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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美好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txt下载     重生七零美好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5章 有了媳妇儿要更努力

    最后,冯军达被堂妹唤来当小工,负责给鞭炮点火。向九负责向刚家门口那两串。

    两边都商量好,人手也配置到位,吉时到了。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遮着红盖头的盈芳被一身靛蓝中山装、俊的一塌糊涂的向刚打横抱出娘家门,坐上二十八寸、车头戴着绸布大红花的凤凰自行车后座,驶向两人共同的家。

    亲朋好友们说说笑笑地跟在后头,二狗子一帮孩子,合抬一篓红花生、红枣、喜糖,看到人就撒。大人们前头抢,孩子们后头捡,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拜堂成亲后,向九几个壮小伙儿起哄:

    “掀起新娘子的盖头来!”

    “不掀不给进洞房!”

    结婚这天,最大的绝不是新郎新娘,而是闹洞房的人。

    向刚丢了包金鱼给向九,就在大伙儿以为他拿香烟封口时,只见他接过秤杆,挑开了盈芳头上的红盖头。

    赞美声声不绝于耳,哪怕心性稳妥的向刚,也看直了眼。

    盈芳今天的确很美。尤其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不是供销社买的胭脂水粉,而是照着那本《红妆黛眉》自己调的,没有两酡红、也不掉粉;诱人的唇色,不是用沾湿的红纸染的;秀雅的柳叶眉,似是描过,又不像描过。乍看仿佛没上妆,凑近了还有股幽兰的清香。惹得燕子、美芹都厚着脸皮问她讨,希望自己结婚时也能上一个自然清新又美丽的妆。

    她一一应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不过调侃了燕子几句:“人美芹有对象了,开春就要结婚,问我讨这个很正常,你急什么呀?”

    燕子姑娘被问得脸颊飞霞,支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跺跺脚,害羞地捂着脸跑了。

    盈芳不由想到磨豆腐那天燕子和向九的互动,心下嘀咕:这丫头,该不会对向九动春心了吧?向九人是倒是不错,生了一副侠义热心肠,干活也很卖力,就是脾气有点倔。

    向家大嫂原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想把向九介绍给娘家表侄女,结果女方提出的彩礼要求太高,还没嫁过来就指手画脚要管向九的钱袋子,还话里有话地抱怨向家二老去的早、儿子的大事没人管,向九心里不舒坦,没见面就给推了,由此和向家大嫂闹崩了,向家大嫂开始到处说小叔子的坏话,还说不论谁嫁过来,都落不得好。搞的村里人不敢把姑娘嫁给他了。以至于二十了还没定亲,和向刚有的一拼。

    这些事,盈芳是听向二婶说的,相比外头的传闻要来得客观许多。因此还是很认可向九这个人的。可想到燕子的城市户口,师兄师嫂能同意这门亲事吗?

    腰间传来一阵温热,原来是向刚把手搁她腰上了。

    随之是一声的低笑:“发什么呆?”

    下一秒,他抱起羞得脸颊快要滴出血的媳妇儿,佯装淡定地迈进洞房。

    赶在向九几个跟进来之前,反脚合上门、上了插销,一并关在外头的还有大伙儿善意的哄笑。

    “刚子,栓门干啥呀?咱们还等着你敬酒咧!”

    “九哥,别盼了,刚子哥没喝就已经醉了!”

    “哈哈哈……”

    “……”

    婚房里,向刚把盈芳放到床上。

    盈芳“嘶”地抽了一下嘴,囧囧地从屁|股底下摸出一堆吉祥果。

    向刚轻笑一声,拿走她手里的果子,又把撒落在床铺角落的吉祥果收了起来,“肚子饿吗?”

    “还好,早上姥姥喂我吃了一大碗八宝饭。”盈芳低着头小声回道。两人不是没这么近距离地说过话,可不知何故,这会儿有点不敢看他。

    向刚从书桌上的茶盘里挑了几样软乎的点心,见热水壶里灌满了热水,又倒了杯热水,一并端到床头柜,让她凑合着先吃点。

    “一会儿出去敬酒,肚子里空空的会难受,多少吃一定。”挨着她坐下后,偏过头看到小媳妇的模样不由好笑,“怎么?害羞啊?”

    “……”

    这让她怎么回答嘛。

    干脆接过他递来的点心,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向刚安静地看她吃了一会儿,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盈芳困惑地抬头:“说什么?”

    向刚轻叹了一声,抬手替她拭去嘴角沾着的点心碎,嗓音低沉:“某知青在背后恶意搞你,差点害你挨批斗的事。”见她傻愣愣的,顿了顿,放缓语气道,“要是书记不给我写信说这个事,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说?”

    盈芳噎了噎。她就怕他知道了从此不让她上山、不让她去收购站淘宝,结果还是知道了。

    心虚地干笑两声,弱弱说:“我哪知道她会发神经诬告我啊。不过后来不是没如她意嘛,她……跳江自杀了,老提这些也没意思……”

    “那你知道为什么没如她意?”向刚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手感好的让他情不自禁放轻了力道。

    “为什么?”盈芳愣了愣。莫非那事还另有隐情?

    “傻姑娘!”向刚舍不得捏她的脸,改而揉她的头,“也就你会信县革委领导一派正气、替你洗刷冤情的蹩脚理由,连书记都不信,一猜猜到我身上,这不给我发了电报又寄了信。”

    “你的意思是,县革委主任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没继续诬陷我的?”

    “也不算,多半是看在柳团长面子上。”向刚没将功劳揽到自个身上,如实说道,“之前首长不是往县里打过电话吗?就杜亚芳处分那事……能坐上主任位置的,这点还能拎不清?”

    心里想:看来,要保护媳妇儿,还得更一步的努力。

    以前没明确的目标,只觉得老首长栽培他不容易,不做出点成就对不起老首长的殷殷期盼。因此无论是在军校念书、还是来了部队之后,都力争上游。

    直到今天,有了媳妇、组建了家庭,离家时多了牵挂的人,不由萌生想要变得更为强大的念头。唯有自身强大到没人敢随便欺负他守护的人,才能心无旁骛地担起双肩背负的重要责任。

第246章 都听你的

    他稍稍琢磨了一下,营升团,照惯例需要六年,升个团要六年,那太慢了。要不先冲副团职务的团参谋长?然后再升正团,快的话三年内可以拿下。唔,就这么办!

    向刚转瞬给自己制定了个三年计划。

    若是被数天前还是同级干部的室友们知道,指定狂揍他一顿。

    尼玛你当自己坐的是“长征一号”哪,唱着“东方红”就咻地上了天。幸好过了年就搬走了,这么妖孽的人天天搁眼前晃,能不令自己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么。

    不管怎么说,这一刻,向刚的心理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

    盈芳虽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但听出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关心,心情一下变得超好。

    “那也是托了你的福!”

    没有他这层关系,柳团长怎么可能会往县里拨电话。所以,说到底还是他救了她。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脑海里突兀地冒出源自戏文的一句经典唱词,不由囧了囧。

    “美芹说今天放的鞭炮是你弄来的?”心情大号,胃口大开,顺便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松松软软的鸡蛋糕。

    “是老首长送咱们的贺礼。哪知鞭炮厂理解错了,以为老首长自己用,殷勤献过了头,拉来一车斗,货一卸车子就跑了。咱们这儿一时半会又弄不到车,和老首长联系,他不让我退回去,说是过年也能用。可光咱们几家哪用得了这么多,放久了转潮也不好使,分了一些给帮活的婶子她们,其余的让美芹放代销点,谁家要就给谁家。至于老首长那边,找机会弄坛人参酒算作回礼,你觉得咋样?”

