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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0章 意外之逢

    发泄了一场,女子抹着眼泪苦笑:“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妹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叫陈旭亚,家就在前面,妹子要是不赶时间,上我家坐坐……”

    盈芳摇摇头:“这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何况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小金懒洋洋地圈着她手腕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本大王的举口之劳,哼哼。

    彼此客气了几句,盈芳正要告辞,弄堂口急匆匆走来一人。

    “旭亚,你怎么样?陈旭明人呢?不是人的东西!连自己外甥看病的钱都要抢。等你姐夫回来,绝对要他好看!我就说上次那事就不应该放过他,这人太混蛋了,你拿他弟弟,他何曾拿你当姐姐?”

    “大姐。”看到来人,陈旭亚好不容易制止的眼泪又开始无声地流,边抹边说,“大姐我没事,今天得亏这位妹子仗义相助,没让他得逞。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陈旭亚拉过盈芳向来人介绍:“大姐,这就是帮我抢回钱包的恩人,姓舒名盈芳。”转而又向盈芳介绍,“盈芳妹子,这是我干姐姐方周珍。”

    “方姐姐好。”盈芳颔首致意。

    “你好你好。”方周珍伸手和盈芳交握,越打量越觉得这姑娘面熟,不由脱口问,“盈芳家也在附近吗?我好像见过你。”

    盈芳笑着说:“我老家宁和的,几天前才来省城,这条路今天也是第一次走,大姐想必认错人了。”

    方周珍听她这么说,也就释然了,爽朗地说:“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仨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不如上我家坐坐,吃了中饭再回?”

    盈芳忙说:“谢谢大姐邀请,不过我刚和陈姐姐说了,我爱人住院,我是出来买东西的,还得回去照顾他。将来有机会,再找两位姐姐玩。”

    “也好。旭亚家就在前面,和我娘家隔了两条弄堂。我本来也住这附近,去年我爱人岗位调动去了海城,我只好夫唱妇随跟了去。”方周珍自我调侃了几句。

    三个女人都笑了。

    陈旭亚知道盈芳还要跑药店,还要买日用品,就不留她了,临别问:“军医院一般只面向部队人员,你爱人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

    盈芳想了想,这应该不算什么机密,就如实说了。

    分开后,盈芳赶着去药店、百货大楼,一路马不停蹄。

    方周珍陪着陈旭亚回家,详细问了一遍事情经过,有感而发:“那姑娘是个善心的,换了别人,遇到这种事,躲避都来不及,哪会帮你捡钱包。”

    “是啊,本想请她上家里吃顿饭,她执意不肯,说要急着赶回去照顾爱人。我寻思着明天去医院看看她爱人。”

    “应该的。”方周珍点头表示赞同,“可惜我明天回海城,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不然我肯定陪你一块儿去。”

    陈旭亚笑睨着她打趣:“大姐真的是离了姐夫不行啊!回娘家才几天,就急吼吼地要赶回去了。”

    “胡说!”方周珍一本正经道,“明明是他离了我不行。”说完自己也笑了。

    “不过这次真的很感谢大姐,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找谁筹借。”陈旭亚抚着失而复得的手提包抿唇轻叹,“航航的病不能再拖了,可家里这副样子,恐怕要过好几年才能还得上……”

    “我催你还了吗?”方周珍责备地看她一眼,“当初结拜姐妹的时候,不是说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吗?敢情你是嘴巴说说的,真遇到事就拿我当外人了,哼!”

    陈旭亚哭笑不得,心里被家人伤害的那一块空缺,此刻已然填满。

    “好了,我明儿就要回去了,安顿好航航,陪我逛逛?”

    “行!”

    盈芳买齐所需的物品,低着头急匆匆地赶回医院。出来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病房有没有事。以至于没注意到医院门口有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瞧。

    “臭娘们!敢坏老子的事!看我不***她丫的……”陈旭明扶着被纱布裹成团的左手手掌,“哎哟嘶——娘希匹!到底啥玩意儿啊,居然肿这么胖,疼死老子了……”

    “歪瓜明,你欠老子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上个月说这个月,这个月别又说下个月。别忘了,过了这个月十五不还,利息翻三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旭明对着盈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发了一番毒咒,转身就被债主堵了个正着。

    “怎么?借口生病了、受伤了就能欠债不还了?”说话的卷毛青年个头矮小,凶恶的气势倒胜陈旭明一大截。

    陈旭明立即换上苦瓜脸:“章、章哥,章哥您高抬贵手!我不是不想还,而是……都怪一个臭娘们儿,要不是她,我早就找章哥您还钱了。被她一搅合,钱丢了,手背还被啥虫子咬成大馒头。身上仅有的两块钱都贡献给医院了。章哥!章哥您要替我报仇啊——”

    见卷毛皱皱眉,似乎不相信,陈旭明再接再厉干嚎:“真的!章哥您相信我,本来我已经从我姐那里拿到钱了,半路上被个臭婆娘绊了一跤,钱包落到了她手上,转身还给了我姐。我因为手背又痛又麻,担心有毒,只好来医院打针,不信我打开给你看……”

    陈旭明当着卷毛的面,咬牙拆开了绷带,果然,左手手背又肿又红,而且已经蔓延到手腕了。

    “也不知道啥玩意儿,医生说伤口看着像蛇,可我没看到蛇啊,八成是有毒的虫子。真晦气!章哥,我的亲哥,你再宽容我几天吧。我手肿成这样,短时间也没办法出去上班……”

    “上班?你在逗我玩吧?”卷毛点燃一根半截烟,吞云吐雾地嗤笑,“这附近谁不知道你歪瓜明是出了名的懒汉。”

    “章、章哥……”一语被揭破的陈旭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那、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这样,刚坏我事的臭娘们,也在这个医院,看她穿的不错,没准是只肥羊,不如……”他做了个手刀的姿势。

第291章 说好的各睡各

    卷毛撇撇嘴:“歪瓜明,你别当老子是傻子,想让老子出面帮你筹钱,你够这分量么?”

    “章哥,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看,我伤了手,行动多不方便?章哥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等手头宽裕了,少不了孝敬章哥的。章哥,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不管弄到多少,我和章哥五五分。”

    “五五分?”

    “不不不,三七分,我三、哥你七。”

    “这还差不多。”卷毛哼了一声,丢掉烟头抬脚一碾,下巴一抬,“走吧!去查清楚你说的臭娘们住哪里。”

    “好嘞!”陈旭明顾不上手背火辣辣的疼,屁颠屁颠地追上卷毛,一路上大献殷勤。

    ……

    盈芳轻轻推开病房门,见向刚闭着眼靠躺在床上,手臂上仍在输液,心下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拿上锅子和配齐的药材,正要去食堂煮药茶,只听男人沙哑地问道:“怎么才回来?”

    “嘘!别说话!”盈芳忙不迭制止,“还没好透呢,着什么急。”

    向刚挑眉看着她。

    “好嘛,我就是附近逛了逛,才去买东西。买完就立即赶回来了……哎呀,这么迟了,我得做饭去了,你好好输液。”

    盈芳略感心虚,躲开他投来的视线,抱出床底下的砂锅,给了向刚一个背影,急急跑出了病房。

    早上没吃完的鸽子汤,放两把米,就是一碗好味道的鸽汤粥,简单又营养。

    向刚捏捏额角,这丫头,指定有事瞒着他。

    盈芳到了后厨,边煮粥边熬药茶。王炊事知道她每天都要熬药茶,特地从家里拎来个煤球炉子。

    出于感谢,盈芳塞了几张工业券和糖票给他。这么一来,两人私底下的交情更好了。别的炊事员看着眼热,能和院长的亲戚攀上关系,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

    可有了杜成鸿的前车之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绝壁不敢真刀实枪的尝试。

    “小舒啊,你爱人恢复得怎么样?医生有说哪天出院吗?”王炊事忙完手头的活,笑眯眯地过来问,“涛涛他奶一再叮嘱我,等你们出院,务必上我家吃顿便饭。”

    盈芳笑着说:“谢谢您和王奶奶的关心,具体哪天出院医生没说,不过应该快了。您啊,和王奶奶说,等我安顿好了,一定上门拜访。到时别嫌我烦就好。”

    王炊事哈哈一笑:“哪能啊,你愿意来,我和涛涛他奶奶高兴都来不及。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爱人身体恢复好了,上我家做客。地址你记住了吧?”

    “记住了。”盈芳笑吟吟地点头。

    “老王,你唠啥咧。到点了,窗口开了。”

    “来了来了。”王炊事朝盈芳挤挤眼,笑呵呵地忙去了。

    盈芳见粥还需要些火候,拿抹布裹上药茶锅子,端回病房,灌进热水瓶。

    三个热水瓶,两个灌水、一个灌茶。所以这短时间,盈芳也跟着喝了不少药茶,偶尔拿杯子去水房接一杯烧滚的白开水暖暖手。

    “我今儿新买了个热水瓶。工业券快到期了,不用白不用。买了一副蒸笼,蒸馒头包子可离不了它。还买了个保温桶,敦煌牌的,价格有点贵,但用起来比铝盒方便,而且保温性好,就咬咬牙买了一个……”盈芳边给向刚倒药茶,边列数今天的收获。

    其实上趟去百货大楼她就想买保温桶了。粥熬好,拿保温桶一盛,拎上楼多方便呀。省得每次拿抹布裹着砂锅耳朵,烫不说,还得小心翼翼,就怕不小心摔了。

    可惜这东西不仅贵还紧俏,即便是省城的百货大楼,也不是时时都有现货。盼到今天才买到。

    盈芳把保温桶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完了还用热水泡了泡,兴致高昂地抱着它下楼盛粥去了。

    鸽子肉可不敢像鸡肉一样分给别人吃,盈芳拆成小块装进铝盒,鸽子汤煲的白米粥,一点不浪费地转移到保温桶,刚刚好装了一满桶。又花了三两粮票、两毛钱,在食堂窗口买了两个大油饼,在一干病人家属羡慕嫉妒的眼光中,脚步轻松地回到病房。

    向刚胳膊下支着腋拐,正在笃笃地踱步。

    见她兴冲冲地回来,眉梢一挑,两步迈到床边,看她摆饭。

    盈芳一转身,脸贴上他胸膛,被男人顺势一搂,厚脸皮地抱了个满怀。

    “你……唔!”

    盈芳想说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多有伤风化啊,粉嫩的樱唇,就被他准确无误地含入嘴里。荷尔蒙浓郁的舌,撬开她微启的唇瓣,长|驱|直|入,与她灵动的舌尖卷卷缠缠、缠缠卷卷。

    原本垂落身侧的手,被他深情的热吻,带动地抚上他后背;被他激情的邀吻,迷得晕头转向。

    一时间忘却身在何方、也忘记他身上还有伤,只知道心底有个激狂的声音,反复叫嚣着“想要、想要、还想要”。

    直到浑身发软,双腿打颤,“咚”的一声,撞飞他搁在床脚的腋拐。

    盈芳愣愣地看着横倒在地上的腋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颊倏地飞满红霞。

    向刚喑哑地笑了一声。

    “你还笑!”盈芳含羞带恼地捶了他一拳,“还不给我坐下。”

    继续站下去,不怕给伤腿增加负担吗。

    向刚不用看她红得发烫的耳垂也知道她害羞了,等她捡起腋拐,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病房门被象征性地叩了几下,便被推开了。

    院长借着午休时光来探望。

    盈芳缓缓吐了口气。幸好院长这时候才来,若是刚才……哦!她不敢想。

    也幸好来了,要不然这顿饭必定是在粉红泡泡堆里进行。

    有点扛不住男人时而爆发的情|欲啊。

    说是各睡各,可打从他能撑着腋拐不需要搀扶就能来去自如后,睡前一个小时总会被他鸠占鹊巢、上下其手。

    正胡思乱想,被男人喂了一勺熬化了的鸽汤粥。

    盈芳才蓦地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看院长。

    院长笑呵呵地看小俩口互动,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也浑不在意。

第292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问过老贺,明天开始针停了,药还得继续服用一段时间。这样的话,你想出院也不是不行。但即使回到部队,也需要休息,尤其是嗓子,别小瞧它。关键时期不好好调养,后面想要根治难如登天。”

    院长拉过凳子,坐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

    向刚点点头。

    身体是他的,当然知道轻重。

    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可是有媳妇的人了,过不多久,孩子老婆齐热炕头,他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院长却不信他,转而对盈芳说:“小舒,你可要扛住了。回头让老贺开了医嘱,你盯着他点,治疗期间千万不能马虎。”

    盈芳认真回道:“我知道的院长,一定劝他多休息、少劳碌。”

    “这就对了。”院长欣慰地说,“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地报效祖国嘛!”

