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狐妖
梁尔尔俯身,缓缓捡起地上的烂橘子,自言自语:“身材像孩子,用橘子做武器……”
“他的功夫跟你比,如何?”梁尔尔若有所思,转头问邹蓝。
“功夫没有我高,但是也不弱。”
“那……会是谁?”
梁尔尔揉着鬓角,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感在她心中轻挠,她仿佛隐约能猜出是谁,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明晰的线索。
“不管是谁吧!”梁尔尔想不到,索性将橘子扔给邹蓝,“总之,这人帮了我两次,算我恩人!”
邹蓝不语。
“刘府那几个跟踪我们的人呢?”梁尔尔又问,“是不是还在那里?”
邹蓝点头:“我点了他们穴道,跑不了。”
“去看看。”
梁尔尔背着手,走过去,果如邹蓝所说,几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梁尔尔居高临下:“刘蕊儿派你们来做什么?”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话。
梁尔尔提起裙子,蹲下身,盯着其中一个,颇有些流里流气:“你不说的话,是要吃苦头的哦……”
“大,大小姐让我们掌握你的行踪!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找你报仇!”
“报仇?”梁尔尔撇撇嘴:“还像是她的作风,我只不过反驳了她几句,就跟杀了她全家似得。”
“……”
梁尔尔觉得无聊,站起身,拔高了声音:“你们回去告诉刘蕊儿,若是再有下次,我是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把你们放走的!”她又稍微顿了顿,眯起眼,:“到时候,我会留下你们身体的某些部位来做纪念……”
身体部分……
跟踪者个个头皮发麻,纷纷想夹紧双腿。
“当心你们的手指头!”梁尔尔说。
“……”
“好了,放了他们吧。”梁尔尔与邹蓝说。
刘府的跟踪者得了自由,一个个连狠话都忘了放,屁滚尿流一溜烟儿逃走了。
梁尔尔抬手,擦了把额角的汗,吐口浊气:“这鬼天气,越来越热了。”她转头看邹蓝,“我们走吧。”
“好。”
…………
…………
两人个往永定门走,远远的,梁尔尔望见城门口围了一群人,城门紧闭着,守城士兵比平时多了两三倍不止。
“怎么回事?”她看邹蓝。
“去看看。”
两人走过去,梁尔尔询问原因,守城士兵回道:“皇上有旨,这三日不准出城。”
“不准出城?”梁尔尔不解,“为什么?”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守城官兵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可以去问知道的人。”
“……”
“这……”梁尔尔转头看邹蓝。
守城官兵又道:“如果你实在有要事急事,非出城不可,可以拿二品以大人的手谕来。”
“……”
梁尔尔闻言扶额,“我就出个城,怎么就这么难啊?”
邹蓝说:“将军府的手谕可以用。”
梁尔尔摇头:“我想不麻烦外公,他现在以为我早就离开洛京了。”
“那你……”
“不就是等上三日吗?我等就是了。”梁尔尔一甩手,指着不远处,“那里不是有客栈吗?我们住客栈去。”
邹蓝没异议。
…………
…………
客栈爆满,梁尔尔无奈,又换了好几家才找到一个有房间的,但是,只剩下一间房了。
“这也没办法啊……”那客栈的老板摊着手,看似无奈,其实心里美极了,“如何,皇上这个圣旨颁下来,好多人走不了,所以,方圆都没什么空房的。”
梁尔尔看了看邹蓝。
老板看了看两人,眼珠子一转,又道:“夫人,您要是不快些定下来,一会儿一间房都没了!”
梁尔尔嘴角抽抽:“夫人……”
“这位相公,我那房间的床够大,睡的下你们小夫妻的!”
邹蓝看了看梁尔尔,闷声,没说话。
梁尔尔耳朵微红,抓了抓脑袋:“算了,我们再去其他……”
“皇上关城门的原因,我还真知道!”一声高喊,冲破乱糟糟的喧哗声,冲进梁尔尔耳朵肿,她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客栈中央说话的人。
那人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四处喷溅:“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呢!我会不知道?!”
“……”
“夫人?”
“一间就一间房吧,我要了。”梁尔尔冲老板说完,冲邹蓝使了一个眼神,两人走到大堂去吃饭。
正巧赶上中午吃饭时间,没有空桌子,梁尔尔便与人拼了张桌子,距离那个唾沫星子乱飞的人,挺近。
“皇上关城门,才不是因为刘炳的事情!他那个案子,高大人早解决了!皇上是为了抓狐妖!”
“狐妖?!”
“我跟你们说啊!”那人一捋袖子,绘声绘色,堪比说书生生,“皇宫里闹狐妖了!我那个亲戚就在太后的宫里当差,他亲眼看见的!”
“是吗?”有人不信,有人好奇。
“那还有假?!狐妖还袭击了太后呢!太后可是受了重伤!”那人一拍大腿,抑扬顿挫,“不然皇上能下令锁城门?!你没见街上的一排排的当兵的?!”
“他们是在抓狐妖啊?”
“当然啊!不然呢!”
“可是,他们抓得住吗?”有人摇着头,“要真是狐妖,可不好抓……”
“狐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天子吗?!”
梁尔尔与邹蓝对视一眼,两人喝了口茶,继续听下去。
“那太后没事吧?”
那人啧啧嘴:“我估计够悬,要不是伤得狠了,皇上怎么会下令关城门?!”
“看样子,是非要抓到狐妖了……”
“依我看,斩妖除魔这种事情,应该让三皇子来,他有佛缘又佛祖保佑!”
“还真别说!说不准三皇子真的行!”
“……”
梁尔尔不动声色地听着,越听眉心皱的越高。
“你没事吧?”邹蓝担心。
梁尔尔轻轻摇头,小声道:“邹蓝,我发现……”
“小姐。”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梁尔尔一转头。
“介意拼个桌吗?”一个白衣男人站在她身旁,嘴角含笑,彬彬有礼。
梁尔尔一怔。
“小姐?”
“哦。”梁尔尔敛了脸上的表情,态度恢复自然大方,“不介意。”
“多谢了。”那人拱手,在梁尔尔旁边坐下来。
第077章:宫主
白衣,很多人都穿,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出高景川那种白玉无瑕,冷艳翩翩的气质。
梁尔尔面前的男子也是一身白衣,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上的相貌,显得他文质彬彬彬又老于世故。
“客官,您吃点什么?”店小二满脸热笑,上来招呼那个跟梁尔尔拼桌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说:“一叠花生米,三两酱肉,一碗素面。”
“三两牛肉啊……”店小二道,“是不是有点少?”
“与我正好。”
那男子说着,掏出一两碎银子。
“剩下的钱……”
店小二眼前一亮。
“记得找我今年新铸的铜钱。”
“……”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僵住,扫过桌上的碎银子:“知道了,客官!”
梁尔尔与邹蓝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用饭。
“小姐,你莫不是觉得我吝啬?”那白衣人抬眼说道。
梁尔尔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客气回道:“先生想多了。”
那白衣人说道:“我一直认为,钱是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怎么花全凭自己说了算。”
“先生说的得极是。”梁尔尔含糊。
“你能这么想,也极好。”那白衣人掸了掸衣袖。
梁尔尔低头吃饭,大堂里,众人还在津津有味说着狐妖的事情,但是翻来覆去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可听的了。梁尔尔快速用完饭菜,看邹蓝。邹蓝放下筷子,颔首。
两人上楼,走到客房中,梁尔尔关上门,立马转向邹蓝。
“他就是腾清光!”
邹蓝一顿:“什么?”
“刚才那个人就是腾清光!”梁尔尔目光灼灼,强调道,“他就是崇州药王分宫的宫主!”
“是他……”
“对,就是他!”梁尔尔道,“岚寂是他的手下献给刘炳的,那也就说,前世的害我的岚幽,也可能是出自他的手!”
邹蓝闻言点头:“不错。”
梁尔尔眯起眼,前世害惨了她的熏香,现在终于是找到了源头了!
“说起来,腾清光就是个守财奴!”梁尔尔又道,“土香镇的那件事,收购赭蕈的法子,还真像是他的手笔……”
让村民采摘有毒的赭蕈,然后用挣来的钱再来买他的药,兜兜转转,钱都到钻了他的腰包。
“邹蓝,你马上去给高景川报信!”梁尔尔亟亟,“你告诉他,腾清光就在这里!”
“好!”
“对了!让高景川带着青泽兰来。”梁尔尔又拉住邹蓝,嘱咐道,“腾清光是个用毒高手!”
“我知道了。”邹蓝说完,闪身出去。
梁尔尔也没有闲着,她走出房门,站在二楼,往大堂看去,她有些担心腾清光早早吃完离开。还好,腾清光用饭慢慢悠悠,还坐在位子上。
梁尔尔就站在二楼,时不时朝着那个方向扫一眼,不经意似得。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等她再“漫不经心”往那边扫过去的时候……
人,不见了!
梁尔尔一惊,紧忙四处环视寻找。
“小姐,你是在找我吗?”腾清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梁尔尔一僵,脊背宛如爬过一条凉丝丝的蛇类,吐着信子。
“先生?”她转过身,面露诧异“你怎么上来了?”
“我见你一直看我,就上来问问,是不是有事。”
“看你?”梁尔尔捂嘴笑,“先生想多了,我……我是在等人。”
“等谁?”
“这个……恐怕不方便告诉先生。”
“这样啊。”腾清光道,“那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梁尔尔撑起嘴角,笑了笑。
腾清光像是没事人儿似得,转身往下走。
“等一等!”梁尔尔又喊住对方,问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腾清光停住脚步,挑眉看她:“我姓腾。”
“原来是腾先生。”梁尔尔一拱手:“我姓梁,名尔尔。”
“梁尔尔?”
“对,邺城梁介甫乃是家父。”
“你是梁介甫的女儿?”
“先生莫不是认识我父亲?”
“不,我只是听说过邺城首富的名号。”
梁尔尔摆摆手,不以为意:“我家里,也就是银子多些。”
“……”
腾清光的眼皮子抽了抽,对于腾先生来说,银子哪有多“些”这一说?应是更多更多,多多益善!
梁尔尔道:“腾先生,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腾清光闻言一顿,缓缓眯起眼:“你,为何想知道?”
梁尔尔说:“随口一问。”
“说起来……”腾清光打量着梁尔尔,“梁小姐,你似乎对我颇有兴趣啊。”
“我……”
“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呢?”
“我,我刚才不是在说等人吗?”梁尔尔咽了咽口水,“就是在等他,他出去给我买甜点了。”
“是吗?”
“自然!”
“你刚才不是说,不方便告诉我吗?”
“……”
梁尔尔一顿,脸色微僵。
“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腾清光本要下楼,却又慢慢地转过身,抬起脚,上了一层楼梯台阶。
“我能有有什么目的?”梁尔尔咬紧牙关站在原地,僵直地挺直脊背:“腾先生若是不愿意交朋友便算了,何必这样说?”
腾清光冷笑:“你一个桃李年华的姑娘,要跟我一个年过不惑的老男人交朋友?”
梁尔尔感觉背上的“蛇”爬进了心口,绞住……
腾清光再往上了一层台阶,眼看就要靠近梁尔尔,目光化成一只粗粝的大手,缓缓扼住梁尔尔的喉咙。
梁尔尔攥住扶梯,手背青筋隆起,若是腾清光动手,她根本逃不了,但是……这里大庭广众,他应该不敢动手。
应该不敢吧……
“梁小姐?”就在此时,一个人的声音响起,解除了梁尔尔脖颈上无形的手。
“梁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江还之抓着头,腼腆地笑了笑,走了过来。
梁尔尔松了口气:“小侯爷,好久不见!”
腾清光转头看向江还之:“小侯爷?”
“在下江还之。”江还之说着走到梁尔尔身旁。
“你真是梁尔尔?”腾清光道。
梁尔尔扬起下巴,大小姐的脾气十足十:“我都告诉你了!”
江还之问:“梁小姐,怎么了吗?”
“没事。”梁尔尔看看江还之,压下心口的感激,说,“只是我跟这位先生产生了一些小误会。不过……”梁尔尔转而说道,“腾先生如果愿意请我喝杯酒,这件事就算清了!”
腾清光此时看梁尔尔,就是在看金山银山:“喝酒小意思!请!”
“好。”梁尔尔痛快点头。
江还之站在原地,不解。
他刚才明明注意到……梁尔尔在被这个男人为难,但是现在,怎么就要喝酒了?
“……”
“小侯爷,你来吗?”梁尔尔转头问。
“啊?”江还之看着梁尔尔,微微顿住了。
“小侯爷?”梁尔尔不解,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啊?”
“不,没,没有。”
梁尔尔笑笑:“来喝一杯吧,腾先生请客。”
“好……”江还之甩了甩头,走下去。
几人在大堂,店小二端上酒来,腾清光亲自斟满两杯酒,递给梁尔尔与江还之:“这一杯,我给梁小姐赔罪。”
“这一杯,当我认识小侯爷。”
江还之闻言,举起酒杯也要一饮而尽。
梁尔尔见状,猛地抬手按住江还之!
腾清光是个用毒高手!
江还之跟梁尔尔肌肤相接,狠狠一抖,猛地缩回手!
梁尔尔:“……”
腾清光看看他们,眉梢微挑,不语。
梁尔尔舔舔嘴唇,平静的面色藏住焦急的心。
邹蓝怎么还没把高景川带来……
“尔尔。”
就在此时,身后终于想起邹蓝的声音。
梁尔尔惊喜,猛地回头:“你……怎么只有你?!”
邹蓝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高景川的影子。
“怎么?还有其他人?”腾清光放下酒杯。
梁尔尔咽了咽口水,电光火石间,冲邹蓝使了一个眼色:“我要的甜点呢?”
“……”
邹蓝稍顿,随即回道:“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梁尔尔皱眉,“被谁买走了?”
“一家姓黄的人家。”邹蓝说道,“店铺伙计说,黄家的老太太最近胃口不好,就喜欢他们家地糕点,所以,都买走了。”
黄家……老太太……
梁尔尔瞬间明了,太后被狐妖伤了,为了抓住狐妖,皇上将高景川叫了过去。
“那也没办法了。”梁尔尔望着邹蓝,“我也不是非要今天吃。”
邹蓝沉声道:“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做给你。”
“……”
“不了。”梁尔尔轻轻摇头,说,“你下厨房像什么样子?”
梁尔尔收了收情绪,冲一旁的店小二道,“再取一壶酒来,要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我敬大家!”
与腾清光喝完酒,梁尔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
邹蓝低声道:“高景川被叫到皇宫,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我知道了。”梁尔尔说,“你远远地跟着腾清光,摸清他的去处,我去找高景川来。”
邹蓝说:“我也可以将他抓住。”
“不。”梁尔尔摆手,“我们不能趟这趟浑水,再说了,腾清光是个用毒高手,我担心你吃亏!”
邹蓝闻言一顿,望着梁尔尔。
“怎么了?”梁尔尔一歪头,眨眼,“你看着我干嘛?”
“没事。”
邹蓝道:“你找到高景川打算怎么做?皇上命他三天内抓到狐妖。”
所以,高少卿哪有时间来对付腾清光?!
“我知道狐妖的身份。”梁尔尔说。
第078章:暗示
皇宫中,太后的寝殿仁寿宫,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一众侍卫把守。浓郁的药味浸泡着这里,渗得仁寿宫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噤若寒蝉。太后这次伤得不轻,虽堪堪保住性命,但太医说,往后也有的煎熬。
刑部、大理寺以及京兆府,三方人马人被皇上传进宫来。
“太后说了,绝对不是狐妖,叫诸位大人往人的方向查。”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传了话,起身走了。
刑部人员与京兆府面面相觑,作为大理寺代表的高景川,若有所思,一言不语。
“皇上……”刑部的站了出来,“能逃出皇宫层层重围,不是常人能做的。”
“对啊!”京兆府附和,“真有这样本事的人,只能是天下高手排行榜的前三!但是,这三个人素来神秘莫测……也不掺和朝堂之事……”说着,看见皇上的神色,连忙闭了嘴。
萧奉肃站在御阶上,一扫众人,“爱卿的意思是,只有高手榜的那三人能做到,又不是那三人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皇上道:“众位爱卿,你们都是查案中的高手,若是三日内找不出凶手,也不用上朝了。”
“……”
“是!”
