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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5章 消息传得真快(致风筝1985童鞋粉丝值达一万加更~)

    盈芳在娘家后院喂了鸡、把两只鸭仔赶到小水塘划水,依次清扫了鸡舍、鸭舍,正蹲在地头拔杂草,李寡妇挎着竹篮来看她。

    “听说清明过后你就要跟着刚子去省城随军了?”

    消息传得可真快!江口埠都知道了。

    盈芳笑笑,起身去灶房冲了杯糖水:“嫂子喝杯水。你也听说了?大致是这样,具体哪天还没定。”

    李寡妇掀开盖布,端出一碗撒了白糖的炒黄豆:“昨儿刚炒的,听说你今儿在家,盛了一碗过来。”

    盈芳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人了,哪里需要这些个零嘴儿。苍竹……”

    “他有呢。没几个月新豆就下来了,陈年老豆放着也是长蛀虫,不如炒了当零嘴儿。”

    李寡妇也没别的事,就是听一个生产队的妇人在唠盈芳的事,出于关心,过来看看她。

    “你在咱们公社可算是大红人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暗地里羡慕你。”李寡妇拉着盈芳打量了一圈,笑着说,“那些人以前有多瞧不起刚子,如今就有多后悔。”

    盈芳轻笑了一声。

    可不是,就连舒老太都后悔没和向刚打好关系。如今闹得这么僵,搬出老太太的威风都弥补不了两家的隔阂。

    说曹操曹操到,舒老太隔着后院的篱笆墙,绷着脸冲她喊:“不是说家里没蛇了,还不把后门给俺打开。”

    “奶你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盈芳淡淡地道。

    “你个小贱蹄子!有你这么对长辈的么!”舒老太骂了几句,见大孙女就是不来开门,只好站在院墙外,这么说道:“你不是要跟着向家那倒霉鬼去省城享福了吗?以后吃国家米饭了,哪还用得着工分换口粮啊,年初没兑的工分,跟书记说说,记到俺和你小叔名下吧。家里口粮有的多,也送些过来。这些鸡鸭没人看,抓到俺那去,俺来喂。还有这水塘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走之前别忘了和大伙儿说明白,熟了由俺来采,别阿狗阿猫都想来俺们老舒家的房子偷鸡摸狗……”

    盈芳气笑了。懒得理她,拉过李寡妇,扭头进屋。

    舒老太见状,嚷得越发起劲了,不仅骂盈芳白眼狼、没良心,李寡妇也被她扯下了水。

    “死了男人的人,不知道躲家里避嫌,不要脸地跑俺们这儿来,是想勾搭哪家的汉子?哎!你们这些做媳妇的,平时管牢点自个的汉子,别被那些不要脸的娼|妇爬墙了……”

    李寡妇气得脸色发白,提起脚边的柴刀,冲出去要拼命,被盈芳拦下了。

    “嫂子,你冷静点!我奶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把死人气活、活人气死。你要是砍死砍伤了她,气是出了,可你想过后果没有?苍竹还那么小……”

    经盈芳一劝,李寡妇冷静不少。捂住脸,倚着墙滑坐下来:“你说死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就那么难!”

    “嫂子……”

    “我没想过再找个人依靠,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苍竹大了,能帮家里分担不少事,我更加不会有这个念头。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张嘴巴明里暗里说我,搞得好像我不找个男人过下半辈子,就会盯上她们男人似的……”

    盈芳见她惨白着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也跟着揪心难过。

    后院门外,舒老太的胡说八道已经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妇人,盈芳倏地起身,大步来到后院。

    “奶,你这么诋毁李家嫂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舒老太一时语噎,继而跳脚道,“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俺那是实话实说。”

    “好!那你倒是举个例子出来,我李嫂子勾搭谁家汉子了?”

    “这……”舒老太眼珠子一转,脱口道,“勾搭你小叔了!”

    人群里发出一声集体倒抽气。

    舒老太却越想越觉得戳中了真相:“对!就勾搭你小叔了!别以为刘巧翠走了那小娼妇就有机会了,你去告诉她,俺老舒家绝不会要个克夫的女人进门,还拖了个油瓶,想得倒是美……”

    盈芳气得也想提刀杀人了。

    “娘!”

    舒建强提着犁耙,匆匆从地头返家,听人说他娘在老大家后门闹,以为又来找大侄女麻烦,赶紧来救场,哪知一来就听到她娘指天指地,说决不允许李寡妇进门,一张脸顿时青红交织,恼怒又沮丧。

    他娘不知道,他和李寡妇之间,动心的是他。李寡妇对他的示好不是避讳、就是无视。好不容易春耕争取到和她离得比较近的一块地,想着尽早忙完自己的活,好借机去帮她。

    哪知,他这边挖空心思地制造和佳人相处的机会,他娘却不遗余力地扯他后腿、破坏他不久将来的幸福。到底是闹哪样!

    “建强你来得正好!快来告诉里头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俺们家是绝对不可能……哎哎哎你干啥!”

    舒老太被生无可恋的儿子拖走了。

    惹事精一走,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李寡妇洗了把脸,挎上篮子回江口埠,被盈芳拉着往竹篮里装了不少山货。

    “这太多了!”李寡妇不肯收,“正月时你让苍竹带回来的还没吃完呢。”

    “我过不多久随军,家里这些东西可没法全部带走,就当嫂子帮我消耗,带回去给苍竹当零嘴儿。”

    李寡妇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谢了又谢,挎着篮子迈出舒家院门。

    还没走出近山坳的地界,被舒建强追上了。

    “翠琴!刚刚那事,真是对不住!俺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李寡妇羞愤地挥开他的手:“你娘骂的那些话,我不可能当没听到。以后我尽量躲着她走,反正盈芳要去省城了,没事我不会再去近山坳。你也少出现在我面前,咱俩不熟!别拉拉扯扯的!”

    “翠琴!”

    “你回去吧!咱俩的交情可没好到不带姓喊名字的地步。被人听见、瞧见,又该传出我勾搭良家汉子的闲言碎语来了。”

第276章 去探个亲

    李寡妇泄愤地说完,转身跑进一条比较窄的小弄堂,舒建强斜着身子跑不快,到底把人跟丢了。

    何况到了江口埠的地界,他也不敢乱来。李寡妇一到家就给院门上了栓,总不能隔着院子大声喊、嚷得人尽皆知吧?

    舒建强蔫头耷脑地回家,舒老太还在骂骂咧咧。

    “娘你少说几句吧!有你这张嘴巴在,俺想再找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都没人敢嫁进来。”

    这好了,捅了马蜂窝了。

    舒老太歇斯底里地痛斥儿子:“翅膀长硬了,嫌弃俺这个老娘了?行啊!俺去死!俺死了就没人碍你眼了!”

    说着,冲到河边嚷嚷着要跳河。

    舒建强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来。不曾想,跟在后头跑出来的舒宝贵,失足掉进了河里。所幸救得及时,好悬没闹出人命。

    但也把舒老太娘俩吓得够呛。老舒家眼下唯一的命根子,要是就此出点啥事,那可真和断子绝孙没两样了。

    这事儿一出,舒老太老实不少,至少这几天都窝在家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大孙子。

    眨眼,清明就在眼前。

    “刚子还没从南城回来?”

    礼拜六傍晚,见盈芳仍是一个人回来,张奶奶关心地问。

    “想必事情还没办完吧。”盈芳安抚道,转而岔开话题,“清明学校不放假,我想明儿就去扫墓。”

    “也行。你师傅前儿摘了不少艾蒿,吃过饭焯一下水,多少蒸几个清明果带去。明儿去的人不会多,我同你一块儿去。既然嫁了人,无论刚子在不在,向家那边的坟头,也该去扫一扫。”

    “好。”

    这几年,上头出台了一系列文件,虽没明文禁止扫墓,但从一些个烧纸钱被抓、撒纸钱挨批的系列事端中,多少明白当前政府并不欢迎活着的人大肆祭奠死去的人。

    所谓扫墓,其实真的就是拿把锄头除除杂草,或是给坟墓加固一下,免得风吹日晒下土石松落、露出棺木。

    次日一大早,盈芳挎上竹篮,提着锄头和犁耙,和师娘一起去了后山的坟地,分别找到养父母和向家先人的墓碑。

    趁今儿就她们两人来墓地,盈芳拿出篮子里的清明果、养父母坟前一盘,向家先人坟前一盘。清理干净杂草的坟包上插上白蜡烛,点燃三根长香。

    香烟萦绕,看着碑上的名字,盈芳有片刻怔忡。

    “盈芳!盈芳!”

    山脚下传来邓婶子的呼唤,听声音似乎不止邓婶子一个。

    “咋地了?”张奶奶迈着小脚跑过去,不忘回头叮嘱徒弟,“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生怕再出意外。

    盈芳心领神会,迅速灭了蜡烛长香,飞快地将两盘清明果倒进干净的竹篮里,盖上盖布,提上农具正要沿另一条道下山。

    却见邓婶子和张奶奶一前一后地上来。

    “盈芳丫头,刚子部队拍来电报,让你带换洗衣裳赶紧去一趟。”

    “出啥事了?”盈芳面色一凛,刚放下的心复又提了起来。他不是去南城了么?莫非这趟任务很危险?害他受伤了?

    这么一想,心慌意乱,差点被杂草绊倒。

    “别慌,也许是我们想岔了。”张奶奶安慰她,“左右收拾好行李了,明儿就去吧,就当去探个亲。学校那边要不劳烦书记帮你跑一趟请个假?”

    “这没问题。”邓婶子忙道,“盈芳你收拾收拾,明儿让老向送你去火车站,完了他再去趟学校。你到部队后,不论刚子有没有事,都拍个电报回来跟咱们说一声。”

    “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盈芳就醒了。

    前往省城的火车没这么早,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烙点鸡蛋野菜饼、蒸点包子花卷。

    二金虽然不会说话,但会感知。大约看她从昨儿起一直心绪不宁,很早就从地道上山,逮了两只活山鸡回来。

    盈芳在灶房忙碌时,老金吭哧吭哧地把那两只浑身绕满藤条、除了咕咕咕叫再无法动弹的山鸡,叼进堂屋门口那一只准备放行李包袱的大竹筐。

    盈芳忙完灶头的活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好笑不已。

    “老金,你这是干嘛呢?”

    “嗷呜。”

    “想我带去给刚子哥补身子?”

    “嗷呜。”

    盈芳笑着顺了顺它油光发亮的金毛:“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管手受没受伤,他一个大男人,天天经受高强度的训练,确实需要熬点鸡汤补补身子。不过这一趟,我没法带你走,你独自在家没问题吧?”

    “汪!”老金昂首挺胸,似是在说:老子军犬王,老子怕过谁?

    小金扫来一记轻飘飘的眼神,军犬王立马认怂,趴伏在地,舔了舔盈芳的鞋背。

    盈芳痒得咯咯笑,拍开老金的头,让它到一边玩去。忙了一早上,是时候启程了。

    “老金,委屈你独自在家待几天。下趟我会带上你的乘车证明,这样咱们就能一块儿去省城落户了。我不在的时候,师娘每天都会过来给你喂食,你别不吃。无聊了就上我娘家溜达去,顺便帮我看着些不懂事的鸡鸭……”

    盈芳嘴里絮絮叨叨地叮咛着老金,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同时背起一箩筐口粮,筐上叠放着两个大包袱,一个装着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另一个大包袱套小包袱,小包袱里的是吃的,大包袱里的全是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老金围着她呜呜转了几圈,而后错开几步,大马金刀地往院子里一坐,双目炯炯地望着盈芳,似乎在和她保证:放心!有老子在,家里不会有事。

    盘于筐底的小金打了个哈欠。墙角的草丛里,窸窸窣窣游出几条蛇。

    盈芳定睛一看,喜上眉梢。

    “小斑!你们苏醒了?”

