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掘坟
这般又是过了一日,特地来早一些,带了些冥纸蜡烛和一些纸扎人,摆在河坝上,诚心再拜。
河风寒冷,哪怕以他的血气,也紧了紧衣服,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动静,于是彻底失望。
知道这老鬼,是不想见他。
摇摇头,不再抱有期望,再看了眼河面,然后转身离去,回了城,就在巷口遇到红莲。
“公子,怎这般晚出去?”
易凡有些提不起精神,把事情原委道明,就道:“既然此路不通,那只有再想办法了,等我积累钱财,就去请个先生,想必是可以的。”
红莲却气愤,咬着唇:“这老鬼实在欺人太甚,公子这般诚意,两次三番前去拜礼,不说不教,就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可恶的很。”
说着,眼睛一转,眨了眨道:“公子,红莲还有一妙招,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试试。”
“哦?你说来听听。”
“这老鬼投河后,尸首被村民发现,埋在了河坝不远处,明晚我与公子一起去,掘了他的坟,想必他肯定会出现。”
易凡一怔,有些迟疑:“这般不好吧,如此行为,实在有违道德,被人知道,不但责骂,可能还会引来麻烦。”
经过朝廷百年来教化,礼仪道德早就深入人心,这样的事一旦被发现,不但百姓会议论,就连衙门都会过问。
那城外义庄就是衙门出钱修建的,专门收敛那些他乡异客尸首,由此可见,掘坟之事,是不可为的。
“公子,又不是真让你掘他的坟,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逼迫他现身来见,总比现在面都没见到,还白白花费钱财,供给香火的好。”
听罢,易凡这才点点头。
于是商量好,到了第二天晚上,易凡就带着锄头出了城,由红莲引路,在河坝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就见到了一个小土坡,十几年没人修缮,老鬼也没什么亲人,这里杂草有人高,连个墓碑都没有,没被雨水冲垮,已是万幸。
到了跟前,易凡先是一拜:“还请老先生出来一见。”
等候片刻,不见动静,红莲就气道:“你这老鬼,死了也这般迂腐,再不出来,就掘了你的坟头,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又是片刻,红莲跺跺脚,银牙一咬:“公子,掘了他坟头,看他出不出来。”
“真掘坟?”
易凡迟疑了下,想到自己这般诚意,甚至威胁,都不见他现身,也有些生气,于是一握锄头,左右看了眼,见无人,于是一锄头下去,就是一块土。
两三下,就是一个坑,忽地一阵青烟冒出,寒气荡开,一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坟头上,气急败坏的道:“还不快快停手,你们做这般事,不怕被人衙门告发,定你们一个大罪?”
“告发我们?此地四下里无人,你知我们知,难不成你自己去告发?”
红莲俏脸一冷:“我家公子这般诚意来拜,三番两次过来,你连面都不见一个,自然怪不得我们。”
“你,你们真是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佝偻的身影气的一个晃动,指着红莲,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死灰:“世间哪有这般道理,你有心来学,但老夫无心去教,何必强难他人?”
“呸,你也算人?以前是人,但现在是孤魂野鬼,不过是生前读了些书,始终不中,无颜见乡老,才投河自尽,这般迂腐,死了也不见投胎,怕是生前亏心事做多了,这才落得这般下场。”
“你,你,老夫不和你一鱼妖多说,你们快走,老夫不教。”
佝偻的身影也显出身形,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头,长须青衫,说着就要离去。
“你敢走试试。”
红莲有恃无恐道:“你敢走,咱们就掘了你的坟,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老鬼一瞪眼,气的胡须直抖,忽地长叹:“罢了罢了,做人不得志,做鬼也被欺,天理何在啊。”
易凡却有些愧疚,这般强迫,实在不是良人所为,刚才不过是气头上,现在气过了,又见老头这般无奈,心生退意。
于是拜道:“老先生,小子本是想请您教导读书识字,不曾有加害之意,如若您真不愿教,我这就离去,先前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老鬼听这话,看了眼被撅了一个口的坟头,下意识的看了眼红莲,见她眼神凶戾,威胁之意很明显,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这大个子到是个讲理的人,但这鱼妖却蛮不讲理,闭了眼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如若你真心想学,明日之后,月上中天之时可来此,不过却有几个条件。”
闻言,易凡大喜:“老先生请说。”
“第一个条件,老夫每晚只教一个时辰,纸墨笔书皆由你自备。”
“能有老先生教导,一个时辰已经知足,其他自会带来,老先生说另外要求,只要小子能办到的,肯定尽力。”
老鬼点点头,脸色缓和一点:“第二个条件,老夫只教三个月,能学多少看你自己本事,三个月时间一过,不可再扰。”
易凡想了下,也点点头道:“可以,小子不求考取功名,只愿能写会读,也并无他求。”
“第三个要求,就是这三月中,你需备些肉食和酒,无需太多就行,另外还要帮我修缮坟头,除去杂草。”
说完这个要求,老鬼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红莲,见她并没有反对,挺了挺腰,咳嗽一声道:“如若这三个要求你答应,明晚就可以开始。”
易凡自是答应,于是拜谢,把坟头填好,就与红莲离去。
读书识字,花费十分大,不但笔墨贵,书籍更是难得,一般珍贵本子,都被富贵人家藏于家中,书店里倒有一些,但大抵是普通货色,就算如此,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好在有前些日子酒楼掌柜的那一两银子,和平日里自己积攒下来的,应该勉强够用。
自己又不需要寻来珍贵本集钻研,更不想去考取功名,只要纸张笔墨就行。
第17章:笔墨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笔墨店,店面不大,挂满了字画,书籍也不少,摆在架子上,也没人迎上来,就往店里走,里面一白衫男子,正在案上执笔书写,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只顾游龙。
易凡也不催促,站在一旁看着,等着他忙活完,才道:“老板,你这可有纸墨卖?”
白衫男子抬眼上下打量,见易凡这般大个子,足有六尺,犹如一小巨人,杵在那阳光都照不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把笔墨放在笔架上。
直起身子,道:“兄台面生,以前没见过,第一次来本店吧?听你口音是本地人,但本地读书人,不说十之八九认识,但也算熟悉,如你这般魁梧的,应该有所耳闻,莫不是外地游学归来?”
易凡咳嗽一声,就道:“老板误会了,我只是来买些纸墨的,还请老板介绍一番。”
白衫男子点点头,见他不愿意说,不再问,若有所思,下意思的再打量一番易凡,见到脚上穿着粗布鞋,穿着粗放,表情了然,于是就失去了兴趣,指着店里道:“我这店里,别的没有,纸墨字画却是不缺,就看你要买什么样的了。”
“就买纸张和笔墨,不知如何卖?”
“我这有麻纸、藏经纸,也有皮纸、白棉纸、黄绵纸许多品种,但读书人大抵用的是白棉纸,价格稍微实惠一点,当然还有来自徽府的宣纸,不过价格偏高,不知你要哪样?”
易凡懵了,没想到小小一片纸张,居然有这么大学问,心中感叹,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连纸张都这么讲究,想着就道:“老板,不知那种纸最便宜?”
他又不是用来书写字画,自然用不上太好的纸张,而且自己钱银不多,还是省着点用好。
白衫男子一愣,道:“最便宜的是麻纸,一叠十文钱。”
“那最贵的呢?”
“贵点的,自然是徽府宣纸和洛阳棉纸,一叠百文。”
“那一叠有多少张?”
“按规矩的,一叠十张,你可以数数。”
易凡听了,有些瞠目结舌,小小纸张居然一叠百文?也就是一张纸十文钱,足可以买两个肉包,顶的上普通穷苦人一顿饭钱,难怪不是一般人家能供给的起读书人。
如果按照这般算,自己所剩银两,还不够买七八叠的呢,这也太贵了。
想了下,有问道:“老板,那你这可有砚台?”
白衫男子想必也是个读书人,先是摇头晃脑的介绍了下砚台的大致品类,然后道:“这便宜的,最少也得三百文,不过是旧货,如果你要的话,我去找找。”
三百文,还是旧的?
易凡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荷包,这买了不得当宝贝供着,哪敢随便用,摔坏了岂不是心疼死。
实在舍不得,想着就道:“可有毛笔?”
白衫男子也知道,易凡不是大买主,态度也直接:“最便宜的是猪毛笔,用猪尾毛制作,十文钱一杆。”
“那就来一支猪毛笔,麻烦老板了。”
白衫男子再瞧了眼易凡,笔墨店自然是卖书画和文房四宝的,来客大抵是读书人,他下意思的以为易凡也是读书人,或者替读书人买些笔墨纸张。
谁知道,却是一个不但不懂笔墨字画的,而且还是个穷主,没钱来什么笔墨店啊?你去外面摊子上,那多得是,真是个泥腿子。
也懒得再说,从一处疙瘩角落里,翻出一致毛笔,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收了易凡十文钱,也不再招呼,低头鼓弄起自己字画来。
易凡也不介意,倒是心疼这十文钱,这可是两个大包子呀,真是奢侈,至于纸张和砚台,那还是算了,自己买不起,也不会去买。
大不了用清水在石头上书写就是,隔壁巷子里那读书人,不就总用自家水缸里的谁,在墙壁上乱画么?
出了书店,用衣服包好毛笔,回了家藏好,就外面忙活,帮衬着易父处理些力气活。
到了晚上,和红莲去了老鬼坟前,就见老鬼早在那等候,见了易凡,也不打招呼,眼皮子一番,左右瞧了眼,见没带东西,脸色不太好看。
易凡拿出毛笔,尴尬的道:“老先生,纸张太贵,砚台更买不起,只有将就着用笔沾水,还请见谅。”
老鬼气了:“用水代替墨?亏你想得出来,这般穷苦,还学人家读书识字,就你这般身子,何不去做些苦力活,到能多挣些银子填饱肚子。”
红莲见老鬼挖苦自家公子,哪能干休,一瞪眼:“老鬼迂腐,你到不贫穷,但也把家底给败坏光了,气死了老娘不说,连祖屋都变卖。”
老鬼气的两眼直翻,胡须颤抖,斗嘴又斗不过,只得别过头,顾自生闷气。
易凡有些不好意思,刚要上前几步,就见老鬼往后一条,惊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走的这般近,怕不是要谋害于我?”