    盈芳点头说好。人参她有啊,上回挖到的两株野山参,一株做了嫁妆。回头找向二婶换几斤上好的糯米酒,马上就能泡。

    “老首长知道咱俩今儿办酒啊?既然礼都送了,咋不邀他来喝杯喜酒?”盈芳问。

    向刚把玩着她绣花衣摆说:“当然邀了,不过走不开,我回来前,他就回京城了。想着等你随军后,再请他上家里吃顿饭。”

    盈芳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转而一愣:“是不是过完年就要随军了?”那她上学怎么办?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

    “那倒没这么快,不过房子已经下来了,我们家分在三楼,向阳间,离水房不远,挺好的位置。”

    “我们家”三个字,烫了盈芳的心。

    向刚继续说:“公用厕所、厨房还没竣工,搬进去估计要等四五月份。”

    这是官方的解释,实际上是僧多粥少、符合条件却轮不上此次分房的小干部们在暗地里较劲,搞得上头恼火了,正一个个找人谈话。发钥匙的事因此而搁浅。

    不过向刚是肯定有份的,副转正的文件已经下来了,下个月起开始领正营级干部津贴。换言之,小家庭的收入涨了,养媳妇妥妥滴。

    “给。”他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到盈芳手上,“这几个月攒的津贴都在这儿了,你拿着家用。下个月津贴涨了,到时能攒更多,你想想有什么要买的,计划好了我去筹票。”

    见盈芳捏着信封没有拆开看,向刚头一低,顺势抵在她肩窝上说:“你也知道男人攒不住钱,你别嫌少。等你随军后,津贴一下来就交给你,由你支配花销,我都听你的,怎么样?”

    盈芳被他逗笑了,佯嗔地睨他一眼:“我没有嫌少。其实你上回给的还剩不少呢,要不这些还是你自己收着,出门在外,没点钱傍身怎么行……你、你笑什么!”抬手捶了他一下。

    能笑什么?还不是老大几个经常在宿舍说,钱一旦过了家中母老虎的手,十有八|九是肉包子打狗。可每次到她这儿就走样,似乎钱在她眼里并不是那么重要,真是挖到宝了不是?

    向刚心里暖融融的,准确无误地接住她捶过来的小手,滑嫩无骨,触感好极了。继而掌心对掌心十指交叉,一大一小、一褐一白,在噼啪作响的龙凤双囍对烛晕开的暖光下,说不出的温馨。

    “没笑你,我就是开心。”男人嘴角噙着笑,把玩她的纤纤素手上了瘾。

    “昨儿听书记说,开春后推荐你去上中学,你怎么想的?”

    原来他知道呀。

    盈芳抿抿唇,说不在乎上不上学吧,有点小违心,没见识过学堂的她,委实想去体验一把学堂生活。

    可老实回答吧,又怕他不高兴。结了婚她就是向家的媳妇、他的妻子了,哪能任性地说“我不要随军、我要上学”。

    再者,上学可没有工分挣。虽说她手头的钱够付学费、也够支撑学校里的花销了,但外人未必知情啊,有不少人在笑向刚冤大头、娶了个不仅不能帮衬家里、还得倒贴钱出去的媳妇。他心里会舒服吗?

    正纠结,又听向刚说:“念书肯定比不念书好,你想去我鼎力支持。这样吧,我问问老首长,看有没有办法,把你的学籍迁霞山镇去。迁不了也没事儿,打个证明办借读,就是考试得回宁和县……”

    “这样也行么?”盈芳欣喜地转头看他。

    向刚被她晶亮的眸光吸得心湖一阵荡漾,低下头想吻她——

    “砰砰砰!”婚房门被敲响。

    外头的宾客等不及了。

    “刚子,到吉时开席敬酒了!”

    “刚子哥,说好的不醉不归呢?”

    “盈芳丫头,出来给我们见见嘛!”

    “哈哈哈!”

    调侃声此起彼伏。

    “出去吧!”盈芳双手按在发烫的脸颊上,娇羞提议。再不出去,外头八成要以为他俩在提前洞房了。

    向刚遗憾地暗叹一声。转念又想,今儿可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过会儿有的是时间恩爱。也就不纠结了。

    “几个长辈那多少喝一点,别的我来应付。”说着,起身替她整了整嫁衣,由衷赞了句:“真好看。”

    “大舅母和小舅母花了一个多月做的,能不好看吗?”盈芳丢他一个白眼。落到男人眼里,俨然成了媚眼。

第247章 醉了

    “是,辛苦两位舅母了,一定回份大礼才行。”

    “那还差不多!”

    两人说笑着走出婚房。

    见新人出来敬酒,席面推向了高潮。

    喜宴摆了六桌,堂屋三桌、向刚原先的睡房两桌,灶房一桌。二狗子为首的孩子们都坐灶房,吃完下桌,还能坐几个大人。

    新郎新娘的主桌摆在里屋,陪同的有张家二老、吕姥姥婆媳俩、书记俩口子、社长俩口子。

    为此,不请自来的舒老太又不依不挠地闹了一场,因为她和舒宝贵被安排在了灶房那一桌,身边清一色的熊孩子,上一道菜抢一道,可怜她一把年纪哪里是半大孩子的对手,舒宝贵在家都是她喂到嘴里的,哪见过这等阵仗,以至于一轮吃下来,愣是没吃到多少,气得她摔碗扔筷子,可掌厨的向二婶、美芹娘摸透了她的烂脾气,越是搭理越是闹腾得欢,干脆不理不睬。

    舒老太见骂半天,也没人给她添菜,倒反桌上的好菜被二狗子几个抢得一盘不剩,顾不上嚎了,新菜没上桌,就虎视眈眈地盯着灶台看了。吓得美芹娘不得不分出心神护着出锅的菜不敢走开。

    吕姥姥在席间听说舒老太的作风,又恨又悔。

    恨的是这老太婆太不是东西,竟然这般糟践大孙女。枉她如此信任,想着女儿、女婿没了,做奶奶的必定会照看好老大家唯一的孩子。

    悔的是三年前没来奔丧。早知外孙女的处境这么艰难,走也要走来。

    “姥姥,您别自责,都过去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盈芳敬了一圈酒回来,见姥姥和小舅母红着眼睛在抹眼泪,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姥姥哪里不满意呢。听邓婶子小声说了原因,哭笑不得。打从她取代了原主,可没让老舒家的人占得一分便宜。以前不会,今后更加不会了。

    “姥姥您放心,往后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向刚当着大伙儿的面坦荡保证。

    吕姥姥一个劲地点头:“好好,你是个好孩子,小芳嫁给你,额放心。”

    “额也放心。”张海洋和二狗子几个吃饱喝足,窜过来冲盈芳扮鬼脸。

    大伙儿开怀畅笑,场面重又欢快起来。

    总的来说,喜宴摆的还算成功。唯一的遗憾是,张岳军俩口子没能赶上。听燕子说,水利局今年比较忙,爹妈要廿九才放假。

    “等他们回来,咱们单独请。”许是看出盈芳的遗憾,向刚捏了捏她的手背,柔声安抚。

    “刚子,来来来,还没喝尽兴呢,咋又回主桌黏着你媳妇了?还怕她跑了不成?”向二叔有点喝高了,大着舌头过来拉人。

    正巧,向二婶端着最后一盘重头菜——油焖兔肉出来,上完菜拧了一把向二的腰间肉,“怎么说话的?大喜日子说什么跑不跑的!再瞎咧咧不准你喝了!”

