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毒计
幽兰小筑,乌金西坠,梁尔尔踩着余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她这是在学宫中袅娜的走姿,学了整整一天,身体僵硬的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孙嬷嬷扫了一眼天色,说道,“梁小姐,你可以用晚饭了。”
梁尔尔闻言诧异:“这就结束了?”
“梁小姐今日学得很用心,所以早些结束了。”孙嬷嬷板着脸,说道,“明天还要继续学。”
梁尔尔点了点头。
“早点吃饭,早些休息。”孙嬷嬷一副严师嘴脸,“明天还要早起!”
“我知道了。”梁尔尔赶紧摆摆手,打发走了孙嬷嬷!
她松了口气,揉着双腿,挪到自己房间。
晚饭也陆陆续续端上来。邹蓝站在一旁,用自备的银针一道菜一道菜的检验。
“你吃饭了吗?”梁尔尔问邹蓝。
“跟其他侍卫一起吃了。”
“吃的好不好?”梁尔尔一边夹菜,一边问邹蓝,“吃不饱的话,这里还有一大桌。”
邹蓝说:“不用关心我,你吃吧。”
“恩!恩!”梁尔尔埋头奋战,腮帮鼓得活像只塞满瓜子的仓鼠。
“哎?”她忽然吸了吸鼻子,“怎么有一股子酒味儿啊?”
邹蓝指了指桌上那盘醉虾。
“厨房上虾做什么?我不爱吃虾的。”梁尔尔说着,将那盘醉虾推开。
邹蓝扫了一眼,揉了揉鼻子。
“你喜欢吃醉虾啊?”梁尔尔笑笑,“那给你吃吧。”
邹蓝摇了摇头。
“你也不喜欢啊?”梁尔尔将醉虾端到了最边上,“那让它离我远点儿,这一股子酒味儿!”说着,低头继续吃其他菜。
邹蓝就站在梁尔尔身侧,看她生龙活虎地舞动筷子。
邹护卫稍微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打算了吗?”
梁尔尔从碗里抬起头来:“啊?打算什么?”
邹蓝皱眉:“你真要入宫?”
“当然不啊!”
“那你……”邹蓝顿了顿。
“那我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梁尔尔笑了笑,小声说道:“因为,不用我出手,有人比我还急!她们会绞尽脑汁,阻止我入宫的。”
邹蓝微微一怔:“她们?”
梁尔尔挑起眉梢:“邹蓝啊,你可不要小看后宫的女人们,整日没事,她们有的是时间勾心斗角,小心谋划。”
“……”
“到时候,我顺水推舟就是了。”梁尔尔夹了一块清蒸鱼放进嘴里,吃得一脸满足陶醉。
“不知道,她们会用什么手段。”邹蓝还是有些顾忌。
“多半是在天象上下功夫。”梁尔尔说,“天象最有说服力,也最安全。前世的时候,她们就用天象斗垮了廖世歆。”
这辈子对她,大约也是故技重施。
“不管怎么样,我们多提防一些!”梁尔尔看向邹蓝,“你说是吧?!”
“……”
“邹蓝,你怎么了?”梁尔尔咬着筷子,打量邹蓝。
只见邹护卫捂着胸口,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你没事啊?是不是发烧了?”梁尔尔连忙搁了筷子,抬起手要去摸邹蓝的额头。
邹蓝受惊一般,往后退去。
“邹蓝?”
“我没事。”邹护卫紧皱眉头。
“你的样子不像没事啊!”梁尔尔急了,“是不是真发烧了!”
“我真没事!”邹蓝看着靠近的梁尔尔,受了惊一般,一把攥抓她又伸过来的手。
梁尔尔微微一怔!
邹蓝掌心的热度从她手腕的皮肤一下子烧起来,直冲心脏!
“梁尔尔……”邹蓝呼吸越发急促,双目稍稍涣散,缓缓地靠近梁尔尔。
炙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梁尔尔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梁尔尔……”邹蓝声音响起。梁尔尔一惊,心脏像是被羽毛搔弄了一下,一瞬间,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酥酥麻麻。
“邹,邹蓝啊……”梁尔尔眨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她跟邹蓝,似乎从来没有靠的得这么近过……
邹蓝像是变成了一把火焰,也要将她也燃烧吞噬!
“梁尔尔……我……”
“你……你到底要干嘛?”梁尔尔往后缩了缩。
邹蓝的回答,是一把抱住梁尔尔。”
“邹蓝?!”梁尔尔瞪大眼睛,忘了反应。
“梁尔尔,我……”邹蓝狠狠甩了甩头,神智恢复一丝清明。
“我被下药了!”
“什,什么!”梁尔尔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春!药!”邹蓝一把推开梁尔尔。
梁尔尔被推开后,神色闪过一丝复杂,而后,神色一凌,忽的意识到了什么:“不好!”
她话音刚落地,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孙嬷嬷的声音尖锐,“黑影就往这里跑了,钻进了梁小姐的屋子!”
“梁小姐!梁小姐!”孙嬷嬷“砰!砰!砰!”猛拍梁尔尔的屋子。
“梁小姐,你没事吧?!”
梁尔尔看看邹蓝,又迅速看向门口。
邹蓝此时双目涣散,身体摇晃,双手死死撑着桌子,才堪堪站着。门口是一众侍卫的围攻!不只是门口,就连后窗,也有脚步声。
她与邹蓝被死死困在屋中。若是,邹蓝这种情况被看到……
梁尔尔脸色阴沉!被人设计了!
“梁小姐!梁小姐!”屋外,孙嬷嬷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声音亢奋极了,冲一众侍卫喊道,“快,快把门踹开!”
“谁敢!”梁尔尔攥紧拳头,厉声喊道。
“梁小姐,有个黑影跑到您屋里去了!”
“我没见什么黑影!”梁尔尔抵住屋门,声音冷戾,“不准打扰我用饭!”
“梁小姐!吃晚饭是小事,那人万一躲在你屋里,对你不利,可就要命了!”孙嬷嬷说着,一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样子,冲那两个侍卫使了眼色。
侍卫心领神会,走到梁尔尔门口,抬脚就要踹门!
梁尔尔咬紧牙关,厉声道:“你们谁敢……”
“没事……”就在此时,邹蓝的手忽然伸了过来,越过梁尔尔,落在门闩上。
梁尔尔怔忡,讷讷看向邹蓝:“你……”
“别担心。”邹蓝眼底一片清明,冲梁尔尔颔首轻轻,然后打开屋门。
本来要破门而入的侍卫齐齐一顿。
“怎么了?”邹蓝站在门口,双手背后,望着孙嬷嬷,他神色如常,依旧是不冷不热。
“你……”孙嬷嬷盯着邹蓝,上下不住地打量。
梁尔尔走出来:“孙嬷嬷,你不是要找什么刺客吗?怎么现在一直盯着邹护卫看?”
“啊?!”孙嬷嬷回了神,余光还是不停地扫射邹蓝,“我……我……”
“我什么!”梁尔尔拉下脸,“要找快些!我饭都凉了!”
一众侍卫浩浩荡荡搜了梁尔尔的屋子,什么都没发现。
孙嬷嬷面色狐疑,目光不住瞄着邹蓝。
“孙嬷嬷,你想什么呢?”梁尔尔走到她面前,“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家护卫看啊?”
孙嬷嬷干笑一声:“没什么,就是见邹护卫年轻才俊,不知道婚配没有?”
“有没有,就不牢你费心了。”梁尔尔冷冷道,“你管好自己的眼睛就好!下次可别看错了。”
“是,是……”孙嬷嬷灰头土脸走了。
等一众人走了之后,梁尔尔再去找邹蓝,却发现邹护卫也不见了。
“邹蓝?!”
梁尔尔心下着急,可又不敢声张。
“邹蓝……”
梁尔尔只好暂时回了屋子,目光扫见了那盘醉虾……
《大家闺秀》中写:宫中有一禁药,名叫酒合欢,这药无色无味,单独使用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但是只有遇到酒,就会被催化,使人情动,不能自已!
怪不得上了一盘醉虾!
“很好!”梁尔尔盯着那盘醉虾,目光森森,咬牙切齿,“相当好!”
…………
…………
半夜时分,梁尔尔一直侧着耳朵,静听,终于听见邹护卫房间传来了动静,她连忙起身。
“邹蓝?”她开门出去,正好看到要回房的邹蓝。
“你还没睡?”邹蓝与她说话,声音乍一听跟平时一样,但是脸色却是瞒不住人,月光下苍白的如一张纸。
“你怎么样?”
“我没事。”
“还说没事。”梁尔尔皱眉,“脸色这么差!”
“我以前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没事。”邹蓝轻描淡写,“你早些休息吧。”
“邹蓝!”梁尔尔冲到他面前,始终不安,“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邹蓝道,“我累了。”
“那,那你早点休息吧。”
“嗯。”
梁尔尔指了指自己的屋子:“我也回屋休息了。”
“嗯。”
“……”
梁尔尔走得心不在焉,一步三回头,也不看路,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滑,眼看向前扑倒!
“梁尔尔!”邹蓝一惊,迅速冲去,将人扶住。
梁尔尔惊魂刚定。
邹蓝迅速放开她,转身就要走。
“邹蓝!”梁尔尔伸手拉住他。
“噗!”邹蓝口吐鲜血。
梁尔尔神色大变:“邹蓝!”
“我没事。”邹蓝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修养几日就好了。”
梁尔尔盯着邹蓝,咬住下唇。
邹蓝摇摇头。
“我知道了。”梁尔尔深吸一口气,扶住邹蓝。
“不用担心。”邹蓝说。
“嗯……”梁尔尔轻轻点头。
“走吧。”
…………
…………
那日之后,梁尔尔跟往常也没什么两样,对于孙嬷嬷的教导,还是一副不情不愿,但又言听计从的样子。
孙嬷嬷本来还提心吊胆了几日,最后见梁尔尔毫不怀疑的样子,又放了心。她教了梁尔尔坐姿,又教站姿,今天开始教梁尔尔进食的规矩。
梁尔尔这个一个大家小姐,在用餐这方面,竟然没有任何教养!
“梁小姐!你怎么回事!”孙嬷嬷面色铁黑,“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
梁尔尔端端正正地捧着碗:“我没说话啊。”
“吃饭也不能发出吧嗒声!”
“可是,我习惯了啊!”
“那就要改!”
“怎么才能不发出吧嗒声啊?”
“我再示范一次给你看!”孙嬷嬷端起梁尔尔旁边的碗,往嘴里送饭,细嚼慢咽,一一示范。
梁尔尔颔首:“恩恩!要咀嚼多少下来的?”
孙嬷嬷咽下口中饭菜:“不同的食物,不同的次数。”
“哦……”梁尔尔似懂非懂。
孙嬷嬷看她的样子,有些着急上火:“梁小姐,你再示范……”孙嬷嬷说着说着,忽然一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孙嬷嬷,你怎么了?”梁尔尔盯着她发红的面颊。
“老奴……”孙嬷嬷呼吸急促起来。
“你不会发烧了吧?”梁尔尔关切道。“你到底怎么了?”
“老奴……没事!”孙嬷嬷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没事啊!”梁尔尔笑笑,“没事,我们接着学规矩吧!”
“今日……今日不学了。”孙嬷嬷口干舌燥。
“干嘛不学啊?”梁尔尔笑着道,“你是真的不舒服吧?你看你的脸,多红啊!是不是太热了,我帮你打开窗户啊!”
说着,将窗户打开了。
“我……”孙嬷嬷正要说什么,却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孙嬷嬷!孙嬷嬷你没事吧?”梁尔尔不紧不慢靠过去。
“我……啊……”孙嬷嬷一张口,竟然是一声呻吟。
“哎呀,你怎么了?”梁尔尔蹲下身,嘴上关切,目光却丝丝凉凉。
“你……啊……”孙嬷嬷攥着胸口,双目渐渐浑浊涣散。
“啊……嗯……”她开始撕扯衣服。
“孙嬷嬷?”梁尔尔拿脚尖提了提对方,孙嬷嬷已然陷入欲望,无法自拔。
梁尔尔摆好表情,冲外面喊道:“快来人啊!孙嬷嬷出事了!来人啊!”
侍卫们闻言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然后……一个个的脸色一言难尽,精彩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跟着孙嬷嬷的侍卫见状,质问梁尔尔。
“我也不知道啊。”梁尔尔一摊手,无辜道,“你快将她抱到床上去吧。”
“啊……嗯……”孙嬷嬷躺在地上挣动,她已经**了。不过,六十岁的老太婆不会让人有半分旖旎,有的只是脸黑与尴尬。
那侍卫脸色又黑又红,只能硬着头皮将孙嬷嬷抱到床上。
孙嬷嬷一下子缠住他,嗯嗯啊啊,跟一条大花蛇似的。那侍卫头皮发麻,连忙将人按在床上!逃开了。
第092章:联手
幽兰小筑的事情,火速传到了宫中。萧奉肃本来正在顺妃处就寝,得知消息,龙颜震怒!连夜赶来了幽兰小筑。因为孙嬷嬷是顺妃派去的人,她也连夜穿衣,随着萧奉肃一起赶了过来。
盛夏的傍晚,蚊虫张狂,缠着人叮咬。
邹蓝取来一件薄纱风衣,轻轻给梁尔尔披上。梁尔尔回头看他,小声叮嘱道:“你内伤还没好,不用在这里陪我吹风。”
邹蓝摇了摇头,借着月光,望着梁尔尔,他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如今又不适合问话。
“那你穿好风衣!”梁尔尔将风衣解下来,塞给邹蓝,小声道:“别受风了。”
“我没事。”邹蓝要将风衣给梁尔尔。
“你穿……”梁尔尔不接。
“你……”
就在两人推搡之际,门口处有了动静,宫中的两位大驾一起来了。
众人纷纷行礼。
萧奉肃与顺妃走进小筑,梁尔尔也迎上去行了礼,张口说道:“皇上,您要去看看孙嬷嬷吗?”
“朕去看她做什么?!”萧奉肃将梁尔尔扶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梁尔尔,“你呢,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梁尔尔低头,露着半截后颈,月光下盈盈然,她小声说道,“就是有些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奉肃扫了一眼院中侍卫,沉着脸,坐下审问。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问你们话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顺妃站在萧奉肃身边,目光扫过梁尔尔,高声道,“孙嬷嬷好端端的,怎么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回娘娘!”此时,那个跟着孙嬷嬷的侍卫,拱了拱手,站了出来。他看了看梁尔尔,说道:“孙嬷嬷当时正在教导梁小姐礼仪,屋中只有他们两人,属下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顺妃闻言,冷冷看向梁尔尔:“屋中只有你跟孙嬷嬷?”
梁尔尔垂眉顺眼:“是的。”
顺妃厉声质问:“梁尔尔!你为什么给孙嬷嬷下药!?”
“我没有下药!”梁尔尔反驳。
顺妃居高临下:“你也承认了,屋中只有你们两个人,难道是孙嬷嬷自己给她自己下的药?!”
“可我真的没有下药!”梁尔尔百口莫辩似得,“我干嘛要给一个深宫老嬷嬷下这种药啊!?”
“梁小姐……”那侍卫一直低着头,又轻声说道,“孙嬷嬷平时虽然待你是严厉了些,但,你也不用这么折辱她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尔尔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说,春药就是我下的?”
“不然呢?!”顺妃紧接话茬,咄咄逼人,“不是你下的!难道是这里的一众侍卫下的?她们与孙嬷嬷毫无交集,无冤无仇!”
“这位娘娘!”梁尔尔皱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是认定是我做的!但是,我一直住在这里,根本就没出去过!我去哪里弄药啊?”
顺妃一顿。
那侍卫的目光,意有所指,缓缓转向了邹蓝。
梁尔尔挡住邹蓝:“你看他做干什么?我出不去,他就能出去了?”
“谁知道呢!”顺妃冷哼一声,“你身边的侍卫若是真的想出去,恐怕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梁尔尔看向顺妃,有些急了,“总之!我就是没有下药!”
“……”
“空口无凭!”顺妃道,“这里你的嫌疑最大!”
“我……”
梁尔尔急极。
“啊!”急则生变,她猛一拍脑袋,醍醐灌顶似得:“我想起来了!孙嬷嬷是吃了我的饭菜!才开始不对劲儿的!”
梁尔尔瞪大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是了!是了!一定是有人给我下药,结果让孙嬷嬷误食了!”
“贼喊追贼!”顺妃双手环胸,凌厉逼人,“我就不信,天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梁尔尔似是百口莫辩,她看向从头至今一眼没发的萧奉肃,“皇上!总之,我没有给孙嬷嬷下药!”
“都说了口说无凭!”顺妃转向萧奉肃,“皇上,依我看,就是她!”
顺妃顿了顿,趁热打铁:“皇上,这种女子不能留在您身边?只因孙嬷嬷严苛了一些,她就给下药害人。那,若是以后谁不顺着她的心意了,她指不定还会下毒呢!”
“……”
“皇上,这种人留不得啊!”
梁尔尔梗着脖子,争辩道:“皇上,我没有!”
顺妃一甩手:“你还敢狡辩!来人啊,给我把她……”
“住口!”萧奉肃终于开了口,揉了揉眉心。
一时间,院中噤若寒蝉。
“吱呀……”此时,屋门开了。
白善致擦了擦额角的汗渍,从屋中走了出来,他一拱手,掷地有声:“皇上,药不是梁小姐下的!”
萧奉肃看向他:“白御医,你发现什么了?”
“回皇上,孙嬷嬷中的药是……是……”白善致说着说着顿住了,有些难以启齿似得,他硬着头皮说,“……是酒合欢。”
“什么!”萧奉肃闻言,脸色难看。
“你胡说!”顺妃的张口就道!
“顺妃娘娘,微臣不会诊错的,那药确实是酒合欢……”
“不可能!”顺妃坚决。
萧奉肃转头,缓缓看向她。
顺妃猛地注意到了什么,脸色微白,额角浸出冷汗,磕磕巴巴道:“这,这种龌龊东西,宫里已经禁止了……怎,怎么还会出现?!”
“这臣就不知到了。”白善致道,“但是,酒合欢是宫里的东西,也只有宫中能制出来,民间是买不到的,所以,梁小姐自然也得不到。”
“朕知道了。”萧奉肃脸色阴云密布,“周成!给朕彻查这件事!”
“是!”
“皇上……”顺妃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皇上!”一旁的梁尔尔抢白,“……我想回家了!”
萧奉肃看向她。
“我想回家。”梁尔尔说。
“怎么又提回家的事?”萧奉肃叹口气,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下来,要给梁尔尔披上。
一旁的顺妃见状,脸色更加难看。
梁尔尔委屈巴巴的:“那种什么合欢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我想回家!”
“怎么跟个孩子似得?一害怕,就想家?”萧奉肃柔声细语,“朕说了,会彻查这件事。不会再让这种龌龊事发生。”
皇上说着说着,禁不住抬手去抚摸梁尔尔脑袋。
梁尔尔像是被吓到了,不动声色往后避开了。
“明明不是我……”梁尔尔嘟囔道,“刚才,要不是白御医,我就被……”
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顺妃。
顺妃脸色铁青:“你!”
萧奉肃道:“孙嬷嬷是你的人,带走吧!”
“皇上……”
“别让朕说第二遍!”
“是……臣妾遵命……”
顺妃临走的时候,狠狠剜了梁尔尔一眼。
梁尔尔也扫她一眼,静静地按捺住眼中的冷意。
她转向萧奉肃,依旧可怜巴巴:“皇上,这里就只有一个老嬷嬷,一群侍卫,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想回我家……”
“朕说了,把脸先治好。”萧奉肃耐心又温柔,“回家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恩?”
“那,我想回将军府。”
皇上顿了顿,说,“将军府也暂且不要去了。”
“不能回家,又不能回将军府……”梁尔尔紧皱眉头,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皇上,你是要把我困在这里吗?”
“谁说朕要困着你了?”
“难道不是困着吗?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萧奉肃叹口气:“要不这样吧,朕给你一样东西,让你出入自由,你若想出去逛逛,没人拦你,但是,你必须每天都回来住。”
“真的?”
“君无戏言。”萧奉肃说着,随手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来。
“谢皇上!”梁尔尔欢欢喜喜地接过,好奇地打量着,上好的白玉雕成的独一无二的龙纹玉佩,散着盈盈光辉。
“有了这个,我是不是也可以随便进宫了?”
“当然。”萧奉肃宠溺一笑,“你若喜欢,可以来找朕。”
“谢谢皇上!”梁尔尔心满意足,将龙纹玉佩收了起来。
萧奉肃又叮嘱关心了她几句,也回宫去了。
临走的时候,王喜对梁尔尔笑了笑:“恭喜啦,梁小姐。”
梁尔尔回以微笑。
等到众人都走了,院中只剩下她与邹蓝,梁尔尔嘴角的笑意慢慢凉下来。
“梁尔尔……”邹蓝看着梁尔尔,想问什么。
梁尔尔却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邹蓝见她眼下的淤青,便也忍住了。
“早些休息吧。”邹护卫改口。
“恩……”梁尔尔摆摆手,静静扫了一眼院门口,起身回了屋子。
…………
…………
朝阳如期而至,大晴天敲开梁尔尔的窗户,她坐在窗前,把玩这萧奉肃昨晚送出的龙纹玉佩,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那药是怎么回事?”邹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梁尔尔仰起头:“哦,是我下的!”
她笑了笑:“我就下在了饭菜里,然后汤里面有酒!孙嬷嬷统统都吃了……”
“我不是问这个。”邹蓝面色严肃,“你从哪里弄来的药?”。
梁尔尔挑了挑眉梢:“你问,酒合欢啊?”
“对!”
“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梁尔尔耸耸肩,背对邹蓝:“你干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我想知道!”邹蓝将她肩膀扳正,望着她,一字一顿,“你一直待在这里,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梁尔尔舔了舔嘴唇,不语。
“除非有人主动给我送过来。”邹蓝沉声道。
梁尔尔睫毛一颤,含糊笑了笑:“邹蓝啊,平时看你不言不语的,你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啊?”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邹蓝道,“到底是谁!”
看来,已经是瞒不住了……
梁尔尔一摊手,说:“要不,你猜猜?”
邹蓝皱眉:“是萧见楚吗?”
“邹蓝?!”梁尔尔张大嘴巴,眨巴着眼睛,“你……你都看见了啦?!”
