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纷争
叶长风咬牙问道:“为何是我?与我妻儿何关!”楚良狂笑:“哈哈哈哈!你本不信叶,前朝余孽之后你以为朝廷不知?只是你身处武林又剑术超绝,得藏剑庇护不可妄取,只好用武林制武林!”
此时此刻秦叶二人已怒不可竭,欲暴起杀之。只是王遗风一直暗中提劲防着二人,王遗风道:“我知两位心中所恨!只是我留此人尚有作用,望秦将军守诺!”秦平恨恨说:“何事,快说!事毕我好结果此人!”王遗风缓缓道:“我要带此人会见谢渊。”
武林传说谢渊与王遗风有一次秘密会见,在场者人数极少,貌似达成某种协议。从此浩气盟与恶人谷似乎再没有大的冲突,与此同时狼牙军在中原举步维艰大批将领被杀,人心惶惶,夜不能寐。武林多传说,而这次确有其事只是比传说中的惨烈许多,这次会面中原武林高手差点全部命丧与此!
三人话毕,秦平径自出谷,谷口一行八人八骑,其中为首一人见秦平即刻下马拱手道:“秦将军!”秦平道:“我本该杀你等八人,但如今我也与恶人谷有染,已无资格取你等性命!何故夺我去路?”只见那人亮出银枪直指秦平,两人枪法你来我往一时竟也不分高下!秦平笑道:“好!杨子云!我今天就破你长袖银枪!”
杨子云本是天策猛将,手中银枪衣间长袖一派儒雅,却不知何故叛离天策府被朝廷通缉以通敌论,当年为天策一大污点。杨子云急退而去大喊道:“且慢!秦将军看我枪法可有生疏?”
秦平答:“阁下枪法精湛不减当年!难道是为恶人谷征战不曾生疏吗?”杨子云听罢立枪苦笑道:“我入谷以来不曾出谷半步!整日练枪解我心中郁结!当年我与身后七名天策将士奉命接受神策换防,无意间发现神策通敌。我立即领众将士撤回天策,不想半路间我等已被列为逃犯,天地间无处容身无奈只能逃往恶人谷避难。将军可信我言语无虚?”
秦平默默道:“信不信又如何?天策府如今还有几人也未可知!”杨子云道:“当年奸臣横行我等无平反之日,而今朝廷崩坏天下大乱,天策府更是经历浩劫,将军你此去孤身一人难抗大敌,若是信我,我等八人愿与你同出此谷为天策复仇!”话毕身后将士牵出一马,浑身赤红眼有凶光!杨子云说:“此马名曰血虎与你手中火龙相配,将军若是上马,我等万里相随!若是要取我性命,只管来取。”
秦平心里已经五味杂陈,感谢这些天策同袍还是大唐军魂,也恨天道不仁使我天策将士无故蒙冤,天策府几近灭门。秦平按住心中思绪冷冷道:“我此去九死一生!若是不惧就随我出谷!”语毕,杨子云及众天策将士即刻上马问道:“将军何往?”
秦平望着长安方向咬牙说道:“长安神策大营!”众将士扯下身间衣物,衣下寒甲尽现!一行九人往长安疾驰而去!至此天策府即将重现江湖,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杀戮!
谁会想到这一行天策府将士再也不是以前的天策,如今他们如同狂怒的狼群只想撕碎敌人!而第一个体会到东都狼之恐怖的便是长安神策叛军——除了失踪的神策将军封于琼外,一夜之间两万叛军无一活口。
秦平出谷后不久,叶长风也辞别王遗风独自出谷,临别王遗风说道:“叶公子此去少林未必能如愿,何不再等等,待我计划得成,想必少林不会再阻拦公子。”
叶长风笑道:“先生知我!如今楚良既道出正柯所在,我片刻也不想停留,只想将仇人碎尸万段!少林若不阻我,我亦不想为难,否则我只好会一会天下武学之源!我若得报大仇便沉泰阿于西湖,余生回谷中与先生品酒对弈!”语毕径自而去。
在秦平即将到达长安之前,叶长风已经来到了少室山下。山下僧人见叶长风一身戾气而来,便使传信僧通报方丈自己拦下其脚步道:“施主且慢!若要上山请先解下兵器!”叶长风道:“请问阁下你见过自己拔下獠牙的野兽吗?”
山门僧人正欲劝解,结果话未出口眼前已无人影,僧人大惊回头一看只见叶长风飘然已出几十尺外,山路上依稀还留有几道身形残影。东边日出西边雨,引得玉泉跃金鱼。此乃藏剑轻功玉泉鱼跃!飞身跃起三次踩踏地面即可跃出几十尺外,距离之远,身法之奇独步江湖,令人匪夷所思!
“方丈!山门下有一人周身戾气,手中剑奇大无比,似乎来者不善!”传信僧人慌乱说道。堂上一老僧端坐,一眼看去稳若泰山周身似有佛光笼罩,此僧正是少林方丈玄正!
玄正听罢心知今日必不太平缓缓说道:“你去通知寺中众僧不要阻拦!武僧皆退去达摩堂内不出!十八罗汉亦不可列阵!”话音未落大门猛然碎裂,只见十八罗汉皆倒地不起,众高僧大惊,只见门外一人缓缓步入内堂。
玄正起身说道:“阿弥陀佛!藏剑武学名不虚传我少林罗汉阵百年未破,想不到今日败得如此之快!叶少侠好剑法!”叶长风冷冷笑道:“方丈言重了,若是闯阵我未必能破,十八罗汉阵一旦启动威力无穷,但未动之前各个击破对我来说未算难事。但是今日我并非为闯阵而来!”
原来叶长风来的突然,鱼跃而至,寺前众罗汉未及列阵叶长风已是一招梦泉虎跑而出!不知梦僧今何在,犹见灵虎跑翠岩。此招乃藏剑绝学,十多尺之内无论几人皆瞬发而至,众罗汉只觉眼前无数叶长风四处疾驰,顷刻间皆身中数剑被击飞至门内。
玄正听罢说道:“叶少侠果真当世奇才!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叶长风答道:“今日多有得罪,若少林愿交出正柯,改日必来谢罪届时但凭处置!”玄正心中一惊暗想到:“何人泄漏正柯所在?从今往后少林再难避免卷入武林纷争!但此人断不可交出不能毁少林基业于一旦!”
第五百一十二章 周身
叶长风见玄正并未应承便说道:“若是不愿交人那我便只好自己去找还望各位高僧给个方便!”
此时玄正身侧一僧突然高声喝道:“宝殿之内岂容你放肆!”话毕挡住叶长风去路,此僧不穿戒衣**上身,只见其肤色如铁,手中也无兵器,只是身上一串佛珠确异常巨大,质地也不似禅木,此人乃少林寺高僧铁菩提玄定!
玄定身形一沉,地面竟塌陷些许,拿起身上佛珠单手挥舞不止,顿时殿内如狂风大作,几近不能站立。叶长风只觉得劲风扑面正准备抽身先退,没想到身形未动,玄定竟已电射而至,方才所踏之地面已经四处炸裂力道之强不可估量!玄定手中佛珠劈面而来,此时叶长风已经无法躲闪只得运气提起泰阿接下此招,两招相拼泰阿嗡嗡作响!叶长风心想:“此铁菩提并非小辈,手中佛珠甚是霸道不可硬拼!”
玄定尚未落地,手中佛珠收回颈上一周再次击出,此招出其不意叶长风尚未回神手中泰阿竟脱手而出。玄定单腿落地一踏,另一腿直取叶长风肋下而去!叶大骇,忙起身形闪躲却依然是被击中腹部飞至殿外,叶长风只觉胸口一阵翻滚,口吐鲜血,心里暗道:“天下武功出少林果然不虚。这帮和尚不可小觑!”定神一看泰阿落在身旁七八尺远而玄定已踏步而来所过处底面皆深陷炸裂!
叶长风不敢怠慢抽出腰间轻剑,提起运功剑身于身前虚晃一转,正当时玄定佛珠已到。玄定本以为叶长风失了泰阿,此招必不能挡却没想到一招即出却似打到空气顿时力道被化解殆尽,自身身形失去平衡行将倒地。而叶长风则借玄定之力急退,落地处正是泰阿所在。玄定不知叶长风那轻剑一阵虚晃乃是藏剑又一绝学泉凝月!引自身内力入剑,于虚晃间形成一道剑气屏障可化解一时间受到的伤害。玄定吃了暗亏心下惊道:“此人高深莫测,先败一招依然冷静非常,不可久战!”
玄定正待稳定身形提劲暴起,却见叶长风已手持泰阿倒拖而来,剑刃所过处金光炸裂!此招杀意十足玄定不敢怠慢大喝一声道:“无我无相,罗汉金身!”这玄定当真了得,这无相诀与罗汉金身皆为少林不传绝技,习得其一行走武林可保性命,如今两者同时使出真是难得一见。只见玄定周身佛光笼罩、如铁肤色也霎时间金光四溢!叶长风本拖剑而来,即到面门却突然泰阿一收,瞬间退开距离又是一招梦泉虎跑不停变换身形将玄定围在其中。玄定心中暗道不好,这罗汉金身乃刚猛气劲护体能反伤敌者,但无相与金身皆耗费内力甚巨不可久持,这叶长风此时身形四下移位又围而不攻,金身一过则命在旦夕!
僵持之下玄定金身难以为继只好猛起身形想脱离虎跑范围,于此同时叶长风却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玄定身后,只见三道剑气直取玄定,竟然将其锁于半空。
叶长风落地即刻又是到拖泰阿蓄力待发,这次玄定已是避无可避!正待叶长风剑气将出之时,突然感觉一股猛劲将自己往侧方拉去,力量极强!瞬间使叶长风失去重心,同时一股强劲内息似带着火焰奔其自身面门而来!叶长风反映也快,手中泰阿一横护住周身!虽是如此,这一招也震得叶长风虎口崩裂单膝跪地!所在地面已深陷三尺!尚未及起身又是一道内劲横扫而来,叶长风堪堪躲过往后急退,定神一看,见一白面僧人双目微闭身着袈裟单手持一烧焦木棍,棍身似有火光闪现,此白面僧人乃少林藏劫如来玄同!身为玄字辈高僧却只有青年模样,手中木棍也非凡品,据说是取菩提木而成又常年受玄同至刚至阳之内力竟自燃而不断,称为燃木。
叶长风接连受创,此时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玄同对叶长风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一身绝学,为何周身戾气不散,要至我同门于死地?正柯乃我少林重囚,岂能让阁下随意带走!施主若肯罢手而去贫僧亦不会为难于你!若是执迷不悟贫僧今天为保少林声誉只能被迫开杀戒。阿弥陀佛!”
叶长风抹去嘴边热血冷笑道:“长老绝学也不少!捉影手,千斤坠,横扫六合尽是杀招!手中木棍也可堪神器!正柯与我杀妻断子之仇,当年没能手刃仇人被所谓武林正道带到少林困于伏魔塔下,你少林天下武林泰斗竟为保声誉对外不宣,如今更是阻我寻仇!请问大师,少林慈悲何在?”玄同道:“正柯罪孽深重,但乃我佛门弟子自当我少林处置,且正柯困于伏魔塔下已有悔意不该再夺其性命,若是我少林随施主之意与少林杀了正柯有何区别,那届时少林慈悲又该如何呢?还望施主三思!”
