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纠葛
“阿卿,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这脾气,别和她计较了。”陈序脸上始终带着质朴的笑,让人看了十分容易产生好感。
文卿和文澜不对付整个明月山庄的人没几个不清楚的,但文澜和陈序青梅竹马,而且之前的大夫人对陈序这关门弟子也十分好,也有意撮合文澜和陈序,毕竟如果这样文澜以后也能留在明月山庄里,对明月山庄的继承位也有了不小的竞争力。
但陈序是来明月山庄后为数不多待文卿不错的人,文卿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陈师兄说的是,我自是不该和姐姐一介女流之辈计较。”
但文卿说的话依旧夹枪带棒,他和文澜之间的关系目前早已经恶劣到了一定境界。
陈序尴尬地笑了笑,望向了了文澜,这个可以说有点笑容刚想讽刺文卿几句的文澜立即闭了嘴。
“无事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叙旧了。”陈序淡淡的说着,温柔地看向了文澜,文澜脸上神情有些恍惚,良久,才似下定了决心,冷冷瞟了二人一眼,甩开陈序大步离开。
陈序又和文卿说了些好话才离开。
“你这个姐姐竟然这么他的话?”殷小楼不禁感慨,她以为对文澜来说没什么怕的,就连在文庄主眼皮子底下都敢对文卿出手,那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文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和周家老二能做出那些荒唐事,也就陈师兄这样的人还能不计前嫌了,不然出去谁还肯要她。”
“你别是在诋毁人吧?”殷小楼语气里多了分质疑。
“我是这样的人吗?”文卿的语气很是不屑,“这可不是我乱说,当天亲眼看见的人可不少,要是我敢造谣她不得把我活剥了?”
“可她不是好像和周宣惟的关系不太好?”
殷小楼听着唏嘘起来,周宣惟好像是有家室的吧,文澜是怎么和他有了牵扯?
江湖上的女子多是生性豪放,不拘小节,但这与有妇之夫纠缠到了一起依旧是会世人不扯,而且她之前看那个情况,文澜似乎对周宣惟的态度也不太好,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到一起。
文卿梗了一下,说实话他也不懂文澜为什么会和周宣惟搅和到一起,周家几兄弟文澜也就对周宣瑾兄弟二人能另眼相待,而周宣惟她自来是看不上的,但那天她实打实出现在周宣惟房里却是不争的事实。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她口口声声说着是被人下了药。”文卿话头顿了顿,“她当时说是被你下了药,可她自己跑到周宣惟房间里去还能是别人给她长的脚吗?。”
当时知情的人都知道殷小楼是被周家抓进去的,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收走了,哪里能给文澜下药,而且文澜在周家住的地方和周宣惟的院子相隔甚远,完全不存在什么走错了的理由。
“我?”殷小楼脸上的表情有点玩味,没记错的话她确实是给文澜下过药,不过是想报复一下文澜罢了,但是这个后果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文卿看着殷小楼脸上表情的变化,眉头一皱,“还真的是你?”
殷小楼干笑了两声,以她和文卿的关系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没想到会出后面的这些事。”
文卿眼神变了变,紧接着大笑了两声,豪气地拍了殷小楼的肩膀一下,“干的好!这女人早想收拾她了。”
殷小楼的肩膀被文卿重重的一拍,脚步闪了两下,她看着文卿那口白森森的牙问道,“她被下了药,但周宣惟难不成也被下了药?以周宣惟那个人阴狠的心思断然不可能会碰她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我就不清楚了,谁能想到周宣惟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为人竟然那么阴毒。”文卿也感慨,不过他也觉得奇怪,“按道理周宣惟能在周家附小做低这么多年,心思缜密,确实不该犯这种错误。”
“照你这么说,周宣惟的计划已经暴露了?那他现在如何了?”
文卿点点头,“那是自然,周宣瑾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嘛感觉还是有点妇人之仁了。”
“何出此言?”
“这件事闹的可不小,兄弟相残,周家家主离世,多少人盯着周家这块肥肉,有些事也就周家一些人心里清楚罢了,周宣瑾没有对周宣惟下死手,留了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东西还在世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
文卿话峰一转,“你看文澜那人心里就很清楚,要下手就一定要下死手,不过那个女人胆识够,就是太蠢了些。”
殷小楼咋舌,自己换做了了周宣瑾,要是自己疼爱的弟弟被杀了,那怎么能放过那凶手,不过转念一想周宣瑾也是拿周宣惟当了亲兄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防备他,这事情真的到了手上,要手刃自己的亲手,的确也是件难事。
文卿推了推殷小楼的肩膀,“走,等少爷换身衣服带你出去玩好玩的!”
等文卿收拾了一番之后,又是一翩翩公子,一年多的时间让他眉宇间渐渐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的五官比较像文夫人,之前过分的清秀,现在看来刚刚好,清俊不失英气。
他所说的是一家古玩店,一进去周围就充满了一种古朴沉静的气氛,令人心情不由地都安稳了下来。
他所说的是一家古玩店,一进去周围就充满了一种古朴沉静的气氛,令人心情不由地都安稳了下来。
文卿手里拿着一把纸扇,一摇一晃就走了进去,仪态潇洒风流。
见到文卿一进去,掌柜立刻迎了过来。
“文少爷你可来了,你要的那个细颈玉壶春瓶还给你留着,文少爷现在可要先看看。”
文卿啪一声收了折扇,“先不用,把你这那些好玩的稀罕玩意给我都拿出来。”
掌柜红光满面,他们这种做生意的最喜欢的就是文卿这样豪爽又不缺钱的客人了。
“你这回来后还真的越来越腐败了,你家可别被你给败完了。”
可能是因为对文卿母子的愧疚,文庄主一向在物质方面极为纵容,在锦川时文卿也是大手大脚,更别说守着偌大一个的明月山庄了。
然而殷小楼的话音刚落背后就一股凌厉的劲风朝文卿袭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共饮
文卿这么多年的武也不是白练的,在偷袭他的人快要击中他的时候,他及时往后微微一样,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条细长的鞭子便打在了文卿面前的柜面上,红木的柜面上也因着一击留下来一道深深的印记。
“你发什么疯?”文卿呵斥。
秦沐棉脸上覆着一层寒冰,紧紧地抿着嘴,因着文卿的话脸上的神色更为肃宁,一刻也未喘息,又扬起鞭子朝文卿挥去。
秦沐棉的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似乎与文卿有不小的仇,而文卿只是在逼仄的空间里躲来躲去,两人在店里你追我打,吓得古玩店的老板脸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不停地大声地劝着两人。
“你这凶女人怎么回事?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文卿的语气不耐烦极了。
秦沐棉不屑地笑了一声,手握紧了鞭子,眼前凌厉地看着文卿,“终于让我逮到你了!”殷小楼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见面就打起了,正当要上去劝阻两人,掌柜连忙拉住了她。“姑娘,你就别上去添乱了。”
掌柜只是看着殷小楼文文弱弱的样子,一是怕她上去添乱,毕竟两个人打起来了总好过三个人,二是殷小楼是文卿带来的人,那鞭子可不长眼,万一殷小楼再出个三长两短,他可更不好交待了。
被拉住的殷小楼以为掌柜的是担心他那些古董被砸坏了,便出声喊道:“你们别在这里打了!小心打坏了店里的东西!”
文卿抽空瞪了殷小楼一眼,夸张地叫道:“你难道不该担心我吗?担心这些死物做什么?”
秦沐棉这也才注意到了殷小楼,手上的劲稍微松了点,文卿眼神一动,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她手里的鞭子,秦沐棉气恼地使劲抽,但一时还是没能完全抽回到手中。
“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殷小楼当和事佬劝着两人。
文卿很无辜地耸肩,“我是想好好说,可你也看到了是她一进来就咄咄逼人。”
“要不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会丢这么大的人吗!”秦沐棉怒极反笑,手中的鞭子抽不回来干脆直接朝文卿脸上一扔,惊得文卿连忙向后退了一两步。
殷小楼两步走到了秦沐棉身边,亲昵地挽着秦沐棉,“他得罪了你往死里打就行,别生气了。”
文卿看殷小楼站到了秦沐棉那边哇哇大叫起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种时候胳膊肘还外拐!本少爷真是看错了人!”
说罢,脸上就露出一个极为伤心的表情,将秦沐棉的鞭子狠狠地朝地上一扔,脚底抹油般就溜出了古玩店,一会便看不见踪影了。
殷小楼将鞭子从地上捡起来盘好交到了秦沐棉手上,“别理那个混蛋了,我们找地方喝两杯去!”
秦沐棉看着殷小楼疲惫地笑了笑,“是该罚你喝两杯了,上次离开竟然都不吱个声。”
最后由秦沐棉带着找了一处别具风格的私人酒馆,偌大的地方只得几个打扫的下人,殷小楼跟着秦沐棉进了一间带着几株樱花树的小别院。
院中种了几棵高大的早樱,此时单瓣的樱花已经爬满了枝头,不见一点绿色,整个院子像是被樱花的淡粉色所笼罩。
树下有一石桌,上面摆着一套酒具,淡青色的酒具旁洋洋洒洒已经落满了被风吹落的花瓣。
秦沐棉从旁边小亭子里抱出来一坛子酒,咚的一声就放到了石桌上,“这是我十年前埋下去,只是普通的米酒,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一直放在这边就等着来个好友一起品尝了。”
殷小楼看着酒坛上还有新鲜的泥土印,眼神微微动容,“那我就不客气打开啦?”
“开就是。”秦沐棉豪爽地拍拍酒坛的肚子。
殷小楼毫不介意酒坛上面的泥土,三下五除二就将封着米酒的盖子给去掉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酒香。
“比我想象中的好。”秦沐棉脸上难得多了点笑意。
一手抓着酒坛,秦沐棉看着桌上精致小巧的酒具不满起来,“这个不过瘾,待我去取两个碗来。”
说完,殷小楼还来不及阻止秦沐棉就转身离开了。
秦沐棉刚走,就起了一阵微风,头顶上的樱花眨眼间便飘落了下来,有一朵正好落到了敞着的酒坛上面,从敞开的坛口落了进去,殷小楼低下头去看,看到了那朵樱花就正好落到了坛子中间,淡淡的粉色浮在澄澈的酒酿上,看着都令人有些迷醉了。
秦沐棉拿了两只陶碗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殷小楼趴在酒坛边上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鬓边的青丝搭在侧脸上,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背后一树开的正盛的樱花似乎都成了背景。
同为女子的秦沐棉也不得不承认殷小楼是生的极好,就像这树樱花一般美丽又灿烂,她垂下了眼帘,心里满是挥之不去的失落感,但听到殷小楼招呼她过去的时候,脸上又带上了笑。
心中却是暗暗唾骂自己,自己以前明明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了,但竟是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了这样。
“这次是你提起来的,可别和我说什么不胜酒力的话了,今日可要真的是不醉不归。”
“要把你喝醉这坛子酒那可不够。”殷小楼接过秦沐棉手中的酒碗,却发现秦沐棉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眼中是复杂又陌生的情绪,“沐棉,你是不是不开心?”