    院长带来能提早出院的好消息,小俩口表示很开心。

    同样是调养,那肯定是住在家里舒服啊。

    何况还是刚分下来的新房子,钥匙都是热乎的。

    于是吃过午饭,盈芳忙开了。

    行李收拾好、杂物打包好。问食堂借的锅碗瓢盆腾出吃食洗干净还掉。

    考虑到回部队后,出来一趟没现在这么方便,干脆又去了一趟供销社。

    罗秋兰听说向刚要出院了,借着查房进出了好几趟315。

    可每次进来,男人都在闭目养神。

    起初以为他是真睡着了,鬼使神差地挪过去想要一睹清俊的睡颜。

    结果才走到床尾,就见男人倏地睁开眼睛。眸底的冰霜,冻得她哪里还敢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打了好几天的腹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实在想不通,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会娶个乡下女人。

    她不甘心啊。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可他却已经名草有主。

    关键是,那对象根本配不上他。他明明能拥有更好的。

    “你、你为什么不娶个门当户对的?她那样的,对你有什么帮助?不就长得稍微好看了点么,又谈不上国色天香,我、我……”

    罗秋兰想说,自己长得不比她差,条件更是甩开她几条街。

    可不等她说完,就见他反手伸至枕头下,似乎在拿什么东西。

    罗秋兰呼吸一窒。

    刘海遮住的额头上,那虽已愈合、也不曾留疤的伤口,竟然有点隐隐作痛。

    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

    “我、我又没说错。”

    眼瞅着向刚的手即将从枕头底下收回,她吓得尖叫一声,抱头窜出了病房。

    在门口撞上提着一网兜水果和营养品的院长。

    “秋兰?”院长皱眉看着跑远的背影,走进来说,“我那妻侄女又不懂事地来骚|扰你了?”

    向刚收回枕头底下的手,捏着两粒压扁的棉花球,本来想塞耳朵上的,见院长来了,随手扔在了床头柜。

    “我老伴让拎来的,上午过来时忘记了。这会儿趁想起,赶紧给你送来,省得回去跪搓衣板。”院长毫不吝啬地自我调侃。

    “都装网兜里了,出院后可以吃。我说你这阵子没什么能吃的,她就没备别的。水果让你媳妇碾成果汁或煮什么水果羹,反正你媳妇厨艺不错,麦乳精这些不用我说了吧?你不爱喝,你媳妇一准喜欢。等伤好全了,带你媳妇上家里吃顿饭。”

    向刚点点头,表示感谢。

    “你媳妇呢?”院长放好东西,好奇地四下扫了一圈。

    向刚努嘴指指窗外,眸底浮笑。

    省城的供销社,那可比小县城的规模大多了。油盐酱醋、各种日用消耗品,应有尽有。

    盈芳挑买了一些。钱倒是还有的剩,票票花了个精光。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盈芳借用冯美芹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章哥你瞧见没?这娘们肯定有钱,没钱会买这么多东西?”跟踪而来的陈旭明,扶着依旧火辣辣疼的手,难掩兴奋地说。

    被叫章哥的卷毛青年摩挲着下巴:“唔,那就照你说的,挑个僻静的地方动手。”

    “好嘞!”

    盈芳手里提满东西,满头大汗地找公车站。

    陌生地方就这点麻烦——转身兜两圈,就摸不着方向了。

    四面看去,都是高高低低的房屋,纵横交错的巷弄。

    “大娘,请问去军医院,该往哪个方向坐车?”逮了个过路大娘问道。

    大娘茫然地想了想半晌,摇摇头:“没去过军医院,不晓得咋走啊。”

    “我晓得我晓得。”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光头小子,一蹦一跳地窜过来说,“就那条巷子走到头,出去左拐再右拐就是了。”

    “哦,谢谢小弟弟。”盈芳不疑有他,拎着大包小包穿过马路,走进光头小子说的巷弄。

    这是一条窄巷,窄的地方,仅容一个人通过。两边的墙体有两米多高,巷子窄、墙高,导致路面到处都是青苔,稍不留神就能滑一跤。

    盈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起初没在意,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快,盈芳心里升起狐云,正想加快脚步,眼前一暗。

    “哟!这位小姐你撞到我了,我这身新衣裳今儿可是头一次穿,瞧瞧,被你蹭了一身灰,你说怎么赔吧?”

    顶着一头卷毛的青年,邪肆地笑着拦住她去路。

    盈芳气笑了:“我连你衣角都没蹭到。”

    “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堵着我的路,我能停下来?不停下来,我能蹭到这墙,不蹭到墙,我这新衣服能脏?所以,这衣服不是你赔谁赔?”

    “照你这么说,我衣服上的灰也是你蹭的?”盈芳往墙上一靠,身上多了个灰扑扑的印记。

    “臭娘们!”卷毛没料到这丫的胆子这么大,不仅没被吓哭,还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地反将了他一军,气得烟头一扔,“丫的陈旭明!你吃屎的啊?还不给老子上!磨磨唧唧地干啥!这馊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

    “章哥章哥,我这不就在这儿么。这么窄的巷弄,晾她插翅也难飞。”

第293章 幽怨的某人

    陈旭明赔笑着冒出头,然后用没受伤的手指着盈芳,眼神充满恶意。

    “臭娘们!早上坏我大事。那么想做好人好事,干脆帮我把债还了呀。身上有多少钱都给老子掏出来!”

    “是你!”

    盈芳一眼认出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手紧了紧。连亲外甥看病的钱都要抢,何况是路人。

    “你想干嘛?你个臭流氓离我远点儿!再过来,我喊人了。”

    “哈!这条巷弄也就你这样的外地人会来走。不信你喊啊!看谁会来救你!识相的,乖乖把钱掏出来,老子心情好就放你一码。不识相的话,老子……啊啊啊!我的手!”

    陈旭明那只完好的手也遭了殃。

    没人看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陈旭明一边跳脚、一边鬼哭狼嚎,指着盈芳的那根手指头,赫然多了一排淤红的眼孔,血丝正滴滴答答往外渗。

    陈旭明又痛又麻,加上手指头不停流血,脸色都白了。

    “什、什么东西咬的?”卷毛青年吓了一跳,总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莫名其妙的,手指头就被扎成了筛子。

    “是、是不是你!你拿针戳他了?”

    盈芳翻了个白眼:“没见我两手提满了东西。”

    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瞟了俩人一眼,“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报、报应?”陈旭明和卷毛对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对鬼怪一说的恐惧,趔趄了一下,“臭娘们别乱说!”

    “我没乱说呀,不然怎么只咬你不咬我?”盈芳一脸无辜。

    “那不也没咬他?他做的坏事可不比我少。”陈旭明脱口道,下一秒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让你多嘴!

    “章、章哥,我不是那意思,我……”

    “好你个歪瓜明!”卷毛气得脸色铁青,“老子懒得跟你瞎掰扯。等着!我这就告诉老大去,说你欠债不还,还想赖账!”撂完狠话,扭头走了。

    “哎——章哥!章哥你等等我!”陈旭明见状,哪还顾得上勒索啊。先不说勒索到的钱够不够他还债,就算够,得罪了卷毛背后的陆老大会是什么下场,想想就恐怖。

    于是费劲地挤过盈芳追了上去,一面追一面哭丧着道歉,“我错了!我一时口快,看我打自己嘴巴……哎哟!手疼地动不了……章哥章哥,你消消气,看在我两个手都废了的份上,快消消气……”

    眨眼工夫,巷子里又恢复了清静。

    小金破坏完那俩流氓的坏事,电光火石间绕回她手腕。

    没人前堵后截,盈芳很快出了窄巷,左拐再右拐,哪有什么公车站。显然那光头小子骗了她。也许是那两人的同伙,也许是被那两人收买了。

    这时,一个胳膊上戴红袖章的中年妇女走过来,盈芳忙上前求助。

    对方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为人民服务!往前直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再走个百来米就是电车站。”

    这回没错。

    盈芳汗涔涔地想:看来,出门在外,还是找面容严肃的人问路比较靠谱。

    顺利搭上电车,回到军医院。

    “那娘们儿跑了!”匆匆折回来的陈旭明,懊恼地抓抓头发。

    “不跑才怪。”卷毛呼哧呼哧喘着大气,“累死老子了!”

    “章哥,这事儿指定有古怪!你看,早上我姐追我,本来好好的,碰到她,我的手就成这样了。你看你看,现在又是这样。”

    陈旭明伸出手给卷毛看,嘴上不住地哀嚎:

    “章哥你可要替我向陆老大解释啊,不是我不筹钱,是筹了特么被人截胡了……哎呀麻了麻了,整个手都没知觉了。章哥你救救我,我身上没钱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这手废掉啊……”

    卷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废掉才好啊,省得再找我们赌,赌输了又不给钱。”说完转身走人。得赶紧把这桩光怪陆离的事汇报给老大听。

    “给给给!肯定给啊!可章哥你先借我点钱去医院吧,求你了……”陈旭明拖着麻痹了的手追着卷毛离开巷子。

    盈芳回到医院天快擦黑了。

    向刚支着腋拐倚在窗前,听到动静回过头:“怎么才回来?”

    沙哑的嗓音,竟然夹带着一股莫名的幽怨。

    是她听错了吧?

    盈芳忙说:“供销社出来,一时没了方向感,找了好几个人才问到电车站。哎呀不是不许你说话的吗?犯规!”

    向刚笑了一下,看她蹲在地上归整买来的东西。

    “票够用吗?”他问。

    盈芳扭头瞪他一眼:“憋说话!”

    向刚弯弯嘴角,伸手扯扯她松软的麻花辫。

    许是走得急,辫梢毛出了不少头发。干脆解了,笨手笨脚地重新给她编了一条。编完不满意,拆了重来。

    盈芳忙着手里的活,不禁抽了一下嘴角。这位爷的爱好可真特别,居然喜欢给女人家梳辫子。可惜手艺不咋地,到头来还得她自己编。

    “明天还是后天出院定了吗?”盈芳从他手里抽出越编越乱的辫子,以手为梳顺了顺,三两下编好垂于胸前。

    向刚拉她在床沿坐下来,拿过毛巾替她擦了擦鼻尖沁出的汗。

    “明天。”握住她小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掌心,哑声道,“会有人来接,你只管收拾东西,别的事有他们。”

    “又说话!”

    “少说几句没事的。”男人将下巴压在她肩窝上,呼出的热气正好喷在她敏感的耳朵上,红晕从耳垂一路染到脖子。

    盈芳羞红了脸,推推他:“被人看到不好。”

    向刚叹了口气,抱会儿自己媳妇,还要顾及这、顾及那,真蛋疼。

    “咦?今天又有谁来看你了吗?”

    盈芳转身,看到床头柜上多出来的精品水果、麦乳精,还有一盒看着就很高档的像是补品的东西,诧异地问。

    向刚坐在床沿,轻轻一拽,就把她拉到了怀里,下巴抵着她肩窝,哑声解释:“院长拎来的,他夫人准备的。你这段时间累坏了,每天冲杯麦乳精补补也好。”

第294章 向·矫情·刚

    “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盈芳怕他再说下去,嗓子又该严重了。

    “等我们安顿好了,上院长家拜访一下吧?”

    住院期间,院长对他们照顾颇多。

    还有院长夫人,亲自来医院探望不说,还经常托院长捎这个捎那个。不论基于何种原因,都该当面感谢一番。

    “嗯。”向刚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两人不谋而合,这让他很高兴。

    这是不是就是戏文里唱的“夫唱妇随”?