    “嘿嘿嘿,我那不是开玩笑嘛。媳妇儿辛苦了,来来来,我的位置让你坐,留了不少好菜给你,我找刚子喝几盅……”

    向二婶哭笑不得,却也没落男人面子,就着他的碗筷,吃了几口菜,又赶回厨房给大伙儿盛饭去了。

    “今儿辛苦二婶子了。”盈芳凑近向刚小声说,“等会儿得给她和美芹娘各封个大点的红包才行。”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向刚拍拍口袋。

    盈芳莞尔一笑,心头踏实不少。

    见俩口子自顾自说悄悄话,一帮汉子们不依了,强行把人拉出去喝酒。哪有当新郎的不喝酒只顾陪媳妇儿说话的。强烈鄙视他!!!

    这么一来,饶是向刚再会喝,也有点醉了。

    被向九扶进婚房时,俊脸潮红、双目微赤,还好舌头没打结,说话还算利索,就是呼出的气全是酒味儿。

    “媳妇儿,你吃饱了吗?”

    盈芳早料到他会喝醉,已经准备好醒酒汤和热水了,先喂他喝了醒酒汤,然后浸湿毛巾,绞干覆到他脸上:“喝多了吧?头疼吗?”

    “不疼。”向刚伸手覆上她的手,带着她给自己擦了把脸,毛巾一扔,准确无误地投进脸盆,长臂一勾,把面前的人儿拉到怀里,满足地窃了个香。

    盈芳的俏脸唰地红了。

    被他抱坐在大腿上,怎么看怎么羞人。

    “外头还没收拾好呢,你先躺下歇会儿,我出去收拾一下。”

    借口想逃,却被男人搂得更紧。

    “不着急,明儿我会收拾。”软玉温香,他就是不想放她走。

    “姥姥她们晚上的火车,总得给她们备回礼吧。”

    好吧,这个没法推到明天。

    向刚抱着她缓了缓酒劲,许是老张大夫熬的醒酒汤起了效果,脑袋没刚刚那么沉了,埋在她颈窝间,嗅着诱人的体香,好半晌才压下腿间的蠢蠢欲动,深吸一口气,扶她起来:“我和你一块儿去。”

    下午两点,宾客们都散了,就剩几位热心肠的婶子,边唠嗑边收拾残局。

    见小俩口出来,向二婶几个打趣了几句,说道:“对了盈芳,你姥姥和小舅母回你娘家收拾行李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肯定要去的。她还要给姥姥多装点回礼呢。

    出门前,把一早准备好的红包分别塞到向二婶和美芹娘手里,不等她俩回绝,拉着向刚往大门走,边走边说:“二婶子,劳烦你走时帮我带上门,我和刚子哥去送送姥姥。”

    “这丫头!”向二婶无奈又好笑,回头对美芹娘说,“既是她的心意,那就收下吧,左右一个生产队住,总有还礼的时候。”

    美芹娘点点头,捏捏不薄的红包,拆开看了一眼,不禁咂舌:“咋给这么多?”

    这年头结婚随礼给个两块算交情不错了,帮活很少给红包的,顶多回份双倍礼,毕竟一个村子住,免不了人情往来,今儿我帮你、明儿你帮我。盈芳丫头结婚,她们一早就说好来帮忙,压根没想过帮活红包什么的,哪知这丫头给了她们这么大一个回礼:五块钱!城里人办喜宴都未必这么大方。

第248章 走!去开房!

    “这事儿别往外说。”向二婶回过神,叮嘱美芹娘。

    美芹娘收妥红包,白了她一眼:“你当我傻呀!往外说我有啥好处?我们家美芹明年办喜事,帮活的可是我两个妯娌,要是知道我今儿拿了这么大个红包,回头也问我讨五块咋整?……话说回来,刚子真的很有出息啊。家里有闺女没谈对象的,这下都眼热的不行了。”

    “那可不,都升营长了呢!每个月光津贴听说就有毛五十,赶上咱们大半年的收成了。不说逢年过节还发长发短、各种福利……那些人啊,以前有多瞧不起刚子,如今就有多后悔。还是盈芳丫头福气好,苦尽甘来咯,建军俩口子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阿嚏阿嚏——”

    和向刚一起往娘家赶的盈芳,受冷空气的刺激,打了一串喷嚏。

    向刚捏捏她手背,感觉有点凉。出来的急,忘了给她戴围巾、手套。掌心包住她小手,一起揣到自己的裤袋里。

    盈芳挣了两下没挣开,由他去了。大冷天,很少有人在外走动。喝完他俩喜酒的人,这会儿也都各回各家了。西北风呼呼的,谁爱待在外头啊。

    想到脚底下还藏了一条不受风的暖和暗道、直通两家,盈芳心下叹了口气,怀揣秘密不能说,也是一种折磨啊。

    好在两家离的不算远,跨过矮墩桥,再走百来米就到了。

    吕姥姥和小舅母收拾好换洗衣裳,扁担架在两个空箩筐上,随时等着出发。看到小俩口进来,忙说:“你俩怎么过来了?刚子喝了不少酒,咋不让他歇会儿?吹了冷风该头疼了。”

    “姥姥和舅母再坐会儿,我把回礼准备好,一会儿我和刚子哥送你们去火车站。”盈芳扶着姥姥坐下后,眼神示意向刚招呼她们,自己则去了仓房。

    如今留在仓房的是生产队下发的口粮以及少许山货。

    每种山货都装了一些,分量轻的像红枣、木耳、菌菇之类的装的比较多。这个装一点、那个装一点,很快就装了一箩筐。

    另一个箩筐放了一壶洋油、两壶菜油、两纸包白糖、一篮咸鸡蛋、一袋毛木果干、几样点心。

    赵氏夫妇送她的麦乳精,也给了姥姥一罐。再就是喜宴回礼必备的喜糖、喜饼。

    如此一来,两个箩筐装的满满当当。另外还单独裹了一纸包炒好的核桃、花生、葵花籽组合,让姥姥和小舅母在火车上打发时间。要坐一日夜呢,不带点吃食消遣,人都坐混沌了。

    “这太多了!”吕姥姥见外孙女的回礼装满了一对箩筐,连忙站起来说使不得。

    小舅母也说:“小芳,你别这么客气,就比照正常的回礼给额们就行了。这么多,舅母挑着也累不是?”