“果然是他!”
梁尔尔无所谓地笑了笑:“就是他啊。”
“是他给你的酒合欢。”
“对!”
邹蓝顿了顿,皱眉:“你要与他合作?”
“差不错吧。”梁尔尔说。
邹蓝神情严肃:“与萧见楚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梁尔尔点头。
“知道你还……”
“可我沉不住气!”梁尔尔倏然站起身,打断邹蓝,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次她们对你出手不成!还有下次,下下次!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梁尔尔叹口气,继续道:“我本以为,她们要弄出那些无稽之谈的天象来对付我,我也可以顺水推舟!但是……”
但是,谁想到他们直接对你动手了!
梁尔尔揉了揉眉心,说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邹蓝神色复杂:“梁尔尔,你不用为了我……”
“你想多了!”梁尔尔笑嘻嘻,锤了邹蓝一下“我跟萧见楚合作,主要是因为,这是目前,最快摆脱困境的方法!”
“……”
梁尔尔故作轻松:“你放心,跟萧见楚合作,我不会把自己卖了的,我已经想好了退路了!”
“梁尔尔……”
“就这样吧!”梁尔尔拍了拍邹蓝的肩膀,“你身上的内伤还没好!注意多休息啊!”
说着,不等邹蓝再说什么,她快步走了出来。
…………
…………
“梁小姐!”梁尔尔刚刚走出院落,忽然被一个护卫伸手拦住,那护卫抬起头,冲梁尔尔笑了笑,意味深长。
梁尔双手环胸,不冷不热,压低声音道:“怎么?你家王爷这么快就来要报酬了?”
“梁小姐误会了”那侍卫说道,“我们王爷让我来看看梁姑娘.”
“看我做什么?”梁尔尔说,“你告诉萧见楚,让他放心,我答应他的事情,会办到的。”
那侍卫恭恭敬敬,回道:“我们王爷相信,梁小姐言出必行!”
梁尔尔扫了那侍卫一眼。
侍卫拱手:“告辞了。”
梁尔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第093章:
“今日,你又要出门?”邹蓝伸手,拦住了正要出门的梁尔尔。
自从有了龙纹玉佩,梁尔尔就彻底发挥了它“龙威”的作用,每日利用玉佩,自由出入幽兰小筑。
她每次出门,总会带一个斗笠面纱,没人能认出她来。梁尔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整日在洛京各处,随便乱逛。倒也不能说乱逛,她很听话,按照萧奉肃的命令,没有回过将军府,每晚都按时回来休息。
梁尔尔隔着面纱,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邹蓝:“你的伤好了?”
邹蓝点了点头,转而问:“你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梁尔尔开口说道。
“我陪你。”
“不用了,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就好。”
“我已经没事了。”邹蓝坚持。
梁尔尔无奈,倒也没有反对。
“那走吧。”
两人肩并肩走出了幽兰小筑。梁尔尔慢慢悠悠,似乎是漫不经心,邹蓝一言不发,走在她身旁。
梁尔尔晃晃悠悠,看似没有目的的走,邹蓝却发现,她眼中神采奕奕……
这种表情邹护卫很熟悉,梁尔尔谋划什么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露出这种表情啦,像是盯着猎物似得。
“你……要做什么?”邹蓝小声问道。
梁尔尔靠近邹护卫,也同样地用小声说道:“好不容易给皇上要来这个出入自由的玉佩,我当然要好好利用的。”
邹蓝看她。
梁尔尔挑了挑眉梢:“邹护卫啊,我那天晚上的可怜,可不是是白装的哦!”
邹蓝微微一顿,随即也回过味来。
倒也是,依梁尔尔的性格,给孙嬷嬷下药那晚,她是不可能被吓到的。
“你一直嚷着回家……”
“自然是故意的!”梁尔尔得意笑笑,将萧奉肃留下的玉佩,拿出来,提在手中晃了黄,“求上居中,求中居下……”
“那天,如果我直接向皇上提出要自由出入幽兰小筑,皇上也许不会答应我,也还有可能怀疑我有什么目的!但是,我直接要求回家,他满足不了我,就会想别的办法弥补!”
邹蓝望着梁尔尔,顿了顿:“你想做什么?”
一把攥住摇晃的玉佩,看向邹蓝。
隔着面纱,邹蓝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是却清楚感知到了梁尔尔周身骤然冷下来的气势。“这才是第一步!”她低声说道。
“第一步?”
“对!第一步!”梁尔尔攥了攥拳头,说,“顺妃敢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邹蓝闻言,微微一顿,沉默。
“怎么了?”梁尔尔看他。
邹蓝张了张嘴,缓缓道:“你说过,不参与洛京争斗中来。”
梁尔尔眉眼微垂:“我是说过,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他们敢动……”
她顿住了,将“你”字咽了下去。
“总之!我咽不下这口气!”
邹蓝望着梁尔尔,微不可闻,叹口气。
其实,与梁尔尔相处就久了,就不难发现,她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如果别人只是针对她,她倒也心大,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若是伤害了她身边的人……比如之前的肖老将军,梁尔尔就像是被抚了逆鳞,她有的是耐心与手段,将敌人一点一点诱进陷阱,万劫不复。
“邹蓝?”梁尔尔晃晃手,吃惊道,“你也会走神啊?”
邹蓝定定望着梁尔尔,声音低沉了几分,仔细听还有些温柔:“梁尔尔,你想离开这里吗?”
“不想!”梁尔尔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你已经惩罚了孙嬷嬷了。”
“那怎么够?”梁尔尔道,“惩治她,只是一个小开始而已!”
她要来皇上的玉佩,也只是小开始之后的第一步!
邹蓝一顿。
梁尔尔此时的口气与神态,与是当初设计萧景元的时候,如出一辙。
“走吧!”梁尔尔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邹蓝迟疑了一下跟上去。
两人走街串巷,梁尔尔看似没有目的,其实目的明确。
邹蓝走几步,总是不经意地往后看去,想要提醒梁尔尔。
“你不用说,我知道。”梁尔尔大步向前,目不斜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的身后有人跟着,对吧?”
邹蓝轻轻颔首:“你知道?”
“才也能猜到!”梁尔尔混不放在心思,说,“一定是皇上的人。一方面是来保护我的,一方面是来监视我的……”
“你想不想摆脱他们?”
“不能。”梁尔尔说,“我正等着,他们将我每日的事情,告诉给皇上呢。”
“什么?”
“啊!”梁尔尔一仰头,道,“到了!”
邹蓝抬眼一瞧:“惠贞女学堂?”
“对啊!就是这里!”梁尔尔冲门口的守卫亮了亮龙纹玉佩,轻车驾熟地往里面走。
“你来这里做什么?”邹蓝跟着她走进来。
梁尔尔神秘一笑:“等机会。”
等机会?
邹蓝一顿,等什么机会?
此时,书院的人迎了过来,冲梁尔尔拱手作揖:“小姐,你今日又来旁听了?”
“恩!我又来了!”梁尔尔还礼,问道,“今日是哪位夫子授课啊?”
“是邓夫子呢。”
梁尔尔闻言一顿,嘴角微微扬起来,终于给她等到了。
“小姐?小姐?”
“啊?”梁尔尔回了神,说道,“不知,这个邓夫子是讲什么的啊?”
“《易经》”
“哦《易经》啊……”梁尔尔颔首微笑,“那应该很有意思吧!”
“邓夫子才学渊博,深得太后器重,他的授课,定让小姐受益匪浅。”
“好,我今日就旁听邓夫子讲《易经》吧!”
“好,我这就帮小姐安排座位。”
…………
…………
既然是旁听,就不打扰了学堂的其他人,学堂的人帮梁尔尔搬了一张桌凳,放在了专门旁听地位置。那位置在课堂的角落里,距离授课夫子最远,但也能听清夫子授课。
梁尔尔走进了课堂,跟之前一样,又引来刷刷刷的视线。她已经习以为常,但学堂的大家闺秀们乐此不疲。她们这几日都在讨论,这个带着面纱听课的旁听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唰!”梁思思忽然站起身,瞪大眼睛盯着邹蓝!
邹蓝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梁尔尔的身旁。
“咳咳!”邓夫子走进屋中,干咳了两声。
梁思思收了诧异的视线,缓缓坐下身去。
邓夫子敲了敲桌子,众人肃静,他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今日,我要给大家将《易经》……”
“……”
梁尔尔聚精会神盯着邓夫子,似乎对他的授课兴致高昂!
直到身边的座位坐下一人,梁尔尔的思绪被引了过去。
“不好玩儿的!一点儿都!”那人操着一口生疏的中原话,不满地嘟嚷着,她动了动身子,身上的小小银铃跟着窃窃作响。
“赛伊公主……”跟着她的侍女,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悄声劝道,“您先旁听完这节课……”
赛伊一皱鼻子:“我不愿意听,我愿意要临!”
“公主啊……”侍女苦哈哈,继续小声劝着,“三皇子被大公主叫走了,他们有要事……”
“什么要事,能比我重要的吗?!”赛伊不满,声音微微拔高。
侍女手忙脚乱,连忙示意自家公主小点声。
邓夫子还在上面授课呢!
“什么都没有公主重要。”侍女擦了擦额角的层层汗渍,继续安抚讨好任性的公主,“三皇子回来之后,立马会来陪着您的!”
“哼!”赛伊双手环胸,依旧不满!
“看什么看!”她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梁尔尔。
这句中原话倒是顺畅……
梁尔尔一摊手,微微一笑,转头继续听课去了……
“……”
“今日就讲到这里。”邓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回去之后,写一篇文章,谈一谈自己的想法。明日交上来。”
“是……”无精打采的回应。
梁尔尔与众不同,她闻言,嘴角扬起,心道,终于来了!
一旁的赛伊扭头看侍女,一脸不情不愿,跟吃了苦瓜似得:“还要写文章的吗!?”
“您是旁听,应该不用写的……”侍女连忙道。
“夫子!”忽然,梁尔尔站起身来。
“何事?”
梁尔尔张口就道:“我是旁听的,还用写文章吗?”
邓夫子说:“今日听课的,都要写。”
“知道了!”梁尔尔行礼,发自肺腑地说,“今日谢谢夫子。”
等邓夫子走了,赛伊公主不干了,她扬起下巴,直冲梁尔尔:“你是不是,找事情!”
梁尔尔笑笑,态度和善,“我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你不问,我们不写!”赛伊忿忿。
“啊!”梁尔尔一拍脑袋,“我给忘了!”
“你!”赛伊指着梁尔尔,“你!”
她脸憋得通红,估计是想不出来什么“恶狠狠”的词语来形容梁尔尔了!
“坏,坏人!”赛伊吼。
“……”
“坏人!”她指着梁尔尔。
梁尔尔哭笑不得:“那公主啊,坏人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走了。
“你!”
赛伊不依不饶,要追出来,却被学堂的和事佬拦住了。
…………
…………
这边,梁尔尔脚步轻快走出了学堂。
“等到了机会了?”邹蓝低声问
梁尔尔藏在面纱笑得嘴角,扬起一抹笑。
“姐姐!姐姐!”
身后,梁思思提着裙摆,焦急地追了出来。
“姐姐!等一等!”她冲到梁尔尔面前,伸出双手拦住梁尔尔。
梁思思走的太急,胸口快速地起伏着:“我,我看见邹护卫,就怀疑是你来了!但是,我又不敢认……姐姐,直到你刚才开口,我才确定真的是你!”
“恩,是我!”梁尔尔道,“思思,你有事啊?”
“我,我没事。”梁思思笑了笑,说,“我就是好奇……姐姐怎么会来这里?”
梁尔尔一耸肩,说道:“闲来无事,我来听听课。”
梁思思咽了咽唾沫,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又忍住了,转而说道:“姐姐,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距离这里不远。”
“为什么不回将军府啊?”
“还没到时候。”
梁思思眨了眨眼,“没到时候?”
“对啊。”
“你怎么……”
“思思!我还有事,不多说了。”梁尔尔打断她。
梁思思紧追不舍:“姐姐,我也没事,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梁尔尔皮笑肉不笑,“我认识路。”
“那,那姐姐慢走……”梁思思也只好回以微笑。
…………
…………
等到梁尔尔走远了,梁思思嘴角的笑容也彻底冷了下去。
“小姐,大小姐对你也太冷淡了吧?”春芽站在梁思思身后,替主子不平。
“她要是对我热情,那才奇怪。”梁思思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
“小姐,将军府是这个方向……”
梁思思充耳不闻,直接折返回去了。
此时,正要刘蕊儿的轿子来了。
梁思思理了理表情,迎上去,面露开心,说道,“蕊儿,蕊儿,你知道哪个旁听生是谁吗?!”
“她带着面纱,我怎么知道?”
“她是我姐姐。”
“你姐姐?梁尔尔?!”
“是啊!你没想到吧?!”
刘蕊儿脸色阴沉。
“我确实没想到!哼!”
…………
…………
梁尔尔从学堂出来,美滋滋地上了大街,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
“看路!”邹蓝提醒了她好几次。
街上正赶上集市,摩肩接踵的,梁尔尔走得十分不用心,有好几次差点儿撞到人。
“当心撞到。”邹蓝说。
“有你在,没事!”梁尔尔随口一说。
邹蓝微微一顿。
梁尔尔忽的意识道什么,连忙又道:,“我正在构思今天要写的文章呢!”
邹蓝轻声道:“这就是你的机会?”
梁尔尔笑笑:“果然骗不了你!”
“你打算……”邹蓝说着,骤然改口。
“小心!”他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抱住梁尔尔闪到一旁。
“砰!”只见,梁尔尔刚才站的位置,摔下一个人来!脑浆四溅!
人群炸了锅,四处奔腾,像是被狼冲散的羊群!
梁尔尔惊魂未定,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
邹蓝仰头,只见三楼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094章:太监
有人从楼上砸下来,就砸在梁尔尔的脚边,那人当场咽气,迸溅的脑浆混着鲜红的血滴让梁尔尔脸色泛白。
邹蓝扶着梁尔尔又往后退了退。
人群一哄而散,也躲得远远的,等到确定自己已经躲在到了安全距离,又一个个伸头探脑,指点着那摔成肉泥似得尸体,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官兵来了!
梁尔尔一看那领头的,稍稍一顿,眨了眨眼睛。
叔伦表弟……
“到底怎么回事!?谁看见发生什么了?”肖叔伦带着一众大理寺的衙役先将尸体围住,保护好现场,又让一部分衙役上楼查看!他自己留在楼下,询问集市上的目击者。
“谁认识这人?”
“谁知道事情经过啊?”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谁愿意随随便便掺和进来?百姓一个个往后缩。
梁尔尔见状,叹口气,站出来。
“这人从楼上掉下来的。”
“小,小表姐?!”肖叔伦诧异“你怎么还没走啊?”
梁尔尔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盼着我走啊!”
“当然不是啊!”肖叔伦要说什么,目光看到尸体,寒暄就此打住。
“小表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梁尔尔说:“我也不清楚,我好端端在街上的走着,他就砰得砸下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啊!”
“大人!”此时,楼上查看的衙差有了消息,下来报线索,“尸体是被从房顶扔下来的!”
“房顶?!”
“是!”
“不是这个临街的雅间?”
“不是,我们在房顶上发现了挣扎的痕迹,而且,雅间里有其他客人用饭!”说着,衙役将在雅间吃饭的客人以及老板带出来。
“大人!这人根本没来过我店里!”老板连忙指着尸体,连忙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的衣服这么名贵,若是来我店里,我一定有印象!”
肖叔伦转向那群在雅间喝酒地客人:“你们呢?”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一直在雅间里喝酒!”雅间客人指了指上面,说,“我隐约听见房顶有人喊叫了一声,然后,他就被丢下来了!”
“喊了一句什么?”
客人皱着眉,回忆道:“……梁?”
“梁?”
“好像是这个声音,梁!”
“我知道。”肖叔伦颔首。
这边,梁尔尔微微皱了皱眉,梁?她倒是姓梁,那人还好巧不巧的砸死在她的脚边。
“小表姐,你认识这人吗?”肖叔伦已经命人将尸体翻过来,擦干血迹。是个面白无须的小公子,眉目间有些阴柔之气。
梁尔尔摇摇头:“没见过。”
前世今生都没见过。
“等一等!”梁尔尔目光一凌,盯着那尸体的腰间瞧起来。
“怎么了?”肖叔伦不解。
“那个牌子……”梁尔尔指了指挂在尸体腰间镀金令牌。
肖叔伦弯腰将牌子解下来,在手里掂了掂:“这个牌子怎么了?”
“像是宫里的。”梁尔尔说。
“宫里的?”肖叔伦一顿。
“看着像,我也不确定。”
肖叔伦微微沉思,摆摆手,让衙役将尸体带回大理寺。
“邹护卫,你看到什么了吗?”肖叔伦收了牌子,看向邹蓝。
邹蓝说:“凶手应该是一个穿黑衣的人,我没看清长相。”
“他武功如何?”
邹蓝想了想:“轻功很好。”
肖叔伦轻轻颔首。
“叔伦,还有事吗?”梁尔尔想起邓夫子留的课业,想赶紧回去写。
肖叔伦道:“小表姐,劳烦你跟我回大理寺一趟吧。”
“啊?”梁尔尔眨巴眼,“去大理寺做什么?”
“录一下口供……”肖叔伦抓着脑袋笑笑。
“那好吧。”梁尔尔说,“正好,我也想看看高少卿康复没有。”
“他的毒已经解了,也能下来走动了!”肖叔伦说起高景川,神采奕奕,“不过,青大夫一直想他多休息。”
“这么说,高少卿一直在大理寺修养?”梁尔尔随着肖叔伦去大理寺,两人边走边说。
“是啊!”肖叔伦点着头,“高景川说了,他受伤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他家里知道了,”
梁尔尔稍稍一顿,随后明白过来:“也对,确实不能被家里知道……”
肖叔伦一边走,一边扭头看她,惊奇道:“小表姐,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啊?”梁尔尔耸耸肩,说,“其实很好理解啊,高少卿的出身那么高,却一直做这种危险的差事,他家里一定是很不愿意的!”
“对!对!特别是景川的乳娘,绝对不能告诉她老人家!”
“我去哪里告诉他乳娘啊?”梁尔尔哭笑不得,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橘子!”她一指,转头道,“邹蓝,我们买点橘子吧。”
肖叔伦连连摆手:“看景川不用带东西的!他不在乎这些。”
“不是的。”梁尔尔咽了咽口水,“是我想起刚才的画面,有些想吐……”
…………
…………
邹蓝提着两袋橘子,跟着梁尔尔与肖叔伦走进大理寺。
梁尔尔本想先去看望高景川,但是下人说,高大人已经去了停尸间。
肖叔伦扶额,急匆匆跑到停尸间。
果然远远地看到了白衣翩翩的高少卿,他重伤刚痊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不显虚弱,反而更显皮肤胜雪,目光专注地查看着尸体,恍如谪仙落了凡尘,有了奕奕生气。
肖叔伦叹口气,踩着步子,冲过去:“我不是说让你休息的吗?事情我来做!”
“我没事。”高少卿调子凉凉。
他一转头,看到了梁尔尔。
一旁陪着高景川的青泽兰也看见了这个不速之客。
“梁小姐?”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眉目舒展。
“你怎么了来了?”
“我是目击者,来录个口供。”梁尔尔说着,将邹蓝手里的一袋橘子,递给高景川。
“高少卿,你身体好些没?”
高景川接过梁尔尔橘子,望着她:“好多了,谢谢。”
“那就好!”梁尔尔看向肖叔伦,“走吧,我……”
“还有事”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被高景川打断了。
“梁小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啊?你问我?”
高景川点头。
梁尔尔很是无语:“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啊。”她指了指尸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是宫里的人。”高景川说,“是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梁尔尔闻言,一歪头,她不记得《大家闺秀》这本书中写过小太监的死亡啊?
“哪个宫的啊?”
“我已经让人拿着令牌去问了。”
“哦……”梁尔尔摸着下巴,点头,开始思忖起来。
“不对!”她一惊,她干嘛要掺和进来这种事?
她又不是大理寺的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梁尔尔道。
“……”
“高少卿,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梁尔尔往邹蓝身边挪。
“景川!”青泽兰开了口,轻声道,“梁小姐说她不知道,你就不要问她这些问题了。”
“对啊!”肖叔伦也帮腔,“这个案子交给我!你去休息,养好身体!”
高景川摇头,说:“仵作一会儿会把验尸格目交上来,拿给我看。”
“……”
“听见没有。”
“好好好!我会拿给你的!”肖叔伦投降了,“那你现在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儿?”
…………
…………
从大理寺出来,梁尔尔若有所思。
“我总觉得,高景川知道什么……”她自言自语。
邹蓝提着剩下的一袋橘子,跟着梁尔尔,一言不发。
“啊!赶紧回去!赶紧回去!”梁尔尔一拍脑门,将刚才的疑惑跑到脑后,她脚下加快,“我还有文章要写呢!”
幽兰小筑,梁尔尔快速回了房间,然后研磨,铺开宣纸,写文章。写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邹蓝从外面走进来,给梁尔尔点上蜡烛。
摇曳的烛火下,梁尔尔奋笔疾书,写到浑然忘我!
邹蓝不打扰她,静静地站着,他不经意扫了一眼内容,微微一怔。
梁尔尔写上最后一笔,长长地吐了口气,她活动活动手腕,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
“这个,要给邓夫子?”走啦指了指梁尔尔的文章。
“是啊!”梁尔尔托腮一笑,小声地说道,“确切的说,是要交给太后。”
“太后?”
“恩!”梁尔尔悄悄告诉邹蓝,“这个虽然说是邓夫子留的课业,但其实是太后想考校惠贞女学堂!”
邹蓝很快想通了,说道:“你借机想接近太后?”
“对啊!”梁尔尔颔首,与邹蓝说道,“现在,只有太后能帮我解开眼下的困局。也只有她,能帮我惩治顺妃,还有顺妃身后的人!”
“顺妃身后的人?”
“邹蓝,给你下药的绝对不是顺妃一个人!”梁尔尔站起身,缓缓说道:“顺妃这个人呢,是最没心机!给你下酒合欢这件事,定是有人在借她的手呢!”
“……”
“你还记不记得,孙嬷嬷身后跟的那个侍卫?”梁尔尔问。
邹蓝点头。
“那天,孙嬷嬷气势冲冲是来抓人是不假,但是给你下药这种事,她一个老女人还真不好办到!”