可惜自己不是个好演员,秦沐棉暗嘲,“是有些,所以这时候才更该喝酒。”
听到秦沐棉大方承认了,殷小楼也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和文卿有关?”
而听到文卿二字,秦沐棉正要倒酒的手一顿,“和他有谁什么关系,来,我给你满上!”
殷小楼将秦沐棉的神态看在眼里,识趣地不再追问,看之前秦沐棉对文卿的态度,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不小的矛盾,但现在秦沐棉似乎一点想说的打算也没有。
酒过三巡,殷小楼就已经趴到了石桌上,放到桌边的一只手一直不住地摆着,正如殷小楼之前所说,要让秦沐棉喝醉这坛酒那都是不够的。
秦沐棉的脸上微红,又斟满了一碗酒放到了嘴边,因为喝得太急,不少酒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私宅
趴在桌上的殷小楼早已经迷迷糊糊,只是落在桌边还在乱动的手还说明着手的主人还有点意识。
殷小楼侧着脸爬着,一喝酒就红了脸露着一半在外面,秦沐棉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皮肤细嫩的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秦沐棉眼神一眼心底自嘲,殷小楼这种娇态哪里像自己,不解风情一点也没有点身为女子的柔情,也怪不得别人会看不上自己。
想着这些秦沐棉的情绪更加的苦闷,又接连灌了几口,但人在难过至极的时候,越想借酒消愁越难喝醉,秦沐棉现在眼神十分清明,这灌进去的酒就像是喝的水一般,一丝醉意也无。
不知道一个人又喝了多少,秦沐棉才微微有了点醉意,眼圈周围泛着红,看不出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别的,此时殷小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很久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秦沐棉这才想起殷小楼酒力确实很差,自己只是心情不好,家里又多是哥哥弟弟的,也就自己一个姑娘家,遇到有些事还是女子之间好交流些,但也还来不及说什么,殷小楼就被自己给喝趴下了。
她甩了甩了脑袋,现在最后一抹余晖已经快落入了夜幕之中,她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一把将殷小楼捞起来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边的酒馆是秦家一个长辈所开,平日里只招待些亲朋好友,秦沐棉架着殷小楼走出了小院落,便朝着一旁扫地的一个下人喊道:“平叔,帮我备车。”
“欸,好勒!小姐是回主家还是?”
“回主宅。”秦沐棉也不知道九华宗住在哪边,有了临时去调查的心思还不如先带回秦家让她休息。
被她称作平叔的人将手中的扫把搭到了一边,便大步走了出去帮秦沐棉备车去看。
可去备车的平叔还没出去一会就又转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等走近秦沐棉才认出是季修晏,平叔先开口,“季公子是来接这位姑娘的。”
“未曾受邀便贸然前来,还望秦姑娘见谅。”季修晏笑道。
秦沐棉以前就知道季修晏的长相十分出众,但没见过他这般温和的笑起来,简直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她突然就想起了江湖上那些传言,季修晏可谓是江湖上不知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更有甚者哪怕是春风一度也是赶着上,现在看着这般惊艳,确实不枉此名。
“无碍,只是小楼不小心陪我喝多了。”
“劳烦秦姑娘了。”季修晏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将殷小楼给接了过来,轻轻一揽就将她给抱了起来,殷小楼因为位置的变化动了动,最终又选了个舒适的位置窝了起来,至始至终眼皮都没动过一下。
“既然季公子亲自过来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天色不早了,我先带她回去,就不多留了,改日再请姑娘喝两杯。”
秦沐棉拱手:“恭敬不如从命,我可记住了。”
季修晏微微颔首,秦沐棉这样直率的女子倒确实不惹人厌,“就不多叨扰了秦姑娘了。”
话毕,季修晏就带着殷小楼离开了秦家的酒馆,秦沐棉看着两人的身影,一股酸涩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小姐,马车备好了,现在回去吗?”
秦沐棉确实挥了挥手,“不回了,你派人回去给我爹吱个声,就说我在这边住下了。”
……
殷小楼这一觉睡的极长,等她缓缓睁开眼时,对她而言仿佛就像是过了几年一样,后脑勺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然而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就是个极为陌生的房间,殷小楼蓦然睁大了双眼,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手撑在床边坐了起来。
这间房间她完全没有见过,无论是陈设布局落在眼里都是极为陌生,外面的天色一片浓稠的黑,只在留着一盏小小的烛火,让周围一团被温暖的光亮给笼罩着,无端让人觉得心安。
刚刚一个激灵的清醒过后,头又昏沉了起来,感觉又迷糊了起来,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殷小楼的精神又立马提了起来。
轻微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殷小楼望着进来的季修晏微微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季修晏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另一只手顺手将门给阖上。
“很惊讶?”季修晏眉梢染上了点笑意。
殷小楼连忙拉了拉被子,朝里面缩了缩,“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记忆又从喝醉了之后完全断了片,加上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有一丝头绪。
季修晏慢慢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背后是那盏微弱的烛光,眼前大片的光亮一下就被季修晏高大的身形给挡住了,殷小楼的心底一阵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先把醒酒汤喝了,不然明早起来会很难受。”
殷小楼动了动有些干的喉咙,看着季修晏手里的醒酒汤,一会又将视线放到了季修晏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双唇翕动但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季修晏也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过了一小会,殷小楼才察觉自己这样的反应太过迟钝了,双手并用将醒酒汤从季修晏手里给接了过来,眼前飘向了其他地方。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丑时了。”
殷小楼惊讶,“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明明记得她和秦沐棉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才下午而已,“秦姑娘呢?”
“自然是在秦家。”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季修晏看了眼殷小楼手中的醒酒汤,殷小楼会意将其放到了嘴边,冷热刚刚好,殷小楼很快就在季修晏的注视下喝完了。
“在我的一处私宅里。”季修晏将碗放到了一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殷小楼掌心贴到太阳穴上按揉了起来,“私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私宅?”
殷小楼掌心贴到太阳穴上按揉了起来,“私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私宅?”
季修晏将殷小楼的手拉了下来,把她从被子拉出来了一点,让她背靠着自己,拇指轻轻地在她太阳穴上按着。
季修晏的手指带着一层薄茧,那种略带着粗粝的感觉让殷小楼气有些喘不上了,就听到背后的季修晏缓缓开口,“这里是季家以前的一处别院,有时候我随着父母到这边来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
第三百三十三章 过往
“季家?”殷小楼拉下了季修晏的手转过身好奇地盯着季修晏,“你不是从小就在九华宗里长大的吗?”
季修晏眼神里藏着殷小楼看不懂的情绪,语气纵容又无奈,“我是六岁的时候被师父给救回去的,在那之前自然是和我父母住在一起。”
这是殷小楼第一次听季修晏提起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心里微微诧异,她素来都是听说季修晏在九华宗内的人,她便早已先入为主地以为季修晏与其他弟子一般都是自小就生在了九华宗。
她顺口就想问季修晏父母的事,但话到了嘴边就收了回去,季修晏说的是宗主将他给救了回去,而这么多年都待在九华宗,那其中的故事定然不会是什么会令人欢喜的。
季修晏将她脸上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眼底一丝捉摸不透的黯然一闪而过,“多年前的事了,已经不值得再提了,这处宅子是他们留下来的,我也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说着季修晏的眼神也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虽然看上去干净整洁,但也抹不去那种时光留下的深深印记。
“那我能问你小时候的事吗?”
“小时候?”季修晏的手微微收紧,眸中罕见地浮现了一丝迷茫,殷小楼就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也不开口催促,她直觉她和季修晏之前中间一种若有若无的阻隔正在渐渐的消失。
就像她以为无所不能,万事都能坦然处之的季修晏,瞬间将两人之前那种殷小楼可以忽视掉的差距拉近了。
“小时候的事我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季修晏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遣镌温柔,就像房内燃着的烛火,让人听了无端生出不少暖意,“我父母不是什么江湖有名的人,和天底下的父母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季修晏伸出手轻轻将殷小楼揽到了怀里,殷小楼额头抵在他的肩头,往下就是他的胸口,殷小楼感觉已经能听到胸口处沉稳的心跳声,脸上微微烧了起来。
“他们一向不问世事,只愿做一对神仙眷侣,我虽然当时年纪不大,但也跟着他们去了不少地方。”季修晏将下巴轻轻抵在殷小楼头顶,温和淳厚的声音从殷小楼头顶传来,“你现在也该明白,有些东西在实力与之匹配不上时会带来的是何种的灭顶之灾。”
季修晏的语气的淡淡的,提起这些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起伏,殷小楼沉默着突然伸出了双臂,从前面轻轻环上了他的腰,整个人几乎都要完全嵌在了季修晏的怀里。
他的话目前她已经理解的不能再理解。
季修晏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拍拍了她的背,“而后师父将我带我了九华宗,但这些年我也没回来好好看过,待以后空些的时候,我带你回季家看看,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提到了季家季修晏重重地叹了口气,季家人没落得个好下场,他不记得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过后依稀听过季家那晚烧起了一阵大火,怎么扑都扑不尽,季家上下二十几口无一人幸免。
他自此就再未回去看过一眼,再未涉足过故乡一步。
殷小楼随着他的叹息声,将手收的更紧,闷声答了个“好”字。
季修晏将殷小楼拉了起来,宠溺地凝视她,“九华宗住的地方人多眼杂,你这段时日可以就先住在这边。”
殷小楼迷迷糊糊就点了点头,季修晏现在还能闻见她身上弄弄的酒味,脸上也还有醉酒后的酡颜,随着殷小楼五官渐渐长开,眉眼间的艳丽越发地掩藏不住,一颦一笑都似在引诱着人,只是她还不自知。
“那你们呢?还是说只有我一人住在这边?”殷小楼突然搭上了弦,“师父和琦玉都在这里,单单我一个人住了出来是不是不太妥当。”
“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师叔那边有我在。”季修晏突然笑了起来,“我已经得了你二师父的消息,难不成到时候你还要让师叔见见?”