    最高兴的莫过于明天就能回家了,且是两人的新家哦。

    搂过她重重亲了一口,才放她下楼做晚饭。

    由于明天就要出院了,鸡汤、鸽子汤也没了,当晚没做复杂的菜,一人一碗软乎乎的白菜蘑菇面片汤,舀一勺肉酱拌拌,味道也不错。

    吃过饭,盈芳打来水,给向刚擦了个热水澡,当然,只擦了后背,前面他自己来。下面么,碍于腿伤还未完全康复,盈芳不准他沾水,泡了脚就让他上床了。

    可等她从盥洗室洗漱完回来,病床上没人,倒是她的行军床上,耸起了一个大包。

    “回自己床上去!”她故意虎下脸。

    “等下就回去。”向刚拍拍身侧的床垫,示意她上来。谁让她不肯爬他的病床呢。山不来就他、他就山。

    盈芳拿他没辙。过去几晚的经验告诉他,僵持到最后,割地赔款的绝壁是她不解释。

    好在他只是抱抱、摸摸、亲亲,还不至于在病房里大剌剌地拉着她做那档子没羞没臊的事。

    天知道向刚每次都是天人交战,高耸的老二,多么渴望能冲进她身体、尽情地飘摇冲浪啊。

    可媳妇儿脸皮薄,能让他探入衣领上下其手就不错了,要真压着她在医院的行军床上行敦伦之礼,回头恼大发了,不让他进家门那还了得!

    还是再忍忍,反正明儿就能出院了。

    男人一路吮着娇嫩的红唇,脑海里不断提醒自己:够了!尝到甜头该撤了。再下去,怕是控制不住出鞘的老二了。

    可性感的嘴唇,依旧翻山越岭、直至攻陷女人胸前那两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水蜜桃……

    翌日清早,盈芳伸展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早起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唱歌。

    她下意识地探头看窗台。

    果然,小金又给她叼来两只鸽子。

    盈芳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病床,见男人闭着眼还在熟睡,松了口气,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支起窗户,伸手将窗台上的两只晕死过去的野鸽子提溜进来,找了根绳子捆住鸽子腿,塞进竹筐,四周填了些套着布袋的杂物,又在上头盖了层布。

    做完这些,盈芳抬手抹了把汗,抬头发现男人已经醒了,吓得漏了一拍心跳。他他他,该不会看到了什么吧?

    “你醒了?要起来了吗?”心里虚哒哒地打了个招呼。

    向刚敛眉而笑:“起了。”

    盈芳忙上前扶他坐起,先去水房打热水,然后又去盥洗室打来一盆清水,掺成温水,给他洗脸、刷牙。

    “早上去食堂大份杂粮粥,买两个馒头就行了。”向刚边擦脸边说。

    “知道了。王炊事借我的锅和碗昨晚洗干净就还回去了,就是想着今儿要回去了,早饭简单点得了,回家再给你好好补补。”盈芳顺嘴接道。

    “已经很补了。”向刚忍不住笑。

    谁家病人有他这么好的待遇?媳妇儿一日三餐给他开小灶,鸡肉鱼肉猪肉排骨轮着来,或粥或汤或面糊糊,完了还有纯正的野鸽子。

    盈芳却不满意,嘟着嘴咕哝:“可惜离家远了点。要是能去山上套些野味、采点草药,每天换着花样熬药膳,那才叫真补。”

    向刚丢开毛巾,拽了她一把。

    “怎么了?”盈芳回神看他。

    向刚拉着她手搭上自己的肩,而后双臂一揽,环住她纤腰,将她圈在怀里,倾身攫住她娇艳的红唇,“媳妇儿……”

    唇齿相依间,他轻轻喟叹。

    盈芳本欲挣开他的动作,就这么顿住了。

    难为向刚记着此刻是早上,医生、护士随时会来查房,来接他出院的孟柏林等人,也会随时进来,缠着她稍稍过了点瘾,就放开了她。

    盈芳娇嗔地飞他一眼,捂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羞赧地奔去食堂打饭。

    她前脚刚走,孟柏林领着三个连长后脚到了。

    哦,忘了说,向刚晋升营长后,孟柏林也调去了四营。

    原本的四营营长平调他师,副营长无缘正职,明里暗里闹了一阵,被柳团长一怒之下调去了二营。

    空出来的副营位置,孟柏林、秦益阳几个抢着当,猜拳定输赢,最终花落孟家——孟柏林成了向刚的副手。

    秦益阳拉着他在训练场打了一架,今儿个还有些鼻青脸肿。

    “营长,我们来接你出院了!”孟柏林行完军礼,笑眯眯地说。

    “营长好!”被抽调来帮忙的三个连长,排成行,依次行军礼并做自我介绍:

    “一连连长朱大鹏前来报到!”

    “二连连长许建国前来报到!”

    “三连连长付小军前来报到!”

    “稍息。”向刚点了一下头,手一指靠墙而放的一堆行李,吩咐道,“除了箩筐,其他的你们先搬车上去。”

    “哎!”三个连长立马行动。

    孟柏林挠着头四下看了一圈:“营长,嫂子咧?”

    “打饭去了。你们吃过了?”向刚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着说。

    “吃了。”孟柏林挨着凳前沿坐下,上身笔挺地汇报了一下营里的事务,“您不在这段期间,除了常规训练,还增加了单兵和小组赛制的训练榜;水上训练因为场地原因,这个月只开展了一次;一、二、三营那边,除了二营,其他两营的训练强度,好像一直都在照抄咱们的。一开始我还没留意,最近几天吧,发现咱们营训练到几点,他们就跟着到几点结束。具体的教导员都记下来了,回头让他拿给您看……主要就这些。对了营长,搞半天你没失忆啊?”

    向刚投了个鄙夷的眼神给他:咋地?你很希望老子失忆?

第295章 他发现了吗?

    “没有的事,嘿嘿嘿……”孟柏林挠头傻笑。

    左侧的颧骨明显比右侧肿,还带着点淤青。

    向营长的视线掠过他那带着淤肿的半边脸颊,努嘴问情状。

    孟柏林哪好意思说打架打输了,讨好地笑着岔开话题:“营长,你出院后应该还要再休息一阵子的吧?到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啊。”

    向刚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状似随意地问起另一件事:“昨儿个老二来看我,说二营搞了个什么野鸽训练计划,有这回事?”

    “有。就在营长外出那段时间搞的。”

    孟柏林似乎想到了啥,抖肩闷笑。

    “别提多搞笑了。山里网来一群野鸽,妄想训练成信鸽,结果一天丢俩,连丢两天了。看着吧,要不了几天,这群野鸽集体回山林了,简直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底下那些兵,背地里把始作俑者郭大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郭大头名郭彪,因没什么实质性建树,副营长位置上一蹲七年没动过。当年和他同期升连长的柳志明,前年都晋升正团了,他还在副营一职上蹲着。

    更窝火的是,柳志明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见面得恭恭敬敬喊人一声“团长”,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这次四营长平调,按理说,自己是最有希望也是最顺理成章升正营的。却不想,被个其他营的副营长截了胡。自己却被调到了同样万年不升的二营长手底下继续任副职。

    草|他娘的柳志明!一定是他在背后捣鬼!

    到了新营,郭彪萎靡了一阵子,直到听说总军区那边在提倡信鸽取代人力传信,眼珠子一转起了心思。

    怂恿着二营长挑了一支连出来,专门驯养山里网来的野鸽,希冀能驯成听话的信鸽,借此能在总军区那边挂个号。

    即便不能一跃而上、和柳志明平起平坐,有机会调去总军区也好啊。

    起码眼不见为净。

    就这样,二营的野鸽驯养计划,于开春后如火如荼地展开,成了七一三部队一道特别亮丽的……奇葩风景线。

    向刚听孟柏林唾沫横飞地说完,双手枕于脑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心里却已骇浪滔天。

    一天丢俩,连丢两天……真的只是巧合吗?

    盈芳提着保温桶、抱着饭盒回来,发现那堆行李、家什已经不见了,就剩一个箩筐突兀地立在墙边,心里咯噔一下,转眼看到孟柏林,后者笑眯眯地迎上来:

    “嫂子回来啦?行李我让小朱他们先拿车上去了。嫂子你和营长吃饭,我把这箩筐搬下去。”

    “放着。”向刚先盈芳一步开口,“筐里面是你嫂子一些女人家用的东西,让她自个提吧。”

    “哦哦,那好。”孟柏林愣愣地应道,表情有些古怪。

    心说筐里放的啥,和自己搬还是嫂子搬有啥关系?自己又不会拿出来看。艾玛营长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嫂子都没发话呢。

    盈芳疑惑地看了男人一眼,筐里放的啥,他能比她更清楚?哪是什么女人家用的东西,不过就是些日用品和瓶瓶罐罐,以及……两只昏睡的野鸽。

    猛地,她眼皮一跳。该不会、该不会被这男人发现什么了吧?

    “吃饭。”向刚好似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努嘴指指餐板。

    盈芳甩头不再想这个事,问孟柏林吃过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吃过了吃过了,嫂子你和营长慢慢吃,我看看外面的风景。”他往窗边站了站。

    他是真吃过了。不过就算没吃,也不敢当着营长的面实话实说。没见嫂子问他吃没吃时,营长那俊脸拉得和马有的一拼了。

    盈芳就给他倒了一杯水,请他自便。

    打开保温桶,舀出两碗粥。饭盒里的是馒头和花卷。

    馒头是实心的杂粮馒头,吃起来有点干。花卷倒是白面做的,比较松软。

    盈芳夹了个花卷给向刚:“蘸着粥吃吧,软乎一点。”说着,还给撕了一片放粥,拿铅勺轻轻搅了一下,舀起来让他吃。

    孟柏林以为营长会粗声粗气地来一句“啰嗦”、“多事”或是“吃你的吧”之类的,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哪个男人受得了婆娘这么唧唧歪歪啊,简直拿他们当娃哄么。

    可事实咧,他家营长不仅没有半点不耐烦,还眉眼含笑轻点头,完了直接就着向嫂子的手,吃下了勺子里那块软乎的近乎快化了的花卷。

    啊咧个去!

    孟柏林看呆了眼。

    小俩口一个背对着而坐、因此没看到他夸张的表情,一个则直接无视。

    在弥漫着温馨甜蜜的氛围中,小俩口吃完早饭。

    盈芳刚收拾干净餐板,医生来查房了。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贺医生笑眯眯地推门进来。

    “挺好。”向刚言简意赅。

    盈芳在一旁补充了几句。

    总的来说,恢复得还算不错。刚送来时血肉模糊的腿,如今已结痂,就是膝盖处伤了筋,行动还有些不便。

    “别以为出院了就没大碍了,没好彻底之前,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别逞强。一会儿我开些药,回去照医嘱服用。你媳妇熬的药茶继续喝。”

    “说到这个,小舒啊,你这药茶方子能不能借我用用啊,我一个老朋友,慢性咽炎十多年了,始终根治不了,我看你给小向熬的药茶效果不错,不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盈芳当然没意见。这方子是从收购站淘来的古籍里摘的,经师傅大人鉴定没问题,才敢放心大胆地使用。

    可见收购站里宝贝真不少,就是不知道省城的收购站允不允许人进去看。盈芳天马行空地想。

    贺医生拿来出院小结,开好出院后十天的药量,嘱咐向刚十天后回来复查,接过盈芳抄给他的药茶方子,欢天喜地地探望老朋友去了。

    向刚手一挥:“回家!”