    “丝丝——”

    小斑三兄弟吐着蛇信冲她打招呼,而后两兄弟游出向家院子,借着墙角郁郁葱葱的杂草遮掩,一路往北,最终游入盈芳娘家。

    盈芳为此心定不少。

    约定时间一到,向荣新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看到她背着一个比她人还要高还要大的箩筐出现在码头,惊得咧了一下嘴。

第277章 关心则乱

    盈芳干笑着解释:“都是一些占体积的草药。再者马上要随军了,顺道捎些往后要用的轻便家什过去,省得下趟东西多拿不下。”

    “也是啊。”向荣新想想是这个理,点头上前,“那你放下我来背。”

    “谢谢荣新叔,我自己来就行了。别看堆头大,分量其实还好,我能行。哎呀要开船了,荣新叔咱们赶紧走吧!”

    盈芳说完抢先往船上跑。

    开玩笑!包袱下面可是实打实的口粮,大米、小米、白面,加起来足有百八十斤,被书记发现,不得当她是怪物啊。

    向荣新看她跑得飞快,还以为真像她形容的,那堆头中看不中用,也就由她自个背着了。

    时值阳春三月,不年不节又恰是春耕农忙的时候,火车站里的旅客并不多。

    火车进站时,候车室里依然寥寥没几个人。

    “书记,我这就上车了,您回去吧。学校那边,还得劳烦您给我去请几天假。”

    也许要一直请下去。盈芳心里腹诽道。因为向刚说过,这趟回来他就接她随军,随了军自然不能继续再在宁和上学了。

    “好,好。路上小心,到了记得往家里发个电报。”

    挥别书记,火车哐当哐当地驶离月台。

    盈芳悬着一颗心,盼着快点到省城,快点看到无恙的他……

    ……

    “你说向营的媳妇儿到底收没收到电报啊?收到了会不会以为是恶作剧?”

    孟柏林哥俩儿好地搭着秦益阳的肩,并肩往病房走。

    “要是不来的话,岂不便宜那女的了?真把咱们向营长拿下了咋办?哎呀越想越着急……”

    “你现在真的很像一种人。”秦益阳朝他咧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孟柏林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挡不住嘴巴比脑子快:“哪种人?”

    “太监。”秦益阳吐出两个字,继而哈哈大笑,“因为皇帝不急太监急。”

    “嘿!我说你小子有病啊!我这是关心,关心懂不!”

    “关心则乱。”

    “可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麻了你不觉得吗?”眼瞅着病房快到了,孟柏林压低嗓音咕哝,“见过出任务挂彩的,没见过挂彩加失忆、屁股后头还跟了个非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的漂亮姑娘的,啧!简直跟戏文里演的似的……”

    “行了,等嫂子一到,那姑娘就会不退自败。现在有她照顾不也挺好的?就咱们几个大老粗,你想怎么细心照顾?没见医生都皱眉了,宁可咱们不来探病。”

    “那万一不来呢?”孟柏林头疼地龇了龇牙,话题似乎又绕回了原处。

    “那就想办法让她来。”秦益阳话音落下,抬手推开了病房门,“刚子,我和柏林又来看你了。”

    向刚仰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挂着点滴,左腿从大腿到小腿包成了一个长勺粽。门开的一刹那,就已睁开深幽的黑瞳,目光犀利。

    见是秦益阳两个,锐眸轻敛,指指窗边的凳子,示意他们坐。

    此次出差,他肩负着明里暗里双重任务,明面上是去南城参加会议,暗地里是和南城军区指挥官碰头并转交老首长亲自拟定的《关于南部边境的防御及作战方案》。

    没想到初入边境就被盯上了,对方为夺取他身上的加密文件,多次与他交锋。屡次截堵夺取不成,那边的大佬约莫恼羞成怒了,不惜暴露己方位置、于人头攒动的民族街策划暴|动,若不是他抽身快,很可能被不明真相而愤起的民众堵死在十字街头。

    可到底受了伤,还吸入了大量的麻烟——当地特有的一种烟草,没吸过的人一旦吸食,重则昏迷不醒、轻则出现幻觉。他虽没接触过,却在军校时听教官讲过。

    因此,察觉自己吸入了大剂量麻烟、眼前开始出现幻影时,向刚不带考虑地抽出匕首刺了大腿一刀,疼痛能助人回到现实。

    一旦视野模糊,就这么刺自己一下。仅存的意识,只够避开大动脉以及膝盖骨等关键部位,一直撑到南城军方收到他留的暗号派援兵赶到才眼前一黑、彻底晕厥。

    人除了腿肉模糊倒没什么大碍,可声带受伤,导致无法出声。什么时候恢复还是个未知数。

    苏醒的一刹那,让他有片刻怔忪,以致被首长们误会,以为晕厥时撞上石头导致脑震荡失忆了,隔三差五派人来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此类幼稚的问题。几次三番想纠正,都被医生护士按在床上,生怕他太激动了扯到伤口。

    “听医生说腿伤恢复的不错,天冷没发炎,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秦益阳倚着床腿,笑吟吟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向刚朝他点了一下头。没办法,喉咙发不了声,可算是尝到了哑巴的痛苦——有口难言啊。

    孟柏林打从进门就在左顾右看。

    秦益阳抽了抽嘴,抬脚踹了他一下:“找抽哪!”

    “找那女的啊。铁头不是说那女的眼泪汪汪地说动柳团留下来伺候咱向营呢嘛。人咧?跑哪儿去了?这都饭点了,别不是自己大吃大喝去了,留向营在这喝冷风?”

    向刚冷冷地瞥了孟柏林一眼。

    孟柏林暗骂了一声见鬼,瞪着同龄大眼问:“刚……咳、营长!你别不是真和她……咳咳咳,秦益阳你老踹我干啥!”

    “你蠢啊!”

    “我!我这不是拼命想抹杀向营对那女人的好感嘛。他在老家有媳妇的!万一,我是说万一,被这女的三言两语外加几滴猫尿打动了,回头怎么跟他媳妇儿交代……”

    “向大哥!我给你饭打来了!”

    病房门再度被推开,一名年轻秀丽的姑娘捧着饭盒笑盈盈地侧身进来。

    孟柏林未说完的话像是硬生生添上了一个标点符号,戛然而止。

    姑娘似乎没料到病房有人,愣了愣,继而红着脸,俏生生地说:“我记得你们,你们是向大哥的战友吧?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时常来看他。”

    秦益阳和孟柏林生生呛着了。心说你道什么谢!你跟他有一分钱关系?

第278章 媳妇儿一来就秀恩爱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打了向大哥的饭……”那姑娘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吃过了才来的。”孟柏林忙摆手,想了想,忍不住补了一句,“谢谢你帮忙照顾向营长,等嫂子来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嫂子”二字一出,不仅那姑娘愣了,向刚也愣了一下。

    莫非上头通知家属前来照顾?否则媳妇儿怎么会来?

    他定定地看着孟柏林,想要多听些媳妇儿的情况,却被打断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向大哥的救命之恩。”那姑娘害羞地绞着衣摆说道,“再者,向大哥不曾说起他结婚了呢。”

    哎哟我去!孟柏林和秦益阳对了个眼神,这姑娘魔怔了吧。

    向刚也是一口老血。

    尼玛老子结没结婚,需要跟你个外人报备?

    还有,从十四岁离家至今,刻意营救的也好、顺手搭救的也罢,总之救过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都跟她似的,生活不得乱大套啊。

    那还不如不救。他恶狠狠地想。

    “咦?柏林和老三也在啊,早知就和你们一块儿来了。”吴奎提着俩竹壳热水瓶进来。

    病房里只提供一个热水瓶,医院为了省点煤,下午四点以后,锅炉水就不烧了,春暖乍寒的三月,早晚洗漱一壶水哪够啊。于是特地从部队带了两把过来。

    放下热水瓶,见气氛怪怪的,疑惑地看了大伙儿一眼,蓦地想到什么,扭头看着向刚,笑眼眯成一条缝:“是不是都在说你媳妇儿的事?暂时想不起来不要紧,相信弟妹不会介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来了。你该担心的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别把病房淹成大海才好……”

    “老大,你的意思是弟妹已经来了?”孟柏林激动地问。

    “是啊。我找教导员商量工作时,听到柳团在办公室接电话,是刚子老家的公社书记打来的,说是上午九点的火车,柳团马上安排人去接了,想来这会儿应该到驻地了……”

    “怎么去驻地呢?应该直接来医院啊。”孟柏林跳脚,“一来一去多耽搁时间。营长这儿可急需人照顾……”

    话没说完,只听走廊那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女人在小跑。隐约又听到谁在喊“嫂子”,孟柏林几个不约而同地直起身,想说没那么凑巧吧,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秒,盈芳推门进来,夹进来一股似暖还寒的春意。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她委实没料到病房里有这么多人,以为这个点就向刚一个呢。听去火车站接她并送她来医院的小兵说,向营长住的是单人病房,首长特批的。因此想也没想,直接推来了,哪知来了这么多人,不禁有点脸红。

    向刚看到她,眼底盛满笑意,抬起不受束缚的右手,朝她招了招。

    吴奎几个都看瞪了眼。

    卧槽!不是说失忆了吗?失忆了能有这反应?

    盈芳扔下大包小包,跑到床前,想碰碰他,又怕他疼,眼里泛起水光:“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向刚用右手握住她,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神奇地安抚了盈芳此刻近乎暴走的心情。

    “嫂子你别太难过。相信有你的照顾,营长的伤,很快会好起来的。”孟柏林豪气冲天地拍了拍向刚那唯一没受伤的右腿。

    秦益阳也说:“总的来说还算运气,就是声带受损,这几天恐怕开不了口。腿伤目前看来恢复的还不错,医生说没发炎,隔一天换一次药,拆线还要等几天。嫂子这趟来带着换洗衣裳吧?”

    盈芳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上趟去部队,这两人貌似喊的是弟妹,这趟怎么变成嫂子了?

    不过这会儿没工夫理这些,当即点头:“带了。虽然你们没在电报里明说,但想想这么着急地让家属来,多半是受伤了需要照顾。没大碍就好,接下来好好养着,医生没说能下地之前,你不许给我下床。”后面一句是对向刚说的,黑曜石般的眸子,燃着一丝怒火。

    向刚握了握她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

    “弟妹来了,咱就放心了。晚上还有集训,都回去吧。刚子你好好养伤,哥几个明儿再来看你。”

    看到手握手、不分开的俩口子,吴奎忍不住抽了一下嘴。失没失忆回头再议,继续待下去,他2.0的好视力,要被这明晃晃的秀恩爱闪瞎了。

    “等等。”盈芳想到啥,挣开男人的手,拿过包袱,把出门前做的一笼野鸡肉蘑菇包拿出来,夹了四个在饭盒盖上,其余的和剥壳的卤蛋还有腌了几天的猪獾肉一起交给吴奎,让他分给常来探望向刚的战友们吃。

    吴奎几个起先不肯收。

    “刚子养伤需要营养,还是留给他吃吧。”

    “他有呢。我从家里带了两只活鸡过来,明儿借医院的食堂炖个鸡汤,给他补补。咸肉他伤着,暂时还吃不了,再者我这还有呢。包子我做了一大笼,本来就是给兄弟们尝鲜的。鸡蛋我也带了很多过来,这些你们拿去吃。别客气!真的!”