一众人纷纷下跪,高呼万岁,以表忠心。只有高景川,一直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后的肖叔伦拽了拽他衣角:“你想什么呢?”
“……”
“再不快些,功劳都被刑部跟京兆府抢了啊。”
高景川道:“刑部与京兆府人手比大理寺多,他们找人比大理寺快。”
“那你还不赶紧……”
“都说了,论找人,他们比我们快。”
“那……”
高景川道:“这次行刺太后的人,是个武林高手……现在已经逃出皇宫,我们找人,无疑大海捞针。”
“那也要捞!”肖叔伦道,“你没听听皇上说吗?找不到,罢官!”
“我有一点想不通。”高景川道,“对方既然功夫如此之高,为何要办成黑狐?而且,据说他的牙齿还能发光。”
肖叔伦抓了抓脑袋:“为了往狐妖方向诱导?”
“那牙齿为何要发光?”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恐怖?”
“可是这样,反而更容易被皇宫侍卫发现。”
“也许,是他对自己的功夫有自信?”
“……”
“这个解释暂时说得通,但是,我就是觉得奇怪。”高景川道,“我不相信天下有这等高手,还能这般默默无闻。”
…………
…………
皇宫中,焦头烂额。梁尔尔这边,她与邹蓝兵分两路,一个去跟踪腾清光,一个去等高景川。
大理寺门口,梁尔尔终于等到了回来的高少卿。
“小表姐!”肖叔伦眼尖儿,癫癫儿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走了?”
“城门锁了。”
“对哦!”肖叔伦一敲脑袋,“瞧我这记性!”
梁尔尔看向走过来的高景川,高少卿这一身白衣可比腾清光顺眼多了。
“小表姐,你要是想出城,去找爷爷,他的手谕一定管用。”
梁尔尔道:“外公他已经退出朝堂了,再说了,他以为我已经出城了,就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了。”
“那你怎么办?”
梁尔尔挑挑眉,看向站定的高景川。
肖叔伦恍然,拿手肘撞了撞高景川:“你这大理寺少卿,是几品啊?”
“从四品。”
“四品?那还差点儿。”
梁尔尔也跟着叹口气,说:“原来高少卿是四品啊?我还以为,你是位居三品呢。”
说着,她抓抓头,又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对官职真的不太了解……”
肖叔伦说:“我也不了解。”
你是真的不了解,但是梁尔尔……
“唉,我本来是想求高少卿给我写个出城手谕的。”梁尔尔一摊手,说,“但是,看来是白跑了。”
“不白跑,我可以求我们大理寺卿帮你写。”
“不用了。”梁尔尔道,“多等几日也没事。不过,话说,你们要去哪里?”
“捞针。”肖叔伦回。
“捞针?”梁尔尔捂嘴笑,“不会是大海捞狐狸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肖叔伦诧异。
梁尔尔道:“我是听人说的,听说宫里有狐妖伤了太后。”
“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肖叔伦看了看梁尔尔,“你听谁说的。”
“一个市井小民,说是自己的亲戚在太后的宫里当差,亲眼看见太后被一只狐妖所伤。”
大理寺的两位对视了一眼。
梁尔尔稍微顿了顿,又说道:“那人还说,狐妖是一黑狐,牙齿又长又锋利,还能发光……”说完,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两人的反应。
肖叔伦眨眼道:“宫里的人,嘴巴也这么不谨慎?”
高景川道:“整日无事,嚼舌根也正常。”
“小表姐,你还听说什么了?”肖叔伦又问。
“我还听说,伤太后的狐妖现在就在宫里。”
“什,什么?”
梁尔尔没往下说,她道:“你们先告诉我,我之前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都对!”肖叔伦追问,“为什么说狐妖在宫里?”
梁尔尔摊手:“因为皇宫重兵把守,太后身份尊贵,身边的守卫更是重中之重,精中之精,她怎么可能轻易被外人抓伤?所以,这次的计划应该是谋划了许久的……”
肖叔伦还以为自己的小表姐能说出新颖的东西来,他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想过了,但是宫里的人已经逐一排查了,没有人有嫌疑。”
“为什么没有嫌疑人,你们以什么为衡量?”
“功夫,狐妖而是有人扮的,那个人武功高强,皇宫一众侍卫都没追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逃走了。”
“这样啊……”梁尔尔不置可否。
肖叔伦道:“而且宫中的人,也没有人与外界有奇怪联系,不存在里应外合。”
“哦……”梁尔尔点头。
“天气太热了,我请你们喝茶吧。”她忽然道。
“可是……我跟高景川还要……”
“走吧,劳逸结合!”梁尔尔道,“我知道一家很好的茶馆,那边还请了琵琶女伴奏呢。”
肖叔伦一激灵:“对!劳逸结合!”
“走啦!”说着,拉着高景川去了。
…………
…………
几人往茶馆走去。路上,肖叔伦忽然一顿,抬手一指,说:“那不是江小侯爷吗?”
梁尔尔看去,果然是江还之,穿了一件月白色广袖长衫,衬着更加唇红齿白,清秀雅致。
“江小侯爷!江小侯爷!”肖叔伦打招呼。
江还之带着小仆走过来,看着眼前的三人,礼貌问候。
“江小侯爷,我们又见面了。”梁尔尔道。
“是啊。”江还之笑了笑,有些腼腆。
肖叔伦道:“江小侯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茶?”
“我约了人,还有事……”江还之为难。
梁尔尔道:“江小侯爷既然有事,我们也不打扰了,你慢走。”说完,与肖叔伦与高景川走了。
江还之看着梁尔尔背影,眨眨眼。
他的贴身小厮灵湖,抻着脖子,看着梁尔尔背影,抓抓脑袋,不解:“公子,梁小姐不是最粘你的吗?这怎么……”
“是欲擒故纵,还是移情别恋?”灵湖道。
江还之瞪他,说道:“学会了几个成语,别乱用。”
“可我觉的,我用的特别对啊……”
江还之敲他脑袋:“走啦,三皇子还等着我呢。”
“哦……”灵湖揉着脑袋,跟上自己公子。
…………
…………
到了茶馆,梁尔尔点了最好的桑菊茶,清凉去火。茶馆果然请了一个琵琶女,听曲饮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小表姐,我饿了。”肖叔伦道。
“尽管点。”
“好嘞!”
梁尔尔又看向高景川:“高少卿,想吃什么,也不用客气。”
“我不饿。”
“这样啊……”梁尔尔说着,不经意扫了一眼茶馆,一个身着艳色衣服的男人,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大齐,男子并不喜亮艳色的衣服,可是那男人上身穿了一件胭脂色长袍,下身穿着草绿色衣裤,红色配上绿色……一言难尽。
肖叔伦随着梁尔尔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抽了抽,但也没说什么,毕竟,穿衣搭配是别人的自由,与他无关。
三人点的茶水来了,梁尔尔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此时,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忽然冲了茶馆,二话不说,一把揪起穿着亮艳色衣服的男人。
“你!你干什么?”艳色衣服的男人瘦,被大汉抓在手里,跟提小鸡仔似得。
小鸡子不停挣扎。
“你谁啊!放开我!”
“你撞了我!不道歉,还敢跑!”
“我什么时候撞你了?”
“就在刚才!大街上!”
“你胡说!我一直在这里!”
“还敢说你在这里!明明是你撞了我,我可清清楚楚认得你这身衣服!”
“我没撞你!我人一直在吃茶这里!这里人都能给我作证!”
“……”
肖叔伦站起身,大说道:“我能为他作证,他确实一直在这里呢!”
老板也走过来:“对,我也能给这位客官作证,他一直在我店里吃茶来着。”
“那,那谁撞得我?”大汉撒了手
“我怎么知道!”艳色衣服男人吼道,“跟我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身形也一模一样的人,你能说世上没有吗?!”
“……”
大汉有些理亏:“可,可是,他明明是往这个方向跑了!”
艳色衣服男人叉腰:“那我怎么知道??说不准,这里有什么小暗巷啊?他躲进去了!”
茶馆老板在一旁道:“哦……确实,我店的旁边有一个小暗道!”
“那……那是我认错人了?”
“你快些去追吧!”有人道,“说不准现在还能追到的!”
艳色衣服男人尖锐道:“可别再瞅见一个背影,就瞎追!容易认错!”
大汉拱手道了歉,转身走了。
梁尔尔静静看完闹剧,转头道:“来来,我们接着喝茶。”
说着,看向高景川。
“高少卿?”
高景川盯着刚才的艳色衣服的男人,微微出神。
“高少卿,你怎么了?”梁尔尔问。
高景川倏然站起身:“这顿茶,我请了。”
“什么?”梁尔尔一顿,嘴角溢出些笑意,被她藏好,“不是说我请的吗?”
“梁小姐,我们还有事,现在走了!”说着,抓起肖叔伦就走。
“哎?!”肖叔伦不明就里。
“去哪里啊?!茶都没喝……”
后面的话,梁尔尔已经听不清了。
等到两人彻底走远了,梁尔尔缓缓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不亏是高景川,够聪明!”
…………
…………
茶馆一旁的暗巷中,梁尔尔对面站着两个男人,正是之前在茶馆的抓人大汉与那个穿艳色衣服的男人。这两人哪里有矛盾的样子啊,都笑盈盈地看着梁尔尔。
“你们演的很好。”梁尔尔掏出将银票,交个那两人,说道,“谢了。”
大汉接过银票:“瞧您说的,应该是我们兄弟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差事。”
艳色衣服的男人也说:“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也尽管找我们兄弟!我们一定给您便宜点儿!”
“好……”梁尔尔点头。
“梁小姐?”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梁尔尔一顿,转头一瞧,竟然又是江还之。
江还之警戒的看着围着梁尔尔的两个男人,扫了一眼他们没来及收起来的银票……
“你们在干什么?!”说着,冲了过来,“梁小姐,你没事吧?”
梁尔尔冲那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揣了银票,连忙跑了。
“你们……”江还之要追。
梁尔尔拦住他,说道,“江小侯爷,你忙完了?”
“我……你……”江还之道,“他们打劫你!”
梁尔尔顿了顿,说:“哦,没事,破财免灾,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江还之皱眉,结结巴巴:“梁小姐……”
“啊!”梁尔尔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江还之呆呆:“好……你,你慢走……”
梁尔尔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灵湖凑到自己家小侯爷身旁:“公子,我就说吧,梁小姐不是移情别恋了,就是欲擒故纵……”
“闭上嘴。”
“是……”
第079章:机关
“查错方向了。”高景川脚下疾行,带着肖叔伦往皇宫中赶。
“查错方向啦?”肖叔伦紧紧地跟在高少卿身后,“哪里错了?”
“大家都以为,狐妖是武林高手扮的。”
“难道不是吗?”肖叔伦眨巴着眼,理所当然道,“他能穿过守卫森严的宫殿,去仁寿宫中刺杀太后,那武功自然是一等一的高啊!”
“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可能不会武功。”
“那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他怎么逃的过皇宫侍卫的追击!你想想,一堆侍卫啊!可不是开玩笑的!”
高景川道:“一个人逃不了,但是,一群人的话,大概就能逃得了。”
“一,一群人?”肖叔伦不解,“你在说什么呐?”
“我先要到宫中再查查现场。”
…………
…………
高景川带着肖叔伦来到皇宫,再次去查那晚狐妖逃跑的路线。宫中的一个周姓侍卫带着两人查看,周侍卫之前全力追捕过狐妖。
高景川一边查看路线,开口问道:“那晚,你们的双眼都没有离开过刺客?”
周侍卫尴尬一笑,抓抓头:“说来惭愧,那刺客的武功太高,我们还没追上去,他就飞到了另一个地方。”
“飞?”肖叔伦诧异,“那轻功绝对是一等一的!”
高景川却道:“也就是说,刺客中间消失过?”
“对!”
“几次?”
“五六次左右吧?”
高景川又问,“你还记得,在哪里看见刺客重新出现吗?”
“这里就有一处。”侍卫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正好是皇宫的戏楼——畅乐阁。
高景川走过去。
肖叔伦接着问:“除了畅乐阁,还有哪里?”
“还有梵雨楼,妙音阁,漱玉宫,最后是角楼,刺客冲角楼逃走的。”
肖叔伦捏着下巴:“这些地方,连起来就是一条逃离皇宫的最短路线……高景川,你说是不是……高景川?”
只见高少卿站畅乐阁上,低头摸索着扶手,面容严肃。
“这是什么?”肖叔伦凑过去,也跟着摸一下,道,“一道划痕?”
“不只是这里,还有这里。”
“这些划痕……”肖叔伦道,“好像是钢丝留下来的,像是机关之类的……”
高景川不置可否,又道:“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只是畅乐阁,其他地方也都有一模一样的划痕。
“果然如此……”高景川缓缓道。
肖叔伦也跟着点头:“我好像也明白了……”
“这些划痕确实蹊跷,但是,你们明白什么?”一旁的周侍卫问。
高景川直言:“人还没有抓到,不能说。”
“呃……”
肖叔伦打圆场:“周兄弟,别往心里去,等到抓到了,少不了你这份功劳,今天谢谢你陪我们走这一遭。”
“肖兄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周侍卫很有眼力见儿的起身告辞了,将地方留给两人。
肖叔伦拍拍脑袋,会心一笑:“我现在,终于懂你之前的意思了!狐妖不是一个人,而是由几个人扮的!他们利用这些绳索机关,加之十分熟悉皇宫!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狐妖出现,就像是接力一样,即便武功平平,甚至没有武功,最后也能逃出皇宫……”
“不错。”高景川道,“所以,他们才要让牙齿发光,好让侍卫看见。”
这样方便之前的“狐妖”藏起来。
肖叔伦不住点头,“高景川,我知道你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你总是让我刮目相看,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梁小姐请喝茶的时候,在茶馆里那两个起争执的人……”
“这么说,我小表姐还帮了咱们呢。”
“恩。”
肖叔伦虽然明白了刺客作案手法,但是……
“我们怎么抓这些人?”肖叔伦道,“现在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有嫌疑了……”
“你忘了吗?”高景川道,“机关。”
“……”
“你是说?!”肖叔伦一拍脑子,“就从这里入手了!”
…………
…………
此时的漱玉宫,良妃正在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纤纤玉指握着细长的毛笔,不疾不徐地誊抄,每一个字都干净娟秀,乍一看盈盈柔弱,可瞧得久了,每个字都张着口呢。
“娘娘……”心腹宫女脚步匆匆走过来,俯身,禀告道,“大理寺的高景川,好像发现了那些机关的痕迹……”
良妃握笔的手轻轻一顿,刚沾饱墨汁的笔尖,不经意地滴下一滴……轻轻地砸在纸上,微溅晕染。
“白写了……”良妃皱了皱,扔掉手中的毛笔。
宫女紧张:“娘娘……我听说高景川查案如神……”
“那又如何?”良妃揉碎了快抄好的佛经,“与我们何干?”