“老先生,这是从何说起?小子怎能谋害您呢。”
“既不想谋害于我,那你靠这般近干甚?你这般血气旺盛,犹如夜中火焰,烤得老夫难受。”
易凡愕然,还有这样的说法?而红莲捂嘴一笑,道:“公子,莫要走近这老鬼,他这身子由阴气聚集,可经不住你的血气冲刷,一个不慎,会魂飞魄散的。”
顿了顿,又道:“公子是不知,你身上煞气虽不如你们凡俗中那些常年习武的人,但血气却比他们浓郁的多,一般孤魂野鬼,是不敢近身的。”
闻此,易凡觉得惊奇,没想到自己壮实,还有这般效果,难怪民间常有流传,杀猪的不怕走夜路,当兵的不怕恶鬼,原来是这般道理。
于是退后几步道:“到让老先生受惊了,还请老先生海涵。”
“一口一个老先生,老夫名子言,姓董,你叫我董先生就行。”
老鬼在坟头左右扫了眼,道:“这处是没有石头的,你自己去找吧,弄好了再来。”
易凡是有准备的,白日里就来探过路,寻了一块大石头,看着数百斤重,其中一面光滑,十分合适书写,至于清水,用葫芦随身就带着,顺带着有个木碗,就系在腰间。
用锄头把杂草清理,片刻就弄出一块平整的地面,用力踏了踏,夯实些,就把大石搬了过来,石面早就用水清理过,一下午功夫,自然风干了。
第18章:春至
一切准备妥当才恍然发现,这般月色下,笔沾着水在石头上写字,字迹很难辨认,只好弄些干柴来,用石头摆个圈,堆在中间,点燃了才能看见。
还好董先生虽是鬼类,但却不怕一般火焰,以为完事,结果发现,现在是冬季,风寒水迹难干,实在无法,只好用树枝在地上划写。
把周围杂草清理,夯实地面,于是这一晚上,就忙着这事,索性易凡到了白天,拿着工具,把坟头修缮,砍掉一些树木准备修建一个茅屋。
这样一来,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耽误学习,董老先生自是同意的,给自己坟头修缮,把周围的杂草树木砍掉,总是好事。
冬去春来,一晃几月,周遭已经变了模样,一间简易茅屋落地而起,坟头高高,一块大石刚好作碑,倒也算得上场面,比之前的土坡好看得多。
易凡的学习进度,从最开始的艰难,到后来甚至不再被责骂,也能磕磕碰碰看懂一些文章。
约定的时间虽快到,董老先生也不提醒,于是安心学习,问了红莲,她猜测道:“这老鬼孤独了十几年,也无亲属来祭拜,只得做一个孤魂野鬼,而这些日子公子不但恭敬,时常带些血食和贡品,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哪会再有怨气,只怕把约定的时间早忘了。”
听此,易凡自然更加恭敬,从河里打来的鱼,闲钱买来的酒肉,也送的更加勤快。
董老先生是满意的,脸色也好看,态度自然不差,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说破,维持着关系。
这日,易凡忙活了手中事,用毛笔沾着水在墙上书写,被人看到也不躲,自己早就找了理由,说是跟一个王书生好友学的认字。
王书生自然是半年前,在自家屋檐下躲雨的那个书生,易凡在破庙救他于鼠口,此时他不在,用他来当借口,也算报了恩。
易父易母当然欢喜,自家儿子能写会读,那是天大的喜事,虽考不了功名,但也是值得支持的,甚至特地给了银钱,让买些礼品,作为束脩。
束脩自然要给,不过却不是给所谓的王书生的好友,而是死了的老秀才,这些自是不能与他们说明。
到了晚上,等二老歇下,照旧要去河边,到了地方,就见红莲在等候,见她面色愁容,就问:“为何满脸苦恼,是遇上难事了么?”
“难事倒不算,只是这春至就到,雪水融化,汛息将来,河面上涨了不少,为了预防大水,河神整理日督促众人,稳固河道,以防水难。”
红莲扯着衣角,道:“恐怕近一段时间,红莲不敢偷闲了,无法陪伴公子左右。”
原来是此事,易凡大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道:“你只管忙去,我这边不碍事,日后多是时间相聚。”
红莲咬着嘴唇,微微转过身,只把背影留给易凡,见她不说话,易凡还以为说错话,仔细回想,不知哪里错了。
一时间竟无言,好一会,红莲才缓缓道:“公子,那红莲走了,你好好保重。”
忽地停下,道:“前些日子,听河神无意中说,最近德新县里妖物作祟,虽不是什么成了气候的妖,但一般凡俗却奈何不得,公子要当心。”
易凡点点头,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生怕自己又惹她生气,见她离去,只好挠头来到董老先生坟前,叹了口气:“最近红莲有些奇怪,总是莫名生气。”
董先生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道:“你这才领悟?日子还长,你终会知道,女子就像一群母虎,摸不得,碰不得,更惹不得,十分难缠。”
也不知想到什么,董先生满脸惆怅,摇摇头,道:“昨夜交代的作业,可有做好?”
董先生教书,是十分严格的,易凡自然不敢耽误,于是拿出一本书籍,却是半年前那王书生送的手抄,在火光下,看着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时间过得快,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于是告辞而去,照着来路回去,翻过城墙,到了一处角落,忽地闻到一股刺鼻臭味,像野兽身上的臭囊发出,仔细寻找,又见不到东西,也不再去寻,自顾回了家。
到了白天,把积累在家里的物件,挑到街面上卖,都是些日常用品,有小巧的凳子,也有农具和小木桶,一上午过去,卖的却不多。
刚准备回去,就见有人往前聚集,以为发生什么事,挑着东西跟着去看,走近了听他们议论,原来是城里的陈员外大开方便之门,宴请八方来客。
不但在家中备了好酒好肉,更可以敞开肚皮吃,但有条件,需要露出一项不凡的本领,才能进得门内,惹得无数闲汉去尝试,纷纷聚集。
一听有这般好事,易凡哪能不凑热闹,自己这肚皮,食量越来越大,饿意不断涌来,甚至比以前更加强烈。
而自己攒的钱财,多用在了给董先生买酒肉和冥纸蜡烛,根本没多少用到自己身上。
于是把转身就回去,把物件放在家中,关上门就大步而去,陈员外是县里有名的财主,县外有田地数百亩,城里店铺更有许多,这般人家的地处,他自是知道。
到了陈府门前,被仆人告知在后门,到了那看到,已经聚了不少人,都被挡在门外。
有一管家模样的人领着几个仆从,拱着手道:“诸位,我家老爷开宴席三日,宴请八方来客,不管你是何等身份,来自何处,只要有一项本领,就可以入得门内,里面好酒好肉供着,可以敞开肚皮吃。”
有人立即表演,有街上耍猴的,也有喉咙吞剑的,更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一个个能文能武,让人眼花缭乱。
如不是后门在小巷,怕会引来无数人围观,就算如,也是热闹非凡,大多数人只是来看个热闹,知道自己进不去,但不妨碍自己围观啊。
乡里人,也没个其他娱乐,但凡有个事,都齐齐围上来,更何况这般热闹的事,哪能不会来看。
要不是陈府有人在巷口堵着,疏散人群,怕是会引来更多,甚至一些摊贩,见了机会,就把摊子摆到近处,赶都赶不走。
第19章:陈府
易凡看了一会,发现表演的人多,但入得管家眼的少,不由得心里发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也不愿意干等着,双手排开众人,就往前走。
这般动作,自然引起注意,六尺身高,站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管家早早得就注意到了,一拱手:“这位壮士,可有本领?”
易凡摇摇头:“别的本领没有,力气大算不算?”
“哦?力气大也是本领,你且说你有多大力气。”
“千斤不敢说,几百斤应该是有的。”
易凡扫了眼,见旁边靠墙处,有一个石墩,于是上前用力一抱,再用手举起,来回走几圈,抬眼看去:“这个可不可以?”
管家骇然,退后几步,生怕被砸中,这石墩他是知道,百十斤是有的,需要一两人抬着才能搬动,而看易凡面色,却是轻松,连忙点头:“可以,自然可以,壮士还请进。”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投向羡慕眼神,但却服气,有力气大的,自然也能搬动,但要做到这般轻松,自认为做不到。
进了陈府,方才知道阔气,后院看去,假山连着廊坊,廊坊边就是池塘,池塘里有硕大的鱼,红的金的银的,品种繁多,看着惊奇。
跟着仆人往里走,遇到一些丫鬟,也是胆大,聚在一起偷偷瞧着,见了易凡也不害臊,反而指指点点,嬉笑玩闹,引路的仆人年纪不大,板着脸呵斥。
却引来丫鬟不满,插着腰:“你这猴三,皮痒痒了不是,小心姑奶奶我收拾你。”
仆人不敢还嘴,只好苦着脸对易凡道:“这位壮士,这些丫鬟姐姐,嘴那是顶个的厉害,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易凡讪讪一笑,只好加快脚步。
这院子大,过了几个拱门,才到了一处地方,里面宽敞,就连外面都摆上了桌椅,人却不多,老老少少十来个,稀稀拉拉的坐在桌子上,遇到相熟的互相交谈,不熟的闭目养神。
新来的自是会引起注意,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易凡也不虚,跟着仆人来到一处空座:“壮士,还请在此等候,再过小半个时辰,就会开宴。”
说罢,就离去。
离着易凡近的是几个江湖游侠打扮的男子,手中刀剑,面色冷漠,也不与人交谈,只拿着茶杯喝茶。
更让他惊奇的是,来蹭饭的,不但有江湖游侠,还有大和尚,更有身穿道袍的道人,三流九教,都聚集齐了。
坐了片刻,也无人来攀谈,他也不愿去结交,于是就拿着茶壶,独自畅饮,陈员外是有身份的人,家里子弟也有读书,用的茶杯小巧,倒了几杯,总觉得没有自家大碗来的舒服。
半个时辰过去,没人再来,管家进来,说了些场面话就道:“在坐的诸位,有是本县的好汉,也有来自外地的壮士,更有神通广大的法师,都是本领非凡,今日齐聚一堂,倒是幸事。”
顿了顿,看了眼诸人,笑道:“我家老爷平日里最爱结交有本领的人,此次大开宴席,正是想借此机会多多交流。”
见他滔滔不绝,有人不耐:“你也别说些没用的,我等是来吃肉喝酒的,你只管上菜,别唠唠叨叨,惹人头疼。”
管家也不恼,只是点点头,道:“既然诸位饿了,那等饭后再说。”
说着,就吩咐身边仆人准备上菜。
酒肉想必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个个仆人端上来,有油光滴滴的猪蹄,也有整只的鸡鸭,火候刚好的大鱼,更有一坛坛好酒,不一会就摆满了桌子。
易凡这桌就他一人,闻着香气扑鼻的满桌酒肉,早就按耐不急,抓起猪蹄就吃,端起酒坛就喝,那吃相简直如恶鬼投胎,看得管家眼角直跳。
这一桌子酒肉,没人和易凡争,就算如此,那也是风卷残席,这还不算,嘴里叼着鸡腿,手里拿着猪蹄,眼睛看向管家:“管家,可还有酒肉?”
管家目瞪口呆,下意思看了眼其他桌,那边吃的火热,但也没这般快的,吞了吞口水:“壮士好肚量,你尽管吃,管够管饱。”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让人上菜快点,我食量大,怕是不够。”
易凡一抹嘴巴,油淋淋的大手在身上擦了擦,拿起酒坛喝了口,叹道:“陈老爷真是大善人,以后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没有,力气大。”
这一放开,那简直犹如砂石填海,仆人们都跑断腿,一样样菜上来,片刻就见了底,其他桌也吃完,也不过再上了一桌,而易凡这桌已经不知道上了几次,不但看呆了管家仆人,其他人也吓到了。
这人怕不是个妖怪?
见过能吃的,但也没这么能吃,十几人的酒肉下去,也不见他停歇。
终于,酒后饭饱,易凡摸了摸鼓鼓的肚皮,打了个嗝,自从半年前吃鼠肉饱过一次,这是第一次撑着。
那边管家见易凡终于不再喊上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赶紧让人收拾,吩咐丫鬟端上茶水,然后就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再回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富态的老者,面色红润,头发光泽,来到厅内,管家就介绍:“这是我家老爷。”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见了正主,大家也齐齐站起来,拱手道谢。
陈老爷笑道:“方才老朽从外面赶回,听到管家说来了十余位本领高强的壮士,心里欣喜,连忙来见,还请大家不要怪罪老朽不陪客之礼。”
众人听了,心中知道,这不过是托词,但也不计较,毕竟陈老爷家财万贯,怎能和他们同席而食?