    “舅母放心,我和刚子哥商量好了,这边我们送你们上火车,那边让大舅去火车站接你们。等你们上车后,我们往大舅矿上打电话,告诉他你们的车次……”

    “送额们上火车?那你们回来咋办?末班船不是说傍晚就没了?”吕姥姥打断外孙女,“你们送到码头就行了,去火车站的路我和你舅母还记得,不用送的。你大舅的矿就在煤城,下车再让人给他捎话就好,省点电话费……”

    盈芳嘴上答应,最后还是和向刚一起把人送上了火车。

    至于回不了江对岸这个事,已经领了证、办了结婚酒的小俩口表示无压力,出门时除了揣上结婚证,还带了一背篓毛木果干,送姥姥她们上火车后,找到陆大姐,把毛木果干给她,至于她和同事怎么分,那是她的事。

    “陆大姐,糖票我不要了,借我打个电话成不?”这个时间,邮局早关门了,县革委没有书记领路、看门的才不会给她放行。

    陆大姐二话不说,领她到站长办公室,站长已经下班了,但陆大姐有钥匙,利落地开了门。本打算教盈芳怎么使用电话机的,但见向刚娴熟的捞起电话筒拨号的样子,多余的话咽回了肚里。

    小舅母给的电话号码正是大舅矿洞的,拨通后,对方一听是吕展翔的外孙女,忙说:“晓得咧,你大舅好几次说起你,不过他这会儿下班咧,你有啥事交代的?额明天转告他。”

    盈芳便说了姥姥和小舅母回去的车次,托对方转告大舅,让大舅记得去火车站接。

    对方倒也热心,拿钢笔记下车次后,一再保证:“放心放心,明儿一上班就告诉他,不会让他老娘和弟媳妇在火车站吹冷风滴。”

    挂了电话,谢过陆大姐准备离开。陆大姐拿着几张糖票追上来,硬塞到盈芳手里:“一码归一码,说好的糖票换果干,你不拿我怎么和她们分?而且电话机又不是我的,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说完,摆摆手匆匆回了。

    盈芳看看向刚,又看看手里的糖票,不知道说什么好。

    向刚低眉看着她轻笑:“我终于明白你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票是哪儿来的了。”

    盈芳:“……”哪儿稀奇古怪了?会不会说话!

    “早知又有这么多张糖票进账,应该多给姥姥一些白糖的。煤城那么远,往来一趟实在太不方便了……”

    “会有机会去看他们的。”向刚牵起她手,无视过往行人侧目,熟门熟路地塞进他裤兜,“走!去旅馆。”

    盈芳:“……”

    听出这家伙话里的兴奋劲,不禁怀疑大晚上不回家住旅馆的决定是否明智?

    “这会儿后悔来不及咯。”向刚含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烫的她耳朵根隐隐发痒,“码头已经关门了。”

    盈芳脚步一顿,似是犹豫地说:“其实我认识一个大爷,就住附近弄堂,他家好多房子,不如……”

    “不!行!”向刚拖着她往前走,“落子无悔啊媳妇儿!说好的住旅馆,怎么可以反悔!”他都亢奋一路了,这会儿和他说不行,晚咯!

    盈芳暗地里吃吃笑。

    那位大爷房子是很多啦,可惜都被政府收走了。

第249章 给点阳光就灿烂

    县里一共两家旅社,分别在城南和城北。

    盈芳他们去的是城北这家,离码头近,火车站过来也不远。

    石砌的二层楼房,门檐上刻着“向前旅社”四个端庄有力的黑体字,正中一颗褪色的红漆五角星。

    进门就是柜台,一名短头发的中年妇女裹得厚厚实实的坐在柜台里支着胳膊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是一男一女俩年轻人,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说:“大通铺满了,只有单人间和双人间。开单间请出示介绍信或户口簿,开双间请出示结婚证。”

    “双人间一晚。”向刚坦然地亮出簇新的结婚证和自己的军官证。

    “押金一块,住宿八毛。”

    盈芳快手快脚地数出一张一元钱、四张两毛钱,甜笑着递给出纳。

    向刚欲掏口袋的动作顿了顿,有种被媳妇儿包养的节奏怎么破!

    出纳收进钱,拿笔在印刷着“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一行小字的收据上,刷刷填上“今收到向刚等贰同志宿双人间一晚合计捌角整”,再在下方填上日期和经手人,“啪”地盖上“宁和县革命委员会办事组向前旅社”的财务专用章,撕下一底联,和押金条子以及钥匙一并交给向刚,抬起下巴朝侧楼梯方向努了努嘴:“二楼左拐204号房,热水和盥洗室都在楼道最东头。”

    “谢谢。”

    向刚收起证件和押金条,和盈芳一起上了二楼。

    说是双人间,其实并不大,两张一米二的床放着,居中一张床头柜,靠窗一组脸盆架和一张看似梳妆台的小长桌。剩下的空间,就够两人转个身。

    唯一让盈芳满意的是,旅社里通了电,房间里用的不是油灯,而是电灯。拉一下灯绳,悬在头顶上方的灯泡就亮了。

    “你歇会儿,我去打热水。”向刚看她拉灯、关灯玩得不亦乐乎,宠溺地笑笑,一手提起脸盆架旁的两把竹壳热水瓶,另一手拿脸盆、毛巾。饭店里的毛巾鬼知道谁用过,热水消毒一下比较放心。

    “你一个人怎么拿?还是一块儿去吧。”盈芳丢下灯绳,上前想要帮忙。

    向刚举高手,侧身在她耳边笑语:“这点东西,还难不倒你老公。”

    盈芳:“……”这人!给点阳光就灿烂。

    许是这会儿灌热水的人不多,向刚出去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两个热水瓶都灌满了热水,脸盆和毛巾都消过毒了,接了半盆温热水回来,给盈芳洗脸用。他自己在盥洗室洗过了,俊逸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氤氲的湿气。

    “洗把热水脸暖和暖和,然后去吃饭。吃完回来再泡脚。”向刚都计划好了。

    盈芳没意见,依言擦了把脸。

    向刚等她用完毛巾,利索地端起脸盆去盥洗室倒水。

    “你看看人家丈夫,多体贴啊,又是打水、又是倒水。再看看你,啥都要我伺候,在家是这样,出门也是这样,嫁给你到现在,就没过过一天轻省日子……”

    对门也是一对小夫妻,妻子在水房灌水时,正好碰到向刚打水,这会儿出来倒脏水,又碰到向刚,止不住冲房里懒怠地歪在床上的丈夫抱怨。

    丈夫恼羞成怒:“既然人家丈夫那么好,你咋不去嫁他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别人好,咋不想想你自个儿的条件,你有人家媳妇漂亮吗?你有人家媳妇温柔吗?你这样的女人,老子愿意娶你,你该偷笑了,还敢嘚吧个没完……”

    “什么!你再说一遍!”妻子被丈夫驳得羞愤交织,脏水也不去倒了,“砰”地摔在门口,张牙舞爪地朝丈夫扑去,“姓吴的!你敢这样糟践我,我、我跟你拼了!”

    “臭婆娘!居然拿鞋子扔我!别忘了这趟出门的目的……”

    别说房门虚掩着,哪怕关实了,这么大动静也隔不了音。很快,楼下的出纳奔上来警告:“俩口子吵归吵,别破坏东西啊,不然从你们押金里扣,扣不够另外赔。”说完,施施然地下楼了。

    就这样?盈芳错愕地看看向刚,小声问:“怎么不去劝劝?就不怕闹出人命啊?”