穆三娘?殷小楼的表情有了瞬间的凝固,然后呆呆的点了点头,“也是,师父最不喜欢星辰教的人了,不能让他发现。”
“你不高兴?”
“啊?”殷小楼抬头望着季修晏,一双水润的桃花眼里满是迷茫,确实像是喝醉了酒,“对了,你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是玉先生传来的消息,刚好碰到你在秦姑娘那边喝醉了,就先将你带回来了。”
“那他人呢?”
“人还没到武林盟,不过估计也快了,这次玉家的大公子失踪,玉家必然会派人前来。”
殷小楼点点头,玉岐山也答应了自己会告诉自己那些不知道的,殷九章当时已经没有精力仔细给自己讲清楚,但他却嘱咐了自己,她想知道的玉岐山都清楚,而且玉岐山也没有否认这点,这也将她以为的平静普通的生活给完全掀翻了。
“累不累要不要早些休息了?”季修晏看到殷小楼突然开始走神提醒道。
殷小楼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虽然现在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但一连睡了这么多个时辰,瞌睡早就一点都没了。
“还不困,不若师兄你先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季修晏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我问这个不是想去休息,而是如果你不累的话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殷小楼顺口问到。
但她没想她这随口一问,季修晏脸上的笑意瞬间就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样严肃的季修晏殷小楼也从未见过,一双墨色的眼眸深的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沉静的可怕。
还环在季修晏腰间的手眨眼间就变得僵硬无比,想抽回来但季修晏那样冷冰冰的眼神却让她一个小动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她不知道季修晏这是突然怎么了,一下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偏偏自己现在还在季修晏的“范围”之内,只能讪讪地问道:“师兄,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我想问什么你难道不该心知肚明吗?”
殷小楼趁机想抽回手,但手一动就被季修晏给按住,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无辜又迷茫地盯着季修晏,喉咙动了动,“我我不知道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安涯
“当真不知?”
殷小楼连忙摇摇头,她被季修晏这么一弄,刚才还清明了几分的脑子一下又迷糊了起来。
刚才还板着脸的季修晏突然凑到殷小楼耳旁轻声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殷小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温神医已经告诉我了。”
在听到季修晏说的内容时殷小楼脸色一白,但又因着饮了酒的缘故,但是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喉咙一梗,突然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要是我没发现,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明日?下个月?还是等到一切都不能挽回的时候?”
殷小楼僵硬地靠在季修晏身上,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般说不出的苦涩,但又有丝难以言喻的委屈,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双眼失神地望着后面,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生气一般焉焉的挂在季修晏身上。
不用在掩饰心里头的恐慌,也不用再故作坚强,这些时日来的委屈一下全涌上了心头,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般,紧紧缩到了季修晏怀里。
季修晏低头看到殷小楼完全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自己怀里,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让他不由想到那种在怀里撒娇的小猫,之前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还真以为自己比以前厉害了就可以自己承担所有事了?”话说的重,但季修晏的语气温和了不少,“不是和你说过,有什么都可以找我吗?”
殷小楼一点也不敢抬头,活像只缩着头的乌龟,声音闷闷的,“可是……”
但殷小楼又说不下去了,紧接着她感觉脸侧多了只温热的手,她的脸被季修晏给抬了起来,被半强迫着直视着季修晏的双眸。
她下意识就心虚地想垂下了眼,季修晏只能看到她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可是怕我们担心怕我们难过对不对?”
殷小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一直瞒着我们,若我这次没有发现,万一温神医最后也没想出办法,那我面对的是什么你明白吗?”
殷小楼心像是被揪了起来,低落的情绪逐渐蔓延开了,在季修晏不知道的时候,有时她演戏演着演着也感觉真的没有了那么回事,但现在那血淋淋的事实又被摆到了自己眼前。
“看着我。”
殷小楼睫毛微微颤动,终还是缓缓抬起了眼帘,眼底泛着水光,戚戚然地看着季修晏。
季修晏眼里没有殷小楼所想象的失望与责怪,让殷小楼心神稍定,但依旧惨白着一张脸,饶是谁面临着自己时日无多也不会有多从容,况且殷小楼不过才从以前那种安逸的生活里离开不久。
“一个人承受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或者告之我我会替你想办法,你怎么偏偏选了最愚笨的那一种?”季修晏眼眸里像是有星光一般,殷小楼望着一时间就痴了。
“还是说你不信我?”
殷小楼赶忙咬着嘴唇摇头否认。
“怎么就钻了这个牛角尖呢?”季修晏宠溺地笑着,眼神中透露的坚定让殷小楼一时走了神。
“我以后不会了。”殷小楼的声音没什么精神,但说的倒是现在的心里话,一个人承受这些确实很难受。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殷小楼感觉季修晏说话似乎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听了无端地就能心安,殷小楼看着季修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释怀地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一双像是盛满了水的眸子里有着涌动的情愫。
殷小楼的五官在脱去稚气越发的娇媚,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双眸含笑似满眼深情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
就连季修晏一时也愣了一会,就在他这一恍惚之间,面前的人突然凑近了几分,下一刻唇上便印上了两片柔软,不过还未等他有何反应,那点片刻的温存就消失不见了。
殷小楼飞快地从季修晏的身上翻了下来,拉过床上的被子朝身上一盖,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先是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面朝着里面,“我困了,师兄你先回去吧。”
季修晏看着眨眼间就空了的怀里失笑,看着被子下面露出来的衣料哑然,要不是殷小楼这又像乌龟缩壳里的样子,他都要不禁怀疑刚才不过是幻觉了,他伸手掖了掖被子,也没再开口,做好这些后才慢慢离开,顺手熄灭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
也许是醉了酒的缘故,昨夜殷小楼一躺好就睡着了,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沉重的脑袋,果然醉酒害人不浅,不过一醒就听到外面有着点轻微的动静,穿好衣服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外面走去。
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正背对着门口扫着地上被风给吹下来的落叶。
扫地的男子在殷小楼打开门的一瞬间背影有丝僵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客客气气地向殷小楼行了一礼,“姑娘早,早食属下已经备好了。”
殷小楼打量着这人,这名男子只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普通属于一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但脸上的皮肤却是白的像一张纸,就像是多年没有晒过太阳一般,但眼如点漆,让人过目不忘。
既然这里是季修晏的地方,那他自然不会放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这样想着对这人的防备就少了许多。
“你是何人?我师兄呢?”
“公子一早就出门去了。”男子的声音也是平平无奇,但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不自在,“我是季家以前的家奴,公子一直让我照管着这边的宅子,姑娘有什么吩咐交待与我便是。”
殷小楼恍然大悟,这样倒也说得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了,毕竟殷小楼除了在做吃的上面没什么天赋,其余的地方完全不需要有人照看。
“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并无。”
“你叫什么名字?”
“安涯。”
殷小楼点点头,然后示意他给自己带路,睡了这么久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他之前不说还是一说更感觉前胸贴后背了。
被她这么一看,安涯的脸突然有些红了起来,发现殷小楼一脸讶然地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我这么多年都守着这个宅子很少和人说话,姑娘还请不要见怪。”
第三百三十五章 做戏
安涯事实确实如他所说那般不善言谈,带殷小楼熟悉了一下季家的院子后就自顾自做事去了,不过每当殷小楼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他又会适时地出现。
而关于季家的事从安涯那里却是打听不到什么,安涯是以前季家管家的儿子,那场变故他年纪尚小,完全不记得事,也是季修晏后来寻到他和他母亲带了回来,不过他母亲也在早些年去世了,剩他一人守着这个地方。
殷小楼在季家四处转了转,到了与梅姬约定的时间殷小楼就摸着时间出了门。
安涯看着殷小楼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视野中,眼神动了动,手中的扫帚停了片刻很快又认真地打扫起院子来。
殷小楼按着梅姬留下的地址寻了去,地点在一处山脚下,人烟稀少,若不是梅姬提前告诉了她今日她所说那个目标会同杨溯们一起上山,而且她自己去打听到的也确实如此。
这山上似乎住着某位杨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每隔一段时间杨家就会派人上山一趟,而今日同杨溯一起上山的还有武林盟里一人,也是姓杨,但和杨溯只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过也是同杨溯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殷小楼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青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块石头上,殷小楼迟疑地四处望了望,并不见梅姬的身影,看来看去周围也只有那个青衣女子在。
青衣女子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转过身来,朝殷小楼扔了一个啃过的苹果,殷小楼轻轻一躲就躲了开去。
殷小楼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梅姬,疑惑地问道:“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梅姬脸色略施脂粉,微微上挑的眉眼看上去也柔和了不少,眼角下点了一颗泪痣,看着十分楚楚动人,梅姬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大方,只是那身青衣算不上干净,胸前还有不少的血渍,袖口肩膀还被划烂了几处,看着很是狼狈。
“不这样怎么引鱼儿上钩?”梅姬拉拉领口,“我上次和你讲的都记住没有,你就把我给送出去就行,后面的事你就不用再插手了。”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算多难,唯一不好处理的地方就是武林盟的背景,她借殷小楼的手无非就是能更好地得到武林盟的信任才方便混进去,若是换了个陌生人,他们定然会对她有所防范,但换了背后的九华宗的殷小楼,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梅姬在衣服上随意地擦干净了手,直接软弱无骨地靠在了殷小楼身上,“时间差不多了,慢慢背着我朝回城的路上走。”
选的这条路,刚好是上山与去另外一个名叫兰沁轩的雅地的分叉口,若是直接朝山上走,那目的简直太明显不过了。
梅姬一靠在了殷小楼身上就将所有力气都压了上去,殷小楼险些被这个大活人给压垮了。
“你这也太沉了吧。”殷小楼吃力地背着梅姬,一边朝前慢步走着一边微微抱怨着。
梅姬高了殷小楼不少,脚尖一放就能触碰到地面,脸上做了个难看的表情,这世间没哪个女子喜欢被人说胖的,梅姬自然也不例外,将脚尖抵在了地面上,“现在可以了吧。”
殷小楼刚想说话,背上的梅姬突然像拍马屁股一样重重拍了一下殷小楼的肩膀,小声地催促道:“人来了,别给我露馅了。”
话一说完梅姬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的重量又是压了下来,殷小楼的脚恰好踩到一块小石子,脚一扭整个人的重量就朝一旁倒去,平时肯定是能反应过来,但现在背上还有个这么大的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两人就重重地朝旁边的草丛里栽倒下去。
也在此时殷小楼听到了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心里知道梅姬的计划成功了,殷小楼一脸紧张地检查起了梅姬身上有没有被自己这一举动受伤。
很快杨溯一行人就走到了殷小楼的身后,杨溯有些惊讶会在这里遇到殷小楼,但走进走注意力很快就被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梅姬身上。
“殷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杨溯的语气十分紧张。
殷小楼听到杨溯的声音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身去,“快看看她有没有事?”