    “好嘞!”孟柏林随护左右。

    盈芳背着竹筐,跟在两人身后,眼不错身,唯恐他擦碰到伤处,嘴上不时叮咛:“小心点、慢点……”

第296章 单身狗没人权

    朱大鹏三人坐在部队给每个营配备的运输车上,看到自家营长出来,赶忙跳下车,上前搀扶。

    运输车是带蓬的卡车,车头是双排位的,能坐五个人。

    原本,副驾驶的位子是给向刚留的,宽敞又舒适,后排三个座位没隔离,坐着容易胳膊挨胳膊。

    向营长不放心自家媳妇儿,让盈芳坐后排靠窗,他坐她隔壁,旁边留了个座位。

    孟柏林和朱大鹏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朱大鹏眼明手快,跳上驾驶座说:“我开车。”

    孟柏林啐了他一口唾沫,搓搓手舔着脸问:“那啥,营长你要不坐前面?后排窄,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啰嗦!”向刚轻飘飘地丢了个白眼给他。右手轻揽媳妇儿的腰肢,指着几条街外那高高矗立的塔楼,哑声介绍:

    “那是消防瞭望塔,是海城最高的建筑。”又指着塔楼斜对角的山峦说,“那是万岭山,和瞭望塔隔着一座湖泊,改天我带你游湖爬山去。”

    盈芳怕他话太多,伤到嗓子,忙说:“好好好。以后有时间你带我去玩。”

    盘在竹筐里、随着带蓬卡车摇来晃去差没炸毛的小金:说好的要和本大王浪迹天涯、踏遍山川的,转个身就被男人这种生物拐跑了,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善变。

    孟柏林:“……”

    营长嫌他啰嗦!营长嫌他啰嗦!营长嫌他啰嗦!嘤嘤嘤……

    许建国和付小军见状,机灵地跑到后车厢,干脆把整排后座留给了营长俩口子。

    能坐三个人怎么了?他们不想坐了不行么?更喜欢通风又宽敞的后车厢不行么?

    尽管一开始还想猜拳定输赢来着——赢的人坐前面,离营长近点,方便瞻仰,顺带取经。

    谁料自家营长不按常理出牌,当着众人的面,强行喂他们吞了一口狗粮。吃撑了吃撑了,急需找个地方静静。单身狗没人权啊。

    受刺激的俩连长抱头痛哭,发誓回老家也找个漂亮媳妇回来暖被窝。

    就这样,单身汉最多的四营,被他们新上任不久、表面正经、内里闷骚的向营长带歪了,个个都想找个对象谈个情、牵个小手结个婚。

    以至于不出半年,四营一跃成为七一三部队婚恋指数最高的营。

    这还不算,营里的汉子,个个都是爱妻模范、宠妻狂魔。若要颁个“最佳模范丈夫”奖,论排名,首座非他们老大向营长莫属。此乃后话。

    车子摇摇晃晃地驶达霞山镇的军属大院时,日头已经爬上中天。

    孟柏林几个再一次展现了他们的速度和效率,眨眼工夫,就把车上的行李全数搬上了三楼向营长的家。

    盈芳留他们吃中饭:“都这个点了,吃了便饭再走吧。”

    “不不不,嫂子你太客气了。刚出院,你和营长好好休息,咱们回部队了。有事让卫兵通知我就成。”

    这时候,三个连长可没有话语权,说话的是孟柏林,客气地婉拒了盈芳的留饭。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挠着头说:“对了嫂子,过阵子我媳妇也来随军了,她没念过书,粗人一个,到时还请嫂子多多包涵。”

    盈芳笑着说:“说这个就见外了,咱们都是军嫂,互相照应的应该的。”

    “谢谢嫂子!”孟柏林高兴地行了个军礼,领着三个连长开车回部队。

    向刚领着盈芳上了三楼。

    肉联厂出让给七一三部队做家属房的这栋楼是三合式的,由坐东朝西、坐北朝南、坐西朝东三个单元组成。

    东和中两个单元是二室一厅的格局,只有正营级以上的干部才能入住。营级干部集中在中单元,团级的基本安排在东单元。

    西单元则是一室一厅。二、三、四楼是副营级干部家属房,一楼和五楼用于接待前来探亲的连级干部家属。

    三个单元的房子,加起来还没八十套。然而符合分房条件的干部却远不止八十个,所以才叫僧多粥少。

    向刚分到的就是坐北朝南的户型,二室一厅、五十来个平方。

    一层楼四户人家,两户在楼梯左边,两户在楼梯右边。

    门开在走廊南边,北边是盥洗室、公共厨房,取水用水可以说相当方便。但又在住房外面,门一关,无论是厕所飘来的销魂味儿还是厨房散逸的油烟,都可忽略不计。

    不像师兄家那单元楼,厨房设在楼梯间,炒个菜要上下楼梯,像翻山越岭似的麻烦得要命。厕所在走廊尽头,一墙之隔的住户熏得要命;离得远的,打盆水往返要走五六十米。

    不愧是肉联厂督造的福利房,格局就是好!

    换成部队出品,没准又是随大流——靠那些整颗心都系在训练场上、满心满眼不是练操就是任务的汉子们挖空心思只为建设小家园,显然不切实际。

    所以,盈芳打心眼里感激肉联厂干部,没有他们的客气出让,就没有她和向刚舒服的小家。

    他们家门牌号是301,三楼从东数过来第一户。

    向刚指了指对面的厨房,粗粗的烟道两边,各砌着两口双眼灶台:“我们家的是里边靠墙那个。炉子可以拎到楼道上生火。”

    盈芳进去转了一圈,厨房还是蛮宽敞的,四个灶台砌在一起,四周是各家堆放的杂物。

    来到自家的灶台旁,烧火凳旁堆着两捆干柴,靠墙角一张擦得很干净、大约是用来摆放油盐酱醋等厨房用品的长桌,桌沿用图钉钉了一块暗色的旧棉布,掀开棉布,露出桌底下层层叠放的蜂窝煤和一口崭新的煤炉子。

    向刚看她蹲着打量蜂窝煤,便说:“这是老王送咱家的乔迁礼。宁和那边还没蜂窝煤吧?用法和煤球差不多,就是放炉子里的时候,上下两个的孔得对齐,这样烧起来旺,燃烧也彻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少说几句。今天还没煮药茶,你等等,我先把炉子生起来。”盈芳看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担心得不行,推他进了屋,系上围裙出来,带上门来到厨房,拎出炉子,开始生火。

第297章 傻眼~

    就在盈芳蹲在过道,鼓着腮帮子朝炉口吹气时,向刚开门出来无奈地说:“别忙了,屋里有煤油炉子,中午简单吃点,午睡起来再生火吧。”

    “很快就好了,你快进屋歇着,再啰嗦我生气了。”盈芳故意板起脸,凶巴巴地撵他回了屋。

    “噗嗤!”楼梯方向传来一声轻笑。

    盈芳转身望去,是名三十出头的妇女。

    “你是向营长的爱人吧?我是三营营长冯建刚的爱人,冯美娟,就住在你们隔壁。”对方走过来伸出手自我介绍。

    “嫂子好。”盈芳撩起围裙擦擦手,和对方交握。

    “哼!见面就上赶着拍人马屁,可真有出息。”楼梯口又上来一名妇女,年纪看上去比冯美娟大一些。掏出钥匙开进303房间,关门声震得整层楼都晃动了。

    “那是二营营长的爱人,吴桂花。”冯美娟和盈芳眨了眨眼。

    “俩口子一副德行,都爱用鼻孔看人,偏偏能让他们鼻孔看人的机会不多,到头来也就拿底下的兵出出气。这不,前阵子二营折腾了个‘野鸽驯养计划’,得到了总军区那边的褒扬。吴桂花可嘚瑟了,走个路趾高气扬,见人就说她家营长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牛掰,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盈芳眨着眼睛,半好奇、半配合地问。

    “泡汤咯。听说费了老鼻子劲抓来的野鸽,每天都要飞走两只,照这样下去,不出五天,这个计划就流产咯。哈哈哈!”

    盈芳一听也乐了。难怪刚才那女人阴阳怪气的,敢情丈夫的仕途受挫了。

    乐着乐着,咦?不对!飞走的野鸽数量,咋和小金叼来的辣么吻合?该不会……

    不禁有些傻眼。昨儿炖给男人喝的鸽子汤,那食材不会就是部队驯养的信鸽吧?那可真要命了!

    冯美娟见时候不早了,和盈芳随意唠了几句就回隔壁自己家了。

    “304是一营长家,说是过阵子才搬来。这层楼住的是咱们团的四个营长。听说是柳团长抓的阄,手气还不错吧?一抓抓到同层楼,还是三楼,要是住五楼,每天上下楼梯都够呛……”

    “楼上楼下有咱们团的教导员,也有其他团的正营干部。手气不好没抽中的,只能等下一拨福利房。谁让咱部队规模大、人多呢,霞山镇过东,环绕大半座山,都咱部队的地界,足有万把人呢。盼这一天都不知盼几年了……”

    盈芳听她这么一说,大致了解了,向刚能在这一次分到这套崭新的二居室家属房,着实不容易啊。

    回屋抓了几把木耳、香菇等山货,还有一瓶橘子罐头,算作见面礼。

    冯美娟有点受宠若惊:“小舒你太客气了!”

    “刚搬来,我爱人又有伤在身,也没怎么置办。这罐头是别人探望我爱人送的,家里还有呢,嫂子别客气。这些山货是老家山里采的,煲汤、炒菜时调个鲜,嫂子别嫌弃才好。”

    新鲜水果要留着给向刚补身。罐头他嫌甜,开了一罐小俩口吃了两天才算完。剩下的不开了,那么贵,还不如留着送人情。

    “这可是好东西,怎么会嫌弃。”

    冯美娟说道,随即拿了两颗鸡蛋、一捧挂面过来,非要送盈芳,说是回礼。

    并说:“咱们这个单元大部分都搬进来了,往后碰到了我再给你介绍。”

    盈芳道着谢收下,拿回屋放的时候顺嘴说:“三营长的爱人,倒是很好相处。”

    这么快就打上交道了?向刚含着笑眼神询问。

    “走廊上碰到,顺便聊了几句。还看到了二营长的爱人。”盈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发窘。意识里,她把二营长和小金叼来的两只鸽子挂上了钩。

    “那个……”她揪着辫梢忸怩地开了个头,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怎么了?”向刚挑眉看过来,见她一脸纠结的小模样,好笑地招招手,“过来,参观一下咱们的新家。”

    “哦,好。”盈芳暗松了一口气。还是没胆量把小金供出来啊。

    一回来就窜去附近大山放飞自我的小金,感觉鼻子好痒、好想打喷嚏啊。嗯哼,谁在背后念叨本大王?

    二房一厅的格局比较方正。

    正门进去是四四方方的饭厅,饭厅南是个长方形的朝南阳台,比较宽敞,晒晒衣服、养养花草毫无压力。

    饭厅两边各一个房间,东屋摆了一张双人棕绷床,两边各一口矮柜。床的里侧靠墙立着一口带躺柜的四门衣橱。西屋零散地堆着几样从向刚宿舍搬来的杂物。

    “我去南城前,房子刚分下来,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托老大买了床和衣橱。其他家具,等攒够了票再去订,以后慢慢都会有的。”

    这年头,买张床,就得两张票——床架票和棕绷票。衣橱又得有柜子票,还须是通用的柜子票。限定矮柜或是高低柜的,就只能买那两样,买不了衣橱。

    “圆桌是柳团长送的。椅子是三个连长合起来买的。老王送的是蜂窝煤你知道了,老大和二哥、三哥,出钱出力,屋里的粉刷、阳台上的晒衣架都他们做的。”

    向刚边说边指了指客厅那张新打的红漆圆桌、四条靠背椅、墙上雪白的腻子粉和苹果绿的油漆以及阳台角落的晒衣架。

    盈芳知道板凳是要专门票买的,一张板凳票只能购买一条板凳。而带靠背的木椅票,更是难求。能凑足四张,想来花了不少心思。更遑论不在市面上销售的涂料和油漆。

    “回头把家里那几把新椅子带过来,挑个好日子,置办点肉菜,请他们上门吃顿饭。当是给咱们暖房。”盈芳笑着提议。

    “嗯。你看着办。”向刚含笑揉揉她头。他就知道,自己媳妇一向大方,知道这些人送了乔迁礼,肯定主动请他们吃饭。不像隔壁那两家的媳妇,收礼的时候贪心不足,说到请吃饭就一副抠唆样。家和万事兴,媳妇儿娶不好,注定男人没担当。

第298章 露陷了

    炉子生起来开始煮药茶。

    煮开了焖上半个钟头,而后灌进热水瓶,让向刚有事没事喝两口。

    灶膛的火也生好了,盈芳烧了一点水煮面。

    既然三营长爱人送来了挂面,也就省得自己和面拉面条了,鸡蛋煮挂面,舀了一勺肉酱拌拌,简单对付了一顿。

    下午,盈芳把男人赶上床午睡,她把杂物归整之后,拿出纸笔罗列要从家里带的东西。

    缝纫机是一定要带来的。

    布票攒够了买上几尺布,车车衣裳、缝缝补补啥的都需要用到它。

    窗帘、门帘也要车一些。再热起来,窗上没道帘子,屋里太晒了。

    结婚时新打的椅子、各种尺寸的木盆、木桶也可以带一些来。

    毕竟以后回老家的日子少。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买买既要票又要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再就是被褥、衣裳以及一些零碎的日用品。

    如今盖的被子是向刚宿舍那两床,那是单人的尺寸,铺在双人大床上明显不够大。

    “丝丝——”

    金大王回来了,跟个大爷似地大摇大摆地杵在厨房门口。

    亏得这层楼就四户人家,一户还没搬进来,两户大门紧闭。

    饶是如此,盈芳还是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压着嗓门叉腰训小金:“你疯了啊!被人看到怎么办!”