一番客套,大家就坐,陈老爷到是阅历丰富,天南地北,小到走夫贩卒,大到朝廷大事,各种趣闻都能搭上话,一时间气氛热闹。
说到正兴头上,陈老爷看向易凡:“这位壮士,这一会,也不见你说话,可是老朽有不愉之处?”
易凡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他们聊的,自己搭不上话,连忙摆手道:“陈老爷客气了,今日还得感谢陈老爷的酒肉,让我方能敞开肚子吃,平日里可没这般福气。”
“如是愿意,可时常来我陈府来吃,我这府上,别的不说,酒肉管够。”
“那就多谢陈老爷了。”
陈老爷大笑:“能结实诸位壮士,是老夫的幸事,一些酒肉算得了什么?”
说着,话题一转,道:“不过,最近却遇到一件烦恼事,想请诸位壮士,可有方法解决。”
第20章:大宴
陈老爷看了眼众人,道:“前些日子访友,友人遇到一件怪事,家中鸡鸭时常半夜死去,犹如被野兽撕咬,于是让人守着,也是不行,不见那野物行踪,家畜关在笼中,也是不行,闹得家不得宁。”
原来,陈老爷有一好友,居住在县外一处山庄,也是大户人家,做一些丝绸生意,不但在德新县开有店铺,就连南京府也有他们的绸庄。
可是前些日子,也不知糟了何等罪孽,半夜时常有怪声,鸡犬不宁,夜夜总会死去一些鸡鸭,死相非常残忍,不管如何防范都无法,于是就请陈老爷设宴请八方好汉帮忙。
听了原因,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即有人站起来:“陈老爷,如你看得起我韦某人,这事我来处理。”
“什么叫看得起你韦某人,我就看不起你,这事凭什么你来处理,难不成我老夏本事比你差不成?”
“放屁,就你们这三脚毛功夫,还在这嚷嚷?”
一时间吵闹,就差上演全武行了,见着火药味越来越浓,陈老爷连忙按了按手:“大家稍安勿躁,今日请大家来,自是解决问题的,我看诸位都是有本领的人,何不一起前去?只要解决了问题,我那老友,可不会吝啬的。”
见大家都可以去,也就不再争,彼此横了一眼,冷哼的坐下来。
陈老爷道:“可有壮士不愿去的?”
这般好事,谁会不去?听着这事,看似邪性,不过是山野里的野兽闹事,难不成还能强得过手里的刀剑不成?大家都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什么事没见过,自是满口答应。
易凡想了下,就问:“不知何时过去,又何时回来?”
“我那好友却是个稳妥的性子,托我宴请三日,请有本领的好汉壮士请去助力,今日才是第一宴,自然要办完剩余二宴,我看不如两天后一早就去,如若顺利,当天就能回,诸位以为如何?”
陈老爷早是有方案,回了话就问意见。
众人哪里会有意见,于是定下时间,陈老爷又邀请诸人接下来两次宴会,前来家中做客,于是欢喜,纷纷散去。
易凡回了家,把事情易父易母说明,二老本是担心,又见自家儿子身高力壮,不是个吃亏的主,于是就答应,但左右叮嘱,要注意安全,莫要逞强。
接下来两日,陈府同样大宴,这般好事,易凡自然不会缺席,每天都会准时到场,能吃的名头倒是响起了,有人好事者嘲讽,被他一拳头揍趴下,就没有敢再多言的。
这日,众人酒肉吃饱,气氛十分热闹,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有意结交的,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陈老爷总是算好时间就会到场,见了多了几人,也不惊讶,也不客套,新来的早就通过众人之口,知道事情原委,也不再介绍。
大家说笑着,陈老爷放下茶杯,笑道:“明日一早就去我那好友家,诸位可准备好?”
见大家没意见,于是又道:“老朽也是个愿意见识本领的人,能请到诸位,自是荣幸,时间尚早,不如哪位好汉下场,表演一番本领,以为如何?”
这是要最后的摸底,众人心里明白,不愿错失表现的机会,就有人站起,是一个胡须满脸的汉子,手持大刀道:“陈老爷,我先来表演一番,给诸位打个头阵。”
于是大家纷纷想让,搬开桌椅,空出一片地方。
那持刀汉子,见差不多,于是几步走到中央,大刀犹如狂风,步伐犹如老牛践踏,气势倒是骇人,一套刀法表演完,引得满堂喝彩。
陈老爷满意,连称:“好本领。”
接下来一个个登场,各个本领高强,有那瘦如猴子的,表演捆绑脱困之法,不管如何绑住,只一会功夫,都能挣脱开来。
其中几人,更是惹眼,一位道士的轻功了得,在这丈余的地方,硬是挪腾如飞,把茶杯丢到房梁,稳稳的落在上面,水都没撒一滴,然后一跃之下,脚步在柱子上连踏,然后又把茶杯拿下。
这般本领,实在惊人。
更有人表演硬气功,让人拿来棍棒,用力捶打,也是无事,纷纷惊叹。
易凡见人都表演的差不多,实在不好躲避,于是站起身道:“陈老爷,我也没什么其他本领,不如诸位高强,就一把力气还拿的出手,就献丑了。”
说罢,左右看了眼,见厅外有人半人高的大水缸,里面清水满满,是平日里仆人们用来撒扫门庭和浇花用的,于是走过去,深呼一口气,张开双手抱住。
旋即一声大喝,犹如雷鸣,只见水缸缓缓颤动,接着缓缓离开地面,然后抱到胸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连着走了一圈,又把水缸放回原地。
众人骇然,这水缸是石头凿成,本身就有数百斤重,有装满水,加起来怕不是有近千斤吧?常人怕是挪都挪不动,更别说搬起来,在庭院里走一圈了。
易凡吐了一口气,自己力气是大,但这般用力,还是第一次,而这水缸也重,简直吃了奶的劲都使出来,这才没有出丑。
见众人表情,心里也有了底,于是拱手道:“陈老爷,不知可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陈老爷半响才回过神,叹道:“易壮士好力气啊,到让老朽长了见识。”
何止长了见识,简直是大开眼界,从古至今不缺大力者,前朝就有个大将军,双手有千斤之力,使用的大锤都得两匹马拉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而本朝也有大力者,但他们都是功成名就,好大的官位,而眼前这汉子,不过一介草民,想到这,陈老爷心里就有意结交。
江湖好汉多得是,但这般好汉却从不得军,上了战场还不如一个普通兵卒,而易凡不同,要是培养一下,简直就是一个现成的绝世猛将。
于是接下来,有心的人就会发现,陈老爷犹如见了美玉,不时目光投向易凡,眼中的欣赏之意都快溢出来。
易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自己这般大力,定是被陈老爷看中,但却不知道如何应对,于是索性不管,只管喝茶听着众人讲着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
第21章:山庄
既然外出,自然要向董先生告假说明,并告知红莲,一切处理妥当,次日一早,易凡就与众人聚集,陈老爷早就备好马车,加上仆人有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出了城,惹得无数眼球。
德新县是大县,来往商旅多,哪怕是早上,路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像这般队伍的,也不少,不过大抵是商队,驴马不少,速度也提不上来。
好在大道宽敞,经过历年休整,倒也不堵,行了大约七八里路,就往一条分叉路去,却是要下乡。
离了大道,往南走了十余里,到了一处村子,速度也就慢了下来,村口早有人等候,一个老管家打扮的带着几个村民,上前几步就道:“陈老爷,我家老爷让我在此迎接,他老人家在家里等候。”
跟着这管家,就进了村,村子挺大,家家户户门里都晒着大竹席,上面大片的桑叶,而桑叶上爬满了肥肥的蚕,一些妇人还在晒着蚕丝。
陈老爷坐在马车前边,给众人解释,这座村子,是他老友祖地,世代养蚕,靠着这个村民也不愁吃穿,而他老友祖上,也是有着这般基础,几代努力逐渐起家,才有了偌大家产。
老友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不但办了私塾,请了先生过来教导孩童读书,还每年给村里老人发放钱粮,在村子里威望很足。
整个村子一片生机,对于他们一行人,也只是好奇的看上几眼,就忙活着自己的事。
到了村尾,就见一座大庄,依山而建,门庭阔气,就连门前都是用青砖铺地,仆人们也是面色红润,衣着新衣,好不奢侈。
刚到门前,就有仆人前去报信,不一会就有爽朗笑声传来:“老陈果是信人啊。”
话音落,就见一衣着华丽的高瘦老者大步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见了陈老爷一番客套,旋即看向众人:“这就是老陈请来的好汉吧?”
说罢,就道:“诸位请进,早就让人准备了好酒好菜,先把肚子填饱,咱们再说事。”
这般说话,惹得众人心中诧异,也让陈老爷苦笑摇头,他这好友,别的都好,就是性子还如青年人,做事说话直来直去。
进了庄子,更见气派,青砖铺地,白玉石雕刻的栏杆,就连那假山都是花了心思的,形同各物,各显奇异,花草也是大片,有专门仆人在打理。
吃食的地方,是一处偏厅,此时早就上好了酒菜,众人纷坐,高瘦老者端起酒杯就道:“老朽姓汪,大家叫我老汪就行,我这做得是丝绸生意,需要走南闯北,也就一个贩夫走卒之辈,不像老陈,坐在家中收钱就行,更有功名在身,所以性子也就直了些,大家也莫要介意。”
顿了顿,道:“想必请诸位来,老陈也说明了原因,我这就不多说,只要麻烦解决,定会重谢。”
众人直道客气,与汪老爷举杯共饮,而这汪老爷,也是一个奇人,性子丝毫不做作,年纪虽老迈,但十分豪爽,讲的趣事也是贩夫走卒之辈的事,一个个听着舒服,同时也对他好感大升。
过了午时,汪老爷邀请着去参观庄子,这一处处走来,让众人大开眼界,桑树成林,蚕丝铺成了一片,无数仆人穿梭其中,井然有序。
到了一处院落,汪老爷停下,道:“这处院子,平时都养一些鸡鸭,前些日子也不知什么东西,闯了进来,每日都会死伤几只,让人守着也不行,请诸位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着解决。”
话语一落,脸色略苦:“我老汪倒不是心疼这些鸡鸭,而是时间长了,总有些嘴闲的,传出些不好的事,以为我老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惹来了许多非议。”
众人理解,乡民最爱说闲话,平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说破天,而这汪老爷家大业大,虽然在村子里威望很足,但也耐不住这常日里的折腾,而且无法解决,闹得人心惶惶,以为是有邪事,就连平日里做工的短工,都疏忽了活,不敢多待。
说话间,就进了院子,有几个壮仆手持棍棒,迎了上来,见了汪老爷道:“老爷,现在一切无事,鸡鸭也不见闹腾,想必是那畜生还没来。”
汪老爷点点头,又回头道:“这要是一般的畜生,我自然不会这般束手无策,而是这畜生也不知是什么物种,咬死了鸡鸭,也不见它们闹腾,吓得不敢叫唤,到了事后就知道害怕,拼命折腾。”
听了这事,大家感觉奇异,于是都散开,去查找原因,寻找线索。
易凡也不例外,虽然说是都有赏钱,但出力最多的,自然是拿大头,大家心知肚明。
院子挺大的,搭建了几个大棚,用木架做得笼子一排排的,里面一只只肥硕的鸡鸭见了生人也不怕啊,只顾翻着眼睛,瞧着一个个身子高大的奇怪生物。
走了一圈,线索没找到,倒是心里震撼,知道富贵人家有钱,但没想到这般有钱,这一大院子的鸡鸭,怕不是有数百只吧?这得每天吃多少粮食啊,那下的蛋更不知多少。
这边易凡没找到线索,其他人也纷纷摇头,汪老爷虽然失望,但也有心里准备,自己让那么多仆人守着,寻找线索,都没能找到,这些请来的外来人,怎么可能刚来就能找到原因?