“那个侍卫……”
“对!你跟他在一起吃饭,他是很容易得手的!”梁尔尔说,“而且,萧奉肃来那晚,也是那个在旁煽风点火,引诱着顺妃冤枉我!”
邹蓝望着梁尔尔。
梁尔尔微微眯眼:“那侍卫背后的主子,估计就是挑唆顺妃的人,她才是罪魁祸首呢!”
“等我找到她……”梁尔尔顿了顿,她忽然不说了,她拿起自己的文章,轻轻吹了吹,墨痕微干。
“可行吗?”邹蓝顿了顿,望着梁尔尔的文章。她的字,是隽秀小楷,一笔一划,伶仃纤纤,乍一看有着南方女子的柔若无骨,人畜无害。
“我的文章绝对可行!”
梁尔尔笑了笑,道:“若说这么世上谁最了解太后,那人绝对是我!”
…………
…………
太后的寿仁宫中,邓夫子将收上来的惠贞女学堂的文章,缓缓地呈了上去。
“有几篇,写得着实不错!”邓夫子捋着胡须,神采奕奕,说道,“其中有一篇,甚至都超过老夫的想象!”
“是吗?”太后闻言,坐直了身体,兴趣浓郁,“快拿给哀家瞧瞧。”
“太后,就是最上面的那一篇。”
文章呈了太后手中,她一看署名:“梁尔尔……学堂里,有这个丫头吗?”
邓夫子回道:“她是个旁听的,是肖老将军的外孙女。”
“肖老的外孙女……那不就是昭华的女儿?”
“是的。”
太后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了顿,缓缓打开梁尔尔的文章。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仁寿宫只有太后翻阅纸张的声音,她其实早就看完梁尔尔的文章,却又久久不语,将梁尔尔的文章,翻来覆去地看。
旁坐地邓夫子也不着急,面带微笑,耐心等候。
“这个丫头……”太后终于开口,欣慰一笑。
邓夫子说道:“太后,这个小丫头有您当年的风采啊。”
太后笑了笑,长长地叹息,是为相见恨晚而惋惜:“她不仅支持哀家提出的男女平等思想,还提出了许多可行的意见呢。”
“是啊!”邓夫子道,“而且,这丫头的文辞不浮不燥,言简意赅,有的放矢!”
“确实。”太后又反复看着梁尔尔的文章,喜不自胜,道,“哀家,必须见见这个梁尔尔了。”
…………
…………
此时,梁尔尔正在大理寺,那小太监的身份查出来了!
“是哪个宫里的?”梁尔尔问高景川。
“良妃宫中。”
“良妃?”梁尔尔一顿,“良妃不是岷王的母妃吗?”
“不错。”高景川颔首。
一旁的肖叔伦说:“良妃宫里的总管已经认过尸了,说是他们宫里洒扫的小泉子。”
“既然是良妃宫里的,怎么出宫呢?”梁尔尔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出宫就算了,还被人杀了……”
“被杀的时候,还喊了‘梁’字……”高景川缓缓道。
梁尔尔倏地一顿,瞪大眼睛:“高少卿,你什么意思啊?!”
第095章:穿越
“既然是良妃宫里的,怎么会出宫呢?”梁尔尔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出宫就算了,还被人给杀了……”
“被杀的时候,还喊了‘梁’字……”高景川缓缓道。
梁尔尔倏地一顿,瞪大眼睛:“高少卿,你什么意思啊?!”
高景川神色无虞,说:“没有其他意思。”
梁尔尔皱了皱眉,道:“你该不是怀疑是我杀了他吧?”
高少卿摇头:“我说的‘良’字,是良妃娘娘的良……”
梁尔尔微微被噎住:“我,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毕竟是良妃娘娘宫里的人嘛,哈哈……”
“但是,良妃宫里的洒扫太监,怎么会出现在宫外,还被人杀死了?”肖叔伦拉回正题。
“这个……”梁尔尔点着下巴,“线索有限,你们一直待在大理寺猜,是不可能找到凶手的。”
“小表姐,你的意思是要进宫一趟?”
“当然啊,你们要去良妃宫里问问。”
“我自己去!”肖叔伦在高景川开口之前,抢白道,“你就在大理寺养伤,我去良妃宫里!”
高景川皱眉。
梁尔尔道:“我觉得叔伦说的也是,高少卿,你就在大理寺休息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
“呃……”
“梁小姐!有人找你!”就在此时,一个衙役带着一个宫里的人来了,这人仁寿宫的太监,奉太后懿旨,召梁尔尔入宫。
梁尔尔一拍手:“那正好了!!叔伦,我陪着你去!”
肖叔伦好奇:“小表姐,太后为什么要你入宫啊?”
高景川不语,静静看着梁尔尔。
梁尔尔打哈哈:“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反正都在后宫,正好我们一起去!”
…………
…………
肖叔伦带着梁尔尔与邹蓝一起进了宫中。
梁尔尔一边走,小声很肖叔伦说道:“我听说,漱玉宫是良妃的住处,良妃东边的庄和宫是贤妃娘娘住处,这两个人娘娘不和……”
“当然啊!”肖叔伦说,“她们一个是养育二皇子,一个是大皇子生母,现在岷王与瑞王都盯紧皇位,这两宫想和也合不来啊?”
“这样啊……”梁尔尔若有所思地点头,拉着肖叔伦说了一路。
“小表姐,我去良妃娘娘那里了,你去……”肖叔伦忽然一顿,“邹护呢?”
梁尔尔无辜眨眨眼。
肖叔伦焦急:“我光顾着跟你说话,邹护卫都不见了!”
“没事,没事,他穿着大理寺的衣服呢,会有人带他来的!”梁尔尔说,“你先去见良妃娘娘吧……”
肖叔伦没办法,只能先去良妃宫中了。
梁尔尔这边,被热情的迎进了仁寿宫。
她又见到了太后,前世的时候,梁尔尔虽然没有见过皇上,但是见过太后好几次。
太后跟她记忆中的一样,虽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是却不见老态,穿着一身华服,依在软垫上,个子不高,精神饱满,一双眼睛奕奕慈祥。
“小女子梁尔尔,参见太后。”梁尔尔俯身行礼。
太后摆了摆手,上下打量她,道:“你怎么带着面纱呢?”
“回太后,我脸上有伤,抹了药,白御医说不能见风,所以带着面纱。”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挥手让梁尔尔坐下,然后拿出她的文章:“这是你写的?”
“是!”梁尔尔见状,有些拘谨似得,惴惴不安,“怎,怎么了吗?”
太后问:“里面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是的……”梁尔尔望着太后,“太后,我是哪里写的不好吗?”
“不。”太后摆了摆手,稍微顿了顿,像是试探似得,开口道:“你是写得很好,好到……哀家都觉得,我们或许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同一个地方……
梁尔尔心中了然,明白太后的意思,但是表情却装着懵懂。
《大家闺秀》中写:【太后不是一般人,她是穿越来的,来自二十一世纪……】
梁尔尔起初不太了解什么是穿越,什么是二十一世纪。但是随着故事一页一页看下去,她隐约理解了。
所谓穿越,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他们这个世界。
起初,梁尔尔觉得十分惊奇,但是,她意识到自己死后变成了灵体,漂浮在沧海上,白浪涌文,就是众人的一生,她也释然了。
太后来自的二十一世纪,梁尔尔理解为未来。
在太后的那个世界里,一个男人一生中只能娶一个妻子,一个女子一生中也只能嫁给一个丈夫。若是丈夫与妻子之间没了感情,那么他们彼此便可以合离。那个世界的合离十分正常,女子不会在合离之后遭到轻蔑留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再嫁!
“……”
梁尔尔仰起头,望着太后,说道:“我是邺城的,太后也是邺城的吗?”
太后闻言,轻轻一顿,叹口气,微微有些失落。
梁尔尔明白她为何失落,太后穿越过来已经五十年了,她想遇见一个跟她一样的人,但是,梁尔尔不敢贸然冒充那种人,毕竟,她对那个二十一世纪并不了解。
但是,她了解太后。
“你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太后问。
梁尔尔回了神,想了想,说道:“太后,我就是随心而写的,心里怎么想,手上就怎么写。”
“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我梦想的,所以我就写了!”
太后望着梁尔尔,目光闪过说不出的复杂。她老人家从梁尔尔身上,看到了五十年前的她,也是这般,单纯美好地幻想着未来,如今未来变成现在,摆在她眼前,太后轻轻叹口气,惆怅。
“若是,你此生找不到这种人呢?”太后问梁尔尔。
“那,那就一直找……”梁尔尔稍微。
“你这种坚持,能保持多久?”
梁尔尔微微顿了顿,抓了抓头,回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所以,我想着试一试,总要有个结果不是吗?”
太后一顿,又问:“那,若是你心仪的男子,一定要娶三妻四妾,你怎么办?”
“这个啊……”梁尔尔抓了抓头皮,似乎陷入了难题中。太后这问题,看似是在问她,其实也是在说自己。她说的是这个要娶三妻四妾的男人,就是先帝。
关于太后与先帝的感情,大家闺秀中,专门就有一篇,描写了两人的相识相知相爱,最后离心……死别。
【太后姓范,单名一个颖字,二十岁的范颖,穿越到十八岁的白染身上。】
【白染只是一个县丞的庶女,因为有几分姿色,被送给了徽王做妾】
【太后穿越那日,正好是白染被人推下水那日】
【白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白染】
【太后不甘心做徽王的小妾,一心想要摆脱徽王,过自由人的生活】
【起初,白染只想要过自由人的生活,她想方设法从徽王手中逃走,结果,弄巧成拙,徽王注意到了白染。】
【从最不起眼的小妾变成说一不二的王妃,白染被逼着一步一步往上走去,但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自由……】
【白染终于离开了徽王,却怅然若失。】
【徽王失去白染,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几年岁月,她们一起经历生死,早已两情相悦。】
【徽王不遗余力,找到民间的白染】
【白染在民间生活两年,看清了女人地位的底下……她想为女人争取一片天地……】
【徽王称帝,册封白染为后。】
【先帝允诺太后,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时光最是无情,等闲终是变却了故人心】
【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经年累月的爱情,终究是没有抵挡过岁月与权势】
【直到……宫里来了一个民间女子,姓梁,天姿国色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先帝对其一见钟情,册封为皇贵妃】
【先帝皇贵妃的宠爱程度,甚至超过当年对待他的白染!】
【皇贵妃一身荣宠,却总是闷闷不乐,她生下萧见楚之后,香消玉殒,撒手人寰】
【不到半月,先帝因思念皇贵妃过甚,也随着去了】
【太后心灰意冷,她要的,等到了却又失去了。剩下的,便是她最初的愿望,为天下女人挣来些公平。】
所以,京师有了惠贞女学堂……
“我不知道。”梁尔尔看向眼前的人,心中佩服,她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恩!”梁尔尔回道,“我不知道,我那时还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妥协。”
太后微微一顿:“是啊,那时候的你,不是现在的你……”
“太后!”就在太后出神的晌儿,有宫女来报:“大公主与三皇子来了。”
“景琼跟景临来了?”太后恢复了精神,让他们赶紧进来。
萧景琼一身红衣,张扬如枫,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脆亮地响起来了:“皇祖母!我来看您了!”
大公主走进屋中,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是你?”
梁尔尔起身行礼,道:“参见大公主,三皇子。”
萧景琼皱了皱眉,但是很快恢复笑容,说道:“起来吧!”
“景琼啊,你们认识?”太后问道。
“之前见过一面。”萧景琼顿了顿,说道,“但是我们并不是熟。”
“以后多相处,就熟悉了!”太后满脸笑容地将梁尔尔介绍个大公主,让她们多多相处。
萧景琼笑盈盈地应下了,但是看梁尔尔的目光并不怎么友好。
“景临,最近怎么样啊?”太后看向萧景临,“你父皇让你陪着赛伊,你累不累啊?”
“回皇祖母,不累。”萧景临道。
太后道:“你打小身子弱,我听说那赛伊公主是个顽皮性子。”
萧景临微笑:“赛伊公主天性纯真。”
“你啊……”太后望着萧景临,满眼宠溺,“在你眼里,都没有坏人,是不是?”
萧景临微微一笑,回道:“孙儿相信,人性本善。”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一旁的萧景琼皱紧了眉头。
“皇祖母,我今天来您这里,就是求您一件事的!”
“什么事?”
“您让父皇放过景临吧!让景临在宫里好好休息几天!不要让他再陪着那个赛伊公主了!”
“皇姐……”萧景临诧异,扯了扯萧景琼袖子,“你不是来给皇祖母请安吗?”
“我不这么说,你还不来呢!”萧景琼说着,将萧景临推到太后前面,“皇祖母,您看,前几日赛伊公主非要骑马,还非让景临陪着,景临从马上掉下来,胳膊都受伤了!”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
“哀家知道了。”太后心疼萧景临。
“皇祖母,孙儿没事……”
“景临,你闭嘴!”萧景琼拦住萧景临,“皇祖母答应了,你以后就好好在宫里修养就是了!”
“……”
梁尔尔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着祖孙三人的话。
太后意识到她还在旁,倒也没再说什么。
…………
…………
因为萧景琼的出现,太后与梁尔尔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走出了仁寿宫,梁尔尔由太监领路,去玉漱宫找肖叔伦。
太监低头走着,梁尔尔不紧不慢地跟着,在一个拐角处,她往后躲了躲。等那个领路太监回头的时候,梁尔尔已经不见了。
梁尔尔摆脱了领路太监,便开始在宫中找寻。
一个又一个的宫门,挨个看过去……
“出宫的路,不是在那边。”身后传来了道温润的声音。
梁尔尔转身回头,微微一顿,行礼道:“三殿下。”
“这么快又见面了。”萧景临还是那身月白色衣衫,缓缓走到梁尔尔面前。
“是啊。”梁尔尔笑笑,“我迷路了。”
萧景临微笑:“我看出来了。”
“……”
“梁小姐,你有急事吗?”
梁尔尔不解其意,摇头。
萧景临道:“过了后面,就是御花园了,要不要同我去赏花?”
跟你?在皇宫?这被萧景琼看见,估计够她受的。
梁尔尔摇了摇头,说道:“谢谢殿下好意了,不过,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那真是可惜了。”萧景临神色无虞,转而说道,“那我送你出宫吧。”
“不劳烦殿下了。”梁尔尔道,“我自己能走出去。”
“是吗?”
“是的!”
梁尔尔不愿跟萧景临再多说什么,道:“殿下,告辞了。”
第096章:布局
梁尔尔走出宫门,萧景临站在原地,静静望着她的背影。他嘴角始终微微向上,一双似带着笑意地眼睛,永远只会让人觉温文又良善。
“三殿下。”这时候,廖世歆走了过来。她已是嫔位,衣冠华丽。
“廖嫔娘娘。”萧景临回过头。
廖世歆微微行礼,随着萧景临刚才望着方向,看了一眼:“我方才看见三殿下与一蒙面女子在说话……”
萧景临说:“那位姑娘迷路了,我本想帮她一下。”
“殿下这是好心呢。”廖嫔面带微笑,“宫里有像你这样平易近人的主子,大家应该会开心吧。”
“廖嫔娘娘也是主子。”萧景临道。
廖世歆微微一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萧景临说:“娘娘,若是无事,我就告辞了。”
廖世歆回了神,微微欠身行礼:“三殿下慢走。”
萧景临转身离开。
廖世歆望着萧景临的背影,一言不发,直看着他一点点地从眼前彻底消失。
“娘娘……娘娘?”身边的宫女轻声提醒道。
廖世歆回了神,敛了脸上所有的神情。
“娘娘,皇上在等您呢……”
“是啊……”廖世歆笑了笑,又恢复了笑容,她道,“皇上在等我呢。”
…………
…………
梁尔尔避开了萧景临,没走多久,就被带路太监寻到了。
“梁小姐,您可让我好找啊!”那小太监急得脸色都白了。
梁尔尔不好意思地笑笑,塞了些“好处”给小太监压压惊。
小太监又笑逐颜开了:“梁小姐,我带您出宫吧!”
“麻烦你了。”梁尔尔同小太监笑笑。
小太监将梁尔尔带到了宫门口,梁尔尔不着急离开,她双手环胸,在这里等人。
不一会儿,就见肖叔伦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跟着“失踪”的邹蓝。
“查得怎么样?”梁尔尔上前问道,余光看了一眼邹蓝。
邹蓝安安静静地回视,四目交接,两人顿时心领神会。
这边,肖叔伦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良妃娘娘说她病了,不见客!我把玉漱宫的宫女太监问了一个遍……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些人口风都一致,都说跟小泉子不熟!”
说着,肖公子有些忿忿了:“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熟!”
“叔伦啊,你问不出就对了。”梁尔尔说。
“啊?”肖叔伦眨巴着眼睛,“问不出来,怎么还对了?”
“口风一致,说明这里面有鬼啊!”梁尔尔笑笑:“依我看啊,小泉子的死,还要从玉漱宫下手查!”
“我明白了。”肖叔伦重重点头。
梁尔尔看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大理寺,我呢,也回我的住处。”
“小表姐,你到底住在哪里?”肖叔伦好奇。
梁尔尔笑笑,含糊不语。
肖叔伦叹气:“那我们明天再见喽!”
“明天再见?”
“对啊!”肖叔伦理所当然,“这个案子,你都插手了,当然是帮我一起查啊!”
“我就是随口一说……”
“那也很厉害啊!”肖叔伦双目灼灼看着梁尔尔,“小表姐,我发现啊!有时候你跟高景川一样厉害!”
梁尔尔扶额:“我谢谢你夸奖了。”
“那咱们明天不见不散啊!”肖叔伦摆摆手。
梁尔尔无奈摇头。
“走吧。”邹蓝见肖叔伦走远了,开口。
梁尔尔脸色缓缓严肃下来。
“走吧。”
两人一边往幽兰小筑走,一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话。
“你今天查得怎么样?”梁尔尔问,“都摸清她们住在哪里吗?”
邹蓝颔首:“东西六宫,只有颖妃住的庆祥宫距离皇上住处最远,其次是顺妃,她住的灵修宫距离惠妃毓秀宫很近,再来是贤妃的长信宫位与良妃的玉漱宫,这两个宫一东一西,距离皇上的住处最近……”
梁尔尔颔首:“这么看来,顺妃跟惠妃住的近一些?”
“不错。”
梁尔尔说:“这些宫殿的具体分布,你回去了再画给我!”
“好……”邹蓝颔首,微微有些心不在焉。
梁尔尔看了看邹蓝,揶揄:“怎么了?今天在宫里看到哪个漂亮的小宫女了?”
邹蓝瞥她一眼。
梁尔尔吐吐舌头。
邹蓝道:“我只是觉得,其中一个宫殿,比较奇怪。”
“什么宫殿?”
“飞羽宫。”
“哦……”梁尔尔听见这么名字,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你知道?”
“知道啊!”梁尔尔说,“飞羽宫是先帝最爱的皇贵妃的住处。”
“皇贵妃……”邹蓝顿了顿,“楚王爷的母亲?”
“对。”梁尔尔轻轻叹口气,“萧见楚的生母。”
她顿了顿,不愿意再说下去。
“走吧!”梁尔尔冲邹蓝道,“我们赶紧回去,我给你研磨!”
…………
…………
幽兰小筑中,邹蓝一笔一划,绘制后宫布局图。
“不愧是你!”梁尔尔站在一旁,不住点头,称赞道,“只一遍,就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拍着自己的脑袋:“要是我啊,没人领着,早就迷路了……”
邹蓝沾墨,全神贯注绘着画,随口回了一句:“有我,不会让你迷路。”
梁尔尔微微一怔。
邹蓝没有察觉,一笔一划凝神在纸笔上。
“……”
梁尔尔望着邹蓝的眉眼,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她早就发现了,其实邹护卫有一张极耐看的脸,不似萧见楚与高景川那么惊艳,但是看久了,就会莫名的觉得移不开眼。
只是邹护卫总是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没有人敢一直盯着他看。
除了她……
邹蓝年纪多大了呢?
梁尔尔忽然又冒出这个念头。
“我画好了。”邹蓝放下毛笔。
“梁尔尔?”
“啊?”梁尔尔不知怎么的,有些脸热。
她干咳一声,有些慌乱地拿起邹蓝绘好的图。
“原来是这样……”看着看着,梁尔尔陷入了沉思。
“你要这个做什么?”邹蓝问。
“先不告诉你!”梁尔尔抬起头,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邹蓝稍微有些迟疑,说:“梁尔尔……”
“怎么了?”
邹护卫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真的。”邹蓝走到门口,打开,“我走了,早些休息。”
“哦……”
…………
…………
乌金西坠,洛京泡在黄昏的温泉里,惬意又舒服。但是,楚王爷不舒服。他被皇上召进宫中,又提起了相亲的事情。
萧见楚,楚王爷,二十有五,这年龄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孩子已经开始上学堂受启蒙了,但是楚王爷愣是一个妻妾都没有,孑然一身。
“见楚,坐。”萧奉肃说。
“谢谢皇兄。”萧见楚道。
萧奉肃将其中一道奏本,递给他:“又是左安侯的奏本,求朕将他女儿赐婚给你。”
“……”
皇上说着说着,都觉忍俊不禁了,笑道:“左安侯的女儿是铁了心非你不嫁了,她都逼左安侯给朕写了好几道求赐婚的奏本了,这种奏本,天下恐怕就左安侯一个人写得出来。”
为了闺女,老脸都不要了。
萧见楚一直微笑,不发一言。
“见楚,你怎么想?”萧奉肃问。
“皇兄,我不想成亲。”
“可你年纪也不小了,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皇上微微一顿,话锋一转,“左安侯的女儿嫁给你是委屈你了,不过,只是做妾,倒也门当户对。”
萧见楚站起身:“那,就全凭皇兄做主吧。”
萧奉肃倒是有些犹豫了:“这毕竟是你终身大事,朕也要好好考虑考虑……”
“臣弟说了,全凭皇兄做主。”萧见楚一拱手,又道,“皇兄……今日正好进宫,我想去我母妃的住处看看一看。”
萧奉肃闻言,微微一怔。
“皇兄?”