    “放心,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看着吧,等咱们吃完饭回来,保证没响动了。”向刚搂了一下她的肩,随后牵着她手下楼。下到一楼时被盈芳挣开了,大庭广众的,难免被人说闲话。

    旅社里也供应餐点,只是菜色不如国营饭店丰富。碍于天黑了,外头又冷,盈芳不高兴走远路,拉着向刚在旅社食堂凑合对付了一顿。

    一人一碗热汤面,浇头是葱爆肉丝,就这样,也花了六两粮票、七毛六分钱。

    “两碗面都赶超住宿费了。”盈芳唏嘘。

    “出门在外就是这样,该花花,别放心上。”向刚说着,把自己的浇头拨了一半到盈芳碗里,让她快点吃,“趁热吃身子才暖乎。”

    盈芳睨了他一眼,把肉丝挑出来放到他碗里:“不许再给我了,我吃不下这么多。”

    向刚宠溺地笑笑:“好。那再看看有什么点心可打包的,晚上饿了吃。”

    食堂人不大,吃饭的人也不多,因此两人说话虽小声,还是被食堂人员听到了,笑着端出一笼刚出锅的糯米烧麦,问他们要不要买几个。

    烧麦不大,男人一口就能吃掉一个。

    向刚买了十个,五分钱一个,眨眼工夫五毛钱又花出去了。

    盈芳肉疼地瞪他两眼。

    他却冲她意味深长地笑,完了在她耳边说:“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让媳妇儿饿肚子呢。”

    红晕瞬间遍布她的脸和脖子,耳根也开始发烫。

    都不知道怎么上的楼,总之,等回过神时,男人已经倒好洗脚水、撩起她裤腿正准备给她洗脚。

    盈芳吓得连忙抽回腿:“我自己来。”

    男人给女人洗脚,传出去不得被全村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不,我来。”向刚却执意要给她服务,温热的大掌托住她小巧的莲足,动作轻柔地脱掉棉线织的袜子。

第250章 差别那么大!

    这样的袜子,他也有一双,知道是她织的,一直收在箱底,部队里不论什么袜,穿不了几次就磨损,实在不舍得穿。今儿是第一次。

    情侣袜……想到这个词,向刚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脱掉袜子,露出洁白如玉的莲足,看得向刚挪不开眼。哪怕已经浸到温度适宜的热水里了,还握着不放。哦,也不算不放,起码放开了一个脚,解放出来的手,撩拨着水,爱不释手地轻揉轻搓。认真的神态,仿佛洗的不是脚,而是一件十分珍贵的艺术品。

    盈芳羞得脸都要埋到前胸了,可他粗粝的大掌始终包裹着其中一个脚丫,怎么都挣不开。

    “要不,你一起洗?”好半晌,想到让他松手的理由了。

    向刚也同意了。

    然而一起洗的结果是——他两只大脚丫,灵活地将她一对玉足包裹住,鱼戏莲叶般地戏弄、不、撩拨她。

    最后,带着水汽,将她抱上了床。从一对玉足开始,攻城掠地、开疆拓土……

    木板床的吱呀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旅社的隔音不是很好,生怕相邻房间的旅客听见,盈芳咬着樱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那羞死人的声音,可抑制不住的娇|吟,依然从紧抿的唇角破碎地逸出,承受着男人制造的一波又一波疾风劲雨。

    次日是风和日丽的晴好天气。明灿灿的朝阳,透过旅社单薄的窗帘洒入房间。

    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褥平整,除了缺了个枕头,像是没被人碰过。另一张床上却拱起一个大包。温暖的棉被裹着相拥而眠的两人。

    向刚其实醒来有会儿了,见怀里的人儿还酣甜地睡着,勾了勾唇角,搂紧她,欣赏了一会儿媳妇那百看不厌的睡颜,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嗯……”

    盈芳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想要躲开扰人清梦的纠缠。

    耳畔传来男人沉沉的低笑,才猛地清醒。

    “醒了?”他啃啮着她粉嫩的耳垂,低哑地道,“肚子饿吗?昨晚都没吃烧麦。”

    盈芳飞他一个白眼。还好意思说!泡脚的时候才几点,他送她的手表就戴在手上,看得可灵清了,七点都没到!然后裹着被子闹了多久?最后一次被他欺上身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劲儿,怎么结束的都不知道。还敢提什么烧麦!

    向刚搂着她笑,火热的双唇,在她脸上描绘五官的美好,边说:“冷了没法吃,等下拿去食堂问问能不能加热……”

    得了吧!照他目前的黏糊劲,所谓的“等下”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能吃午饭了……

    果不其然,等她再度清醒,太阳都晒屁股了。某个罪魁祸首已经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倚在窗前看冬日的街景。

    见她醒来,眉眼含笑地走过来,坐在床沿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问:“睡饱了吗?肚子饿坏了吧?要是累的话,我把饭买上来,吃完再睡会儿。”

    盈芳揉揉眼睛:“几点了?”想起自己也是有表一族了,抬起胳膊看时间,这一看,惊呆!

    十一点!都十一点了!

    她在床上整整待了十六个小时!

    “咳……”男人的俊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自知理亏,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奉上媳妇儿的衣裳,“要不要我帮你?”

    盈芳板着脸,不声不响地接过衣裳,从里到外依次套到身上。上衣穿完准备穿裤子时,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什么?”她从身下抽出一件皱成咸菜干的白衬衫,正是她做给他的那件,抖开一看,衬衫背面,不知何时染上了朵朵绽放的红梅。

    向刚淡定无比地从她手中抽走衬衫,叠整齐后装进背篓。

    饶是盈芳再后知后觉,此刻也明白衣服上的“梅花”是何物了。脸上如火烧一般,尴尬地坐在被窝里,不知该起、还是该拉高被子逃避他戏谑的目光。

    最终当然还是起来了。再不起,住宿费要加了,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起来后,照例是向刚从盥洗室打来洗脸水,旅社不提供牙刷牙膏,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拿喝水杯漱了口,哈了一口气,想闻闻有没有口气,却被某人含住了唇。

    若不是对门小夫妻骂骂咧咧地摔门声,搞不好要中饭连晚饭了。

    本欲做夜宵的烧麦,终于发挥了它的光和热——借食堂的蒸笼加热后,被小俩口分分吃了。退了房、收回押金,散步到国营菜场,夹在一大波抢年货的城里人当中,运气好到爆地换到两斤大青虾、一尾长白条。还抢到两株不要票但限购的冬笋,鼻尖冒着汗珠从人群中挤出来,相视一笑,而后提着战利品,来到国营饭店炒了俩热菜、点了份萝卜大骨汤,就着白米饭吃得肚儿滚瓜圆。

    从国营饭店出来,已经三点了,离末班船开船还有点时间,干脆拐进供销社,左右荷包里不差钱也不缺票,开启买买买模式!

    小俩口兵分两路,抢购了几斤大人、孩子都喜欢、美味又应景的鸡蛋糕、牛皮糖、冲管糖、江米条……组成小家庭的第一个大年,怎么庆祝都不为过。

    等从人挤人的供销社出来,盈芳是真的累坏了,小脸都白的都没血色了。

    向刚心里一紧,背篓甩到肩上,强有力的双臂搀扶住媳妇儿,心疼地问:“要不找个地方歇会儿脚?”