    “那我就代兄弟们收下了,谢谢弟妹!”

    吴奎憨笑着抱着包裹,推了推秦益阳两个,麻溜地撤退。当然没忘拉走角落那个自怜自艾、幽怨非常的姑娘,顺手带上了门。

    病房门一关,室内安静地能听到输液的滴答声。

    盈芳看了他一眼,没理他那欠揍的笑容,自顾自地收拾起行李。

    百八十斤的口粮和大部分药材,让接送的小兵拉回部队的传达室临时寄放了。

    病房里一没炉子二没炭,扛来了也没用武之地。倒是两只山鸡,她给拎来了,借用一下食堂的灶具和锅碗瓢盆,给他煲个药膳鸡汤补补身子,隔几天才炖一只,想来没问题。

    除此之外就是换洗衣裳和日用品。

    环顾了一圈病房,单人房就是这点好,除了病床,还有一张供陪客休息的行军床。

    盈芳麻溜地展开行军床,挪到窗下,靠墙摆正。行李之类的塞进床底下。

第279章 来了就别回去了

    那两只不知是“晕车”还是被小金的威压吓晕了的山鸡,今晚就便宜它们睡病房了,明儿一早拿去食堂料理。免得醒过来乱扑棱或是到处拉屎。

    “笃笃笃。”向刚手指敲了敲床边的护栏,示意盈芳喊护士。消炎针挂完了。

    护士来换了一瓶针,又给量了体温,见没异样,面色不愉地斜眼叮嘱:“陪床的家属最好别换来换去,注意事项我们一开始就和你们家属说了,就算换人陪,也请交代清楚,别给医生和护士增添工作量。”

    盈芳一脸懵逼。

    她给谁添工作量了?

    不就是针挂完了喊护士来拔针换针吗?

    难不成这还是家属的活?

    早知就不喊护士了,想她也是当过护士的人好伐,又不是不会。还不是想着这里是省城军医院,大医院里规矩多,这才没亲自上阵。

    给她们脸,她们自己不要,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于是,今天最后一瓶针挂完时,盈芳眼明手快地拔了针,拿了枚床头柜上消毒用的棉花球,按上针眼的血口子,然后将空空的盐水瓶送还护士站,笑容明媚地握着值班的小护士手说:“放心!以后315号房的患者,都我来陪护,这点小活我自己搞定,绝对不会给你们增添工作量。”

    值班小护士看傻了眼。

    向刚捶床闷笑。

    “这里的人真奇怪。”盈芳打了份熬化了的病号粥回来,晾凉了喂向刚喝,顺嘴咕哝,“找护士吧,她们嫌烦;不找我自己来吧,又骂我多事。还说什么拔断了别找医院。不就拔个针么,搞得好像大手术似的,还是省城大医院呢,咱一个公社小卫生院出来的,都比她们干脆利落。”

    向刚捏捏她的手,无声说:“别理她们。”

    “我才不理她们。对了,这盒饭谁给你打上来的呀?不知道你现在只能喝汤吃粥吗?这么干的糙米饭,我都咽不下。给你打饭的人是不是存心的?不想让你喉咙好起来?”

    向刚笑呛了。

    “喝几口粥还能呛到?”盈芳横了他一眼,拿过毛巾给他擦嘴巴。

    向刚一把握住她娇软无骨的小手,含笑凝视着她,在她手掌心写字:真高兴你能来。

    “咳。我那不是收到你部队的电报嘛。”被他温柔的笑眼盯得耳根发热,悄悄移开视线说,“上次不是说四五月份随军吗?这都四月份了,你不去接我,我只好厚着脸皮自己来了。”

    向刚上扬的嘴角,漾开一抹动人心魄的笑,继续在她掌心写字:来了就别回去了。住房分配下来了,钥匙也拿到了,等我出院咱就搬新家去。

    “那不行。”盈芳正色道,“老金还在家呢。你没给我通行证,我没法带它一道来。还有泡好的人参酒、大部分口粮、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还等着你陪我一块儿去取呢。”

    向刚含笑点点头。意思是说:等他伤好了,陪她走一趟。

    小俩口你侬我侬聊得正欢,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向大哥。”被吴奎拎出去又不死心折回来的姑娘,咬着唇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我、我真的没有他们说的意思,我就是想感谢您。虽然这位姐姐来了,但我看她风尘仆仆的,肯定需要好好休息,要不今晚还是由我照顾您吧?”

    盈芳秀眉轻挑,转头看向刚。

    向刚安抚地笑笑,在她掌心写道:顺手救的人,怀疑是特务。

    盈芳横了他一眼,无声询问:嘚瑟吧?这么漂亮的姑娘哭着喊着要照顾你。

    “咳。”向刚忍不住咳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继续写道:别听她瞎说,晚上我没让人陪夜,打上来的饭又不能吃。要是你不来,我今晚指定饿肚子。

    盈芳轻哼了一声,这才放过他。朝那姑娘看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爱人不习惯外人照顾。你要真心想感谢,称点新鲜水果、鸡鸭鱼肉啥的过来表表心意,我不会拒绝的。”

    “你怎么能……”那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哪有人这么直截了当讨恩情的?果然是个乡巴佬,救命之恩居然拿这些个东西来取代。幽怨地瞥了向刚一眼,“别以为向大哥不能说话,姐姐你就能这么胡乱替他做主了。”

    “咋不能做主了?我们家我说了算。是不?”盈芳拿胳膊肘撞撞笑意盈眼的男人,磨牙嚯嚯:看戏看上瘾了?

    向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媳妇儿的话。

    那姑娘一时语塞,随即嘤嘤一声,捂着脸跑了。

    盈芳清了清嗓子。还以为多难缠呢,结果才抬出水果和鸡鸭鱼肉,就扛不住跑了。救命之恩连这些东西都不值?

    “算了,咱不差这点钱。明儿我去给你弄点新鲜果子来,挤点果汁或者炖点水果羹给你润润喉。”

    向刚忍不住又想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以前咋没见你这么多笑?”盈芳斜睨他一眼,起身去倒洗脸水。

    看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忙来忙去,脸色越发柔和。

    想到被小媳妇几句话吓退的可疑对象,向刚神色一凝,这次应该能顺藤摸瓜探到点有用信息了吧?

    医院大门口,隐在夜色里的两名侦察兵,看到目标出现,彼此打了个手势,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目标在一座陈旧的四合院前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有节奏地叩响院门。

    院门吱呀开启,目标闪身进去了。

    紧随而来的侦察兵,一人留守,一人越墙而入。

    烛火摇曳的室内,传来一男一女低声对话:

    “……他妻子来了,拿我当第三者呢,几句话就把我撵出来了。接下来还要再去医院吗?”

    “怎么能不去呢?防御方案和作战计划都没拿到,只能从他入手。这次任务攸关我俩的前途,决不能空手而返。”

    “可他油盐不进,是个难缠的角色。我都牺牲色相了,还是没办法突破。”

    “哦?怎么个牺牲法?这样?还是这样?”窗纸上映出两道纠缠的人影。

第280章 来啊,投喂啊

    “你讨厌!”女人娇媚的声音飘出窗缝。

    男人得意地笑:“哈哈哈!今晚留下?咱们好久没那个了,今晚满足你?”

    “可是医院那边……”

    “你都这么说了,这几天别去了,等他出院再说。”

    “嗯……”

    烛火熄灭,陈旧的木架子床传来有节奏的吱呀声。

    潜伏于窗外的侦察兵听得嘴角抽搐、面红耳臊。泥煤的,活春宫啊!

    猫着腰蹑手蹑脚翻出墙,和放哨的战友汇合,比了个暗号,一个飞快地回组织汇报一个继续留下盯梢。

    第二天天没亮,屋里那睡得稀里糊涂的两人,被反手铐走了。

    “得亏你机灵,看出那女的有问题,不然要是被她混进军营,撞上个耳根子软的,保不齐就出事了。”

    老首长拄着手杖,坐在病床前的方凳上,眯着眼道,“可惜分量不够重,顺藤摸瓜只能到他们上峰。背后的大佬仍然揪不出来。南军内部心不够齐啊,有苍蝇时不时地往边境线那头输送密报,防御线迟早要破。”

    语毕,老人沉沉叹了口气。

    向刚安静地垂眼聆听着。

    “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话说,柳志明个大老粗,就这么认定你失忆了?你这家伙也蔫坏,问护士讨张纸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就这么任由那帮家伙误会?”老首长笑骂。

    向刚无辜地摊摊手。

    他哪没有问护士讨纸笔啊,也得有人愿意给他才行啊。

    每次和他们打手势,都以为他不配合医治,不是劝就是劝,谁好好听他说来着?哦,就他媳妇儿,昨晚安安静静陪他聊了小半天。

    如今他反倒不着急了。媳妇儿二十四小时陪护在身侧,乐得躲几天清静。等声带恢复了再宣布自己其实并没有失忆吧。

    老首长看穿他的想法,笑指了指他。转头看看靠窗的行军床,促狭地问:“你那小媳妇儿呢?一大早就不见人,我还特地起了个大早赶来看她。吴奎昨儿带回去分的肉包子是你媳妇做的?”

    见向刚点头,老首长笑得越发开心了:“味道真不错,我有幸尝了一个。本来应该是给你带的吧?可惜你吃不了。”

    幸灾乐祸!

    向刚回了一个幽怨的眼神。

    老首长愉悦地哈哈笑。

    病房门由外推开,盈芳端着一个双耳砂锅小心翼翼地迈进来,右手还夹着两副碗筷。

    “开饭啦!”

    抬头看到老首长,圆睁着小嘴进不是、退也不是。

    “哈哈哈!”老首长看得有趣,拄着手杖站起来,“想必这就是刚子你媳妇了?”

    向刚点点头,朝盈芳无声介绍:老首长。

    盈芳一下转过味来,把砂锅和碗筷往餐板上一搁,撩起衣摆擦了擦手,笑吟吟地和老首长握手:“您好!原来您就是刚子哥一直挂在嘴边的老首长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哈哈!刚子,你媳妇是个有趣的人,我喜欢!”

    向刚扶额失笑。

    盈芳茫然地眨眨眼,遇到久闻的大人物,不该是这样的说辞吗?犹记得上辈子清风和她描述外界的生活时,就是这么说的呀。

    “咳,总之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刚子哥的关照。那啥,您吃过饭了吗?”

    老首长显然吃过了来的,可他瞧着向刚媳妇有趣,故意逗道:“没呢,你给刚子做什么好吃的了?”

    盈芳掀开砂锅盖,笑着说:“他现在也就能喝点流质。这鱼片粥我守了一个半小时,熬化了。您也来点儿?”