叶长风一再受阻,心中早已盛怒之极方才一番对话之际暗自运功疗伤已有些许回复,于是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看来多说无益!满天神佛,无耻少林!”语毕猛的将泰阿插入地面顿时浑身剑气四起,轰鸣做响,藏剑武学本是已自身内力化为剑气击出所成,各招式损耗皆巨,若连续施展则剑气难以为继。而此招可突破自身剑气所限短时间内剑意暴涨不衰,只是对自身反噬极强。据传藏剑叶英双目失明便与此招有关,所以列为禁忌。
这边玄同听罢竟缓缓睁开双目,眼中竟无眼珠,同时说道:“满口污言,一身魔障,今天我就送你轮回转世!”此时玄同不似佛门中人,周身黑气目含凶光,手中燃木滋滋作响。此时四周空气似乎都受不了两人迸发的杀意,被震得四处退散使人觉得呼吸也异常困难,身后的少林古刹甚至有些许摇晃,一片枫叶缓缓落下与两人之中,一叶落而两人相继暴起,胜负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就在两人即将交锋之时,玄正突然出手,后发先至,先一步接下叶长风全力一击。
众人皆因刚刚两人决战吸引,根本没注意玄正何时出手,接下玄同一击的又是何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 袅袅
此时叶长风伏地吐血不止。只见方才接下燃木之人于腰间拿起一硕大酒壶抬手便喝,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老秃驴,好一个大悲掌!差点杀了我恶人谷一位高手啊!你们真是慈悲为怀!哈哈哈哈!”
玄正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才我若不出手想必本寺玄同已死在一掌一剑之下,沈施主降龙掌法名不虚传。”
此人乃恶丐沈眠风!叶长风挣扎问道:“沈眠风?怎么是你?”沈眠风说道:“王老头说你独自来少林寻仇,怕你吃了这帮秃驴的暗亏叫我来看看,没死就带你回去,让我转告你留得血肉之躯才可行复仇之事。当然如果你一心求死,我也不会拦你,毕竟这帮秃驴不好应付。如何?哈哈哈哈!”
叶长风此时心中愤恨,大仇未报自己已经无力提剑!念及妻儿心中羞愧难当不如一死,世间还会有何人来洗我妻儿冤屈?不能葬身于此!叶长风思毕咬牙答道:“不!带我走!马上!”
少林这边玄同被一掌击得经脉逆流差点送命,这降龙掌法果然霸道!玄正封住玄同周身筋脉起身道:“沈施主!叶施主能否留下?本寺会为其疗伤,藏剑与少林多年前生出芥蒂皆因叶施主与正柯两人恩怨,当年少林不愿与藏剑争锋怕引得武林动荡,只因寺中败类擅自争强误杀叶施主妻儿,导致南北武林阻隔多时,今日叶施主寻仇而来正柯亦在寺中伏法,贫僧欲借此机会请藏剑北上一会,化解恩怨。”
沈眠风听罢大笑:“哈哈!秃驴,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藏剑少林之事与我何关?此人乃我三生路上并肩之友,今天我要带他走,还请你们收起假慈悲和真秃头啊!啊!哈哈哈哈哈!”话毕抗起叶长风就走。
此时玄正暗自提劲说道:“既然如此,得罪了!少林弟子听令!擒拿恶丐沈眠风!”沈眠风见状将叶长风抗在肩上,手中酒壶一挥,双掌一合一开一声大喝,顿时撒出的烈酒如同水龙冲向四面八方。水龙破空之音如同龙啸九天,威力之强可见一斑。众僧不得接近,待水龙退去一看哪里还有沈眠风与叶长风的影,只留下泰阿重剑还在一旁金光四射!
叶长风大闹少林寺使原本紧张的南北武林关系更加剧烈,更是间接导致了之后少林丐帮藏剑唐门的一场乱斗,中原武林实力元气大伤。而叶长风却不在乎这些,如果秦平心中只有国仇,那叶长风的生命则只为家恨!
正在北方战争如火如荼,中原武林纷争再起之时,有两人悄悄来到了蜀中川地,一男一女,一人断臂一人蒙面,正是影煞与夜离。两人赶路几乎无语,夜离从头到尾都安静的令人十分不适,似乎此人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灵魂,对身旁事物全无感觉。影煞虽是百战余生,可是对这种无形冷酷也倍感不适,就连他也不清楚夜离底细,只知夜离原是中原人,不知何故少年时被将军收养,平时极少露面。如今派她协助自己进入中原武林也不知是何用意,而且影煞总觉得往后还不一定是谁协助谁,这女子绝不是平凡之辈。
影煞正思绪万千时夜离突然低声道:“我此行只为协助你达成目标,事成之后你居功至首,我并无他求,如今你我已经进川,蜀中之地沃野千里青山环绕,进出路途险峻,自古战乱少有波及,如今为大唐江山所剩无几之净土,正因如此蜀中江湖亦是相对平静。中原武林正道若想集结,蜀中乃是首选,但蜀中唐门多年前与丐帮合力于枫华谷伏击明教,却因内奸而惨败。从此唐门丐帮相互皆有猜忌,如今丐帮弟子遍布全国我军防不胜防,要除丐帮之患因从唐门下手,激化之间矛盾使丐帮只能应付唐门之力而无暇它顾。”
此段言语间从头至尾夜离都没看影煞一眼,更未停下脚步,彷佛再与空气对话。一旁的影煞此刻心内被莫名的恐惧笼罩,此女子竟将他的心思一眼看穿,对中原武林了若指掌,一番见识更是冷静异常。影煞此时内心骤起杀意:“她到底猜到我多少想法?莫非?”此时夜离再次说道:“你未必能杀我,你的目的我并无兴趣。相信我,不要做无谓的拼杀,你我非友亦非敌。”影煞摇摇头收起杀意笑道:“将军得你真不知是福是祸。”夜离道:“彼此彼此。”之后两人无话。
另一边长安城郊外,秦平带着一众天策将士奔袭而来,此时天色将暗,四周显得格外寂静,微风扫过之中似有兵刃交加之声,残云下一声鸦啼令人不寒而栗。杨子云说道:“可怜归鸦,无处啼人家!”听罢众人皆黯然。
秦平说道:“各位,此去不过十里便是神策大营,守军两万皆为精锐,我直取将营而去,你等在此接应,我若失手,不必救我!”语毕即刻准备拍马而去,此时杨子云策马拦下道:“秦将军且慢!你若如此杀去必九死无生,只是白白送命罢了!”秦平道:“封于琼乃天策血案真相之关键,如今他就在眼前我绝对不会错过,既是我等九人一同前去,也断然不是两万敌军的对手,与其全数覆灭不如我孤身一搏!”而就在秦杨两人对话之时,一队神策巡骑正往秦杨等人所在而来……
半个时辰之后,十里外神策将营之内一八尺壮汉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两侧偏将七八也是喝得酩酊大醉痴笑四起。中间两女子一人吹笛一人舞剑,笛声袅袅,剑舞四方。壮汉拍岸称赞道:“好!好!好!过瘾!我封于琼高兴!妈的!赏!都赏!哈哈哈哈!”说着便拿出两颗硕大夜明珠叫二女来拿,两女子低眉曲腰道:“谢过将军。”同时两人相试一笑,皆瞬息运行功力,笛上一股阴柔内劲顿时缠绕,那边双剑已是寒光将现!可怜这封于琼本也算神策一流高手,可此时酒过三巡,心念美色竟是不觉自己已是命在旦夕之间了!
正待二女出招时,营帐外突然摔进一人。
第五百一十四章 顺势
封于琼正欲继续发问,想不到地上被绑的天策士兵突然暴起冲向封于琼,结果尚不出两步,便被身后巡骑一刀砍中后背,那巡骑正欲砍下第二刀时封于琼大喝道:“混蛋!砍了他我还问个鸟蛋!”巡骑即可跪地道:“将军息怒!此行天策皆异常凶悍,恐伤及将军一时心急。”封于琼道:“哈哈哈!好!衷心护主!值得赏!你有功,说,要什么赏赐?哈哈哈哈!”
巡骑答道:“秉将军,我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在军中不得重用,我只愿得将军提拔随将军左右杀敌建功,他日将军封王拜相我愿做府中一家臣!”封于琼听罢狂笑道:“好!哈哈哈哈!好啊!我军中竟有如此可造之材!好啊!你不必再回北营巡骑,从今往后你为偏将军!”巡骑即刻道:“谢将军再造之恩!”旁边一众偏将心道:“此人拍马功力了得!”
封于琼看着地上天策士兵问道:“你等一行有多少人?来我神策营地干甚?何人领兵?”地上天策士兵满脸是血咬牙道:“我等天策府数万将士不到天明即会踏平此地!到时你便知是何人领兵!哈哈哈哈!”此时巡骑偏将道:“秉将军,属下于之遭遇之时所见应不过十数人,全部轻装,身不覆甲,交锋不到片刻得胜却退。想必是来探我将营虚实,以便主力精锐直取而来,我巡防时观我军营垒皆未做战备,若此人所言属实则将军危矣!”
封于琼问道:“你可有办法?”巡防偏将道:“如将军不弃,我愿领将营内所属精锐星夜追赶,取敌将首级献予将军,若不成则死战已护将军撤退!”一众偏将说道:“若此时天策少数精锐来袭,将营无兵可用将军岂不危险?”巡骑答道:“若将军只予我三千精锐我亦愿往,况众将军皆武艺非凡,少数天策何惧之有?”
此时忽闻帐外杀声四起,一将士入帐报道:“将军营外小队天策突然杀出焚我粮草,得手欲退!”封于琼听罢大怒指着巡骑偏将道:“你带我将营一万精锐出阵追杀,取敌将首级来见我!”巡骑偏将道:“领命!”即刻出营整军出发了。
封于琼骂道:“妈的!天策府真是阴魂不散,扰了老子好兴致!快叫人收拾干净!把这个天策给我压下去看好!”
此时地上天策士兵说道:“我天策府是军魂不散,绝不会灭亡!”封于琼笑道:“你个狼崽子懂什么!天策府不亡才怪!你们这些看家狗,安禄山一直忌惮你们天策府,想要除掉却没什么机会,没想到朝廷内部既然也防着你们。你说!这天策不亡是不是天理难容啊!哈哈哈哈!”
地上天策士兵发抖问道:“果真如此?”封于琼不屑道:“问得如此清楚做甚!你命不久矣,少瞎操心,压下去!”此时地上天策士兵突然笑道:“也罢!你知道就好,换个地方我会让你说出来的。”说话间竟然挣脱绳索,抽起武器架上长枪,把脸上血迹一抹,露出样貌!封于琼一看,心中大骇!此人正是秦平!
封于琼暗道不好,这秦风楚居然没死!现咫尺之内,若动起手来帐外士兵皆来不及救援。万幸这秦风楚有伤在身,加之身边有一众偏,将合力一拼应能将其击杀!料定心思封于琼一声大喝道:“上!给我宰了这天策余孽!给我杀!”