    金大王翻了个白眼。

    它算准没外人才现身的好么,至于屋里那位爷,咳咳咳,也在它的算计之内。

    可小伙伴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怎么讨好捏?

    尾巴稍一卷,拖来两只新猎的野鸽,献宝地呈给盈芳。

    又是鸽子!

    盈芳头都大了。

    早上那两只还没料理咧。

    捏了捏额角有气无力地问:“你老实说,这是哪儿猎来的?是不是七一三部队?”

    “丝丝……”小金吐了吐蛇信,扁脑袋蹭了蹭盈芳的裤腿。

    蹭完自己先黑线,卧了个大槽!肯定被那条蠢狗传染了。

    “你说你,哪儿去猎食不好,偏去部队后院……”盈芳忍不住数落,“要是被人发现,咱俩都得完蛋……”

    “吱呀。”门开了。

    向刚支着腋拐走出来,深邃的眼眸,对上脑门刻满“完蛋”两字的媳妇儿,再对上眼神鄙夷的竹叶青,向营长表示心好累。

    他料定背后指定有谁在帮媳妇儿,不然那些鸽子哪里来?却怎么也没料到是条蛇,且是剧毒的竹叶青。

    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进屋吧,蹲走廊上像什么样。”难以想象被人看到一人一蛇演大戏似地对话会惹来怎样的后果。求围观者心里的阴影面积。

    “你你你……”盈芳差点咬到舌头。

    向刚弯腰拉起她,将她护到身后,随即朝灵性十足的小金努了一下嘴:“带上鸽子进屋去。”

    金大王尾巴尖卷着两只昏睡的野鸽,大摇大摆地游进小俩口的新家,心说老子终于光明正大地现身新屋咯,再不用东躲西藏、进出靠爬窗了。

    它才不说它是故意让男人发现的。

    以它的能力,早在男人从卧室出来时就已察觉他的意图。

    门关上后,盈芳绞着双手和小金大眼瞪小眼。

    向刚提溜起那两只野鸽,挑眉看了眼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媳妇儿:“部队后院逮来的?”

    “后院”两字咬音比较重,还带着点调侃。

    “噗……咳咳咳。”盈芳悲催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我就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向刚眼底含笑:“挺贴切。”

    “那啥,我也是刚刚也才知道的。真的!我发誓!我要事先知道这是部队的信鸽,打死都不让小金去抓。”盈芳急忙解释。

    “小金也是看我发愁,这不家里没肉食了,你养伤需要营养,这才帮忙猎了两只鸽子回来。八成以为这是野的,要是知道是部队驯养的,肯定不会猎来吃,小金很聪明的,对不对小金?对的话吐一下你的蛇信子,快!”

    盈芳边说边朝小金使眼色。

    小金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吐了两下蛇信子。

    盈芳见小金如此配合,大松了一口气。朝向刚憨憨一笑,仿佛在说:看到没?我俩都是无辜的。

    向营长见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哭的是媳妇儿对他的信任显然还不及一条蛇。

    笑的是,这蛇相当通灵性,对媳妇儿没恶意,甚至还是媳妇儿的帮手。

    锁着眉头稍一思索,心里有了谱:“在老家,每次上山是不是都它陪着?那狼群,不会是因为它,才迁徙到另一个山头去的吧?”

    盈芳点点头。

    “那些野鸡、野兔、猪獾,也都是它猎来的?”

    盈芳没敢撒谎,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交代:“大部分是它的功劳,小部分是在你挖的陷阱里抓的。你走后,我有时会去加固,偶尔也会有收获。”

    向刚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叹一声:“这蛇……”

    “叫小金。”盈芳连忙接话。

    向刚噎了一下:“咳,好吧。你和小金怎么认识的?是在我俩相识之前还是之后?”

    盈芳不假思索地答:“之前。”

    心里补充了一句:都认识两辈子了好么。

    向营长:心好塞。

    为毛一条蛇都比他先认识媳妇儿。

    盈芳则在纠结,该如何回答关于“怎么认识”这个问题?

    最后,虚哒哒地把对师傅师娘的那套说辞照搬了过来。

    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老天为证,我真不是有心想骗你。实在是,真相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怕你承受不住。

    向刚瞅着金大王若有所思。

    对于媳妇儿说的这蛇没准是岳父母派下人间保护她又或者如戏文演的这蛇其实是来报恩的等等此类说辞,他是不信的。

    人死如灯灭。天堂、地狱,神仙、鬼差那一套说辞,也就骗骗迷信的老太太们。

    可除此之外,他竟然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能让一条周身剧毒的竹叶青,如此通灵性,并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边,不仅护她周全,还三不五时猎来野味。

    啧!只能说媳妇儿的运气好得偏奇特。

第299章 养了个大爷

    “看你如此通灵性,我也就不拘着你了。但如果要猎食,去前面那座山,别偷懒跑部队后院去了。平时出门,要确保没人才能出去,别吓到邻居,更不要伤害人。”向刚盯着小金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金听后,眯了眯蛇眼、吐了吐蛇信,而后悠哉哉地游到西屋,兀自寻了个角落盘起来打盹。进出不用再避着一家之主的感觉还不错。

    “它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向刚挑眉看盈芳。

    心里思忖着,赶明问问有谁通蛇语的,找机会学习一下。

    盈芳的嘴角抽了抽:“应该是同意吧。其实你不用担心,小金很聪明的,什么时候出去、回来根本不用管。它想出去时会避开生人,不会让人有伤害它的机会,也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向刚:也就是说,会有原因地伤人了?

    心好累。这哪是养宠物啊,分明是养了个大爷。

    “那这鸽子……”

    盈芳指指小金猎来的鸽子,加上早上的,一共有四只了。

    “要、要不要放了?”盈芳偷眼看男人。

    向刚揉了揉额角:“抓都抓来了,吃吧。”

    横竖二营的野鸽驯养计划流产了。

    男人都这么说了,盈芳当然没意见。

    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提到屋里,坐阳台给鸽子褪毛。

    “刚不是让你上床休息去了吗?怎么又出来了?”盈芳手里忙活着,顺嘴问道。

    向刚摸摸鼻子,略感心虚。但打死都不能承认,他是觉察到门外有动静才起来看究竟的。

    “我有点口渴,起来想找点水喝。”

    “哦,药茶可以喝了,我去给你倒一杯。”

    盈芳说着要起身,被向刚按住了。

    “我自己来。”

    “那好,你小心点。”盈芳抬起胳膊擦了擦脸颊,追着他背影叮咛道,“今儿说的话够多的了,多喝点水,马上去休息!”

    得到向刚表示同意的手势,盈芳转过身,继续埋头褪鸽毛。

    心里想:被他发现小金的存在也好。往后小金外出猎食,顺带捎个野鸡或是野兔回来,总算不用挖空心思找借口蒙混过关了。不然每次都要避开他,心好累的。

    这么一想,心情放松许多,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褪干净四只野鸽毛。

    两只用草绳拴着倒挂在晾衣杆上;两只扔进锅里,焯水之后,和补血养气的药材一起煲汤。

    香味一阵阵飘出来,302的门开了,冯美娟抱着洗菜箩从屋里出来,看到盈芳坐在灶膛前,边看火边翻医书,不由问:“小舒啊,你锅里炖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香!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盈芳抬头,撒起小谎面不改色:“老家山里套来的野鸡,和药材一起炖炖,给他补身子。”

    “难怪这么香,原来是野鸡啊。”冯美娟深深地吸吸鼻子,“闻几口解解馋,哈哈。”然后从洗菜箩里抓了几把小白菜给盈芳,“给!你家刚搬来,还没去买菜吧。”

    “不用了嫂子,晚上吃的家里有,明儿早上我就去菜场转转。”盈芳坚持不收。

    青黄不接的时节,小白菜的价格可不便宜。要是锅里炖的真是野鸡,她大可收下,然后回碗鸡肉过去。

    可问题不是,而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的鸽子肉。因此不仅不能分一碗给她,还得捂得死死的。

    这时,303的门也开了,吴桂花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穿着崭新的枣红色夹衣出来,踩着半高的红皮鞋,笃笃笃地踱到厨房门口:“我说你们俩眼睛睁大点,烧火的时候别拿我家的柴和煤,少一个我都知道。哼!”

    说完,扭头笃笃笃地下楼了。

    盈芳和冯美娟面面相觑。

    “咳,她还真数过她家的蜂窝煤,干柴也是每次用完都要称一下。”冯美娟忍着笑说。

    盈芳一时无语。

    不过被吴桂花这么插了一句,盈芳顺利地把小白菜还回了冯美娟的洗菜箩。

    “嫂子,菜场离咱们大院远吗?”盈芳坐回灶前问道。

    冯美娟也开始生火:“不远,走快点七八分钟。那是镇上唯一的国营菜场,只开早市。要是去晚了买不到菜,你可以去菜场后面那一溜带院子的民居问问,有些居民家里种的菜多,乐意换点钱。”也就是黑市。

    盈芳点头:“谢谢嫂子提点。”

    “这有啥好谢的。”冯美娟失笑道,“听说你老家是农村的,可我一点没看出来。”

    盈芳抿唇而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家住农村,会种菜吗?”冯美娟似乎想到了啥,眼睛一亮,“部队给家属配了菜地,不过离得有点远,在山脚那边,旁边就是部队的养殖场。可惜我不怎么会种菜,顶多在阳台种点葱姜蒜。你要是会种,改天教教我?或者咱俩以后结伴去菜地。”

    “行。”盈芳一口应道。没想到家属房还配菜地,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而且菜地开在山脚,中途偷个懒,上山溜溜景也方便。

    开心之余,不由想到一个现实问题——种菜得有菜种啊,这玩意儿镇上买不到,只有市区规模最大的粮站才有。难道刚回来又得跑一趟市区?

    回头说给向刚听,后者捏捏她愁苦的脸颊含笑道:“这还不好办。”

    部队有自己的养殖场和菜地,不够的才外出采购。一年四季的时令蔬菜,不出意外都留了种。

    傍晚,小俩口围坐圆桌前,向刚面前一锅鸽子药膳汤,一碗软乎乎的鸽汤面片;盈芳则是一碗清爽的肉酱拌面。

    向刚拿起桌上的空碗,给她盛了一碗:“你也喝点,这短时间辛苦了。”

    盈芳嗔睨他一眼:“你是怕太多喝不下吧?又没让你全喝完,剩下的留着明天早上熬粥。”

    向刚嘴角噙着笑,将汤碗挪到她面前:“喝喝看,闻着就很香。媳妇儿的手艺真好,我借花献佛。我们一起喝,不然我一个人喝着没劲。”

    “油腔滑调。”她忍不住笑了。

    小俩口分享了一锅营养又美味的鸽子汤,站在阳台上看霞山镇的晚景。

第300章 不听话的向队长

    肉联厂出让给部队的这栋楼,可以说是整个霞山镇最高的建筑。

    即便是隔壁肉联厂自己的家属院,也就三层楼。

    站在三楼的阳台眺眼望去,整个小镇几乎一览无余。

    盈芳小有兴奋地指着西南方向说:“那边应该就是菜市场了,明天早上我去看看有什么菜。”

    “菜场过去,那飘着红旗的是万霞中学。”向刚嗓音沙哑地接了一句。

    盈芳:“……”

    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嘤嘤嘤……

    “三营长的爱人说,部队分给我们的菜地在山脚,是不是就是那个方向?算了,你当我没问,不许再说话!或者点头、摇头就行了。你看你,嗓子比早上出院时更哑了。”

    向刚握着她手笑笑,他感觉好多了,喝了她煮的药茶,效果很显著。沙哑是因为,佳人在怀却不能肆意妄为。

    克制着的体内狂窜的欲火,向营长将下巴抵在媳妇儿头上,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说:“嗯,大致是那个方位。不过如果是养殖场旁边,那应该要再往南边一点。蔬菜地要常见阳才长得好。”

    盈芳反手拧了他一把,让他别说话还说,不听话!