“去吧。”萧奉肃叹口气,摆摆手。
“谢谢皇兄。”萧见楚起身退下。
萧奉肃盯着御案上的奏本出神。
王喜公公弯腰,端来凉茶。
萧奉肃揉着眉心,一言不发。
王喜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廖嫔娘娘正在外面候着,说做了一些开胃小菜,让皇上尝尝。”
“朕没胃口。”萧奉肃摆手。
“是……”王喜安安静静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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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外,萧见楚见到了门口的廖嫔。
“王爷。”廖嫔行礼。
萧见楚扫见廖世歆,微微一怔,似笑非笑。
廖世歆不解:“王爷,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萧见楚道:“本王只是觉得,廖嫔娘娘与我的一位熟人有几分相似。”
“哦,不知,是谁呢?”
“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而已。”
廖世歆了然一笑:“能让王爷这么记在心上,怕也不只一个小小女子这么简单呢。”
萧见楚挑挑眉梢,不置可否。
…………
…………
飞羽宫,先帝皇贵妃的住处。先帝驾崩前特别下令,谁都不许动这里的一草一木。所以飞羽宫虽然没人居住,但每日都有宫人来洒扫。这里每一件物品,都光洁如新,走进去,仿佛还有人在居住一般。
萧见楚走进飞羽宫,桌上摆着的茶还是热的,楚王爷摸索着茶杯,缓缓坐下来。
“王爷……”不知过了多久,影卫初九,走过来,提醒道:“王爷,快到宫门落锁的时辰了。您不能再待下去了。”
“本王知道了。”萧见楚站起身。
离开了飞羽宫后,楚王爷也不坐轿撵,一步一步往回楚王府走。
“梁尔尔那边怎么样了?”路上,萧见楚问。
初九回:“梁小姐入了太后的眼,经常来宫中,她平时还帮着大理寺查案。”
“在高景川身边?”
“不是高景川,是肖叔伦。”
“肖叔伦是她表弟……”萧见楚笑了笑,“她倒是挺忙的。”
初九跟着点头:“梁小姐每日确实很忙。”
“她找过初四没有?”萧见楚问。
“没有。”
初九回道:“上次接了酒合欢之后,梁小姐就不再跟我们联系了。”
“且等吧,她还会找本王的。”
“……”
一主一仆,就这么不紧不慢走回了楚王府。
楚王府门口站着一个人,天色有些晚了,但是萧见楚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
“楚王爷!楚王爷!”沈归雁穿着一身男装,抱着一个食盒冲过来,见到萧见楚,有些不好意思。
萧见楚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怎么?今日还想抽本王耳光?”
“楚王爷,你不要取笑我了!”沈归雁抓了抓后脑勺,“我今天来,就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萧见楚嘴角微挑,“为何道歉啊?”
“前日是我误会王爷了!”沈归雁弯腰作揖,真诚道,“王爷,对不起了!”
“那种事,本王也没放在心上。”萧见楚摆摆手,“你不用道歉了!”
“其实,除了道歉,我也要谢谢王爷!”沈归雁神色真挚,“那日你明明是出手帮我,而我还误会你……”
“还有!若不是王爷我也见不到我……”沈归雁的“爹”字差点出口,她改口道,“沈王爷!”
“谢谢王爷让我见了沈王爷一面!”
萧见楚说:“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王爷的举手之劳,却救了我的命!还帮了我大忙……”沈归雁道,“楚王爷,我没什么可以谢谢的!这是我做的小点心,送给王爷尝一尝!若是,王爷以后用得到我!我一定做牛做马!”
“真的?”萧见楚眯眼。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对!”沈归雁坚定。
“那好,那你答应本王一件事。”萧见楚说。
“什么事?王爷只管吩咐!”
萧见楚摇了摇头:“现在,本王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就会告诉你的。”
“好!”沈归雁一咬牙,道,“我答应王爷!”
“你记得就好。”萧见楚看了看沈归雁手中的食盒,“初九。”
“是!”初九会意,将食盒接了过来。
“沈兄弟若是没事,进来喝一杯茶?”萧见楚问。
“我不进去,给王爷送完点心,我还有去给另一个人送呢。”
“哦?是谁?”
“王爷并不认识她,她也是我的大恩人!”
萧见楚眉心微挑:“恩人啊……”
第097章:皇宫
“王爷……”初九愣愣地看着沈归雁的背影,说:“沈姑娘是去找梁小姐了吧?她的恩人,除了您,就只有梁小姐了。”
“梁尔尔……”萧见楚不置可否,自言自语一声,转头看了到了沈归雁送来的糕点,楚王爷抬手就去拿。
“王爷,还没试毒。”初九连忙提醒。
“没有毒。”萧见楚捏起一块,放进口中。
“……”
他慢条斯理地尝了尝,然后,慢慢地皱起眉,说道,“味道……不对。”
初九闻言一惊,神色立马紧张起来:“王爷!我去叫大夫!”
“站住,本王都说了没毒,你叫什么大夫?”萧见楚摆摆手。
“可您说味道不对……”
“本王是说,不再是从前的感觉了。”
“唉?”初九不解。
王爷不是刚认识沈姑娘吗?难道,之前还吃过沈姑娘做的点心?
萧见楚轻轻摇摇头:“你啊,跟初三学着点儿。”
“啊?哦……”初九愣愣地抓脑袋,一头雾水:“那王爷,点心怎么办?”
萧见楚看了一眼那点心。
到底是味道不一样了,还是他的心境不一样了?
“你们分了吧。”萧见楚说。
初九眨眼。
萧见楚已经走进了楚王府。
初九歪着头,拿起一块儿糕点放在嘴里。
嚼起来……
“还挺好吃……”
…………
…………
沈归雁给萧见楚送完糕点,又转身去找梁尔尔。梁尔尔不在大理寺,沈归雁脑子一热,又跑到了将军府。
虽然夏季昼长,但是她这么一路赶过去,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沈归雁站在将军府门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沈公子?”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肖三公子?”
“你是来找我小表姐的吧?”肖叔伦刚从大理寺回家来,“我小表姐在这里。”
沈归雁眨眨眼:“可她也没在大理寺啊……”
肖叔伦点头,说:“恩,她即没在大理寺,也没在将军府。”
“那她住在哪里?”
肖叔伦耸耸肩:“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小表姐很安全。”
“那就好……”沈归雁轻轻颔首,识趣地不去追问,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说,“我做了些点心,本想给尔尔尝尝的。她既然没在……三公子,你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吧。”
“那正好,我也饿了!”肖叔伦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那我走了。”沈归雁说。
“慢走啊!”肖叔伦抱着食盒,跟人挥手。
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近及远,夜色中,忽的冲来出来一辆马车,迅雷不及掩耳,直冲沈归雁!
“当心!”肖叔伦见状,一把抱着沈归雁,惊险闪开!只是可惜了沈归雁送来的糕点,全撒了。
“吁……”马夫高高勒住马匹。
肖叔伦脸色难看,看清那马车样式,紧皱眉心。
马车终于停稳,从上面款款下来一人,正是梁思思。
“三哥哥?”梁思思见到肖叔伦,又扫见一地的糕点,连忙道:“三哥哥,你没事吧?”
“人没事。”肖叔伦不冷不热,一边是说道,一边盯着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个人。
那人完全没有任何歉意,笑道:“人没事就好!叔伦,你不愧是将军的人呢!”
肖叔伦冷冷一白眼。
萧景徹完全感觉不到将军府肖三公子的不满,他看向梁思思,有些依依不舍似得:“照皇姐吩咐,本王将你送到家了,本王走了啊。”
梁思思行礼:“殿下慢走。”
萧景徹挥手,踢开脚下的糕点,踏上马车。
马夫一甩鞭子,马车扬长而去。
梁思思转头看向肖叔伦:“三哥哥,今日大公主又留我在宫中吃饭,故而回来晚了。”
肖叔伦说:“我也刚回来。”
梁思思目光一扫,似乎这才注意到了肖叔伦身旁的沈归雁。
“沈……”
称呼‘’公子‘’并不合适,沈归雁就是惠贞女学堂的小厮。
“你怎么在这里啊?”梁思思索性直接问。
“我来送点心的。”
梁尔尔看了看已经碎成渣儿的点心,说道:“这也不能吃了……要不,我赔给你吧?”
沈归雁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与肖叔伦告辞离开。
…………
…………
夏季的清晨最是好,朝阳刚刚出生,怯生生的,缕缕晨曦中夹杂着丝丝凉凉,惬意又舒服。
梁尔尔就迎着朝阳,背着手大理寺门口,等着肖叔伦。她身后站着邹蓝,两人都穿着一身大理寺衙役的衣服。
“小表姐?”肖叔伦起初都没敢认梁尔尔,她依旧带着面纱,一身男装看起来让人耳目一新。
“叔伦,早啊!”
“早啊……”肖叔伦走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
“等我?”肖叔伦道,“等我做什么?”
“你今日不是要进宫继续查小泉子的案子吗?我跟你一起进宫。”
“太后又召集你入宫了?”
“没有。”梁尔尔说,“这次,我跟你去,喏!你没见我穿着大理寺的衣服吗?”
“跟我一起进宫?”肖叔伦上下打量梁尔尔,“小表姐,你最近很喜欢进宫啊?”
梁尔尔眯起眼:“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宫里正在准备呢,一定热闹极了,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布置的。”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梁尔尔道,“顺便,我也能帮你查案呢!”
肖叔伦闻言点头:“那挺好,咱们走吧!”
说着,带着梁尔尔与邹蓝一起进了宫。
…………
…………
皇宫路长,但肖叔伦已经记得路了,这次不用小太监领着,他自己带着梁尔尔与邹蓝,往漱玉宫走去。
他在前面走着,梁尔尔与邹蓝跟在后面。进了后宫,梁尔尔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相当,她一边走一边在丈量什么似得。
“小表姐,你快些。”肖叔伦不由地催促。
梁尔尔笑笑:“漱玉宫跑不了的。”说着,脚下还是不紧不慢,步子的距离也保持不变。
两百三十步,两百三十一步,两百三十二步……
第三百三八步……
肖叔伦停住,指了指前面:“前面就是漱玉宫了。”
梁尔尔抬起头,迎面一座富丽堂皇地宫殿,她赞叹道:“好华丽啊……”
梁尔尔看着的不是良妃的漱玉宫,而是漱玉宫东边的宫殿。
肖叔伦说大道:“这是庄和宫,是贤妃娘娘的住处,贤妃喜好华奢,家族又有钱,她住的宫殿是整个后宫最奢华的。”
“这两位娘娘,距离这么近啊?”梁尔尔自言自语似得。
肖叔伦说:“好了小表姐,我们赶紧进漱玉宫吧。”
“好……”
梁尔尔眯眼一笑,故意抖了抖袖子,只见,从她袖口露出来一角纸来。
…………
…………
漱玉宫的良妃娘娘终于肯见肖叔伦了,但是,见与没见是一样的。娘娘懒洋洋地靠着锦缎软枕,纤纤玉指剥开冰镇的葡萄,送入口中,一问三不知。
“那么多洒扫的奴才,本宫怎么一一记得住呢?”良妃娘娘吐了葡萄籽,不紧不慢,“这件事案子交给你们大理寺了,本宫知道的也都说尽了,这里已经查不出什么来了。”
“娘娘……”肖叔伦又要说什么。
良妃打断他,看了看梁尔尔,问:“你身边的这个衙役,怎么还蒙着脸呢?”
梁尔尔拱手:“回娘娘,我得了风寒,恐把病气过给您。”
“既然得了风寒,就赶紧出去!我们娘娘刚刚痊愈!”良妃身边的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将人赶了出去。
肖叔伦望着身后的漱玉宫,没精打采:“又白来一趟,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稍安勿躁。”梁尔尔拍拍他肩膀,眉眼弯弯。
“小表姐”肖叔伦的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梁尔尔笑笑,说:“我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不小心’丢在了良妃娘娘的宫门口,被一个洒扫的小太监捡到了。”
“一,一万两!”肖叔伦瞪大了眼睛。
梁尔尔混不在意:“邹蓝一直盯着那个小太监呢,走吧,我们现在去找银票!”
…………
…………
小太监被困在墙角处,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三个人,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梁尔尔慢悠悠道:“你这个小公公啊,真是不地道,捡了我的银票,也不说还给我!”
小太监猛地捂住了胸口:“我,我没捡到什么银票!”
梁尔尔挑眉:“那你怀里的是什么?还没焐热乎吧?”
小太监闻言、又惊又惧,更紧的捂着了胸口。
“你一个小太监,从哪里弄来一万两?”梁尔尔逼近。
“你,们要做什么!”小太监声音微高,想要呼救。
梁尔尔道:“喊来了人,理亏的可是你哦……”
小太监连忙闭嘴。
他看看梁尔尔,又看看自己的胸口,那里确实藏着一张一万两银票,刚刚焐热。
“我……我……”小太监胶着了好大一会儿,像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大块皮肉似得!他狠狠牙,一闭眼,艰难地将梁尔尔银票从自己怀中摸出来……
“……”
梁尔尔却没有接。
小太监痛心疾首,又面露不解。
梁尔尔一笑,说:“其实,这张银票,可以归你!”
“真,真的?”小太监大喜过胜,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梁尔尔话锋一转:“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小小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小太监攥着银票,十分戒备。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梁尔尔说:“你跟我说说小泉子的事情!”
“啊?”小太监面露为难。
梁尔尔也不逼迫他,给足了小太监考虑的时间!
小太监犹豫不决。
良妃娘娘下了领,谁都不能提起小泉子……可是……
“不说,银票还给我!”梁尔尔张手去夺银票。
小太监母鸡护崽儿似得,连忙将银票护住:“我说我说!”
梁尔尔看看肖叔伦与邹蓝,好整以暇。
那小太监将银票塞进自己的胸口,缓缓说道:“其实……大家都认识小泉子,他最开始是洒扫太监!但是。一个月之前,得了娘娘的青眼,一直在屋里伺候来的,为此……我们都很羡慕他呢!”
梁尔尔道:“然后呢?”
“然后……”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啊!我听说小泉子他正在帮娘娘出宫办事!但是,具体是办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后来,他就忽然死在宫外了!”
“就这些?”梁尔尔问。
小太监说:“就这些!我只是一个洒扫的,知道的真的不多!”
“那谁知道的多?”
“那自然是漱玉宫的王公公,跟娘娘身边伺候的素昔姑娘。”
“除了他们两个,小泉子平时跟谁最熟?”
“这个还真没有!他自从娘娘宠爱之后,就觉得高人一头,不跟我没这些奴才来往了。”小太监道,“平时,小泉子就是跟王公公走的近些。”
“小泉子在宫外真的没亲人吗?”
“好像是的,我没听他说过他有亲人……”
“……”
“大人,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小太监缩着肩,战战兢兢,“我回去晚了,会被人怀疑的……”
梁尔尔点了点头:“你走吧。”
小太监闻言,逃命似得,连忙一溜烟儿跑了。
肖叔伦看着小太监的背影,自言自语:“早知道,我也用钱贿赂了……不过,一万两……确实有点多……”
“不一样的。”梁尔尔忽然说。
“什么?”
“直接用钱,跟往回要钱可不一样的。”梁尔尔单眼一眨,说,“钱这种东西,没到手的,跟到手了又要被抢走的,区别可大了!”
肖叔伦微微一顿,缓缓瞪大眼睛,看着梁尔尔竖起大拇指:“小表姐,你不愧是邺城首富的女儿!”
梁尔尔笑了笑,转而说道:“总之,小泉子的死跟良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不错!”肖叔伦神色严肃起来。
“后面就交给你了。”梁尔尔说,“加油吧。”
“我会的!”
梁尔尔伸伸懒腰,往前走去。
“小表姐,那不是出宫的路。”肖叔伦提醒。
梁尔尔一笑:“快要过七夕了,宫里正热闹准备着呢,我们也去看看吧!”
第098章:七夕
从良妃的漱玉宫出来,梁尔尔转身往前走去。
“小表姐,那不是出宫的路。”肖叔伦提醒道。
梁尔尔回头,一笑:“我不是说了吗?快要过七夕了,宫里正热闹准备着呢,我们也去看看。”
“啊?”肖叔伦闻言一怔,有些为难。
“啊么啊呀!”梁尔尔只管往前走,“走啦,走啦!”
肖叔伦无奈,也只能跟着上去了。
他走了几步,猛地一顿,四面环顾:“唉?!邹护卫怎么又不见了!?”
长长的宫道,只有他跟梁尔尔,间或一两排宫女太监,低头走过。
梁尔尔一摊手:“谁知道呢!也许……先走了?”
“小表姐!你不担心他啊?!”
“不担心啊!”梁尔尔一耸肩,说:“我担心什么?反正他有皇上的令牌,不会有事的!”
“皇上的令牌?”肖叔伦眨了眨眼。
“哎呀!走啦走啦!”梁尔尔推着肖叔伦,自己不往说了。
肖叔伦回头看梁尔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小表姐……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啊?”
“这里是皇宫,我能做什么?”梁尔尔表情纯良。
肖叔伦拍了拍脑袋:“说的也是,这里是皇宫,你能在这里做什么呢?”
“对啊对啊!”
此时的肖叔伦还不知道,他的小表姐,能做的可多了!她能生生搅出一场风云!
…………
…………
表姐弟两人肩并肩往御花园走去,几天后,七夕晚宴就在那里举行。
路过长信宫,梁尔尔面前急匆匆走过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低着头,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玉碗,玉碗中是烂糟糟的一团东西。
小宫女急脚步匆匆而去,梁尔尔看着她,又仰头看看长信宫。
“长信宫……”
前世的时候,廖世歆住在这里。
“这是廖嫔的住处吗?”
肖叔伦摇头:“不知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被侍卫从长信宫拖拽了出来,她衣裙脏乱,泪痕斑斑,喊叫着求饶!
跟着的小太监指着她,尖锐地骂着:“还敢让娘娘饶你!你敢给娘娘的五生盆浇热水!就应该知道有这种下场!”
“我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宫女挣扎着,冲肖叔伦与梁尔尔哭喊,“救救我!救救我!”
肖叔伦见状有些不忍,正要上前去说什么。
梁尔尔却伸手拦住他。
“小表姐?”
梁尔尔摇头:“她喊的是‘不是故意的……”
肖叔伦一顿。
也就是,她确实做了这种事……
最后,那宫女被拉了下去。
梁尔尔揉了揉眉心。
虽然廖世歆早了两年进宫,但是《大家闺秀》中该发生的事情,依旧发生了。这个小宫女受人指使,破坏了廖世歆的五生盆。
大齐的七夕节,无论是民间还是皇宫都流行“种生求子”,民间会将小麦或绿豆的种子放入大瓷碗中,等到它们长出绿苗,就用红线蓝线扎成一束,称为“五生盆”,意为生子。
“廖嫔现在深受皇上宠爱,她最期望的,莫过于诞下皇嗣。”梁尔尔与肖叔伦说,“那宫女做了那样的事……也算是自作自受。”
肖叔伦微微点头:“皇上子嗣单薄,众位娘娘借着七夕求子,定是一个比一个心诚。”
“恩,确实单薄,就皇帝来说,五个皇子的确不多。”
“五个?”肖叔伦瞪大眼,“小表姐,这你都能记错?皇上膝下只有三个皇子。”
“啊!?”梁尔尔一拍脑袋,“对!三个!三个!我说错了,说错了。”
“……”
梁尔尔干咳一声,转而说道:“七夕除了种生求子,还有丢针儿跟彩线穿针呢。皇上跟太后还要去祭祀呢!这些……还是礼部张罗吧?”
“哪年不是礼部啊?”
“说的也对哦!”梁尔尔说,“七夕那天估计很忙吧……”
“前一日就开始忙了。”肖叔伦一便走着,一边与梁尔尔说,“皇上祭祀回来之后,还要在御花园摆歌舞呢,一众人能欢聚热闹到半夜呢。”
“叔伦,你知道的挺多的嘛!”梁尔尔笑。
“当然啦,一品诰命夫人每年也要随着太后祭祀的。”肖叔伦说。
梁尔尔点头,怪不得叔伦了解,他娘就是一品诰命夫人。
边说边走,两人走到御花园,远远地看见,那里已经开始搭台子了。
梁尔尔围着台子,仔细打量着四周。
“唉?邹护卫?”肖叔伦一回头,忽然看到了邹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对,是你去哪儿了?”
“……”
“好了叔伦。”梁尔尔回头说道,“我看完了,咱们出宫吧。你不是还要查小泉子的案子?”
“对!”
…………
…………
三人出了宫,一起回了大理寺,刚走到大理寺门口。青泽兰正往外走,面碰面。
“青大夫,你去哪里?”肖叔伦热情问道。
“拿药。”青泽兰说着,看向梁尔尔,“梁小姐,你又来了。”
又……
梁尔尔知道自己不被欢迎了,说:“叔伦,我就不进去了。”
“唉?”
“线索你已经有了,我跟邹蓝就先走了。”
肖叔伦说:“进去可口茶吧!正好也看看景川!”
青泽兰眉心一皱,凉飕飕地看了看肖叔伦。
梁尔尔连忙摆摆手:“我不进去了。”
省的青泽兰乱吃飞醋。
“邹蓝,咱们走了。”
…………
…………
离开大理寺,两人往幽兰小筑走去。
梁尔尔与邹护卫肩并肩,小声问道:“今日查得怎么样了?”
“查清了。”邹蓝说,“顺妃与惠妃的关系极好,孙嬷嬷身后的那个侍卫,就是惠妃的人。”
“也就说……给你下药的人是惠妃?”
“不错。”
“这下找到头儿了!”梁尔尔一笑,“老天都帮我呢!顺妃与惠妃离得那么近……”
“你要做什么?”
梁尔尔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说,我还差点儿准备。”
“准备什么?”
“一双巧手。”
邹蓝不解。
梁尔尔小又说:“皇上的人还一直跟着我们呢?”
邹蓝往身后扫了一眼:“出来皇宫,他们就跟上来了。”
“跟着吧,要是不让跟才显得奇怪。”梁尔尔耸肩,“反正,我的计划是在宫里。”
“梁尔尔……”
“恩?”
“……没事。”邹蓝欲言又止。
梁尔尔追问:“上次就说没事,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邹蓝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是担心。”
“担心?”梁尔尔不明白,“担心什么?”