一众偏将也是见识过秦平枪法皆不敢怠慢,相继暴起倾全力一击。秦平即刻身形一沉,双手分握枪身,两侧于胸前撑起挡下众人兵器,未待众人收回力道之时突然两手移至枪尾,身形顺势一转。这一众偏将未及反应已经失去重心栽倒在地。而封于琼尚来不及惊讶,只见秦平借转身之力一枪横扫而来,打得封于琼一口鲜血吐出倒地不起。
此时帐外似乎发觉有变嘈杂声四起,一众偏将已是被秦平吓得肝胆俱丧哪里还敢拼杀,都争相往帐外夺门而去。慌乱间众人还没出帐,就突然被一股巨大力道又撞飞回来,挣扎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方才领兵出阵的巡骑偏将!
这巡骑偏将说道:“秦将军!时间不多,那一万精锐片刻即回!”秦平听罢一枪刺穿封于琼肋下,挑起抛向巡骑偏将道:“走!”封于琼被一枪刺穿差点昏死过去,这近处一看才发现这巡骑偏将哪是神策士兵,这是天策逃犯杨子云!
杨子云接下封于琼放至马背下马道:“秦将军请上马直奔南面而去,我等断后,无论几人阵亡希望将军都不要回头!”正当此时北面马蹄声雷动,那一万神策精锐即将在将营成合围之势了。
杨子云见状对秦平说道:“来得好快!果然我不及朱军师万一,拙计陷将军于绝境啊!”秦平拍拍杨子云肩膀打马走出帐外,只见将营四周水泄不通而帐外七名天策将士提枪立马全无惧色。秦平对杨子云及一众将士道:“若此乃我天策府最后一战,那就让它们知道东都之狼是如何猎食!各位!请与我提枪入阵,一同赴死!”语毕一声大喝:“诛尽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随即一队九人策马急奔往敌阵杀去,远观好似泥流入海,轻舟搏浪。
神策精锐见这九人并排而来便故意漏出一处缺口,打算放其进来围杀之。而这一队天策却突然分成两队,一队依旧笔直冲杀,另一队突然往东而去,两军相较之下神策军并非对手,但毕竟数量悬殊,眼看秦平这一队直冲入阵的将士就快被围,此时杨子云带着之前往东而去的几人奔袭而来,两队正相互穿过却丝毫未减速度,这一阵交替弄得神策军因为视野被秦平等人挡住而被杀得措手不及。
两队相互穿过后秦平等人往西北而去,而杨子云一队则笔直向东,片刻后两队又如出一辙的相互重合穿过,继而更改方向。这一行九人就如同两条游龙相互缠绕般的在这万人敌阵中来回冲杀,半个时辰过去竟然未损一人,反而神策军被冲得四散,合围之势渐渐褪去。
第五百一十五章 沦丧
此令人目瞪口呆之行军方法乃是天策府卫公冲折阵,武林中人只道天策武学强劲,却不知天策乃沙场战将,天策阵法更是威力无穷,只是施展起来相当困难,需要彼此之间绝对的信任和默契。这一行九人皆是府内高手,此阵法被他们用的淋漓尽致,一冲一折之间的相互变换天衣无缝。
神策军眼看秦、杨等人在自己阵中左冲右突,几乎快要突破合围又毫无办法。侧翼的弓弩手也因为怕伤及自己人而无法放箭,只好慢慢的收紧合围势头,不让秦平等人突围。秦平与杨子云两队已交马三十余回合杀敌几千余,几乎全是一枪毙命,而此时他们始终是人困马乏,秦平的战马在混战中被一枪刺中倒地,秦平也摔落下马,转眼就被敌军合围。秦平心想:“难道天亡我天策府?恩师大仇未报,江山依旧沦丧,而我尽然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今日只怕就要战死在叛军之手!”念及此处不禁心生悲愤,正欲拼死一搏时,杨子云等人终于赶到一把提起秦平上马又是一阵冲杀之后,竟是勉强突出重围,一行九人几乎精疲力竭向北逃去。
神策军阵型被卫公冲折阵搅得乱七八糟,军中又无将军统领,一时间竟然相互堵塞无法追击,混乱间只好一通猛射。待混乱平息后秦平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好暂时回营了。
众人死里逃生夺路狂奔,突然秦平从杨子云马背上跌落,杨子云大惊即刻下马一看,秦平竟已身中数箭,腹间有一几近贯体之枪伤此刻正流血不止,性命在旦夕之间!杨子云心急如焚:“此时亡命途中又无军医随行,身后追兵也不知何时来追,而秦平伤重已是无法赶路,真绝境也!”秦平见状说道:“此行目的已达,你带着一众将士撤退后,问出天策血案主谋。若今后有机会,代我杀之!望你等能光复天策击退狼牙,重振我大唐山河!如今我虽已为残躯也当啸如猛虎为同胞断后!”说罢便要自行封闭经脉运起啸如虎!
众人听罢皆是强忍泪水,杨子云道:“此刻要我退,便是亲手把你送与叛军,我如何能做!我等本被世人视为反叛,将军不弃使我银枪再起杀敌,而今能一同战死于此,乃我大幸!”秦平听罢突然大哭不止道:“我终于明白师傅与陆倾心境,我辜负了师傅厚爱,平白葬送了陆倾性命啊!”
秦平一把扯过杨子云怒道:“死是何其容易,不过一枪贯体而已,难的是活着忍受万箭穿心之苦也不放弃心中理想抱负!还望将军不要避重就轻,速带封于琼离开此地!”杨子云此时已是泪流不止不能言语,他慢慢起身,退去准备上马,每一步都确如万箭穿心,他正一步步远离受伤的战友,虽然正在此荒郊野岭独自等待敌军到来,而这确是此时最正确的选择,何其荒谬!
杨子云正欲上马,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带着喘息的女子声音:“呼!真的不管了吗?会死的吧!”这一众将士连夜厮杀奔袭死里逃生,此时已成惊弓,乍得听得人声都无比紧张,猛的提枪四处张望。只见不远处有两婷婷女子,一女一袭黑衣如墨,另一女手中双剑隐隐发光。
双剑女子说道:“收起来!收起来!我可不是来打架的。地上这人你们不救了吗?真的会死的哦!”杨子云等人依旧提枪问道:“何人,何事!”双剑女子见状拔剑指向杨子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师傅说得对!你们天策府果然无趣,老是拿个枪指着人干嘛啊!”说话间只见此双剑女子提起身形翩翩起舞,手中双剑随舞姿而动十分美丽,恍惚间竟让人觉得似有花瓣飞舞,女子忽然双剑一挥,一道剑气直奔杨子云而去,剑气所过处空气都似有被冲破之感。此时杨子云已鏖战一夜筋疲力尽根本来不及闪躲!心下惊道:“不好!命丧于此!”眼看剑气即到却没想到剑气居然擦身而过打在身后一九人合围枯木之上,只见枯木应声而裂。
黑衣女子说道:“公孙姐姐!这要万一打中了怎么办!他们是好人啊!”双剑女子笑道:“你放心!我从不失手的,他们太没意思了,哼!想帮他们,竟然还不领情,老摆一副你‘我可是天策’的样子,见了就生气!”然后对杨子云笑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杨子云看了看身后的树说道:“好一招剑破虚空!我多年未在江湖走动只听说七秀坊公孙云年纪轻轻便人送雅号破空剑,一招剑破虚空甚是神鬼莫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难得难得!”公孙云听罢高兴道:“哈哈!这还差不多!”杨子云心想:“这七秀坊女子果真是不好惹。”
公孙云指着地上半死的秦平说道:“这家伙可是快死了,你们赶紧收枪给我闪开点!我这姐妹可是能救她一命。”说话间黑衣女子上前来看了看秦平说道:“公孙姐姐!这人伤口太深血几乎流干还能活着已是难得,我只能暂时存他性命。但要救活他,还须有一安静处,每日施针辅药,半月或可痊愈。”公孙云听罢皱眉道:“这么麻烦啊!我都说当时不要追来了吧,反正那个封于琼落在他们手里也活不了,我们走吧,灵儿。”
杨子云见秦平有救立马跪地双手抱拳道:“若能救秦将军一命我等必感恩戴德,今后若有所求虽刀山火海不惧往!求两位出手相助,我等……我等……”说道此处杨子云及一众将士已是泪流不止。
公孙云见状心想:“听说这天策府的人都是一心报国,为国沙场扬沙,虽刀枪剑戟无所畏惧,皆是铮铮铁骨!如今铁血男儿也这般声泪俱下,着实让人感动。”一旁的黑衣女子小声问道:“公孙姐姐!我们还是救他吧,他,他是好人啊!”公孙云回过神来说道:“好啦好啦!我也没说不救啊,刚刚只是吓唬吓唬这些铁疙瘩,你说,怎么救吧?”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仿佛
杨子云听罢连道多谢!公孙云说道:“行了行了!死不了了!你能别老哭丧着脸吗?你把脸转过去,乌漆麻黑,难看死了!”杨子云只好默默转过身说道:“是!是!公孙姑娘,不知追兵何时将至,我们先带秦将军离开此地如何?”公孙云看着杨子云哭笑不得,之后黑衣女子为秦平施针封住主要气脉保其性命,一行人继续往北面而去。
此时天色已是微微亮了,彷佛今夜一切都要过去了,但那些失了将领又被秦平一行逃生的神策叛军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夜晚还有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薛将军,这神策叛军营乎刚有过激战且并无两万兵力,现今营内杂乱无章亦无防御工事,甚至不见领兵将军!是否需要几人试探有诈否!”
“不必了,不管是何人所为,我薛准都不该浪费了这天赐良机!叛军与狼牙同罪!杀!片!甲!不!留!”
“王先生,我如今重伤不能下榻以礼相待,实在有愧于先生数次活命之恩!惭愧!”
王遗风看着身受重伤的叶长风缓缓说道:“叶公子不必拘礼,伤势如何?”叶长风一声长叹:“无妨!只恨我武学未精,力不能敌少林众僧,连内殿都未立片刻。”
王遗风笑了笑:“叶公子,这江湖之中有名有姓却连少林山门都过不去者并非一二,想来独闯少林除了明教教主陆危楼之外也就只有公子你了,有此一败非武学未精之故。少林乃武林泰斗,公子想凭一人之力恐怕大仇难报。”
叶长风经此一败心里十分清楚,凭自己是万难对抗整个少林,但是他于天地间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且谁又会为他私愿去得罪少林以至于赔上性命呢?也许有,那也是前尘往事了。
王遗风继续说道:“以我所见公子当年被逼离开藏剑,少林正柯杀你妻儿,与朝廷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正柯也许只是傀儡,幕后主谋才是真正凶手,而秦将军也因天策一事在追查朝廷内部线索,你二人所求相去不远也未可知。”
叶长风听完心中不禁悲伤,想他与秦平自幼相识皆是流落江湖孤苦无依,之后结义金兰共患难历尽艰苦,而乱世中各有所执以至于如今地步。念及此处叶长风缓缓说道:“秦平他跟我一样执念太深,非死不足以断!想来天策府也算于我有恩,只是我二人如今实难再并肩。”
王遗风道:“世间豪杰傲然立于天地间心中无一不有执念,各有不同自然道路迥异,你二人皆是英杰实在令人惋惜。”叶长风道:“先生见笑了,我与秦平之间种种像是佛门一句诳语,风中一叶柳絮,说来话长而长话不可短说,如今正巧我无力寻仇,若先生有闲我便道与先生。”王遗风听罢说:“叶公子入谷以来虽与我所谈甚多却唯妻儿与秦将军之事只字不提,如今王某愿洗耳恭听!”