    盈芳看了眼时间,歇啥呀,再歇末班船又要开走了。

    “算了,回家再歇吧。今儿要是也不回,师傅他们该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向刚不由自责,昨晚上……哦,不止,还有今早上,着实孟浪了。

    “上来,我背你。”他把背篓往胸前一揽,在她前面蹲下来,“乖,没事的,上来吧。”

    他倒是想直接来个公主抱,可路上、码头这么多人看着,媳妇儿肯定不好意思。背相对好一些,借口脚伤了走不了路,谁还来脱鞋子检查不成?

第251章 撑不下去了

    盈芳清楚供销社到码头的距离,又想想下码头到家的距离,认怂地趴上他的肩,与其在遍地熟人的江对岸让他背,倒不如背这一段路呢。

    向刚大掌托住她臀|部,稳稳背着她朝码头走。

    不远处,一个身穿肥大旧棉袄、面戴口罩的女子,双手插在兜里、盯着稳步远去的小俩口目露恨意。

    “怎么跑出来了?”吴为民从供销社出来,看到弄堂口的女子,紧张地四下看,确定没熟人,快速地拉起女子往弄堂撤,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我堂哥俩口子来了,说是有事找我们商量,我得回趟家,你一个人没事吧?”

    过年期间,厂子放假,工人们都回家过年,要是继续留许丹在宿舍,免不了被人怀疑。事实上,已经有人看到许丹进出他宿舍了,早晚会传到家人耳里。吴为民再三思量后,以自己的名义偷偷在城中租了个单间,趁天黑把许丹接到了这里。房租一个月一块二,都赶超他一个月伙食了。

    要说不肉痛是不可能的,可有啥法子呢?如今的许丹,无疑是个黑户,一旦查出来,不仅许丹,连他都要跟着遭罪。共犯加窝藏犯,没准要坐牢。

    吴为民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跳了个天坑。可跳都跳下来了,没人搭救,哪里上得来。只能过一天算一天。这期间,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祈求老天保佑别被人发现。

    “不会又是你姐变着花样给你相亲吧?”回到出租屋,许丹扯掉口罩,脸色不愉地埋怨道,“你那个姐,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还想把持你家的事……”

    “怎么说也是我姐……”吴为民抹了把脸,神色郁郁。

    许丹见状,赌气地往床上一坐:“行行行!那你去吧!不用管我!”

    吴为民叹了口气,摸出口袋里所剩无多的私房钱,递给许丹:“这些你拿着,马上就过年了,再怎么样,年总要过的。正月初上头菜场不开,还得囤点米面、菜蔬……”

    许丹赌气归赌气,倒也没和钱过不去。主要是她身上真没钱了,食品厂的学徒工一个月工资才六块,买了过年的衣裳、鞋子,又买了点黑市米,哪还有得剩。

    吴为民走后,许丹趴在床上嘤嘤哭了一场。

    这样的日子啥时才到头啊。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吴为民也在头疼这个问题。

    只怪他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以为把她藏起来没人知道就行了,反正他一个月工资有二十五,比普通工人多五块呢,多出的五块养一个女人还是可以的。可真正实施了才发现,这不是养一只猫、一条狗那么简单——饿了喂点食、渴了喂点水就好了。这是一个人啊,活生生的人!是人总得有根吧?她的家庭、她的户口,这些都是问题。

    头疼了一路,到家了。

    屋里很热闹,想来是堂兄俩口子到了。

    吴为民定了定神,正要推门进去,听到他大姐不加掩饰的大嗓门:“哎呀娘啊,阿弟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孩子,你不着急我都替他着急。依我说,你就该没收他的工资,钱捏在他手上,你说的他当然不听了,钱捏你手上,想做什么还用征求他同意?我给他介绍的那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可让他相看,像逼|良为|娼似的……”

    “瞎咧咧什么!你弟不愿意,说明他心里有人,你问问他中意谁,照着他心意去相看不就得了,别老是你觉得好就塞给他……”这是他老娘的声音。

    “唉哟我的娘啊,你真老糊涂了!阿弟心里的人是谁?不就是那个臭名远扬的知青吗?人都跳江了,你想让阿弟追下去啊?”

    “呸呸呸!有你这么咒自个弟弟的么?嘴巴不带门……”

    “我就那么一说,娘啊,正因为阿弟当时想娶那个知青,如今人死了,不正好让他相看相看别的姑娘吗?总不能一辈子不讨媳妇了吧?那咱们老吴家岂不是断后了?你再疼他,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啊……”

    吴大娘叹了口气:“哪是我惯着他、或是不让他讨媳妇,是他自个不愿意……”

    “婶子,我家那边倒是有个合适的对象。”上门做客的堂嫂插话,“年纪比阿民小两岁,还没嫁过人,虽是老姑娘,但人长得眉清目秀、手脚也很勤快。当年要不是她爹妈过世执意守了三年孝,也不会错过嫁人的好时机……”

    “娘,我回来了。”吴为民怕他老娘答应,推门走进去,“大姐也来了。堂哥、堂嫂啥时候到的?”

    “为民来啦!我们昨儿晚上到的,怕你们睡下了,就在火车站边上找了个旅社住了一宿。”吴为民的堂嫂姚美丽说道。

    吴大娘客气地说:“都到这儿了咋还住旅社,家里房子小,但挤一挤总归还是能住下的。旅馆里鱼龙混杂的,哪能睡好觉,难怪你眼圈那么黑,眼袋都出来了……”

    姚美丽尴尬地笑了一下。心说黑眼圈、大眼袋可不是因为住旅馆,而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但这个场合,哪好意思说实话,只得讪笑着说:“我也这么说,还不是为国……”她朝丈夫飞了个眼神,“说是没住过旅社,非要拉着我体验一把。一晚上八毛钱呢,还不包括吃饭。”

    吴为民的堂兄吴为国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派头十足地说:“不就八毛嘛,马上就能赚大钱了,还在乎这点蝇头小利?”有钱才是大爷,和媳妇儿吵架,都能占上风。

    其他人一听,眼睛唰地亮了,尤其是吴阿香,急吼吼地追着吴为国问:“怎么赚?别不是投机倒把吧?这罪名太重了,搞不好要牵连宗族的。”

    “大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做犯法的事。”吴为国笑着弹了弹烟灰,说起这趟来宁和的缘由,“前几天救了个外乡人,哪成想那人大有来头,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第252章 听者有心

    “那人是海城市的,家里好几个京城当干部的亲戚。”

    吴为国亢奋地说道,好像嘴里的主角是他似的。

    “之所以跑咱们那旮旯窝,是为了躲避家里头催婚。可不结婚吧,开了春必须得下乡。便寻思着托我介绍个适龄姑娘,说不愿接受家里的安排,想要自己找个中意的……我就和他开玩笑了,要是帮他找到了喜欢的姑娘,给多少谢媒礼?他当场给我报了个数字,你们猜多少?”

    “二十?”吴阿香给出了一个自认已经很大的数字。

    吴为国轻蔑地笑了一声,吴阿香立马改口:“五十?”

    “瞅瞅,这么好的大前门,随手就塞了我一条。这还啥都没办呢。”吴为国弹了弹烟灰,嘚瑟地显摆。

    姚美丽抑制不住兴奋地公布:“两百!他说牵媒成了事后包个两百的红包给咱们。”

    “两百!!!”吴阿香惊呼。

    吴大娘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帮忙介绍个对象给这么大红包?靠谱吗?”

    “我也觉得不靠谱。”吴为民皱皱眉,“要真像堂哥说的,他家在海城那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京里当干部的亲戚,要什么样的对象没有?非要跑咱们这种小地方来找?”