宫女一顿。
良妃道:“怨只能怨,我这漱玉宫的位置,正好被刺客看中了。”
“娘娘说的极是!”宫女醍醐灌顶,轻轻一笑,说道,“我们不曾谋划,也不曾参与……”
只是在发现了有人意图不轨的时候,沉声不语,顺水推了一把舟而已。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得好。”良妃笑笑,说道,“帮我研磨。”
“是。”
…………
…………
皇宫中,高景川有如神助,顺着机关的线索很快就将刺客找到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连串的“狐妖”被捉拿归案。皇宫外,梁尔尔给萧少卿送完提示后,她无事可做了,她自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洛京瞎逛,毕竟这里还有人想着要她的命呢。
邹蓝不在身边,梁尔尔只能……化了化妆,然后,明目张胆地在洛京闲逛。前世的时候,因为一心一意追求江还之,她没有好好欣赏洛京的景色。这辈子不同了,她从之前的“壳子”中跳了出来,自然要好好享受。
梁尔尔带了遮面斗笠,逛累了,在茶馆歇脚喝茶。
“皇上要开城门了!皇上要开城门了!”有人喊道。
梁尔尔放下茶盏,心道:“不亏是高景川,只用了两天,就抓住狐妖了。”
“不过……”梁尔尔拄起下巴,啧啧嘴,“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个未语先笑的声音。
“可惜良妃这只漏网之……”梁尔尔猛地一顿。
“萧见楚?!”
第079章:女人
萧见楚坐在梁尔尔对面,单手拄着下巴,老神常在。
“这么惊讶做什么?坐下。”
梁尔尔眉心“突突”跳了两下,慢吞吞坐下来。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巧合。”萧见楚抬手给自己斟茶。
“……”
“那确实挺巧的……没想到堂堂的楚王爷,来了闲情逸致也逛起街了。”
“逛街一来锻炼身体,二来陶冶心性,三来能观人间百态,确实属闲情雅致一类。”萧见楚不疾不徐,饮了口茶。
梁尔尔嘴角抽抽:“王爷……真是好口才。”
也够厚脸皮……
“本王喝不惯青茶。”萧见楚摆手招来小二,“上一壶白茶。”
“好嘞!”
“王爷慢慢喝,我……”梁尔尔要起身告辞。
萧见楚却道:“你刚才说,良妃是漏网之鱼?”
梁尔尔一顿,扬起下巴,直接反问:“王爷不这么认为吗?”
“哦?愿闻其详。”
梁尔尔只好再次坐下:“太后被行刺,良妃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那帮太监的计划,但是,在知道他们要利用漱玉宫做机关时,却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她对太后心怀不轨,难道不是漏网之鱼吗?”
萧见楚不置一词,笑盈盈地盯着梁尔尔:“所以……高景川能两天内破案,你出力不少吧?”
“我指天发誓!”梁尔尔正襟危坐,看似郑重其事,“我绝对没有告诉高少卿任何关刺客的事情!”
“以高景川的聪明,何须你直接告知?”萧见楚说,“你只需给他一点提示,他便能查明真相了。”
“高少卿确实很聪明。”梁尔尔顿了顿,话锋一转,凑近萧见楚,低声道:“王爷,你可当心了,高少卿若是抢在你之前得到沈姑娘的芳心……你这次重生可就没意义。”
“谁说本王重生一次,是为了得到沈归雁?”
梁尔尔眨眼:“不是吗?”
“不是。”
“哦!对了!”梁尔尔一拍脑门,“王爷志存高远!心怀……天下!是我想得狭隘了。”
楚王爷估计是爱美人儿,也要江山。
萧见楚没有辩解,也没有被梁尔尔带偏话题,楚王爷道:“梁尔尔你还要离京吗?”
“当然啊。”
“那为何还留在京中帮高景川?”
“这个……”梁尔尔扶额,伸出两根手指,“王爷,你这话说错两处。”
“首先,不是我要留在京城,是我现在走不了,其次,我可没有帮高少卿的意思,只是……”梁尔尔一摊手,“只是偶尔嘴快,不小心说漏了些什么。”
高景川挑了挑眉梢:“祸从口出,梁小姐,当心些。”
“谢谢王爷提醒。”梁尔尔站起身,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王爷还有事吗?”
“无事。”萧见楚摆摆手。
“那王爷慢用。”梁尔尔转身结茶钱。
茶馆老板见梁尔尔只出了一壶茶的钱,试探地看了看萧见楚的方向:“那位客官……”
“我们不熟,他的账,他结。”
“啊?好好……”只要有人结账就好。
影卫初三扶额,出面帮自己主子结了茶钱,恭恭敬敬问:“王爷,接下来去哪里?”
“接着逛。”
“是。”
…………
…………
梁尔尔出了茶馆,没了游玩的兴趣,直接回了客栈,一进去,就见大堂中,那天那人又在“高谈阔论”。周遭围了不少听众。
“行刺太后的狐妖抓住了!皇上自然要打开城门!”
“那狐长什么样啊?”
“长……长得很大!很大!特别大!”
“有多大?”
“比一般的狐狸都大……咳咳!我还听说啊!”那人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是梁尔尔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狐妖是来报复太后的!”
“报复太后?!”
“为什么报复太后啊?”
“这么多年,她一只想提高女人们的地位!想着男女平等!这点连老天爷都不同意!”那人说着说着义愤填膺起来,忿忿道,“自来都是男尊女卑!女人们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简直笑话!”
“你说得对!女人们就应该三从四德!没事读什么书?”
“我看,是你们家的婆子太厉害了,你们才这么说吧?”其中也有不同的声音。
“我家的婆子?!我会怕她?!哼!”那人不屑,“她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似得,服服帖帖!”
“可是……”此时,一个青衣书生站了出来,面容和善,说话也温吞,“我倒觉得太后说的不错,女人也有读书的权利,惠贞女学堂办的就不错啊……”
“你觉得惠贞女学堂不错?!”
“是啊。”
“可我觉得惠贞女学堂就不应该成立!让这些女人们读书,难不成还让她们考科举!”那人拔高声音,“那天下不就乱套了?!”
“我倒觉得那不是乱套,那应该是一个……更好的天下吧……”
“你是不是男人!怎么净向着女人说话!”那人一脚踩上凳子,冲着青衣书生狠狠一拍桌子,急赤白脸地吼,“你是男人吗!!”
“我是。”青衣书生老老实实,“我就是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让你说了吗?!我让你说了吗?!”那人一边喊一边拍桌子,“张口闭口向着女人!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
“我……”
那人“砰砰砰”拍桌子打断人:“我什么我!净给我们男人丢脸!”
“这怎么就成……”
那边争执,这边梁尔尔不动声色,缓缓到那人身旁,抬脚……
“哎呦!”拍桌子的那人,一下子摔了四脚朝天!嚣张气焰稍停片刻,恼羞成怒!
“王八蛋!那个王八蛋踢我凳子!”
梁尔尔微微一笑,埋头就走。
“是谁踹我凳子!”那人爬起来。
众人只哄笑,没人回答。
“是不是你!”那人面红耳赤,气急败坏中,一把抓住书生的衣襟。
“不,不是我……”书生连忙摆手,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需要出气,要看拳头高高举起!
“喂!”梁尔尔出声,“明明不是他,你找他撒什么气?!”
“关你什么事!”那人一把推开青衣书生,走到梁尔尔面前,“你见是谁了!还是,就是你踹的!”
第081章:恶女
梁尔尔被人大庭广众,一把揪住衣襟!
气急败坏的男人,双眼冒火,看样子要将怒气都撒到梁尔尔身上!
“哎呦……”梁尔尔忽然一把捂住心口,登时,一副摇摇欲坠,弱不禁风的样子。
那人举着拳头,吼道:“我还没动手呢!你叫唤什么!”
“我一直有心悸的毛病……”梁尔尔期期艾艾,招呼一大群看客,“在场的各位,你们都帮做了见证,若他一会动手了,我禁受不住昏过去,劳烦各位把我送到大理寺……”
有人道:“你这姑娘好生奇怪,不送你去医馆,去大理寺做什么?”
“去大理寺,自然是告状啊。”梁尔尔话锋一转,直直看向那人:“在我大齐,当众将人打伤可是犯法的。”
那人不甘示弱,咽着口水,硬挺起胸脯:“你,你以为老子会怕?!”
“我可没说你会怕!”梁尔尔看着那人高举的拳头,“我大齐法令,伤人者要蹲牢房。你或许不怕牢房……但是,若是大理寺追问起来,我们争执地原因……”
梁尔尔笑笑,“你贬低太后这件事不知道,要怎么算?!”
“我,我什么贬低太后了!”那人神色慌张,额角青筋暴起,双眼一直打晃。
“惠贞女学堂可是太后的心血,你是刚才是怎么说的?”
“我……我……”
梁尔尔慢条斯理,又道:“怕就怕大理寺追查起来!问你从哪里得知狐妖的消息,到时候,你在宫中的亲戚……啧啧。”
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炎热,那人额角浸出层层冷汗。
梁尔尔看着他,藏在面纱背后的嘴角,扬起来。
“哼!”那人一把推开梁尔尔,“好男不跟女斗!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梁尔尔笑笑,拍了拍衣服:“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么一句。”
众人纷纷看她。
“说,往往嚷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男人,都不是好男。”
那人气急:“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梁尔尔挑眉,“你又能如何?”
“……”
“好男……哼!”
他还真不能如何,恨恨一甩手,扒开人群,纷纷离开。
“多谢小姐帮我解围,小生感激不尽。”
看客们散了,那青衣书生走到梁尔尔面前,拱手作揖。
梁尔尔还礼:“公子言重了。”
那青衣书生很欣赏梁尔尔,热情道:“在下付明怀,是邺城人士,此次赴京是来参加恩科的。”
“你也是邺城的?”他乡遇老乡,格外亲近些,梁尔尔道,“我也是邺城的,我姓梁。叫梁尔尔。”
“梁尔尔?”
那青衣书生闻言,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吗?”
书生喃喃:“没事,应该只是同名而已……”
“什么?”
“在我们邺城,有一个恶女,与小姐同名。”
“啊?”梁尔尔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那是谁啊?”
“叶城首富梁介甫的女儿!”
“什,什么?!”
“但是,她跟小姐是不能比的。”
“等一等……你等一等”梁尔尔理了理思绪,“我什么时……我是说,梁介甫的女儿什么时候成恶女了?”
“一直都是啊!”
“哈?”梁尔尔嘴角抽抽。
“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以及周遭的邻人,都是她家的佃农,世世代代好几辈了,都相安无事,但是到了梁尔尔……她年纪轻轻,过个生辰,还要佃农为她祝寿!。”
梁尔尔目瞪口呆。
“不仅如此,今年她要游山玩水,我们交的租子又加重了。”青衣书生说着,有些忿忿,也有些垂头丧气。
梁尔尔好久才转过弯来。
这是哪里来的天外黑锅?!
“你们没找我……没找梁老爷说这件事吗?!”
“我们只是佃农,哪里见得到梁老爷?”
“可是……这……”
“梁小姐,你没事吧?”
“还好,还好。”就是被“天外飞锅”砸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没事吧?”就在此时,梁尔尔身后走来一人。
“邹蓝?”梁尔尔回了神,“你回来了?”
邹蓝颔首,示意梁尔尔自己有话要说。
一旁的青衣书生也看出来了,很识相的,冲梁尔尔拱手告辞。
“有空再联络!”梁尔尔挥手。
她要弄清,那些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是一分钱没收过!
暂时放下这事,梁尔尔与邹蓝回了房间。
“高景川已经解决狐妖的事情。”
“我知道。”邹蓝说道。
“你现在就把腾清光的行踪,告诉他。”梁尔尔说,“抓住了腾清光,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了。”
“恩。”邹蓝转身要走。
“等一等。”梁尔尔说道,“你从大理寺回来就直接去永定门,我在那里等你,我们直接出城!”
“怎么这么着急?”
“因为我想马上邺城!看看是谁打着我的名号在收租子!”
“好。”邹蓝颔首,转身离来。
这边,梁尔尔收拾了行礼,直接去了永定门,在永定门等了许久,都不见邹蓝的踪影。
梁小姐越来越烦躁,来回踱步。
“算着时间,该到了吧?”她忽的一顿,心头一惊:“不会是出事了吧!”
话音刚落,却见邹蓝向她走来。
梁尔尔松了口气,没有仔细观察邹蓝的脸色。
邹护卫皱着眉心。
“都办好吧?”
邹蓝不语。
“邹蓝?”梁尔尔这才注意到邹护卫神色不太对,“你没事吧?怎么啦?”
“腾清光跑了。”邹蓝说。
“什么?”
“腾清光跑了。”
“跑了?”梁尔尔瞪大眼,“怎么会呢?你明明一直盯着他的行踪。”
“我去通知高景川去的时候,他跑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梁尔尔思忖片刻,摸着下巴,说道:“这次,是滕清光运气好?还是有人暗中通知了他?”
邹蓝摇头。
“高景川那边......”
“我这边怎么了?”
一道丝丝凉凉的声音响起,穿过夏风,让人心旷神怡……甚至眼前一亮!
“高少卿?”梁尔尔看着走过来的高景川。
高景川依旧是一身暗锦白衣,风一吹,暗锦涌动,不似静湖扬起的翩翩涟漪,倒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
“小表姐!小表姐!”
如果忽略高少卿身旁活蹦乱跳的肖叔伦,他还真似谪仙下凡。
“你们……怎么来了?”
肖叔伦道:“景川按照邹护卫离开的方向,推测你们应该在这里,我们就来了!”
梁尔尔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道:“没想到,梁小姐还认识腾清光。
第082章:留住
高景川道:“没想到,梁小姐还认识腾清光。”
梁尔尔说:“我不认识他,是他自己说自己叫腾清光,是药王宫的宫主,”
一旁的肖叔伦插话:“话说,现在他人跑了,我们要怎么办?”
“……”
梁尔尔看了看高景川。
“抓人是你们大理寺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和了。”说着,看了看邹蓝,“咱们走吧。”
“我想把他抓住。”邹蓝忽然说。
梁尔尔一顿。
也对,邹蓝跟踪了腾清光两日,现在两手空空,想必也是不甘心。
“好吧。”梁尔尔望着自家护卫,一耸肩,“那我试试就把他引出来。”
“小表姐,你想怎么把人引出来啊?”
“钱。”
“钱?”
一旁的高景川解释:“腾清光是个贪财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肖叔伦一拍脑袋,“这个办法绝对得着我小表姐。”
说着,拿肩膀撞了撞梁尔尔,“是吧?小表姐,你家除了有钱就是有钱!”
“……”
梁尔尔抬手,慢慢推开他。
“那就要劳烦高少卿出一个悬赏告示吧。”
“悬赏什么?”
“一支金簪!”梁尔尔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转了转,说:“就说邺城梁家的大小姐,丢了一只祖传的金钗,谁能找到,我就将梁家名下的铺子,其中三成送给他!”
“三成?!”肖叔伦目瞪口呆,道,“小表姐你真敢下血本,这要是让姨夫知道……”
“所以你们必须尽快将人抓住,在消息转到邺城之前!”
高景川颔首,应道:“好。”
…………
…………
“宫主,您不能去找梁尔尔!”
洛京,一家不起眼的平民小院中,有人跪在腾清光,拦住去路。
“现在大理寺正在抓您!您不能上街!况且,梁尔尔现在就在大理寺!您去找她,就是羊入虎口!”
可腾清光双眼直直,闪着金光,一字一顿:“她的簪子,价值千金!”
“您的命也价值千金啊!”另一个人开了口,摸索着向前,拦住了腾清光,他是个瞎子,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宫主,我好不容易避开那个穿藏青衣服的人,将您带到了这里,请您三思啊。”
“对!”瞎子也连忙接话,说道,“黑莲蓬跟杜红山害死了刘炳,被大理寺抓了,一定是他们出卖了您,现在大理寺正在满街找您,您绝对不能此时现身。”
“你们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金子从眼前流走?”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有危险啊……”那人顿了顿,说道,“要不……要不我替您去!”
“对!”瞎子闻言,急急点着头,连忙说,“宫主,就让我哥替您出面吧!”