窗外的黄沙漫天,枯树后的月光也不那么明亮,偶尔一两声鸦啼也绝非悦耳。而叶长风的思绪却也就这么一退再退,退到了遥远的当年。
“王先生,多年前我并不知道我是从何而来,有无父母兄弟也未能知晓,当时我脑中最初的印象是有一个年龄与我相仿之人护在我身前,即使拳脚相交棍棒如雨,也未能让其退让一步,此人便是秦平!当时我只看了两眼便又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只看到秦平笑着问我道:‘嘿!醒了啊,没事了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我叫秦风楚!你呢?’我不知如何作答,我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秦平见我并未作答笑道:‘哈哈!你不用害怕,我乃大唐豪侠是也,必不使你再受欺负,哈哈哈哈……哈…不好!快跑!’说话间扯着我就跑,我回头一看身后十来个比我们略大的人手里提着木棍正追赶过来,我与秦平便如此相识,之后秦平与我四处流浪受尽欺凌,每次无处可逃之时他便护着我与人死斗哪怕对方已是成人也毫无惧色,无数次被打得遍体凌伤。”
“有一日我问他为何如此倔强不愿服输,他笑着说道:‘那些人都是恶人只会欺凌弱小,我将来定会成为盖世大侠除尽世间恶人,而大侠是不可向恶人低头的!’当时我便想也许有一天秦平真的能成盖世大侠那时我们应该还结伴江湖但不必受人欺凌于天地间四处流浪!在我的记忆里我第一次笑了!然而之后的命运却全然没有按照我们的期待进行……”
“记得当年我与秦平一路流浪至南屏山时已经是深夜,望北村的灯火已寥寥可数。我们刚刚想找个地方落脚过夜却又遭遇突然而来的暴雨。这场雨下得又急又狠似乎快要掩过了夜空中雷鸣之音,我们只好往山上寻找能避雨的地方,走到半山腰看见一座亭子,我俩大喜赶紧跑去,走近一看原来不大的亭子里已经有五个人在,两个身着军装寒甲红袍手中长枪挺立,另外三个一身劲装腰间不见兵器只各有一相同令牌。”
“我们流浪江湖已有不少时日各种厮杀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当时看来这两拨人虽然气氛紧张却不见要动手之意,于是我们便径直走进避雨。这场雨越下越大雷声越加频繁,一声声也振得我有些头疼,不大的亭子其实已经挡不住如此风雨,所有人几乎都还是被暴雨打湿。”
“此时两个军人任雨打风吹也丝毫不动手中枪不离身,另外三个人已经开始抱怨亭子里人太多,其中一个说道:‘这他娘的什么鬼天气,还没完了!晦气,人还这么多,妈的衣服都淋湿了!哎!你们两个小杂种滚出去里面太挤!’此时一长枪军人似乎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人轻轻拦下。只是看了看我俩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去。”
“我拉着秦平要走与他们硬来还不如淋雨,结果秦平甩开我对他们说道:‘两个小杂种骂谁?’那人惊讶的看着秦平说道:‘嘿!活腻了是吗?两个小杂种骂你了!你想把爷我怎么样?不敢不敢!我只是想问清楚你是两个骂我的小杂种中的哪一个!’
第五百一十七章 经历
“那人也不回头说道:‘天策府的人为何拦我?也活腻了吗?你们动不了我们!我们却是没有顾忌,识相的少管闲事!’那天策府之人说道:‘各位,此二人尚且年幼何必动怒!不如放他二人走,承恩在此谢过!’那人听完猛回头一看立马收起铁抓如临大敌,另外两人更是差点没能站稳。”
“我俩缓过神来赶紧起身要跑,结果那人见长枪已收突然猛的一脚踢来,秦平顿时飞出几尺外重重的砸在地面,我慌忙跟上只见秦平一身污泥口中吐血不止。那人说道:‘你们两个小杂种走运!今天只给点教训叫你等知道礼仪尊卑,滚吧!’此时秦平上衣已经是泥血不分,这倾盆雷雨竟然也冲洗不净,我干脆脱下上衣给秦平换下扶着他缓慢的走去,雨大得连路都有些看不清楚,雷声轰鸣作响每一声都让我头疼欲裂,但此刻我和秦平必须离开。”
“我俩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小段却突然看见不远的处雨中有两个人影,细看应是亭中天策府的人,正当我刚想开口询问时身后却先响起令我俩毛骨悚然的声音。身后人笑道:‘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个余孽今天在这里无意碰到,这是天意!天策府当年也是参与其中,想必不会再横加阻拦?’天策府的人说:‘当年我天策府确有参与,悔不当初,如今大唐盛世国泰民安几位要找的东西已非必要,他只是个孩子,放过他吧。’身后人暴怒:‘放屁!李承恩!不要以为我们怕你,只是碍于天策府不好下手,你方才言语实乃大逆不道,今天待我捉拿余孽再往上禀报,你天策府等着好事吧!’语毕只感觉身后劲风四起皆往我俩而来,我心知不好刚想推开秦平却顿时失去重心跌向天策府一侧,原来秦平先我一步推开我转身拔出匕首怒吼道:‘来吧!’他要以死相拼给我留条活路!”
“眼看秦平命在旦夕之间,只听见李承恩对一旁的天策说道:‘去吧!’话音未落便有三声铁器碰裂之声响起,回头一看铁甲长枪横立,脚下三人眼神中漏出的恐惧之色只怕不下于我。那人在地上边退边用瑟瑟发抖之声喊道:‘你们反了吗!你们想干嘛我要回去禀报,天策等着灭门吧!’此话一出李承恩神色急变,眉头紧锁青筋暴露眼里更是只有冰冷的杀意。李承恩缓缓走过来说道:‘你说的对!此事当真不好处理未免连累天策府上下将士灭门之好委屈你等三人永远闭嘴了!杀!’地上三人一听便连滚带爬打算逃走,我却只听见了一声‘不……’之后就只有雷雨之声依旧轰鸣。”
“雨中天策回报说道:‘将军!这三具尸体如何处置!’李承恩看着我俩叹了口气说:‘他们并不存在,被杀也不会有人追究,枪伤改刀伤,暴尸荒野即可!’此时秦平往这边走了两步便昏倒在地,我慌忙过去扶起,李承恩也赶来查看。”
“之前生死之间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李承恩一身铁甲略显破败但不失威严,甲下红袍鲜艳如血,似乎在彰显天策战场杀敌之威。最令人在意的就是腰间一块朴实的令牌,方寸在一掌之间,质地不知铁木中间刻有一红色灭字!十分古朴,我看着这个灭字似乎似曾相识脑中突然浮现一出出恐怖的画面,火光杀生四起,铁甲长枪林立,有一家人被缚住双手跪地审问:‘东西在哪里?交出来你们一家还能死个痛快!’地上跪着的人说道:‘东西已经失传,天道无常,我也无复国之心!今日一死可谓脱离苦海,是否能放过我唯一的女儿?她年幼尚且不懂人言,今日之事她根本不会记得!’”
“此时暗处有一个小孩正看着他的父亲家人被人审问,审问的人说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也休怪我手下无情,杀!’一声令下旁边一年轻女子人头落地,男子失声长啸到:‘夫人!今生我有愧于你,不能保全妻儿,泉下必甘为牛马相还!’男子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审问人说道:‘东西呢!’说完拔刀指着一旁女婴。此时人群中一人说道:‘这只是个婴孩,并无关此事!何必如此决绝!’审问者回说:‘天策府无须过问此事!尽好本分!退下!’男子猛的磕头不止道:‘求各位放过我这唯一的女儿!她真的只是个婴儿啊!东西我真的不知道下落,你们杀了我吧!求求各位,求求各位!’审问人厌烦道:‘废话!杀!’女婴连哭声都没有便被一刀两半,尸体仍在男子面前。”
“此刻男子已然是没有声音只是张着嘴泪水不停的流一双眼睛睁的奇大但是已经没有丝毫生气,那已经不是一双活人的眼睛!审问人此时说道:‘看来你真不知道!好吧,你也不必活着了,虽然如今死是个痛快,今天我就日行一善。’旋即一刀砍下男子头颅,暗处目睹这一切的孩童正极力忍住哭声,却依然不小心发出了声响!孩童眼看审问人看向这边,却突然视线一黑,只听见问道:‘什么声音?’有人答道:‘方才不慎碰落房内摆设!’片刻之后,审问人说道;‘走!这地方一把火烧了!’左右答道:‘得令!’此时孩童只见一铁甲将军缓缓离开,铁甲红袍、腰间一块灭字令牌!不错,此人便是天策统领李承恩!那孩童便是如今的叶长风!片刻屋内便火光更盛,我不敢哭出声响一路连滚带爬逃出屋子连父母妹妹的尸体都来不及看一眼,屋外也是一样的雷雨交加不知走了多久我便一头栽到路边,醒来时一切都记不起来!”
“这块灭字令牌让当年的我回忆起那段惨不忍睹的经历,我无法承受头痛欲裂,当时只听见一连十几声炸雷我便也昏了过去!”
墨灵儿正给秦平施针疗伤,这万花医术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只见墨灵儿并非用双手接触黑针,而是已自身阴柔内劲催动黑针入体。
第五百一十八章 清楚
黑针在内劲催动下尽然丝毫没有晃动,对内劲控制得如此细腻平稳着实令人诧异,一旁的天策府众将已是目瞪口呆,然而片刻之后,众人已是不知用何表情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因为那黑针入体之后竟是全然没了踪影。原来那黑针亦是施针者内力凝聚而成,入体即游走经脉之间皮肉之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施针时秦平稍有好转,即刻便说:“封于琼何在!”杨子云随即把封于琼摔在秦平面前。只见秦平虽然身负重伤,双目依然如同孤狼一般盯着封于琼说道:“说吧!说我想知道的!也许我可以让你得存全尸。”
封于琼已是三魂不见七魄,一见秦平便跪地磕头道:“秦将军饶命啊!我不过一小卒啊!求将军饶我贱命!我愿意知无不言。”秦平道:“好!你且说来!”封于琼跪谢道:“天策府之所以遭此灭顶之灾全怪那丞相杨国忠!他命我等神策将士不可支援天策府,要借狼牙之手灭了天策势力,以后朝廷内便是神策为主。”
秦平怒道:“混账!天策与神策虽然相互争斗多年,家事而已!如今狼牙叛国叛君,乃国祸!为何还要自相残杀!置大唐安危与何地?置大唐子民于何地?”封于琼道:“秦将军说的是!杨国忠觉得狼牙之乱顷刻即可平定,但铲除天策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秦平听罢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啊!我天策数千将士沙场饮血已成冢中枯骨,原来只为了朝廷权利争斗!何其荒谬!”
“啊……”秦平又一口鲜血吐出!众人皆惊道:“将军!”秦平挥手道:“无妨!你继续说,还有何人参与其中?”封于琼道:“我只是当日领兵受命。此事各中细节我并不知晓。”
秦平再问:“那当日令中没有提及天策落败狼牙继续进军,神策军该当如何?”封于琼道:“这……丞相有令待天策与狼牙两败具伤时进军击溃狼牙!但是狼牙军力远超我等所获军情,势力悬殊无法一战啊!”