反而安慰道:“诸位不必气馁,那畜生一般是晚上行凶,诸位先去歇息,到了夜间再来不迟。”
吩咐了管家安顿好大家,就与陈老爷离去。
庄子里的房间多,一间挨着一间,一排又见一排,选了处房间,易凡入内就见广大,里面衣柜成套,桌椅是上好杉木打造,染了红漆,上面又铺了层腊,看着细腻得很,光可鉴人。
不由羡慕,这般生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享受得了,不要求这般山庄,就这一间客房就行。
到了晚上,由管家招待大家,吃了酒食,又来到养鸡鸭的院子,此时十余个仆人拿着棍棒,举着火把在等候。
易凡疑惑,这般场面,那野兽也敢来?
好似知道众人心中疑问,管家苦笑道:“人多了,这野兽自是不敢行凶,但人总有犯困的时候,一旦松懈,片刻就被它得逞。”
还有这般怪事?
就有人道:“总不能让大家一直等着,你且先让仆人离去,这处有我们就行。”
管家沉思一下,就让仆人离去,然后共收道:“那就劳烦诸位壮士了。”
说着,留下几个仆人跟着,也离去。
第22章:狸
看了下光景,月亮还没起来,众人也不愿干等着,就随处找了地歇息,只是耳朵竖起,听着任何动静。
上半夜无事,而到了下半夜,人就开始犯困,仆人也灭了火把,添了些灯油,于是也佝偻着身子靠着墙小憩。
忽地,易凡耳朵一动,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其中一排笼子处,那里一片安静,鸡鸭一动不动,脖子缩着,好似害怕什么,但却不敢叫。
易凡暗想,那野兽肯定就在附近,现在说不定正在观察众人,于是也不起身,装作熟睡,只是眼睛却眯着,死死盯着周围。
这时,他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和这院子里鸡鸭身上的气味不同,哪怕在一片鸡屎鸭屎里,也十分独特,而闻到这股气味,鸡鸭一时间全部缩着脑袋,不敢动弹。
它来了。
易凡悄悄把握住一根棍子,这是刚才从管家那要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瞧了眼其他人,都在打着瞌睡,一两个较为警觉的,也不过是左右扫了眼,见无事,又抱着手臂睡下。
突然,其中一人起身,惊醒了其他人,纷纷看过去,就见那人打了个哈欠:“我看屁事没有,咱们人多,想必那野兽见了也不敢来,这快到寅时,再过会天就亮了,还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明天商讨一下布局再来。”
有人冷哼,也有人赞同,一时间热闹,而易凡却死死盯住一处阴暗的角落,就在刚才那人起身的一瞬间,好似一道影子动了下,接着就没动静。
但易凡知道,那野兽肯定没跑,就在那处观察众人。
这家伙到也胆大,居然如此有恃无恐。
易凡也不说明,任由大家吵闹,结果是一帮人要回去歇息,另外几个还想再等等。
趁着大家外出,他也装着跟上,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假意看向笼子,往前走去,左右观察了下,摇摇头道:“那野兽肯定不敢来了,回去睡觉。”
说着,其实他眼角一直盯着那处阴暗地方,就在他回身查看笼子的时候,那处阴暗有东西动了下,又见他好似没发现,继续潜伏在那。
经过一番确认,心中就有了答案,易凡继续装着往前走,拍了拍擦着眼屎的仆人道:“借你棍棒一用。”
那仆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棍棒就被拿了去,接着就见易凡猛然转身,一个爆喝:“着。”
手中棍棒,犹如利箭,带着破风声,刺向一处阴暗,那阴暗一声刺耳尖叫,接着跳出一团猫大的黑影,就要往墙外跑。
说时迟那时快,易凡也到了近处,手中棍棒带着雷霆之势,劈头盖脸的就打过去,而那黑团影子,正好跳跃,空中无处借力,刚好被一棍子打中。
只听咔嚓一声,棍子断了,而那黑影也是一声惨叫,落在地面,一动不动。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个个抽出刀剑围上来,等仆人火把照料,就见一个浑身黑黄相间的野兽,脑浆迸裂的躺在地上,犹如猫大,却又比寻常猫更加健壮,一双利爪死了也没收回去。
众人有些无语,这就完事了?自己白等了一夜,却被人捷足先登,又看着易凡狗熊似的身子,掂量了下,实在不敢夺功,于是纷纷失望,摇头叹息。
那边仆人看到打死了野兽,面色大喜,一溜烟似的跑去报信,不一会就见汪老爷和陈老爷一起过来,见了易凡就大笑:“易壮士果然好本事,这一夜功夫,就解决了我半月以来的苦恼。”
说着,就去看那野兽尸首,恨恨的道:“原来是此物,难怪这般难缠。”
“哦?老汪,你知道此等野兽,是何等物种?”
见陈老爷问,大家也有疑惑,这般生物,还是第一次见,于是汪老爷道:“此物形似黄鼠狼,却不是真正的黄鼠狼,名唤狸,常见于高山密林,性格凶猛,十分难捉。”
想了下,又疑惑道:“这般猛兽,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而看它形态体格,有何寻常的狸大有不同,实在奇怪。”
见不得解释,也想不明白,也就作罢,反正都打死,以后也没了此物扰乱,家中也就安宁。
于是再次感谢,吩咐仆人把狸尸收拾起来,就让人准备水和吃食,送到易凡房中。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来催,倒是肚子先闹腾起来,洗了把脸,就被仆人引到一处客厅。
客厅里陈老爷和汪老爷都在,其他人却没见身影,见他疑惑,汪老爷道:“麻烦已经解决,那些壮士自然就走了,倒是要感谢易壮士,如不是你这般利索,怕要耽搁许久。”
一番客套,汪老爷咳嗽一声,看了眼易凡,就道:“还有一事,却要求助于易壮士。”
“哦,不知何事?汪老爷请教。”
“老陈,你的事,你来说吧。”
陈老爷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道:“其实这次宴请八方好汉,主要目的不是给老汪解决麻烦,而是为老朽处理祸事。”
说着,就道出原有,汪家山庄遇到的不过是普通野兽,就闹得鸡犬不宁,而他陈家却真真遇到邪事,甚至说是祸事。
原来,几月前,夜晚总是听见怪声,家中时常有牲畜莫名死亡,更有丫鬟仆人见到奇怪的影子,以为鬼魂,吓得全府上下夜不能寐。
初始以为幻觉,还责骂过几个丫鬟仆人,结果自家夫人也被吓晕,而自己不信邪,晚上带着管家巡视,就见一处假山拐角,一个影子快速闪动,旋即一阵怪风刮起,接着就见一个硕大的影子迎面扑来。
要不是管家舍命相救,怕是早就被害死,而管家也是深受重伤,养了几月才见好,这事还不敢张扬,更不能寻求衙门,于是就暗中找了一些法师。
谁知这些法师,来了后也被吓得屁股尿流,都不敢要赏钱,连夜就跑了出去。
持续几月,闹得人畜不安,好在不曾死人,而那处宅子又是自家老宅,不敢舍弃,怕被人唾弃。
实在无法,如果再这般闹下去,陈家百年清誉,就要毁于一旦,正好好友汪老爷家中闹怪事,于是就心生一计,以此为理由,寻那真正有本领的人。
听到这,易凡心中一惊,忽地想到了前几日,红莲说的县里妖怪作祟的事,莫不就是陈老爷家。
第23章:闹妖
见易凡面色惊疑,神色不定,陈老爷苦笑:“如若易壮士不愿相助,老朽也不敢强求,自会另寻办法。”
“陈老爷莫要误会,倒不是不愿帮,而是另有隐情。”
易凡想了下,抬头道:“具体情况也是不知,却要好好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见易凡答应,陈老爷大喜,站起身躬身道:“那老朽就感谢易壮士相助了,不管成不成,事后定会送上百两银钱。”
一百两银子?
易凡瞠目结舌,有些结巴:“这,这太多了。”
“不多,自是不多。”
汪老爷在旁边笑道:“老陈家大业大,百两银子还是出得起,这事要是一直闹下去,别说百两银子,怕是声誉尽毁,数千两银子都换不回的。”
“正是此理,还请易壮士解我陈家危难。”
陈老爷苦着脸道:“老朽一生清誉,就交由易壮士了。”
易凡连说不敢,自会尽力。
没等到中午,着急的陈老爷,就和易凡赶回德新县城,到了县里,约定好时间,就回了家。
家里易母还没出去做活,易父在门里拿着斧子削着树皮,见他回来,就停下手中活:“昨日没回来,害你娘担心。”
见易母生气不理他,易凡挠挠头,自己跟二老说的是当日就回,但事情有变,耽误了一晚,好在结果是好的。
想着,就拿着包袱,走近屋里,往外看了眼,见无人就道:“爹娘,你们进来看。”
这包袱,是汪老爷送的,里面是一匹上好的锦布,看得易母眼前一亮,上前拿起来:“好精致的布料,哪里来的?”
易凡把事情原委一说,笑道:“那汪老爷家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大业大,庄子用脚走,都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围一圈,那栏杆用的是白玉做的,房里用的做得都是成套的家具衣柜,好不气派。”
听得二老瞪大眼睛,感叹大户人家的阔气,又道自家儿子好运气,打死了那野兽,获得了一匹上好的布料,这要去买的话,得四五两银子呢。
说着,易凡偷笑,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看得易母眼睛发直,一把夺过来:“这也是汪老爷赏的?”
说着,又不信:“送了布料,又给银子,天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快说,这银子哪里来的?”
“真是汪老爷给的,您要不信,明儿我带你去见陈老爷,他可以作证。”
易凡苦笑,连忙解释。
陈老爷是不敢见的,那般大人物,见着腿还不得打颤?还是别丢那个脸好,易母想想作罢,自己儿子什么样的人,自己最了解,也不是作奸犯科之辈,这银子肯定来路正当。
这想通了,脸色那个甜,直夸个子没白长,饭也没白吃,这都能挣大钱了,比他老子有出息。
易父听了,也不恼,反而憨憨一笑,自家儿子有出息,做爹的自然高兴。
到了晚上,易凡还在想那那百两银子,要是能得手,可以买多少东西,听见敲门声,连忙起身开门,见是红莲,就和她出去。
“公子,事情解决了?”