“宫主,只有您安全了,您的金子才能安全。”
腾清光闻言,微微思忖。
“好,宋有行,我不去找梁尔尔了,就由你去吧。”
“遵命!”
“务必找到她的簪子,你知道梁家的三成店铺意味着什么。”
“属下明白!”
“至于你……宋有德。”腾清光看向瞎子,“如果你哥哥能帮我得到梁家的三成店铺,你在土香镇没有守住赭蕈的事情,我就不继续惩罚你了。”
宋有德闻言,神色大喜:“多谢宫主!多谢宫主!”
宋有行看了自己亲弟一眼,收回目光,又看向腾清光,神色微紧张,小心翼翼说道:“宫主,我这一去,可能有些时间回不来了,所以,新月的解药……”
“拿着吧。”腾清光扔过去一白瓷瓶。
“谢宫主!”
宋有行攥紧了白瓷瓶,嘴上恭恭敬敬道谢。
…………
…………
大理寺内,梁尔尔坐在一面屏风后,看着一个个来大理寺,说找到金钗的人。一上午看了一百来号人,梁尔尔揉揉酸胀的眼睛,昏昏欲睡。
“这里有我,你去休息一下。”邹蓝说。
梁尔尔揉了揉鬓角:“没事,接着等吧,说不准下一个来的就是腾清光了。”
“你累了。”
梁尔尔道:“还好,也没有那么累。”
“去休息吧。”高景川在一旁,开口说道,“今天,辛苦梁小姐了。”
“是啊!小表姐,去后院休息一下吧。”肖叔伦直接将梁尔尔从座位上拉起来,“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接着认嘛!”说着,将梁尔尔拉扯到了后院。
两人刚走走进去,肖叔伦忽然顿住脚步,竖起耳朵。
“怎么了?”梁尔尔不解。
肖叔伦道:“旁边女学堂好热闹。”
梁尔尔侧耳倾听,确实能听到些什么动静。
肖叔伦一边听一边说:“是谁偷了东西,她们要打他板子……”
梁尔尔道:“小偷活该。”
“……”
“表妹也在里面。”
“什么?”梁尔尔一顿,“梁思思?”
“恩。”
“她在说什么?”
“她在给那个小偷求情……”
“等一等!”肖叔伦又忽然道,“小表姐,这个小偷是沈归雁。”
“沈归雁?”
“对!”
梁尔尔自言自语:“算着时间,也应该混到了女学堂里面了……”
“小表姐,想不想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肖叔伦神秘一笑。
“这怎么知道?”
“你过来!”说着,肖叔伦一把拦住梁尔尔的腰,脚尖点地,一下子跃到了树上。
“看见了吧……”肖叔伦一指。
“看得很清晰。”梁尔尔说着忽然一顿,眯看他,“叔伦,你该不会经常……”
“咳!咳!咳!”肖叔伦被呛到。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一心想来大理寺了……”
“看那边!看那边!”肖叔伦连忙指着女学堂后院,转移话题。
学堂那边,只见沈归雁被人按在一张条凳上,还被一群大家闺秀们围在院子中间,下人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没有偷吃!”沈归雁沙哑着嗓子喊。
胖墩墩的厨娘站出来,一缕袖子:“还不承认!你以前偷吃也就算了!可今天下午,皇上要来,你敢将给皇上准备鱼肉饺子偷吃完!简直胆大包天!”
“我没有!”沈归雁梗着头。
鱼肉饺子……梁尔尔与肖叔伦对视一眼。
那天,她们俩人都清清楚楚地看着一个白胖小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还跟梁尔尔打了招呼,大摇大摆走了。
殷无伤……你是多喜欢惠贞女学堂的鱼肉饺子?
第083章:解围
惠贞女学堂中,沈归雁被按在条登上,眼看就要挨打。
梁尔尔拿手肘撞了撞肖叔伦:“喂!你快去告诉高少卿!”
肖叔伦不解:“告诉景川做什么?”
“让他英雄救美啊!”
“救美?!”肖叔伦闻言,哭笑不得,“那是个男人啊!”
“总之,你让高少卿快去。”梁尔尔笑眯眯,“会有好戏看的!”
肖叔伦摊手道:“你让景川用什么理由去啊?人家又没有报官……”
梁尔尔上下打量自己小表弟:“算了,你不去啊,我去!”
说着,攀着树枝,就要下树。
“小表姐,你慢……”
肖叔伦话都没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条黑鞭领空抽了过来,肖叔伦眼疾手快,侧身一闪,一把抓住鞭尾!
梁尔尔惊魂未定,目光钉在那条差点抽在自己脸上的鞭子。
“竟然是你?!”抽鞭子的正是下面的刘蕊儿,冤家路窄,她盯着梁尔尔,分外眼红,咬牙切齿,“你怎么还赖在大理寺!”
“怎么说赖呢?”梁尔尔扶稳树干,“明明是高少卿请我来的。”
“不要脸!”
“刘小姐,请注意你的修辞。”梁尔尔说,“这种粗鄙之语,出自你这个大家闺秀之口,实在不合适。”
刘蕊儿冷哼:“青天白日的,你与男人躲在树上偷看,难道不是不要脸吗?!”
“那你可说错了,我是觉得树上凉快,才上来乘凉的,谁知道,一上来就看见你们冤枉好人。”
“你说什么?”一个穿妃色衣服的女子,柳叶眉凝在一起,缓缓站了出来,“冤枉好人?这位小姐,你什么意思?”
梁尔尔看了看长凳上的狼狈的沈归雁……
“梁小姐……”
梁尔尔叹气,扶额。
站在树上,声音拔高:“是不是冤枉,让大理寺一查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好巧不巧的,高少卿也听着动静过来了。
“来的正好!”梁尔尔招手。
“高少卿,那边有个案子,正冤枉人呢!你去看看吧!”
高景川皱眉:“肖叔伦,你当心摔到梁小姐。”
“……”
梁尔尔招手:“高少卿……”
女学堂的女孩一听说是高少卿,怯怯的议论声起,有几个直接红了脸。
“让高景川过来吧!”刘蕊儿道,“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梁尔尔一拍手:“报官了!”
“高少卿,惠贞女学堂报官了!”
高景川仰着头,皱着眉。
“梁小姐,你先下……”
“叔伦,我们先去!”梁尔尔拍拍肖叔伦的肩膀。
肖叔伦冲高景川一笑,运气轻功,直接带着落在了惠贞女学堂的后院中。
高景川叹口气,随即赶到。
翩翩白衣落在院中,又惹出一张张酡红的脸儿。但当事者,却没有察觉。
刘蕊儿目光复杂地望着高景川。
高景川看向梁尔尔,向来冷冰冰的脸色,颇有些无语。
梁尔尔吐吐舌头,走到沈归雁面前。
“梁小姐。”沈归雁开口,“我没有偷吃。”
“这话啊,要跟高少卿说。”说着,指向高景川。
沈归雁顺着梁尔尔的手,望向高景川。
梁尔尔很识相地,往后站了站,作为旁观者,她期待地左看看,右望望,想体会体会《大家闺秀》中的名场景,沈归雁与高景川,这两人初次见面……
虽然书中的地点是在河边,但是这里也不差,反正都是英雄救美。
书中写:
【……看似不经意,他们却将彼此印在了心中,经年之后,眸然回首,缘分早注定。】
梁尔尔此时很想拉着一个人跟自己一起看,萧见楚的脸,估计都能绿成染坊了。
“梁小姐,梁小姐?”
“啊?”
“这是怎么回事?”
梁尔尔眨眨眼。
“你……”
高景川望着她。
梁尔尔一顿,这,这就完了?【彼此印在心间】呢?都看她做什么?!
刘蕊儿站到高景川面前,扬起下巴:“这个厨娘亲眼看见他偷吃东西!吃的还是为皇上准备的膳食!”
沈归雁摇头:“我没有……”
厨娘也跟着喊:“你就有!就是你吃的。”
“都闭嘴。”高景川开口,他打量着厨娘,又看了看沈归雁。
一双幽静的眼,沉得如深夜的星子。
“都站好。”高景川声音也缓缓沉下去,“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
“那是当然啊!”梁尔尔接话,“可关键是,谁在说谎呢?”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厨娘……
“得罪了。”高景川说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双手,扣住了沈归雁与厨娘地手腕,手指按在脉搏的位置。
“都别动。我只问一个问题。”高景川声音凉凉丝丝,蒸腾的暑气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统统掉进他的声音中。
“你有没有说谎?”
“……”
“……”
“我没有!”沈归雁掷地有声。
“我也没有!”厨娘咽了咽唾沫,用力地挺直身体。
“……”
众人等着高景川的答案。
他缓缓地松了两人的手。
“抱歉,我查不出来。”
“什么!?”
“……”
“那是刚才!”高景川一把扣住厨娘的手腕,“现在找到了。”
“……”
厨娘一怔,哭喊:“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是冤枉的!”
高景川解释:“你刚才不只脉搏跳得快,在我说查不出来的时候,只有你松了口气。一瞬间的表情反应,最是不会骗人的。”
“你……”厨娘甩开高景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无凭无据,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你要证据是吧?”梁尔尔站了出来,盯着那厨娘的眼睛,缓缓说,“你们去查一查,她有没有跟酒楼有联系。”
厨娘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
“皇上今日要来,点名要吃鱼肉馅儿的饺子,宫中御膳房特意送来的鱼很珍稀吧?卖到酒楼可是很值钱的……”
“我没有卖!”
“想你也不敢,你是不小心吧?”梁尔尔挑眉。
上辈子,这厨娘没少干这种勾当,将好食材换成差的,从中牟利。
第084章:皇上
梁尔尔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缓缓逼近厨娘:“你不小心将宫中的鱼卖给了酒楼吧?又害怕皇上吃出不对劲儿,所以故意嫁祸给他人。”
“我……我……”
“我什么我!”梁尔尔打断她,“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不承认,犯的就是欺君之罪!这可跟嫁祸他人不一样。”
厨娘闻言,缩着肥硕的身子,重重一抖。
“说吧。”梁尔尔胸有成竹。这个厨娘前世的时候,眼中就只盯着蝇头小利,整日钻营算计。但是,一遇到大事,却是个极度胆儿小的。
厨娘缩着头,一身又白又结实的肉恨不得缩得看不见。她沉沉低下头,瑟瑟发抖,看样子,应该是认了。
“好了,查清楚了!”梁尔尔一拍手,看众人。
压着沈归雁的下人,顿了顿,放开了手。
“谢谢你,梁小姐。”沈归雁站起身,双目闪烁,望着梁尔尔。
梁尔尔摆手:“你应该好好谢谢高少卿!”
沈归雁冲高景川致谢,然后,又转向了梁尔尔。
梁尔尔纳闷不解,看我干吗?不应该看着高景川吗?!
“就算是厨娘冤枉人!”刘蕊儿走到梁尔尔面前,不甘示弱,指着沈归雁鼻尖,说道,“那她为什么不冤枉其他人!非要来冤枉她呢!”
“你什么意思?”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的这个小人朋友,平时一定是个小偷小摸的人!”
梁尔尔挑了挑眉梢,她张了张嘴,本想反驳,但是又忽然停住了,意味深长地转头,看向了高景川。
这个机会,应该让给高少卿,毕竟是他未来的媳妇的被他爱慕者侮辱了。
“……”
高景川根本不想搭理刘蕊儿,一言不发。
“没活说了吧?!”刘蕊儿眼梢斜扬,不屑地打量梁尔尔,“果然是物以类聚!”
“物以类聚?”梁尔尔给气笑了,道,“刘小姐,这话你说的不对。”她顿了顿,道,“惠贞女学堂的其他人也不刻薄啊?”
“……”
刘蕊儿怔了怔,忽然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你敢说我刻薄!?”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梁尔尔!”刘蕊儿脸色铁青,扬起鞭子!
“都住手!”
一道脆亮的女声传来。
刘蕊儿一顿,转头一瞧,登时脸色大变!
“皇上?大公主?”说着连忙行礼下跪,其他人也纷纷随着下跪行礼。
“参见皇上!”
“参见大公主!”
萧景琼站在皇上身旁,扫过跪着的一众人:“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众人噤若寒蝉。
“思思,到底怎么回事?”萧景琼看向梁思思,说道,“父皇今日故意早些来,本想看看我们学堂的真实状况,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回公主。”梁思思缓缓抬起头来,柔声细语,回道,“是……是家姐带着高少卿,来学堂……找她朋友来了。”
“找个朋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萧景琼冲着梁尔尔的方向,轻叱,“惠贞女学堂是外人随便进的吗?!”
“是啊!”刘蕊儿抬头,紧忙附和,“我正在赶她走,谁知道她赖着不走!所以我们起了争执!我真是不该……”
“不是这样的!”沈归雁也出了声,她道,“是厨娘冤枉了我,梁小姐路见不平,叫来高大人与肖大人查案,还我清白!”
刘蕊儿反驳:“案早就查完了,你们还赖在不走!”
“梁小姐没有!”
“你们明明……”
“都闭嘴。”皇上终于开了口,沉沉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喜怒,园中登时鸦雀无声。
“事情解决了吗?”萧奉肃捏了捏眉心,问。
“回皇上,解决了。”
“那该走的,该留的留。”
“是!”
萧奉肃摆手:“都起来吧。”
“谢皇上!”
刘蕊儿站起身,瞪向沈归雁与梁尔尔:“皇上都发话了,你们还不走!”
“我……”沈归雁摇着头。
她好不容易混进女学堂,这才稳住脚步,现在走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
“归雁啊……”一直低着头的梁尔尔,终于开了口,她道:“你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走。”
“……”
刘蕊儿一顿,正要说什么,但是察言观色了一下,还是闭口了。
梁尔尔与高景川以及肖叔伦与萧奉肃行了礼,要离开。
“站住!”萧奉肃忽然喊道。
三人一顿。
“你抬起头来。”他盯着梁尔尔。
梁尔尔心中疑窦,缓缓抬起头。
萧奉肃目光微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望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梁尔尔心中更加狐疑,面色却保持恭敬:“回皇上,小女叫梁尔尔。”
“你……姓梁?”
“是。”
“不是惠贞学堂的学生?”
“不是。”
萧奉肃忽然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老实,朕问一句,你答一句。”
“……”
梁尔尔随即了然,主动说道:“皇上,家父乃是邺城梁介甫,我此次来京,是来将军府看望外公的。”
“你是……昭华的女儿?”
梁尔尔一顿,回道:“是,先母闺名肖昭华。”
“那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
萧奉肃自然不会告诉梁尔尔怪不得什么。
“父皇?”萧景琼轻轻扯了扯皇上的袖子。
萧奉肃回了神:“无事。”
他看向梁尔尔,似乎正待说什么。
“皇上!”高景川忽然站了出来,“既然您无事,臣先告辞了。”
“臣也告辞了。”肖叔伦也跟着说道。
梁尔尔个跟着行礼,道:“小女子也告辞了。”
“……”
萧奉肃望着梁尔尔,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
……
众人走出女学堂,高景川忽然停住脚步,一脸严肃的看向梁尔尔:“梁小姐!”
“怎么了?”
“皇上看你的神色有古怪。”
梁尔尔一顿:“所,所以呢?”
“今后,你当心些为好。”
“恩!”梁尔尔拱手,“多谢高少卿提醒。”
…………
…………
从女学堂的正门走到大理寺的正门,路挺远。
邹蓝看到从正门的进来的三人,微微一顿:“你们……”
“说来话长。”梁尔尔摆摆手,“这个午休算是泡汤了。”
“怎么了?”
“给我端一杯绿豆汤,我就告诉你。”
“我还没动。”邹蓝将自己的递给梁尔尔。
梁尔尔接过,满意地喝下一大口,放下杯子,畅快地出口气。
“回屋,我告诉你。”她说着拉起邹蓝,与一旁的高景川说,“高少卿,能补午觉吗?”