    “看着很不错,那就给我来一碗。”老首长笑眯眯地道。

    “首长!”门口的警卫员忍不住出声提醒。

    坐到夏兆元如今的位子,哪是能随便吃外头的东西的。万一是政敌派来的细作呢?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无碍。”警卫员紧张的要命,夏兆元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继续笑眯眯地看盈芳盛粥。

    向刚微蹙着眉,看向盈芳的眼神带着问号。

    盈芳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鱼哪儿来的是不?我不是借了食堂的后厨杀鸡吗?王炊事拿他自个的鱼跟我换了一条鸡腿。还允诺灶台随时借我用。反正咱们有两只鸡,拿一条鸡腿和他换鱼不吃亏。而且你住院期间,总不能老吃病号餐吧?有个灶台多方便啊,我就答应他换了。”

    说话间,已经盛好两碗鱼片粥,一碗递给老首长,一碗端在手里,拿勺子舀一勺搁嘴巴轻轻吹了吹,看情形是要喂食。

    向刚略显黝黑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

    没外人,他一百一千个乐意媳妇儿喂他。可当着老首长的面,这……

    “吃呀。不喜欢鲜鱼熬的粥?这不是海鱼,是江鱼,不会诱发伤口,反而对养伤有好处。鱼刺剔得很干净,不用担心卡到喉咙。”盈芳以为他不爱喝鱼片粥,耐心地哄道。

    老首长噗嗤笑出了声。

    “我说刚子啊,你媳妇一片心意,你就受了吧。这粥味道很不错,鲜得我舌头都要掉下来了。你要真不喜欢,剩下的我可要打包走了。”

    想得美!这粥可是他媳妇儿起早守着灶台熬的。看她眼窝底下的乌青就知道,昨晚指定没睡好。也许是认床,也许是担心他,早上要熬粥,起的也早。

    心疼感油然而生。配合地张大嘴,一口一口吞下媳妇儿用心熬的鱼片粥。

    盈芳看他吃得认真,笑着解释:“早上不能吃得太油腻,所以鸡汤放到中午喝。可也不能尽喝清汤寡淡的白粥啊,营养跟不上,如何让伤口好得快?”

    向刚抬眼,努嘴指她自己。

    盈芳了然到:“我守着灶台的时候,吃过一个馒头了,王炊事请我的。这会儿一点都不饿。中午你喝鸡汤粥,我吃米饭啃鸡肉,嘿嘿。”

    嘚瑟到一半,蓦地想到身后还有个畅快喝粥的大boss,立马掉转头恭敬地问:“您老要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吗?”

    若留下的话,一锅鸡肉恐怕不够,毕竟门口还有俩年轻壮硕的警卫员呢。要不把冰着的那只也炖了?

第281章 吃醋吃成这样,也是醉了

    夏兆元乐呵呵地摆摆手:“今儿不留了,晚点还有个会议要主持。等刚子出院,我上你们新家坐坐去。到时我可要厚着脸皮在你家蹭顿饭了。”

    “瞧您说的!您愿意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你这丫头会说话!”夏兆元笑着朝她竖竖大拇指,接着又说,“你也别左一个您、右一个您了,听得我寒碜。喊我‘夏爷爷’吧。”

    知其深意的向刚开不了口。

    盈芳则没想那么多,高兴地改了口:“夏爷爷!”

    “这就对了!赶明接你上爷爷家玩啊。”

    “好嘞!”

    夏兆元吃完鱼片粥,愉快地挥别小俩口,主持会议去了。

    盈芳赶在医生查房前,喂男人吃饱早饭、收拾干净锅碗瓢盆,还砂锅的时候,顺便问王炊事员借了把小剪刀,回来后给男人洗了手、擦了脚,开始修指甲。

    向刚其实很想问她那个王炊事男的女的?男的话,几岁?可说不了话怎么问?心情有点小郁闷。

    剪完指甲,医生护士来查房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主治医生姓贺,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许是认识向刚,一进来就笑眯眯的。

    向刚朝他点了一下头。

    “声带受损没那么快好,慢慢养不着急。腿伤恢复得不错,没发炎也没感染。”医生解开绷带查看腿伤。

    盈芳这才知道,他的腿伤的有多严重,简直血肉模糊啊。

    瞬间,眼眶发红,手指发颤。

    这家伙,居然骗她没大碍。这叫没大碍?那怎样才算有大碍?

    “你就是向营长的爱人吧?这些天要辛苦你一点咯,白天挂针还好,晚上可能会反复低热,体温若是没有超出38度,你拿冷水毛巾给他敷敷额头和腋下。超出38度,要马上找值班医生。”

    盈芳听得很仔细,不时点一下头。听完医嘱,接着听护士长交代的注意事项。

    贺医生走近床头,朝向刚挤挤眼:“你这媳妇找得不错。”

    向刚心里涌起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医生护士走后,向刚边输液边看盈芳捣鼓她背来的几样药材。

    盈芳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捣着药说道:“我问过医生了,声带受损用的药和我开的药茶方子不冲突。可惜缺几味药材,等你输完液,我去药店转转,看能不能配齐。顺便买个洋锅回来。药茶要喝一段时间,王炊事那边的锅子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借我用,还是买一个方便。反正以后家里也能用。还得去邮局一趟,往家发个电报,师傅师娘还有书记他们都惦记着你……”

    向刚在她叨叨絮絮的解释中竟然睡着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恰好过来探病的四营教导员发现这一事实,惊奇地张大嘴。

    “你好你好!我是向营的搭档王富强,向营有弟妹你照顾,我们就放心了。”

    王富强是听说传闻中年轻漂亮又有气质的向营长爱人来了,底下那帮兵蛋子唠得别提多起劲。吴奎那帮家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把人夸上了天。他就纳闷了,不过是个农村妇女,再美貌、能干,还能胜过来部队演出的漂亮、气质又有才干的文工团姑娘们?

    抱着这么一种怀疑的心态,他借着来市里开会,搭乘食堂采买车早早地就出来了。趁会议没开始,先来医院探虚实。

    看到真人,王富强不得不承认,向营长的运气真特么好啊!随便回趟老家、随便找个媳妇儿,就这么出挑。真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王富强轻咳一声,制止了盈芳倒水的举动:“我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多待了。等他醒来,劳烦弟妹转告一句,营里的事务有我,只管安心养伤,养好透彻了……”

    盈芳送走匆匆来、匆匆走的教导员,折回病房,发现向刚已经醒了。

    能不醒么,王富强的嗓门在七一三部队那是出了名的大,“王大炮”的绰号不是白得的。即便压低了嗓音、又站在走廊,也比常人说话声音要响。向刚的警觉心本就很重,盈芳的碎碎念让他安然入睡,稍微听到动静也立马醒了。

    盈芳赶忙把教导员来探望过他的事说了,又说:“醒了正好,你自己看着点盐水瓶,盐水还有不少,够我去食堂看看鸡汤。炖的差不多该下米熬粥了。哦,差点忘了,熬粥的米还是问王炊事借的。要是你的兵来看你,记得和他们说一声,下趟来,把我寄放在你们部队的大米、小米各捎五斤过来。”

    向刚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随即朝她招招手。

    待她走近,拉过她手在掌心一字一顿地写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王炊事?

    盈芳想了想,歪着头征求他意见:“那我再送他一个鸡腿?”

    向刚:“……”

    他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好伐。他明明是想问……

    “不过王炊事年纪大了,野鸡腿肉太硬,把牙啃坏了倒成我的罪过了,要不还是送几个鸡蛋给他你说怎么样?”

    向刚一顿:王炊事很老了?

    “对啊,他孙子都进工厂上班了。”

    向刚立马收回酸不溜丢的脑补,一本正经地写道:嗯,那就送鸡蛋吧。

    盈芳抱着一铝盒个小黄大的野鸡蛋下去了。

    向刚抬起自由的左手盖住眼睛。吃醋吃成自己这样,也是醉了。

    九、十点钟,食堂还没开放,炊事员们都在后厨忙活。

    盈芳进来后,没看到王炊事,便把鸡蛋放在闲置架子上,来到借用的小灶台,看了眼锅里煨着的鸡。

    咦?怎么少了个鸡腿?

    给整鸡翻身时,盈芳发现其中一个鸡腿连着一大块鸡肚子肉不翼而飞。这只野鸡的个头本来就不大,扯走一大块鸡腿肉,相当于小半只去了。

    杀千刀的!到底哪个王八蛋偷食她的鸡肉!

    盈芳脸一沉,把锅里的鸡捞了出来,鸡汤撇掉油花,转移到干净的大盆里,只舀了两勺,掺上水,泡发的蘑菇已然和刚采下时一般软嫩,切成碎碎丁放进去,随后撤了几块炭火开始文火熬粥。

第282章 鸡腿风波

    这时,王炊事进来了,笑着朝盈芳打招呼:“哟!小舒来啦?还说你没来的话,我给你把粥熬上,省得到点吃不上饭。”

    盈芳笑着客套了几句,继而将答应他的鸡腿给他,顺嘴道:“那偷鸡贼还算有良心,只偷走了一个鸡腿,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和你交代。就上去那么一小会儿工夫,锅里煨汤的鸡少了个腿。这要是再迟点下来,岂不是整鸡都要飞了……”

    “啥?你锅里的鸡被人偷了个腿儿?”王炊事吃惊地瞪大眼。

    盈芳看他表情不似作假,想来不是他,便不再拐着弯试探,将刚刚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道:“您也知道,这年头弄只鸡不容易,我是特地从老家带来给爱人补身子的。如今他身受重伤,正需要鸡肉进补,哪知有这么缺德的人……”

    王炊事听得羞愧又气愤。炊事长这段时间请假,后厨暂由他接手管理,出了这样的腌臜事,捅到上面,头一个挨骂的就是他。不禁怀疑,偷鸡腿的人不见得是简单的嘴馋,也许是冲着他来的。谁让这么多副手,上头独独钦点了他接管炊事长的工作。尽管是暂时的,但架不住这个岗位油水大啊,看来是挡了某些人的财路了。

    王炊事年纪虽然大了,但耳清目明,当机立断对盈芳说:“我这就找上级领导反映。病患家属借用灶台炖个鸡汤,结果被人扒走小半只,这可不是小事。也不仅仅是咱们食堂丢脸,搞不好会成为整个军医院的污点。”

    这话王炊事没避着大家,相反,还说得很大声。

    盈芳心里门清,这是想抓内贼啊。

    果然,一个身材精干的中年男人徐徐走来:“老王你这是何必!不就少了个腿么,又没整锅端走。也许人有苦衷呢。跟这位妹子一样,来医院照顾亲人,一时半会弄不到大补的鸡肉,这才拿了一只腿。”撇撇嘴,一脸鄙夷地打量了盈芳几眼,“来咱们军医院治疗的,有几个是家境好的?大部分不都是农村出身的穷当兵?依我说,这位妹子借咱们灶台用本就不合适,要是每个病人家属都学她,咱们食堂还忙得过来吗?”

    “杜哥,你这话牵强附会了。照你这么说,弄不到肉的病人家属,来咱们食堂溜一圈,看到锅里有大鱼大肉,就能随便捞一碗走?”有听不惯杜炊事这套说辞的年轻炊事员皱眉反对,“亏得被舀走的是这位妹子锅里的鸡腿,要是大灶上的菜少了,谁来补这个缺口?”

    当然也有帮腔的:“没听懂小杜意思么?咱们本来就不应该开这个口。万一阿狗阿猫都学她跑来后厨借灶头,人来人往的多不像样。要是少点什么,牵扯得清么?”