    向刚沉声低笑。

    继续娓娓说道:“那山看着不高,实际爬起来挺累的。而且线路错综复杂,没向导容易找不着下山的路。”

    “有小金在,我不会迷路啦。”

    向刚闻言,深看了媳妇儿一眼:“你是不是心痒痒地想往山上跑了?嗯?”

    盈芳圆睁着嘴:“……”

    这话听着咋恁地幽怨?

    照理说,做为时常要与孤单寂寞为伴的军嫂,她有自己的生活和娱乐,不是好事儿吗?怎么感觉反了反?

    “以后只要不出任务,我都回家吃饭。”向刚轻轻抽开辫梢的翠蓝色头绳,手指为梳,顺了顺她那乌黑柔顺的长发,语调说不出的撩人。

    盈芳只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挪了挪脚步,稍微离他远了点。却被向刚拽了回来,稳稳落入他怀抱。

    “还在阳台上呢。”她推了他一把,脸颊一下布满红晕。

    即便已是黄昏,但并没有天黑啊。大庭广众的,他就不怕被他战友、领导撞见?

    事实上,分明有好几道身影,驻足楼下朝他们这边望了。

    “那咱们进去?”

    向刚故意对着她耳朵吹气,耳垂瞬间从粉红转变为滴血的红。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搂着她回了屋,阳台门一关,隔绝了那一道道或羡慕、或戏谑的目光。

    开荤后素了这么久,男人哪还憋得住。

    一回到屋里,刚要化身大灰狼,门被咚咚咚地敲响。

    “营长!嫂子!副营长派我们俩把嫂子的行李送过来了。”

    某人那埋在媳妇儿颈窝的俊脸,僵了几秒。

    尼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老子和媳妇儿温存的时候来,故意的是不?

    盈芳噗嗤笑出了声,推推他:“松开,我去开门。应该是我寄放在部队的米面、药材。”

    向营长放开媳妇儿,深深抹了一把脸。太扫兴了!

    来送东西的小兵,大概是怕盈芳留饭,关心地问了几句自家营长的伤情,得知恢复得挺好,过不多久就能回归大营,连进门喝杯茶都不肯,就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你的兵都挺懂礼貌啊。”盈芳见他们下楼了,关上门夸道。

    正想把装口粮的麻袋推西屋去,整个人被向刚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唔。”

    男人吮着她的唇,一路浅尝辄止。

    盈芳连什么时候到床上的都没发现。

    直到被他推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他腿间的鼓包,烫得缩了缩手,“你的伤……”

    “已经不碍事了。”他隐忍地说道。清俊的脸庞,沁出细密的汗珠。

    喑哑的嗓音,这一刻落在她耳里,说不出的魅惑,像一根羽毛,撩拨着她的心。砰砰砰,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其实在她来医院的第三天,他就有拉着她共度春宵的念头了。忍到这一刻委实不容易啊。

    然而,腿上的伤尽管已经结痂,可伤处太多,轻轻扯一下就疼。要不然也不需借助腋拐了。

    盈芳推了推他压下来的胸膛,粉颊晕染着红晕,扑扇着睫毛轻声说道:“要不,你躺着。”

    这种时候,让他躺着意味着什么?

    向刚只愣了片刻,便会过了意,轻扬嘴角,在她唇边落下一个清浅的吻,而后搂着她翻了个身,变成他在下、她趴坐在他身上。

    为避开他腿上的伤,盈芳就只能往他腰上坐。

    这一坐,惹来他不加掩饰的呻|吟。

    盈芳脸一红,想要从他身上爬起,被男人强有力的臂膀箍住了纤细的腰肢。

    “说好的我躺你动,想反悔?”

    盈芳张张嘴:“没……”

    向刚深邃的眼瞳,牢牢锁住她含羞带怯的水眸,哑声道:“那就动起来。”

    号子吹响,由不得她说停。

    伤口的痂,最终还是裂了几道口子。渗出的血丝,沾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不仅没让男人缓下冲刺的动作,反而更激烈了。

    结实的棕绷床,随着剧烈的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床头的靠板和墙体来了一次又一次亲密接触。

    室内的温度随着情动的两人逐渐升高。

    “嗯……啊……慢、慢点……”

    盈芳被他一次又一次有力的撞击,从软趴趴地坐着,到彻底地匍匐,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因娇喘而微启的樱唇,时不时地擦过他那两粒敏感的红果。

    男人被刺激地尤为生猛,富有节奏的韵律,俨然训兵时喊的口令一样毫不含糊。

    直到战栗传遍全身,女人紧紧攀着他脖颈,娇媚地逸出一声绵长的娇吟。男人挺直脊背,抱着她低吼一声,将囤了数个月的精华,一滴不漏地送入女人子|宫。

    激烈的春之圆舞曲终于演奏到了尾声。

    云雨初歇,男人缓着喘息,满足的低笑。粗粝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她沁出汗渍的滑腻后背。

    女人的脸埋在他胸膛,累的一动也不想动。

    就这么岁月静好地躺了一会儿,胸口传来轻微的鼻鼾,男人哑然失笑,这是……睡着了?

第301章 男人吃瘪

    抱着她轻轻翻了个身。

    让她躺平后,男人起来打了盆热水,给她擦干净黏腻的下身,拉过被子盖好。

    自己也快速地打理了一下,最后给渗血的伤口上了药,拿绷带绕了两圈,遮住破痂的伤口。

    免得明儿起来被她发现,伤好之前想要再来几次亲密接触怕是不可能了。

    收拾干净,上床搂着她进入梦想。

    小俩口在新家第一晚,睡了个难得的踏实觉。

    医院里,即便是安静的单人房,外头走廊总能传来这样那样的响动,偶有护士进来量体温、检查门窗啥的,总归不如家里睡得踏实。

    盈芳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向刚倚在阳台上看瑰丽的日出,见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走出来,刚毅的脸庞绽放温柔的笑意。

    “起了?早饭我做好了,就昨天喝剩的鸽子汤熬的粥。不够的话,一会儿上街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买点尝尝。”

    “你吃了吗?”

    “没,等你一块儿吃。”

    “那快吃吧。吃完我去菜场。”盈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站的高、望的远,住楼房的感觉果然很好啊。

    湛蓝的天、浑圆的红日,一览无余的街景、远远近近的建筑,心情好的不能更舒畅。

    “嗯,我陪你一块儿去。”

    “你伤没好全,不准下楼。”盈芳佯装凶巴巴地道。

    收回伸展的手,跟着他回到屋里,先去盥洗室洗漱,完了回屋拿了大海碗去厨房盛粥。

    向刚倚在门上含笑看着她倩影说:“走慢点不要紧的,昨晚咱们不是还……”

    “闭嘴。”盈芳恼羞地扭头瞪他。这人知不知羞啊,莫非以前的严肃正经都是假的吧。

    可惜眼底泄露的羞意,使这句本该气势磅礴的话打了不少折扣。

    这时,302和303的门同时打开,三营营长李建树和二营营长张涛一前一后地从家里出来。

    看到向刚,两人齐齐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地走过来握手寒暄。

    李建树憨憨地笑着说:“昨天晚上回来就听我爱人说四营长出院了,正想抽个时间登门探望。”

    张涛黝黑的脸,略有点尴尬。

    他也听家里那口子说了,只不过说的都是难听话。自己媳妇什么德性,做丈夫的还能不清楚?

    只是对方是向刚——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四营营长。某种程度上,两人还是劲敌,张涛实在拉不下脸道歉。

    这次的野鸽驯养计划多半要打水漂。因为上头发话了,让他暂停这个计划。如此一来,他还得继续在营长一职上扑腾。已经四十多岁了啊,这次要是还是升任无望,这辈子怕是没戏唱了。

    再看看向刚,不过才二十出头就已达到自己现在的成就,可以想象再一个二十年之后,到了自己今天的年纪,对方会攀到怎样的高度。

    这么一想,张涛心里很不是滋味,思绪翻腾间,到底还是说了一句:

    “我媳妇性子直,说话不中听还请弟妹海涵。”

    盈芳哪里敢说什么,端在手上的粥,那鲜香的粥汤还是二营驯养的鸽子炖的呢。

    压下心虚,浅笑着道:“哪里哪里,是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往后还需劳烦两位嫂子多帮衬才是。”

    互相寒暄了几句,李建树和张涛告辞去部队。

    小俩口回到屋里关上门吃早餐。

    “那个二营长,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和他没过节吧?”盈芳边喝粥边抬眼问男人。

    向刚好整以暇地喝着粥:“处在竞争的位子上,你说呢?”

    盈芳的眸子狡黠一转:“那我们吃了他养的鸽子,间接的受益人是不是你?”

    “之前是无心之过,吃了就吃了,但别胡思乱想。”向刚无奈地捏捏她粉颊,生怕她唆使小金做些危险的事,“我会靠自己的真凭实力一步步往上爬,你无需担心。你只要好好的、开开心心地在这陪我,就是我最大的助力。”

    好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就不能再让小金去祸害二营用来训练的野鸽了。

    好在离大山近,没野鸽有野鸡嘛。

    小金昨天回来后没再出过门,歇了一下午和前半夜。后半夜才悄无声息地游出大院,遁入山林巡视新领土,痛快地玩了半宿,凌晨时分叼回来一只肥不溜丢的野鸡。

    若不是进西屋拿竹篮准备上街,还不晓得屋里多了头野味。

    “呃……”盈芳下意识地看某人。

    向刚还能说什么,家里多了个如此能干的捕猎高手,换做别人,高兴都来不及。

    可一想到,自己家最能干的劳动力,是一条……呃,身线苗条的竹叶青,这滋味,怎酸爽两字了得!

    叹了口气,叮嘱道:“鸡毛收起来,别当垃圾乱扔。和鸽子毛放一起,赶明回老家带去,说不定能回收。骨头也是,找个袋子装着,等我回部队顺便去埋了。”

    媳妇儿想的简单,大概觉得只要没人看到他们家吃鸡肉、喝鸡汤,就没事了。殊不知,褪下来的鸡毛和啃剩的骨头,才是最大的漏洞。

    “其实,要真有人问起,推说是老家带来的不行么?”盈芳眨眨眼。

    “笨。”向刚食指点点她的额,“你从老家带了几只鸡过来?吃到这会儿还没吃完?就算没吃完,杀掉之前,咋没听到鸡叫声?那都是漏洞。”

    “好嘛,那我小心点,要不把炉子生了,拎到阳台来炖?”

    “阳台炖?飘出来的香味,能传两里地。”

    “那你说咋办嘛。”盈芳也恼了。

    吃点野味都要遮遮掩掩,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还不如在老家呢。

    向刚被她跺脚又嘟嘴的小女人模样逗笑了。

    “我发愁,你还笑!”

