时务的人,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抓一个足够当自己孙子的小孩子做筹码。”
陈方一口气卡在心口上,险些就要被季修宴几句话给气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去又折返的丁戾秋看着里面剑拔弩张的两人,应该说剑拔弩张的只有陈方一个人,季修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第九百一十三章 隐瞒
“原来真的是季师叔!”丁戾秋回来的路上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也不会显得慌乱。
丁戾秋可比陈方心思要来的深,也没有陈方那种小心眼,就算是只是表面上的敷衍让人看着也并不难受。
季修宴对丁戾秋的态度比陈方好了一点,“丁掌门久违了。”
丁戾秋还想和季修宴寒暄几句,但是被季修宴打打断了,“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我方才在外面也听见了。”丁戾秋和季修宴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也清楚既然季修宴已经找上门来了,这件事就不会那么容易敷衍过去了,“这件事啊其实并不是季师叔你想的那样。”
季修宴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看着丁戾秋。
“我们只是路上偶然见到有几人在追流云小兄弟,见他独身一人,出于好意才将人请了回来。”丁戾秋笑了笑,“这小孩子年少轻狂,少不得会在江湖中吃些亏,只是不太信任我们,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贼人之手,还想着等手上的事了结了亲自把人送回九华宗,没有想到季师叔你这就来了。”
“多谢丁掌门的好意了,不知道流云此时在何地?”
丁戾秋也没有含糊,他清楚季修宴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发的掉的,而且他们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把流云怎么样,一来流云虽然是殷小楼的徒弟,但是朝云峰那边一直没有个准信,就像现在这样,九华宗要替他出面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二来就是流云的年纪的确还是小,他们也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少年下狠手。
等在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农庄里找到被关起来的流云的时候,流云甚至还圆了一小圈。
等季修宴把人给带走,陈方这才彻底把脸阴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他把人给带走了?”
“不等他把人带走,难不成等他把你我带走?”
而被带走的流云一直处于脑海一片空白的状态,等彻底走出了农庄,他才惊醒,“季师叔!真的是你吗?”
季修宴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眼神里是流云看不懂的情绪。
流云不可置信地看着季修宴,“可是师叔您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救我?是我师父让你来的吗?她现在在哪里啊,有没有危险?”
他还有更多想要问季修宴的,但是被季修宴一个眼神直接给堵了回去。
他好像和季修宴并不那么熟,一想到这里他面对季修宴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师叔,是我说错话了。”
“你说错什么话了?”
“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师父的。”流云的语气闷闷的,他已经在星辰教里待了两年多,当然清楚殷小楼的身份了,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当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但是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师父的丈夫。
而师父的那点风流韵事,他这些年倒是听得多了,其中最可怜的莫过于进了思过崖的季修宴。
流云耷拉着脑袋跟着季修宴的身后,只觉得这次见到的季修宴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他以前也是很怕这些长辈的,反正那个时候什么人都能来欺负他,而他对师兄师姐们除了向往还有不少的敬畏,更不用说季修宴了。
泄了气再想鼓起勇气那是不可能的。
走了一小截路,前面的季修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会儿见到你师父,一句也不能提我的身份,知道了吗?”
流云疑惑地看着季修宴,完全不明白季修宴这提的是什么要求,但是季修宴并非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和季修宴对视一眼,就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根本在他面前交不了差,只能点了点头。
跟着季修宴走了一段路,流云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停在树上的某个黑点,“是小黑!”