    “就是!没准借用灶台是假,偷鸡摸狗是真。”

    “……”

    盈芳听了一阵苦笑,对气得说不出话的王炊事说:“王炊事,这事儿看来是我想得简单了。杜炊事也没说错,谁让我灶上炖着东西、人走开了呢,被人顺走一个大鸡腿是我活该。”

    说完,不再理他们,转身拿勺子轻搅锅里的鸡汤粥。免得米粥沉在锅底结块。心想着一会儿出去买药材,顺便看看医院附近有啥旅馆,干脆付点住宿费,借旅馆的灶台炖汤熬粥。好在两只鸡起早都杀好了,只需借个能开火的地方炖熟就成。

    这么一想,她勺子一丢,跑到食堂储存鲜肉的大冰柜前,伸手进去在冰堆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看了看,唔,鸡肉没丢。干脆不冰了,焯熟了明儿熬鸡粥给他喝。

    本来想食堂有冰柜——冻着年前采办的猪肉,便趁人不注意寻了个空位把料理干净的整只包严实了冰在里面,过几天再炖汤给他喝。免得每天都是鸡汤粥把人喝腻味了。

    可现在灶台借不成了,干啥还把鸡肉留在这儿?煮熟的鸡腿都能顺手牵羊,整只生鸡的诱惑岂不更大?

    看到盈芳的举动,一干炊事员羞得脸色能滴出血来。这是怀疑食堂人员有偷鸡摸狗的嫌疑啊。简直不能更丢人。

    就在气氛甚为尴尬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女声从食堂门口传来:“老王!老王!315病房的家属在这边吗?院长这会儿在病房探望,护士长让我问问,在的话,最好上去一下,万一院长有什么事要找家属……”

    “什么!”炊事员们齐齐一惊。

    院长探望病人?而这个病人家属,刚刚还被自己一群人奚落兼驱赶?

    王炊事相对冷静,转身喊盈芳出来,并说:“你安心去吧,灶头我帮你看着,保证不黏锅。”

    “那谢谢您了。”盈芳洗干净手,看了眼架子上的油纸包,犹豫了一下。

    王炊事见状哭笑不得:“行了小舒,你赶紧上去吧!别让上头久等了。这些我都会给你看牢的,保证不缺胳膊少腿。”顿了顿,小声补充,“那缺的鸡腿,等我禀明了主任,想办法给你要回来。”十有八九进了那杜扒皮的肚子。那番话别人信,他可不信。

    盈芳朝他笑了一下,指指先前放在架子上的野鸡蛋说:“那谢谢王炊事了,那布兜里的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野鸡蛋,您拿回去和家里人尝尝。”

    说完,不等王炊事说什么,上楼去病房。

    “行啊老王,看不出来你和她交情不错嘛。”盈芳走后,杜炊事阴阳怪气地说道,“难怪你让她借用食堂的灶头,敢情有油水捞啊。”

    “和你比起来,这点油水仅够蘸湿手指头的。”王炊事横了他一眼,面无表地回了自己的灶头。

    别以为他不知道,姓杜的每次跟采购车出去,连着几天家里不用买菜,公家的油不知道被他揩了多少。趁着这事,势必把他做的那些腌臜事捅出来不成!

    “你!”杜炊事气得手指着王炊事说不出话,等人走没影了才恶狠狠地撂话,“走着瞧!我就不信扳不倒你。”

第283章 鸡腿风波2

    盈芳急匆匆地赶到病房,正好和探完伤情开门出来的院长撞了个正着。

    “你就是小向的爱人吧?别紧张,小向以前救过我媳妇,听说他受伤住院了,过来看看他。听护士长说,你借了食堂的灶头在给小向炖鸡汤?”院长和善地笑着。

    护士长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今儿一早她提着俩晕晕乎乎的野鸡下去时,在楼梯口碰到了因私事提前来医院上班的护士长。护士长认识向刚,连带着也认识了盈芳,一来出于客气,二来是真的好奇,顺嘴唠了几句。

    这会儿听院长提起,盈芳不由抽了一下嘴,这军医院的人,咋和近山坳的社员一样八卦?

    想归想,嘴上断不能这么说。

    浅笑道:“院长好!这不从家里带了两只山鸡过来,他这阵子没法吃米饭,只能熬点鸡汤煨点米粥给他喝。”

    “好好好!营养好,伤口才恢复得快。小向啊,要不中午我上你这儿蹭碗粥喝喝?都说山鸡鲜美,不知道比家鸡肉鲜多少?”

    向刚挑高俊眉。心说堂堂军医院院长,跑来病房和个伤患抢病号粥,到底是闹哪样?

    盈芳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马上应道:“没问题,粥有很多。”

    不过,好歹是院长,岂有一碗粥打发的道理?

    到饭点时,除了鸡汤粥,把剩下的两个鸡肉包借食堂的蒸笼加热了当主食,又煎了四个鸡蛋,加上一盘酱油煨红的干捞整鸡,还挺丰盛。

    食堂后厨,炊事员们各忙各的事,没空理她。她乐得清静。

    做好了装篮子里提回病房。

    院长大人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等了。

    待盈芳将饭菜拿出来后,率先夹了个鸡肉包咬了一口,迭声称赞:“不错不错!比国营饭店的大肉包还要好吃。”

    那是!也不看看谁做的。

    任由媳妇儿擦手擦脸的向刚,撇嘴腹诽。

    盈芳笑笑:“院长您要喜欢,等我拿来白面,给您做几个新鲜的。”

    “这么说你只缺白面?可这包子里的馅儿我尝着像是鸡肉嘛,再还有蘑菇啥的,菜场里可买不到。”院长一脸“你在哄我”。

    “还有一只生鸡冰在后厨的冰箱里没动,干蘑菇我也带了很多,再不济还有熏肉,剁碎了和蘑菇炒了做馅也好吃的。”盈芳有点小嘚瑟。

    “那感情好!”吃货院长眼睛一亮,正想应下,瞟到床上沉默喝粥的男人,摇摇头说,“还是算了,这是给你爱人养身体的,我尝过味儿就行了,又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咦?”

    说话间,发现整只红烧鸡没有腿。偏偏摆了个跪拜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院长抽了抽嘴角。

    盈芳看了眼卖相怪异的整鸡,说道:“一只腿送了人情,另一只……说来奇怪,炖鸡汤的时候,上来了一会儿,再下去发现鸡腿少了一只。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可……”

    顿了顿,这像不像打小报告?院长大人听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没事找事?于是收了口,改而道:“算了,怪我自己没守着灶台,哪怕整只鸡被一锅端了也怨不得别人。来,不说这些了,吃菜吃菜!冷了就转味了。”

    院长面上不显,心里却存了这个事。

    赞不绝口地吃了一顿开年以来最为丰盛的美味,又对着向刚猛夸了他媳妇一通,拍拍屁股回办公室去了。

    向刚不等盈芳收拾完,朝她勾勾手。

    “怎么了?”盈芳把餐板放下,碗筷先搁窗台上,一会儿去盥洗室洗。绕到床头等他的下文,“是要去厕所吗?”

    向刚摇摇头,拉过她手,写道:食堂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脱口而出后,顿了顿,俏皮一笑,“向营长的爱人,谁敢欺负呀。”说完,自个的脸先红了。

    向刚的耳朵根也有点发烫,心里却说不出的熨帖。手指在她掌心摩挲了两下,继续写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啦。”盈芳帮他拿掉靠枕,拉上被子盖住肚子和胸口,“挂水会冷,别伤口没好又着凉了。我先去把碗洗了,一会儿去趟药店和百货商店。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向刚点了一下头:早去早回,路上当心。

    盈芳没和他说晌午那件不愉快的事,免得他怒火中烧、影响养伤。反正打算另找地方开火了,洗好碗筷没忙着还回食堂,准备上街回来、找好了旅馆再一趟解决吧。

    那厢,回到办公室的院长,喊来负责食堂的后勤部主任,派他彻查此事,叮嘱他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许有任何隐瞒。

    后勤部主任下食堂,炊事员们激动又紧张,得知是来询问315病人家属借食堂炉灶的事,你一言我一语地都说开了。

    王炊事身为暂时接管的食堂负责人,自然说的最多,不仅反应了锅里炖着的整鸡少了个腿,就连盈芳送他野鸡蛋表示感谢,以及拿大米和他私人换鲜鱼的事也没瞒着。

    让杜成鸿等几个对他有意见、想方设法给他穿小鞋的炊事员们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

    “李主任啊,这事儿就拜托你了。要是不查清楚到底谁偷的鸡腿,蒙羞的可不仅咱们食堂啊。”王炊事最后又烧了一把火,“你看,315病房的家属,担心后续再出这样的事,都不敢借咱们灶头用了,说下午就把东西拿回去,以后看到食堂要绕道走了。”

    杜成鸿额头直淌冷汗,赶紧堵王炊事的嘴:“老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病人家属借食堂炉灶,本就不应该,这么个小事,闹得兴师动众,外人看到,还以为咱们内部多不团结呢。她爱来不来,你和她非亲非故的,这么帮她干什么?”

    主任深深看了杜成鸿一眼,转头对王炊事说:“老王,这事儿我会调查清楚。向营长爱人要是下来了,你和她说,食堂小灶随她借,米面啥的一时手头紧,也只管用,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上,手头紧不还也不要紧。”

第284章 人要作,老天都拦不住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侧目。

    这是给315病人家属撑腰的节奏啊。莫非那家和主任有什么亲戚关系?

    主任哂笑:“你们呀,都别乱猜了,好好干活才是正经事。院长还等着我回复呢。”

    惊呼声再次此起彼伏。搞半天,315的后台竟是院长?!

    他们在不经意之间,得罪了院长罩着的人?

    彼此对看一眼,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不乏有精明的炊事员,偷偷把杜成鸿偷吃鸡腿的事,坦白给了主任听,希冀将功补过。

    杜成鸿手脚不干净早就在主任心里挂了号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发落机会罢了。毕竟杜成鸿的祖父生前是不折不扣的革命家,尽管到了杜父这一辈,庸庸碌碌毫无建树,还在大革命前夕,闹出了不小的丑闻——跟个戏子私通被人撞破,干脆破罐子破摔和杜母离了婚,带着戏子离开了省城。连儿子、女儿都不要了。

    这么一来,杜家的威望可谓一落千丈。从革命家庭沦为单亲家庭。上级干部看在杜祖父的面子上,出于同情照顾他们,一个安排进了军医院食堂,一个编入了省军区文工团。要是兄妹俩脚踏实地,日子照样能过得红红火火。

    可惜,人要作,老天都拦不住。

    这次的事,加上采购和炊事员陆续揭发杜成鸿中饱私囊的腌臜事,一茬不漏地捅到了院长跟前。

    院长震怒了。原以为只是揩点油、沾点小便宜,把人喊上来训斥几句,再去给救命恩人道个歉,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哪知不曝不知道,一曝吓一跳,杜成鸿进食堂后,捞的油水,比实际采购的开销还要多。再这么留下去,军医院要从里到外的腐朽了。

    一怒之下把人开除了。

    当天下午,杜成鸿抱着私人物品,灰溜溜地被撵出了食堂。

    在医院大门口碰到买东西回来的盈芳,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可看到门岗卫兵竟朝她友好地敬礼,不得不生生压下想要揪着她头发狠狠摔一顿的念头。

    “嫂子您回来啦?重吗?要不等我几分钟,四点钟就换岗了,我给您送病房去。”值岗的年轻卫兵,和昨天去火车站接盈芳然后又把她送来医院的士兵是老乡,一来二去,也认识盈芳了。

    盈芳冲他笑笑,表示不需要。有小金在,再重的分量她都搞得定,何况只是两包草药和一套锅碗瓢盆。将单独拎着的一扎核桃酥放到门岗:“小吴,这给你们垫垫肚子,一动不动站半天,辛苦了!”