易凡点点头,把事情说一遍,却和白日里与二老说的不一样,红莲听了,担心道:“那妖物虽没成气候,但也不是普通凡俗能对付,公子得谨慎考虑。”
想到那一百两银子,易凡定下心道:“精怪又不是没打死过,半年前破庙巨鼠,还不是被我一棒子锤死,肉都下了我的肚子,说不定这次也一样,凭白给我送些肉食来。”
见劝不动易凡,红莲只好作罢,道:“公子小心就是,普通妖物,没成了气候的,最多施展一些幻术,只要准备得当,也不是不能对付。”
易凡听闻连忙请教,红莲摇摇头道:“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着姐妹们说的,还有河神平日里的说道。”
就算如此,也比易凡两眼一抹黑好,于是认真讲了起来,支离破碎,但也能有些用处。
遇到这类幻术,只要沉着冷静,再配合着那妖物的习性,知道其真身,再对症下药,就可以除之。
易凡听得心潮澎湃,感觉那一百两银子进了自己口袋,憨憨而笑,却没见到红莲眼中的一丝凄苦。
红莲待着时间不久,就告辞,在井口停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易凡:“公子,还请多多保重。”
说完,就消失在井里。
易凡摸了摸脸,总感觉红莲哪里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想不明白就懒得去想。
德新县外一处深河里,红莲现了身,化身为一尾红色鲤鱼,而旁边也有一尾草鱼,周遭水流环绕,居然停在那说话。
“红莲,你大半年来,时常偷偷跑出去,也不知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段时间就别再老出去了,河神正为灵果失窃之事大动肝火,正在查处呢。”
“白荫姐姐,红莲知道了,咱们驱赶鱼群回去吧。”
……
次日一早,易凡就到了陈家,陈老爷早就等候,吩咐丫鬟备好茶水。
“易壮士,昨晚回去,不知可有办法?”
陈老爷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急切:“这几日,那东西闹得更凶,要不是凭着我多年积压的威望,怕是已经有丫鬟仆人逃跑了。”
易凡沉吟一番道:“办法到想到了,却要陈老爷帮助。”
“哦?你快快说,要准备什么,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一听有办法,陈老爷手一抖,激动的站起身。
“却是不急,今晚我守夜,会一会这东西,到底是何方妖孽作祟。”
易凡昨晚听了红莲的一番话,知道这东西没成气候,只要他不莽撞,也伤害不得他。
“易壮士,可要准备些什么?”
“今晚只是观察一番,具体对策还需要等看看这东西真身是什么,再做打算。“
易凡想了下道:“对了,你可给我准备一件称手兵器,不然赤手空拳,怕是会吃亏。“
陈老爷立即点头:“易壮士说得有理,不知对兵器有何要求,我这就让管家去准备。”
“没多大要求,够重就行。”
够重?陈老爷想着易凡的那般怪力,也就释然,但够重的兵器,特别是适合的,却一时半会不好找。
可这事关乎到自家清誉,再不好找,也要找到,于是喊来管家,就让他去重金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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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幻术
前几日陈府设宴,不过粗略看了下,这次有陈老爷陪同,把整个府邸都逛了个遍,小到亭台,大到内庭,一处不放过。
给易凡的感觉就是,陈府真大,虽不如汪老爷的山庄那般阔气,但精致奢华却更为优胜,在低调中又不失典雅,就连装点厅内的摆饰,都是不错的古珍。
到了一处内院,拱门上了新色,花坛的泥土是经过细心打理,有女婢正在清扫庭院,见了陈老爷,连忙鞠身。
“庭院翻新,泥土重铺,此院主人定是新住进来不久,不知是陈老爷何人?”
见易凡问,陈老爷咳嗽一声,声音略微低了些:“这是老朽几月前新纳的一房妾室的院亭,易壮士,这处是有问题么?”
这时,里面听见了动静,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快步走了出来,低着头就行礼:“老爷。”
陈老爷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听管家说,你闹着要回去见父母?”
女子有些局促,不敢说话,只搓揉着衣角。
易凡却诧异,女子虽容貌端正,皮肤却略微粗糙,手指也粗大,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但胜在年轻,正是最美丽的时候。
说了几句话,陈老爷就打发女子回去,二人继续往前走,陈老爷问:“易壮士,我这妾室,可是有问题?”
“陈老爷多心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易凡摆摆手,让他别误会。
陈府看了个遍,也没能找出线索,中午吃了顿饭,没敢喝酒,就回了家。
到了晚上,趁着二老歇下,悄然出了门,陈府门口管家等候,迎了上来:“易壮士,老爷在里面等候。”
天色尚早,陈府上下早早歇息,除了几个巡视的仆人,竟寂静一片,客厅里陈老爷也不知吃了几杯茶,见了易凡舒了口气,道:“易壮士,你来了。”
“白日里让管家寻找易壮士要的兵器,德新县虽大,但符合你要求的却不多,只有些寻常的刀剑,怕是不中你心意。”
说着,陈老爷就吩咐管家把兵器抬上来。
不一会管家就和几个仆人,抬着一个麻布进来,放在地上,听着铁器的声音,打开一看,又刀又剑,但不过是寻常物件。
易凡拿起其中一柄剑,觉得轻了,犹如铁片,于是换了把刀,也就比棍棒略重,却达不到他心底的要求,略微失望:“既然如此,也只有勉强用着。”
提着刀,就像拿着柴刀,左右看了下,还算锋利,他也不曾习武,不能耍出好刀法,但也算有个防身的。
三更天的时候,陈老爷杵着手在椅子上睡着了,几个仆人东倒西歪,就易凡精神,仔细听着外面动静。
忽地,一声惊恐的声音划破夜空,惊醒了几人,易凡二话不说,提着刀就赶过去。
到了近处,就见几个提着灯笼手持棍棒的仆人,慌张的往这边跑:“老爷,不好了,那恶鬼又来了。”
赶来的陈老爷,面色一白:“满口胡言,哪有什么恶鬼,再这般胡言乱语,定要你脱一层皮。”
“不是啊,老爷,厨房那边备着的鸡鸭,全死了,满地是血,十分残忍,要不您去看看。”
仆人还说,被管家踹了一脚,而陈老爷看向易凡:“易壮士,你看如何?”
“自然要去看看。”
易凡沉吟一下,见陈老爷虽然镇定,但哆嗦的手就说明他心中的惊恐,就道:“陈老爷,外面黑暗,也不知那邪祟是否藏匿其中,你出去反而着了它的道,何不就留在此,多准备人手护着,也能有个安全,至于厨房那,我一人前往就行。”
闻言,陈老爷如蒙大赦,赶紧道:“那就拜托易壮士了。”
旋即吩咐刚才开口的仆人,让他前去带路。
厨房在偏着最外处,过了墙就是一处小巷子,此时这里除了孤零零的几盏灯笼,没人敢在这停留。
没走近,易凡就闻道一股血腥味,进了院子一看,满地血迹,鸡毛鸭毛到处都是,场面十分惊人。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刚才小的几人巡视,就见这般场景,也不知什么时候闹的。”
仆人打着哆嗦,说话都不利索,惊恐的道:“易壮士,您说是不是真有恶鬼害人?这些日子,大家都在说,是陈老爷犯了罪孽,这才有了恶鬼上门。”
易凡眉头一皱,看了他一眼,却不接话,紧了紧手里的刀,就继续往里走。
陈府是大户,家里不缺钱财,又住在城中,物资丰富,不用自己蓄养鸡鸭,平日的消耗,都是由专门的商贩送上门,眼前的这些就是前日送来的。
白天里就来此处看过,也无怪异,没想到晚上就出了事。
走了一圈,除了死去的鸡鸭,没有其他异常,于是就出来往回走,那仆人早就想跑,只是碍于易凡没走,他也不敢一人回去。
到了一处走廊,忽地一道黑影闪过,易凡急忙追上去,但一转眼就失去了踪迹,刚要回头,就见四五尺的怪物站在不远,满身毛茸茸,一双铜铃大的巨目死死盯住他,然后猛然扑过来。
易凡大惊,一声大喝,手中刀就直对怪物脖子砍去,就在这时,他心中一阵警示,头皮发麻,眼见刀就砍中,却猛然停下。
“不对,是幻术。“
再定眼一看,哪有什么怪物,只有一个被吓呆的仆人,满眼惊恐,裤子都尿湿。
“你站在这作甚?”
易凡恼羞成怒,骂道:“不要命了,要不是我心生疑惑,你脑袋就搬了家。”
仆人好半响才缓过神,身子软瘫在地,哆嗦的道:“易,易壮士,您突然往这边跑,小的只有跟上,谁知您转身就要砍杀小的。”
“好了,赶紧起来,那妖物就在不远,跟紧我别走远,不然死了可怪不得别人。”
易凡也有些后怕,要不是最后那一下自己莫名警示,怕真要杀人了,这妖物当真可怕,利用他的手杀人,当真险恶。
本以为自己足够警惕就行,谁知道还是着了它的道,难怪红莲说,哪怕是普通妖物,也不是凡俗能对付的了的。
就这一手本领,任你本领高强,也不过化身恶鬼,杀光眼前一切生灵,甚至被暗算死了,也不知发生何事。
深呼吸,暗自打起精神,知道自己这次遇到的,不是半年前破庙巨鼠,是一头有了本领的妖物,不敢再托大。
第25章:交手
这次之后,一晚上就太平了,如是几日,也没见变化,只是每晚总有仆人丫鬟受到惊吓,这让易凡疑惑,为何这妖物有影响他人心智的本领,却不见它害人性命?
陈府这几月来,夜夜受到惊扰,除了一次袭击过陈老爷,也无他人受伤,这就非常奇怪了。
陈府的气氛越来越怪异,表面上看着大家没什么变化,但私底下流言飞起,就连陈老爷的大夫人都带着仆人回了娘家,几个公子小姐也不在府上。
要不是陈老爷平日里善待仆从,又乐善好施,在德新县具有一定的名望,怕是连仆从都要逃散。
就算如此,人心也早就散了,到了晚上关上房门不敢出来,守夜的仆人更是个个叫苦,加了许多赏银,才敢继续工作。
这晚,易凡又早早守在一处,陈老爷熬了几夜,坚持不下去,让管家仆人在房门外守着,屋内灯火通明,这才敢歇下。
夜风寒冷,陈府虽然挂满了灯笼,但安静的夜色下,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明月高挂,易凡走在石子铺的小道上,穿梭在假山朗庭之间,警惕着周围的变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的耳朵。
好在他精力旺盛,换做一般人,这几日的折腾,早就萎靡下来,而他不过是多吃些肉食。
在这点上,陈老爷不吝啬,知道他能吃,吩咐厨房各种山珍海味可劲的上,倒是让他乐不思蜀,心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忽地,一丝怪异的味道传来,易凡心中一动,寻着气味跟过去,拐过几个角落,就来到陈老爷新纳小妾的院子。
只见一道身影在拱门前徘徊,定眼一看,却是那小妾,于是上前道:“夫人,这般晚,不知在此等候何人?”
“原来是易壮士。”
小妾见了易凡,面色一白,有些慌乱,又有些羞涩,:“婢女粗心,白天里没有清理马桶,我这想如厕,却不敢过去。”
易凡点点头,看了眼周围:“你一人晚上出来,却是有些危险,不知婢女在何处?”
“翠碧歇下了,却是不好唤她。”
小妾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解释。
易凡心里了然,这女子本不过是乡下一户平民之女,家里贫穷才把她卖与陈老爷做妾室,才来府上不久,不但心态没有转变过来,就连丫鬟都不敢使唤。
犹豫了下,就道:“要不我陪你去?”
说完心里就后悔,男女授受不亲,说这般话,是有些轻浮了。
果然,小妾退后几步,慌忙道:“我,我现在不想去了。”
说罢,转身就跑回院子。
易凡摇摇头,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呆着,免得引起误会,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管家却提着灯笼过来,见了易凡一愣,就问:“易壮士,您怎么在此处?”
“我刚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就追着来到这边,你这般急着过来,是有何事?”