秦平道:“好!可还有要说的?”封于琼忙说道:“我已是知无不言了!将军饶我一命啊!”秦平端坐道:“封于琼!不久前我差点命丧天策府,阴差阳错被人救走至恶人谷,谷中我意外得以见到一个人,此人你认识,他说安禄山多年前已经开始收买朝廷各路高官将领,对中原武林也是颇有心计甚至派他联合恶人谷势力打击中原武林,结果没想到反被雪魔王遗风囚于谷中,据他所说,天策一案应是朝廷内部所为,一道假令使天策死守不退,又令神策不与支援!以至天策府战死至最后一人而亡!”
“可如今看来,他也只对了一半,死守令应当是确有其事,因为朝廷派出神策支援,天策府若能死守待援,合兵一处当可守之!而没有料到的是杨国忠为巩固势力欲除天策府,乃令神策待两败之时再入战局,更加没有料到的是天意弄人,杨国忠竟然也没想到神策领兵将军多年前已被安禄山收买如今已是叛将!所以当日神策始终只是在天策府至洛阳退路上按兵不动,其事是断天策退路,天策落败狼牙进军之时神策又能不折一人一骑的回到长安神策大营!阁下看我说的对吗!”
封于琼听罢已是颤抖不止说道:“楚……楚……楚良!你见到楚良了?饶命啊!饶命啊!秦将军饶命啊!”
秦平冷冷的看着封于琼说道:“军令不可违,此乃军中铁律!若当日你只是依令行事待我天策将亡再提枪入阵,我亦无话可说。但你通敌卖国,断我天策后路欲至我天策数千将士于死地,如此,我便不能不杀你!”
此时封于琼面如土色连连磕头道:“我虽该死,但将军一言九鼎答应不杀我,还请将军不要食言!”秦平答道:“哈哈哈哈哈!好!说的好!我天策将士从不食言!我还有不解若你如实相告,我便不杀你。当日楚良只告知你和另外几名神策将领被收买,而其它却一概不知!此话当真?”封于琼答道:“当真!安禄山虽重金收买,但也只是通过楚良,所以其余几名将领是谁我并不知晓,文官之中就更是不清楚。一直以来虽钱财不断,却从无任何要求,天策一案乃是第一道命令!将军请看。”
秦平接过密信,信中写道:“封将军!若你受命驰援天策府便在天策退路按兵不动以断天策后路,若非将军领命,则当从未见过此信。”
秦平看罢说道:“取我火龙来!看来你已经不知道更多了!”封于琼忙道:“我已知无不言,将军饶命啊!”秦平道:“放心!天策将士铁骨丹心从不食言!我不杀你,你走吧!”
封于琼听罢连连大喊道:“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旋即夺门而走!秦平转头对杨子云说道:“子云你平日素有儒将之称,长袖儒雅,枪法也是风度翩翩,可当今乱世当用霸道枪法制之,你银枪不如火龙,今天我借你一用。此人该死,恨我不能食言!”说罢将手中火龙抛于杨子云,杨子云接过火龙道:“将军放心!子云明白。”
片刻后秦平见杨子云归来问道:“如何?”杨子云答道:“已祭我将士亡魂!”秦平沉默片刻又问道:“子云!依你看来,如今朝中多少文臣武将已有不臣之心?”杨子云神色凝重答道:“将军,从楚良及封于琼处可知,安禄山确有雄才!他重金收买官员,又不让其之间多有联系。其目的,是要在时机成熟前,隐藏自己在朝廷埋下的隐患。因为叛臣可似忠良,但叛党则极易察觉!而各个被收买的大臣想必也不会在局势明朗之前暴露自己不忠之心!我想此时朝中叛党已非数量之要,而在人心丧乱!如若我大唐再有大败,则庙堂之上恐有血案,那时改朝换代也未可知!”
秦平脸色苍白,咬牙再问:“如若能守则当如何?”杨子云答道:“我知将军必不死心!依我愚见,若是军民同心、将帅忘死、武林同仇。”
第五百一十九章 独处
秦平听罢,又一口鲜血吐出。猛的起身怒道:“混账!大好河山啊!大好河山!我天策之所守!恩师之所死!竟就如此断送!匹夫!竖子!你乃我大唐首恶!我必杀汝!”语毕舞起火龙猛然撼地!这一击之下整个破庙都似乎摇摇欲坠。
杨子云见状忙上前拦住秦平道:“将军不可动怒,若是大唐江山还有人坚守那么将军必是其一,务必保重身体!如今封于琼已死,朝中不知其是叛将,而你我却已经是进过恶人谷杀过朝廷将领的乱党恶人了,我等只待将军伤势好转便须离开!”
秦平怒气稍减顿时也虚弱了下来,此时秦平虽然正法了封于琼却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应为他一步步接近真相的同时也越来越发现天策乃至整个大唐的衰败几乎不可避免的这个事实!多年前他只想成为一代大侠惩处奸恶,后来拜师学艺,慢慢明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此以天策之身守大唐军魂!如今一切都分崩离析!而那坚定的信仰时常被仇恨吞噬,他也是普通人,迷失也如影随行。
一夜过去,秦平伤势在墨灵儿的医术下已经平稳。秦平醒后即刻对杨子云说道:“当天在恶人谷我答应王遗风为其传信谢渊,而我无法前往,有劳子云代我。”杨子云问道:“不知将军何往?”秦平答道:“我伤已愈!当取杨国忠首级!”
杨子云沉默不语,此时一旁的公孙云跳起来说:“杀杨国忠?哎,你这个铁疙瘩是不是说胡话呀,你这伤只是暂无性命之虞,你没听见灵儿说的嘛!要每天施针辅药半月方可痊愈!你这样去是找死,你的命是我和灵儿救下的,你却不思报恩,一心求死。我听闻天策男儿重恩情,有恩必报。看来全是胡言乱语!灵儿你赶紧去给我医瘸他,免得他送死!哼!”
秦平此时看着这两个女子实在无可奈何,沙场对阵他不惧,但这应付女子却是一窍不通!于是望向杨子云,杨子云耸耸肩说道:“将军!云姑娘虽然刁难了些,但却说了实话!”公孙云瞪了杨子云一眼!杨子云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将军现在的状况怕是与我过不了十招便败!我知将军报仇心切,但杨国忠此时身在长安皇城内,禁军林立,我等恐已成要犯,此时去战,杀贼不成且无人可还!我等追随将军至此性命早已交与将军,若将军执意要去我等势必追随!王遗风谢渊一事云姑娘可代劳!但将军可忘天策本心?”
天策本心!秦平脸上露出悲容,呆呆的看着墙壁出神。公孙云此时悄悄对杨子云说:“哎!杨子呆!我可是照你说的做了啊!你可欠我一份人情!但是这铁疙瘩会不会不罢手啊!”杨子云忙点头说道:“是是是!在下欠姑娘一份人情,在下必报!不过此时怕是没有空了,我等生死,甚至天策府存亡,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此时秦平回过神来拱手道:“子云!我当谢你!还请诸位将士谅我鲁莽之行!”然后又对公孙云与墨灵儿说道:“杨国忠我暂留他一命,当下更重要的是不可让狼牙肆虐。如今战场两军焦灼,武林各派的力量当为关键。我受王遗风之托,送信与谢渊。此事有关武林争斗能否平息,各派能否一致对敌!我等须亲身前往,如今我伤势未能痊愈,还望两位姑娘能一同前往,秦某感激不尽!”墨灵儿一旁笑着答道好公孙云却说:“那么远,我不去!”众人面面相觑,都拿这位身手不凡的刁蛮七秀姑娘无可奈何。
公孙云见众人不只如何是好便笑道:“哈哈哈!去也可以!杨子云!我要骑你的马!”杨子云说:“就……这个要求?”公孙云说道:“怎么?嫌少?那我再想想!”
杨子云忙下马说道:“别别别!云姑娘请上马!”于是秦平载着墨灵儿,杨子云步行,一众人打算启程前往南屏山。正要走远只听见后面公孙云着急的大喊道:“我怎么办啊!回来回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公孙云坐在杨子云马上手足无措。杨子云远远问道:“云姑娘!怎么了?”公孙云在马上急得脸颊微红着说:“你!过来!我不会骑马!”一众天策将士听罢相互看看,一阵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公孙姑娘武艺高强没想到却连马不会!哈哈哈哈!”公孙云又急又气喊道:“杨子云!杨子呆!你快给我过来,你来骑!”
片刻后,只见秦平一众人在前策马狂奔,后面公孙云边挥舞着双剑边喊:“杨子呆!你给我快点啊!我要教训那帮铁疙瘩!气死我啦!”
就这样秦平似乎暂时忘却了仇恨,一路策马奔向南屏山,他即将回到他曾经实现理想抱负的地方——浩气盟!
一行人从长安离开,一路走偏远小道,到也算平安无事。前方不远就是南屏山望北村。
秦平历经生死巨变,如今再回南屏山不免觉得物是人非!又想起多年前望北村往事,一时间竟出了神!此时公孙云惊讶道:“这前方没路了,只有一条索道啊!”杨子云说道:“是啊!这条索道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每次来都要与各路朋友比试轻工!如今……哎!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啊!”公孙云说道:“你老叹什么气!来来来,我与你比试比试!”说完不等杨子云答应就提起身形先一步飞身而去。
杨子云看着公孙云只觉得这位七秀大小姐虽然刁蛮任性,却又善良天真,这一路上更是因为有她,平添了些许快乐!念及种种,杨子云笑了笑,纵身而追。这边一众天策将士也纷纷下马施展轻工而去。
秦平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墨灵儿见秦平似乎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于是小声问道:“秦将军!你不过去吗!”秦平沉默不语,墨灵儿又说道:“将军!天色将晚,一路风尘想必劳累,今夜应有雷雨,不如早早去对面村中落脚,今日还需施。”秦平叹了口气说道:“让他们在望北村休整,我稍晚自会归来。”说完便独自离开。
第五百二十章 笼罩
墨灵儿看着秦平背影,只觉得此人相比身上重伤而言,或许心中伤痕更甚。
“你们这个将军真是古怪啊!这又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公孙云抱怨道。杨子云看着手中的温茶说道:“无妨!我知将军所在,想不到这么多年依旧不改旧习!我等只需在此处修整,待将军归来,再商量前往浩气盟事宜!”墨灵儿接话道:“杨将军,秦将军他还未曾进食。”杨子云说道:“差点忘了!”随即便招呼店家道:“多上一盘牛肉,些许馒头,再来一壶好酒!酒给温上,夜里再取!”店家答道:“好嘞!记下了,客官放心!”
墨灵儿听罢说道:“秦将军不宜饮酒啊!”杨子云看了看窗外即将来临的夜色,缓缓说:“灵儿姑娘!你看今夜只怕有雨,待将军归来时,没有什么比一壶热酒更能去除身上的寒意了,只是心间的伤痛怕是非夜雨可比。不知姑娘万花医术可有良方?”
是夜,南屏山月色笼罩,一片寂静。细细听来,只觉略有风啸声断断续续,似乎是山雨欲来的斥候,来探一探这人间愁绪是否苏醒。望北村客栈里,几桌客人依旧天南海北的吹着牛,有人说跟大诗人李白是好友,李白因为战乱正往庐山避难云云。有的聊着当年亲眼见过剑圣出手。有的说着当今战局,郭子仪正准备反击。还有的谈论着安禄山已经派人渗透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有暗哨……
这些人似乎并不畏惧当今乱世,言语间流露出建功立业的味道,是啊!乱世!乱世出英雄!只是英雄或许并不如他们所想!英雄背后的代价也非人人可承受。说着说着,风又大了些,望北村灯火明灭,这山雨终究是要来了!