    “好好,不笑不笑。”

    “哼!这个任务交给你,我上街去了。”

    盈芳扭头给他一个后脑勺,挎着篮子出门了。

    向刚认命地掂了掂沉甸甸的山鸡,拧着眉琢磨怎么料理这只鸡才不惹人注目。

    西屋归于安静,小金睁开清冷的蛇眼,小眼珠难掩笑意。

    让男人吃瘪,金大王表示很开森。

第302章 有点复杂啊

    盈芳下楼时,正好碰到冯美娟牵着女儿出来,女孩儿背着一个碎布拼接、正中绣了个红五角星的斜挎书包,显然是去学校。

    “小舒去买菜呀?正好一起走。我送完女儿,也要去菜场。”冯美娟拉过女儿,“快叫舒阿姨。”

    “舒阿姨。”

    “真乖。”盈芳弯腰摸摸女孩儿的头,笑眯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快告诉阿姨呀。”冯美娟在一旁催道。

    女孩儿有点胆小,偷瞥了盈芳一眼,复又低下头,怯生生地说:“我叫李甜甜,今年八岁。”

    “八岁了呀?那念小学了?”盈芳笑着道,后面一句问的是冯美娟。

    “是呀,去年九月上的学,半年读下来,才只认识几个大字,脑子不知怎么长的,一营长家的兵兵,今年也八岁,听说会背好几首诗了。”冯美娟恨铁不成钢地拧了孩子胳膊一把。那小女孩儿瑟缩地躲了一下。

    “慢慢来嘛,这事也急不得。”盈芳忽然觉得,冯美娟似乎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大方。要不然不会把女儿养得那么胆小怯懦。

    看来,军嫂队伍,果真如向刚说的比较复杂啊。

    也许是男人之间的竞争,影响了女人间的情谊。大家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戴着面具。

    “小舒想什么呢?”冯美娟拖着女儿走不快,扬声喊了走在前头的盈芳一声。

    盈芳收敛思绪,回头笑笑说:“没啥,就是看到嫂子家的闺女,有点羡慕。”

    “这有啥好羡慕的,又不是儿子。”冯美娟脱口道,并没注意她女儿的小脸白了几分。

    盈芳心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男娃女娃没差别,都是做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

    “话是这么说,总归是生了男娃底气足,毕竟传宗接代靠的是男人。”冯美娟言之凿凿地道。

    盈芳忽然失去了和她搭话的兴致。

    冯美娟此刻的表情,和上辈子的伯娘、爷奶,这辈子的舒老太,如出一辙。都属于重男轻女的一类人。

    她打心眼里反感。

    因此到了学校门口,冯美娟碰到女儿的班主任老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盈芳借口先离开了。

    霞山镇的国营菜场不大,而且只开早市。

    盈芳去的时候七点左右,菜场里人头攒动,好几个地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盈芳随着人流挤来挤去,最后被挤到一处肉摊。

    盈芳摸摸口袋,缺肉票啊。

    “没肉票买骨头,骨头不要票,两毛八一斤。”穿着蓝大褂、戴着口罩的营业员说道。

    盈芳想想也是,当机立断:“给我两条大筒骨。”

    “筒骨每人限购一条。”

    “那就一条。”

    营业员称重,盈芳掏钱。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篮子里多了条大骨头。

    刚挤出肉摊,碰到了冯美娟。

    “呀!小舒你已经买好了?今儿有筒骨啊,我也去称一条。”

    结果没买到。不要票的东西,总能卖脱销。

    盈芳见冯美娟脸色不大好,垂下眼睑没说什么。顺着人流又去了豆腐摊,豆腐票倒是还有两张,想了想,都拿来称了豆腐,送了冯美娟一块:“给甜甜吃。”

    冯美娟张张嘴,想说不用,可想想家里最近几天顿顿都是小白菜,到底还是收下了:“那我替甜甜谢谢舒阿姨。”

    盈芳淡笑着摆摆手。

    看到鱼摊,鱼很多,可惜要票。

    只能过过眼瘾。

    不由想到老家山里的潭水鱼,不晓得附近山上有没有水潭,水潭里有没有鱼。

    盈芳心里蠢动。

    琢磨着哪天带小金上山遛弯去。春天野菜多,挖回来换换口味也挺好啊。

    菜场旁边就是供销社。

    无奈兜里没票,也就不进去转了。

    抬头看到不远处迎风飘扬的红旗,那便是万霞中学了。

    冯美娟见她直愣愣地盯着学校方向瞧,还以为她不认识那是什么地方,主动介绍:“那是镇上的中学,如今上中学靠推荐,好在咱们的孩子不怕没学上。”解放军可是红五类中的第一类。

    盈芳囧了囧,她的孩子离读书还早着呢,自己都还没毕业。

    “啊?你还在念书?”冯美娟得知后诧异不已,“你不是乡下……咳,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你老家务农的,就个小学文凭,没想到你还在往上念……”

    “顺利的话,我会来这儿念高中。”盈芳笑眯眯地说。

    反正借读嘛,只要成绩过得去,老师应该会放行。反正又不占这边的推荐名额。

    冯美娟闻言,心里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学历是她最为引以为傲的东西。自己的文化水平是军嫂里最高的——拥有初中文凭、高中念过一年。

    要不是弟弟妹妹争抢着要念书,她做为老大,不得不辍学养家,高中文凭也不会成为她永久的遗憾。

    可哪里想到,新来的四营长爱人,看着年纪这么小,又是乡下上来的农村妹,竟然还在念书,而且还是高中。

    这是要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节奏吗?

    这么一来,自己的优势还有吗?

    回家路上,冯美娟不像来时唠个不停,而是走了一路的神。

    盈芳则看了一路的景,顺便记住了几条主要的街巷。

    譬如供销社几点开张、收购站在哪个位置、国营饭店和旅馆的大致行情、粮站里通常有哪些粮食价钱几何等等。

    家属大院门口,两名值岗卫兵,双手执枪、身姿笔挺,看到盈芳两人回来,唰地向她们行礼:“嫂子好!”

    “你们好。”盈芳朝他们点点头,含笑致意,“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俩卫兵受宠若惊,对盈芳的态度更好了。

    冯美娟看在眼里,酸在心底。

    瞧瞧,才来一天,就把卫兵的心收买了,可真会做人!

    “嫂子,不知道部队对咱们家属大院有什么规划没有?”盈芳没注意冯美娟游离的眼神,兀自打量着空荡荡的天井问道。

    “规划?”冯美娟回过神,“什么规划?”

    “就是天井啊,你看这么多空地,要是能利用起来,也能种不少东西。”

第303章 喜欢我一人就好(二合一大章)

    譬如葱姜蒜这些——天天都要用到的调味品,没必要种到山脚的菜地里去。

    “打水浇地也方便。”六边形的井眼就在院墙边,水桶一扔、一拉就能打水。

    “也是啊。”冯美娟这点倒是十分赞同,“回头我问问老李,看上头有啥规划没有。”

    这个话题,一直持续到爬上三楼。彼此道过再见,进了各自的屋。

    “吁——”反手关上门,倚着门板舒了一口长气。

    “怎么了这是?”向刚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不解地挑挑眉。

    盈芳一脸郁闷,忍不住把这一路上的体会说给了向刚听,末了仰天长叹:“昨儿还说三营长爱人热情大方,值得交往。如今看来,还是有待商榷啊。”

    向刚听乐了,揉揉她头说:“观念不同,倒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可起码反应了一个人的内心。至少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盈芳皱皱鼻子。

    “那就不喜欢。”向刚低头亲亲她的额,眼中笑容清亮,“你只需喜欢我一人就好。”

    盈芳噎了一下,俏脸爬满红晕。

    “青天白日的……”说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真的好吗?

    “哈哈哈哈……”

    晌午,盈芳在厨房做饭,向刚在阳台剖鸡。

    尽管盈芳一再说,这些活让她来,还是挡不住男人想帮忙干点家务活的心。

    “你嗓子还没好全,要不还是炖汤吧。”盈芳中途进来拿调料,顺嘴提道。

    向刚摇摇头:“炖汤太显眼了。放心,我想到法子了,乖乖等着吃鸡肉。”

    盈芳便由他折腾去了:“当心腿上的痂,别又裂了。”

    向刚褪着鸡毛的手一僵,嘴上含糊一句:“嗯,没开裂。”

    许久没吃大米饭了,今儿中午盈芳打算焖锅不掺杂粮的白米饭,饭上蒸了几片咸肉。

    当然,这是自己吃的。伤势未愈的某人嘛——骨头汤配豆腐羹。

    大筒骨焯水洗去浮沫,和泡发并切成十字开花的香菇一起清炖。

    筒骨骨髓挖出来给向刚补身。

    浓郁的骨头汤煲好后,盛出一碗煮了个豆腐羹,又用快火清炒了个木耳小白菜。

    一菜一羹一汤+白米饭,吃得两人相当满足。

    仅一墙之隔的302室,就没这么温馨了。

    冯美娟打从李建树进门,就没停止过嘀咕:

    “……我昨儿还给了她两个鸡蛋、一捧挂面呢。她炖了那么大一锅骨头汤,也不见主动给咱家盛一碗过来,就给了两片咸肉,当打发乞丐呢……明明约好一起去菜场的,就因为我和甜甜班主任多说了几句,她就甩脸不等我,抢先买到了筒骨也不说分我半根……

    还让我问你,大院里的空地能不能规划一下用来种菜。什么嘛!搞得好像我是她手底下的兵似的,明明都是同级,而且她爱人今年才升上来,论阅历,远没你丰富呢……”

    李建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打断妻子的喋喋不休:

    “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骨头我又不爱吃。人四营长养伤,要多喝骨头汤。再说,这豆腐、咸肉不都是她送的么?咸肉下饭不是很好?豆腐还要票呢,营养也不差,晚上做豆腐羹,甜甜一定喜欢。院里的空地,你们不提,上头都有规划,过些天就该分下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说得好像我很爱生事似的。”

    冯美娟见丈夫不仅不站在她这头,还帮隔壁说话,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你在这个位子上迟迟不见升,我至于这么着急么。人向营长新年才二十二就和你平起平坐了,一升上来就分到房子,你呢?我跟着你盼了多久?你咋就一点都不着急?

    ……你今年三十五了,要是到郭大头那个年纪,想往上动一动就更难了。营级干部和团级干部,说说只差一个级别,可待遇天上地下。看看人柳团长家,出入配车,除了家属房,市区也有房子,每个月津贴花都花不完……

    再看咱家现在,当月发下来的津贴,还没捂热就得寄一半回老家,剩下的一半,嚼用还得省着来。甜甜已经八岁了,不可能总拣我堂侄女穿下的旧衣裳。往后要是再添个孩子,这日子怎么过呀……”

    冯美娟越想越委屈,碗筷一扔,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李建树叹了口气,蹲到她面前说:“美娟,这些年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心里苦,这样,下个月开始给老家少寄点儿吧,你和甜甜扯点布料做两身衣裳。爹娘那边,横竖有哥嫂帮衬,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升迁这事儿,我再努力努力。日子会好起来的!你看不是已经比咱俩刚结婚那会儿好多了?”

    冯美娟不知被哪句话说通了,破涕为笑,抬手打了他一下:“那也是我的功劳。”

    “是是是,都你的功劳。”

    雨过天晴,俩口子就着冷掉的饭菜扒了几口,话题又绕回大院的边角落开荒种菜的事。

    “八十户人家呢,这么点地,分到每户头上,能有多少啊。”

    “多没有,种点葱姜蒜、小白菜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建树说着,捧着饭碗起身,踱到阳台,指着下面的天井:

    “你看,光这片就有小两亩,加上楼房后面靠院墙那一长溜,分摊到每户,一两畦还是有的。东西两边的空地说是要搭个雨棚,用来停放自行车。”

    “说到自行车,咱家是不是该买一辆了?如今住到这边,你来回少说要半小时,有了自行车方便点。”冯美娟立刻说道。

    最主要的是,她听说向营长结婚买了自行车,昨儿从他爱人口里打听到,自行车留在老家,但过阵子会捎回来。同是营级干部,凭啥她家买得起,自家买不起?