“担心,你陷在里面。”
梁尔尔一顿。
“不会的。”她轻声道。
“可是,你很开心。”邹蓝指了指梁尔尔眼睛,“说起你的计划,神采奕奕。”
“我……”梁尔尔心脏一顿,像是被人忽的攥住了一般,口干舌燥,“我……”
邹蓝双目若镜,看着她:“梁尔尔,你是真的想离开洛京吗?”
“当然想!”
梁尔尔张口就道。
“……”
邹蓝不语。
“我是真的想离开这里!”梁尔尔低下头,沉沉说道,“我只是不想走得那么窝囊!有仇就报仇,有怨就报怨!等我报完仇,我就离开。”
“……”
邹蓝还是不说话。
梁尔尔不知怎的有些急了。
“你不相信?!”她声音拔高。
邹蓝低声提醒:“背后有人。”
梁尔尔回了神,一甩袖子。
“回去了!”
回到幽兰小筑的梁尔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邹蓝的话,在耳边不住回响……梁尔尔朝上伸出右手,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五指纤纤,指节圆润,动一动,属于她自己……
…………
…………
一夜无眠的梁尔尔,坐在餐桌上哈气连天。邹蓝看着着她,有些歉意,刚要张口说什么。
“今天,去大理寺。”梁尔尔道。
大理寺门口,梁尔尔带着邹蓝又来了。
肖叔伦听闻她来,满面春风迎出来。
“小表姐,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不进去了!”梁尔尔说。
“昨晚有人找你来了!”肖叔伦说。
“找我?”
“恩!”
“我把他安排在我的住处了!”
“谁啊?”梁尔尔话音刚落,就见大理寺里走出来一个少年。
“小七?”梁尔尔惊喜。
小七见到梁尔尔也开心,嘴角带着笑容,微微有些腼腆。
“这些日子不见,你长高啦!”梁尔尔呼啦他脑袋。
不仅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小姐……”
梁尔尔上下打量小七:“我不是给你写信,让你等着我吗?”
小七说:“我等不到你,不放心,就来了。”
“来就来吧!把你自己丢在那里我也怪不忍心的!”梁尔尔道,“对了,蚂蚁呢?”
“在马棚跟绵羊作伴呢。”
梁尔尔禁不住又呼啦他的头:“也好!他们兄弟好久不见了!”
“小姐……”小七望着梁尔尔,从一开始,就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你的脸……”
“哦!”梁尔尔混不自已,笑道,“上着药包扎着呢,我就蒙起来了!”
“上药?”
“祛疤的药。”
“哦……”
“走,跟我上街去!”梁尔尔拍拍小七肩膀。
“上街?”
“你身上的衣服都小了,我帮你买几件!”
小七扯了扯衣服:“不用了,还能穿。”
“你正在长身体!早晚得买衣服。”
小七说:“那,从我的月银里面扣……”
“我还跟你计较这点儿钱呢?”梁尔尔说着,转头看向肖叔伦,问,“叔伦,你今天还要去宫里吧?”
“恩,我要接着查小泉子的事情。”
“让邹蓝也跟着你吧,多一个帮手。”
“啊?”肖叔伦哭笑不得,邹护卫这个帮手,喜欢半途消失啊……
“赶紧去吧。”梁尔尔说。
既然梁尔尔开了口,肖叔伦也不好拒接。
“那走吧。”
“等等!”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男音。
一抹白衣从大理寺走出来。
肖叔伦一回头:“景川?你怎么出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你的身体……”
“我已经康复了。”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了青泽兰的声音:“景川!你要卧床静养!”
青泽兰追到大理寺门口,扫见梁尔尔,微微皱了皱眉,又看向高景川。
“景川,你的身体……”
“我没那么娇弱。”高景川打断她。
“可是……”
“我的身体我清楚。”高景川说着,忽然,看向梁尔尔,问道,“梁小姐,你今日还进宫吗?”
梁尔尔说:“太后命我下午进宫,所以,现在我不去。”
高景川又问:“你要去哪里?”
梁尔尔一顿,眼珠子一动,扫了一眼青泽兰。
青姑娘冷冷看着她。
梁尔尔抓抓头发:“我给我家小七买衣服!”说完,连忙将小七推出来:“我们去买衣服了,你们慢走啊!”
梁尔尔冲几人挥了挥手,带着小七溜了。
肖叔伦与高景川,再加上邹蓝,三人进了宫。
…………
…………
离远了大理寺,梁尔尔松了口气。
“青姑娘的醋,真是莫名其妙……”梁尔尔自言自语。
“小姐?”小七看她。
“没事,我们去买衣服!”
梁尔尔带着小七进了成衣铺,帮小七选了好几件浅色的衣服。
小七本就好看,穿上浅色衣服,更衬得唇红齿白,一张小脸儿,精致极了。
梁尔尔不由地赞叹:“小七啊,你好合适这件茶白色衣服啊。”
小七低着头,有些别扭:“可是,我还是喜欢穿……”
“藏青色?”
“恩……”
梁尔尔扶额:“你看你,你穿茶百色多好看啊!”
小七嘟囔:“可是太浅了……遮不住……”
“什么?”
小七道:“我喜欢深色的衣服……”
“那好吧。”梁尔尔只好放下手中的浅色衣服,说,“那边有深色的衣服,我们去看看。”
“谢谢小姐。”
最后,梁尔尔帮小七挑了几件深色的衣服。她帮小七买完了,又专门选了一件女子衣服。
成衣店老板看着梁尔尔手中衣服,说道:“小姐,这个尺码,您穿的有些大,我帮您拿一件小的……”
“这不是给我穿的。”梁尔尔说着,将选好衣服一并拿去结账,“这些,我都要了。”
第099章:下手
“小姐,衣服买好了,我们去哪里?”从成衣店中出来,小七提着一堆新衣服,仰起头问梁尔尔。
梁尔尔单眼一眨,神神秘秘:“我们去找一双巧手。”
“巧手?”
梁尔尔笑笑,带着小七走到了惠贞女学堂,停住。
小七歪头,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看梁尔尔。
梁尔尔笑了笑,看了看守门的侍卫,是两个新面孔,以前没见过。
她直接走到那守卫的身旁,然后掏出一锭银子来,说道:“麻烦大哥,能将学堂后院的洒扫小厮沈归雁叫出来吗?”
“你是谁啊?”那侍卫第盯着梁尔尔手中的银子,走个过场儿,随口一问。
“我是沈归雁的……妹妹。”梁尔尔想也没多想,张口就说。
“妹妹?”那侍卫一顿,上下打量她,“你一身衣服非富即贵,哥哥在女学堂当小厮?”
“……”
梁尔尔被噎,谁能想到,这个侍卫还这么警惕呢。
“我……”
“梁丫头?”就在此时,身后想起一声苍老持重的声音。
梁尔尔一回头:“邓夫子?”
邓夫子从轿子上下来,捋着胡须,仔细打量梁尔尔:“还真是你,怎么不进去啊?”
梁尔尔有些不好意识,抓了抓头发,说:“我今天出门,忘了带龙纹玉佩了……”
有萧奉肃的龙纹玉佩,女学堂才放她进去旁听。
“没事呢,有老夫呢”邓夫子冲门口的两个侍卫挥挥手,“让她进去!”
邓夫子这么说了,守卫自然不敢拦人。
梁尔尔与邓夫子道了谢,进了学堂,直接往后院走。
“姐姐?”
才走了几步,就被人喊住了,梁尔尔听见对方的声音,心头有些烦躁,回过头。
正是梁思思。
梁思思快走了几步,来到梁尔尔身旁,脸色似乎雀跃又开心:“姐姐,你又来啦?”
“恩。”梁尔尔稍稍寒暄一句,就想转身离开。
梁思思偏偏有很多话说似得:“我听说,太后很喜欢姐姐的文章呢,还经常把姐姐传到宫里,陪她老人家聊天。”
“是啊。”梁尔尔说。
梁思思笑:“现在学堂里,大家都很羡慕姐姐的才学跟福气呢,能得太后青睐,可不简单呢!”
梁尔尔心中有事,不愿意跟梁思思多浪费时间。
“你好好写,太后也会把你召进宫的。”
“要怎么写啊?”
“……”
“好好写。”梁尔尔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
梁思思嘴角微僵,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亲切:“我也正好要上课了,姐姐慢走。”
“恩!”
梁尔尔甩开梁思思,转身往后院走。
等梁尔尔走远了,梁思思停住脚步。
“小姐?”春秀不解地看梁思思。
梁思思盯着梁尔尔的方向,说:“春秀,我的书可能落在了轿子里了,你去找找。”
“是。”
春秀连忙去寻了,梁思思转身往梁尔尔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边,梁尔尔来到了后院,就见沈归雁正弯着腰往厨房提水。她个子不矮,但是水桶太大,估计也是提了好久的缘故,沈归雁裤脚都湿了,满脸大汗,气喘吁吁。
而厨房旁边的阴凉下,坐着好几个个小厮,一个个翘着二郎腿,正在乘凉。
梁尔尔见状,眉心一皱。
这边,沈归雁一抬头,见到梁尔尔微微一怔。
梁尔尔蒙着脸,她没认出来。
“是我。”梁尔尔是说。
沈归雁听清声音,大吃了一惊,惊喜道:“尔尔?!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梁尔尔说着,走了过去。
“沈归雁,赶紧提水,你又不想吃晚饭了?!”一个小厮闪着蒲扇,冲沈归雁喊。
梁尔尔扫了一眼这几个小厮,心念微转,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几个小厮看见,一下子惊住了,眼馋又吃惊地看着梁尔尔将银票塞给沈归雁。
“哥!放着好好荣华富贵你不享!非要体验什么庶民生活,现在后悔了吧?”
众位小厮惊呆了下巴……
“……”
梁尔尔拉着沈归雁的胳膊:“跟我回去吧,给爹说几句好话,他的爵位还是你的!”
爵位……小厮们大口大口吞咽。
“啊!”梁尔尔忽的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小厮们。
“尔尔……”沈归雁哭笑不得。
“你还是不想走?”梁尔尔气得跺脚,最后认输了似得,她从袖子中掏出一沓银票,扔给那些小厮。
“拿了这些钱,不许暴露我哥的身份,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们王府有的法子找到你们!扒皮抽筋!”
“……”
王府……
“不敢,不敢!”小厮捡了银票,一个态度大转弯,连忙帮沈归雁提水了。
“哥,我们去你房间说。”梁尔尔笑笑看看沈归雁。
沈归雁哭笑不得,又感激地望着梁尔尔。
…………
…………
“尔尔,你又帮了我。”沈归雁道,往后那些小厮不要说欺负沈归雁了,估计巴结还来不及呢。
“我帮了你,也是为了让你帮我啊。”
“帮你?你说!”沈归雁道,“你想我做什么!”
“借一借你的手。”
“我的手?”
“恩!”梁尔尔说,“我被太后邀请进宫一起过乞巧节,到了傍晚,宫里会有穿针比赛。”
梁尔尔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叹口气:“我的手,从来没拿过针……不过,宫里有规矩,可以找人代替自己举行比赛!所以,我想你代替我!”
“好啊!”沈归雁点头,“穿针比赛,我以前还拿过第一呢!”
“……”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擅长穿针啊?”
“哈哈……”
《大家闺秀》中写的呗。
【明道九年,沈归雁在宫中的乞巧节中拔得头筹。】
【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拔得头筹者,能跟太后或皇上求一件事。】
【只要所求的事情不过分,皇上与太后都会欣然答应。】
【沈归雁求皇上赐婚!嫁给高景川。】
“一看,你就有一双巧手啊!”梁尔尔看着沈归雁,顿了顿,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尽管说!”
“若你在乞巧节上能拿个头彩,到时候……”梁尔尔试探道,“可以将这个头彩让给我吗?”
“可以啊!”沈归雁笑,明媚清朗,“本来就是你的啊!”
梁尔尔望着她,心脏被什么轻轻一击,她恍惚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的时候,江还之会这么无怨无悔地爱着沈归雁。
“谢谢。”梁尔尔嘴角扬起,微笑道。
沈归雁一顿,抓了抓脑袋,竟然有些不好意了。
窗外,万里无云,阳光明澈。彼时,一片衣袂从窗前旋然而去,无风亦无浪。
“小七?”梁尔尔转头注意到小七。
小七面无表情,望着窗口,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吗?”梁尔尔问。
小七摇摇头。
…………
…………
梁尔尔从女学堂回来,带着小七回到了幽兰小筑。
到了小筑,梁尔尔避开萧奉肃的眼线与一个侍卫小声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什么时候?”
“今晚。”
“好。”
梁尔尔又道:“我身边有皇上的眼线,让萧见楚小心点。”
“梁小姐放心。”
【这世上,还没有萧见楚想去而去不了地方,除了……沈归雁的心。】
《大家闺秀》是这么写的。
梁尔尔看着出现在自己屋中的楚王爷,一怔。
“牺牲本王的休息的时间,非要见本王……”萧见楚脱去了平日的长袖广袍,而是穿了一身侍卫装。黑衣紫底,圆领窄袖,腰间束一条嵌玉明紫色腰带,勾勒出挺秀腰身。
萧家的人啊……这得天独厚的容貌,只一段时间不见,再见就又会被惊艳到。
“想与本王说什么?”萧见楚懒洋洋地坐下。
梁尔尔给萧见楚倒杯茶。
“哦?”萧见楚见她这么恭恭敬敬,眼皮子一撩,“说吧,你想求本王什么事?”
梁尔尔舔了舔嘴唇,说:“我想……要飞羽宫的钥匙。”
萧见楚闻言,脸色微冷,不置可否。
“那是本王母妃的宫殿。”
“我知道。”梁尔尔低着头,“所以,王爷一定有钥匙。”
“本王有钥匙不假,但是,不想给你。”
梁尔尔不意外听到萧见楚这么说。
“王爷,这把钥匙对我的计划很重要……”
“计划?”萧见楚说,“你的计划,跟进我母后的寝宫有什么关系?”
“只有进了飞羽宫,我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萧见楚扬起下巴,看她。
“王爷,请把钥匙借给我。”
萧见楚笑:“梁尔尔,你凭什么笃定,本王会帮你?”
“因为,王爷也想看热闹,不是吗?”
萧见楚嘴角微扬,态度暧昧。
梁尔尔索性开门见山,说:“王爷人生中的一大乐事,不就是看皇宫里的热闹吗?她们闹得越焦头烂额,您越开心……”
“梁尔尔!”萧见楚扫向梁尔尔,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他似笑非笑:“你啊你,你这么了解本王,可要当心啊……”
“王爷也同样了解我。”梁尔尔目不斜视,说,“王爷莫不是忘了?那日向我伸出手的,也正是王爷您啊。”
那个时候,邹蓝被人下了酒合欢,她被困在幽兰小筑,正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时候。是萧见楚的人将酒合欢送到了她面前。
“接受,就意味着与楚王爷合作,不接受,她就这么在小筑里任人鱼肉……”
最后,梁尔尔攥住了酒合欢,将计就计,惩治了孙嬷嬷。
萧见楚好整以暇一看着她:“好,本王给你钥匙。不过,你要告诉本王你具体要做什么?”
“好。”梁尔尔颔首,“请王爷附耳过来。”
她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说给了萧见楚。
萧见楚听完,嘴角笑意不减。
梁尔尔坐直身体:“王爷,请你答应我,不能插手此事。”
“好。”萧见楚道,“本王乐得看这出戏。”
“击掌为誓!”梁尔尔说。
“好。”
“啪!”
萧见楚站起身:“梁尔尔,本王助你成功之后,该怎么谢本王,你知道吧?”
“我知道。”梁尔尔也站起身,说,“我会告诉王爷,谁才是宝明寺的幕后主使。”
“好!”萧见楚挥手走出去,“本王信你。”
梁尔尔望着萧见楚离去地背影,缓缓坐下来。
…………
…………
萧见楚走后没多久,邹蓝回来了。
梁尔尔理了理繁杂的思绪,看向门口:“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高景川查到了一些小泉子的线索。”
梁尔尔微微颔首:“那你呢?后宫到御花园的地形,都摸查清楚了?”
“恩。”
“好!”梁尔尔站起身,“把完整的画给我。”
邹蓝坐在桌前,拿起毛笔,他顿了顿,转头看梁尔尔:“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箭双雕。”
“……”
“画吧。”
“为何不能告诉我?”
梁尔尔一顿:“因为……还不到时候。”
“……”
“对了!”梁尔尔一伸手,说,“龙纹玉佩。”
邹蓝将玉佩解下来,交给梁尔尔:“不让我跟过去,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有龙纹玉佩跟地图,绝对没问题!”
…………
…………
七月七,乞巧节,七月六日的时候,洛京就笑盈盈地浸在节日的氛围里了。
女儿乞巧,妇人求子,男人们也不闲着,特别是读书人,因为八月份有恩科,今年的七夕,五湖四海的学子纷纷参拜魁星,祈求自己考运亨通。
终于,七月七这日到了,皇上与太后带着一众妃嫔公主,去祭祀了,等祭祀完毕,众人便会摆驾回到御花园,时间约莫是傍晚时分。
那个时候,将会最热闹的时候,宫中歌舞升平,还有对月穿针的比赛!
梁尔尔算着时间,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着沈归雁。
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
梁尔尔看着越来越低夕阳,这个时辰,太后应该祭祀完毕,正往宫中赶呢。
“小姐?”小七站在梁尔尔身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些替她焦急了。
梁尔尔皱了皱眉:“沈归雁,不是失约的人!”
“走!我们去惠贞女学堂看看!”
这次梁尔尔带着玉佩,很顺利地进去了!
刚走到惠贞女学堂的后院,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
梁尔尔心口一紧,冲进去。
“啊!是你!是你!”其中一个小厮认出了梁尔尔,连忙将人往里面拉!
“快!快!你哥的手烧伤了!”
“什么?!”
第100章:破局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大齐的乞巧节,自古以来都热闹非凡,先帝在位时,这个节日甚至能持续上五六日。
黄昏时分,皇上萧奉肃与太后在宫外的月神殿拜祭完月神,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到了皇宫中。
此时的御花园中,台子已经搭建完毕,一群人紧锣密鼓等着迎接皇上与太后。
梁思思沾了大公主萧景琼的的光,在这场盛宴中也有了一席位子。虽说是有个位子,但是也是遥遥地坐着。
“小姐……”春秀左右张望,凑到梁尔尔身边,小声说道,“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来呢。”
梁思思往里面扫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缓缓道:“姐姐是让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绊住才好!”一旁的春草皱皱鼻子。
梁思思扫她一眼:“休得胡说,我与姐姐姐妹情深,她不来,我很是担心。”
“小姐说的是呢。”一旁的春秀冲春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小姐很担心大小姐的,春草你可不能乱说。”
“哦……”春草看看梁思思与春秀,总觉得,自己有些像是一个局外人。
就在这时候,御花园入口处,传来一阵热闹声。
春草踮起脚,众星拱月的太后与皇上来了!她恨不得踩上高跷,把那两位看清楚!
款款威仪,众人跪下迎候太后与皇上,天下最尊贵的母子走进御花园,上座。
“父皇。”萧景琼坐在皇上下方不远处,站起身,指了指距离太后不远的一个空位子,问:“这个位子是留给谁的啊?”
皇上闻言看过去,然后看向太后,问:“尔尔还没来?”
“她没去哀家宫中。”
萧奉肃闻言,皱了皱眉。太后特意给梁尔尔留了个好位子,她没有不来的道理。
忽的想到幽兰小筑酒合欢的事情,萧奉肃冲一旁的侍卫道:“去看看尔尔。”
“是!”
“这个位子是梁尔尔的?”萧景琼皱着眉,不假思索似得,张口就道,“她也太没规矩了!父皇很皇祖母都来了,她还没到!”
“公主……”一旁的廖嫔站起身,接话,“这个梁尔尔是谁啊?”
“一个民间丫头。”
“原来是民间的啊。”廖嫔捂嘴笑了笑,说道,“那不懂规矩,倒也无可厚非。”
“民间怎么了?皇宫又怎么了?”顺妃不满,冷哼一声,“让皇上跟太后等着,这就是冲撞!”
“姐姐说冲撞有些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顺妃道,“自古,哪有让皇上跟太后等人的道理!”
“这……”廖嫔词穷。
顺妃斗赢了似得,扬起下巴,廖嫔张了张嘴,无奈地看向上位。
“哀家不是来听你们斗嘴的。”太后摆摆手。
顺妃立马熄了火。
这边,司仪使看了看时辰,站出来,禀告道:“太后,月上中空,可以开始了?”
太后扫了一眼梁尔尔空荡荡的位置。
“开始吧。”
司仪使站好,深吸一口气,正要喊,忽的一顿!
只见一个白衣蒙脸的姑娘抱着一大束玫瑰,踏着红毯,缓缓走了过来。一阵风拂,玫瑰炙烈浓郁的香气张扬开来。清辉与玫瑰,莫名地相得益彰。
“尔尔?”太后看着抱着玫瑰花梁尔尔,一怔。
“参见太后。”梁尔尔下跪行礼,“尔尔来晚了。”
“你这是……”太后指了指她手中的玫瑰花。
“我采来送给您的!”梁尔尔仰起脸,一双眼浸在花香中,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太后望着她手中的玫瑰,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出神。
“梁尔尔,你送太后玫瑰做什么?”顺妃站起身,质问道,“乞巧节,是女子乞巧的,那有送花的!?”
梁尔尔从容转身,对上顺妃,说:“我见御花园的玫瑰开太好看了!就忍不住想给太后摘一朵!结果越采越多……”
“你简直可笑!”顺妃冷哼。
是吗?梁尔尔不置一词,而是看向上座的太后。
《大家闺秀》中写。
太后的那个时代,乞巧节也是情人之间的节日,那一日,男人都会送给女人玫瑰花,表示我爱你。
梁尔尔虽然不理解,玫瑰花怎就意味着我爱你了。但是,先帝与太后离心之后,太后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收到玫瑰花了。
“太后!这个梁尔尔太没规矩了!她……”顺妃气势冲冲的话一顿。
只见太后从位子上走下来,缓缓走到梁尔尔面前:“你怎么会想到,送给哀家玫瑰花?”
梁尔尔说:“因为好看啊!我觉得这花好看,就着想送给太后啊!”她顿了顿,歪着头,“太后,我是不是做错了?”