    “人说了,就喜欢咱们这儿的水乡女子,温柔又多情。家里安排的哪有自己相中的如意?”吴为国不以为然地说,“我这趟来,就是发动大家找找合适的未婚姑娘的,要求有三点——相貌好、身材好、有文化。要是头两点,我在老家就能物色好几个,可第三点难倒我了,你们也知道,咱们家那旮旯角没划拨知青,村里姑娘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哪称得上有文化啊。想着婶子这边有文化的多,就上来托你们打听打听。当然了,不会让大家出白工的,事成之后我拿出一百咱们五人分。”

    姚美丽暗中拧了丈夫一把,不是说好拿出五十和大伙儿分的吗?怎么涨到一百了?

    吴为国摆摆手,他想得很明白,自己那地方,想找个各方面都出挑的姑娘来是不大可能了,时间紧迫,只能拜托婶子一家。抽抽烟、唠唠嗑,还能净赚一百四很不错了,人不能那么贪心不是。

    其他人则想:动动嘴皮子就能赚二十,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

    吴阿香表现出十二分的积极性:“中中中!我这就回家物色去。”

    吴大娘也掰着手指盘算街坊邻居中有没有符合条件的闺女。

    唯独吴为民始终觉得这事儿不靠谱,锁着眉头没吱声。

    “哎呀堂弟。”吴为国坐到他身边,拍拍他肩头开解道:“人家出身高知家庭,对另一半的要求自然高,可不满意家里安排的,自己出来找有什么不对?有钱有票家世好,人也长得俊,这样的男人,嫁过去一点不吃亏,反而赚大了好么。他那户口簿我见过,真真切切的海城户口,住址在市中心,嫁过去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你出去随便打听,看谁家姑娘不愿意?也就是达不到人开出的三个要求、没机会罢了。”

    “对对对!”吴阿香满脸堆笑地接话,“人条件好,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儿随便挑,开三个要求算啥!五个、八个都有人抢着去。我说为民,你不想管这事一边去,别搅合姐挣外快。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为国、美丽,你们今晚就住我娘这儿吧,明儿一早我来回复你们。对了为国,马上就过年了,那人是不是要回海城的?”

    “可不就是要赶着回家才催我们快点的嘛,他明儿下午的火车回海城,若有相中意的对象,明儿就能领回家见家长了。省得过个年家里边还催三催四的。开了春办喜酒,下乡的事也解决了。瞧这么一来,咱们解了他燃眉之急,封个两百块大红包也说得过去哈!”

    “哈哈哈!”吴阿香兴奋地大笑三声,匆匆回家烧饭,并物色适龄姑娘去了。

    吴大娘这边,见夫家侄子带来这么大个好消息,自然拿出好酒好菜热情款待。饭桌上,听吴为国讲了很多那个出手阔绰的有钱少爷的事迹,吴大娘笑不拢嘴,仿佛那二十块钱介绍费已经到手了似的。

    晚饭后,说什么都要留人在家住,说旅社那八毛钱尽管不算贵,但能省则省,而且还想再问问具体细节,抬脚把儿子赶去了工厂宿舍。

    吴为民无奈地摇摇头,把空间留给相谈甚欢的几人,裹紧军大衣去了许丹处。

    两人处一块儿,总得有话题唠吧,他就把堂兄俩口子来家里做客的真实意图说了,语气满是不赞同:

    “总感觉这事儿不靠谱,堂哥、堂嫂被那两百块迷了眼,你看着好了,迟早要出事儿。”

    许丹却听得怦然心动。

    海城的高知家庭、房子在市中心、有钱有票长得也好,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可惜晚了一步,自己犯了事儿、户口被扣在雁栖公社,出门都不方便,遑论跟着人去海城安家落户……

    “……这种条件的人,岂是小县城的姑娘扛得住的,我大姐为了那二十块,晚饭也不吃,急吼吼地赶回家去了,明儿一早还得过来,搞得过年都不安生,真不晓得咋想的……看着吧,这趟指定白跑。就算有心动的人家,也不会在年关时候,放任自家姑娘跟着个陌生男人出城啊……”

    吴为民一边说,一边匀了热水洗脸、泡脚,然后脱掉棉大衣钻进被窝,见许丹兀自神游,翻身压了上去,浑厚的唇瓣在她光滑的脸上游走:“想啥呢?还在为下午的事跟我赌气哪?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娶别人的。我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才能托人给你上个新户口,有了户口咱俩就结婚……”

    “嗯……”许丹闭上眼,压住心头阵阵翻涌的恶意,被动承受男人的求欢。脑海里呈现的却是男人形容的那位来自海城、相貌风光霁月的有钱少爷……

第253章 你就是罪魁祸首!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盈芳坐在新房的香桌前,认真地数着昨儿喜宴大伙儿随的礼钱,边在小本本上记下来。将来谁家办喜事,要照着回礼的。

    乡下人随礼都不大,有随一块的,有随两块的,有随一块和两块之间的。最客气的当数邓婶子,随礼两块八毛八,另外还送了两瓶景芝白干,供销社卖一块一毛一瓶。

    席开六桌,收回礼金八十三块六毛六。

    盈芳在本子上郑重地记了一笔。和开支一对比,居然赚了二十多块。

    不过席面上用的菜,有不少是山上淘的,不花钱。若是连这些也算进去,就不好说是赚还是赔了。不过结婚是终身大事,总不能因为赔就不办了吧?

    盈芳想想觉得好笑,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

    “开饭了。”

    低沉的嗓音从外头传来,随即门被打开,夹带着一股冷风,男人托着茶盘走进来。

    “我看吃剩的头汤里,还有几个肉丸子,碾碎了和冬笋、雪菜、蘑菇炒了个浇头煮了碗汤面,凑合吃一顿吧。”

    中饭吃的迟,到家不觉得饿,便让盈芳休息,他则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尽管喜宴散场后,向二婶和美芹娘大致都收拾过了,但总觉得不如自己亲手打扫一遍来的舒心。

    喜宴吃剩的菜,不耐放的当时就让帮活的婶子们打包走了,耐放的收在碗橱里。

    盈芳醒来后,他问她想吃啥,她除了口渴,没啥胃口,向刚就给她削了个苹果,然后去灶房捣鼓晚饭去了。

    盈芳以为他会加热俩馍馍、就着剩菜吃几口,哪知竟做了面条,给她的这碗,还窝了个荷包蛋。

    “看上去很不错。”看到黄灿灿的荷包蛋,以及雪菜、冬笋、蘑菇和肉沫炒出来的浇头香,盈芳食指大动,把荷包蛋一夹为二,分了半个到他碗里,娇嗔地睨他一眼:“不许还回来!”

    向刚失笑:“我不爱吃蛋,不然我就煎两个了。”

    睁眼说瞎话!

    “就算不爱吃也要吃,鸡蛋营养好,你不会不知道吧?”说着,又把肉沫找出来舀了几勺给男人,“不准挑食,必须都吃了。大男人吃素面,回头晕在训练场怎么办?”