    尽管确实买不起。

    “自行车票想想办法倒是能换到,可钱……”

    “我不管!隔壁四营长买自行车的时候还没升正营呢,领着副营的津贴都买得起,凭啥咱家买不起?你少往老家寄点不成吗?农村里要粮有粮、要菜有菜,哪里需要那么多钱和票……”

    见李建树不说话,冯美娟继续碎碎念:“你总说出来多年没尽到孝心,哥嫂出力你出钱,可给的也太多了吧,别说养二老,连着养你老大一家我看都绰绰有余……”

    李建树越听越头疼,这饭是没法好好吃了,搁下碗筷捏捏额角叹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我不是说了吗,下个月开始,少寄点儿,每个月寄二十块行了吧?票的话你看着给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肉票、煤油票啥的,每个月最好给点儿,老家那边除了过年基本吃不上肉。蜡烛晃眼睛,让他们多用煤油灯,等电灯拉起来就好了……”

    实在不想再听妻子唠叨,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推说部队有事,没午休就推开门走了。

    冯美娟心里也不得劲,气恼地摔了抹布,和衣躺在床上假寐。听到隔壁传来的笑声,眼角有些潮湿。

    曾几何时,自己也这么开心过,哪怕吃穿都受限,也不觉得日子难过。好像身边有他,无论再艰难都能调节好心情,积极向上。

    可随着女儿出生、丈夫的军衔从连长升到营长,留给家人的时间越来越少,留给小家的津贴却十年如一日。每次涨了津贴,寄回老家的孝敬钱也跟着涨。

    部队没分房之前,她带着孩子蹭住在娘家,隔三差五遭到弟弟妹妹的挤兑,说明明领着高工资,却还要回娘家打秋风。

    好不容易盼到部队分房,一拿到钥匙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女儿搬进来了。

    换了个环境,心态平和不少,可终究长不了。

    昨儿新认识的四营长爱人,看到她锅里炖的浓香扑鼻的鸡汤、炒菜时毫不吝啬的放油放调料、买菜时毫不犹豫地掏钱动作……心头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名叫嫉妒的滋味。

    尤其是得知她竟然还在念书,即便随军了,也没打算辍学。求而不得的妒意,如水草一样在心湖底疯狂滋长。

    隔壁,盈芳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幽怨地瞥了男人一眼:“说了喝不下,还让我喝,小肚子都出来了。早知让我喝这么多,就给冯嫂子家送一碗去了。”

    “你喝我喝不都一样?会不会是有了?”向刚挪了挪椅子,挨着她坐下,替她揉起肚子。

    什么有了?盈芳愣了愣。

    偏头看到男人愉悦的笑,不禁转过了味。

    仔细推算月事的日子,应该没怀上,放松的同时红着耳根咕哝:“我还想念书呢。”

    向刚沉吟了一会儿,轻柔地说道:“就算有了也不冲突,等到要生时请两个月假,然后找熟悉的人补补课。以你的聪慧,一定能把落下的功课赶上。”

    哟!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夸她聪明呢。盈芳咧嘴傻乐。

    “傻丫头。”向刚宠溺地笑着,圈住她哪怕吃撑了也依旧纤细的腰,“困了进去睡会儿,我等个人。”

    “谁要来看你吗?”盈芳好奇地问。

    “嗯,顺便让他带点泥巴过来。”

    “泥巴?用来做什么?”

    “等下就知道了。”向刚勾唇浅笑。

    盈芳朝他翻了个白眼,居然还卖关子。

    刚把饭桌收拾了,煮了一锅白开水灌进热水壶,拿出他平日里不舍得喝的一小罐茶叶,门外响起爽朗的叩门声:“小向,在家不?哥来看你了!”

    盈芳忙把门打开。

    来人是个高大的中年汉子,肤色黝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嘿!这就是弟妹吧?经常听小向提起,可惜过年回老家了,没能喝到你们的喜酒。来来来,这是我和你们嫂子补上的贺礼。”

    盈芳愣神间,手里多了个干净的布袋子。

    再看来人,肩上扛着个蛇皮袋,手里捏着几大张芭蕉叶。

    向刚来到门口,接过芭蕉叶和对方握手:“陈副团。”

    “团啥团,不是让你喊哥嘛。来,弟妹,把东西拎进去吧。你嫂子张罗的,一点心意,别客气!对了,小向这是你要的东西,芭蕉叶子和泥巴……”

    陈副团真心不明白向刚要这些干嘛,对此纳闷不已,心直口快地问:“我说,你不是在养伤吗?要这些东西干啥?捏泥人玩?那芭蕉叶呢?给弟妹当扇子?天还没热呢,至于嘛。”

    向刚笑笑:“我有用。”

    “知道你有用,不然我也不会吭哧吭哧搬来了。喏,给你堆阳台了。”陈副团有力的臂膀一张,轻轻松松地把装有泥巴的蛇皮袋拎到阳台。

    掸掸手回头打量向刚:“咋样?身体恢复得还行吧?你住院那会儿我就想去看你了,可惜被派去海城开了三天会,回来又跑了趟锦州,这不昨儿下午才回到团里。你嫂子催着我搬家,你让卫兵传口讯来时,我正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大兄弟啊,感谢你解救了深陷泥沼的我……”

    陈副团唱作俱佳,转而又乐呵呵地道:“不过既然你搬来了,我也加紧速度搬家吧,争取明后天就搬来大院和你们做伴。”

    “那感情好。”盈芳弯弯眉眼,“嫂子来了,我也多个伴儿。”

    “嘿,到时别嫌你嫂子烦。她就是个话唠。”

    向刚把玩着媳妇儿新买的白瓷茶盏,幸灾乐祸地睇了陈副团一眼:“当心传到嫂子耳朵里,回家跪搓衣板。”

    “噗!不会吧!你小子打算告状?”陈副团喷了茶。

    这小子啥时会说冷笑话了?娶了媳妇连性子都转变了?

    向刚哼道:“这叫如实汇报。”

    “哎呀呀,卸磨杀驴啊!”陈副团拍着大腿夸张地嚷,“利用完了就卖人。有没天良啊!”

    盈芳笑看着两个大老爷们斗嘴,想了想,去西屋切了一溜咸肉、舀了两碗面粉,抓了把蘑菇干,去厨房包饺子。

    早上买的小白菜还有得多,剁碎了少许撒几粒盐巴去去菜叶里的水气,然后蘑菇用温了的汤滚水泡发。

    和面、揉面、擀面,忙得正起劲,冯美娟抱着一盆没洗的碗过来了。

    看到盈芳在擀水饺皮子,眼神闪了闪:“小舒,你家来客人了?”

第304章

    冯美娟在里屋,隐约听到陈副团那独特的大嗓门,等她从床上爬起出来,隔壁已经把门关上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陈副团。

    心里仿佛有猫爪子在挠一样,听到阳台那边传来动静,立马跑过去,扒着阳台的隔离墙偷听。

    这下确定是陈副团没错了。

    可陈副团来四营长家干什么?

    他俩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难不成,是陈副团推荐他升的正营?

    那往后呢?升副团是不是也有望了?

    冯美娟顿时坐不住了,听到盈芳开门去厨房,立马收拾了中午的饭碗出来。

    盈芳听她这么问,揉着面团笑笑说:“是呢,来看我爱人的。”

    “你爱人住院时,应该有很多领导去探望吧?”冯美娟看向盈芳的眼神多了几丝探究。

    “是有几个。不过除了柳团长,其他人我也不认识。”

    骗鬼呢!不是有四营长么,你不认识他不会介绍给你认识啊?

    冯美娟心里吐槽。

    和好的面团盖上湿毛巾醒的时候,她把泡发的蘑菇和咸肉都切成了丁。小白菜捏出水,也切成碎碎,把几种馅都混在一起,滴了几滴香油。

    想到向刚今天还没吃过水果,盈芳回屋拿了个两个香梨、一把红枣,调了点薄薄的番薯粉,煮了碗甘甜的水果羹。

    水果羹煮好送进屋,让俩大老爷们先喝着润润喉。

    面团醒好,摘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面皮包水饺。一张皮子一勺馅儿,一按、一挤,仿若元宝的水饺成型了。

    见冯美娟时不时地往她案板上瞧,心里叹了口气,拿米筛装了八个水饺递过来:“这几个给甜甜当点心吃吧。家里没啥菜,凑合着拌的馅儿,嫂子别嫌弃。”

    冯美娟嘴上客气着,手里还是接了过去。肉酱水饺啊,也就过年期间才吃得上。

    吃人嘴软。

    收了水饺,冯美娟的态度较之昨天还要软和,话里话外皆是夸赞之词。

    盈芳扛不住了,所幸水饺煮开了,一个个白胖胖的元宝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拿笊篱捞到碗里,碾碎了一颗家里带来的蒜头,倒了点米醋,放到茶盘上,和饺子一起端回屋。

    “哇!我说弟妹上哪儿去了,送来点心又不见影了,敢情煮饺子去了。客气客气!太客气了!不就找小向唠几句闲嗑嘛,何必这么麻烦,又是甜羹又是饺子的…”

    陈副团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

    仍在厨房磨洋工的冯美娟眼神暗了暗。

    听上去和四营长很熟啊。

    莫非,上头已经物色好下一任副团干部了?不由替自家老李着急。

    怎么办?才走一个,又来一个,难道四营的位置,就真的比一二三营都重要吗?谁坐谁升迁?

    不!不行!老李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久了,再不往上动一动,难道真的要和二营那两个正副营长一样,过四十岁都没机会吗?

    眼下看来,想要往上动,势必得找个靠山。

    可找谁好呢?

    陈副团看样子站在四营长这边,剩下柳团长和两个副团——

    前者似乎也和四营长走得挺近。后两者的态度一直都不偏不倚,无论对哪个营都一碗水端平。

    再往上,坐镇七一三的陈平陈师长,可惜平常不大碰得到……不过只要在部队,总能抓住机会的。

    当务之急,是让老李自己先急起来。

    冯美娟恨铁不成钢地刷着锅,他不急,单靠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陈副团长干掉一盘饺子和一小碟下饺子的酸笋,时候也不早了,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向刚送他到门口,就被劝回来了。

    “弟妹啊,你这手艺真不错,改天教教你嫂子呗。她那厨艺不行,甜羹就会汤圆,煮的饺子还没吃到嘴就烂成一团,味道也没你做的好……还有刚刚那小菜,是叫酸笋吧?酸酸的真当开胃,和你的手艺一比,你嫂子弱爆了……”

    陈副团走前,拉着盈芳叨咕不休。

    “咳。”向刚倚着门清了一下嗓子。

    陈副团后背一凉:“行了行了,你嫂子做的饺子、小菜都好吃,就是和你媳妇做的比,差了那么一丢丢。臭小子!别打小报告啊,男人打小报告像什么样!”

    盈芳憋不住笑出声。

    向刚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恼了吧?哈哈!得得得,进去吧!咱俩都这么熟了,送啥送呀!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抽空去后山溪坎钓鱼。”陈副团拍拍向刚的肩。伤还没好就开约。

    “行。”向刚爽快地应下,目送陈副团下楼后,拉着媳妇儿进屋。

    “刚刚笑什么?嗯?”

    盈芳无辜地眨眨眼。

    向刚微抬下巴,用冒出下巴的胡茬蹭了蹭她娇嫩的脸颊:“不说?不说我要惩罚你咯。”

    “痒。”盈芳哭笑不得地偏头想要躲,被男人扣住了后脑勺。

    “下回还笑不笑我?”

    “不笑了不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盈芳忙举手投降。

    向刚低头含住那诱人的红唇,深深地吮了一阵,直到下腹部叫嚣着想要更多,才不得不克制住体内飙升的欲|火,松开了怀里的人。

    麻蛋!秋后算账,结果扛不住的是自己。

    带她往阳台走了几步,哑声道:“你不是问我那芭蕉叶和泥巴用来干啥吗?”

    “干、干啥?”盈芳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压根没听懂他在说啥。

    直到他坐在椅子上,叉着腿弓着腰,把午饭前褪了毛、剖了腹、塞了香叶、茴香、山胡椒、小辣椒等调味料又里里外外抹了盐和酱油的肥山鸡,包上芭蕉叶。然后扎上细麻绳,再将陈副团带来的泥巴,和水湿润后,一层层糊上芭蕉叶包裹的鸡肉。

    处理好的鸡,最后变成了一团泥巴块。

    “放灶膛里烤?”盈芳也意会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随即又皱起眉:“可你嗓子没好,能吃吗?”

    向刚意味深长地笑睨她一眼。

    盈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正欲撤离危险地带,只见男人俯身含住她耳垂,说了句:“你吃鸡,我吃你。皆大欢喜。”

    “臭流|氓!”盈芳羞红了脸。

    踮起脚尖,狠狠碾上他那没负伤的右脚脚背。

    “狠心的女人。”男人看着她逃开的背影,宠溺低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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