撒开腿一趟就冲了出去。
小黑对热情的流云根本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回了殷小楼的身边。
殷小楼坐在旁边一棵高大的树下,早就听到流云喊的那一声小黑。
流云跑出去很快就发现了在树下闭目养神的殷小楼,直接就准备扑了上去,但是先一步有一个人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看了看自己半空中已经伸了出去的手,总觉得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你慢了半刻钟。”殷小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早不晚刚刚好。”
总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的流云皱了皱眉头,“师父,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怎么和莲衣分开了,平日里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莲衣姐姐的?”殷小楼没有给流云想象中的安慰。
流云的年纪慢慢也大了起来,殷小楼也知道流云性格好,但是换句话来说有时候也太柔和了,她也不想一直让流云一直被庇护躲在自己的安全区里面。
流云还有九华宗的身份,而莲衣一旦被抓那就是死路一条。
“是莲衣姐姐让我走的!”流云争辩,“她受了伤跑不动,只能藏起来。”
“然后你就丢下她跑了?”殷小楼的表情逐渐变的严肃。
流云憋红了脸,弱弱地反驳,“我我没有,本来想把人引开了再回去,但是没有想到很快就被抓到了。”
殷小楼闻言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她藏在哪里,现在带我过去。”
只是到了流云口中莲衣藏身的地方,早就已经是空无一人。
流云急的眼圈都红了,“我真的把莲衣姐姐藏在这里了!师父!”
殷小楼抱着戮仙,转身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人,“你怎么看?”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季修宴走进了这个经过了伪装的小山洞,四周探查了一番,“没有打斗的痕迹,说不定是自己离开了。”
流云亦步亦趋地跟在季修宴身后,“季……”
然后后面的话就被季修宴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流云被夹在殷小楼和季修宴之间苦着一张脸,“记记记得就在这里。”他指了角落里一个地方。
“先回去,光凭我们三人想要找个人无疑大海捞针。”殷小楼也认同季修宴的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九百一十四章 站队
对殷小楼来说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无牵无挂,但是一回到星辰教便如鱼得水,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变得异常的轻松。
她早就把之前那个地方的人给抽了出来,好让殷斐然可以自娱自乐,算着时间殷斐然也差不多能收到这份大礼了。
一心想着尽快把莲衣找回来,没有继续在附近继续逗留。
朝着东边又行了快半天,入夜后才到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师父,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流云一到了殷小楼的身边就活泼了不少,“我看后厨那里有不少好东西,还有些我都没见过。”
季修宴斜视了一眼像条小狗一样围着殷小楼转的流云,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殷小楼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他,“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休息,你是想一辈子给我当厨子是吗?”
“也不是不行。”流云嘟囔一句。
殷小楼侧头,“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和我徒弟商量。”
“嗯。”
季修宴很干脆地答应了,临走前淡淡地看了流云一眼,流云一凛,感觉到了其中无形的压力。
等人离开,殷小楼就流云给拉了过来。
已经差不多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依旧和当年一样天真单纯,殷小楼问道:“他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
流云眼珠转了转,心里十分的为难,一面是师父,一面是季修宴,殷小楼他不想骗着,季修宴那边他也不敢违背。
“我也不知道。”流云这还算说的是实话,所以也还心平气和,没有被殷小楼听出什么破绽来,“我也是被出来了以后才知道是师父让人来救我。”
“那……”殷小楼压低了声音,“那你觉不觉得他长的像谁?”
流云脸一白,咽了咽口水,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季师叔不让他提,“我没有看出来,他脸上带着个面具。”
这话是季修宴教他的。
他不懂为什么季修宴不让他说,但是他还是一点也不想瞒着殷小楼,虽然不想得罪季修宴,但是他偷偷告诉殷小楼,然后让殷小楼不说不就完了。
就在他打定了主意要和殷小楼说实话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到了嘴边的话流云也不得不咽了回去,季修宴推开了门,“张永过来了。”
张永就是之前的那个小管事,这次出来也一并把人给带上了,那个地方就算是给了殷斐然让他自己拿去玩好了。
“让他过来见我。”殷小楼已经收起了刚才的表情。
季修宴准备离开,给了流云一个眼神,流云背脊一凉,背后凉风嗖嗖往上窜,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好像都被他给看透了一样。
殷小楼有事情要办,流云也不会不懂事赖在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一路到了院子外面,流云才试探地问道:“季师叔,你是找我有事?”