太后摇了摇头,脸上带笑,将玫瑰接了过来。
“太后……”一旁的顺妃怔住。
“去你位子上坐着吧。”太后冲梁尔尔说完,抱着玫瑰做回自己的位子,吩咐一旁的太监插好。
“谢谢太后!”梁尔尔笑盈盈坐回去。
一旁的萧奉肃,从头至今一言不发,只双手环胸,一双凌厉丹凤眼,静静盯梁尔尔着看,嘴角含笑。
“开始吧。”太后与司仪使说。
“遵命。”
远处的春草扯了扯梁思思的衣角,“小姐……”
风头又给大小姐出尽了!
梁思思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梁尔尔带来的丫鬟。
“没事……”
司仪宣布了开始,接近着就是众人翘首以盼的“月下穿针”乞巧比赛。
宫女们排成一排,端着玉盘,盘中放着七孔针以及挽起来的五彩线。
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五彩线穿进七孔针,就能获胜。
春秀俯下身,小声与梁思思道:“小姐,您练了这么久,一定没问题!”
梁思思微微颔首,站起身,与参加比赛的人,一起往台上走去。
“梁尔尔,你不去比赛吗?”萧景琼忽然问。
梁尔尔说:“我手拙,就不上去露丑了。”
“你竟然手拙?”萧景琼笑了笑,看向上了擂台,准备比赛的梁思思,说,“你与思思是亲姐妹,思思心灵手巧,我以为你即使不如她,也不会太次呢。”
“唯独这点。”梁尔尔倒也大大方方,说,“我确实不如思思。”
一旁的皇上开了口,说:“朕记的,去年良妃宫里的人获胜了呢。”
“回皇上,是奴婢。”良妃身边的大宫女素昔站了出来。
“今年有信心拿下魁首吗?”
“奴婢尽力而为。”
“皇上……”廖世歆款款站起身,面带微笑,说道,“臣妾也想上去试一试。”
萧奉肃微笑点头。
“太后,谁都能参加吗?”梁尔尔忽然问。
太后看向她,慈祥点头:“是啊。”
“那……”梁尔尔说着,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鬟。
“太后,我这个小丫鬟平时就喜欢针线活,她也能上去试试吗?”
“当然啊。”
梁尔尔冲小丫鬟一笑。
“小依,你上去试试吧。”
“是……”小依欠身,声音很小,如蚊讷一般。
众人这才注意到梁尔尔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哪里小了?个子一点都不小!刚才她一只低着头跟在梁尔尔后面,根本没人去注意她。现在她抬起了头,个子还真高,不过长得就比较一般了。
“去吧。”梁尔尔梁尔尔笑眯眯地看着小依。
半个时辰之前……
梁尔尔冲进了沈归雁的房间,只见沈归雁脸色苍白的蜷缩在地上,一只见双手缩在胸前……
“归雁!”梁尔尔搬过她的肩膀,然后吓了一跳。
沈归雁的双手,大大小小全是水疱,有的地方甚至皮肉都黏在一起。
她嘴唇发白,双目涣散,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梁尔尔:
“尔,尔尔……”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帮不了你了……”
“你说什么呢!”梁尔尔望着沈归雁烫伤的手,又急又怒,“到底怎么回事!大夫呢!”
一旁的小厮连忙回答道:“已经去叫大夫了!”
“我,我没事……”沈归雁额角冷汗直流,重复道,“尔尔,我,我帮不了你了……”
“你!”梁尔尔眼睛一红,冲一旁的小厮说,“好好看着她!”
她说完,冲出院子,搬来一个梯子,直接爬上了墙头!
“青大夫!青泽兰!”梁尔尔喊来了青泽兰。
“梁小姐?”青泽兰仰头。
梁尔尔喊道:“这里有个人烫伤了!你快来救救她!”
青大夫闻言,微微一顿。
“快点啊!”梁尔尔焦急。
青泽兰四处看了看,说道:“我可以救人,但是,梁小姐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青泽兰往前一步,稍微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希望,你今后离景川远一些。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好!你让我离多远我就离多远!可以了吧!”梁尔尔说,“来救人!”
“好。”梁尔尔痛快,青泽兰也痛快。
青泽兰迅速赶到惠贞女学堂,帮沈归雁上药包扎。
“尔尔,你,你还要去宫中呢……”沈归雁上着药,也没有忘记梁尔尔的事情。
“你都这样了,就不要管我了。”
沈归雁虚弱地摇头,说:“我没事,你去吧,不要耽误你的事情……”
“……”
梁尔尔犹豫一下,看向青泽兰:“她就交给你了。”
青泽兰头也不抬,继续上药:“只要你做到答应我的,我一定治好她。”
梁尔尔看了看沈归雁,
沈归雁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梁尔尔转身,往宫中走!
“小姐……”小七跟在梁尔尔的身后,问,“没了沈归雁,你要怎么赢头彩啊?”
梁尔尔一边往皇宫赶,一边重重地揉眉心。
“等一等!”她忽然一顿。
小七不解,停住。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梁尔尔说。
“什么?”
“小七,你赶紧去一趟楚王府!”梁尔尔一手按住小七的肩膀,一手掏出一块玉佩给小七,小声说道,“把这个给楚王府的人看,萧见楚一定会见你的!”
小七接过玉佩:“然后呢?”
“然后,你去帮我向萧见楚借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萧见楚的暗卫,叫初一,他的暗器是头发丝一样细的铁银丝,用得精准无比!”
“小姐,你是说……”小七眨眼。
“恩!”梁尔尔说:“他应该也会穿针引线!”
“好,我知道了。”小七点头。
梁尔尔说:“我在御花园等你们,你记得让初一换上女装来找我。”
“好!”
…………
…………
梁尔尔抬起头,只见小依的脸色沉沉。梁尔尔能想象出来,他一个堂堂暗卫,被换上了女装,还要跟一众女人一起比赛穿七孔针……估计很憋屈……
其实,梁尔尔也很同情初一的,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沈归雁双手被烫伤,她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铁银丝用的精准的暗卫了……
“当!”的一声,锣声响起,比赛开始!
梁尔尔不再想其他,全神贯注,只是盯着擂台上地人看。
七孔针,五彩线在大家手中灵活穿行……但是,这种灵活只持续到第三个孔洞,后面的孔会越来越小,五彩线会更加难行进。
梁尔尔看向初一。
她果然猜对了,初一虽然是个男子,但是手上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那些习惯穿针引线的宫女慢!
不过,让梁尔尔更吃惊的是梁思思的动作,她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估计没少下功夫……
梁思思身旁的廖世歆速度也不慢,已经穿好了第五个孔,
初一,梁思思,廖世歆,三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他们低头对着七孔针,聚精会神,看得众人也屏气凝神,跟着捏这一把汗!
到了第六个孔……三人终于拉开了差距,越往后,梁思思与廖世歆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了,但是影卫初一反之,他倒是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稳……
五彩线穿过第七个针孔……初一双手垂下,站到一旁。
司仪使走到初一面前,检查一下,将一面小彩旗房子啊他的桌前。
之后,廖世歆与梁思思几乎是同时完成,然后是良妃宫里的宫女素昔……
比赛结束!
梁尔尔双目灼灼,盯着初一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赌对了!
第102章:事成
宫里的这场浓墨重彩的“热闹”,在凌晨终于落了幕。宫外的贵妇们十分识相,当晚统统留宿在宫中。她们必须留在这里,一来她们有嫌疑,二来,宫里出了这种事情绝不能张扬出去。即使明天会放人,那也要太后“敲打”一番。
醒酒阁中,梁尔尔懒洋洋伏在栏杆前,她见时间差不多了,缓缓地站起身来。
一旁的初看她,问:“你要做什么?”
“去跟太后辞行。”
“现在?”
“对,就是现在。”
“……”
初一张了张口,最后顿住了,他倒要看看,梁尔尔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梁尔尔带着淡淡的酒味,不疾不徐地来到仁寿宫前。
此时的仁寿宫中,皇上,大公主以及良妃贤妃,几人都在,正在与太后商量什么。
梁尔尔来了,萧奉肃见到她,停了停,转头看她。
萧景琼面露不满,扫过梁尔尔。
良妃贤妃打量梁尔尔,不置可否。
梁尔尔走到太后面前,行了礼,看看太后看看皇上,神情懵懂又好奇,像是被蒙在鼓里,想问一问吧,又不敢的样子。
“尔尔,你酒醒了?”太后倒是好脾气。
梁尔尔点了点头,说,“我迷迷糊糊,听见了好大的动静……”
皇上问:“你都听见什么了?”
“也不真切……”梁尔尔摇了摇头,微微停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后,皇上,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太后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哦……”梁尔尔点了点头,说,“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走了……”说着,就要走。
一旁的萧景琼开口喊住她:“梁尔尔,你刚才在哪里?!”
“我?”梁尔尔眨眼,说,“我在醒酒阁,怎么了?”
“一直没出来?”
梁尔尔继续点头,一双眼睛,更是迷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萧奉肃开口,说,“尔尔你想出宫,就去吧。”
梁尔尔不解,目光状似小心翼翼地划过仁寿宫的众位,想问什么,似乎又忍住了。
“谢谢皇上。”她与太后皇上行了礼,便起身离开。
萧景琼看着梁尔尔的背影,皱着眉头:“父皇,这个宫里,谁都有嫌疑。”
萧奉肃摇头,说道:“不会是尔尔,她脸上有伤,又不会武功,更不是宫之人,不熟悉地形……”
“可是父皇……”
“景琼,你觉得这件事若是尔尔做的,她成功逃走的机会有多大?”皇上反问。
萧景琼一顿,被噎得哑口无言。
是啊,宫中有侍卫把守,梁尔尔除非武功高强,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到放火下药这种事。
“好了。”一旁的太后开口看向众人,道,“先说说,正事吧。”
良妃与贤妃端坐了身体。
“今晚进宫的人都在宫里。”太后说道,“惠妃宫里的事情,决不能传到民间去。”
毓秀宫一众宫人被下了那种药,丑态百出……
“臣妾明白。”良妃与贤妃回道。
萧景琼站出来,说:“皇祖母请放心,学堂的几个女学生,我也敲打一番的。”
“那就好。”太后顿了顿,“只是,这个案子交给谁查比较好?”
萧奉肃也为难。
若是交给宫里的人,他们也只会严刑逼供,可是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的话……那事情不就……
“皇上,依我看就交给高少卿吧。”良妃道,“高少卿办案神速又低调,上次的狐妖案就是他查到真凶的。”
萧奉肃微微点头,看向太后。
太后也颔首:“景川,是个可靠的。”
…………
…………
这一晚,皇宫注定是夜不能寐,梁尔尔出了皇宫,往身后扫了一眼。
初一低着头,一直静静地跟在梁尔尔身后。只是会间或看梁尔尔一眼,目光有些奇怪。
“怎么了?”梁尔尔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无事……”初一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睛却在梁尔尔脸上不由地逡巡。
梁尔尔微怔,抬手摸了摸脸颊上的面纱。
初一大概是一个,见到梁尔尔真面目的人,疤痕痊愈的梁尔尔。
…………
…………
两个时辰之前。
醒酒阁中,梁尔尔脱了外衣,露出了宫女的衣服,她紧接着摘下了一直遮脸的面纱。
初见她的样子,微微一怔,出神。
梁尔尔莞尔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说:“怎么了?”
“没,没事……”初一轻轻咳嗽一声,搔了搔微红的耳朵,避开眼睛。
梁尔尔耸耸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从行囊中倒出一些粉末来,洒在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初一问。
“用来掩盖酒儿的!”梁尔尔说。
初一微怔。
盯着眼前的梁尔尔,她竟然连气味都想到了,步步为营,不露一点儿马脚破绽……
梁尔尔推开门,借着夜色,走了出去。她再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烧起来大火,顺妃惠妃接连出事。
…………
…………
初一目光微沉,心道,梁尔尔连怎么出宫都算计好了。
若是,她将来与王爷为敌……初一心中腾升出一丝杀机,眼前又忽然闪过那张面纱下的脸……他又顿住了,若是梁尔尔能成为他们阵营的人……
“喂?你没事吧?”梁尔尔晃了晃手指。
初一回神。
“走吧。”梁尔尔往前走去。
初一一看方向:“这是去……”
“去女学堂的路。”
沈归雁进了女学堂,直接去了后院沈归雁的院子,她的门外守了一个小厮,说是守夜,但是睡得昏天暗地。
“她怎么样了?”梁尔尔上前问。
“啊?”那小厮擦了擦流出来的哈喇子,说,“沈公子,已,已经睡了。”
我看是你睡了差不多……
小厮连忙说道:“你找来的那个大夫特别厉害,上了药,沈公子就不怎么疼了。”
梁尔尔闻言颔首,缓缓道:“那就好……”
“尔尔?”这时候,沈归雁的屋子中传来她的声音。
梁尔尔推门进去:“你醒了?”
沈归雁双手缠着白布,坐在床上,脸色微白。
“觉得怎么样?”梁尔尔问。
“好多了。”沈归雁低着头,小声说道,“谢谢你……”
梁尔尔叹气:“怎么张口谢谢,闭口谢谢的,你也不累啊。”
“你又帮了我……”沈归雁低声说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
“好了,跟我说一说吧。”梁尔尔打断她,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归雁眨眨眼,说:“是一个丫鬟,她端了一盆刚烧开的水,让我接一把,我接的时候,她没拿稳,水就倒到了我的手上。”
“一个丫鬟?”梁尔尔问,“哪个丫鬟。”
“是前院哪个小姐的丫鬟吧……我只见过一两面,也不太认得了。”
“她人呢?”梁尔尔问。
“我没见。”
“没见?”
“恩!烫伤了我,她就跑了。”
“跑了!?”
“恩……”沈归雁顿了顿,皱眉说道,“她是不是很害怕,所以吓跑了?”
梁尔尔道“不管怕不怕,她烫伤了别人,做错了事,怎么也要道歉啊!?”
沈归雁轻轻点头。
“明天,你去认一认!”梁尔尔说,“你不能被白白烫了吧?”
“好。”沈归雁转而道,“尔尔,你是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
“是拿了头彩吗?”
“对。”
“那就好……”沈归雁大大松了口气。
梁尔尔说:“你的手最近也干不了活。我已经跟外面的小厮说了,他们会照顾你的。”
“你,你又破费了吧?”沈归雁不好意思。
不花钱,外面的小厮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照顾她呢?
“好了!”梁尔尔不在说说,站起身来,道,“你没事,我也能安心回去了。”
沈归雁连忙下床送客:“我送你!路上慢点!”
“你躺着吧。”梁尔尔按住她肩膀,说,“我明天来看你。”
“我没事的……”
“让你躺着就躺着!”梁尔尔说,“养足精神,明天还有去认一认那个烫伤你的小丫鬟呢!”
“哦……”
…………
…………
从惠贞女学堂出来,梁尔尔自己一个人往幽兰小筑走去,她脚步轻快,不紧不慢。
远远的,学堂门口前站着一个身影。
梁尔尔的脚步微缓。
这么晚了,门口还有守卫呢?可看样子,那身影怎么有些熟悉……
“回来了?”前方,低沉的声音穿过夜色。
梁尔尔一顿:“邹蓝?”
邹蓝缓缓走了过来,拂开夜色,站在她了面前。
夜空中,月光拨开纱云,偷窥人间。
“怎么了?”邹蓝将手里的披风,披在梁尔尔肩膀。
梁尔尔回了神,耳朵不知为何,微微红了,她笑道:“没事,没事……”
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邹护卫……
“你,你在等我啊?”
邹蓝点头,说“是。”
“……”
梁尔尔的心口一热,手脚有些酥酥麻麻。
“事情办好了吗?”邹蓝低声说着,扫了一眼梁尔尔身后。
“恩,办好了。”梁尔尔点了点头。
邹蓝轻轻颔首,说:“回去休息吧。”
梁尔尔轻轻点头。
邹蓝往前走去……
“邹蓝!”梁尔尔忽然喊住邹护卫。
邹蓝回头,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梁尔尔深吸一口气,背着手,走到邹蓝身旁。
她一仰头,说道:“今天七夕呢……”
“是啊。”邹护卫说。
“喏。”梁尔尔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一支玫瑰花来,伸到邹蓝眼前。
邹蓝一顿。
这朵玫瑰塞在梁尔尔的袖子里,时间有些长了,鲜红的花瓣已经有些萎靡了,蔫哒哒的,倒平添了一份羞涩。
“送给你了。”梁尔尔说。
“给我?”邹蓝望着玫瑰,微微不解。
“你要还是不要?”梁尔尔扬起下巴,说。
邹蓝不解其意,但是还是伸手接过玫瑰。
“谢谢。”邹护卫说。
梁尔尔仰头看夜空,搔了搔微红的脸颊,说,“走吧,去休息!”
…………
…………
梁尔尔起了一个大早,伸着懒腰出门来,邹护卫这边也推门出来。
梁尔尔见到他,微微一顿。
“早,早上好。”
邹蓝回:“早上好。”
“……”
梁尔尔舔了舔嘴唇,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昨晚脑子一热,把那朵玫瑰送出去之后,就感觉她与邹蓝之前,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丝丝缕缕纠缠上来,像是香炉里的游丝,挥之不去,若有似无。
“梁小姐,邹护卫,早上好啊。”
此时,幸好白御医来了。
“我来上药了。”
梁尔尔一顿,眼珠一转,颔首微笑。
“白御医,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我从昨天开始,脸上就不舒服。”
“是吗?!”
白善致解开梁尔尔脸上的绷带,吓了一跳。
“梁小姐,你是不是乱吃什么了?怎么起了这么多红疹?!”
梁尔尔道:“我昨晚喝了些酒……”
“哎呀,你真是!”白御医抓头,“你脸上的疤痕刚痊愈,你偏偏……”
梁尔尔佯装吃惊:“我的疤痕好了?”
“对啊!”
梁尔尔顿了顿,说:“白御医,这件事能先不告诉皇上吗?”
“为什么?”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啊。”梁尔尔搓了搓手,“而且……我的酒是在太后那里喝的。”
“我明白了。”白善致点头,说:“皇上问起来,我就说你的脸还没好。
确实也是没好,她现在一脸红疹呢。
…………
…………
白善致帮梁尔尔上了治红疹的药,梁尔尔蒙上面纱,就要去惠贞女学堂。
“小表姐?”路过大理寺的时候,梁尔尔被叫住。
梁尔尔回头:“叔伦?”
肖叔伦匆匆出来,冲到到梁尔尔面前:“小表姐,你要去哪里?”
“我去女学堂,你呢?”
“我要去宫里帮景川。”
“查小泉子的案子?”
“不是小泉子的案子,是宫里其他的案子。”
梁尔尔心口一顿:“其他案子?”
肖叔伦抓抓头:“小表姐,这个案子我一点儿也不能透露。”
“没关系……”梁尔尔道,“那小泉子的案子不查了?”
肖叔伦叹气,说:“要放一放了。”
“哦……”梁尔尔若有所思。
“小表姐,我先走了!”肖叔伦挥手离开。
“慢走啊!”梁尔尔微笑挥手。
第101章:盛宴
乞巧节,皇宫盛宴中,初一赢了穿针比赛。
太后笑盈盈,慈祥地看着初一,说:“说那,你要什么啊?”
初一闻言,转头看了看梁尔尔。
梁尔尔坐在位子上,嘴角微扬起,掩盖着自己的跃跃欲试,按照之前的计划,此时的初一应该说:奴婢是我家小姐带来的,若是没有我家小姐,我也没有这次机会,所以,我想把彩头让给我家小姐她。”
然后,梁尔尔站起身来,能顺势说出自己酝酿好的一番话。
但是……
初一忽然冲梁尔尔笑了笑。
“太后,小依还没想好,能容我想一想吗?”
梁尔尔一顿,神色一变,但是幸好被面纱遮盖住了,倒也没有被看出来。
上座的太后,笑眯眯地点着头:“可以。”说完,又看向这次比赛的其他人,按照名次,一一地赏了。
月下穿针的比赛结束了,之后就是宫妇们吃酒谈笑,看表演的时间。
萧奉肃起身,他前朝还有奏本要看,也不能一直陪着一群妇人嬉笑玩乐。
“母后,儿臣告退了。”萧奉肃说。
太后摆手:“忙去吧。”
眼看萧奉肃要走,梁尔尔有些急了,悄悄地扯了扯初一的裙摆。
初一看了看梁尔尔,气定神闲,没反应。
梁尔尔偷偷再扯,再扯。
初一扫了一眼萧奉肃,终于有了反应,她站出来,小心翼翼似得地开了口,说道:“太后,我想到了。”
“哦?”太后看向她,“小丫头,你到想求什么了?”
本来要走的萧奉肃回头,看向初一。
初一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求什么,我想替我家小姐求。”
太后闻言看向梁尔尔,萧奉肃也看向她。
梁尔尔故意面露诧异,看向初一。
初一上前,俯身跪下,说道:“是我家小姐带着我来的,所以,我想把这个头彩让给我家小姐。”
太后闻言轻轻颔首,倒也同意了,她看向梁尔尔:“尔尔啊,你想求什么啊?”
“这个……”梁尔尔有些犹豫,站了起身,似乎还没有想好。
一旁的萧景琼放下酒杯,扬起下巴看梁尔尔,一个大公主,却带一身江湖气:“梁尔尔,你想求我皇祖母什么啊?”
“我……我也没想好呢。”
萧景琼一笑:“你们主仆倒是有意思的紧!那就别求了。不如,然给第二名?”
说着,看向了梁思思。
梁尔尔说:“若是不求,岂不是辜负了小依的好意?那,我就跟太后求一个!”
众人看着她,想知道她要求什么。
金银珠宝?名利地位?
梁尔尔微笑着,说道:“我想……请太后帮我寻觅嘉婿。”
“什么?”萧景琼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众人闻言哄笑。
梁尔尔站得笔直,一点也不为自己说的话觉得脸红。
一旁的惠妃捂嘴笑了笑,阴阳怪气道:“梁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呢!什么话也能荤素不忌地往外说。”
“俗话说,女怕嫁错郎。”梁尔尔抓了抓后脑勺,看向太后,“我也想找一个不负此生的夫君,如果太后有合适的人选,请介绍给我。”
顺妃冷笑:“你真是不害臊!”
梁尔尔置若罔闻,只看向太后,又说:“太后,我知道,您懂我的。”
太后闻言轻轻摇头,笑道:“尔尔,你这丫头啊……”
梁尔尔说:“这一生,我一定要嫁一个能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若是将来我遇到了这个命定之人,还请太后为我赐婚!”