“原来如此。”
管家也不多问,急切的道:“老爷让我寻你去,说是有发现。”
有发现?
易凡一怔,赶紧问:“发生何事?”
“我也不知,您还是跟我去一趟,老爷还在等候。”
见管家焦急,易凡再看了眼周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也找不到具体缘由,于是跟上去。
走了一段路,易凡突然停下脚步,管家回头问:“易壮士,您这是?”
易凡皱着眉头,看着周围,又盯着管家,脸色惊疑不定,忽地道:“你是谁?”
“易壮士说笑了,我是陈府管家啊。”
管家有些无奈,道:“老爷还在等候,咱们别让他等急了。”
“不,你不是管家。”
易凡忽地抽刀就砍,刹那间就划破距离,眼见砍中管家,而管家却好似吓呆了,只愣愣看着,也不躲避。
只见锋利的大刀直入管家身子,也无阻碍,直接砍过去,犹如砍在空气里,没有丝毫阻力。
“果然,你不是管家。”
易凡退后一步,死死盯着管家:“你到底是何等妖物,居然敢在此祸害他人,闹得陈府鸡犬不宁。”
管家身形幻动,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怎么发现的?”
“你身上味道这么浓郁,百米外就能闻到,想不发现都难。”
易凡冷笑,就在妾室院子外,他就感觉到不对劲,那一丝怪异的气味,不但没有散去,反而随着管家的到来,越来越浓郁。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都是管家接待,平时可没有这般气味的,而且陈老爷就算找他有事相商,也不会只让管家一人来寻。
本不太确定,但跟随着走一段路,心中警示越来越强,于是不再犹豫,索性直接上手。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
“实在有趣,你一个区区凡人,居然也能识破我的神通。”
管家恍然,神色一变,凶恶的道:“我奉劝你别多管闲事,别以为识破我两次神通,就拿你没办法,下次可没那么好运。”
“一个没成气候的妖物,也敢狂妄。”
易凡大笑,手中大刀再次砍去,而那管家往后一跳,回头狠狠看一眼,然后身形散去,不见踪迹。
等候片刻,没见动静,易凡这才吁了口气,此时才看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到了池塘边,再往前几步,就会掉下去。
一旦掉进池塘,凭着那妖物的幻术,怕自己是很难上岸,倒是会被活活淹死在其中。
不由庆幸,还好自己果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再等候一会,见那妖物不再现身,看了下夜色,约莫到了四更天,于是就回去。
过了几个凉亭,遇到管家带着几个仆人,急忙赶过来,见了易凡道:“易壮士,您赶快过去一趟,厨房那边又出了事。”
易凡仔细敲了几眼管家,确认不是幻术后,就与他一起来到了厨房,里面一片狼藉,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几只鸡鸭也被撕烂,血迹到处都是。
也不惊讶,这妖物也不知为何,唯独情有独钟鸡鸭?
忽地,他眼瞳一缩,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沾了一些毛发,轻轻拿起来,就闻道一股淡淡的臭味,就像刚才遇到妖物身上的气味一样。
那妖物身上的毛发?定是刚才交手的时候,粘上的,于是仔细端详,也没能认出来是何等物种。
这些日子,一点线索也无,这几缕毛发虽少,但总算有些收获,让管家找了块布料过来,小心翼翼的包好。
第26章:街市
翌日清晨,易凡就来到南市,也叫南栏,是县里划出道来,专卖鸡鸭兽类的,当然这里也有许多其他勾当,例如城里最大的青楼就在此。
南市开市比较早,到了下午基本歇业,由专门的人员清理,以免发生瘟疫,所以此时一条街上,非常热闹。
这般时辰,能来此处的,要么是大户人家的采办,或者一些需求的居民,其他就是商贩,罕有路人。
寻了处摊贩,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憨相,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见他是老实人,应该好说话。
于是就上前:“老板,麻烦问个事。”
“啥事?”
“你看这几根毛发,应是何种兽类身上的?”
易凡开门见山,拿出布料打开,里面几根泛黄的毛发,长短不一。
汉子拿过来看了眼,又闻了下,道:“黄皮子的毛发,您问这个干什么?”
易凡心中一喜:“可是确定?”
“我常年在山里打猎,这黄皮子也是见过,身上的臭味很容易分辨,这类东西最是难缠,报复心理很强,村子里不少鸡鸭被它祸害。”
汉子见有其他客人,也就不理会易凡。
易凡见此,也不好再问,于是走往他处,寻了一商贩,是一尖嘴猴腮的男子。
男子以为是客人,态度热情:“您这是要买些什么?我这山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您只要说上来,我这都有。”
易凡愕然,瞧了眼周围,也没见多少东西呀,左右就一堆笼子,里面倒是有一些常见的鸡鸭,还有一些从山里收来的山货。
好似看出易凡的疑惑,男子笑道:“您别看我这地小,就一摊子,但我背后的东家,您可别小瞧,不说这德新县,就连周边几个县,也有分店。”
原来如此,易凡点点头,拿出布料打开:“那老板却是见多识广的人,不知您可认识这是何等兽类身上的毛发?”
男子拿过来看了眼,还了回去,道:“客官是问对人了,要是其他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这毛发长短不一,但略带臭味,很像黄皮子上手的,这类兽类,肉吃不得,但身上的臭囊却有些用途,不知您问这个干什么?”
前后两个商贩都认为是黄皮子身上的,那定是没错,于是就问:“不知老板可知,这黄皮子最怕什么?如何捕捉?”
“客官,您又问对人了,说道黄皮子,这类兽类性情凶猛,又十分狡猾,又被称为黄鼠狼,最喜欢扑杀家禽,但却有一样东西,它是最怕。”
“哦?是何物?”
男子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笼子:“别的家禽兽类,碰到它那是灾祸,但唯独遇到这同样性情生猛的呆头鹅,就得吃瘪。”
易凡有些疑虑,不敢相信:“当真怕鹅?”
“客官,您别看这鹅呆头呆脑,但却性情十分凶猛,一些人家喜欢养鹅看家,却比狗还管用。”
男子说着,瞧了眼易凡,眼珠子一转:“您啊,还别不信,那黄皮子不但怕鹅,还怕鹅屎,只要沾上了,皮肤溃烂而且很难好,村子里人喜欢养着,鹅屎喜欢堆积起来,就为了防那黄皮子的,要知道这东西最记仇,听说在北方,还被供养起来。”
说着,顿了顿,“您这是家里遇到那黄皮子闹事了?要我说,您买上几只大鹅,保准那黄皮子不敢再来。”
“不知你这有多少只鹅?”
“我这货不多,但也有两三只的,您要不买了?”
两三只?这哪里够,不说陈府那么大地方,而且对付的也不是普通的黄皮子,那可是成了精的妖物。
于是道:“可有更多?”
男子一怔,自己说破嘴皮子,也不过想让易凡买上几只,谁知还嫌不够:“那您要多少?”
“五十只,不,一百只。”
易凡想了下,还是越多越好,反正又不花他的钱。
一百只?别不是来了个疯子吧。男子愣了,有些不太敢相信,瞧着易凡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想了下道:“这鹅价钱,却是比寻常鸡鸭更贵,您要不留下府邸地址,我这备好货了,给您送过去?”
“如此也好,不过得尽快,越快越好。”
“那您放心,我办事,一向快得很,不过这定金?”
易凡想了下,就让他跟着去陈家,这一百只大鹅,价格可不便宜,定金也不会少,自己哪里拿得出。
男子见这架势,不像骗人,这可是大手笔买卖,赏钱可不会少,一年里遇不到几次,连忙招呼人收拾东西,然后跟了上去。
到了陈家,把事情说明,陈老爷自然同意,觉得一百只不够,又加了五十只,要不是货量太大,怕一时间凑不齐,怕是还要更多。
临了,易凡又道:“你刚才也说了,这黄皮子最怕鹅,也怕鹅屎,你来的时候,多收集一些运过来。”
这般大生意,男子早就激动的不能自己,这时候让他去跳河,他也愿意,自然满口答应。
待他走后,陈老爷道:“易壮士,不知这方法可行?”
“先试试吧,行不行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那可是成了精的妖物,也不知这些大鹅可能对付。”
陈老爷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行吧,也不知我造了什么孽,居然惹来这般祸事。”
这些日子,可怕他给折磨坏了,要不是顾忌自己陈家百年清誉,怕早就熬不住了。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易凡身上,暗地里也让管家去物色其他人。
现在他倒不怕花钱,就怕花钱了,还不能解决这事,那才是最要命的。
到了第二天,男子就运来货,一车车看起来壮观,哪怕是从后门进,也引来旁观。
管家让人放出消息,说要准备大宴,就算如此,也引起非议,谁家一次买这么多鹅?就算酒楼,这么大的量,也得消耗一阵子了。
大鹅运来了,但怎么用,又是个问题,总不能散养吧?不说花草被破坏,池塘里的鱼也肯定遭了秧,那到处拉的屎,清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最后还是陈老爷拍板,就散养着,花草被破坏可以再买,鱼被吃了可以再养,但那妖物要不解决,自己可就不是损失钱财的事了。
第27章:伏妖
一时间,整个陈府到处是慌乱跑的鹅,后面跟着手足无措的丫鬟仆人,地面更是鹅屎遍地,由于是陈老爷特地吩咐,不允许清理,于是整个府邸,臭气熏天,让人呕吐。
池塘的鱼那是遭了秧,大鱼还好点,小鱼基本进了鹅肚,花花草草也被损坏的不行。
动物一旦成群,胆子就大,初来的惊慌不一会就消散,本性就显露出来,把陈府当做自家地盘,脾气不好的还追着人啄,吓得丫鬟惊叫不已。
不说丫鬟仆人们的慌乱,陈老爷早就躲在书房,拿着书也看不下去,沾着墨的笔也迟迟落不下来,索性扔在那,喊来妾室捏捏肩膀。
到了晚上,早早就关上大门,让人把狗洞用石头挡住,然后就打发仆人们休息。
夜深人静,明月隐匿,闹腾一天的鹅也找了角落歇息,除了高高挂起的灯笼,一时间竟然安静。
上半夜无事,到了下半夜,易凡就打起精神,让管家吩咐巡夜的仆人警惕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那妖物最喜下半夜出现。
果然,到了三更天左右,就听到刺耳的尖叫,易凡一听,立马赶过去,刚转过一拐角,就见一团灰蒙蒙的影子慌忙乱窜,十余只呆头鹅,张来翅膀伸着头,在后面追赶。
易凡见此场面,自然大喜:“当真是黄皮子,果然有用。”
那边那团灰蒙蒙的影子,忽地一闪而过,跳到一处假山上,现了真身,尖尖的嘴巴,獠牙露出,长条似的身子直立,狠狠瞪着易凡,有些气急败坏,竟口吐人言:“无耻卑鄙。”
“对付你这畜生,自然不能用常招。”
易凡大喝:“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话音落,就见从各个角落,冲出十几个仆人,驱赶着一群群大鹅,往这边赶来,手里更是提着一桶桶鹅屎。
见此,那黄皮子有些慌张,哪能不知道是陷阱,眼珠子一转,一转身逃跑,谁知踩到一坨鹅屎,瞬间毛发炸起,一蹦三尺高:“该死,恶心,真恶心。”
这一耽误,一百余只呆头鹅就围了过来,大晚上被赶着,哪怕是鹅也有脾气,怕那拿着棍子的人,还能怕你这和我一样大的丑陋东西?