她的语气充满紧张和担忧,一把就拉住了杨溯,杨溯看着她那般样子,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连忙蹲下身来检查起梅姬的状况。
不过他毕竟不是大夫,只能看出个大概,“情况不太好,得及时送回去。”
就在这时,“昏迷不醒”的梅姬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痛苦之色,紧接着从口中呕出了一口鲜血,看的殷小楼身子晃了晃,脸色一副要哭不哭十分着急的样子。
杨溯脸色凝重,“我们先尽快回城,肯定有办法的。”
说罢,直接越过殷小楼将地上的梅姬抱了起来,殷小楼也停住了抽气声跟了上去。
杨溯这些少年人的体力可就不是殷小楼可比的,哪怕抱着个成年人也是健步如飞,尤其是杨溯心里想着救人要紧,那更是脚下生风跑的更快了。
殷小楼紧紧跟着他们,一副十分紧张担心梅姬的样子。
一路上梅姬都在不停地咳嗽,听着那个声音若非殷小楼提前知道了梅姬的计划,否则心都会揪到了一块。
殷小楼只说是回城的路上恰好碰到了被几人欺负的梅姬,见她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自然要出手相助,但没想到里面有个人十分阴毒,趁机偷袭殷小楼,幸好梅姬给自己挡了这么一击才幸免于难。
杨溯等人也没对殷小楼的话产生怀疑,其实哪怕没有殷小楼这层关系,他们也不会就手旁观。
这边离进城还有些距离,而梅姬的状态看着越来越不好,整个人脸上布满了一层死气,饶是殷小楼知道梅姬不过在做戏,心里也是惊诧不已。
杨溯看着这样,心里更是着急,而此时恰好遇到一个大夫打扮的人从一旁的茶馆里饮了茶出来,提起一个破旧的医箱就迎面走来。
正当要擦身而过,那名大夫突然拦住了他们。
杨溯本着救人要紧不欲多停留,但看着拦住他们的事个大夫,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这姑娘像是中了冰破诀。”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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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相似
杨溯微微止步,“这是什么?”
大夫露出一个沉思了表情,思忖片刻便解释道,“这是一种极为阴寒歹毒的功法,中比招者一般会由内而外生出寒气,直至身亡。”
再一看梅姬脸色十分的苍白,殷小楼闻言伸手去碰了碰梅姬的青白的脸,正如大夫所说,果然冰冷异常,虽然殷小楼不知道梅姬是怎么做到的,但脸上还是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
“那要如何医治?”殷小楼急切地扯着大夫问道。
“这个嘛。”大夫卖了个关子,“容老夫先施针。”
杨溯眼神迟疑了片刻,但看着梅姬痛苦不堪的样子,还是松了口,而且这个赤脚大夫既然能指出问题所在,那自然应该有点本事。
大夫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在梅姬的穴位上扎了几针,令人意外的是,这简朴的手法起的作用还不小,很快梅姬脸上的冷汗就少了许多,神情也轻松了几分。
“一时半会死不了,但也不能拖太久,治这个找大夫没用,需要内力至纯至阳之人为其调息七日,将所有寒气排出体外便可。”
“至纯至阳。”杨溯思索了起来,很快就看向了身后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面相凌厉满是肃寒之气,一看就是个刻板严肃的人,他只是在杨溯的注视中点了点头,走上前接过了“昏迷不醒”的梅姬。
“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好,那便交给你了。”杨溯也松了口气,既然有解决办法那就是件小事了。
吩咐完杨溯转头看完了大夫,“敢问大夫如何称呼?”
大夫哈哈笑了两声,“乡野游医,名字不提也罢。”
笑完便大步往前走去,态度一派豪放洒脱,看着那个豪迈的背影,殷小楼眼皮没忍住跳了跳。
杨溯他们认不出来,她早就一眼认出这人是经常跟在梅姬身后的那个老者,也就是给她做那个机关锁的人。
出了这一茬,梅姬的情况也稳定了不少,回城的步伐也慢了不少。
不等杨溯问,殷小楼就将之前想好的出城理由先说了一遍,只说是去了兰沁轩一趟,又将梅姬如何遇险的事复述了一遍,倒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而且这一切梅姬他们早已经盘算好了,她不过是只推手罢了,哪怕他们去查也查不到什么端倪。
还没等进城,殷小楼就看到了朝这边走开的季修晏,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被抓现行的心虚。
不等季修晏过来,殷小楼就抛下了这边窜了过去。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殷小楼完全没有算到季修晏这出,现在自己和杨溯他们混到了一起,梅姬早已经被杨溯交给了那个年轻人此时正走在最后,存在感十分的低。
虽然她和杨溯并不熟,但又想到上次她和杨溯一起,许菀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话,说话都没了底气。
“我看你出门有些久了,寻思过来看看。”
殷小楼讶然,刚想问季修晏如何知道自己在这边,但话刚出口就想到这样问了岂不是在拆穿自己。
不过她没问季修晏也没提起这回事,看上去就像两人是约好了一般。
他没有提自己自然不会提,顺着说道:“你怎么不让琦玉来,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难得清闲一会。”季修晏笑笑转向了后面的杨溯,“刚好迟些要去武林盟,不若一同过去?”
杨溯点点头欣然接受了季修晏的邀约,“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杨溯回头吩咐了带着梅姬的那人几句,那人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就先提前离开了。
“殷姑娘放心,那位姑娘我们定然会医治好。”杨溯保证。
殷小楼一点也不担心梅姬,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之前她那般生龙活虎哪里像有半点问题的样子。
“姑娘?”季修晏疑惑。
殷小楼刚想解释,杨溯便先开口了,将殷小楼之前编的那个理由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殷小楼在一旁听着,看着季修晏认认真真地听着。
杨溯向来都是嫉恶如仇,对殷小楼这般能对路人出手相助的行为充满了好感,讲起来的时候情绪有些高亢,而季修晏就是淡淡的听着,偶尔似笑非笑地斜昵殷小楼几眼。
殷小楼依稀还记得昨晚的事,结果自己转身又被季修晏发现自己又有事瞒着他,一时间心虚极了,也不敢开口解释什么。
幸好季修晏也未曾发难,这件事很快就揭了过去,但殷小楼心底依旧有点不安,一路上季修晏也未曾再提起这件事来,殷小楼渐渐松了口气。
但很快那口刚刚轻松了的气又给提了起来,季修晏不久又不经意地提了起来:“兰沁轩那边是楚伯凌的地盘,下次记得知会他一声再过去。”
“竟然也是他的?”殷小楼惊讶,不过话刚出口脸色就白了,这无疑是季修晏在提醒自己他还记得这件事。
“竟然是季公子的朋友吗?”不止是殷小楼,杨溯也有几分惊讶,他一直以为季修晏就像传言里那样,沉迷剑术不问世事。
“泛泛之交罢了。”
杨溯也没继续问,季修晏这样的人在江湖上走两圈,多的是想巴结上去,这样说也不奇怪。
“晚上季公子也会出席吗?我听说这次九华宗是让的孟峰主主持大局。”杨溯小心地问着,他不太清楚九华宗内的事情,但这次季修晏这个大家都认定了的下人宗主来了,结果又来了个孟峰主,由不得别人不多想。
最近这股风刮的可不轻,季修晏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声,却一点也没在意,不过也没解释其中缘由。
“九华宗上下一体,自然是要去的。”季修晏看向殷小楼,“你当然也是要去的。”
殷小楼还有些心有余悸,只赶紧点了点头,她也对杨溯口中的担心没多在意,九华宗内早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坐上了峰主之位的人是不可能再染指宗主这个位置的。
“晚上是有什么大事吗?”
回答她的是杨溯,“嗯,今日武林各派都差不多到齐了,先商议一番此事,好为后续做好准备,近半个月又失踪了五六人。”
说着,杨溯的表情越发沉重起来。
“最开始只是隔几月才会失踪一人,到了后来失踪的人多了才引起了注意,而且此番各大门派齐聚武林盟,却没想他们越发猖獗。”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分析
殷小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就她目前知道的,当年星辰教最鼎盛的时期几近快能独立对抗整个武林正派,但最后也是败在了武林盟手上,别说现在武林盟在全力搜查此事,哪怕对上的是其他门派也要好好斟酌斟酌。
但现在那件事的背后主使却在几乎大半个武林都在声讨他的时候,竟是毫不收敛反是越来越猖狂,这除非是他已经自恃实力已经能超过武林上众多能人异士,又或者是自认为自己藏的很好,不会被人抓住马脚。
被抓的尽数都是武林上身手不俗的高手,现在算起来已经有了十多个了,能把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抓了起来困住那绝对不是一件易事,甚至难度还远在暗杀他们之上。
其实也说不定人早已经死了,只是只要有一点生还的可能就不会有人让步,除去比如九华宗的黎容这种门派里的高手,还有不少是一个门派的掌门或者是未来的继承人。
一提到这个杨溯脸上的表情就不太晴朗,他处于武林盟,虽然武林盟暂时没有人失踪,但这又何尝不是对于武林盟的一种chio裸的宣战。
杨和光身为武林盟的盟主在这阵子有多操劳,杨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人的手脚简直干净的不可思议。”
“再狡猾的狐狸总有一天也会露出马脚的。”季修晏笑着应道。
“那季公子是不是有何发现?”
季修晏微微摇头,“只不过这世上哪里有人会做到十全十美,总有有瑕疵存在,而只要有瑕疵哪怕是一条缝,迟早都会出问题。”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也总不能坐以待毙。”杨溯语气越发的沉重,“如今眼见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此类事情也是越发的频繁,能做到这些的无疑是个十分恐怖的存在,而且现在江湖上人人自危,都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不早些解决恐还有更多的人会遇害。”
季修晏不承认也不否认,但他杨溯那种心系他人的人不一样,他可没有杨溯那么多的善心,不过也不能否认杨溯的说法的确是目前最为要紧的事。
这个问题各大门派调查了这么久都才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而已,现在就再讨论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出来,很快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进了城之后跟着杨溯就到了武林盟,现下与武林盟通知各门派到场的时间还有些距离,武林盟这边出了自己的盟众暂时还没多少其他门派的身影。
“时辰还尚早,不若我带二位在武林盟内四处转转?”杨溯友好地邀请。
殷小楼以为季修晏要答应,望着季修晏却没想到季修晏直接就拒绝了,“我突然想起我们还要去知会一声师叔,就不多打扰杨公子,稍后再见。”
杨溯本身就有事要做,既然季修晏这样说了,也不用再邀约了,他身为半个主人的义务已经尽到了,相比之下,他更想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来渡过眼前的难关。
很快杨溯就干脆利落地走开了,季修晏转身带着殷小楼反方向出了武林盟。
“师兄,你不是准备到武林盟去的吗?怎么到了反而不进去了?”