    “不辛苦嫂子!”叫小吴的卫兵和他的搭档受宠若惊。

    盈芳笑着朝他俩挥挥手,挎着竹篮、提着包袱上了楼。

    暗戳戳盯她看了半天的杜成鸿,这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真的踢到铁板了——主任介入、院长亲批,如今又看到持枪卫兵和颜悦色,315病房伤患的背景恐怕真不简单。

    后悔偷吃鸡腿了,更后悔偷吃的时候没背着后厨那帮家伙。要没这回事,单光嘴上怼几句,院长也不至于开除自己。这下好了,多少人羡慕的大肥差就这么被自己作没了,接下来咋办?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包袱随地一扔,瘫倒在床上。

    “哥!你在家啊?大白天的,咋没去上班?”杜亚芳见房门掩着,一推就进来了,看到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杂物,以及挺尸般的杜成鸿,嫌恶地皱皱眉,“哥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和你商量个事。”

    “啥事儿啊。”杜成鸿有气无力地问。

    “我谈对象了,对方是七一三部队的副营长,说不定过阵子就能升正营。我想早点和他扯证,要不然分不到房子。你不知道,他们部队用房紧张,这次的福利房,还是镇上的肉联厂让出来的。这次要是分不到,下次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你刚说什么?”杜成鸿腾地从床上坐起,抠抠耳朵不可置信地问,“你谈对象了?啥时候的事?”

    “还能啥时候。”杜亚芳撩了一下辫子,背朝杜成鸿,没让他看见眼底倾泻的恨意,“不就年底那会儿咯。怎么?你不同意?你不是巴不得我嫁个军人随军、好减轻家里负担吗?人可是前途光明的副营级干部,将来的成就大着呢。”

    “那也不能这么急啊!过年到现在几个月了,都没见你把人带家里来,这会儿又赶着要扯证,你当结婚是儿戏啊?”

    “我不管!我就是来和你通声气。等娘从大姨家回来,你先和她透个口风,过两天把户口本拿出来。”

    拿户口本干啥?当然是领证了。

    领了证,才能理所当然地跟着于光辉随军。要不然,等肚子里那块肉越长越大,天也热起来了,再肥的衣服也遮不住,如何堵得过悠悠众口?不是没想过堕胎,可医院管得严,堕胎得家属签字,她找谁签字?一找不就曝光了。

    思来想去,横竖被于光辉那头猪拱了,干啥不让他负责?除了长得磕碜了点,可将来的前途,谁说得准呢?说不定过个几年,自己就是团长夫人甚至师长夫人了,向刚和他那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媳妇儿,见着自己还得卑躬屈膝各种讨好……

    杜亚芳越想越舒坦,仿佛受人敬仰的好日子已近在眼前。下意识地抚了抚尚不曾凸显的小腹,得意地笑了。

    杜成鸿却一把掀开被子,跳起来骂她不成器:“你蠢啊,没见到彩礼就想把证领了?不怕事后啥都没捞着吗?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家里没多少钱啊。别想着我会给你办个体面的嫁妆。要嫁妆你就让男人多发点彩礼钱过来。”

    “哥!你还是不是我哥!”杜亚芳脸色一白,眼泪汪汪地道,“你唯一的亲妹出嫁,你做哥哥的不替我张罗嫁妆,还这么威胁我,我……”

    杜成鸿见妹妹哭得梨花带雨,不由软了神色:“你别怪我这么抠,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今儿被食堂开除了,往后没那些个油水捞了……”

第285章 回报

    “什么!”杜亚芳惊得顾不上掉眼泪了,“谁那么大胆,连你都开除?”想她上次跟个乡巴佬打架,回到单位也就被团长训了几句,给了个警告处分、降了一级,并没说要开除她,还是说——“哥你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谁知道啊。反正院长插了一脚。你也知道,哥进了食堂后,往家弄了不少好东西。借着今儿这个事,院里狠狠发落了我一顿,把我撵出来了。往后还不知道哪个工厂要我呢……唉,娘和你嫂子还不知道,你先别嚷出去,免得两个大嘴巴控制不住往外说,被人听了看笑话。”

    “那怎么办!”杜亚芳急得团团转。她还想靠着肥差的大哥,多囤点米面、蔬菜,好把婚事办得妥妥帖帖。

    杜成鸿没好气地哼道:“办喜事不该男方出钱吗?你着啥急?要是连这都我们家搞定,男方还以为你恨嫁,以后还不被你婆家看轻啊。你以前一向挺傲,这个事上怎么这么蠢啊?不就个副营级干部么,军医院里进进出出那么多领导干部,副营算个屁!”

    “行啊,那你给我找个更靠谱的啊。反正我上半年一定要嫁人!”杜亚芳大为光火,砰地摔门走了。要不是被于光辉搞大了肚子,她至于这么着急么。

    现在问题是,她着急、于光辉不着急。催了几次才慢吞吞地说,没有结婚证明,部队不给分房。有家属的营级干部都分不过来,更何况是他。

    她怕夜长梦多,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好遮掩,只得委屈自己,先把证领了,然后找部队领导走个后门,搬出爷爷的名头,不相信领导不卖她这个面子。等房子拿到手,再谈彩礼、喜酒的事吧。

    杜亚芳急吼吼地跑部队催婚去了。

    盈芳回到病房,见又有大人物来探病了。是七一三部队的常驻领导陈师长,以及包括柳志明在内的五个团长。

    除了柳志明,其他都不认识。

    “小舒啊,在这里住的习惯不?听护士长说,小向晚上不挂针,要不晚上住我家去?硬邦邦的行军床,窄么又窄,躺着多不舒服。白天病房离不了人,晚上要是再睡不好,哪来的精神?”

    趁师长和向刚说话时,柳团长踱到盈芳旁边关切地问。

    盈芳笑着婉拒:“谢谢柳团长的好意,还是不麻烦您了。医生说这几个晚上是关键期,伤口万一感染容易引起低热。我还是就近看着他比较放心。而且晚上这边挺安静,睡眠质量比较好。”

    听她这么说,柳团长也就不再坚持。

    盈芳询问的眼神投向向刚。

    后者打从她进来就一副慵懒的姿态靠在枕垫上,目光随着她转。确定他这会儿没事,便不管他了,由他们聊去。兀自忙着分拣草药、估足量后放入洗干净的新洋锅里,加水浸泡。晚点儿找个旅馆借灶头熬药茶。

    草药浸泡好之后,她抱起问食堂借的锅碗瓢盆,下楼了。

    还没到食堂,就见王炊事急急出来相迎:“小舒啊,中午的事已经解决了。主任说了,你只管借用后厨的灶头,大米、白面有啥缺的,也尽管拿去用,手头宽裕了再还回来就是了。来来来,你是不是要给你爱人熬粥?早上剩下的鸡汤我给你放好了,另外要不要熬个豆腐羹?今儿食堂有豆腐。桶里那鱼,是主任吩咐补偿你被偷的鸡腿的……”

    盈芳:“……”

    王炊事年纪虽说大了,但架不住有一颗年轻八卦的心啊,没等盈芳开口问,就将下午查实、发落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干笑着挠挠头:“谁也没想到,小杜那人看着老实巴交,心思竟然那么黑,敢把手伸到采买这一块不说,还贪了那么多……也没想到院长行动起来那么雷厉风行……”

    盈芳这下听懂了,敢情她的鸡腿帮医院揪出了一只超级大米虫。

    而对她来说,最大的回报,就是可以继续借用食堂的灶头,不用再出去另寻开火的地方。且经这一事,炊事员们对她的态度不要太好,轮流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小舒,晚上给你爱人炖什么好吃的呀?还是鸡汤粥吗?”王炊事收了盈芳送的野鸡蛋,心里过意不去,这不趁空回了趟家,拎了两斤白面、一斤玉米面过来。

    盈芳点点头:“他这几天嗓子不适,吃不了干粮,只能喝点流质。”

    “那也不用炖炖米粥,调点面糊熬点羹也不错。”

    盈芳笑着说:“今天就算了,改天再给他换口味吧。”

    米都放下去了,由不得他挑嘴。

    至于自己,照例问食堂买了个粗粮馒头,就着鸡汤、夹着家里带来的肉酱,也算是一道很不错的晚餐。

    粥熬好,食堂大厅陆陆续续有病人或家属进来排队打饭,盈芳端着锅子,从后门绕上楼梯。

    病房里,向刚架着伤腿,双臂交叉脑后,百无聊赖地瞪着天花板。

    看到盈芳进来,剑眉弯了弯,帅气的脸,立刻添了几许柔意。

    “柳团他们走了?”

    盈芳上楼时还想,若是那些领导还在,是不是得请他们去食堂吃一顿。瞟了眼床头柜,老大一网兜的水果、罐头呢。

    “嗯,下午有个会议。”不然也不会集体过来看他。向刚挠挠她手心,“出院以后在新家请他们吃顿饭吧。”

    盈芳点头:“也好。”

    既然就他们小俩口了,“那开饭吧。”

    把砂锅放在餐板上,打来一盆水,掺上热水,伸手进去不觉得冷,拿毛巾绞了绞,递给他擦手。

    男人没接毛巾,而是指指走廊方向。

    盈芳叹气,这货又要她搀扶着去厕所了。

    听护士说,她不在的时候,他借助腋拐进出病房走得可溜了。回来之后,倒反需要她搀扶了,简直跟个孩子似的。

    “厕所那么远,要不用尿盆吧?”她忍不住提议,“进进出出万一擦到伤口,岂不功亏一篑?”

    向刚绷着俊脸,面无表情地口型说道:不要。

    让媳妇儿捧着尿盆,伺候他撒尿,他怕老二从此再也硬不起来。

第286章 救命恩人

    盈芳只好扶着撑着腋拐的他,去了趟走廊尽头的厕所。

    回来后,男人愉悦地靠坐在床上,擦干净手,等着媳妇儿喂食。

    “王炊事送了我几斤细面,你想吃面糊糊吗?想吃我明天调薄一点给你煮羹吧,勺子舀着喝,不会伤到喉咙。”

    向刚拉过她手,写了几个字:怎么方便怎么来,我都可以。

    盈芳笑了:“那好,明天中午给你做面糊糊。早上还是粥吧,吃清淡点。”食堂为补偿她那不翼而飞的鸡腿,给了她一条两斤重的黑鱼,干脆剁了片鱼肉,熬鱼片粥。

    向刚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在她掌心比划道:听说有个炊事员下午被开除了?你去食堂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盈芳摇头道,“这个事王炊事告诉我了,跟……咳,我那被偷的鸡腿没多大关系,多半是贪心不足、油水捞太多遭上头恨了。”

    向刚笑了一下,倒是发出一个低音。

    搁以往,男人低声的笑,总能撩拨得她心跳如鼓,然而眼下只有惊喜:“能发声了?我去喊医生。”

    向刚来不及拉住她,只得由她跑了趟值班室,找来一名年轻的女医生。

    “能发声不是正常的吗?又不是说他从此变哑巴了。用药之后,声带损伤处慢慢在恢复,从一个音、到两个音,再到恢复正常,时间长短而已。”

    值班医生正在用餐,被家属打断,脸色不愉,想到下午科室里传闻的315病人背景不浅,又见匆匆跑来的病人家属这么年轻漂亮,丝毫看不出是乡下上来、土得掉渣的农村妇女,不免有些嫉妒,端着姿态去病房,虎着脸训了一路。

    前脚训斥完、后脚到病房,看到五官俊逸、气质出众的男人,哑然失了声。

    向刚看也不看呆住的女医生,朝媳妇儿招招手。

    盈芳因跑了一路有点气喘,握住他手问:“怎、怎么了?”略微沙哑的嗓音,勾得他胸口一跳,老二在被子底下撑起了帐篷。

    声带受损,恢复需要时间。偶尔能发几个音,代表没大碍。

    值班医生红着脸,心不在焉地检查了一番,用明显刻意的声音娇滴滴地说道:“还需要再好好养养。能发声是好事儿,但在没彻底恢复之前,别硬发声,免得伤上添伤。”

    盈芳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真的是刚刚黑着脸训斥她不懂规矩的女医生?俨然两个人好吗。

    向刚没什么表情地瞟了对方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和媳妇儿“手语”聊了起来:跑那么快做什么?