“去吧。”
梁尔尔拉着邹蓝回了房间,谨慎地管好房门。
“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邹护卫摇了摇头。
“皇上!”
邹护卫眨眼:“皇上刚才在后衙?”
“不是后衙,是女学堂!皇上今天微服私访女学堂,正好我也在!”梁尔尔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邹蓝听完只皱眉:“他为什么对你……”
“我也觉得奇怪!”梁尔尔搔了搔脸颊,“皇上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呢!很让人不舒服!就像是……”梁尔尔努力想了想,形容道:“就像是在看一个很亲近的人……”
可是他们根本不认识啊!
邹蓝道:“前世的时候,他也这样?”
“前世的时候,我没跟他这么近得见过面!”梁尔尔回忆着,说道:“那时候,皇上每次来女学堂,我都碰巧有事,所以我根本没见过他。只有一次,我远远地看见过他,但是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所以,皇上应该也没有见过我……”
梁尔尔说着说着,忽的顿住了,脑中不由涌上来那次她唯一见到皇上的场景。
这个场景,《大家闺秀》中有着详细描写。
【“那就是皇上啊?!”梁尔尔远远看见龙撵,一脸兴奋,冲着要往前跑!
“你去那里!”肖孟行一把拉住她。
“舅舅?”梁尔尔道,“我去前面看皇上啊!”
“不许!”
“什么?!”
“在这里看就好!”
“可是这里看不清啊!”
“不许靠近皇上。”肖孟行神色严肃。
梁尔尔不干,嘟着嘴,嚷道:“我还没见过皇上呢!天子真容啊!我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不许!”
“为什么啊?!”
一向疼自己的舅舅,一连三个“不许”让梁尔尔拉下了脸。
肖孟行道:“你毛毛躁躁,得罪了皇上,后果严重。”
“我不会的!就是离近点儿,看看!”
“总之不许,就在这里站着!”
“可是……”
“不许顶嘴。”
“哼!”梁尔尔气冲冲,转过头去,一连几天没有搭理肖孟行。】
…………
…………
“梁尔尔,梁尔尔?!”
“啊?”
“你想到什么了?”
“我舅舅有些奇怪。”
“肖将军?”
“对!”梁尔尔道,“前世的时候,他不许我靠近皇上,说我毛毛躁躁,怕闯祸。”
邹蓝闻言,点头道:“情有可原。”
梁尔尔白他一眼:“但是,我舅舅很疼我的!”
“什么意思?”
“你想啊,我只是要近一点儿看看真龙天颜,怎么会闯祸呢?”梁尔尔道,“但是我舅舅,当时非要拦着我,像是害怕我靠近皇上似得!”
第085章:探查
“这么一想,我舅舅当时的神色特别严肃!”梁尔尔捏着下巴,缓缓道,“而且,前世的时候,每次皇上要去女学堂之前,将军府总是出事把我绊住……”
梁尔尔说着说着,猛地望向邹蓝。
“结合皇上今天见到我的反应!他还刻意提了我娘……邹蓝,你说……皇上跟我娘……会不会……”
邹蓝神色严肃。
“有仇!”
“啊?”
“这就可以解释,我外公为什么不愿意我见到皇上了,真的是,靠近他,会有危险的。”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有仇?”
“不然呢?”梁尔尔眨巴眼睛,很认真地邹蓝。
“或许……他跟你母亲是朋友。”
梁尔尔摆手:“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我外公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接近皇上啊?”
邹蓝顿了顿,道:“我也不清楚。”
“算了……”梁尔尔甩了甩头,“不想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在洛京待多久!管他呢!若是有什么,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了。”
邹蓝微微颔首。
“对了,你一直在前衙,腾清光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那还真奇了怪了!”梁尔尔点着下巴:“他是不是被人中途抓走了啊?”
邹蓝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
“又或者……他不敢露面,派其他人来?”
“咚!咚!咚!”
话音刚落,房门急促想起来。
“谁啊?”
梁尔尔开门。
只见大理寺的衙役站在门口,说:“梁小姐,前面又来了一个人!高大人请你过去认一认!”
“我知道了。”梁尔尔看邹蓝,“走吧。”
“恩。”
…………
…………
两人走到前衙,梁尔尔远远看见那人,微微皱眉,往前走了几步,看清对方的容貌,梁尔尔停住脚步。
“怎么了?”邹蓝问。
“是他!”
梁尔尔指着前面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袍子,背部有些驮。
“他就是宋有行!”
“宋有行?”邹护卫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我们在土香镇遇见的假大夫——宋有德的哥哥!”
“是他?”
“就是他!”
梁尔尔眯眼,小声说道:“前世的时候,卖给我岚幽的人就是宋有行!我本来都要忘了他了,没想到,他自己出现了!”
邹蓝提起剑,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现在还不能动他!”梁尔尔摆手制止邹蓝,说道“岚幽……宋有德……这些都跟腾清光有关!”
梁尔尔顿了顿,又道:“所以,宋有行……这次很可能是代腾清光出来蹦跶了!我们可以顺藤摸瓜,由他找到腾清光,一网打尽!”
“好。”邹蓝收了武器。
梁尔尔理了理衣衫,抬脚走进去。
“这位就是梁小姐吧?”宋有行见到梁尔尔拱手作揖。
“正是。”
“初次见面,梁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气质。”
梁尔尔心下冷笑,你也果然还是那么会巧言讨好。
“不知你是……”
宋有行道:“在下宋有行。”
“原来是宋先生。”梁尔尔说道:“你来大理寺,想必是找到了我的金钗?”
宋有行连连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金簪:“不知,是不是这一只?”
这簪子,跟悬赏告示上画的金簪一模一样。
梁尔尔接过来一看。
“不是。”
“不是?”
“这与悬赏画上的,一模一样啊。”
梁尔尔摇头:“这种金钗,我这两日已经见了不下百只了!”
她故意叹口气,“都是一些人抱着侥幸心理,打了一只跟我金钗一模一样的,来糊弄我了。”
“梁小姐,我这个可不是打造的,确实是捡到的。”宋有行收起金簪,叹口气说道,“或许是那些人见骗不到梁小姐,所以随手丢了,恰巧被我捡到了。”
他面容真诚,看着梁尔尔:“真是惭愧啊……”
梁尔尔也面容真挚。
“不知梁小姐的簪子,是在哪里丢的?”宋有行不经意似得问。
梁尔尔压下嘴角的冷笑,别人见欺骗不成,早就灰头土脸走了,他明显是有准备的。
“在永定门那一带。”梁尔尔道,“但是,我就是找不到。”
宋有行紧接着问:“那金簪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知道了,好加以伪造是吧?
“我那个簪子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字呢。”
“刻字?”
“对!刻着大悲咒呢!”
“大悲咒?”
“不错!”梁尔尔道:“至于刻了哪一段,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那是自然的。”宋有行擦了擦额角的汗渍。
一直站在旁边的肖叔伦站出来:“既然这不是我小表姐的簪子,我们也不留你吃饭了。”
宋有行很识相,起身离开了。
“跟上他!”
梁尔尔与高景川异口同声。
“高少卿,你也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了?”
高景川点头。
梁尔尔道:“他很可能知道腾清光的下落。”
高景川一顿。
“小表姐?”肖叔伦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总之,赶紧去追吧。”梁尔尔说,“不然,人就跑了。”
话音落下,邹蓝已经追了过去。
高景川紧随其后。
肖叔伦想说什么,时间紧迫,只能先追人去了。
…………
…………
与此同时,皇宫中,御书房。
“梁尔尔……”
萧奉肃靠着龙椅,有些魂不守舍。
“皇上。”服侍圣上的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奉上茶水,“您今日从惠贞回来,一直在叨念这个名字呢。”
萧奉肃道:“她是昭华的女儿,也姓梁。”
“原来是肖老将军的外孙女。”
“你没见,她的眉眼更胜昭华,只是可惜了,眉眼处有一道疤痕。”
“皇上,太医院名医无数,您如果为梁小姐治疗,她定会感恩戴德。”
萧奉肃,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殿外有人求见。
来者,是皇上的御卫,周成。
“皇上,探听到了。”
“说。”
“是!”周成便一五一十将梁尔尔入京时间及原由都说了,顿了顿,他又道:“属下还探听到一些事情,但是时间紧迫,现在还不能求证。”
“什么事?”皇上端起茶,慢条斯理,滤了滤茶叶。
“梁小姐在邺城的时候,爱慕江小侯爷!”
萧奉肃喝茶地动作一顿。
周成低下头,连忙又道:“不过,到了洛京,两人却似乎没有交集。!”
“……”
“时间紧急,属下只探听到这些。”
萧奉肃放下茶盏:“接着探听。”
“是!”
第086章:试探
大理寺后院中,梁尔尔闲来无事,坐在树下乘凉。
“梁小姐。”青泽兰走了过来,坐在梁尔尔对面,从袖中掏出一物,道:“天气暑热,我做了一个清心静脑的香包,送给你。”
梁尔尔接过:“没想到青姑娘不仅是医术好,针线活儿也这么好,谢谢啦!”
“你太客气了。”青泽兰道,“我们大理寺都是男人,委屈梁小姐了。”
“不委屈。”梁尔尔道,“大理寺的大家,都很好。”
“他们确实对人很好。”青泽兰道,“特别是……景川。”
“高少卿啊?”梁尔尔把玩这香囊,随口说道,“他确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
“梁小姐,你很了解景川啊。”
梁尔尔一顿,忽的听出一些酸味儿。
“谈不上,谈不上!”梁尔尔连忙摆手,“我跟高少卿不熟!”
青泽兰笑笑,说道:“景川有时候确实有些冷淡,你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在大理寺也待不了几日。”梁尔尔道,“跟高少卿往后估计也没交集了。”
青泽兰微微颔首,正要再说什么。
“梁小姐,梁小姐……”
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
梁尔尔一仰头:“沈归雁!?”
只见沈归雁攀在一架竹梯上,那梯子高出墙头大截来,她正好能看到大理寺的后院中。
“梁小姐!”沈归雁挥手,有些激动。
“你当心点儿。”梁尔尔替她胆战心惊。
“我没事!”沈归雁望着梁尔尔,“昨天谢谢你,梁小姐!”
“不用谢。”梁尔尔还是替沈归雁腿软,“你还是下去吧,别摔着。”
“没事,没事。”沈归雁道,“我就是想当面跟你道谢。”
“好了,你已经谢过了。”
沈归雁顿了顿:“梁小姐,你明有空吗?”
“有事吗?”
“明天学堂休沐,我想请你吃饭!”
“我……”
“梁小姐,拜托了,请一定答应我!”沈归雁言辞急切,甚至带着一些祈求。
梁尔尔一怔,点了点头:“那好吧。”
“那明天中午,就来找你!”
“好。”梁尔尔摆手,“你些快下去吧。”
“恩!”
沈归雁面带感激,终于下去了。
青泽兰开口道:“他就是昨日,你们帮的那个小厮吧?”
“嗯。”
“梁小姐。”青泽兰面露犹豫,“有一句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青姑娘请讲。”
“就是关于景川的……”青泽兰轻轻叹口气,道,“你也知道,景川他身份特殊,又有官位在身,有时候,他不便进入女学堂的。”
梁尔尔闻言一顿。她捏了捏了手里的香包,心下了然,青姑娘不是来送香包的,是为高少卿来的……
梁尔尔很识趣:“我明白了。”
“梁小姐明白就好,我替景川谢谢你。”
梁尔尔含笑:“不用谢。”
…………
…………
将军府中,梁思思站在肖老将军与肖杨氏面前,轻轻缩着肩膀,沉沉低着头,不停绞着手里的帕子……
“你再说一遍?”肖杨氏眉梢一竖,声音尖锐。
梁思思颤颤巍巍:“我……我们要不要把姐姐接回来?”
“前面那句!”
“姐姐……姐姐现在住在大理寺……”
“老爷子,你听见没有!”肖杨氏看向上座的肖老将军,“不是我睡,尔尔她也太不懂事,既然没离开洛京,就回我们将军府啊,留在大理寺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将军府亏待了她呢……”
肖老将军闻言,一言不发。
肖杨氏迁怒地看向活靶子梁思思:“你也是!知道了怎么不早说!”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说,犹豫了好久,想了一夜……”
“思思。”肖老将军终于开了口,问的却是……
“皇上见到了尔尔?”
“嗯,见到了。”
“皇上说什么了?”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姐姐看。”
肖丞战倏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老爷子,您去做什么?!”肖杨氏连忙喊。
“大理寺。”
“老爷子……”
“都不许跟过来。”肖老将军甩袖,一人去了。
这边,肖杨氏神色难看,身边的两个姑姑,赵姑姑腰一掐,鼻子一拧,狠狠冷哼一声:“夫人,你看这个梁尔尔,真不是东西!这不是摆明在说夫人待她不好吗?!”
肖杨氏沉着脸:“叔伦呢?他也在大理寺,不仅不说,还帮忙慢着!”
“……”
肖杨氏一拍桌:“他还不如梁思思呢!”
“夫人您别动气。”曹姑姑劝道:“她说出来是因为胆子小,不敢不说!咱们三公子从小主意大,男子气概。”
“不用替他说好话了!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
“……”
这边,胆子小的梁思思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前的瑟瑟缩缩,全然不见。
春秀给梁思思倒了杯茶,心疼道:“小姐,您何苦去肖杨氏那里受气呢?”
“我只是挨几句话,不痛不痒。”梁思思喝了口凉茶,心脾舒适,“但是梁尔尔那边……”
她放下茶盏:“对了,二皇子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哦。”
“他让人送来了一封信。”
“拿来。”
“是。”
…………
…………
肖老将军绷着一张来,急匆匆来到大理寺,但是,梁尔尔已经跟人出去了。
“老将军,梁小姐跟一个小厮出去了。”
“什么样的小厮?”
“惠贞女学堂的小厮。”
“知道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去如意面馆了。”
…………
…………
如意面馆中,梁尔尔与沈归雁面对面坐着。
面端上来,沈归雁显得有些拘谨,急忙推给梁尔尔:“梁小姐,你尝尝!我一直觉得这家的面很好吃!你尝尝……”
梁尔尔收回四周打量的目光。
“这就是如意面馆啊?”
“什么?”
“没什么。”梁尔尔低头吃了一口面条,连连颔首,“味道真的很不错!”
“那你就多吃点!”沈归雁喜上眉梢,将自己的面也推给梁尔尔。
梁尔尔缓缓放下筷子,道:“还是说完了事情,再吃面吧。”
沈归雁一顿。
梁尔尔道:“你是有事情找我吧?”
第088章:进宫
大暑奔腾而至,热气恣肆,洛京被捂在厚厚的棉被里,起了一身痱子。人走到哪里,都热得站不住脚。
大理寺后院,肖叔伦满头大汗,他倒不是热的,是急的。
“高景川没事吧?他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肖叔伦站在高景川门外,来回踱步。
青泽兰拉开门,神色冷淡:“景川需要休息,你别来打扰他。”
“他……”
“砰!”门毫不留情地合上,肖叔伦被拒之门外。
“叔伦。”梁尔尔走了进来,拿了把扇子,帮肖叔扇扇风,“高少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不用担心。”
肖叔伦低头不语。
“叔伦?”
“都怪我……”肖叔伦沉沉低着头,肩膀绷得僵硬,“如果那天我也去的话,高景川就不会受伤了,说不准还能抓住腾青光……”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
肖叔伦攥紧拳头,转身就走!
“叔伦,你去干什么?”梁尔尔拦住他,怕他冲动。
“我去抓腾青光!”
梁尔尔叹口气:“你去哪里抓人?”
“不知道!”
“不知道,要怎么抓啊?”
“一家一家的搜查!”
梁尔尔摇头:“你这样会扰民的,上头怪罪下来,有你受的。”
“可我不想就这么干等着!”肖叔伦说完,攥着剑,埋头走了!