此时南屏山,一处破败小亭中,秦平已经独自静坐良久,思绪早已不在。渐大的山风也不为其所觉。只因此处乃秦平人生巨变之地,他遇得恩师,是于此地伊始,他痛失挚友,也于此地,兄弟反目,以命相决,仍是此地!此小小凉亭如蛊咒般见证了秦平此生起落得失。
秦平在这亭中,往事一幕幕重现,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与叶长风各自生命的陌路。他还记得,那天夜里在此几乎丧命,却得天策府李承恩出手相救,他与叶长风才侥幸逃过一劫。当时叶长风昏死过去,李承恩带着他俩回到望北村。秦平见叶长风一直没有醒来,心急如焚,忙对李承恩说道:“将军!请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李承恩看了看秦平,问道:你可知他是谁?从何而来?”秦平答道:“不知!但他乃我此生挚友,求将军相救!”说完应声而跪。
李承恩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叶长风问道:“你们一路流落江湖,风餐露宿至今吗?”秦平跪在地上带着哭声回答道:“是,我两皆为孤儿,相识后结伴流浪至今,我冲动易怒,今天终于酿成大错,至于挚友命在旦夕,悔之晚矣!”李承恩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说道:“不!与你无关,那三人本来找的就是他,这是他的宿命。今后的人生,对他来说只会更加凶险难行,也许此刻死去才是最仁慈的决定。”说完李承恩也陷入沉思。
跪着的秦平看不见脸色,但听完李承恩的话,秦平瑟瑟发抖,他十分恐惧又盛怒难平,他不懂为何眼前此人救了他们,此刻又如此冷血。秦平没有回话,也没有抬头。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了因恐惧而来的颤抖,然后缓缓的抽出的腰间的短刀。知道他要救走昏迷的叶长风只有这一击即中才有可能,若非如此,眼前这个人想杀他两简直易如反掌。
而李承恩此时依然在回忆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中带着无尽的愧疚,突然间秦平暴起,短刀直取李承恩左胸,李承恩回过神来,大惊之下没有完全躲开,短刀勘勘划过肩膀。但李承恩毕竟是绝顶高手,轻轻一指便推开秦平。
秦平一击不成,已知其再无机会,于是手中短刀一扔,说道:“恨我无父无母,无处尽孝。无师无祖,无处学艺。若非如此,何至于不能保!若你今天定要取其性命,我愿代之!望将军成全!”
李承恩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不起眼的少年,他没想到此人是如此的重情重义,为挚友舍命一搏,不成,又以命相抵。虽然鲁莽冲动,但是果敢刚毅,难得的是一身浩然之气!李承恩说道:“好!报上名来!”
秦平挺身答道:“秦风楚!若非今天命丧于此,往后定为大唐豪侠。今日以豪侠之躯换挚友一命亦不负侠名,来吧!”
李承恩听罢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不负侠名!我且问你,侠者何谓?”秦平答道:“锄强扶弱,嫉恶如仇,,谓之侠。”
李承恩再问:“世间不平何其多?独侠可救天下?好似今日,若非命运使然,你我相遇,否则虽有大侠,亦不知你二人险境。”秦平默然不语,他与叶长风流落江湖多年也确未曾有大侠相助,但越是如此他越要成为自己的大侠!
李承恩又说道:“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你且记住这句话。你若是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救你这位挚友!若你不愿答应,我救你们便是害你们,不如现在了结了他的痛苦!”秦平听罢旋即拜谢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不论何种要求,我秦风楚绝无二言!”李承恩大笑:“哈哈哈哈!好!”然后即刻为叶长风运功疗伤。
片刻后叶长风虽仍未醒来,但已有血色,想来性命无忧。李承恩说道:“这孩子并非内外损伤,而是心脉受损,我并非医者,只能暂时保其性命。今夜在此歇息,明日一早你二人随我前往藏剑山庄,我自会找人医好其病症,待我在藏剑职责尽到,你便即刻随我回天策府。”
此时秦平只觉得他与叶长风两人应该会一同随李承恩回天策府,完全没有想到之后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五百二十一章 黯然
次日一早,四人便启程前往藏剑山庄。一路上叶长风依旧昏迷不醒,而少年秦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两位天策将领学习武艺,秦平觉得这两位天策府将军是他人生中见到的头两位大侠,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又是自己与叶长风的救命恩人,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何李承恩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叶长风,不过暂时他没多想。他不停的问着天策府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将士、武学是否是武林绝学、加入天策之后还能不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李承恩倒也耐心,有问必答。
秦平渐渐的开始期待今后与叶长风一起天策学艺,一同行侠仗义的日子。终于!终于那流落江湖的时光将要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不知不觉中四人转眼间就到了藏剑山庄,当时正值藏剑山庄名剑大会,可谓武林盛世,一时间高手云集。而李承恩正是受邀来参加今次名剑的争夺!
秦平正沉静在回忆中,夜幕沉沉的南屏山终于响起一声闷雷,霎时间狂风四起,忘北村的灯火又灭了几盏,客栈里的客人纷纷关起门窗。屋外也彻底没有了人影,就连平日门前长驻的乞丐此时也不知去向,整个南屏山此刻显得分外的衰败。雷声响起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一霎那。然后,这暴雨终于如期而至,这狂雷暴雨,这夜色鸦啼,一如多年的那个夜晚!
秦平的回忆被雷声打断,回过神来恰好看见一人从雨中走来,不紧不慢。待此人走近,只见须发皆白,但面容不似老者,一身寻常衣着,却又不失风度,且雨中而来不见仓促。秦平心想:“此人好气量!”那人走至亭前拱手问道:“这位朋友!我行至此地客栈已满,又偶遇这雷雨,想在此亭中暂避,不知可否?若阁下心事重重,须独处静思,那李某自另寻他处。”秦平说道:“不必!先生请便。”
那人拱手谢过后便与秦平一同避雨。两人片刻无话,那人拿出一壶酒看了看远处灯火说道:“帘外灯火照喧嚣,杯中清酒锁寂寥。哈哈哈哈哈!当痛饮一口!”然后把酒壶递给秦平说道:“将军何须萦怀抱,山河自有山河道!”
秦平看看了说:“也罢!”然后接过酒壶也痛饮一口,那人笑得豪爽:“哈哈哈!好!古人云‘痛饮酒,熟读离骚’如今有酒无诗,不如你我相对而谈,也好过月下独酌!在下李白!不知阁下姓名?”
秦平听罢惊讶道:“李白?你是太白先生?”李白答道:“正是在下!你我相识?”
秦平道:“不不不!我常听家师提及先生,才情武学,世间罕见!诗词一绝,而剑法超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白问道:“你师傅是?”秦平黯然:“已故天策府统帅李承恩!”
李白道:“李承恩乃国之栋梁,以天策之身殉国当算死得其所!”秦平说道:“若真是如此,此刻我也不会在此犹豫不决,当年此地穆天磊穆大侠临终所言‘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及我恩师教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我皆不解。太白先生,何者浩气?何者国家?浩然之气若是生于诳语之间,国家若是污浊不堪,那我天策所守者意义何在?”
李白听罢问道:“不知将军有何经历,以至于如此迷惑?”秦平又一口酒下肚,然后缓缓说着这一段时间的发生的种种,李白在一旁听着听着也不觉眉头紧锁,神色黯然。
亭外依旧雷雨交加,李白听完秦平所述,额间只见眉头深锁,久久不得平复,一时间两人无话,只是任这夜雨打湿衣襟。
良久,李白将壶中余酒一饮而尽,一声长叹息道:“无怪将军有此疑惑,何者浩气!何者国家!实难作答。李某尝付平生所学于朝堂,一身抱负却不得施展。世人知我诗歌,却不知其实为无奈而为之。吾本愿提剑以热血报国,却奈何独醉随歌舞入梦。”
秦平说道:“所以先生才辞官退隐避世不出?”李白道:“也非避世,只是我在不在朝堂已无关紧要,大唐如今风雨飘摇,看似人为,实则天意,非人力可逆。”
秦平听罢似有不悦:“尝听闻师傅盛赞先生胸怀天下,如今何出此言,竟将乱世归于天意!在下实难苟同,男儿生于世,当竭力而为,岂可止步于所谓天意!”李白看着秦平笑道:“哈哈哈哈!说得好!将军果然一颗赤子之心!我知将军不悦,且听我细细道来……”
“将军!何为天意?乃是天道!世人云天道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然而这无常之道即是道。自古以来朝代兴衰几何,分而合,合而分。盛而衰,衰而亡!此实非人力所及。我朝自高祖开国以来,变乱为治,天下初定。后又历经太宗贞观大治,及玄宗开元年间,国力已是鼎盛,随后无论文治还是武功,以我之所见,皆是持续衰弱了。朝堂之间只见歌舞,不见政论。沙场之上只见豪饮,不见甲胄。虽是如此,依旧有人试图挽狂澜于既倒!你恩师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当年我一介闲职也进谏过玄宗,指安禄山不臣之心。但是将军请看如今天下,如何?”
秦平道:“先生言下之意,乃玄宗之过?”李白道:“是非功过乃是无用之物,况帝王号称天子,仍是肉体凡驱,岂可一人左右历史!在下所言,乃是希望将军明白一个人的所为不能改变历史!若是大唐注定在此代覆灭,那么你我无论做出何种努力,皆不会改变结局。朝代更替乃是自然,敢问将军见过不落的夕阳,不谢的残花吗?”
秦平听罢叹息道:“难道我大唐天下真的一去不返,天策亡魂也不得安息了吗?自从天策学艺起,无不每日牢记恩师教诲——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家国沦丧,我手中长qiāng竟皆不能守!诚如先生所言,难道我该告诉那些跟随我的将士们,家国无望,各自奔命吗?先生!若是大唐就此覆灭,先生可会叹息自己没有舍命一搏?夜不成眠呢?”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五百二十二章 参与
李白听完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问得好!问得好!我李白凭手中青莲剑,腹中逍遥酒。这天下如何,我皆可纵横!但若是还有机会为黎民奔命,虽老迈,亦不辞!李某常怀此心,夜可安枕!”
秦平略感惊讶道:“先生之前说天下兴衰非人力可为!现在又要为黎民奔命!如此前后矛盾,晚辈不解。”
李白道:“你恩师曾与我有一席谈,李承恩与我皆以为天下之本在于黎民,而非朝堂。长枪独守大唐魂!而非李家门!李承恩的唐魂便是天下百姓!与我不同的是,李承恩认为即使大唐已经腐朽,身为军人亦当守国土,寸土不让以保黎民免战火荼毒,而我则以为朝代更替不可避免无谓执着,退而保身以待时变,方能再为黎民奔命。我断然不会为一朝一代断送性命。所以我李白如今退而避战乱,他日也可进而清天下,况且男儿生于世当竭力而为,岂可止步于所谓天意?你说对吧?将军!”
秦平一愣,与李白对视狂笑!久久不止!