    “找医生来看看,万一好了呢。”盈芳来回一趟跑,辫子松了,有发丝滑到了耳旁。

    向刚抬手替她将发丝捋到耳后。

    盈芳不自在地红了耳根。

    那值班医生不知哪根筋撘牢,脱口道:“光天化日的,就算是夫妻,这么亲亲我我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她。

    那一瞬间,她差点给跪下来了。但还是红着脸梗着脖子说道:

    “我、我又没说错。这是医院!是病房!公共场合有谁像你们这对一样恬不知耻的?”

    盈芳正想辩驳,却见向刚的动作比她更快。

    从枕头底下拿了个什么东西,抬手扔了出去。

    “啊——”

    原来是手表。

    飞出他手后正中红心——妥妥地砸中女医生的额头。

    “院长!院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刚要下班、回家吃晚饭的院长大人,被捂着额头、哭哭啼啼的值班医生拦在了办公室门口。

    “那315病房的病人太不把咱们医院放眼里了,光天化日的,在病房里……总之我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了他们几句,对方竟拿手表砸我,您瞧,额头都被砸出一道血印了。”

    “事情不是她说的这样。”盈芳急急跟过来解释,生怕男人的名声受损,他是部队干部,被传出这样的言论,不管真假,都会影响声誉。

    “……本来正准备吃饭,我爱人忽然发出了一个音,之前贺医生有交代,有任何变化都要和他说,可贺医生这会儿下班了,值班室只有这位医生。她不知道我爱人习惯在我手上写字和我沟通,还以为我俩……咳,总之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劳烦院长主持公道,希望那些不切实际的言论不要到处传播。我爱人声带受损不能说话,不代表就能被人随意泼脏水。至于你额头的伤,等你先向我们道歉了,我再赔偿。”

    “你!”值班医生捂着额头,脸涨得通红,“我都亲眼看见了,还叫不切实际?”

    “行了!”院长头疼地揉揉额角,脸色柔和地对盈芳说,“这事儿我明白了,你快回去照顾小向吧,其他我来解决。你放心,一定处理妥当。”

    “那谢谢院长了!”盈芳朝他鞠了一躬,快步回了病房。

    “你给我进来!”

    院长铁青着脸,转身回到办公室。

    值班医生抽噎地跟在他后头:“小姑丈,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我看不下去……”

    “人家小俩口恩爱,跟你有关系?你看不下去大可以走开啊。医生的职责是什么?是让你去八卦人家的私事的吗?罗秋兰,你来医院之前答应我什么的?进来才几天?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吧?就闹出这样的事,你……”

    “对、对不起!”罗秋兰抽抽噎噎地低头认错。小姑丈是所有亲戚里最铁面无私的,严厉起来,父母都要靠边站。

    院长恨铁不成钢地指指她,到底没骂难听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这事,既是你惹出来的,知道怎么做了吗?”

    罗秋兰不甚情愿地说:“我去道歉。”

    “诚心实意地道歉。”院长沉着脸强调道,“别以为人是农村上来的,就能任你挤兑、欺负。还有,315病房的伤患是你小姑母的救命恩人,就算没轮到你值班,也常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帮一把。”

    “什么?”罗秋兰惊讶地抬起头:“他就是姑母挂嘴上的救命恩人?”

第287章 不怕人组队来打劫?

    “没错!你把恩人得罪了,好好想想怎么弥补吧。”院长没好气地道。

    他老伴两年前的清明去南郊墓地给个已故朋友扫墓,不想半路犯病,身边跟着的人找村民问路没回,若不是向刚正好路过,送她去了就近医院,后果可想而知。

    罗秋兰撇撇嘴,心说早说不就得了。不说,她哪知道姑母的救命恩人那么年轻,还那么的……帅气,让她一眼就沉沦了。

    院长看着妻侄女噘着嘴,被迫着去道歉,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去年年中那次,老伴来给自己送雨具,正好碰到送战友来医院的的向刚,拉他唠了会儿嗑。回来后越想越满意,不由起了撮合的心思。

    小向人不错,年纪也合适,不论年纪还是相貌,怎么看都和侄女很般配。本想找着合适机会把小伙子约家里吃顿饭,把侄女也喊过来,俩小年轻见个面的,不成想小伙子回老家养伤了。再次见面,居然说有对象了,就等着领证办酒。

    老伴儿为此遗憾了好一阵,连说这么好的小伙子,错过太可惜。

    可如今看来,不得不说小伙子的眼光好啊。倒不是他嫌弃自个的妻侄女,而是,相比小伙子自己挑中的媳妇儿,妻侄女无论气质还是胸襟,确实差上人家一截。

    ……

    病房里,小俩口吃过晚饭,盈芳收拾干净餐板,坐凳子上发愁。

    向刚好笑地拉过她,以手代笔问:不是没事了?

    “人家是医生,住院期间得罪医生,你确定没事?院长和你的交情再好,这种事上怎么帮?”

    向刚捏了捏她愁成苦瓜脸的粉颊:别想太多,本来就没什么事,人家爱说就让人家说去。你不是常说,被人说几句又少不了肉。

    盈芳杏眸圆睁:“这哪一样啊。我被人说说没关系,可你不同,你……”

    向刚捧住她的脸,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上了让他渴望许久的樱唇。

    盈芳讶然的低呼,被他如数含进嘴里。

    双臂被他箍着,挣不开,也不敢大力挣,唯恐碰到他腿上的伤。

    只好顺从地任他抱着吮了一会儿,直到他渐渐放松双臂力量,才得以推开他,蹦起来躲到门背后,揉着发麻的唇,羞恼地跺了两下脚。

    病房门恰好这时候被推开。

    盈芳蓦地僵住身子。

    罗秋兰见男人半坐在床上,似要起身,忙走过去问:“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刚刚的事情对不起,院长已经严厉批评我了,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你能原谅我吗?”

    最后一句说的那叫委屈幽怨,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撩了撩刘海,露出被手表砸出的红痕。

    向刚似笑非笑地瞟了门背后一眼,没理会罗秋兰的自说自话,拿过腋拐,撑着身子往房门口移。

    “你要去哪里?我扶你。”罗秋兰殷勤地迈着小碎步上前。

    向刚眸光沉沉地瞥了她一眼。

    正欲上前扶他胳膊的罗秋兰,讪讪地收回了手。

    向刚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盈芳听到拐杖“笃笃”的声音,顾不得害羞了,急忙从门背后探出头:“你又要上哪儿去?伤了腿还这么不安分。”

    向刚瞅着她笑。

    罗秋兰尴尬地僵在原地。

    进来时见女人不在,心里还一阵窃喜。想说只要能和他独处,哪怕只是几分钟都可以。结果他那农村媳妇竟然躲在门背后。而他还特地走过去找她,这俩口子到底是在干嘛!

    她觉得再待下去,心里那股邪火又要乱窜了,只得说了句:“我是来道歉的,没别的事先走了。”趔趔趄趄回了值班室。

    护士台的值班护士见状,眼神古怪地对看一眼,压着嗓子交头接耳——

    “听说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动不动就发脾气,今儿踢到铁板了吧。向营长就是牛!”甲护士竖起大拇指。

    乙护士偷笑:“营长再牛,到了夫人面前就认怂了。我刚在水房那边,看到他一个劲地赔笑呢。”

    丙护士一脸好奇:“你俩啥时候和315病房那么熟了?”

    甲乙相视一笑。才不承认是被香喷喷的卤蛋收买的。

    向刚的伤势,目前看,至少还得在医院住上半个月。

    因此,盈芳让前来探病的吴奎等人,帮忙把寄放在部队的口粮,运了十斤过来,有大米、小米、白面。

    向刚的伙食有了改善——添了道补气血的小米红枣粥。

    红枣去核碾碎,和小米熬的稀巴烂,不放糖就很甜,不用嚼就能吞。不过向刚对甜食兴趣不大,盈芳就每隔两天熬一次。

    食堂补偿她的黑鱼片的肉吃完后,拿自己的鱼票去国营菜场买了两条江鱼回来。只可惜鱼票就两张,还是邮局的李四婶和她换的。吃完就没了。鸡汤也只剩最后两勺了。住院的日子却还没有结束。

    见她一面搅着砂锅里的鸡汤粥,一面嘀嘀咕咕,王炊事纳闷地问:“小舒,你是不是遇到啥为难事了?要不介意的话,说出来我听听,看能不能帮上忙。”

    盈芳愁着脸说:“家里带来的肉快吃完了,鱼票也花没了,可我爱人至少还要再住五六天院,之后总不能顿顿白米粥或小米粥吧?那不得把人吃菜色啊。”

    王炊事听得一阵无语。

    心说放眼整座住院大楼,谁家不是大米、杂粮粥度日的?就你们家,一天三顿不重样不说,还鸡蛋、鱼肉、鸡肉、大红枣轮着来。说出去真怕人组队来打劫。

    想归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

    “现在除了鸡蛋偶尔还能抢到几个,鱼啊肉啊很难买。我家离菜场不远,我让我儿媳妇买菜时帮你留意一下。有时候也有一些不要票的,就是价格要贵一些……”

    “价格高没事,补身子要紧。”盈芳不等他说完就接道,当即从小荷包里抽出两张五毛,“这钱您拿着,要是不够,回头我再补上。”

    王炊事也没多说什么。黑市粮、黑市菜,本就比国营店里卖的贵,别看一块钱挺多,搞不好就够买两条鱼的。

第288章 药膳鸽子汤

    只是没等王炊事帮忙搞来鱼或肉,外出觅食的小金先给她送来一份大惊喜——

    翌日早上,病房窗台莫名躺着两只昏死过去的野鸽子,肚儿还挺肥。

    鸽肉温阳,和当归、黄芪、枸杞、红枣等药材一起炖汤,能补元气,养气血,可谓是伤者最好的营养品。

    “谢谢你啊小金。”盈芳抚了抚绕回她手腕的小金,决定天不亮就去食堂拾掇鸽子肉。被人看到瞎举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架不住鸽子汤香啊,即便是焖在砂锅里,缝隙里溢出来的鲜香,让打着哈欠来上工的炊事员们一阵吸鼻。

    “小舒你锅里炖的什么呢?怎么这么香啊!”