季修宴温和地笑了笑,“我找你能有什么事。”
流云看着和以前无异的人,心里的戒备很快就放了下来,他看着季修宴,想起了以前他对殷小楼还有对他们这些小辈的都很好。
当时还在九华宗的时候,基本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师叔,无论是实力还是为人,上上下下对他无一不是尊敬有加。
“师叔,我有件事不明白。”
季修宴低头看着流云,态度缓和了不少,“何事不明白?”
流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让我告诉我师父你的身份啊,我看师父对你还挺上心的。”
“大人的事,你年纪还小不用想那么多,总之你知道我不会对小楼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季师叔,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师父啊?”流云心直口快直接问出了口。
季修宴微微挑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他越是沉默留的空白越多,流云心里想的东西就越多,他简直要被这个事实给吓到了。
“可是师父已经成过亲了!”流云惊讶。
“所以我都说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季修宴笑了一声,准备离开。
流云胆子不大,只是事情牵扯到了殷小楼他也要弄清楚,他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跟着,“季师叔,你是真的喜欢我师父吗?可是外面的人都说我是我师父移情别恋,师叔心灰意冷才进了思过崖!”
季修宴停了脚步,“外面当真都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有的比这还玄乎呢,可是我不信,我师父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难道是师叔你故意进思过崖躲着我师父?”流云知道思过崖是什么地方。
小时候只要有人不听话,训导的师兄师姐就会恐吓他们把他们丢进思过崖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当时的季修宴又没有犯什么错,进思过崖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有人说是他的实力退步,心境被损,可是他看季修宴不还就好好的吗?
“过去的事情不重要。”季修宴轻轻拍了拍流云,“所以我喜欢你师父,你不高兴?”
流云感觉肩上的手似乎有千斤重,连忙摇头否认,“我当然喜欢师叔了,肯定比那个阴阳怪气藏头露尾的老男人好!”
不知为何,流云感觉周围的温度突然有点低了,打了个哆嗦,“对了,师叔,你这次出来是不是就是专门来找我师父的?可是我师父一直在找那个人,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担心季修宴会因此难过,大人的世界他还真的是很难懂。
“无碍,现在我能留下就好了。”
流云听了这句话,突然开始同情起来了季修宴,突然想通了为什么他不让自己说出实情,他肯定是怕师父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把他给赶走。
他们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误会,然后师父和其他的男人成了亲,季师叔一人进了思过崖。
而现在那个男人死了,季师叔又出来了,这绝对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季师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往日都是段琦玉帮着撮合,现在看来只有自己可以帮他们了。
第九百一十五章
这边小管事出来就把季修宴给叫了进去,季修宴早就知道殷小楼暗地里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又好像什么地方都抓不准。
一进去就看到了殷小楼端坐着等他进来。
“坐吧。”殷小楼微微抬了抬下巴。
季修宴嘴角轻轻扬了起来,他对殷小楼这种表情再是熟悉不过了。
“你就不想和我讲一讲你今天是怎么把流云给带回来的?”
殷小楼准备给自己倒点水,但是坐在她对面的人先她一步把茶壶接了过去,她收回了手静静地等着下文。
要是对方是什么殷斐然之流的人,还好说,无论是智取还是强夺都不意外,只是陈方和丁戾秋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除非他能以一人之力将他们全数压制住。
他们一直都想要回自己赢走的东西,每一次出动都少不了会带几个高手傍身,她这次本来是打算利用殷斐然把人引走然后再去找流云的下落,只是有人先她一步把人给带了出来,而且还毫发无损,简直就像是去亲戚家接小孩回来一样。
季修宴不急不缓地说道,“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好一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殷小楼轻轻笑了一声,“我都不知道陈方那种阴阳怪气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识礼了。”
“对付不同的人当然有不同的办法。”
“那你介意不介意和我仔细讲讲你的办法?”殷小楼等着他如何解释。
季修宴无奈,“当然是因为替你写过那封信,只是借你的话转述给了他们而已,陈方不识大体,但总归有人懂得分析利弊。”
“你认人倒还够快。”殷小楼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看来离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应该不远了。”
季修宴憋着笑,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殷小楼就差直接问出口了,肯定又是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会闹个大乌龙。
他清楚殷小楼的性格,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地做决定的。
“可能吧。”季修宴很喜欢殷小楼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都要多亏了夫人收留我。”
“收留你?”殷小楼一哂,“难道不是你死皮赖脸跟上来的?”