一时间,鹅声大作,群起而攻,那黄皮子纵然有幻术,但碰到这没甚灵智的呆头鹅,也是坐蜡,只能慌忙逃窜,不时踩中鹅屎,一停下就被啄了几下,惨叫着乱窜。
四周都站着仆人,鹅屎一桶桶的铺下,不管是假山还是地面,到处都是,剩余的拿在手中,只要那黄皮子冲过来,就泼过去,把它逼退后去。
鹅也不是没有损伤,毕竟是成了精的妖物,一爪子下去,也是血肉飞起,奈何这鹅越斗越狠,特别是这么多同类在,气势磅礴,誓死不退。
好不容易冲出重围,结果易凡就挡在前面,一刀下去,只能翻身退后,结果又落入鹅群。
这黄皮子虽然成了精,皮肉想必和半年前破庙巨鼠一般硬,但这沾染上鹅屎后,居然快速脱毛,被鹅啄了下,就是一块皮,这么多大鹅一喙喙下去,也是皮开肉绽。
这般耗了小半个时辰,鹅群也死了不少,气势开始慌乱,不敢上前,而那黄皮子露着獠牙,浑身是伤。
见差不多,易凡提着一桶鹅屎,驱赶鹅群,大步冲过去,手里大刀也直砍,那黄皮子一个翻身,屁股一撅,一股黑气喷出,瞬间臭气熏天,只让人犯晕。
那边仆人一个个捂着鼻子,使劲呕吐,而易凡更是眼睛冒花,周围一片混沌,反而是呆头鹅无半点事。
忽地,感觉到恶风袭来,易凡二话不说,一桶鹅屎直泼出去,就听气急败坏的尖叫,自己视觉也恢复,虽然还是臭得人头发晕,但至少不会被幻术所迷。
趁此机会,易凡强人恶臭,瞧着黄皮子又陷入鹅群中,于是几步而去,手中大刀当做棍棒,用最大的力气,也不顾会不会伤及鹅群,直砍而去。
黄皮子纵然有天大的幻术,也不过是没成了气候的妖物,终究逃脱不了生物相克的弱点,被一群鹅追咬,又被鹅屎泼面,早就没了嚣张气焰,全然是慌乱和恐惧。
这一刀下去,居然没能躲避,直直砍中,一身惨叫,就跳了老远,落在假山上,又沾染许多鹅屎,疼得浑身打颤,差点掉下来。
“可恶,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可笑,我是谁不重要,倒是你这妖物,为何要跟陈府过不去?”
易凡也不过去,见这黄皮子不过是垂死挣扎,不敢鲁莽,怕它还有招术,准备慢慢耗死它。
“跟陈府过不去?可恶,这陈府老爷,夺我娘子,此等大仇,如何不能报?再说,我不曾为恶,也不曾害人,只不过稍微惩戒。”
夺你娘子?还不曾为恶?害人百年基业,还不算为恶的话,那天下就没有恶了。
易凡一愣,道:“你这畜生,死到临头,还想迷惑我。”
说罢,也不上前,搬起一块石头,就砸过去,逼得黄皮子总数就躲,如此几下,见了机会,几步横跨而过,一刀劈过去。
黄皮子半空中无法借力,只得勉强转身,但也被砍中肚皮,要不是皮肉结实,怕是肠子都要出来,但也是刀痕深深,血液直流。
落到地面,挣扎几下,沾染了鹅屎,只勉强站起,又旋即再次倒下,再也没站起来。
易凡也不上前,只在旁边警惕的看着,生怕这妖物临死反扑,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鹅群也知道了害怕,一个个张着翅膀躲到了一旁。
忽地,陈老爷带着管家过来:“易壮士,听仆人禀报,说是妖物被降伏?”
见了这血迹满地,鹅尸分裂的场面,面色一白,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只远远的看着,见地上还有些气息的黄皮子,又怕又惊道:“这就是妖物?”
听到陈老爷的声音,本无太多气息的黄皮子,忽地直起身,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满眼恨意。
第28章:原由
被它瞧着,陈老爷一个哆嗦,见周遭是自家仆人,个个持着棍棒,也就强自镇定下来,勉强笑道:“易壮士,这妖物好生凶悍,都伤成这样了,还这般眼神凶戾。”
“陈老爷不必担心,现在不过强行支撑,内虚外强罢了。”
易凡摇摇头,瞧着手里已经磕了几个缺口的刀,瞧着这恨意滔滔的黄皮子,道:“你这畜生,不过没有成气候的妖物,为何不在山中好生修行,跑下山来祸害陈府?”
那妖物,也知道此番杀身之劫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索性不再挣扎,那尖尖的嘴巴,嘲讽似的裂开,也不顾流血的身子,一屁股坐下来,被鹅屎刺激的伤口扩大,也不过颤抖几下,旋即冷笑道:“我何曾祸害过陈府?”
“闹得陈府鸡犬不宁,夜不能寐,更让陈老爷百年清誉差点毁于一旦,这如何不能叫做恶?”
“可笑,你们人就是虚伪,不过是作弄一番,又丢不得性命,更伤不得身子,就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就要害我性命,这般说辞,也就你们人才能说得出口,做得出来。”
说着,黄皮子理了理身上残存的毛发,道:“我本山中修行百余载,饮晨露,吸日月精华,好不得快活,谁知你们人贪婪,猎户拜我,求我赐福,村民祭我,要我保佑,本以为就此无事,岂知这陈老爷,夺我娘子,害我修行,如此大仇,没害他性命已经善念,谁知自己却糟了劫难。”
陈老爷一听,立即反驳道:“老朽读圣贤书,一生不曾作恶,更不会做那作奸犯科之事,何曾夺过你娘子?”
黄皮子瞥了眼,道:“要我说,读书人最虚伪,何况你这老不死的。”
“你,你这妖物,害我陈府不得安宁,还要凭白辱我清白,是何道理?”
陈老爷见周围仆人眼神变化,这要是传出去,一辈子的清誉,算是毁了,气急道:“你到说说,老朽如何夺你娘子,害你修行?如若真的是老朽的错,定会赔礼道歉,放你离去。”
易凡一皱眉,看了眼陈老爷,想了想也不阻止。
那黄皮子猛地抬起头:“可当真?”
“自然当真。”
黄皮子本以为必死,谁知有了转机,自然不想死,于是就道:“你可曾记得,几月前让管家去乡下买一户女子,作自己妾室?”
陈老爷一怔,脸色一白,惊疑不定,想到什么,猛然回头,死死盯住管家:“你这狗才,做的什么事,还不老实招来。”
管家惊慌失措:“老爷,我没做什么啊,就去了一处村子,寻一户穷人,和家主商讨,用了十两银子,才买回来的女子,您可千万别上了这妖物的当,它这是挑拨离间,要是不信,可去乡下询问。”
听了这话,陈老爷又有些相信,管家跟着自己几十年,从伴读到现在,品德还算过得去,虽做过一些仗势欺人的事,但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说。
那黄皮子冷笑:“你这仆才倒有一好口才,白的说成黑的,这时自是不承认。”
陈老爷皱起眉头,吩咐仆人道:“你去把翠姑喊来。”
翠姑,自是陈老爷新入房的妾室,这名字还是他取的,之前的名太俗,入不得耳,索性就换了个。
不一会,妾室就战战兢兢地过来,见了陈老爷,僵硬的行礼,这场面实在吓人,满地鹅尸,血迹遍地,任何一人都心寒,又见直着身子的黄皮子,吓得面无人色,踉跄退后。
见这样子,不像作假,陈老爷又有些疑惑,而那黄皮子,勉强爬起来,道:“娘子,你莫要害怕,是我呀。”
“妖怪!”
妾室吓得一个哆嗦,话都说不清:“你,你别过来。”
“娘子,你再仔细看看,我是黄郎啊。”
黄皮子轻轻抖了抖身子,一个虚幻的身影显出,是一个俊朗男子,神情的看着妾室,旋即又消散。
“不,你不是黄郎。”
妾室满脸惊恐:“你这妖怪,把黄郎怎么了?”
黄皮子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解释,一时间竟无言。
到了此时,大家基本知道事情脉络,陈老爷面色涨红,压着怒气,挥了挥手:“把她带回去,关押起来,不准出门。”
仆人左右而来,不顾妾室挣扎,拖着回去,黄皮子只上前一步,最后颓然而坐:“罢了罢了。”
陈老爷沉思一下,道:“你,你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皮子抬头,看了眼陈老爷,又看了眼易凡,缓缓道来。
原来这黄皮子,本在山中修行百余年,有了些法力,在深山里过得逍遥自在,无人打扰,山果取不尽,血食享不完,好不快过。
但有了灵智,就对外物好奇,于是逐渐往外而去,遇到了猎户,偷偷观察学习了人的话语,用幻术迷惑,又被当做神仙,十分好玩,还去村子里做客。
初来人间,处处是惊奇,人为何不怕火?又从哪里学来搭建房子的能力?更神奇的是,不曾有神通,居然也能让地里长出想要食物。
这般奇妙世界,如何不让它着迷,于是时常变幻人形,到村子里游玩,被人遇到以为神灵,做了神祠祭拜。
而这神祠里,去的最多的就是一户人家,家里五六口人,三个子女,一个将死老人,十分贫穷。
这户人家,不求平安,只求富贵,最是实际,想着能吃饱饭,有新衣服穿,逢年过节有肉吃。
时间长了,偷听的它也就知道情况,这户人家的大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但家境贫寒,也无人来提亲,倒是有村里瘸了的老了的愿意娶,但拿不出礼钱,岂能白白送了?
这女子也时常来祈祷,更明言,要是能嫁与富贵人家,自己做年做马也是愿意。
这般大愿,好似引动了它的心结,让它修行有了一丝松动,于是幻化做了一男子,花言巧语获得芳心,私下里更是拜了堂,成了亲。
本想着再过些日子,自己偷盗一些钱财来,当作礼金再去提亲,谁知陈府管家去下乡,刚好到了这村子里,这户人家听了就把自己女儿卖了。
这般毁它修行,更抢它娘子的事,怎能让它不怒?于是到处打听,寻到了陈府。
初始想着害了陈老爷的性命,但又感应到不测,这大城里人口繁多,隐约有压迫,让它十分难受,犹豫着不敢作恶,于是心生一计,就惩戒一番,闹得陈府鸡犬不宁,想必到时候就会把娘子还给它。
第29章:劫难
谁知陈老爷根本不听,见了它只会逃跑,直到遇到易凡,这是它第一次见到血气这般浓郁的人,犹如夜间火把,十分醒目感到威胁就想除掉他,可惜失败了。
说到这,黄皮子道:“你和他们不同,难不成就是乡间传闻的高人?”
易凡哑然,自己居然成了高人,懒得解释,就道:“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女子根本不认识你,更不曾知道你是妖,自以为的感情不过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倒是害的陈府这般惨。”
黄皮子无言,只抬头看向陈老爷:“既然事情说清楚,是你做错在先,我惩戒在后,这般我可以走了?”
陈老爷脸色变幻不定,叹了口气,摆摆手:“你走吧,莫要再来老朽府上作恶,不然定要你有来无回。”
黄皮子大喜,挣扎着爬起来,猛然一跃,踏着假山,就要离去,忽地一道寒光闪过,一声惨叫,跌落在地,搐动几下,就死于非命。
却是易凡,只见他面无表情,手中大刀也断成两截,另外一边因为用力过猛,掉在地上。
“易壮士,你,你这是为何?”