    “我知道了!是搁了药材的鸡汤!对吧小舒?”

    “我看不像。比鸡汤要清淡些,香味也更醇。”

    “小舒你从家里带来了几只鸡啊,咋还没吃完?馋得我天天晚上做梦抱着鸡睡,头皮被啄得生疼也不撒手。结果醒来一看,我家熊孩子揪我头发呢。”

    “哈哈哈……”

    盈芳也跟着笑,打了几句哈哈,抱着砂锅溜回病房去了。

    向刚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解地挑眉。不是去食堂做饭了吗?怎么像做贼似的?

    盈芳将砂锅搁到餐板上,折回去关上门,想了想,还是把插销给插上了。

    “医生查房还要好一会儿,咱们先吃饭。”

    砂锅盖一掀开,向刚闻到一股散发着药材的鲜香,比鸡汤要来得清淡,却比鸡汤更诱人。

    这什么汤?

    他挑眉看她。

    盈芳有些纠结。告诉他这是鸽子汤吧,他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囫囵几句蒙混过去又有点难。即便不让他看到肉,光喝汤,也能觉察出和鸡汤的差别。

    这时,隔壁病房的窗口传来吸鼻子的声音:“格老子的,到底哪个病房住着神仙?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馋死老子了……”

    小俩口面面相觑,抖着肩闷笑。

    盈芳也不纠结了,拿过新买的白瓷碗,给他盛了一碗药膳汤,让他先喝起来,然后往汤里撕了半个蒸的蓬蓬松的白面馒头。馒头蘸汤,入口即化。

    向刚喝了一口汤,若有所思地往砂锅里扫了一眼,隐约看到一副纤小的骨架,无论是味觉还是视觉,锅子里的绝不是鸡架子。

    盈芳干脆当没看到。

    垂眼吃着自己的早餐,徐徐说道:“等查完房,我出去一趟,煮药茶的药材缺了一味。顺便去扯点布,手头有几张布票要过期了。”

    向刚低哑地“嗯”了一声,接着用口型说道:“路上小心。”

    经过一周的调养,针、药、药茶三者轮次补给,腿伤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了,换药的频率也从一天一次改成三天一次。声带也有所好转。

    不过医生说了,别在恢复过程中频繁使用嗓子,多养养,免得落下病根。偶尔的沙哑可以解读成性感,可若是一辈子都是那种沙哑到无力的腔调,那对一个军人来说,该多么沮丧啊。因此,盈芳坚持不让他说话,顶多回个“嗯”、“哦”啥的。

    鸽子汤一顿吃不完,盈芳盖上盖子,藏到了行军床的床底下。外头再用行李堵住,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医生、护士轮番查完房后,她把今天的药茶灌到热水瓶里,又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上,叮嘱向刚记得喝,然后挎上竹篮出门了。

    昨晚睡前整理了一下手头的票,除了几张布票,还有不少工业券也快到期了,得趁早用掉。

    想着买点什么好呢?房子刚分下来,日用品还不齐全。除了刚来那会儿买了个洋锅和一套碗筷,其他的譬如牙膏、牙刷、毛巾、肥皂等消耗品都需要买……

    病房里,向刚赶在护士来给他挂针前,蹲在行军床前,拨出藏得很深的砂锅,打开看了眼,又放回原处。

    刚回到床上,林大兵一阵风似地跑进来:“小四,我回来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怎么听老孟他们在说你失忆了?真的假的?脑震荡后遗症?”

    向刚摇摇头。失忆这事儿真不是他搞出来的。

    林大兵见他摇头,松了口气:“没失忆就好,不然还得重新自我介绍。”

    向刚一阵无语。

    “对了,你媳妇儿呢?不是说来了吗?”

    他前阵子出任务去了,昨儿才回来,听吴奎几个说向刚受伤住院,若不是太晚了没车来市里,昨儿半夜就想溜出来探望了。

    向刚指指外面,意即出去了。

    林大兵“哦”了一声,坐下来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诧异地问,“这是茶还是药啊?闻着味儿怪怪的。”

    向刚指指自己的喉咙。

    “哦,治嗓子的。对了,老孟几个说一开始你还失忆了,咋这么严重啊?不就去开个会吗?这是遇到劲敌了?”

    向刚摊摊手。

    老首长交给他的秘密任务,除了接头人以外,没人知道,包括师长都不知道。

    林大兵也就那么一问,继而说起这阵子部队发生的大小事:“我和老大调去了四团,你小子可不能减少跟咱们的往来啊?”非要等到向刚点头,才继续往下说,“马副师长确定要调走了,红头文件已经下来了,手头的工作也开始移交,那柳团这次应该会往上动一动。他一动,团底下也开始蠢蠢欲动。不过我琢磨着,最有希望的还是你。你小子好好干,前途光明着咧。”

    说着,拍了拍向刚的肩,又说:“于光辉那小子这段时间动不动往柳团办公室跑,大概是想赶在你伤好之前,往上动一动,然后好和你争那副团的位子。你说他是不是傻?你三年升两级我一点不惊讶,他小子三年升一级,特么我都想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猪头供。”

    “还有个事很奇怪。”林大兵出去了十来天,憋得慌,一回来就大唠各路八卦,唠得那叫兴致勃勃,“你还记得省军区文工团有个叫杜亚芳的女兵吗?昨儿很晚了,我还看到她来找于光辉。你说他俩别不是真成一对儿了吧?“

第289章 小金出“口”

    “要死了!那小子明明在老家结了婚,还说老家离得远,回去一趟不容易,削尖了脑袋四处找关系,终于被他申请到了一套家属房,昨儿搬进去了。嘴上说想让他媳妇随军,背地里要是真的和女兵勾搭到了一起,这戏精彩了。嘿嘿嘿——”林大兵说着说着,贼笑起来。

    向刚听得都快要睡着了。

    林大兵不满意:“别啊!我特地请假来看你的,好歹给点反应啊。就算嗓子不能用,点个头、笑一笑也行啊……”

    说话间,护士进来给向刚输液。

    林大兵站起来让位,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不知又想到啥,憋不住笑出了声。等护士一走,忙不迭拉过凳子坐到床边说道:“还有件更好笑的事,二营花大力气训练的侦察鸽,听说少了两只,不知是被人偷偷射下来吃了,还是逃走了……”

    向刚闭着的眼皮微微一震,缓缓睁开来,口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啊,我去食堂吃饭,碰到二营教导员,看他愁眉苦脸的,排队无聊嘛,随便关心了几句,他就朝我猛吐苦水。说他一直都反对野鸽训练成侦察鸽,因为太叛逆了,不容易驯服。可二营长不知被郭大头灌了什么迷魂药,愣是坚持,说什么家鸽容易被敌方看出来,野鸽才容易躲避。哈哈!不愧是二营长,做出的决定就是二。”

    向刚若有所思地瞄了眼对面的行军床,两只鸽子……会那么凑巧吗?

    ……

    盈芳不是第一次来省城了,但军医院离张岳军家远,这附近对她来说挺陌生,但感觉很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受着初春早上的寒意,沿着马路牙子信步往前走。

    其实军医院门口有公车直达药店和百货大楼,但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想四处逛逛。

    忽然,一道人影飞快地从路口窜出,朝她所在的方向跑来。

    盈芳眯眼看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个子瘦瘦高高的,手里抓着个黑色的手拎包,边跑边往回看。

    “陈旭明!你个畜生给我站住!”

    男青年身后,一名二三十岁的女子气喘吁吁地冲出弄堂,却见抢走她包的弟弟已经冲至马路对面,快要看不见了,又恨又急,手捂着隐隐作疼的左腹,拼命喊:“那是给航航看病的钱,你不能拿走!你给我还回来!”

    瘦高个的青年喘了口粗气转头吼道:“你放屁!你那个干姐姐不是很有钱吗?随便问她借点,都够你儿子看病的了。我是你弟,跟你讨些钱用怎么了?你是不是陈家人啊你?”

    “你先停下!把包还给我!你要钱我会给你……”

    “嗤!你说我会不会信你?你真心要给,现在给不是一样?”男青年头一甩,加速往盈芳方向冲,快要擦肩而过时,蓦地怪叫一声,手提包掉在地上,一手按着另一手的手背,疼得单脚跳。

    跳了两下,蹲下去要捡包,被盈芳抢了个先。

    “你谁啊你!把包还我!那是我的!”青年气急败坏,一边呼着痛,一边作势要打盈芳。

    盈芳头一撇,侧身躲开对方的攻势,转身交给跑到近前的女子。

    “谢、谢谢!”女子气息不稳地向盈芳道谢,然后啪地甩了男青年一记耳光,眼里闪着泪花愠色道,“不成器的东西!外甥的看病钱都要抢,良心被狗吃了!”

    “姐、姐!”男青年吃痛地朝手背呼着气,“把钱给我!我手被虫子咬了,我得去医院看看,要是有毒就糟了……啊!好痛好痛!啊啊啊!肿起来了!姐你快送我去医院啊……”

    “够了!别再装了!”

    类似的把戏她看够了,也上过太多次当了。以前总以为好歹是娘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可被伤过一次又一次之后,发现连着骨头的筋,已经腐烂了,若不再狠下心斩断,不仅自己,丈夫、子女,都可能遭殃。

    “陈旭明,从你上次在航航身上制造的伤痕,以及骗走我婆婆的养老钱,我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没你这个弟弟。不论你是真困难,还是假困难,都跟我没关系。你好自为之。”

    女子拉着盈芳,头也不回地离开。

    男青年痛苦地哀嚎:“姐!这次是真的!我没骗你!好痛好痛!我的手真的好痛!痛得快没知觉了……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别理他。”女子上当次数多了,压根不相信。气呼呼地转身,拉着盈芳一路穿过马路。

    盈芳同情地回头看了男青年一眼。心里啧叹,小金出口,那绝壁不会只是一点点疼。即便不留毒素,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刚刚那个,是我不成器的弟弟,让你看笑话了。”

    穿过马路,女主松开了盈芳的手,抹了把脸,无奈地苦笑:“我父母把他惯坏了,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成天不上班,动不动就伸手问家里要钱。我父母工资有限,管他吃管他住,完了还要抠点出来供他玩乐,他却还不知足,经常跑我这儿打秋风,一次两次无所谓,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是这样,这算个什么事?”

    “过年那会儿我狠狠训了他一顿,结果你猜他拿什么报复我?转身骗走我婆婆身上所有的钱,完了抱着我儿子出去,嘴上说带他玩,可当晚我给孩子换衣裳时,发现身上多处淤青,背上还有一条鞭痕,佩着的银锁也不见了。”

    “我冲去娘家质问,他耍赖不承认,还说我污蔑他。从那天起,我就发誓,再也不认这个弟弟,无论他将来日子好或坏,都跟我没关系……这次是因为我父母打电话跟我诉苦,让我借点钱给他,我没同意,他就闯我家来,把我筹来给航航看病的钱抢走了……”

    后来的事,就是盈芳看到的这样。

    女子捂着脸低声呜咽:“我不求娘家给我撑腰,但能不能别老拖这样的后腿……”

    盈芳轻叹了一声,不知该劝什么好,只能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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