“怎么了?”季修晏微微低头昵了殷小楼一眼,“不想和杨公子分开?”
殷小楼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季修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还带了点点隐隐的笑意,殷小楼听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心里哀嚎季修晏为什么还没忘了这件事。
略带讨好地拉住了他的袖口,“那当然不是,只是师兄提起武林盟的事我以为你现在就要过去。”
季修晏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想将袖口给抽出来,但殷小楼的手抓的紧,没使劲还拽不出来。
“现在过去除了显得我们很积极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季修晏顿了顿,“而且你也听说了这次主持大局的是孟师兄,不关我的事刚好可以清闲片刻,何必要凑上去。”
“那一会就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就当是看个热闹了。”很快季修晏带着殷小楼拐进了一个小茶坊。
起初只是找了个清静的角落,但茶水刚刚上来就有个熟人凑了过来,是之季修晏口中的泛泛之交楚伯凌。
楚伯凌一屁股坐到了空着的一边,自顾自地就给自己斟了一杯,难得的看上去清明了几分,他晃晃杯中的茶水,“这么跑这么简陋的地方喝茶来了?这可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季修晏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想与你叙什么旧。”
不请自来的楚伯凌干笑了两声,“你这真的才是活灵活现的翻脸不认人啊。”
但楚伯凌脸上又没有任何的不喜,反而笑嘻嘻地凑前去,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你要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放在西街的胭脂店。”
季修晏一回头就看到了楚伯凌一脸欠揍的笑,斜昵了他一脸,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而楚伯凌依旧嬉皮笑脸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对面的殷小楼,“喂!你就不好奇我和你师兄说了什么吗?”
殷小楼抱着茶壶看了看一脸嬉笑的楚伯凌又看了眼端坐着的季修晏,然后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呲,你这被管的太严了啊!我告诉你男人是不能这样惯着的,过来我告诉你点东西,保证你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殷小楼对此敬谢不敏,随口打了个哈哈,一旁的季修晏冷然看了他两眼,起身拍了拍刚才他碰到的地方,给了殷小楼一个眼神,殷小楼立马会意也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将楚伯凌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刚没走远就听到楚伯凌在那边自怜自艾,“可怜我每次都巴巴赶上来,总有人好心当做驴肝肺。”
“少和他单独接触。”季修晏听到楚伯凌的话也只是低声提醒着殷小楼。
殷小楼被点点头,她与楚伯凌若不是有季修晏几乎一点接触都不会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修晏这样提醒自己,但还是应了。
“不过,他刚才神神秘秘地和你说了些什么?”殷小楼问着,她并非没有好奇心,只不过对她来说更直接的方法就是季修晏。
季修晏微微颔首,心情稍虞,“一会你就知道了。”
沉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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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席
殷小楼出门后一直跟着季修晏,也没问要去哪儿,过了几条街很快就停在了一家胭脂铺外面,只有一小间,多进去几个人都会显得拥挤。
殷小楼疑惑地看着这间小店,“这……”
“来取件东西。”季修晏低声道,他对这种女儿家才有兴趣的地方显然不太能欣然接受。
殷小楼一下就联想到了刚才楚伯凌悄悄和季修晏说的话,不由更是不解,“楚老板为何刚才不直接交给你,反而要你亲自跑一趟?”
“解释起来还有些麻烦,你就当他只是个传话的便是。”说完便带着殷小楼进去了。
铺子里基本都是女子,季修晏一进去瞬间就成了里面的焦点,这些女子多是一脸惊艳地望着季修晏的一举一动,但看到他后面还跟了个人时,那种毫不掩饰的眼神略微收敛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生的可真俊。”
“看样子是九华宗的吧。”
“嘘,小声点,你都成亲了还想什么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还不成呀?”
“别看了,没见后面还跟着人吗?”
尽管她们以为自己的议论声够小了,但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一个字都没放过,不过相比季修晏那样就当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殷小楼显然是做不到的,下意识就看向了出声的那几个人。
那几人见殷小楼看了过来,皆是讪讪地别开脸去,又小声地讨论起了什么样的胭脂好看。
季修晏走到了柜前,淡淡地瞄了一眼柜上琳琅满目的胭脂盒,一时间有些恍惚,“要一盒素面锦。”
说完就将殷小楼给拉到了身边,旁人恍然大悟,看热闹的声音也小了些。
老板听了只让等一下,就弯腰在堆在一起的胭脂盒里找了起来,不一会就翻出来一个浅红色盒子的胭脂盒,混在一起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殷小楼看向季修晏,“就是这个吗?”
看着季修晏点点头,殷小楼就准备去接过来,不过这时有个不适当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老板,这里的胭脂我们夫人今天都包了。”
闻声看去是个穿着亮丽的丫鬟,脸上神情傲慢,轻蔑地看了一眼殷小楼,其中的敌意不言而喻。
那个丫鬟一边扭着腰一边走到了殷小楼不远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殷小楼莫名其妙地回望着她,她好像并没有见过这个丫鬟,这丫鬟的敌意还真的是来的莫名其妙。
“老板,你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那个丫鬟不停的催促道,眼神落到了老板手中的素面锦上。
然后刚欲伸手将其拿过来时,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那盒胭脂给劫了过去,殷小楼将那一小盒素面锦拿在手里,同时一粒银子也落到了柜面上。
那丫鬟的语气瞬间就沉了下去,“你没听见我们夫人已经将这里给包了吗?”
殷小楼轻昵她一眼,在那个丫鬟的怒视中将素面锦放到了怀里,“可惜你慢了一步,钱货两讫,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说着殷小楼往外看了几眼,一个小丫鬟而已,敢如此嚣张只能是背后的主子让她有嚣张的本钱,果不其然这一看就望见外面一辆低调又不失华丽的马车正静静地候在门口。
“你当我是眼瞎?你明明才付的钱,大家刚才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丫鬟依旧不依不饶,说完就看向了一旁看热闹的人。
但那些人早就看出了两边的不对付,看着丫鬟嚣张的样子显然背景不简单,而殷小楼这边她们就是再眼瞎也看的出来也不是她们这种普通人可以得罪的,在那个丫鬟的灼灼的目光下皆是选择了两边都不得罪。
“我听说街尾那里新开了一家,颜色很是新颖,不如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那感情好,我现在的这个刚好用腻了。”
那几位相识的女子很快就打着岔相约着离开了,很快刚才还略显拥挤的地方一下就宽敞了起来。
殷小楼一脸看好戏地望着那丫鬟,到手的东西她可不会交出去,不等那名丫鬟发气就冲那名丫鬟笑笑,“就不多打扰你们夫人了。”
还不忘转头对老板恭喜道:“老板这的胭脂还真不错,能入夫人的青眼。”
话中无一字不在提醒那丫鬟她刚才要包下这里所有东西的豪言壮语。
说完就与季修晏默契地离开了这家小铺子,走到门口时殷小楼多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帘子拉的好好的,看不见里面一点东西,不过殷小楼一绕出去就看到了马车上别着的八角灯笼,眼中的疑惑更甚。
雕刻精细的灯笼上面刻着一个篆体的秦字,她之前在秦沐棉那里也见到过这样刻法的标志,秦家的人?
秦家她好像只认识秦沐棉一个人,而且也并未与秦家的人交恶过,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个夫人针对自己。
“先回去。”季修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殷小楼收回了视线跟上了季修晏的步伐,“那是秦家的马车,可我不记得有得罪秦家的什么人?”
“一些小把戏而已,她若还有别的动作肯定还会有下次,若没有下次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那也是。”殷小楼明白季修晏是何意,根本不用将这人放在心上。
“东西你收好,迟些回去我再告诉你。”季修晏低下头亲昵地在殷小楼耳侧说道。
胭脂这种东西对于他一个大男人来说随身带着不是件常事,各大门派进入武林盟后就处于一种相互监视相互防备的状态,包括武林盟对于各大门派的监察也一点不松懈,毕竟除去两个被名门正派归为了魔教的两教,江湖上有些实力的门派都不能完全放过,尤其是那些门派中有能做到这些的高手。
再绕回去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应邀前来的门派也差不多都到了武林盟,所以一路上都能看见不少人朝武林盟的方向赶去。
没多久就看到了等在武林盟外的段琦玉。
段琦玉终于是换回了九华宗那一身的淡青色,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
跟着段琦玉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九华宗所在,没见到东方临的身影只有孟广良一人端坐在那边。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杨和光
跟着落座后碍于孟广良在场,气氛也跟着严肃了不少,无聊之间殷小楼四处打量起了各个门派。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门派聚集在一起,每个门派来的人都不多,一般只三两个,皆是门派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数殷小楼都没什么印象,但也有不少的熟面孔。
四大世家的位置相比较九华宗的还要显眼一些,一眼就能望到,文庄主这次倒没有带文卿过来,旁边紧挨着的是周家,周家也不过只来个周宣瑾和周平清,周宣瑾给人的感觉阴沉了不少,想必是周家一系列的事变让其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而萧家的位置上萧暮白不见了踪影,只有萧轻扬一人,让殷小楼不禁唏嘘,她也早就听说了谢尘衣病故的事,但离世的那个不该是真正的谢尘衣吗?怎么那个萧夫人也死了,这才过了多久就有了这么多的变故,她是真的看不清萧轻扬与谢尘衣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个位置不算显眼但也不算偏僻,多数人看向这边都会将注意力放在孟广良与季修晏身上,对殷小楼来说倒是来的自在些。
殷小楼从旁边的议论声中大致了解了一下今日是为何而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武林大会,只是将众人集合起来再将有用的线索整合,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所以武林盟就起到了这个作用。
哪怕是与武林盟没有什么关系的一些门派也来了,这些门派多是像九华宗这样的不太过问江湖上的事,但这次九华宗因为有黎容失踪,后又有东方临与之交过手,怎么着都不可能不来。
“一会看看就行,不用出声。”季修晏在一旁提醒殷小楼。
“师父怎么没来?”