陈老爷惊骇的退后两步,指着易凡,既害怕又担心。
易凡也不说话,走上前用锻刀狠狠砍了几下黄皮子,直到确定死亡,这才罢手,回头道:“陈老爷,你当真信这妖物之言?”
陈老爷一愣,嘴角抖了抖,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这妖物落了难,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知那一句话是真的,说不定全然是它编造的谎话,只为了活命罢了。”
易凡瞧着陈老爷的面色,又道:“一旦等它逃脱,养好了伤势,定会再次袭来,到时候就不是这般手段,陈老爷说不定都有性命之忧,毕竟今晚可是把它害惨了。”
陈老爷浑身一震,脸色一白,拱手道:“还是易壮士想得周到,老朽倒是愚钝了,差点着了它的道。”
说着,吩咐仆人打扫,道:“老朽累了,易壮士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可来府上,百两银钱,定会奉上。”
见陈老爷走了,易凡这才身,拿起黄皮子尸体,也不顾周围仆人惊恐的目光,摆着手就走。
出了陈府,这才吐了口气,自己最后出手击杀这妖物,实在是不忍见到了嘴的肉飞了,至于之后跟陈老爷说的话,不过是胡乱猜测,谁知道真假?
毕竟黄皮子也死了,陈老爷也就顺势而下,毕竟这死了的妖物,总比活着的安全,谁能知道这妖物伤势好了,会不会真的复仇?
至于黄皮子说的故事,不管真假,全都当它是假的,是胡编乱造只为了活命说的谎。
此时已到四更天,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犹豫了下,易凡就出了城,来到董先生坟前。
董先生不在,想必是去河边了,于是放下黄皮子的尸体,准备过去寻他。
毕竟这些日子,自己忙着捉妖,也没来过这边,也不知他生气了没有,而且好些日子没见红莲,倒是有些想念。
加快了脚步,穿过丛林,就到了一处河坝,果然董先生在那站着,佝偻的身子很好认。
听了脚步声,董先生回身看,见是易凡,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子,这些日子不曾来,可是忘了读书识字?如若不想学,早些说,到也让老夫清闲。”
易凡自是认错,一番好话,这才平息董先生的怒气,就道:“董先生,不知红莲可来过?”
前些日子听红莲说,河神在坚固河坝,疏通河流,也不知道忙完没有。
“红莲姑娘到没来,却来了另外的小妖。”
董先生摇摇头,说道:“你再等片刻,想必那小妖就来了,她一晚上来三四次,都是来寻你的。”
寻我的?
易凡一怔,不明所以,问:“找我?找我何事?”
“老夫怎么知道,你等会问她就是了。”
董先生还是那副脾气,偏过头看向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多问,站在河边,看着漆黑的河面,在月光下,粼粼闪光,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河面一个波动,随着水声,就跃上一条白色鱼,在半空一个用力,落到河边,就地一滚,就化作一女子。
见了易凡,女子先是一愣,接着惊喜:“你可是易凡?”
“正是,不知你是?”
已经略有见识的易凡,虽然惊奇这般场景,但也算镇定,倒是对这鱼妖知道自己姓名,感到奇怪。
“婢女白荫,见过易公子。”
女子听了易凡的话,立即行礼道:“我妹妹让我来,叫你不要再寻她,更不要常来河边。”
易凡眉头一怔,疑问道:“白荫姑娘,你妹妹是?”
“自是红莲。”
女子当即解释:“我和红莲是河神婢女,因分在一起在河里牧鱼,所以姐妹关系好,这次也是她托我来寻你的。”
“红莲?她怎么了?”
易凡一听,面色一变:“到底发生什么事,白荫姑娘,你快快说来。”
女子复杂的看了眼易凡,欲言又止,一跺脚,咬着牙恨恨的道:“还不是你惹得祸,要不是你受伤,红莲怎么可能会偷盗河神灵果,犯下大错,这要被送上刮鳞台,去鳞甲,削肉身,抽鱼骨,磨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易凡浑身一震,心中大惊,想到大半年前,自己因为那诡异骨片导致身子受伤,而红莲拿来异果,本以为是寻常之物,谁知居然是河神宝物。
不由悔恨交加,如若不是自己莽撞,怎会害的红莲遭受劫难?不管如何责怪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救下红莲性命。
“白荫姑娘,红莲现在如何?”
“我那妹妹命苦,遇上了你,才有这般劫难,如若不是你,我们在河中好不自由,她这都快要神魂俱灭,还要让我来寻你,让你别去寻她,真是让人恨。”
女子眼泪落下,恨恨的看着易凡:“我在此等候你十来天,这才把你等到,再过五日,在正午浩阳正炙之时,我那妹妹就要上那刮鳞台。”
第30章:百银
这如何是好?一时间,易凡方寸大乱,心中悔恨交加又急火如焚,恨不得冲到河里救红莲。
奈何,自己凡人一个,如何能与神灵相争?
女子叹了口气:“你也别多想,此事已成定局,河神威严不可犯,如若你有良心,五日后正午时分,去那渠水河送我那可怜妹妹一程吧。”
说罢,也不再多言,跳入河中化作鱼儿不见。
易凡望着黑暗河面,一时间竟无言,董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也化作烟雾离去。
皎月寒冷,但他的心更冷,想到以往红莲种种,心中绞痛难忍,又无法发作。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易凡浑浑噩噩的来到了陈府后巷,就见管家带着几个仆人,推搡着一女子往前,仔细看居然是那从乡下买来的小妾。
只见小妾满脸惊恐,跪地不起:“管家,您行行好,放我离去吧。”
管家面色冷淡,退后几步,道:“你与妖物通奸,老爷不把你丢到河里淹死,已经开了大恩,你不知心存感激,反而哭哭啼啼,简直不可理喻。”
“不,我没有与妖物通奸,你们这是要我把卖与人贩子,我要见老爷。”
女子话没说完,就被管家一挥衣袖打断:“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失心疯。”
说着,冷哼一声对左右仆人道:“还不把她给我拖走,惊扰了老爷,打断你们的狗腿。”
左右仆人立即上前,不顾女子挣扎,硬生生拖走,不远巷口有一帮人等候,见了管家就拜见,递上一锭银子,就把女子塞入一个马车,旋即离去。
这时管家才发现易凡,把银两收入衣袖,几步上前道:“原来是易壮士,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管家,那女子这是?”
“易壮士,不必多问,老爷自有安排。”
易凡欲言又止,最后不再多问,他自是知道,这女子落入人贩子手中,去向定会不好,甚至会丢了性命,但自家事情正是烦恼,如何能管得了他人之事。
到了府上,丫鬟备好茶水,陈老爷就出来,一番客套,就让管家拿出银两,用木盒装好。
打开一看,足足十锭白银,一锭十两,着实让人眼花,但此时易凡却提不起兴趣,只看了眼,就关上木盒。
见他情绪不好,陈老爷问:“易壮士,见你满面愁色,可有什么事需要老朽帮忙?”
“陈老爷好心了,如有需求,自会求助。”
易凡想了下,还是作罢,这陈府闹妖,都是自己降服,如何有能力助他解救红莲?
“易壮士不必客气,这般时日相处,你之为人老朽十分欣赏,你这要是有何难处,老朽定当全力帮助。”
陈老爷见他不愿说出,也不追问,两人聊了会,就送易凡出府。
到了下午,易凡来到渠水河边,望着这十来丈大河,怔怔出神,来往路人好奇,以为河中有东西,也看去,却无一物,心里暗骂离去。
渠水河是一条大河,源自大江分支,长约数十里,又分出数十小河,孕育着周遭万民数百年,每年总会有文人才子到此游玩,留下无数佳话。
天色逐暗,行人渐少,河面上的船只不见,渔民也把船靠岸,搬来锅灶煮饭,一时间又是另一种生机色彩。
难不成,真要亲眼看着红莲上那刮鳞台?
易凡吐了口气,转身离去,在家吃了口饭就躺下休息,二老以为生病特地问候,知道不过是累了,也就不多问。
夜间后,等着众人睡着,于是出了城,来到董先生坟前,找了些干柴,把黄皮子清理,去了皮毛和内脏,剩余的肉也不过三四斤,倒是白瞎了那么大个子。
他现在也总结出了道理,遇到这些血气强大的妖物,自己饥饿感是最强,至于鬼类,就像董先生,自己无半点感觉,反而是红莲,却有一些感受。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总的来说,至少现在不算坏事。
自从上次吃了巨鼠,不但个子长高,力气大了数百斤,站在人群里,更是显得壮实。
此次红莲遇难,自己如若力气再次增大,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黄皮子的肉,更是难吃,酸苦不说,还带着腥臭味,只简单烤了下,带着血丝一口口吃下,狼吞虎咽的也不细嚼。
肉下了肚子,果然化作热流,扩散四肢,不一会就如身处火炉,汗水直落。
强忍着热意,坚持把三四斤肉吃完,就来到河边,把自己埋入河中,感受到清凉,一日来的焦躁火气降下不少。
见差不多,与董先生辞别,就起身回去。
照常是一夜无眠,不过却是被热的,此时冬意未去,虽是春天,但还是寒冷,深夜里一般人都要盖上厚厚的被子。
可他不但坦露胸膛,还有意吹风,早早起来挑水做饭,二老起来,见了易凡,先是对视一眼,哝哝道:“怎么感觉凡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嗯,不但长高了,还更壮实了?”
不但二老有这种感觉,就连易凡也有感触,握住拳头,就像有无穷力气,总想锤一下什么东西,浑身精力十足,双眼犹如明灯。
不但饿意尽去,反而有种撑住了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哪怕是半年前吃过巨鼠,也无这样的感受。
想想也就了然,那巨鼠不过藏匿破庙,祸害来往路人,最后被他一棍子打死,而这黄皮子深山修行百余年,更有幻术本领,能迷惑人心智,也能奔袭百余里来到县城。
这是巨鼠不能比的,最后好不容易找到其弱点,买来百余只呆头鹅,又用鹅屎破法,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这才诛杀之,可见实力不凡。
如若换做一般人,哪怕人再多,也奈何不得它,单那幻术,就不是凡人能破的。
最后剩下的几斤肉,进了他肚子,效果自然十分好,哪怕现在不进食,也感觉不到饿意。
就是不知,自己到底增加了多少力气,而且会持续多久,上次食用巨鼠,可是足足有好几月的功效。
想到就做,准备寻一个无人地方,有一块大青石,估摸着有千斤,擦了擦手,双手一抱,腰部一用力,就把大石抱起。
走动几步,也不吃力,于是放下,心中有了大概,只怕自己力气,已经破了千斤,又看了下手,在抱起大青石的时候,就想手里有一层厚实的皮革。
想了想,用力在石头狠狠一锤,只感觉手臂一震,略微疼痛,却是锤到了菱角,抬手一看,关节处,不过有了一丝红意,而那石角,反而破损。
忽地,感觉到有人来,赶紧离去,不一会就有几个农户,牵着一头黄牛而来,在大石头处歇息。
“咦,这大石怎么挪了位置?”
有人惊疑,众人看果然如此,于是疑惑,也不知谁做的,道:“这大石,哪怕一头牛也拉不动,定是有人合力挪动,却不知为何如此。”
虽然猜测,但不过是闲话,不一会就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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