“好!”太后道,“哀家答应你!”
“谢谢太后!”梁尔尔跪谢谢恩。
“母后。”一旁,本来要走的萧奉肃皱了皱眉。
“怎么了?”
萧奉肃看了看梁尔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无事,儿臣告辞了。”
太后颔首。
萧奉肃扫了一眼梁尔尔,转身离开。
…………
…………
走出御花园,皇上的脸色不甚好。
王喜公公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不小心碰了逆鳞。
“一生一世一双人……”萧奉肃沉声,“你说,尔尔是什么意思?”
“皇上啊……”王喜苦哈哈,硬着头皮说,“奴才一个没根的人,怎么知道梁小姐的这种小女子的心思?”
“廖嫔那里,你不是很清楚吗?”
王喜一惊,连忙下跪:“皇上恕罪!”
“起来吧!”萧奉肃紧锁着眉头,不耐烦地一挥手。
“不管如何,朕想要的,都会是朕的。”
……
……
御花园中梁尔尔不仅打了一个寒颤,伴着丝竹曼舞,她又连续吃了几杯酒。
“尔尔,吃慢些。”太后笑着说,“这种酒,起初吃没感觉,一会儿醉意就上了。”
“可是很好喝?”梁尔尔笑着,笑着……
然后,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
初一见状,连忙将梁尔尔扶起来,有些慌张似得:“太后,我家小姐醉了,怎么办?”
“扶她去醒酒阁歇息歇息吧。”
初一环视四周:“醒酒阁在哪里啊?”
太后指使自己身边的太监带着初一与梁尔尔去。
这个醒酒阁,位于御花园与后宫中间,顾名思义,就是给人醒酒用的。
到了醒酒阁,初一谢过了领路的太监,自己留下来照顾梁尔尔。
等到房间中,就剩下他们两人,梁尔尔本来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她坐起身,双目清明,不见一丝的醉意。
初一双手环胸,看着她。
梁尔尔看了初一眼,什么也不说,伸手就直接脱了外面的衣服。
初一一惊,还没来及说什么,却见梁尔尔里面穿着宫女的衣服!
“梁小姐,准备的倒是很全面呢!”初一不再在伪装,直接用低沉的声音说。
“那是自然了!”梁尔尔站起身来,抖了抖一身宫女的衣服。
“你们家王爷,就等着看好戏吧!”
…………
…………
“走水了!”
“走水了!”
御花园中,歌舞升平之际,忽然有宫人匆匆来报:“太后,灵修宫走水了!”
“什么?!”顺妃闻言,倏然站起身,头上的金钗步摇狠狠一抖,“你说什么!”
“娘娘,您住的灵修宫走水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太后也站起身。
“奴才也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救火呢!”
“怎么会走水……”顺妃脸色慌张,粗略地告了辞,连忙转身离开了!
惠妃平时与她关系好,冲太后行礼告退,跟上去看看……
此时,太后哪里还看的下歌舞,她也跟着顺妃去了,一种宫嫔自然也要跟过去。
…………
…………
醒酒阁中,初一看着回来的梁尔尔,她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伏在窗边,望着窗外。
“事情办好了?”初一问。
梁尔尔笑了笑:“你们王爷就等着看好戏吧。”
初一扫了一眼窗外,只见太后的御驾正匆匆赶往灵修宫,身后是一众妃嫔与贵妇人。
…………
…………
等到太后带着一众人,赶到灵修宫的时候,火势已经灭了,只有半死不活地烟,还在垂死挣扎着。
不只是太后,此时皇上也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板着脸,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宫人。
“皇上,是,是有人故意放火……”此时,灵修宫的一个宫女跪着,战战兢兢仰起头来。
“是谁?”
“是……是惠妃妃娘娘的人!”
一旁的惠妃一惊:“你说什么?!”
“是真的……是您宫里新来的宫女来我们灵修宫,说帮我家娘娘取披风,她进了娘娘的屋子,就把我打昏了……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宫里就已经着火了……”
“简直胡说!”惠妃甚至哭笑不得,这么低级的栽赃方式……
她看向萧奉肃,说,“皇上,我根本没让宫女给顺妃姐姐取过披风……这明显是有人要陷害我,挑拨我跟顺妃姐姐的关系。”
那宫女抬起头:“可,可是……她说自己是您宫里的人啊……”
“她说是就是啊?!”惠妃简直无语,她信誓旦旦看向萧奉肃说道:“皇上,太后,我这就将我宫里的所有的宫人都叫过来,让这宫女认一认。”
…………
…………
醒酒阁中,初一看着不远处的灵修宫,再看看双手托腮的梁尔尔。
烟尘已然式微,这场大火,除了将灵修宫烧了个半死不活,破坏了宫中乞巧节,似乎也没带来什么影响啊……
初一说:“梁小姐,这就是你让我家王爷看的热闹?”
也不热闹啊?
梁尔尔笑了笑,双手托腮,慢慢悠悠:“不要着急,往后慢慢看呀……”
…………
…………
毓秀宫里所有的宫人都,一字排开,站在那个宫女的面前。
“你好好看清楚。”惠妃胸有成竹,说,“我宫里所有的宫人都在这里了,看看,有没有那个你口中的宫女……”
那宫女闻言,缓缓抬起来头……
一一看过去,越看脸色越白。
“有吗?”惠妃问。
宫女重重吞咽着口水:“没,没有……”
“大点声,我听不见!”
“回娘娘,没,没有……”
“我就说吧!”惠妃看向皇上与太后,她又扶住摇摇欲坠的顺妃,道:“皇上,太后,请为我跟顺妃姐姐做主!”
她说着,又稍稍一顿:“定是有人想报复顺妃姐姐,又想挑拨我跟顺妃姐姐的关系,用了这么的一招。”
不入流的一招……
太后闻言,看向萧奉肃。
萧奉肃皱着眉,看着烧了半边的灵修宫……
廖世歆此时站了出来,轻声说:“皇上,顺妃姐姐的宫殿被烧,恐怕是不能住了……”
“这点就不用皇上费心了。”惠妃抢白,“顺妃姐姐能先住到我的毓秀宫……姐姐,你说好不好?”
顺妃讷讷,自从宫殿被烧,她像是受了打击似得,六神无主。
“皇上,此次大火也没有宫人伤亡。”良妃说道,“我看,就……”
“啊……”良妃的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谁,轻轻呻吟了一声。
夜风微微熏,卷着着众人身上的酒味儿,隐隐作祟。
“啊嗯……”
又一声难耐的呻吟。
“啊……嗯……”
有第一声,就有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紧接着,只见毓秀宫中,那些站成一排的宫人,纷纷倒下了一大片,一众人蜷缩在地上加紧双腿,不住呻吟……有些耐不住的太监宫女,已经抱在了一起,开始撕扯衣服!
惠妃脸色难看至极!
“成何体统!”太后脸色倏然难看,厉声道,“都带下去!冷水浇醒!”
一旁的侍卫,连忙将惠妃宫中这些呻吟的宫人拉了下去。
不一会儿,侍卫又回来了,脸色复杂,一言难尽似得,靠近萧奉肃说了什么。
萧奉肃沉着脸:“传御医!”
“是!”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几个老御医被叫进宫中。
“啊嗯……”
“啊……嗯……”
“啊……皇上……嗯……”
小声呻吟变成了毫不廉耻的**……甚至还喊着皇上,而且,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群人……
这种场面……
…………
…………
“听见了吗?”梁尔尔问。
“什么?”初一不解。
梁尔尔笑:“热闹的声音。”
…………
…………
这个乞巧节,皇宫的夜晚注定香艳与冷厉交织。
御医们帮惠妃宫里的人诊治完毕,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他们都中了酒合欢……”
“什么?!”惠妃倏然瞪大了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砰!”萧奉肃脸色铁青,咬着牙关,重重一拍扶椅!
龙颜震怒!众人连忙下跪,高呼皇上息怒!
乞巧节,灵修宫被烧,而整个毓秀宫的人,几乎所有宫人都中了酒合欢……这简直就是在挑衅皇家!
“是谁!”萧奉肃沉着脸,转向那宫女,“那个冒充毓秀宫宫女的人,是谁!”
“皇上……”那宫女被众人盯着,战战兢兢,“我只要见到,就能认出来!”
“那就一个挨着一个认!”
太后脸色也不好看,扫了一眼众人:“天色不早了,各回各宫吧。”说着,又扫了一眼,旁边宫外的妇人小姐。
“……”
一个大臣妻子此时站了出来,不等太后开口,率先说道:“太后,您今日您受了惊,容臣妇留在这里陪着您吧……”
“也让臣妇在陪着您吧。”
“……”
一呼百应,宫外的妇人都愿意留在宫中。
第103章:受伤
惠贞女学堂中,梁尔尔带着小七和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直接往后院沈归雁房间走。
沈归雁不解其意:“尔尔,你这是做什么?”
“我帮你找了一个小丫鬟。”
“丫鬟?”
“对啊。”
沈归雁闻言直摇头:“尔尔,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的手都这样,可以什么啊?”梁尔尔将小丫鬟推到沈归雁面前,说,“有个小丫鬟,比外面的小厮方便很多。”
“可是……”
“公子您就收下我吧。”小丫鬟开了口,声音脆脆,“我已经收了梁小姐的钱,要照顾您,直到您双手康复。”
沈归雁看向梁尔尔,眼睛往往:“尔尔,谢……”
“打住,我可不想再听什么谢谢了。”梁尔尔说,“对了,你找到那个烫伤你的丫鬟了吗?”
沈归雁闻言摇头,正色道:“没有。”
“没有?”
“嗯!”
“你都一一辨认了?”
“都辨认了。”沈归雁神色郑重,说,“但是就是没有看到那个丫鬟。”
“没看到……”梁尔尔歪头,微微思忖。
“她是不是不敢来了?”沈归雁小声说。
梁尔尔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会接着找的。”沈归雁道。
梁尔尔点点头,将心中刹那而逝的念头,抛之脑后。
…………
…………
从惠贞女学堂出来之后,小七一直跟在梁尔尔身后,看着梁尔尔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梁尔尔发现小七的异常,停住脚步,问。
“小姐,其实……”小七说,“那天你跟沈公子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外有人在外面偷听。”
“什么?”梁尔尔闻言一惊,连忙问:“是谁?”
小七抓了抓后脑勺:“我只见到有一个人影闪过,但是是谁,我也不知道……”
有人偷听……
被梁尔尔抛之脑后的念头死灰复燃
怎么偏偏这么巧,她想借用沈归雁的一双巧手,偏偏沈雁被烫伤了。
所以……
梁尔尔皱了皱眉:“这么说……沈归雁的双手受伤,很可能是有人在针对我?”
有人不想她在乞巧节的时候如意,就出了这么一招!
小七望着梁尔尔,微微点了点头。
梁尔尔眯起眼,缓缓说道:“惠贞女学堂里跟我有仇的,也就三个人,我想想办法,让沈归雁把她们身边的丫鬟,一个挨着一个认。”
“是个办法。”小七说。
梁尔尔笑笑:“虽然,是个笨办法。”
…………
…………
那边,梁尔尔与小七悠闲地走出了惠贞女学堂,这边,皇宫里可是一点都不悠闲。
皇上让高景川查放火下药的事情,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皇上的脸色都沉下来了!
御书房中,萧奉肃的御案上放着一尊被熏黑的石像,满前跪着一个战战兢兢的,上了年级的太监。
“都是真的?”萧奉肃又问了一遍。
高景川垂着头,说:“人证物证都有,千真万确!”
“跟朕走!”
萧奉肃倏然站起身,带着认证物证,去了毓秀宫!
毓秀宫的一众宫女太监,此时已经解了酒合欢,法不责众,他们依旧来毓秀宫伺候,一个个低着脑袋,恭恭敬敬迎候皇上。
惠妃与顺妃,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萧奉肃扫了两人一眼,一甩袖,直接上座。
惠妃一顿,眼珠一转,不解地看着皇上。
萧奉肃转向顺妃,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顺妃脸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根本不见平日里的跋扈,反而诚惶诚恐,张口就道:“皇,皇上……那不是臣妾的!”
萧奉肃闻言,脸色沉沉。
“不是你的!能在你的宫里发现!”萧奉肃一摆手,让太监将那一尊熏黑的雕像搬了上来。
顺妃一见到那雕塑,脸色登时大变,“噗通”一声跪下了。
“皇上,臣妾,臣妾冤枉!”
“冤枉?你在宫里供奉这么个邪祟,还喊冤枉!”
这尊雕像确实邪祟的很,它是个人形,一个雌雄同体的人,其上身是女性的胸部,下半身则是男性的器物,背后还张着而一对类似蝙蝠的翅膀。
“……”
一旁的惠妃见了这种雕像,又看了看顺妃,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顺妃看了看那雕像,低下头。
“若不是大火烧了你的灵修宫,朕都不知道,你竟然!”皇上气急,咬牙切齿。
顺妃连忙解释:“皇上,这不是邪祟,这是能给臣妾带来孩子的神灵!”
“神灵?!”萧奉肃都给气笑了,脸色青黑,“你称这种东西为神灵?!”
“皇上!它,它真的能保佑臣妾生皇子!”顺妃说着,望着萧奉肃,双目闪闪,“皇上,臣妾想给您生皇子啊……可是臣妾自进宫已经十五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臣妾真的想要自己的孩子!这尊神灵能保佑臣妾为皇上生下皇嗣啊!”
“那你的皇嗣在哪里?”
顺妃闻言,脸色唰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到在地。
萧奉肃厉声道:“宫中严令禁止这种邪祟,顺妃,你身为妃位,竟然知错犯错!”
“皇上……”
“来人,将顺妃带下去!”
“是……”
顺妃被带走,剩下的惠妃连忙道:“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息怒?”萧奉肃看向她。
顺妃一惊,终于注意到,皇上不是冲着一个人来的。
萧奉肃甩来惠妃:“顺妃罪无可赦!你也罪大恶极!”
惠妃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惶恐!”
“你还知道惶恐!?”萧奉肃冷冷道,“惠妃,你竟然敢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私自配制酒合欢。”
“皇上,冤枉啊!冤枉!”
“将刘全有带上来!”
萧奉肃话音落下,王喜将老太监刘全有压过来。
惠妃一见到刘全有,表情惊悚!
“皇,皇上!”
萧奉肃打断她,看向一旁战战兢兢地刘全有:“你来说!”
“是,是!”刘全有埋着头,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交代:“宫里就奴才一个人会配置酒合欢,惠妃娘娘找到了我,让我在毓秀宫里配置酒合欢……
“在你宫里配置酒合欢。”萧奉肃道,“因为一个不小心,害的一宫的人中了药!”
“不,不是的!”惠妃摇着头,“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根本不认识这个太监!”
“娘娘,是您亲自将我从太医院调到了您身边,您在能忘了……”
惠妃惊慌失措地打断他,厉声道:“你这个奴才,根本是一派胡言!究竟是谁指示你来害本宫!”
“……”
刘全有整个身子都快趴在地上了,与萧奉肃请罪,又抖出:“惠妃娘娘将奴才配制的第一包酒合欢,交给了马侍卫,让马侍卫给幽兰小筑那个姑娘下药……结果,被孙嬷嬷误食了。”
“你放肆!”惠妃吼,“马侍卫根本没有动手!”
“那是谁动的手?”萧奉肃沉声。
惠妃如遭雷击!
“带下去!”萧奉肃一摆手。
“从此,褫夺惠妃的封号,打入冷宫!”
“皇上!皇上……”
惠妃被带了校区,厉声惨叫也终于在耳边散去,萧奉肃揉了揉眉心,传高景川进来。
高景川行礼,站定。
萧奉肃问:“查到那个放火的宫女了吗?”
“回皇上,还没查到。”
“还没找查到?”
“是。”。
“接续查。”
“是!”
高景川拱手。
…………
…………
从宫里出来,肖叔伦缠着高景川,问了一样的问题。
“查到放火的人了吗?”
高景川微微一怔,轻轻摇头。
“你有什么线索吗?”
高景川说:“我没多少线索,她留下的线索太少,”
她烧完这把火,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这把火焰,就就像是一根五彩线,将七孔针一一串联了起来……
是巧合,还是已经计划好的?
若是巧合,未免太巧,若是计划好的……那么,谁呢个做到呢?
“……”
“好了,先不想了!”肖叔伦叹口气,拍了拍高景川的肩膀,“走,先填饱肚子!”
…………
…………
这边儿,梁尔尔跟小七,一人提着橘子,一人提着糕点,肩并肩走出点心店铺。
小七仰头,看了看天色,黄昏已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小姐,天色不早了……”小七说,“咱们回去吧。”
“好。”梁尔尔点点头。于是,两人牵着天边最后一丝亮,往幽兰小筑走去。
走到大理寺这一带的时候,梁尔尔忽然一顿。
“怎么了?”小七问。
“钱袋忘在点心店里了……”
“也不远,小姐你等等!我去拿!”小七说完,转身往点心跑去。
梁尔尔等人,闲来无事,四处看看。
这时候,她注意到了几个人,有七八个,一个个都沉沉地低着头,脚步匆匆,要往一辆马车上。
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啊……
梁尔尔远远看着,忽的注意到,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是瞎子,双手摩挲着,往车上爬……
梁尔尔一定神,仔细地打量瞎子!
虽然他被黑斗篷遮住了脸,但是,一阵风过,他不经意露出的半张脸。
梁尔尔脸色倏变!
“宋有德!”
梁尔尔忽然喊出声。
对面,宋有德听见呼喊,转向梁尔尔。
这下看到正脸了,就是宋有德!但是,他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狱?!绝不可能!
“越狱啦!”梁尔尔想也没想,大喊一声。
这一声,一下子惊动了那几个人!
其中一人,直接拔剑,直冲梁尔尔而来,速度之快,梁尔尔跟本都没看清!
等到她意识的时候,那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胸口……
凉丝丝,火辣辣的疼……
那人目光阴鸷,抽剑打算再刺,却被人用剑挡住!
“小姐!”
身后传来小七惊慌失措的声音,但是梁尔尔看着自己身体涌出汩汩血液……
“噗通!”她直直栽倒。
“小姐!”幸而小七动作快,接住了她。
“小姐,你怎么样!”
“小姐!”
“小姐!”
…………
…………
梁尔尔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灵体的状态,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漂浮在大海之上……只是,灵体会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吗?特别的不舒服,一会儿渴,一会儿还想吐……反反复复,来回折腾。
“梁小姐!?梁小姐?!”
“……”
“传御医!把太医院最好的御医给朕找过来!”
“……”
“小表姐,你别吓我啊……”
“尔尔呢?!谁敢伤了我外孙女!”
“……”
“外公,您回去吧,这里有我呢,小表姐醒了,我立马通知您!”
耳边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她就想安静地休息一下啊……
“邹护卫,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守着我表姐。”
“……”
“邹护卫?”
“不用了。”
邹护卫的声音清冽又嘶哑。
哎?邹蓝怎么了?想到这里,梁尔尔就像看一看,问一问,她挣扎,终于张开眼睛……
“梁尔尔!”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又惊又喜。
“邹蓝?”梁尔尔声音比起邹护卫好不到哪里去。
“你终于醒了。”邹蓝紧紧望着她,像是看着清晨的露珠似的,就担心朝阳将它带走。
“我怎么了?”梁尔尔动了动身子,胸口处一阵骤痛!
她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快!宋有德他们要越狱!有人来救他们了!快!”
“……”
“小表姐,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一旁的肖叔伦说。
“五天前?”梁尔尔眨眼。
肖叔伦伸着五根手指,说:“你都昏迷五天了!邹护卫也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五天五夜!”
梁尔尔闻言,顿了顿,看向邹蓝。邹护卫以前是一株挺拔的雪松,如今雪松浑身爬满了青苔。邹蓝胡子拉碴,双眼带着血丝,一看就是熬的。
身体上的熬磨,心里的熬煎……
梁尔尔眼睛微微一热,心口暖暖。
“我没事了。”梁尔尔扯着嘴角,笑。
邹蓝颔首,安安静静望着她。
邹护卫永远是这么安静,无论是什么情感都隐藏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之下。但是,梁尔尔能看到那双黑眸后的情绪,有安心,有欣喜,还有……一丝懊悔?
第104章:躲避
梁尔尔问:“宋有德他们怎么样了?被劫走了吗?”
肖叔伦说:“幸好被你看见了,他们只劫走了宋有行,莲蓬女跟宋有德没有劫走。”
“那就好……”梁尔尔点头,“那我这一剑美被受。”
“小表姐,你说什么……”肖叔伦皱眉,“这话可不能被爷爷听见,他要心疼死的。”
梁尔尔笑笑。
“对了!”肖叔伦一拍脑袋,“我得赶紧把你醒来的消息,去告诉爷爷!”说着,风风火火冲出去了。
梁尔尔转头,看向邹护卫。
“邹蓝,你也去休息一吧。”
邹蓝盯着梁尔尔,一言不发。
“邹蓝?”
邹护卫回了神:“我知道了。”
但是脚步却不挪动,一双眼睛,仿佛盛不下其他了,只静静望着梁尔尔。
梁尔尔被盯着,苍白的脸,晕出薄薄的红来……
“邹蓝?”梁尔尔又喊。
“我错了。”邹蓝忽然说道,沉沉低下头,不再看梁尔尔了。
“什,什么?”
“没什么。”邹蓝又说。
梁尔尔眨眨眼,一头雾水。
“你好好养伤。”邹蓝说。
“嗯……”梁尔尔心里暖暖,开口笑他,“你也去洗漱休息吧。”
邹蓝请颔首,转身离开了。
等到确定邹护卫走了之后,梁尔尔小小得倒吸了一了口冷气,她的伤口其实又疼又痒,别说讲话可,就是呼吸重上一些,都扯着生疼。
…………
…………
梁尔尔醒了,紧接着一波接着一波探望的人。
肖杨氏不喜梁尔尔,但是还是跟着老将军过来,装装样子。
梁思思得知消息,每天从学堂下学,都要过来专门看望梁尔尔,“姐妹情深”极了。
肖柳荫腿脚不便,让自己的丫鬟鸟萝代自己探望。
皇上也来过一两次,但是,他毕竟是九五之尊,不可能一天到晚来大理寺看望一个民间女子。
其中,最开心的还是肖老将军,肖丞战见自己外孙女醒了,一张板着的脸,终于拨云见日。
只是……众人都为梁尔尔的苏醒开心,只有邹护卫皱着眉,一言不发。
“邹护卫?”肖叔伦看到在大理寺门口看见了他,“你怎么不去看我小表姐了?她今天又提起你了。”
“她恢复的怎么样了?”邹蓝问。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邹蓝微微一顿,摇了摇头:“她这样,都怪我。”
“什么?”肖叔伦不解。
邹蓝有些颓丧:“我没保护在她身边。”
“这……”肖叔伦闻言,哭笑不得,“邹护卫,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虽然是小表姐的护卫,但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在她身边啊!”