季修晏若有所思地看向孟广良,只见孟广良那张刚正无私的脸上也有了一些无奈,对于孟广良来说东方临是他的长辈,他还没那个本事强压着东方临过来。
“师叔说是有事赶不过来。”孟广良出声解释。
殷小楼虽然两三日没见到东方临,但也猜到这十之八九都是东方临的借口,也不怪宗主会把孟广良给派来。
人还没有来完,殷小楼就看到了杨溯的身影,他一脸严肃地跟在一个中年男子后面,中年男子的五官与杨溯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更温润普通一些,有着被时光打磨过的痕迹,脚步沉稳有力。
脸上不怒自威一看就是长期身居高位,但身上却没有一丝倨傲之气,相反给人的感觉十分地平易近人,让人不由地就会心生好感。
一走进众人的视线,原本许多在低声交谈的人也抬起了头。
殷小楼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人应当就是那位武林盟的盟主杨和光了。
她原本对杨和光这个只在传闻中听过的人充满了好奇,原本她以为能交星辰教制服,该是个雷厉风行的高手,就像玉岐山那样,另一方面又能让江湖上这么多人心服口服,那不仅仅是武功方面,为人处世更是有说法。
杨和光目不斜视走上了主座,眼神透露着几分疲惫。
他望了望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虽然还有几位位置是空的,低声和杨溯说了几句话,杨溯便听话地往外走去。
杨和光眼神收了回来,一只手靠在椅背上,“既然各位都到了,事情紧急杨某就长话短说了,此次邀请各位前来是为何事想必大家都清楚,眼下各门派已知晓离奇失踪之人已有数十人,而因此事的死伤者无数,而且这幕后之人在今日又越发的猖獗,只有早日将其找到,才能将人救出,以绝后患。”
杨和光的声音沉稳有力,字字铿锵,每一句话就像是晨钟一般打在人的心上。
周围在他开口后就安静了下来,各类的议论声都小了下去。
“盟主,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头绪,这要怎么救才能救回来?”
杨和光沉吟,“只要是人做的,就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一定会有破绽留下,此番我们的目的便是要找到这破绽所在。”
说完,杨和光就转向了不远处的一群少林弟子,“玄悲大师失踪时可有什么发现?”
少林的玄悲是第一个失踪之人,若是能提供出线索,那对后面的调查就更有帮助,然而少林里走出了一人近三十岁的沙弥。
“并未有什么发现,我是第一个发现玄悲师伯不见了的,屋内我们也仔细检查过了并无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起初我们只是以为师伯去哪儿了,但后面时间一长却是音讯全无,此类不辞而别是从来没有过的,众所周知,玄悲大师慈悲为怀,并未与人结过仇。”
“这不是白说了嘛,这些事谁不知道啊。”突然有人起哄。
那个沙弥脸上没什么波动,“至少知道了劫走玄悲大师之人的功力在大师之上。”
刚才出声的那个人脸上依旧带着点点不屑,仿佛沙弥说的尽然全是废话一般。
不过那沙弥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说完了该说的就缓缓坐下。
杨和光的目光四处扫了一遍,“在座的各位都是与此事或多或少都有所关联,还望各位畅所欲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古时有个故事,说的是一个铁匠打了一枚钉子,可钉子的火候不够,但是为了完成军队的任务他也没有在意地就交给了军队,军队后来把这枚钉子钉在了马鞍上面,最后这匹马在送军情的时候马鞍坏了,情报没有送到战争失败了。今日我们要做的便是集众人之智,每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都可能会决定我们此次的成败。”
这番话无疑是说给刚才呛声的人听的,杨和光的话出口一会四周就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其他门派有失踪的人皆是站了出来,事无巨细将当时的事重复了一遍。
殷小楼凑到季修晏身旁小声地说道:“说了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发现,都是事后去查探,显然是预谋许久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还早,没人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而且你没发现背后主使的动作越来越急了吗?越是急越容易露出马脚。”
第三百四十章 秦夫人
这边季修晏的话音刚落,殷小楼就感觉有人将视线看了过来。
“东方前辈何时过来?”杨和光问道。
杨和光一问,九华宗这边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殷小楼下意识就看向了季修晏,只听他轻声说道:“没事,孟师兄在,我们只是来凑个热闹。”
他的声音不大但让周围几人听清也已经足够,孟广良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转向了杨和光。
“东方师叔有事暂时离开了武林盟,不过走之前将与他交手的那人所展现出来的招式皆是一一记了下来。”说着孟广良就从身上取出了一张折好了的纸,交与身旁的一名九华宗弟子,再由其递交给了杨和光。
这可能是这次大会开始以来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了,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那张薄薄的纸上,杨和光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欣慰。
“不过师叔说他和那人不过交手几招,那人一直有退意只防不攻而且似乎还在保留自己的实力,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师叔又说若是能再次交手肯定能认出来。”
孟广良的话说完,下面有了一阵的不小的喧哗声,东方临在江湖上没什么实质的权位,但在剑术上的造诣却是没有人能质疑的。
“若是连东方前辈都没法,那得是何方神圣?”
在孟广良说出这番话之前知道东方临与那幕后之人交手过的人并不多,所以现在孟广良的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道惊雷,不少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也不是这样说,毕竟东方前辈也到了花甲之年,力不从心也有可能。”坐在九华宗下手处的一人突然出声解释,但话一出口却见九华宗的几人纷纷扭头看向了他,不由地心虚了起来。
“不劳阁下操心,我师父身体还健康的很,阁下可能挡不住他老人家三招。”殷小楼笑眯眯地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人。
那人被殷小楼这样直白地刺了回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再反讽回去,但想到殷小楼的年纪和自己的年纪,再争执两句恐怕只会显得自己气量小,更何况还是自己先开口,而孟广良和季修晏同时也看着他,那视线可就没那么友善了。
“是在下失言了。”
也算不上道歉,只是妥协,他只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对东方临了解不多,刚才不过只是想出头而已,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不妥协。
不过周围的人倒一点都没注意到他,都在殷小楼开口的时候将注意力放到了殷小楼身上,起初他们也只是以为殷小楼是九华宗哪个拔尖的小辈,又或者是孟广良的女儿,但谁也没把其朝东方临弟子的身上想去。
除了好奇外,更多的是惊讶,只是因为殷小楼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女子,吐息和寻常人无异,而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被东方临给收为弟子,不由地让人疑惑。
季修晏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殷小楼身子微微侧了回来,而注意力一直放在殷小楼身上的人也因此看到了季修晏的动作,随之那种近乎赤裸的打量的目光也收敛了不少。
“东方师叔并不是不敌,而是那人从交手开始就没打算和东方师叔纠缠,只想尽快脱身,一只老鼠不足为患,但一心想要逃的老鼠也并非那么好抓。”孟广良语气平淡地解释。
杨和光对孟广良的话也很赞同,“他们悄无声息地抓走那么多武林高手,是说明实力不俗,但既然对东方前辈有所忌惮,加上对上东方前辈时不用尽全力,这个不用全力是他以为用了也敌不过东方前辈还是怕被东方前辈给认出来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这点至关重要。”
殷小楼轻轻凑到季修晏耳旁,“孟师兄不是和师父关系不太好?”
她没记错的话,除非不得已东方临几乎是不和孟广良打交道的,好几次碰到他们在一起商量事情,东方临给人的感觉都相当的别扭。
“这我也就不清楚了,我到九华宗的时候孟师兄已经在凌云峰了,不过孟师兄替师叔说话应当只是为了维护宗门的面子。”
言下之意就是和东方临无关,殷小楼偷偷瞄了孟广良一眼,就见孟广良好像侧过头了,感觉将视线看向了别处。
刚一扭头就感觉混在人群中有股让人不太舒服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心里一凛但在四处看去的时候那道目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季修晏问道。
殷小楼摇摇头,“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不用担心。”
“嗯。”有季修晏在身边,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场殷小楼也没多大的担忧,只是刚才那股视线着实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除了九华宗这边给出去的讯息暂时比较有用外,其余的也和之前的一般,可用的价值并不太多,但也没人肯放过一个细枝末节,每一个线索都有可能成为找到失踪之人的关键。
而只有东方临给出的这点还远远不够,不止是杨和光,在座的人几乎都没什么好脸色。
就在这时杨溯带着一人悄声地进来了,殷小楼一眼就瞄见了杨溯背后之人,一身灰袍腰间佩剑,面色肃寒,正是许久不见的玉岐山。
杨溯带着玉岐山从后面饶了过来,刚好坐在了九华宗旁边,玉岐山经过殷小楼身边时淡淡地看了殷小楼一眼,殷小楼下意识就端坐了起来。
玉岐山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而已,缓缓就入了座。
注意到玉岐山到了也就周围的人而已,玉岐山隐世多年,一下也没人将他给认出来,看了两眼便没再关注了。
这边玉岐山刚入座,另一边那些失踪了的人所在门派差不多已经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收获并不多。
杨和光双手相握放在身前,场面的气氛一度有些凝滞。
不过这时外面就响起了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这分尴尬,“杨盟主,稍等,老身有话要说,咳!”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一个美妇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殷小楼一眼就认出了扶着老人的女子是谁,已做了妇人打扮的陈语珊比之前还要艳丽动人,尤其跟在那个形容枯木的老人身边更是显得像一朵怒放的牡丹。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友人
除去老人外,艳丽动人的陈语珊显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身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既有少女的纯真又有初为人妇的妩媚,让不少人看直了眼。
但陈语珊一点一点地抚着老人慢慢走了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人身上,眼神温柔体贴,老人显然也十分受用,不经意间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禁有些令人遐想。
没走几步,秦家那边就有人动了起来。
“爹,你怎么过来了?”秦家家主秦琛迎了上来,将秦老爷子给带了过去坐着。
秦老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好,“自然是有重要的消息才会过来。”
秦老爷子话刚说完就剧烈地咳了起来,候在一边的陈语珊连忙为其拍背抚胸,脸上的表情温柔极了,很快秦老爷子的咳嗽就止住了。
“爹你不在家好好歇着,来凑什么热闹?”秦琛语气里有些嗔怪又不乏担心,秦老爷子年纪不小了,身子骨也没以前硬朗了,最主要的是上了年纪的秦老爷子脾气越发的执拗霸道。
秦老爷子只是淡淡看了眼秦琛,眼中的不满显而易见,然后就转向了杨和光,用着他那充满了沧桑感的声音说道:“我这里有个人想必大家都有兴趣认识一下。”
杨和光皱了皱眉,秦家的权力早就交到了秦琛手中,秦老爷子的这一出显然秦琛是不知情的,于是问道:“秦老爷,你说的这个人敢问是谁?”