“这也是缘分。”季修宴含笑看着她。
有些东西早就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了,哪怕枝叶再被摧残,但只要跟还在,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恐怕又忘了我说过的话。”
“不知夫人指的哪句?”
殷小楼每每听到他喊夫人二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星辰教上上下下都是这样称呼自己,但是偏偏相同的字好像从他的口中喊出来就完全变了味儿。
“以后不准喊我夫人。”
季修宴一愣,“那要如何称呼?”
殷小楼想了想,“以后便叫我主人。”
季修宴失笑,“是,主人。”
……
掌握了附近星辰教的其余力量,这张大网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很快就有了莲衣的消息,之前小管事来找殷小楼也是因为莲衣的关系。
莲衣是受了重伤,但是已经被星辰教的人给救走了,因为事出突然又没有人能立刻找到殷小楼所以消息才会堵塞。
殷小楼几人朝着星辰教的方向又赶了几天的路,最后已经是到了赤水附近。
故地重游,总是不免感伤。
莲衣早就按照她的意思送了过来温养着,只是人一直都没有醒,殷小楼站在阁楼上,感受着从湖面吹来的冷风,人越发的清醒。
这里楚伯凌早就以新婚礼物的名义送给了她,连带着里面的婢女护卫一起,哪怕已经走了这么多年,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和刚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下面的院子里流云正在练剑,小黑这个时候已经飞了出去巡视自己的新领地。
一片的安详静谧,就是偏偏物是人非。
“师父!你看我这套招式又练成了!”流云激动的声音在下面响了起来。
殷小楼轻轻挥了挥手,把手边的点心丢了一块下去,流云稳稳的接住,“谢谢师父!”
“出招的时候力道轻了,软绵绵的就跟没吃饭一样。”殷小楼毫不留情的点评。
本来以为殷小楼是在奖励自己的流云努了努嘴,原来是来挖苦自己的。
殷小楼靠在栏杆上,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轻轻偏了偏头。
身上一暖,转眼间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斗篷。
“楼上风大。”季修宴站在了她的背后,目光却是远眺着旁边平静的湖面。
已经快要入春,湖面也逐渐开始复苏,看着已经不如深冬时候的寒冷疏离。
“你就这么闲,没事就想伺候我?”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是对殷小楼来说她并不讨厌身边有人这样围着自己转。
这也是越发地让她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如星星之火一般不可控制。
“你天天就戴着面具,不闷吗?我可是听别人说你这张脸可是貌比潘安,这样成天挡着不觉得可惜吗?”
从流云那晚和殷小楼“谈心”以后季修宴还真的重新戴上了面具,他微微低头给殷小楼系着斗篷带子,“皮囊而已,别人看不看得见不重要。”
“那我想看呢?”殷小楼歪了歪头。
殷小楼的呼吸几乎是洒到了他的耳边,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碰到近在咫尺的脸。
“主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季修宴只感觉殷小楼故意为难自己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
斗篷早就已经系好了,季修宴只是有点贪恋这种时刻而已,他忍住了心里那一点念头,轻轻退了小半步才起身。
殷小楼感觉得到他的刻意躲避,又有一些摸不准了。
越相处有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的东西是藏不住的,就像他从一开始明明不认得自己,但是在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刻意留情了,更别说后面简直就是像狗见了肉包子。
如果当真只是巧合,她是不信的。
只是这个人偏偏被莱丽搞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面对那些旁门左道她还真的是束手无策,温子轩已经在路上了,而莱丽那边她也已经偷偷找人在搜查,总归要把这个人摸清楚。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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