“是我心里乱,躲开了她。”
“啊?”肖叔伦更不解。
邹蓝也没有解释,转身又走了。
肖叔伦抓着后脑勺。
“心里乱?躲开?”
…………
…………
日子缓缓流淌,梁尔尔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她虽然还不能下地,但是已经能在床上坐起身了,也已经能自己端碗用药。
只是这药太苦太苦了,仿佛就是用黄连熬成的,她每次吃药,都被苦得嘴角发麻,生无可恋。
“吱呀……”门开了。
梁尔尔以为是肖叔伦又带着甜点来了,头也没抬:“我老老实实吃药呢……你这次拿的什么点心,我不想吃桂花糕了……”
“……”
肖叔伦不语。
“你这次……”
拿的什么?还没问出来,梁尔尔看清来者,拿着药匙的动作滞住了。
来的人不是肖叔伦,而是一身玄衫华服……那人缓缓地走到了她的床边,面容隽美,嘴角卷着微微笑意。
“萧,萧见楚?”梁尔尔眨了眨眼。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托王爷洪福。”梁尔尔放下药碗,打量萧见楚。
心中微微疑惑,萧见楚怎么来了?是从大门进来的吗?还是……
萧见楚镇定自若,撩袍坐在了她的床边,目光逡巡,上下看她。
“王爷,你怎么来了?”梁尔尔问。
“你说呢?”萧见楚笑了笑,冲着梁尔尔一伸手:“本王的钥匙呢?”
“哦,在这里。”梁尔尔伸到枕头底下,将钥匙拿了出。
萧见楚接过钥匙,笑了笑:“这次的戏,很不错。没有辜负本王。”
梁尔尔客气笑了笑:“也多亏了王爷的帮忙。”
若是没有萧见楚,梁尔尔就算再熟悉地形,也不可能逃过重重侍卫,顺利的跑到后宫放火,下药。
那日,她跟萧见楚要来飞羽宫的钥匙……便将飞羽宫下面有暗道的事情告诉了萧见楚。
前世,知道这条暗道存在的,只有萧奉肃与皇贵妃。但是,皇上绝对不会想到,其他人也会知晓……
萧见楚拿了钥匙,但是没有着急走,而是说道:“梁尔尔,本王帮你的都帮完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
梁尔尔脸色苍白,她颔首,笑了笑,说道:“王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萧见楚张嘴,就要发问。
“小表姐,小表姐!”外有遥遥地传来了肖叔伦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带桂花糕来了……”
肖三公子一进门,见状,一怔。
“楚王爷?!”
萧见楚站起身。
“你,你们先聊……”肖叔伦满脑门问号,但是还是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萧见楚被打断,扫见梁尔尔苍白的脸色,一顿。她虽然看似神采奕奕,但是遭此重创,病怏怏的气根本掩饰不住。
萧见楚叹口气:“算了……你如今这样,本王暂且不问了。”
梁尔尔看向萧见楚,“谢王爷体恤。”
“不过,本王还会来找你的。”
梁尔尔颔首:“王爷慢走。”
萧见楚转身离开,但是,脚步却又微微顿住:“下次,不要再随随便便地受伤了。”
“啊?”梁尔尔眨了眨眼。
萧见楚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梁尔尔一头雾水,端起药碗……
“小表姐?”肖叔伦端着桂花糕,探头探脑地进来,“楚王爷怎么会来?你跟楚王爷还认识啊?”
“算是认识吧。”梁尔尔不愿意多说。
她看见肖叔伦手里的桂花糕。
“……”
“又是桂花糕啊……”
“啊?”肖叔伦说,“你不喜欢吃啊?”
“吃腻了。”
“……”
“那我去换。”
“太麻烦了,算了吧。”
梁尔尔一闭眼,将黄连药喝下去,简直是苦的啊…梁尔尔头皮发麻,嘴巴都没有知觉了……再看一眼桂花糕……
“梁小姐……”就在梁尔尔硬着头皮,伸手去那桂花糕的时候。一个黑衣人走进了屋子,将一包糯米甜糕放在了她面前。
甜糕刚出炉,还是热的,一粒粒糯米晶莹绵软,淡淡的稻米清香裹着丝丝缕缕甜味,勾勾手指。
肖叔伦看来者,并不认识。
“你是……”
梁尔尔也看着眼前的人,这人她认识,是萧见楚的影卫。
“梁小姐慢用。”影卫说完,转身离开。
“……”
“小表姐?”
肖叔伦问:“这是谁啊?”
梁尔尔捏起一块糯米甜糕。
“……”
肖叔伦连忙说:“陌生人给的糕点不要吃啊……”
“不是陌生人。”
梁尔尔实在不想吃那块桂花糕,糯米甜糕意外的好吃。
苦味被慢慢驱散。
“你也尝尝。”梁尔尔捏一块儿给肖叔伦。
肖叔伦嚼了嚼,表情享受,称赞道:“好吃!这是拐角那家的店铺的糕点。”
梁尔尔又吃了一块儿:“嗯,桑记果然名不虚传。”
“桑记?对!那糕点铺就是叫这个名字!小表姐,你知道啊?”
“知道啊。”
“我还以为这家小糕点铺不出名呢。”
“现在是还不不出名……”
可是几年后,桑记的糕点生意会越做越大,沈归雁最喜欢吃桑记的核桃酥。萧见楚就将桑记的大老板请来,专门为沈归雁做糕点。而高少卿呢?高少卿请不来老板,就只好亲自下厨房了。
【高景川白衣翩翩,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为了沈归雁和面,烧火……】
【弄得一身狼狈……但是……】
但是,哪个女人受得了?!
梁尔尔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么直白想的。
若是,邹蓝也为了自己下厨房,那自己估计也会像沈归雁那样,忍不住抱住邹蓝……
等等……
为什么想邹蓝?
“小表姐?”
“啊?”梁尔尔脸色微红,回了神。
“你还吃吗?”肖叔伦指了指糯米甜糕。
梁尔尔没了胃口,摇头:“不,不吃了……”
…………
…………
肖叔伦将剩下的糯米甜糕消灭了,然后收了药碗,离开。
他前脚走,后脚门就又推开了。
梁尔尔抬头一看,一袭白衣走到床前,站定。
“高少卿?”梁尔尔眨眨眼。
“嗯。”高景川点了点头。
梁尔尔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不似单纯问候病情,而是有话要说。
“高少卿,你找我有事吗?”
说着说着,梁尔尔忽然想起,自己答应青泽兰的事情。要远离高少卿的。
高景川道:“皇上命我查乞巧节时的案子。”
梁尔尔闻言,心口一紧,但是苍白的脸,却迅速地遮住所有的情绪。
梁尔尔点着头,说:“乞巧节的时候,宫中很热闹。我去跟太后辞行的时候,见他们似乎有事呢……”
“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高景川点头,但是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看到凶手的宫女……”高景川说,“她一一辨认了宫中所有的宫女,以及宫外的妇人,说其中没有凶手。”
“哦?”梁尔尔眉眼微垂,“也难为那宫女认了这么多人,都没看花眼。”
“她说,那凶手很美,她印象深刻。”
“这样啊……”
梁尔尔笑了笑,看向高景川,坦坦荡荡:“所以呢?”
高景川缓缓道:“梁小姐,你是否能解开脸上的绷带。”
梁尔尔微微一顿,她撩起眼皮,盯着高景川:“高少卿,是怀疑我是凶手啊?”
“只是心中疑问,希望梁小姐解惑。”
梁尔尔轻轻点头,显得无所谓。
“好啊,高少卿想看,我就让你看……”她抬手去揭绷带,但是又忽然顿住了。
“高少卿,我脸上的疤痕上着药。”她道,“白御医说不能随便解开。”
“……”
“这样吧。”梁尔尔说,“高少卿,我问一问白御医,再拆开绷带,可以吗?”
高景川闻言,微微皱眉。
梁尔尔望着她,倒是气定神闲:“若是,高少卿等不及了,可以现在将白御医请过来。”
高景川望着她,微微沉思。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景川,你来了?”肖叔伦走了进来,看看梁尔尔看看高景川,一顿,忽觉不对。
“你来做什么啊?”
“看看梁小姐。”
高景川转身离开。
肖叔伦一头雾水,抓了抓后脑勺:“小表姐,你的人缘可真不错。”
“啊?”
“没什么!没什么!”肖叔伦摆摆手,“对了,这是外公让府里厨子给你熬的补汤。”
肖老将军昨天也来看望她了,但是,看一次老将军难受一次,梁尔尔就不让他来了。
“叔伦,我现在不饿,你把汤放下吧。”梁尔尔转而说,“顺便,能把邹蓝帮我叫过来吗?”
“就说……我有事找他。”
肖叔伦点头,叫来了邹蓝。
邹护卫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走进梁尔尔的屋子。
梁尔尔看他:“怎么?不躲着我了?”
是的,躲着!就在梁尔尔醒了之后,邹蓝总是若有似无的躲着她。
“有什么事?”邹蓝问道。
梁尔尔看他,心口有些憋闷。
“若是没事……”
“有事!”梁尔尔叹口气,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你过来一下。”
邹蓝微顿,没有上前。
“我是怪物吗?”梁尔尔皱眉。
邹蓝摇头,走到梁尔尔床边。
“邹蓝,我需要你这样做……”梁尔尔说。
邹蓝听完,皱了皱眉。
“你确定?”
“我确定。”梁尔尔点头。
“我知道了。”
邹蓝站起身:“我这就去办。”
“等一等……”梁尔尔喊住他。
邹蓝停住脚步,回头。
梁尔尔张了张口,想问一问为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赌气的吞下去。
“没事,你去吧。”
“嗯。”邹蓝颔首离开。
梁尔尔望着对方的背影,微微出神。
第105章:丑态
梁尔尔受了伤,但也没有忘记沈归雁的事情,她出不了门,就让肖叔伦帮忙去办这件事。肖叔伦在大理寺耳濡目染久了,查起案子来,速度也很快。
那个伤害沈归雁的人,就是刘蕊儿的丫鬟。
“刘蕊儿?”梁尔尔问肖叔伦,“你确定?”
“绝对确定!”肖叔伦点头:“我带着沈姑……总之,我带着沈归雁一一辨认了,那个丫鬟就是刘蕊儿身边的,后来,不怎么来学堂了。”
肖叔伦道:“还有,我查出来,是刘蕊儿指使她那么做的。”
“我知道了。”梁尔尔点了点头。
“小表姐,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梁尔尔说。
肖叔伦刚想说,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只听他小表姐,撩起嘴角笑了笑,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呃……”
过了几日,刘蕊儿正走在街上,一大桶酸臭的泔水从天而降!刘小姐躲闪不及,被浇了一个彻头彻尾!泔水里除了隔夜的剩饭,还泡着蟹壳虾脚,腥臭的鱼肝脏鱼鳞……这些硬物,将刘小姐身上划伤了好几处。
这其实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刘大小姐。一个大家闺秀,在大街上一身污物,腥臭熏人,惹得众人纷纷敬而言之,捂着鼻子,指点看热闹。
梁尔尔听说了这个消息,正美滋滋地吃着夜宵。
“小表姐,你少吃些吧……”肖叔伦站在一旁,忍不住替她打一个饱嗝。
梁尔尔啃着一个鸡腿:“为什么少吃一些?我饿了。”
“可你都吃了这么多了……”肖叔伦看着一桌子骨头,表情一言难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受伤之后,就特别容易饿!”
“是吗?”肖叔伦抓了抓后脑勺,“可是大夫说了,要吃清淡一些。”
“已经很清淡了啊。”梁尔尔指着一桌子饭菜,说,“清蒸鱼,清炖全鸡,冬瓜排骨汤……都没有浓油赤酱啊?”
肖叔伦翻了一个白眼,无话可说,叹口气:“好吧……你吃吧。”
“恩恩!”梁尔尔点头,继续埋头吃。
“小姐……”这时候,小七用肩膀顶开门,端着菜来了。
梁尔尔一看他,嘴角含笑。
小七轻轻颔首。
梁尔尔声音立马拔高,忽的又尖锐又刻薄:“你怎么回事!让你端个菜,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小七也看了看窗外,装作怯生生的,回道:“我,我……我不敢了……”
肖叔伦站在一旁,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叹了口气。
“放下!滚出去!看见你心烦!”梁尔尔嘴上不留情。
“是……”
小七放下托盘,看了看梁尔尔,主仆两人会心一笑,小七转身出去了。
肖叔伦摇摇头。
“小表姐……你何必对他这么刻薄?”
“我以前不知道他是外邦人!现在知道了,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
“好了,不说他了,你要不要尝一尝,水晶肴肉!”
肖叔伦摇摇头:“我不饿。”
“那我继续吃了?”梁尔尔吃的一脸满足。
肖叔伦摇摇头:“小表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胖了?”
“有吗?”梁尔尔掐腰,“我没觉得。”
“叔伦,帮我挑一下清蒸鱼的刺……”
肖叔伦扶额:“好吧……”
梁尔尔就这么借着养病的名义,胡吃海喝了半个月,然后,整个人跟一块发起来面团似得,眼瞅着涨了一圈,但是她本人似乎毫无察觉,平时最爱的事情,还是坐在床上吃各种美食,并且呵斥“外邦人”小七。
…………
…………
皇宫这边,萧奉肃将高景川叫到御前。
“查的怎么样了?”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本,揉了揉眼睛。
“还没查到……”高景川顿了顿,一拱手,语气没有起伏,说:“皇上,臣请旨进飞羽宫。”
萧奉肃闻言动作一顿:“你去飞羽宫做什么?”
“臣检查了每一个宫殿,只剩下飞羽宫了。”
萧奉肃继续揉眉心,似是而非地惆怅,缓缓说道:“飞羽宫是皇贵妃的住处……”
“臣知道。”
“你知道的话,就更应该知道,那里是皇宫禁地。”萧奉肃说着,摇了摇,“朕不准任何人打扰皇贵妃。”
“可是皇上……”
“皇贵妃的住处常年落锁。”萧奉肃摆手打断他,说道,“想进去除非有钥匙,只有朕与楚王爷有钥匙,你是怀疑朕还是怀疑楚王爷?”
“臣不敢。”
萧奉肃叹口气:“你查了半个月,都查不到……”
此时宫中已经开始盛传,那个宫女,其实是被惠妃与顺妃虐待过的宫女的鬼魂,这是回来复仇了……来无影,去无踪……
萧奉肃最初的怒火也消散下去了……毕竟,那把火与其说是要害人,不如说,更像是在揭露顺妃与惠妃。
皇上摇了摇头,语重心长:“景川,你若实在抓不到那宫女,朕也不会怪你。但是,飞羽宫,朕不能放你进去。”
高景川张了张嘴,回道:“是……”
“下去吧。”
“是!”
高景川离开后,萧奉肃摇了摇头,刚拿起来奏本,周成来了。
周影卫行礼。
萧奉肃直接问:“尔尔,最近怎么样了?”
周成一直远远地监视着梁尔尔,回道:“梁小姐的伤在慢慢痊愈,她最近胃口很不错,但是……”他顿了顿:“但是,偶尔心情会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叱责下人。”
萧奉肃笑了笑闻言,没当成一回事:“她伤口疼,发些小姐脾气也正常。”
“是。”
萧奉肃说:“随她吧,毕竟还小呢。”
“是!”
…………
…………
“你是瞎了吗!”
这天,萧奉肃带着白御医来看望梁尔尔,刚走到大理寺后院,就听见里面传来梁尔尔尖锐的声音。
“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的!”梁尔尔肆无忌惮,破口大骂,“你们外邦人,是不是都蠢!这么笨手笨脚!你怎么不把汤都撒了!”
“小表姐,算了……”肖叔伦道,“他只会往外撒了一些汤而已。”
“哼!”梁尔尔不依不饶,“不用给他说情,他们外邦人就是笨!就是蠢!看见这些外邦人就烦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
“滚下去!”
梁尔尔的声音抓破门扉,直刺刺往萧奉肃耳朵里挤!
皇上的脸色沉下来,与来时完全相反。
小七灰头土脸地从梁尔尔的房间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抹泪。
看见皇上,小七顿了顿,低着头继续抹眼泪,手腕的伤不经意露了出来。
萧奉肃眉心皱得更紧。
梁尔尔还在里面抱怨,骂骂咧咧。
白御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敲门。
“梁小姐,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梁尔尔一惊,屋里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
梁尔尔带着面纱,出来迎接圣驾。
萧奉肃扫她一眼,一顿。
梁尔尔胖了一圈不只。
白御医叹口气,心道,这梁小姐跟之前怎么不一样,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今天是拆绷带的日子。”白治善道,“皇上重视梁小姐,也跟来了。”
“好好!”梁尔尔说,“皇上现在外面等一等,等我拆了绷带,再来跟您请安。”说着,将白善致迎进屋中。
萧奉肃颔首,等在院子外。
等了好一会儿,萧奉肃都没有耐心了。
肖叔伦见状,连忙开口冲屋里喊道:“小表姐,你还没好?”
“没好,没好……再等一等啊!”
梁尔尔叮叮当当似乎在捣鼓什么。
又等了好一会,萧奉肃眉心已经能夹死乱糟糟的苍蝇了。
“吱呀……”梁尔尔的屋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站在院子中肖叔伦看着屋中走出地梁尔尔,下巴差点磕在地上:
“小,小表姐?”
“怎么了?”梁尔尔仰起脸。
只是怎么的一张脸啊……虽然没有任何疤痕了,但是圆如满月,却又浓妆艳抹……
肖叔伦神情复杂:“你……你真白……”
都胖了一圈了,能不白吗?
“是吗?”梁尔尔以为是夸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抓了抓后脑勺,“我最近胖了,不上点妆,真的不能看呢……不过,等我瘦了就好了!”
“……”
萧奉肃看着她,眉心从始至终都没有舒展开过。
梁尔尔迈着重了十几斤的步子,走到萧奉肃面前。
“皇上,谢谢你给我治脸!”梁尔尔摸上自己的脸,说,“白神医妙手回春,我脸上的疤痕都下去了。”
萧奉肃不冷不热:“恩。”
“我还要谢谢皇上!”梁尔尔说,“幸好您叫来最好的御医,不然我不会恢复的这么好。”
“恩。”萧奉肃说着,看着一旁的白善致,道:“尔尔胖了不少……”
白御医回道:“梁小姐的胃口极好,再加上吃了药,导致她有些水肿。”
“怎么了吗?”梁尔尔盯着一张大白脸,张着猩红的嘴唇,“不好看啊?”
“……”
“……”
没人回答。
还是肖叔伦不忍心冷场,连忙说道:“不会,不会……丰腴一点也不错啊。”
萧奉肃不置可否。皇上万岁,还是喜欢燕瘦不喜环肥。
梁尔尔热切道:“皇上,大理寺的厨子,做的饭菜很好吃,您要留下来用膳吗?”
萧奉肃摇头:“朕乏了,想回宫。”
“现在就走啊?”
皇上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来时翘首以待,走时失望透顶。
等皇上走了之后,梁尔尔收起了脸上油腻的笑容。她转身回到房间,有胭脂水粉遮着,没人看的到她惨白的脸。
梁尔尔捂着胸膛,额头冷汗直流,她其实很疼……疼得她想要大喘气,但是又扯得伤口骤疼,所以只能咬牙,急促地小口倒气。冷汗将胭脂冲的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地黏在脸上……
“吱呀……”门被推开了,梁尔尔一惊,回头一瞧,是邹蓝。
“是你啊……”梁尔尔松了口气。
邹蓝站在不远处,望着梁尔尔,不语。
梁尔尔起初不解,随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干笑着,缩了缩发胖的身子,尴尬地擦了擦脸上的胭脂腻子:“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邹蓝依旧不语,只是望着梁尔尔,神色凝重。
“……”
这是默认了?
梁尔尔心有些憋闷:“你出去吧,我累了。”
邹蓝转身就走……
梁尔尔“……”
不一会儿,小七进来了,见梁尔尔正扶着桌角干呕,脸色苍白如鬼。
“小姐?!”小七一惊。
梁尔尔舒服了些,转头看小七,她脸色的胭脂被冷汗冲刷了,露出苍白如纸的脸色。
小七关切,上前轻轻给梁尔尔拍背:“小姐你怎么样了?”
梁尔尔摇了摇头,一脑袋的金钗步摇叮叮作响,响得她心烦意乱。
“小七,这些天委屈你了……”梁尔尔有气无力。
小七摇着头:“不委屈,我们是在演戏给他们看。”
梁尔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等咱们……出了洛京……我给你买橘子吃。”
“小姐,你……”小七顿了顿,“你的身体……”
“我撑得住。”梁尔尔说,“回去慢慢调养就好了。”
小七低头不语,只是动作更加轻柔,给梁尔尔抚背。
她不这么做不行啊……
她必须行为粗鲁,必须仗势凌人,一言一行必须跟那个人完全相反!只有这么丑态毕露,才萧奉肃清醒过来,让皇上意识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多么低劣的赝品。
赝品,终究是不是正品……
为了离开洛京,梁尔尔不介意扮演一个一个低劣的赝品。
…………
…………
洛京的永定门就在眼前,梁尔尔坐在马车里,马车走的慢得犹如步行。
她撩开车帘,看了看眼前的城门,皇上放行了,大理寺那边也没什么命案……这下,总能离开了吧?梁尔尔靠着软垫,晕头晕脑地想……
“梁小姐,请留步。”车后有人喊道。
梁尔尔已经见怪不怪,苦笑一声,掀开轿帘。
萧见楚勒住马缰,居高临下看着梁尔尔,似笑非笑:“梁尔尔,你忘了,答应本王的事了?”
“没忘。”梁尔尔说。
“那你还要走?”
梁尔尔虚弱一笑:“因为我知道,王爷会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