秦老爷子笑着卖了个关子,“这个嘛,大家见了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众人就顺着秦老爷子的视线看去,只见来的方向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正大步朝这边走来,脚步虽然沉稳有力,但不难看出他走起路来还有几分吃力。
座上的人面面相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斗笠男子不一会就走到了正中间,就任意地被打量着,腰背挺得十分的直像一棵屹立不倒的劲松。
“秦老爷,这是?”这人真面目藏在斗笠之下,杨和光一时也辨认不出是谁。
秦老爷子嘴角轻轻上扬,转向了走进来的黑衣人,“还是你自己说罢。”
斗笠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了,一会一个干哑的声音才从斗笠下面传来,“见过杨盟主,见过各大门派的掌门,在下名迟振,不过一介默默无名莽夫。”
“那你今日为何而来?”杨和光也并未因迟振的介介无名轻视于他。
“实不相瞒,在下是三味道人的好友。”
听到迟振的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不过紧接着迟振的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进了一块石子,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三味道人失踪那日我在场。”
随着迟振的话落地,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之前的东方临好歹算得上一方泰斗,但这迟振又是什么人竟然也能从那些人手里逃掉。
迟振也看得出他们的惊讶,将手伸到了斗笠边缘,手一顿然后就将斗笠给摘了下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迟振的脸现在已经几乎不能称之为脸了,几道深可入骨的疤痕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了下巴,让人有一种错觉,就是他的脸早已经四分五裂,然后又被强行拼接到了一起,被穿过的那只眼睛也已经只剩下了黑洞洞的一片。
这张脸已经不是单单一个恐怖可以来形容的了,等将这丑陋的面目让众人都“欣赏”完迟振就又将斗笠给盖了上去。
“如各位所见,在下今日全是拜那些人所赐!”迟振的声音渐渐染上了愤怒。
“还请大侠一一说来。”杨和光的语气也越发的凝重。
迟振的手握紧,喉咙动了动,“我与三味道人是多年的朋友,因为大家都居无定所,所以约定每年都会在伏子坡一见,然而正当我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三人将三味道人劫走,我即刻上前阻拦,但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深重数剑,他们将我扔到了后山,到了夜里我自然会被山上的豺狼啃的一干二净,更何况我们这种人哪怕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但我天生内脏下移,虽然伤的很重但还留有一口气。
最终还是捡回了一条命,三味道人与我多年的交情,我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明不白被抓走!”
得到了迟振这个十分重要的关键性人物,杨和光脸上也难掩激动之色,连忙问道:“那你可看清了是何人所为没有?”
迟振摇摇头,在座的人随之也露出了点失望。
“他们皆是戴着面具,并未露出真正的面目。”迟振的语气也有些失落,重重呼了口气,他又朗声道:“虽然我没有看见他们的面貌,但我看清了为首的那人身上佩了一把剑。”
“什么样的剑?”立马就有人问道。
要知道迟振给的这些讯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可谓是相当重要,说不定顺着这把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主使。
而此时已经有人将视线飘到了九华宗那边,毕竟九华宗可以说是江湖上用剑的一把手。
“是把极为普通的铁剑。”
那要从这把剑上做文章又不可能了,迟振也知道这点,突然朝杨和光抱拳行了一礼,“杨盟主,虽然如此,但在那人结果我时出剑用了几招,我脸上的伤还是身上的伤皆是为其所累!还望杨盟主能替众多武林人士讨回个公道!”
“那若你再遇到那人能否认出剑招来?”杨和光眼神微动紧紧地盯着迟振。
迟振掷地有声,“自然能认出来!”
“好!好!好!”杨和光连着大声道了三个好字,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了一圈。
这件事的情况似乎因为迟振的出现而明朗了起来,然而殷小楼在看着迟振那边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这次她侧过头去,一下就对上了陈语珊的笑脸,陈语珊见殷小楼看向了自己,露出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点缀上美艳的脸上,美得不可方物。
但殷小楼心里下意识就警惕了起来,之前与陈语珊短暂的相处,她又不笨自然看得出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纯良的姑娘,再一转念,陈语珊那日突然失踪,然后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就和秦家的老家主扯上了关系,更是不简单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疑虑
不过很快,秦老爷子似乎又哪里不太舒服,陈语珊又低头照顾起了秦老爷子,没有再分神看向殷小楼,而殷小楼看着她熟练又亲昵的动作,秦老爷子不仅不反感相反还十分受用,殷小楼还眼睁睁地看着秦老爷子在陈语珊细白的手背上摸来摸去,陈语珊脸上浮上一抹霞色眼神也是柔柔地回望着秦老爷子。
殷小楼几乎要惊掉了下巴,秦老爷子也就是秦沐棉的爷爷,然而陈语珊也最多不过双十的年纪,两人这般坐在一旁的秦琛也没半点反应,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不过终究是他人家里的事,她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迟振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殷小楼看着他微微侧了侧头似乎看向了他们这边,然后绷直了身子转向了上座的杨和光。
“我有一番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若是说了很可能会得罪我开罪不起的人。”迟振沉声说道。
杨和光和周围几名武林盟的人对视了一眼,与杨成言点点头,杨成言走了一步出去,“今日各位都是为了解决武林安危才共聚一堂,只要说的实话何来的得罪不得罪,想必各位来这里之前都是这样想的吧?”
杨成言是武林盟里握有实权的二把手,他说的话分量颇重,一出言许多人都赞同了起来。
还有不少人催促着迟振,“都什么时候还谈什么不得罪,你这不说倒是把我们都给得罪了!”
“在座的各位还能有不明事理的?有了线索你尽管说就是,别在这儿吊人胃口!”
“你一个大男人有话说话,别磨磨唧唧的了,大家都等着把人给找回来呢!”
杨成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周围的人安静了不少,他也出言道:“事关紧急,你尽管直言,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是这样的认为的。”
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同声,杨成言的话一语双关,一是让迟振放心将话说出来,二是先提前警告迟振所提到的可能会得罪到的门派。
“我迟振是个粗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若是有所不对得罪了各位还望不要介怀。”迟振沉吟片刻,又说道:“我刚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东方前辈的话,这行凶之人既然能抓走武林上那么多高手,那实力必然不俗,但对上东方前辈之时却要藏拙,无心恋战,试问在座的各位,哪怕东方前辈在是威名赫赫,但在逃走之时又何须藏头露尾?除了是怕被东方前辈给认出来外还能有其他可能吗?”
他见众人脸上都若有所思了起来,又沉声说道:“据我所知,东方前辈在剑术上面造诣颇深,但也不见得览尽天下武学,杨盟主在下冒昧问一句。”
杨和光脸上微沉,“请问。”
“在今日之前杨盟主并不认得我,若是在下之前遇到杨盟主,仅是对招两下,杨盟主能否认出我的身份?”
杨和光迟疑片刻,“这应当不能,除非阁下所用招式特点独特方才就可能。”
“杨盟主我能借东方前辈所绘的那张纸一看吗?”
杨和光不知道迟振要做什么,向杨成言点点头,杨成言接过了那张纸慢慢走了下来。
殷小楼手撑在了桌边紧紧地盯着迟振,她总感觉这人的话里意有所指,而她身边的季修晏轻笑了一声,她转过头去,见季修晏高深莫测地笑着。
“我总感觉他在含沙射影。”殷小楼低声说道。
“跳梁小丑罢了,且在看看。”季修晏不以为意。
迟振从杨成言手中接过了那张纸,抖开看了几眼又将其翻了一面能让众多门派看的清楚,“诸位可以看见这由东方前辈所绘制的招式,这招式也就是寻常所见,不说江湖上人人都会,十个里面至少有五个会此类招式,那为何那位‘高手’要在对上东方前辈的时候用这些招式呢?”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迟振又说开口了,语气更为激烈,“很明显那人怕被东方前辈给认出来,但那种情况下除非是按照杨盟主所说所习武学有气独特之处那才会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那人佩剑却在东方前辈面前一剑不出反而故布迷章,定然是不想东方前辈给认出来。”
迟振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在座的人大多都是精明之人,迟振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已经十分明显了,按照他的推理来说,那背后之人显然是东方临认识的,而且提到了佩剑,九华宗又是以剑为宗,不得不让人多想。
随着迟振最后一个字话音落地已经有不少人看向了九华宗那边,不过碍于九华宗的威慑力目光一时也不敢太放肆。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季修晏在周围人的注视下轻声笑了两下,反倒将周围的人弄的有些一头雾水。
“阁下是在暗指这幕后之人与我九华宗有关?”季修晏笑不及眼底,凝视着下面的迟振。
迟振沉默了一会,“也并不是此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
季修晏还未等迟振解释完便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敢问阁下能确定东方师叔与你遇到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确定。”迟振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记得阁下之前说过这几人脸上都戴着面具,那阁下是如何确定你们遇到的是同一人?”
季修晏素来平静温和的眼眸里带着不可忽视的锐利,就像是睡醒的狮子一般气势迫人,迟振被他这样盯着,一时也感觉压力骤升。
不过,他今日既然敢当面说出这些那必然不会是没有考量的,“季公子说的是,在下已经研究过自事发以来各位高手失踪的地点以及时间,发现他们的路线与时间并没有重合的地方,换句话说便是他们是在某处劫走了某人,然后又会盯上下一个目标,若是他们分头行动便不会存在此种方式。”
迟振舒了一口气又紧接着说道:“而且这失踪的人里比如玄悲大师、李淮宁、还有很多闻名江湖的高手,能凌驾在他们之上的人又能有多少?”
第三百四十三章 剑拔弩张
迟振说的事实上确实有道理,这江湖上并不是谁都有那个能力能悄无声息掳走这么多人,若要是同时找出这么多人那绝对不是件易事。
“言之有理。”季修晏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那阁下可有怀疑的人选?”
季修晏的语气坦然自若,座下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坦荡地接受了迟振指控九华宗的说辞,连迟振也是为之一愣。
季修晏见迟振一时没有出声,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气势更为逼人。
“我宗门内失踪的黎容师兄,潜心剑术近四十年,在九华宗内实力在其上着不超过十人。”
季修晏轻声笑了一声,里面隐隐带着些嘲讽,“在这些人当中,除去几乎不踏出九华宗半步的宗主和几位峰主外,有嫌疑者不过东方师叔、柳中州柳师兄、孟师兄、沈师侄。”
看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孟广良,季修晏又说道,“以及我本人罢了,请问阁下是在怀疑何人?”