这两位当世豪杰的会心一笑似乎盖过了此时南屏山的狂风暴雨,雷鸣轰轰,直上云霄似要还天地一个晴朗。天地倒也配合,这雷雨竟然也渐渐退去,让人惊叹,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
随后两人依旧相对而谈时而大笑,时而悲愤。只是他们并未知晓,天明一别,此生无缘相见,一代诗仙李白的坎坷命运也未能就此终结。
世人只道雨过天晴,但这雨过到天晴之间其实还有一段易被忽略的阴沉,普通人或许不易察觉,但秦平却深有体会——今日即可重返浩气,但山河骤变故人不再,不知此去是何种命运等待。
边想着秦平缓缓推开客栈大门,一眼便见杨子云靠在窗边独自休憩,一旁墨灵儿趴在桌上已然熟睡。手中却抓着一把蒲扇,原来墨灵儿身边的药还在熬着。秦平刚想轻声走过去拍醒杨子云时药罐突然吱吱作响,一下惊醒了两人。杨子云当即伸手握枪,一看是秦平方才说道:“原来是将军!子云冒犯了。”
墨灵儿惊醒之下看了一眼药罐竟忘记药罐依旧滚烫就慌忙去拿,这一下烫了个结实。墨灵儿一双手本就纤白,这一烫之下疼痛难忍不禁叫出声来。秦平忙上前询问到:“灵儿姑娘,没事吧!”墨灵儿此时虽然疼痛难忍,但是她更难过的是这彻夜熬制的汤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熬过了时辰!疼痛又自责,忍不住便流下泪来。
秦平哪里能体会少女心思,一时间手足无措,看到药已经乌黑,墨灵儿手又已红肿便说道:“别管这药了,倒掉便是,还是姑娘手上伤势要紧!”不想墨灵儿听完便转过身去抽泣得更厉害了,此时公孙云在楼上跳起来骂道:“秦平你这个混蛋!你说倒掉就倒掉!这些药是灵儿提气运功熬了一夜才好的,她知道今日必有所阻,所以强行用内力为引入药,为的就是保你心脉。不然今天浩气盟你进的去只怕出不来吧!”
杨子云见秦平哑口无言,刚想说话。公孙云便说道:“杨子云你给我闭嘴!”杨子云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坐一旁擦枪去了。墨灵儿见公孙云骂得厉害忙起身说道:“公孙姐姐你别生气了!我是怪自己失手熬糊了药,跟将军没关系!”公孙云听完气得大喊:“你还帮他说话!啊啊啊啊!气死本姑娘了!”
秦平恍然大悟,难怪墨灵儿刚醒时一脸疲态,原来此药是耗费了内力熬成。此刻,秦平心里不禁万分感激眼前这位姑娘几次相救,萍水相逢,人至善不过如此吧!楼上公孙云还在闹。秦平转身问道:“灵儿姑娘!这药我还能喝吗?”公孙云听罢说道:“哼!这还差不多!喝!渣子都不准剩!”墨灵儿答道:“将军,这药本不在汤草,而在其中内力,虽是熬过了但药效还在,只是怕苦了些!灵儿内力倒是不要紧,但是要再熬一次怕是将军等不了了。”
秦平看了看墨灵儿被烫红的手,端起药罐说道:“在下得两位姑娘两次三番相救,此药情义无价苦又何妨?我当如饮酒而尽!”说罢一口入喉,想这秦平大小恶战也不下百回,各种药方也算开过口界,但此时他是真的受不了了!这药苦得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于是秦平一口以后端着药罐半天没动然后缓缓问道:“敢问姑娘此药喝多少可得药效啊?”墨灵儿刚欲说话,公孙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着桌子喊道:“喝完!”秦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赶快喝完,此种滋味不可言表。随后秦平要了两大壶水,而杨子云依旧在角落擦枪。
因七秀坊与万花谷皆有严令门下弟子不得参与江湖争斗,于是公孙云与墨灵儿便留在客栈等待,而一行天策则直往浩气落雁城而去。
少倾,秦平一行人便到了浩气长存碑前,秦平刚欲下马仰视碑文便听得前方浩气盟守卫大声喝到:“自古正邪不两立!落雁城不可进恶人!”秦平虽有所准备,但依旧还是心如刀绞。秦平答道:“恶人也好,叛徒也罢,我今日只为给谢渊带信。事关重大,能否为我通报?”守卫说道:“请回!浩气不需恶人传信!”
秦平一生为侠义正道而战,不曾想只是进了一趟恶人谷如今便彻底的印上了恶人的标记,那浩气守卫分明是嫉恶如仇的神色啊!为何此时看起来如此荒谬可笑?善恶真的是浩气盟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恶人谷逍遥自在无恶不作吗?放屁!秦平强压着怒气说道:“今日受人所托不可失信于人!还请通报,或是我自行去见。”说话间长存碑下已是聚集了不少浩气侠士,团团围住秦平等人,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气氛依然是十分紧张,秦平心中悲愤难忍正欲发难,只感觉一阵寒意只冲颈下而来。秦平虽不见身影也知来者何人,当下不敢怠慢提枪来挡,一挡之下只觉颈下劲风扫过,枪身嗡嗡作响,劲力尚未卸完,来者借秦平长枪身形一转又来到身后一剑直取后脑!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多虑
眼见剑尖即到却霍然急停!只见秦平马背上一少女提剑而立,剑尖离秦平不过分毫!而秦平长枪倒立此时枪头离少女喉咙亦只隔轻纱。杨子云银枪更是几乎要没入少女衣裳。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杨子云都没能看清第一剑,周围众人更是目瞪口呆,果然绝顶高手生死只在一瞬间!
此时少女轻声说道:“你说若是决生死,你二人与我谁快?”秦平答道:“若无可人姑娘,谢盟主当为浩气第一高手!若分高下,我二人甘拜下风。若决生死,犹未可知!”可人听罢笑了笑,收剑轻轻落地拂了拂衣袖轻声说到:“方才又要暴怒!你若不过性情一关则胜我无望。”秦平收起长枪说道:“可人姑娘说的是!秦平尽力。”
此时杨子云方才定下心神,额头直冒冷汗,刚刚那两剑简直神鬼莫测,全无招式可循,实在令人胆寒!也不知这世间有几人可在她剑下活命!此时可人小声说道:“跟我走!谢叔与玄英都在草堂等你!”秦平一愣,苦笑道:“知道了!”回头又看了一眼屹立的长存碑便随可人走去。原本把秦平一众围住的人此刻全部给可人让道,没有人愿意来惹这位剑圣传人,毕竟命,只有一条!
一路看着昔日景色片刻即到草堂前,秦平让众人在外等候,随即转身进门。
“风楚!你果然没事!我听闻你阵亡便不信,哈哈!”穆玄英开心的说着。秦平再见玄英也十分喜悦说道:“与你胜负未分,不敢独自领死!”在整个浩气,穆玄英是秦平最义气相投的人了,一样的年轻气盛,一样的嫉恶如仇。
此时谢渊说道:“风楚你没事就好,现今整个正道皆知你进过恶人谷,又将长安神策大营屠杀殆尽,更是将神策将军放血祭旗曝尸荒野。我虽相信必有隐情但我身为浩气盟主,此时不能让你过长存碑。所以在此见你,望你体谅!”一旁玄英神色黯然心想:“昔日的浩气猛将如今却连浩气长存碑都不可越过,正邪善恶真的能如此泾渭分明吗?”秦平自言自语道:“屠杀殆尽?何人所为?”谢渊问道:“难道不是你一行天策所为?你道与我听!我尽力为你澄清,以还你浩气之身!”秦平无奈笑道:“不必!只是恨非我所为!哈哈哈!言归正传,今日只为送信而来。”谢渊问道:“何人所写?”
秦平拿出信件说:“王遗风!”
自此,江湖风云局势越发扑朔迷离,信中具体内容无人知晓。但可以确定的是王遗风与谢渊这一对宿命之敌即将前所未有的不再刀兵相见,如同先前所述,这次密会差点令中原武林高手尽亡,但福祸相依,谁能预料到后事如何呢?
自安禄山起兵以来,中原战火日盛,而遥远的恶人谷中依旧是万年不改的萧瑟景象,谷中恶人倒是多不在乎这九州如何,只要是行得自在逍遥其它则无妨了。但这一片斗酒叫骂声中却有两人夜不可安枕。
王遗风又独自在小遥峰中枯坐,看着昆仑这漫天飞雪出神,远远看去背影竟是有些悲凉。也许对世人来说这昆仑风雪如同世外仙境,人生到此一观方才算是见了仙踪。这景也确是绝色!天地一袭雪白,风雪飘摇终年不止。偶有车马商旅行过,痕迹片刻即被飞雪掩盖,如同未曾有人踏足,久久置身其中甚至会忘记身处何方妙不可言!但是天下景色因人而异,昆仑白雪飞絮让王遗风想起的却是自贡那个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夜晚。
王遗风心中往事翻滚,脸上神色却显得平静如常,而仔细看着他又会觉得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绝望,平静的绝望,平静得超越了绝望!王遗风就这么坐着,任飞雪覆青衣直到夕阳余晖划破了昆仑雪白天地之后方才缓缓起身往谷中走去。
叶长风历经少林一战几乎丧命,至今重伤未愈不能行动,终日只能困于药炉中修养。长夜孤影时总易念及往事,叶长风正思绪万千,忽听得轻声叩门。门外王遗风说道:“叶公子!在下特来道别!”叶长风忙起身迎到:“先生请!”
王遗风抚去身上飞雪进门端坐:“叶公子!想必秦将军已经将书信带到,我今夜便打算带楚良出谷,南下与谢渊一会。”叶长风道:“先生打算独自前去?”王遗风笑着说道:“在下一人足矣!叶公子无须担忧。”叶长风道:“也是!在下多虑了!想来此次谢渊不会动武,即使如有万一,若先生要走,又有何人能够阻拦。”
王遗风看了看叶长风说道:“在下此去当有些时日,叶公子你重伤未愈切勿强行运功,我已嘱咐肖药儿好生医治,切勿心急!”叶长风叹道:“长风明白!多谢先生!”王遗风起身说道:“如此便好,在下告辞了!勿送!”
随后,王遗风便带着楚良当夜出谷一路向南而去。
于此同时,退守潼关的安西节度使封常清、高仙芝采以守势,坚守潼关不出,被玄宗以“失律丧师”之罪处斩。随后起用病中修养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为兵马副元帅,令其领兵二十余万,镇守潼关。而安禄山欲命其子安庆绪领兵来攻,死战一触即发,潼关一旦失守长安将再无可据敌之障,危在旦夕。
秦平一行得知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潼关,还记得当日长安破庙中杨子云断言若是我朝再有大败,庙堂之上恐有血案。秦平心想:“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一枪,也要死守潼关,此次不可再败!万不能使狼牙铁蹄再近一步!”
秦平连夜奔袭不止,至潼关附近已是深夜。远远看去潼关城防似有加强,深沟高垒,夜间城墙之上巡防也未曾松懈。城下不远则是安庆绪大营,此营也是严整以待未见破绽,虽是深夜围城但各营之间巡查有度,颇得兵法要领。防御工事也相当齐备,夜袭大营应该是讨不了便宜。秦平心想:“兵贵神速!以正和以奇胜。”本想连夜奔袭战场趁狼牙立足未稳出奇不意直取帅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思
本想连夜奔袭战场趁狼牙立足未稳出奇不意直取帅营,没想到狼牙军却非乌合之众甚至比唐廷许多官军更加善战!此番失了先机只怕潼关一战更是万难!此时杨子云问道:“将军!我等如今身份尴尬,想来要见主帅不易,不知道将军有何打算?”