“叔伦!叔……”
“他心里内疚,让他去吧。”邹蓝站出来,冲梁尔尔道。
梁尔尔轻轻叹口气:“这件事,也不怨他啊。”说着,揉了揉眉心,又道:“邹蓝,你去跟着他。我不放心。”
“……”
邹蓝站着,一动不动。
“你不想去啊?”
“我得跟着你。”邹蓝说。
“跟着我?”
“对。”
“你跟着我干吗?”
“那个人知道你还在京城。”
梁尔尔恍然:“你是担心他来杀我?”
邹蓝颔首。
“没事的!”梁尔尔摆手,“这里是大理寺。”
邹蓝依旧摇头:“那个浪客,武功极高。”
梁尔尔看着邹蓝。
邹蓝神色坚定,回视梁尔尔。
四目交接。
梁尔尔看进进邹护卫的眼眸中,黑色的漩涡倒影着她的脸。
不知怎么的,梁尔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
“算,算了,随你开心吧。”
…………
…………
肖叔伦找了整整三天,几乎是不眠不休,在洛京大肆搜捕。
“叔伦!”梁尔尔从黄昏等到半夜,被叮了好几个蚊子包,终于截住了披星戴月的肖叔伦。
“小表姐?你有事?”
“没事!”梁尔尔上前,说道:“我是来劝你休息的!三天了,你再这么找下去,腾青光还没抓到,你倒是先累垮了。”
肖叔伦双目下一团黑,但是精神却被吊得足足的:“没事,我没事。”
“还说没事,三天没好好休息,能没事吗?”
“小表姐,我必须找到腾青光!”
“叔伦!”
这边肖叔伦已经转身走了,路过高景川的院子,望了一眼,攥紧了手中的剑。
梁尔尔长长叹口气,不经意一仰头。
月明星稀,银白的月华给人间涂抹上一层白粉,就只差一点朱砂红,便画成一张美人脸儿。
“明天,我们陪着叔伦一起找吧!”梁尔尔对身后的邹蓝说。
“嗯。”
梁尔尔往自己房间走去:“对了,宋有行跟那个黑衣女人,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吗?”
“嗯。”
“宋有行还有这么忠心的一面?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邹蓝顿了顿,说:“他不似忠心,倒像是被威胁。”
“哦?”
“但是他们都不说。”
梁尔尔道:“不说也没关系,等找到腾青光,一切都明了了。”
“嗯。”
梁尔尔微微一停顿顿:“到时候,我们也能离开了。”
“嗯。”
“你怎么就这一个音,换一个嘛。”
“……”
“干嘛不说话?”
“……”
“邹蓝?邹护卫?你说话啊!”
“早点休息。”
“……”
天一亮,梁尔尔便拉着邹蓝一起帮忙去找腾青光,虽然梁尔尔也没线索,但是,总比什么也不做强。
“叔伦这三天一直在查城南,我们今天去城北看看。”
邹蓝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大理寺大门。
梁尔尔一边走,一边说:“我们从城北的民宅开始查吧,就从……”
“当心!”邹蓝轻呵一声,猛地攥住了一直飞箭。
那箭锋停在梁尔尔的眉心前,只差一寸,便会要了她的命。
邹蓝脸色阴沉,正要去追。
“等一等!”梁尔尔道,“上面有纸条。”说着,将纸条取下来,抖开。
“敬梁小姐,云来客栈,天字一号。”
梁尔尔看邹蓝:“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地点。”
梁尔尔道:“我们去看看!”
邹蓝拦住她:“万一有埋伏。”
“有你在,没事的!”梁尔尔道,“再说了,客栈里向来是人来人往,有埋伏,也不会设在那里。”
“走吧!”
邹蓝只能跟了上去。
…………
…………
云来客栈中,梁尔尔与邹蓝让这家的店小二领着,进了“天”字一号房。
屋中并无任何异常,梁尔尔与邹蓝四目相视。
“这里就是你们要的房间!”店小二热情介绍,“两位客官,我们这里的被褥都是定期翻晒的,您就放心睡……哎?”
店小二一怔。
梁尔尔与邹蓝也目不转睛看着屋中的床帐。
薄纱床帐是放下了的,隐约能看到床上的被褥隆起了,像是躺着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店小二抓头不解。
抬手就要掀被褥。
“慢着!”梁尔尔喊住他,看向邹蓝。
邹蓝将梁尔尔护在身后,用剑挑起了被子!
“啊!!!”店小二见到被褥下的东西,失声尖叫!
梁尔尔脸色微白,一把攥住拳头,深呼吸,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被褥下,是一具男尸,无头男尸!
…………
…………
无头尸体被送到了大理寺停尸间。
肖叔伦紧锁眉头,死死盯着尸体,梁尔尔与邹蓝站在他身旁。
“这是腾青光吧?”梁尔尔用手帕捂着鼻子,说话闷声闷气。
邹蓝道:“看衣服与身量却是是腾青光。”
“但是,没有头……”梁尔尔喃喃。
肖叔伦说:“客栈的里的人都问过了,根本没人知道尸体是什时候放进去的。”
“所以,到底是不是腾青光啊?”梁尔尔看两人。“我认不出来。”肖叔伦道,“除非是跟他很熟的人,大概能认出来。”
梁尔尔挑眉:“比如说,那个黑衣女人还有宋有德兄弟?”
肖叔伦点头,说道:“我这就将腾青光的尸体给他们看,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
…………
大理寺的牢房中,无头男尸被摆在那三人面前。
那黑衣女人直接崩溃,尖叫朝着肖叔伦抓过来,扯动手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你们敢杀了宫主!?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宋有行看到尸体,没有任何伤心,目光狠狠地看向了肖叔伦,吊着虚弱的气息,声音嘶哑:“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他……”
“哥,他真死了?”宋有德连滚带爬,摸到宋有行身边,“腾青光真的死了?死了?!”
“死了……他死了……”
“他死了,我们怎么办?!”宋有德胡乱抓着,“他死了,我们的毒怎么解开!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一旁的邹蓝闻言,看了看梁尔尔,两人不语,继续听着。
肖叔伦双手背后,缓缓说道:“这些年,你们都为腾青光做了什么事?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说出来?”宋有行扯着嘴角笑了,胸口像是漏风的风箱,“我们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成全你?!”
肖叔伦眯起眼:“死也有很多方法。有痛快的,也有痛苦的。”
“你以为我会怕?!”宋有行扬起下巴。
“你还就是怕……”梁尔尔嘀咕了一声。
“……”
“是你!”宋有德身体一僵,忽然受了惊一般,厉声叫喊起来,“是你!是你!”
众人纷纷看他,只见他胡乱抓着:“是你!楚王府的女人!”
梁尔尔:“……”
“哥!”宋有德急切摸向宋有行,“我记得她的声音!就是她烧了赭蕈,就是她弄瞎我眼睛!”
肖叔伦闻言,看向梁尔尔。
梁尔尔望着宋有德,扬起下巴:“我们见过吗?”
“不要装了!就是你!我这辈子不会听错的!就是你!”
“莫名其妙。”梁尔尔转身离开。
…………
…………
走出大理寺牢房,肖叔伦快走几步,跟上梁尔尔。
梁尔尔说:“看他们的反应,那尸体确实是腾青光的尸体。”
“嗯。”肖叔伦顿了顿,看向梁尔尔,道:“小表姐,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
“是啊。”梁尔尔笑道,“你现在可以给高少卿一个交代了。”
肖叔伦不置可否,转而说道:“你也可以离开洛京了。”
梁尔尔一顿。
肖叔伦说:“我知道,你其实早就想离开洛京了。”
梁尔尔搔搔鼻子:“有那么明显吗?”
“小表姐,现在腾青光找到了。你可以跟着邹护卫,一起离开了。”
“可是,杀腾青光的人……”梁尔尔不放心。
“这是我需要查的。”肖叔伦打断她,“小表姐,你不是大理寺的人,这种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梁尔尔闻言一怔:“叔伦,你……”
肖叔伦一笑,说道:“我听爷爷说,明天可能会变天下雨呢,小表姐,到时候,你想走就走不了啊。”
梁尔尔微微眯眼。
“小表姐,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啦!”肖叔伦摆手。
“嗯。”梁尔尔点头,说道,“等高少卿醒了,带我向他问好。”
“没问题!一路顺风!记得多给我写信!”
“好。”梁尔尔颔首,看向邹蓝,“咱们走吧。”
“嗯。”
…………
…………
梁尔尔与邹蓝一同走出了大理寺。她顿住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正值晌午,太阳压在头顶似乎要将万物烤化了。大理寺绷直腰杆,在焦热下,正挺笔直。
“怎么了?”邹蓝看梁尔尔。
梁尔尔自言自语似的:“叔伦……跟前世一样。”
“一样?”
“嗯,一样。”梁尔尔笑笑,说,“走吧,也是咱们离开的时候了。”
…………
…………
皇宫中,御书房。
“梁尔尔要离开洛京?”萧奉肃本来在看奏折,听见周成汇报,手中奏折放下,“她的金簪还没找到,就要离开?”
“是的!”周成说道,“梁姑娘已经出了大理寺,正往永定门走去。”
“把她拦住。”
周成拱手:“皇上,要如何拦?是硬拦吗?还是……”
萧奉肃摆摆手:“不许用硬的,她不是在找金簪吗?就说朕找到了,将她带到宫里来。”
“是!”
…………
…………
梁尔尔看着眼前的永定门,转头看邹蓝:“你说,这次我们走出城门之后,后面还会不会有人将我们喊住啊?”
邹护卫稍微迟疑:“应该没有……吧?”
“你也觉得是应该啊?”梁尔尔失笑,“走吧,咱们去试试!”
两人往城门走去。
一个人迎了上来,看住两人去路。
“梁小姐。”周成拱手。
梁尔尔眨了眨眼睛,一扶额:“你是……哪个衙门的?”
周成一顿,说道:“我们主子捡到了您的金簪。”
“金簪?”
“他请您过去一见。”
梁尔尔眉梢微扬:“你们主子是谁啊?”
“见了,您就知道了。”
“哦?”梁尔尔意味深长,看了看邹蓝,压低了声音:“说不准,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走吧。”梁尔尔冲周成道,“带路!”
“是!”周成恭恭敬敬。
…………
…………
“你确定,你没带错路?”梁尔尔跟着周成走了一路,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建筑,心下犹疑。
“就是这条路。”
“可是再往前走,就是皇宫了,你主子不会是宫里的吧?”
周成没有回答,说道:“梁小姐,请跟我来。”
三人一直走到了皇宫城门,周成亮了手牌,那守城侍卫恭恭敬敬。
“周大人,请。”
周成看向邹蓝:“我们主子只见梁小姐一人,请你在此等候。”
第087章:受伤
如意面馆的雅间中。沈归雁望着梁尔尔,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梁尔尔说:“那日帮你的,还有高少卿跟叔伦,可你只偏偏请我吃饭,这不像是你的性格。”
“果然瞒不过你。”沈归雁抓了抓后脑勺,目光缓缓地沉下来,说道,“梁小姐,我确实有事情要求你帮忙。”
梁尔尔不置可否,静静看着她。
沈归雁左右环视,确定雅间的门关的很好。她直直看向梁尔尔,抬起手,缓缓地将发髻拆下,一头秀发披在背上……沈归雁的英气削减了几分,带上了女孩的几分娇羞。
梁尔尔呆呆望着她,诧异异常。
她早就知道沈归雁是女儿身,她诧异的是,沈归雁竟然会主动告诉她?!
“梁小姐,实不相瞒。我是女儿身。”
“呃?哦……”
“我来洛京,是为了找我爹。”
“嗯……”梁尔尔张了张嘴。
沈归雁又道:“我已经找到我爹了,但是,见不到……”
梁尔尔一顿,眨了眨眼。
沈归雁的爹……她很知道。毕竟,《大家闺秀》中写得清清楚楚。
【沈归雁生父——沈英堂。】
【沈英堂是大齐唯一的异性王爷,太后的义子,皇帝的义弟,得两位十分看重。】
【……只是沈王爷太过神秘,又十分低调,难得一见。】
【隆宣七年,年末,洛京,寒冬,沈归雁母亲身怀六甲,从京中仓皇出逃!当时,洛京正在经历一腥风血雨,逆贼薛兵铖意图谋反,被新帝制裁。】
【薛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唯独薛家嫡长女薛仪逃过一劫。】
【隆宣八年,年初,沈英堂册封亲王,为大齐唯一的异姓王爷,其尊贵,无可比拟。】
【薛仪逃离京师后,产下一女,取名沈归雁。】
【薛仪带着沈归雁,半生漂泊,最后客死异乡。至死她都未说出自己是罪臣之女,只反复嘱咐沈归雁,她最大心愿的,便是能葬在沈家陵墓,有个名正言顺的归处……】
【明道六年,沈英堂挂职惠贞女学堂院长。沈归雁为了寻父,带着母亲骨灰及信物,一脚踏入京城。从此牵起了洛京的风起云涌。】
梁尔尔揉了揉鬓角,看着面前的女子。
前世的时候,沈归雁进京,最大愿望便是把她母亲的骨灰葬进沈家陵墓。沈归雁成功了,她的母亲有了归处。但是,在知晓一切真相之后,沈归雁又亲手又将母亲的骨灰,从沈家陵墓一点一点地挖了出来!
这一葬一挖,都是沈归雁命中的劫难,这个明媚坚强的女孩从此狠下心来,彻底地卷入洛京的波诡云谲之中,斗天斗地斗人……
“……”
“梁小姐,我爹就是当今的沈王爷。”沈归雁目光灼灼地看着梁尔尔,“他现在是女学堂的院长,我本以为进入女学堂就能见到他,可是……他从来没有露过面……”
“所以?”梁尔尔顿了顿,说,“你想让我帮你,见到沈王……你爹?”
“不是。”沈归雁摇摇头,“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想跟你交朋友,不想瞒着你我的身世。”
交朋友啊……
梁尔尔面露尴尬,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之前出于巧合,她顺手救了沈归雁几次,但是绝对不是奔着交朋友去的,毕竟,前世的时候她就是跟沈归雁在一掷阁赌,被砍了胳膊。
虽然她不怨沈归雁,但是……心无芥蒂地友好交朋友?梁尔尔没有那么大的心量。
“梁小姐?”沈归雁道,“我能喊你尔尔吗?”
“……”
“随便吧,称呼而已。”
“好,那么,尔尔……”沈归雁道,“我其实,是想见肖老将军。”
“见我外公?”
“嗯。”
“为什么?”
“我想跟肖老将军打听一下十几年前,薛家的事情。”
梁尔尔神色一凌。
果然……沈归雁已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她母亲的身世。
“我听说,十几年前,薛家被株连九族……”沈归雁顿了顿,轻声说道,“当时,是肖老将军执行的……所以,他老人家一定了解薛家。我想……”
“抱歉!”梁尔尔打断沈归雁,说道,“这件事,我不能帮你。”
沈归雁闻言一怔。
梁尔尔脸色微沉,说道:“我外公已经退出朝堂了,这件朝堂之事已经过了十几年,我不想打扰他老人家。”
“这样啊……”沈归雁闻言,轻轻耷拉下肩膀,不过,很快又重振旗鼓,“你说的也是,毕竟十几年了,老将军估计也不愿意回忆起来……”
“……”
“抱歉,我帮不了你。”
“不,不!”沈归雁道,“是我考虑不周全。”
“沈姑娘……”梁尔尔顿了顿,心里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啊?”沈归雁望着她。
梁尔尔道:“天下之大,不只有一个洛京。”
沈归雁顿了顿,一时间思索不透。
梁尔尔却不往下说了,转而说:“那,这碗面……你还请不请客?!”
“啊?请的,当然是请的啊!”沈归雁笑道,“你喜欢吃,你就多吃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梁尔尔开动。
雅间门外,小二不解地看着门口的老者。
“老先生,您找的两个人就在里面,您不进去啊?”