季修晏的话将在场的人都是吓了一跳,迟振藏在斗笠下的脸也僵硬了起来,双唇微微翕动,有些到了嘴边却也说不出来。
九华宗现在可以说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宗,无论是门派传承还是如今的规模都不容小觑,不过因为长期远离尘嚣,总让人摸不清九华宗的实力。
“既然阁下不说,那我便替阁下说了。”季修晏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殷小楼看着季修晏这陌生的一面心仿佛要蹦出来,但看到季修晏淡淡看了一眼这边时心神又稳定了下来。
“若是东方师叔,他完全不用做这种贼喊捉贼的小把戏,而按着你的分析,柳师兄半年前外出负伤至今未能痊愈,至于沈师侄常年在外东方师叔并不认得,剩下的人里有嫌疑的不过就我与孟师兄了。”季修晏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迟振,“敢问阁下是在意指在下还是孟师兄?”
季修晏的一番话落地,场面瞬间就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事情的发展皆是头大,迟振的说法的确是有所依据,但仔细想想九华宗一向与世无争,那几名顶尖的高手也是一生痴迷剑法,失踪的人里面用剑的人不到三分之一,而且既然实力在这些人之上又何必要抓起来?
更别说一个是凌云峰的峰主,一个是九华宗大力培养的继承人。
表面上看着是有几分道理,但仔细想想矛盾的地方也是很多。
季修晏轻轻嗤笑了一声,“若是我二人所为,今日定然不会让你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殷小楼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季修晏,她有一种错觉,平日里那个温和的季修晏身子里就像是藏着一只蛰伏着的野兽,等到恰当的时机就会苏醒过来。
一旁的孟广良不善地看着迟振,显然也对迟振朝九华宗身上泼脏水的这件事极为不满。
迟振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刚刚动了就觉得自己的动作十分的心虚,喉咙动了动微微仰起那张四分五裂的脸毫不退让地盯着季修晏。
不得不说季修晏的一席话确实是说道了迟振的心坎里,他受了几剑,虽然那人使的剑术并不见得有多高深,但也足够看出很多东西了,三味道人是自己的至死之交,决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劫走生死不明,哪怕对方是个庞然大物他也不会退却。
“我并未意指是谁,季公子这样说未免也过于咄咄逼人了,幕后之人会用剑,但东方前辈却一点没有提起此事,只是给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招式,请问季公子该如何解释?”迟振在周围一片抽气声中大声责问道。
“若你怀疑我师父包庇九华宗之人,那请问我师父又何须多此一举,只要默不作声难道不是更好?”殷小楼冷淡地看着迟振,她先以为这人还是个有胆有识的,结果没想到还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迟振沉默了片刻,辩解道:“我也不知,但是并不能排除东方前辈在此事上的疑点。”
“你不知道的事就朝九华宗头上扣,还真的令人惊叹不已。”殷小楼语气里带着点讥讽,“你怀疑此事我师父混淆视听,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
殷小楼突然打断了迟振的话,“迟大侠还是不要说你看到和我师父看到的不同为由了,你说我师父看到的有疑点,那你看到的未尝没有疑点,敢问你看到那人佩剑又有何人证物证?”
“你!”迟振喉咙一梗,“你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愤愤地指着殷小楼随即又转向了杨和光那边,“杨盟主,三味乃我的至交知己,我今日来就是想给他讨回个公道,我与九华宗无怨无仇又何必栽赃嫁祸!”
“这可不好说。”殷小楼看了眼季修晏,见他嘴角微扬,又转向了杨和光,“杨盟主,九华宗百年传承一向不过问江湖是非,但会不会有人想借此混淆视听,欲挑拨九华宗与武林各派的关系那就不可知了,还望盟主能明察秋毫。”
这么大一顶帽子突然扣了上去,迟振一口老血险些被激了出来,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让他憋的不行。
杨和光叹了口气,“关心则乱,在座的各位既然今日到了武林盟都是想找出这幕后主使,还未查清背后之人,切莫伤了和气。”
有了杨和光打圆场,堂内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事关九华宗的颜面,言语方才有些过激,还望迟大侠不要介怀。”季修晏嘴上说着带着歉意的话,但脸上的冰霜一点也未缓和。
众人也能很能理解季修晏的情绪,毕竟迟振上来就差指着九华宗说凶手是你们的人了,要是换了其他门派很可能就要直接和迟振动手了,九华宗的弟子向来都以宗门为荣,哪里容得被他人玷污,说起来季修晏的脾气也还算不错的了。
迟振心有犹豫,他就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此时的状况不太对劲,直觉不能应下季修晏这句话。
不过就在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候,九华宗旁边一人站了起来,刚才一直未曾有注意力放到这边,而随着玉岐山的出面,周围的人眼中有疑惑有不解也有些许人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第三百四十四章 解释
“我有一言。”玉岐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漠然冷静。
玉岐山的话一出口,底下有些人的抽气声清晰可见,然而有些小辈完全不认识玉岐山连忙追问着身旁的人。
“这人谁啊?”
“嘶,小声点,这是名剑山庄当年的少庄主,现在玉庄主的亲弟弟,已经失踪了差不多要二十年了吧,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听到有人提起玉岐山的身份,惊讶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想到一个失踪了差不多快二十年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玉岐山对这些议论声置若罔闻,淡淡地开口,“我侄儿在被劫走之时与那人动过手,在房间里留下了一些剑痕。”
玉行歌是玉乘峰的独子,天赋及努力程度同龄人鲜少有人能及,不然那些人也不会盯上他,但是这类事情发生的太多,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防范。
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抓的人,没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恰好那晚玉行歌外出,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在玉行歌失踪后检查现场的时候在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几道浅浅的剑痕,普通人看不出什么门道,但终身与剑为伍的玉岐山自然能找到不同的地方。
但听到玉岐山讲到重点之时,周围的人安静了不少。
“那些剑痕多数是我侄子留下的,但有几道却不是出自他的手。”剑痕一事与迟振之前说的又重合在了一起,玉岐山淡淡地看了迟振一眼,迟振看不懂玉岐山那种淡漠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为何意,但很快玉岐山就移开了视线。
“以我所见,与我侄子交手之人,惯用左手,剑招凌厉刁钻,剑术已至炉火纯青,不是短时间可以练出来的,但剑法我目前还未见过。”
玉岐山说完转身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若非为了玉行歌一事,他也不会过来,玉乘峰将此事托付给他他也不能推辞,一方面他当年执意离开是玉乘峰替他把名剑山庄这个担子给扛了起来,对玉乘峰一直都有所亏欠,另一方面虽然与玉行歌相处不多但怎么说是自己的亲侄子。
“先生所言的不是短时间是指?”杨和光问道。
“对于剑意的理解不是短短几年可以领悟的,此人明显对剑意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换句话说他的剑术已经接近绝境。”
杨和光与杨成言对视一眼,眼里透露出疑惑,“那依先生所见可有符合的人?”
玉岐山摇头,若是有符合的人他早就找上门去了,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听他们说些有的没的。
这次临时的大会也没多大的收获,但也比预期的好一些,到了后面就在商量一些其他的事了。
有不少人相信这是星辰教干的事,毕竟星辰教这个魔教在江湖上余威尚存,还常有殷斐然出来搅浑水,又有上次殷斐然抓了大量村民在前,相信是星辰教做的人还不在少数,也有人猜是执天教,这个一提到名字就会让人生厌的门派,本在江湖上已经几乎销声匿迹,但之前周家发生的剧变又与其脱离不了干系。
“这就是人的本性,一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推一个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对象出来。”季修晏对他们的看法嗤之以鼻。
殷小楼不置可否,看到玉岐山头也不回就离开,刚欲追上去手腕就被季修晏给扣住,“不急在一时,玉先生一时不会离开的。”
说完又俯身到殷小楼耳边,“人多眼杂,先回去。”
殷小楼会意,也难怪刚才玉岐山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样子。
刚刚出了武林盟,就刚好撞见秦家的马车,秦琛守在马车外面,正在和陈语珊说着什么,陈语珊微微低着头听着,不一会就上了那辆马车,殷小楼看着那辆马车驶远,心里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走到了一个岔路,一直都没坑过声的段琦玉突然问道:“你今日也不回去吗?”
这个“你”自然是问的殷小楼,殷小楼刚想要回答,段琦玉就被一道的孟广良给训了一遍。
“你对你师父连句尊称都没有成何体统?”孟广良语气不善,“这本不该我来过问,但师妹年纪只徒长你几岁,既然入了师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可如此没大没小?”
段琦玉黑着一张脸不再出声,转身大步地往回走去。
段琦玉走了,孟广良就训起了殷小楼,让她要管教好徒弟云云,最后还是季修晏提出了先回去孟广良才作罢。
“怪不得师父不愿意和孟师兄待在一起。”殷小楼感慨,朝云峰素来自由自在惯了,东方临除了在练剑上十分严格,其余的一概不过问,而孟广良却是恰恰相反,什么都要讲个条理规则,也不怪东方临和他不对盘了。
回到了季家的院子后,安涯还在修剪院子里的树枝,见到两人也不过简简单单地问了声好。
殷小楼身上还带着那盒从秦夫人那里抢来的的素面锦,就跟着季修晏去了书房。
等季修晏将书房的烛火点燃,书房里很快就亮了起来,带着浓浓的陈旧感但也因如此显得格外的有人情味。
殷小楼将素面锦给取了出来,在手中转了两圈,看上去与普通的胭脂盒也无太多不同。
楚伯凌特意提醒让季修晏去取,那肯定不止是一盒胭脂那么简单了,想着殷小楼就将盒子给打开了,但令她失望的是里面装的确确实实是胭脂,手上沾了一点淡淡的桃红色就在指尖晕开。
“颜色倒还好看,但这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是这样开的。”季修晏将胭脂盒拿了过来。
殷小楼盯着落入季修晏手中的胭脂盒,季修晏将其又给合了起来,在殷小楼的注视下扭动了下面的底,殷小楼只听见嗑的一声,胭脂盒下面就松开了一些。
很快这个从上面打开的胭脂盒下面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季修晏将下面的底子抠下,将胭脂盒翻了一面,露出了镂空的一面,而里面现在正藏着一张极薄的牛皮纸。
“这是什么?”殷小楼将其给取了出来,一展开来看,但牛皮纸上只有本身的纹路,什么内容也没有。
沉香令
沉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