秦平答道:“看这两军阵势以非我等几人可以左右之战局,狼牙大营守备也未见松懈,此时不可直取主帅。如你所说我等如今亦不容与官军。当下只可等待两军交战,出奇不意于万军之中直取主帅,杀之以丧其胆,乱其军心!如此潼关可得喘息,只是怕要对不住各位了!”杨子云与众将一笑:“将军说笑了!保家卫国男儿本分,还能与将军一同战死何等光荣!”秦平拱手道:“多谢各位!”
两军对阵之际这潼关的夜是越发的深沉,天空中许久也没有飞鸟经过。也许是连鸟儿也感觉到明晨这片天空即将被烽火遮盖被血泪填满吧,飞鸟也离开了这生死之地,而这世间却总有那么一些人要逆着命运的风向去走一条不归的路。
秦平一行天策隐于关外荒林中休息以待明晨一战,这些天策将士都深知明日战场焦灼之时他们便要入万军之中取敌军元帅首级,此一去无论成败与否皆是亡命于此。虽是铁血男儿慷慨赴死但人生在世总有牵挂,今夜几乎所有人都未曾入睡,各自思绪都不知去向了何处。家乡故人可好?远方的姑娘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里可有人保护?此时天上的月亮啊,故人是否也在仰望?
不仅这些将士,杨子云亦不得入睡,想着明日一战也是全无头绪时不时还有一刁蛮女子在他脑中扰乱思绪!杨子云竭力克制却越是浮现其身影。
一旁的秦平突然问道:“子云!你说我们就这样不告而别是否不妥?”杨子云一顿,笑道:“我以为将军铁古石心不通儿女情长,在下谬矣!哈哈哈!”秦平一阵窘迫道:“少胡说!只是堂堂男儿食言又不告而别心中总有愧疚,且怕是没有机会当面致歉了。”杨子云道:“将军不必愧疚!当时得知潼关战事,我等所往即已成定数,何其凶险?灵儿与公孙姑娘若是知晓必随我等前来,不如不知!只是将军!灵儿姑娘不在,你的伤始终是要注意些,明日之战若非迫不得已还请将军自保!”
秦平轻叹到:“若是潼关失守连长安也将难保了,那时天子尚且不能自保我又如何自保呢,子云!从恶人谷一路走来多谢了,若是明日有机会,哪怕万一的机会请你竭力带我天策将士突出重围吧!若真是天不佑我大唐天下,那恶人谷到也算是个好去处了!”杨子云听罢心中是无尽的悲凉,本以为自己将于恶人谷中了却余生,不想九州烽烟乍起又遇见秦平,正是这秦平的出现醒其一身热血,于是随其出谷一路生死相随,但一步步走来杨子云却发现命运对他们这些天策将士太过残酷,虽然他们依旧以生命扞卫大唐天下但天下似乎已经遗弃了他们。如今他们一行天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奔走于天地间,一心要死守潼关却连这巍巍城墙也拒其于门外,哪怕潼关得保他们也将死于城门之下,身死之后还有谁会知道他们为何而死呢?
杨子云与秦平正沉默不语时突然间远处潼关城门下杀声四起,秦平与杨子云惊起一身冷汗道:“不好!必定是内奸里应外合开了城门!”看狼牙大营部署本以为是明晨决战没想到夜袭城门,看来狼牙军长途跋涉急于速战!城门一旦失守唐军危矣!秦平一行立即轻装上马急奔城门而去。
秦平拍马赶到时只见城门已经开了一半,狼牙军已经是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停的往城门内杀去,而唐军则堵死瓮城与狼牙混战!两军皆是踩着战友的尸体相互拼杀惨不忍睹!如山的尸体已将城门卡死,土地在这夜里也分明的成了红色。杀喊声惨叫兵器碰撞声混做一团,城楼上的守城将士不停的朝城下射出火箭投下火油,城下狼牙士兵不断的有人被烈火吞噬不停的惨叫着想要扑灭身上的大火却一点点的化为了焦炭。四处火光冲天这潼关上空竟已经是亮如白昼了!唐朝安定数十年久不闻战事,就连秦平这天策将军也未曾经历过如此大战,此刻眼前惨绝人寰之景象深深的震撼了秦平!此乃存亡之战!
眼下形式再去城门为时已晚,当下之计只能找出主帅所在一击即杀,迫使狼牙军生乱。一旦中军不稳,城门下攻城敌军势必难以为继。秦平料定心思后对一众将士说道:“随我万军之中取一随手之物!”旋即一行九人直冲狼牙阵中而去!
这狼牙军本以为已将潼关死死围住,城门又已经堵了个水泄不通,加之本又是夜间突袭以快取胜,所以侧翼防守相当薄弱。秦平一行九人来得突然,狼牙军猝不及防片刻即被杀到了帅营帐前。秦平正要直冲帐内而去时杨子云突然拦住秦平道:“将军且慢!”秦平一qiāng又刺死一名上前围攻的狼牙军抹去脸上的血说:“此万急之时,何故拦我?”杨子云一边不停的舞动着手中银qiāng一边说道:“主帅必不在此帐之内,深夜攻城这帅帐内却只有微弱灯火,如何指挥作战?且我等已杀到帅帐前这些狼牙军却不去帐前死守反而好像将我等向帅帐前赶去,此帐内必有埋伏!只等瓮中捉鳖!”秦平边杀边吼道:“那如何是好?如今已退无可退若是杀不了主帅,潼关难保!快出一策!”
杨子云在这混战中也无法得知真正的帅帐所在,眼看被重重包围命在片刻之间。突然杨子云高声大喊到:“哈哈哈哈哈!将军好戏啊!我等目的已达不必再演,此时另一队将士想必已经杀入真正之帅帐,安庆绪命不久矣!”说话间秦平又一连刺死七八个敌军正欲回头问杨子云说些什么。哪来的另一队将士!结果刚回头。
沉香令
沉香令
第五百二十五章 对待
抱着这个心思殷小楼看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只是殷斐然就完全不同她那样轻松。
“原来是夫人啊。”他脸上堆起一个假笑,“全天下都在找夫人,没想到属下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夫人,果然是和夫人十分有缘分啊。”
“的确是有缘。”殷小楼大大方方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滚烫的茶水入腹让她的身体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他心里头闪过无数的思绪,现在外面无论是正道还是星辰教都在找殷小楼的下落,但这个人就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什么踪影。
就目前来说他们逃走的那个溶洞内部错综复杂,殷玉楼走之前又将洞给堵住了,他们要找到他们离开的那里都还要费一番劲,更别说相隔了三日的时间,要找到他们根本不是一件易事。
“看到夫人平安属下就放心了,夫人是不知道您被抓的这些时日教中上下是有多担心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反正先恭维着再说,若不是殷小楼出了事,他丢下钟离山一事还不会如此容易就解决了。
“可是殷护法的心里好像不是这样想的呢。”殷小楼嘴角扬了起来,手腕一转一直抚着剑柄的手就动了,然后剑尖就已经指向了殷斐然的心脏处。
没有任何预见,就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殷小楼手里握着剑控制着剑尖在他胸前划了划,勾起了他胸前丝绸细腻的线,柔软的线被锋利的剑锋划断,殷斐然额头上冒出了一阵阵细汗。
“夫人误会了,属下对夫人忠心耿耿。”
“是吗?”殷小楼的剑抵了抵,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刚才殷护法是想杀了我吧?”
殷斐然胸口往回缩了缩,妄图离她的剑远一点,数月不见她的剑术竟然又有了长进,当初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和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一只随意就能被人捏死的蚂蚁竟然长成了一只豺狼。
他刚才的确是动了杀心,这荒郊野岭的,死一两个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殷小楼现在根本没人找的到她,若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这个念头不过才浮到心头竟然就被她察觉到了。
“绝对是夫人误会属下了,找到夫人属下高兴都还来不及。”殷斐然看着那锋利的剑锋咽了咽口水,“夫人有何吩咐直接告诉属下便是,不用如此舞剑弄枪。”
现在不过是表面上的和谐而已,他心里清楚殷小楼也是把他恨得牙痒痒的。
“那我便信殷护法一回。”殷小楼动动手腕就欲把剑收回了。
殷斐然眼底精光一闪,心底嗤笑果然还是年轻,但等他的手势刚聚集起内力,那刚刚离开了他半寸的剑又重新抵了回来。
“殷护法这是要做什么?”殷小楼挑眉看着他的动作。
他脸上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扭了扭手腕,“这不是手脚有些不痛快想活动活动。”
殷小楼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这下方才真正收回了剑。
对殷斐然来说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真话可言,他睚眦必报但是也不过也是个欺软怕硬之徒,只要将他震住了事情才好办。
听到了殷小楼的要求,殷斐然又在心里暗暗有了盘算,有个心思又慢慢萌芽了。
“夫人,以我的身份要想联系到教主不是什么难事。”被震慑了一番他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神情。
“我在教中的时候曾经听闻夫人和教主关系并不融洽?”他旁敲侧击地问着,见殷小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只当是她不喜欢有人探查她的事,又说道:“我知道夫人委屈,毕竟夫人都和季修晏有了婚约,又被迫嫁予了教主,心底必然是不平的,更何况又因为教主现在为正道所不容,也不能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相比夫人对教主定然是有所不满吧。”
殷小楼和季修晏的那点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闲来无事的人喜欢凑热闹的习惯永远都不会改变,这些桃色艳闻爱听的人哪哪都是。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殷斐然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本来也是她过的好好的,偏偏被离愁那人给强行插了一脚,放谁谁心里都会意不平,而且现在殷小楼被逼离开了九华宗,这种惨境也让他脑补了一出凄美的好戏。
殷小楼只是脸抽了抽,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人内心的戏这么足呢。
“殷护法问这些是何意?”
他眼底闪过一阵精光,奉承道:“夫人的实力高深莫测,就甘心一直委身于离愁?”
想到自己心底的那个计划,连一声教主他都不乐意叫了,一开了这个头语气就兴奋了不少。
“夫人天资聪颖,又得九华宗名剑山庄的真传,假以时日若能得我教至高秘法星辰教,那实力更会一日千里,前途不可限量,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离愁所困。”
殷小楼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心底想的却是这人竟然一刻都不放过算计如何将季修晏从那个位置上推下来,现在都不忘来策反她,这份执着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那依殷护法我该怎么做?”
殷斐然眼底的兴奋挡都挡不住,“夫人现在深的他的信任,也是他最亲近的人,想要对付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夫人答应了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剩下的属下全交给手下便是。”
“可是殷护法为何要如此帮我?”殷小楼无辜地眨了眨眼,心底却感觉嘲讽,她又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就他的这番说辞就想让她和他站到一线,未免也是太过单纯了。
星辰教里她又没有什么人手,按照殷斐然的计划,如果季修晏真的被推了下来,那这个教主之位也不会是她的。
“自然是因为我们都姓殷,这星辰教这么多年都是我殷家,可现在偏偏落到了离愁的手上,比起他来我更愿意夫人当这个教主,好歹都是一个姓,又是被殷九章养大,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