肖老将军嘴角带着笑意,道:“不用了。”
“啊?”
“天下之大,不止有洛京。”
“什么?”店小二一头雾水。
“有这句话,足矣。”
肖老将军摆着手,起身离开了。
…………
…………
此时的将军府中,肖老将军不在,肖叔伦跪在肖杨氏住处,膝盖下像跪着荆棘,满脸焦色,:“娘,我今天还有事!明天再来跪吧!”
“不许动!”肖杨氏搬了太师椅,坐在肖叔伦面前,她那两个陪嫁姑姑,一左一右站在身后。
“我下午真的跟景川有事要做!很重要!”肖叔伦要站起来。
肖杨氏厉声:“你能有什么要事!给我跪好!”
“娘……”
肖杨氏脸色凝沉:“肖叔伦,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肖叔伦急得抓耳挠腮:“我当然是您生的啊!您就让我走吧……”
“是我亲生的,胳膊肘怎么净往外拐!”
“我怎么往外拐了?”
“之前,你瞒着我,帮梁尔尔把你外公偷运到左定门!现在,梁尔尔人住在大理寺,你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不来告诉我!”
“娘!您什么时候关心起小表姐了?!”肖叔伦实在等不及了,猛地站起身来:“我不跟您说了,我真的还有事!”
肖杨氏也猛地站起身:“肖叔伦!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
“娘……”
赵姑姑跟着劝:“三公子,您就听夫人一回,不要惹她生气了……”
“是啊,您快跪下吧。”曹姑姑也道,“说不准,一会儿夫人不生气了,您还能早些去大理寺呢……”
肖叔伦无奈,只好又跪下去。
…………
…………
肖叔伦在将军府罚跪,这边高景川与邹蓝在与人对峙!
“三对二,你们觉得谁会赢?”腾青光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说道,此时,他与宋有行,还有宋有德站成一排,迎战邹蓝与高景川,确实是三对而。
邹蓝扫了一眼宋有德,冲身旁的高景川说:“瞎子根本就不会功夫,只是虚张声势。”
话音落下,两人抽剑,攻了过去。
宋有德确实不会武功,但是宋有行武功不低,加上腾青光是个善于用毒的。他身上有毒粉乱扬,一时间,邹蓝与高景川不敢贸然靠近。
四人的打斗,稍微僵持住了。
邹蓝对战腾青光,高景川对付宋有行。
就在此时,忽然有来了一人,一张少年气的脸,抱着一把长剑,站在围墙之前,津津有味看着下面两两交手。
这边高景川压制住了宋有行,将宋有行打伤,眼看,高景川要去帮邹蓝,墙伤那人眉梢一挑,带上一副黑色手套,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了!
高景川被他打得猝不及防,退后几步,脸色血色尽失。
这边邹蓝眼看就能制服腾青光,被那人分了心。
那人进攻完高景川,又冲向邹蓝,黑色手套,只冲面门!
邹蓝迅速闪开。
那人借机将腾青光挡在自己身后。
“是你?!”邹蓝认出对方,脸色难看。
这人就是前段时间,在巷子中想暗杀梁尔尔的浪客,长了一张少年气的脸,笑意盈盈,但是出手极其狠辣!
“哎呦,邹护卫,咱们又见面了?”那浪客一笑,“这么说,梁小姐还在京城呢?!”
邹蓝脸色一沉。
浪客护着腾青光后退几步,歪头一笑:“这个人,我主人要了!”说着,挑起腾青光一跃而上。
邹蓝正要追,一旁的宋有德,没头苍蝇似的,冲了上来,邹蓝一脚踢开宋有德。但是,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噗!”高景川忽然单膝跪地,呕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邹蓝扶起他。
高景川道:“我中毒了。”
“我先带你回大理寺!”
“嗯。”高景川看了看重伤的宋有行与昏迷的宋有德,“也带上他们。”
…………
…………
高景川被邹蓝扶着走进大理寺,然后,彻底昏了过去。这边,梁尔尔跟沈归雁吃完了饭,刚走到大理寺门口就见这么一幅场景,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她扒开其他衙役,冲到邹蓝面前。
高景川被人抬去了后院。
“高少卿怎么了?!”梁尔尔看邹蓝。
“他被人暗算,中毒了。”
“被谁?!”梁尔尔一惊,想到邹蓝与高景川是一起的,“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梁尔尔松了一口气。
却见邹蓝脸色不是一般的严肃,似乎不只是为高少卿受伤的事情。
“高少卿,怎么会被打伤?”梁尔尔问,“你们三个人不是去监视宋有行吗?他打得过你们?”
“我们顺着宋有行找到了腾青光,但是,半路将腾青光劫走了。”邹蓝顿了顿,“劫走他的人是那个刺杀你的浪客。”
“什么?”梁尔尔瞪大双眼,“他又出现了?”
邹蓝颔首。
梁尔尔紧锁眉头:“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先去看看高少卿的伤势!”
邹蓝颔首,两人疾步去了后院。
…………
…………
大理寺后院中,邹蓝与梁尔尔站在屋外,屋内青泽兰正在救治高景川。
两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院中已经点上了灯笼。
青泽兰终于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高少卿没事吧?”梁尔尔连忙问道。
青泽兰沉着脸,一言不发。
“青大夫,你说话啊!”梁尔尔见状,越发焦急了。
青泽兰的目光动了动,像是木偶有了反应,她直直地看向邹蓝:“为什么只有景川受了这么重的伤?!”
邹蓝一顿。
青泽兰盯着邹蓝,“你们三个一起去的吧?可是,肖叔伦呢!?”
邹蓝一顿:“他今日没来……”
“没来?!”青泽兰冷笑一声。
梁尔尔皱了皱眉,侧身将邹蓝挡住,问青泽兰:“高少卿,到底怎么样了?”
“他保住一命!重伤加中毒!”青泽兰狠狠瞪了邹蓝一眼,“若不是送来的及时!他早就……”
后面的话,青泽兰说不出去了,
她转身回屋,将梁尔尔与邹蓝关在门外!
梁尔尔与邹蓝面面相觑。
梁尔尔拍了拍邹蓝的肩膀:“青姑娘对高少卿……十分关心,关心则乱,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邹蓝轻轻点头,说道:“我知道。”
梁尔尔又问:“现在有时间了,你仔细说说,那个浪客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蓝颔首,将过程一五一十说了。
“这个浪客的主子……”梁尔尔皱了皱眉,缓缓说道,“绝对不一般,他绝对是重生的!”
…………
…………
楚王府中。
“受了重伤?”萧见楚收剑入鞘。
“是。”初三说道,“刚刚救回来。”
萧见楚不冷不热:“高景川的命就是大呀。”
“王爷,您接下来……”
“依旧不动。”萧见楚仰头,扫了一眼夜空,“本王倒要看看,这京城里,有几个搅风云的!”
“是!”
第089章:出宫
前世的时候,梁尔尔也来过皇宫,但只有一次。那时候,太后过寿,她是惠贞女学堂的学生,沾了光,随着众人一同来给太后贺寿。
不过,那次只就是远远地跟着队伍,跟大家一起遥遥地站着。一路上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一直沉沉低着头,根本没机会四处观看。
这次,不同前世,梁尔尔借机四处瞧瞧,权当一次游览。
话说回来,天子的住处,果然是世间之最,一砖一瓦细看起来十分讲究。
梁尔尔一边瞧着,走过一重又一重的宫门。
“梁小姐,到了。”周成的声音响起。
梁尔尔仰头一瞧,御书房。
两边的宫人掀开纱帘,梁尔尔随着一声同传,迈过门槛儿,走了进去。
光洁大理石砖,都能映出人的容貌来。
御案后坐着一个男子,即便他面带微笑,态度和煦,但天子的威严也迎面而来。
梁尔尔行礼下跪:“参见皇上。”
“起来吧。”萧奉肃从御案后走到梁尔尔面前。
梁尔尔站起身,眉眼下望:“谢皇上。”
萧奉肃双手背后,看着梁尔尔,问:“你今年多大了?”
梁尔尔双手垂直,回道:“二十岁了。”
“可有婚配?”
“还没有。”
“那,可有心上人?”
梁尔尔微微一顿,脑中莫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萧奉肃见她不答,气势微微沉了一些。
梁尔尔回道:“没有。”
“没有就好……”萧奉肃微微颔首,声音温厚了几分,“你是不是纳闷,朕为何叫你过来?”
梁尔尔双眼依旧盯着地面,回道:“那个周大人说,皇上捡到了我的簪子。”
“不错。”萧奉肃点头,“朕的确捡到你的簪子。不过,朕不要你家的商铺,朕想……”
“可是皇上……”梁尔尔打断了萧奉肃,忽然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的簪子已经找到了。”
萧奉肃眉梢一挑:“这么说,朕捡到的是假的?”
“嗯。”梁尔尔点头。
“……”
“皇上,您还有其他事吗?”梁尔尔余光扫了一眼御书房,心下思忖赶紧离开。
“若是朕无事,你便要走了?”
梁尔尔点了点头:“我一个民间女子,不适合留在这里。”
萧奉肃笑笑:“是不适合,还是不敢?”
梁尔尔一时语塞。
“你怕朕啊?”萧奉肃玩笑似地问。
梁尔尔回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世人敬畏!”
“朕不要你敬畏。”萧奉肃摇头,缓缓靠近。
梁尔尔皱了皱眉,往后退了退。
萧奉肃目光移到她脸颊上,目光一顿,露出几分可惜:“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梁尔尔不动声色地又往后退:“回皇上,前些年的时候,我不小心被划伤的……”
“没有找大夫医治吗?”
“治了。”
“那大夫医术定是不精。”萧奉肃转头唤道,“王喜,去传白善致来。”
“是!”
萧奉肃与梁尔尔解释:“白御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最擅长祛疤去痕。”
“皇上,不劳您费心了,我这个治不好的。”梁尔尔回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我还要……”
“还要怎样?”
“还要回家。”梁尔尔直视萧奉肃。
萧奉肃面带微笑:“等治好再离开。”
“可……”梁尔尔心中惴惴,忽觉自己像是落进了猎人陷阱中的猎物。
“可我爹在等着我回去呢!”她再次回绝。
萧奉肃眯眼,微扬下巴,似笑非笑:“大胆,朕亲自宣太医为你诊治,你不谢恩,还一直顶撞?”
“我谢过皇上隆恩……”梁尔尔咬住下唇,跪在地上,“但是,皇上,我还是想回家!”
“……”
萧奉肃望着她。
梁尔尔磕头:“求皇上成全。”
“你倒是不怕朕。”萧奉肃叹口气,却是将梁尔尔扶起来。
梁尔尔不解,也忘了恭敬,直直看着萧奉肃。
萧奉肃不禁笑出声。
“好了,朕准你回家。”
“谢皇上!”
“但是,必须是在治好脸之后。”
梁尔尔顿时泄气,正要说什么。
“不许再顶嘴。”
“是……”梁尔尔紧锁眉头,只好行礼谢恩了。
不一会儿,御医白善致来了,与皇上行了礼,引着梁尔尔去偏殿诊治。
…………
…………
御书房中,萧奉肃看向贴身太监王喜,帝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朕这么做,是不是太突然了?朕看她,不是很开心。”
王喜连忙回道:“梁小姐怕是惊喜过度了吧?得皇上这么关心,她现在估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
“是吗?”
王喜满面笑容:“皇上,恕奴才直言,梁小姐是小门户出身,忽得您青睐,惊喜过盛,再正常不过。”
“也对。”萧奉肃点了点头。
…………
…………
“惊喜过盛”的梁尔尔坐在偏殿中,思索着皇帝的用意。
“梁小姐,你这疤痕倒也好治。”对面的白御医如此说道。
“好治?”梁尔尔回了神,眨巴眼睛,不太相信。
白善致颔首,说道:“只需两个月便可祛除。”
“怎么可能?”梁尔尔张口就道,“青大夫明明说,此生都治不好了!”
“青大夫?”白善致道,“是青泽兰,青姑娘吗?”
“不是!”梁尔尔说,“比青泽兰还厉害!”
“是她大哥?”
“你认识青大夫?”梁尔尔问。
白御医点头:“认识。”
“可是……他怎么会这么说?这个疤痕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啊。”
“真的?”梁尔尔眨眼。
白善致反问:“我干嘛要骗你?”
“……”
“我开些药,内服加外敷。”白御医站起身,“两个月之后,您就能痊愈。”
梁尔尔闻言,陷入沉思。
…………
…………
从御书房走的时候,萧奉肃吩咐王喜,亲自送梁尔尔出宫。
“梁小姐啊,您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王喜挥着拂尘,尖声细语。
梁尔尔干笑一声,心中疑窦丛生。
王喜又道:“这两个月,您就安心地将脸上的疤痕治好。等您脸上的疤痕好了,往后啊,您的好日子就来了。”
“好日子?”梁尔尔问,“什么好日子?”
王喜捂嘴一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梁尔尔眉心微蹙。
来的时候,穿过重重宫门,走的时候,又是重重宫门。但梁尔尔没了来时的兴致,心中装着事,走路不太看脚下。
“哎呦!”
一不留神,差点跟一个人撞上。
梁尔尔堪堪站定。
“梁小姐,您没事吧?”王公公扶住梁尔尔,正要张口呵斥,但看清那人,王喜变脸似的,脸上立马挂了笑容。
“奴才见过廖才人。”
那个差点跟梁尔尔撞上的女子,站定了身子,面带着微笑:“是王公公啊。”
“廖才人,您怎么在这里?”
“我刚进宫,还不熟,想四处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
“这位姐姐是谁啊?”廖才人看向梁尔尔,“也是跟我一同入宫的姐妹吗?”
“廖才人误会了,这位姑娘是将军府的。”
“哦。”廖才人道,“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啊。”
“参见才人。”梁尔尔行礼,不动声色地打量廖才人。
没错……这人的确是廖世歆,未来的皇贵妃。
“廖才人,您慢慢熟悉,奴才先告辞了。”王喜笑盈盈。
廖才人对王公公也十分客气:“您忙去吧。”
“梁小姐,这边请。”王喜继续带路。
梁尔尔望了廖世歆一眼,若有所思。
…………
…………
跟着王喜一路走出宫门,梁尔尔远远地看见了邹蓝,那一抹藏青,让她总算没有那么沉重憋闷了。
“邹蓝!”梁尔尔快步迎上前。
邹蓝看见她,也松了口气。
“那,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王喜一甩拂尘,“梁小姐,您慢……”
王喜的“走”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清脆的银铃笑声打断了。
“你们的大齐,有意思的!特别!”
谈笑间,一男一女下了马车,向着宫门走了过来。
梁尔尔望见了他们面容,微微一怔。
那一男一女,男的虽然穿一身朱红色官服,但是红色越发衬他苍白的脸色,眉眼柔和,隽秀若水,更显宛若谪仙。
那女人身材娇小,长相娇憨,穿衣打扮不是中人士。她正背着手,满脸笑容,跟旁边的男子说着什么。
那男子一抬头,看见了宫门口的梁尔尔等人。
王喜最先反应,一甩拂尘,道:“参见三殿下,赛伊公主。”
萧景临面带微笑,温文儒雅:“原来是王公公。”说完,他转向梁尔尔,颔首微笑。
“临!她的衣服!”萧景临身边的赛伊一指梁尔尔,说道,“她的衣服跟她们的不一样。”说着,就去抓梁尔尔衣服。
“赛伊,她不是宫中女子。”萧景临拉住赛伊公主。
“不是宫中女子?”赛伊的中原话拐着弯儿,“如何宫中出来?”
一旁的王喜回道:“赛伊公主啊,是皇上召见梁小姐。”
“不是宫中女子?”
王公公笑了笑,意味深长:“现在还不是。”
赛伊一歪头:“往后会是?”
“赛伊公主,您可把奴才问住了。”王喜打着哈哈一笑。
赛伊又看向梁尔尔:“不是宫女子,是奴隶吗?”
一旁的萧景临耐心道:“赛伊,我告诉过你了,我们大齐没有奴隶。”
赛伊拍拍头:“对!对!大齐没奴隶,”
说着,她看向梁尔尔:“我叫赛伊。”
梁尔尔一顿,道:“我是梁尔尔。”
“认识你,高兴!”
“认识赛伊公主,我也很高兴。”
赛伊闻言,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讨要奖励似的看向萧景临:“临,这就是,你们的大齐,打招呼?”
“是的。”
“我会了!”
“赛伊公主学得很快。”
“那是!”赛伊公主很快将她的“朋友”丢在脑后,满眼都是萧景临,“临!我们去皇宫,皇宫!”
萧景临颔首微笑,彬彬有礼:“好。”
他临走,忽然冲梁尔尔微微一笑:“梁小姐,告辞。”
梁尔尔一顿。
萧景临认出她了?
“梁小姐,您慢走。”王喜说道。
“王公公也慢走。”梁尔尔面带微笑。
等王喜走远了之后,梁尔尔对上邹蓝的,脸上的笑容伪装不下去了,她皱着眉,面色凝重了几分。
“怎么了?”邹蓝问。
“我们暂时走不成了。”
“什么?”
“跟我来!”
…………
…………
梁尔尔带着邹蓝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将在御书房的事情说给他。
“治脸?”
“不错。”梁尔尔道,“皇上说,治好了脸,我才能回家。”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邹蓝皱眉。
“我也不是很清楚。”梁尔尔紧缩眉头,说道,“但是,通过皇上对我的态度,以及……结合王喜刚才那番话,我觉得……”
梁尔尔顿了顿,说:“皇上对我有意思!”
邹蓝闻言,紧皱眉头。
梁尔尔又道:“皇上似乎是将我当做了谁……”
邹蓝道:“你母亲?”
“我不知道。”梁尔尔摇摇头,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还有,廖世歆,竟然这个时候进了宫!”
“廖世歆?”
“嗯!”梁尔尔道,“我出宫的路上,还碰见了廖世歆。”
“她是谁?”
“她现在还是才人,但是往后她会成为皇贵妃。”
梁尔尔顿了顿,又道:“不过,前世的时候,她进宫的时间是明道八年。可现在是明道六年,她比前世提前了两年进宫!”
梁尔尔一顿:“邹蓝,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啊?”
邹蓝道:“我比较关心皇上……”
“啊?”
“他对你,为何这般。”
“……我想,一个人应该知道吧。”
“谁?”
“我外公。”
…………
…………
此时的皇宫中,梁尔尔走了,萧奉肃有些心神不宁,扔了奏本,出来散散心。
王喜弯着腰,恭恭敬敬跟在萧奉肃后面。
“皇上,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极好,您要不去走走?”
萧奉肃摆手。
御驾走到了御花园,远远地听见了歌声。
“谁在唱歌?”萧奉肃问。
“奴才去看看。”王喜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将唱歌的女子带了过来。
萧奉肃看到对方的长相,微微一怔。
“臣妾廖世歆,参见皇上。”
萧奉肃盯着她:“抬起头来。”
“是。”
廖世歆扬起下巴,脖颈雪白,眉眼盈盈,乍一看,与梁尔尔竟有几分相似。
第090章:刁难
廖才人于御花园巧遇圣驾,当晚侍寝,巧讨帝心,不出三日便晋升嫔位,移居沁兰宫。皇宫众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廖嫔娘娘。”
“皇上,今晚是否还要去廖嫔住处?”王喜小心翼翼询问萧奉肃。
萧奉肃从奏本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都乏味了,暂且不去了。”
“是。”
萧奉肃问:“梁尔尔那边怎样了?”
“回皇上,梁小姐已经按您的吩咐,住进了宫外的幽兰小筑,白御医也每日去为梁小姐治疗。”
“嗯。”萧奉肃颔首,“她住得可还习惯?”
“自然是习惯的,幽兰小筑本是皇上离宫时的住处,那里的饮食起居都是一等一的好。梁小姐,不会受一点儿委屈的。”
“那便好。”
话音落下,外头有小太监来报:“皇上,廖嫔娘娘求见,说她亲手做了桂花糕,请您尝尝。”
萧奉肃闻言,眉头微锁,摆了摆手。
王喜领会圣意,将通禀小太监带下去,自己迎了廖世歆。
“廖嫔娘娘。”王喜满脸笑容,恭恭敬敬,“皇上今日政务繁忙,您且回吧……”
廖世歆闻言,失望:“皇上忙完之后,去不去我那里?”
王喜打哈哈:“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廖世歆也是精细人,闻言,给身边宫女使个眼色。
那宫女靠近王喜:“以后有劳公公了。”说着,悄悄给王公公塞了“孝敬”。
王喜笑意更深:“廖嫔娘娘,皇上向来不怎么吃糕点的。”
廖世歆微微一笑:“谢谢公公。”
…………
…………
幽兰小筑。
梁尔尔乖乖上了外敷药,白御医用绷带将她脸上疤痕包扎起来。白色的绷带缠了她半个脑袋,梁尔尔觉的闷热,就坐在凉亭中吹风,
露着绷带中间的一双眼睛,提溜直转,打量着不远处,一圈儿把守的侍卫。
邹蓝就站在梁尔尔身旁,压低了声音:“你想逃出去?”
梁尔尔眉梢微挑,仰头看邹蓝,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现在还不是时候。”梁尔尔凑近邹蓝,小声说道,“你忘了我外公的话了?”
邹蓝一顿。
梁尔尔在来幽兰小筑的时候,其实专门先去了一趟将军府,去见了肖老将军,她将皇上召见的事情说给了老将军。
肖老将军听罢,脸色当即沉下来,神色凝重!他当年上战场的时候,脸色也没有这般难看过。
“你脸上的疤得留着!”肖老将军张口就道。
梁尔尔见缝插针:“这么说……外公知道我脸上的疤,是可以治好的?”
肖丞战一顿。
“当初,我弄伤脸的时候,您也在场,青大夫起初说并无大碍,但是,后来又忽然改口说治不好了……”
梁尔尔那时听闻这个消息,很是难受,但是,周氏劝她说,这疤为救江还之受的伤,江还之每每看见都会愧疚。心里会就有她。梁尔尔无奈,也只好放宽了心。
如今,这个疤痕果然有问题。
梁尔尔看向肖丞战:“外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最疼她的外公跟父亲,故意让她脸上留下疤痕?
“尔尔,是外公错了。”肖丞战叹气,“我本以为,你脸上有疤痕,就能躲过这劫,但是,谁知道……”
“知道什么?!”梁尔尔紧忙问道。
肖老将军张了张嘴,叹气,摇头:“外公不能说……总之,尔尔,你莫要再接近皇上,他定会纳你入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外公不能让你受苦。”
梁尔尔望着肖老将军,忽然说道:“皇上想我入宫,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娘吗?”
“……”
“不对!”梁尔尔很快又否决,“皇上并不喜欢我娘!可那又为什么……”
为什么,初次见面的时候,说她长得像她娘亲?
梁尔尔倏然一惊,双目圆瞪:“莫非,我跟我娘,都长得像某个人?!”
肖丞战闻言大吃一惊:“尔尔!?你,你听谁说的!”
果然……
梁尔尔观肖老将军的反应,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些曾经不明白的地方,也瞬间明了。
为什么前世的时候舅舅三番五次阻止她见皇上;为什么她娘亲远嫁邺城,很少回京;为什么她脸上有了疤痕,亲爹与外公却顺水推舟,不给治好。
这一切,原来是为了保护她,不做某个人的替身。
肖丞战激动道:“尔尔,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没人对我说什么。”梁尔尔安抚他,“外公,你放心,我不会入宫的。”
“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肖丞战甩袖,“我去见皇上!”
“外公且慢!”梁尔尔伸手拦住肖老将军,叹口气,“您身后还有将军府呢,不用为了这种小事情,把将军府拖下水。”
“这是你一生的幸福,怎么会是小事!”
“外公……”梁尔尔拉住肖丞战,晃着外公手臂,“我有想办法不进宫,您放心吧!”
“什么办法?”
“……”
梁尔尔含糊笑道:“都是些小女子的不入流办法,就不说给您这老将军听啦!”
“尔尔……”
“外公,您就放心吧!若是我的法子没成功,我会向您求助的。”
“真的?”
“千真万确!”
“梁尔尔?你的法子说什么?”邹蓝问。
“我还没有法子呢。”
“可你跟老将军说……”
“那是为了稳住外公。”梁尔尔双手托腮,“他老人家啊,带兵打仗是个奇才,但是在勾心斗角这方面……”
梁尔尔摇了摇头。
“其实,我在这方面也不擅长。”梁尔尔双手托腮,“哎,重活一世,我就想看看山水,吃吃美味……”
“过了这劫,就可以。”
“嗯!”
…………
…………
灵修宫,乃是顺妃住处。
惠妃今日无事,前来串门。
两位娘娘依着靠枕,吃着冰镇的水晶葡萄,相谈甚欢。
不一会儿,惠妃的小宫女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小声来报:“娘娘,廖嫔从御书房回来了!糕点没有送出去。”
顺妃闻言,坐直身体,冷哼一声:“皇上不爱吃甜!活该她送不出去!”
“还有其他消息吗?”惠妃又问,“皇上,今晚要去哪个宫里?”
那小宫女眉目微垂,说道:“好像说,要去廖嫔宫中。”
“哼!”顺妃脸色一沉,手里的葡萄摔进盘中!
“姐姐,您与她置气作甚?”惠妃将葡萄一颗颗摆好,不紧不慢地说道,“廖嫔是新人,皇上只是觉得新鲜而已。”
“可你见哪个新人,才三天时间就升到嫔位的?”
惠妃被噎,叹口气,“姐姐,您是妃位,您父亲与哥哥在前朝又深受皇上器重。廖世歆一个县丞之女,怎么跟您比?”
顺妃闻言,倒是顺气了些,拿起一个葡萄,刚要入口。
“不过……”惠妃话语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宫里要来一位厉害的了!”
“厉害的?选秀都过了,宫里还来人?”
“姐姐难道没听说过吗?”惠妃压低了声音,凑近顺妃。
“皇上前几日,召见了一位女子,还将她安排在了幽兰小筑!”
“什么!?那可是皇上离宫的住处!”
“对啊,而且这个女子,可不是别人。”顺妃压下嘴角的笑意,缓缓说道,“她是将军府肖老将军的外孙女。”
“将军府……”顺妃一顿,“是肖昭华的女儿?!”
惠妃点头:“我听人说,她脸上有一道疤。皇上正在让白御医为她治疗。治好之后,定是接来宫中的。”
顺妃咬牙,手中的葡萄被捏得尸骨无存,她本人毫无察觉。
惠妃舔了舔嘴唇,微微试探道:“我记得,姐姐入宫前与肖昭华认识,她与皇上的事情,想必姐姐比我清楚。”
“肖昭华与皇上什么事都没有!”顺妃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她的女儿真的住在幽兰小筑?”
“是的呢!”惠妃顿了顿,说道,“姐姐,皇上这么关心梁尔尔!我们要不要也表示表示呢?”
“自然要表示!”顺妃冷笑,狠狠道,“我要教她些宫里的规矩!省的她进了宫,像廖嫔一样,不懂规矩!”
“姐姐说的是。”惠妃道,“不过,派谁去呢?”
“孙嬷嬷!”顺妃唤来一个老嬷嬷。
相由心生,那老嬷嬷眉眼细长,颧骨极高,薄薄的两条嘴唇抿成一条下垂线,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你去教一教这个姓梁的规矩!”
“喳!”
…………
…………
幽兰小筑。
“你就是梁小姐?”孙嬷嬷绷着脸,双手环胸,居高临川,盯着梁尔尔。
“是我。”梁尔尔打量着这个深宫老嬷,顺便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侍卫。
孙嬷嬷道:“我奉皇上与顺妃娘娘之命,来教导梁小姐规矩!”
“教我规矩?”
“梁小姐请吧!”
梁尔尔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邹蓝,一摊手。
“梁小姐,我们就从站姿开始吧!”
“好。”梁尔尔笑笑,“我都行。”
学站姿,不好学。
梁尔尔头上顶顶着一本书,在屋中站了两个时辰。双腿最开始又疼又酸又涨,还一直打颤,稍稍一动,孙嬷嬷就要呵斥!
现在,梁尔尔的腿已经不酸疼了,而是麻得没什么直觉。
脸上包裹疤痕的绷带被汗渍浸湿,又被风干。
梁尔尔站得眼前发昏,不知怎么,身体一晃。
“站直!”
孙嬷嬷呵斥。
但是梁尔尔双腿没了知觉,怎么直,也直不起来。
“砰!”孙嬷嬷见状,手里的竹竿抽过来,“站好!”
梁尔尔背上火辣辣一疼,倒吸一口冷气。
“给我站好!”孙嬷嬷横眉竖目,挽袖子又要抽!
但是房门忽的被一脚踹开,她扬起的手腕还没落下,却被人一把扣住!
邹蓝冲进屋中,脸色微沉。
“大胆!”孙嬷嬷吼道,“我奉命教导她!你敢拦我!”
话音落下,之前跟着孙嬷嬷的两个侍卫冲进来,“刷”地抽出剑,架在邹蓝脖颈。
“邹蓝!下去!”梁尔尔道。
邹护卫无视脖颈的利剑,手上用力。
孙嬷嬷被扣住脉搏,疼得直叫唤!
“邹蓝,我没事!”梁尔尔冲过去抓住邹蓝的手,脚下却一踉跄!
邹蓝连忙扶住梁尔尔。
“你,你敢……”孙嬷嬷借机退开好远,指着邹蓝,“你敢违抗圣旨!来人啊!给我把他……”
“把他怎么样?!”梁尔尔倒在邹蓝怀中,冲孙嬷嬷道,“皇上让你教我规矩,没让你借机折磨我!我的腿现在动不了了!”
孙嬷嬷将信将疑:“你,你不要装了!”
“装的?你一动不动站两个时辰试试!”梁尔尔道,“我不是你们宫里人,没有这么站过!如果我的腿废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
“还不给我找大夫!”
孙嬷嬷终是被梁尔尔吓住了,连忙找来了白御医。
…………
…………
白御医帮梁尔尔直了双腿之后,孙嬷嬷也终于被打发走了。
梁尔尔动了动双腿,与床前的白善致道:“白御医,我的脸,真的两个月之后就能痊愈?”
白善致道:“如今看来,不用两个月,就能痊愈。”
梁尔尔说:“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白善致有些不解,哪有人希望自己好的慢的?
…………
…………
孙嬷嬷回了宫去顺妃处汇报,但是跟在她身后的其中一个侍卫却悄无声息地去了惠妃住处。
“发现了什么了?”惠妃娘娘一边逗弄鹦鹉,一边问。
那侍卫回道:“梁尔尔是个能吃苦隐忍的,无论孙嬷嬷怎么刁难,都没有反抗。”
“哦?”惠妃道,“这么说来,她很不好对付?”
“也并非如此。”侍卫一拱手,垂着头,说道,“属下不负娘娘嘱托,发现了梁尔尔的一处破绽。”
“什么破绽?”
“梁尔尔的身边,有一个护卫跟着,那护卫极其护着她。”
“护卫护着主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娘娘,梁尔尔的身边没有婢女,只有这一个护卫。那护卫与她,不似单纯的主仆关系。”
顺妃闻言,眉梢微挑:“原来是这样啊……”
她逗了逗鹦鹉:“我们就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吧。”
“是。”
“不过,要借着顺妃姐姐的手。”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