    向刚悉数收下来自媳妇儿的关心,心里比喝了蜂蜜水还甜。

    两人一碗热汤面,唏哩呼噜下肚。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

    “你歇着,我去烧水。”向刚吃得快,吃完陪她稍坐了一会儿,等她喝完汤,收走碗筷去灶房。

    盈芳看看自己的手,今儿一天还没下过水呢。别说冷水,连热水都没下过,无论是洗脸、擦身、还是泡脚,都是他伺候的。

    想到出嫁前,无论是师娘还是姥姥,都一再和她强调:嫁了人不同姑娘时期了,要学会伺候丈夫、料理家事,不能由着自个的性子来,凡事都要想想对方……然而事实却反了反。莫非他那边,也有长辈一直在他耳畔碎碎念?

    “噗嗤……”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向刚烧好一锅热水,提到新房后半间,问盈芳:“你要擦澡的话,我烧个炭盆过来。”

    盈芳想到被破瓜的那地方,不时有黏黏腻腻的东西流出来,遂颤着睫毛低声应道:“想擦澡。”

    向刚二话不说,去灶房起了个炭盆,用的是姥姥送他们的煤球,等不冒烟了提到北半间。热水提进来倒进新做的澡盆里,接连倒了两桶,试了下水温,招呼盈芳:“可以洗了。毛巾和衣服给你放架子上了,洗的时候拉上帘子,南窗开了条缝,别着凉了。洗完就出来,别的不用管,我会来收拾。”

    盈芳见他坦然的样子,也就不再扭捏。扭捏啥呢?两人都裸裎相对过了,还有比那更害羞的么?

    大冷天搓澡,简直跟打仗似的。盈芳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快速地擦了一遍身,换了小**和小背心。秋衣秋裤就不换了,昨儿第一天穿,换洗的那套还没干呢。套上棉袄,拉开帘子,刚要低头收拾换下的衣裳,向刚就进来了。

    “洗好了?快钻被窝去,这些我来。”说着,一把夺过盈芳手里那套换下的内衣内裤,放到澡盆里,把她拉到床边,等盈芳爬上床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又拿来一条干毛巾,递到她手里,“辫子沾湿了,解开来自己擦擦。我去去就来。”

    不愧是军人出身,动作干脆利落。炭盆拿到南窗下、倒掉洗澡水、搓洗干净换下的衣服晾在堂屋三脚架上、又拿来拖把捻干溅湿的地面,自己还在灶房冲了个战斗澡,带着一身湿气钻进被窝。

    “门窗都关好了?”盈芳见他头发有点湿,拿毛巾给他擦。

    “关好了。饭前去了趟你娘家,也都很好,放心吧。”向刚闭眼享受了一会儿妻子体贴的服务,然后扯掉毛巾,将她压在了身下。

    盈芳还能猜不出他想干啥啊,俏脸一下红了,捶了捶他坚硬的胸膛。

    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她耳畔传来,下一秒,男人的脸埋到了她的胸前。

    “向!刚!”

    “宝贝我在……”

    窗前香桌,红烛摇曳。

    窗外清冷的弦月,掩面躲入云层。

    再度现身,天光乍亮。

    在谁家公鸡喔喔喔的啼鸣声中,盈芳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浑身像被磨盘碾过似的,酸软无力。

    房门咔擦轻响,向刚顶着一头晨露迈进来。

    “刚去给老金喂食,碰到师傅,邀我们中午去他家吃。你师兄他们今儿应该回来了吧?那晚上请他们上我们家来吃。”

    “嗯,我起来了。”盈芳刚坐起,秋衣就罩上了她的头,接着是毛衣、毛裤、棉袄、灯芯绒裤。

    “外头冷,多穿点。”

    向刚今儿也换了棉袄,新弹的棉花铺的内胆,面料是藏青色咔叽布,衬得他相当精神。

    起身拉裤子的时候,盈芳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床上。

    向刚眼明手快扶住她:“怎么了?”

    怎!么!了!

    他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盈芳瞪他一眼,恁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第254章 咱们要个孩子吧

    向刚问完也意识到了,勾了一下嘴角,心虚地摸摸鼻子,旋即又恢复一本正经严肃样。

    开玩笑!当着媳妇儿的面笑话她,晚上的福利还不被取消啊。

    话说回来,媳妇儿的身体怎么就那么软、那么迷人呢。他一开始并不想这么孟浪的,主要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听老三说,女人那地方特娇嫩,头几次弄得不好要受伤,若只顾着自己痛快而忽略女人的感受,过后肯定不让自己亲近。

    老大也说他就是在新婚夜不够节制、搞得他媳妇连着三天没给他好脸色,后续在这方面也总躲着他。

    为避免同样的“悲剧”发生在自个身上,向刚一开始相当克制、丝毫不敢放纵。岂料她那里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似的,除了进去一刹那,疼得她小脸煞白,后续压根没有宿舍那三只说的情况出现。

    相反,他进、她扩,他退、她缩。尤其在他抽身而出时,那沾着他子子孙孙粘稠液的蜜桃口,似有若无地夹紧他,又仿佛无数只小触手妖|娆地勾|缠他。这一夹一缠,就整出瘾头来了,连着俩晚上没消停。

    这不,大清早看到媳妇儿出水芙蓉般的娇媚样,腿心间的兄弟复又昂首挺胸、剑指云天。

    看看随媳妇儿出去而起落的门帘、再低头看看顶起的帐篷里那一竖擎天的老二,向刚无奈地叹了口气:“死心吧,早上没福利了,等着晚上再开荤。”

    早上的空气清冷却很新鲜。

    盈芳洗漱完,站在屋檐下舒展身体。

    向刚把晾衣服的三脚架从堂屋移到院子里,又把石榴树下的残雪扫干净。

    土砖垒的院墙就这点好,无论你在家干什么,都不会有人说啥,因为看不到。不像篱笆墙,你在院子里多晒几个米筛,都会惹来路人驻足眺望。

    “今儿天气不错。”盈芳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天色,绯红的朝阳从东山头徐徐升起,湛蓝的天际没几片白云,看着就是好天气。

    “有什么要晒的吗?”向刚扫干净院子,提着笤帚走回来。

    要晒的多了。红枣、木耳等干货需要时不时拿出来翻晒,否则容易转潮发霉。新被褥最好也再晒晒。

    “先吃饭,吃完再忙。”向刚见她转身要去仓房,丢下笤帚,拉她去灶房。

    堂屋新打了一张饭桌,配六把新竹椅,客人来了,方便招待。旧的桌椅搬到了灶房。平时就他们俩吃饭,省得端进端出。

    旧饭桌加固后重新上了一道漆,摆在灶房朝南的窗户下,两边各一把靠背木椅,拼接布塞上旧棉花缝成的椅垫铺在木椅上,坐上去暖和又舒适。

    向刚见仓房里的屯粮数小米最多,就熬了一锅小米粥,撒了几颗干红枣下去。烧滚了两三分钟,抽出燃得最旺的火薪,微火焖到现在,掀开锅盖,金黄灿灿中缀着几点红的小米粥,既黏又稠。

    给盈芳的米粥里,红枣很多,还舀了一勺红糖。他自己则捧着稀薄的淡粥喝了起来。

    “知道你不爱吃甜的,这给你。”盈芳给他剥了个咸鸡蛋,抠出流油的鸡蛋黄放到他面前的勺子里。

    “家里腌了很多咸蛋?”向刚顺嘴问。

    昨晚找咸菜时,在碗橱下发现了一个瓦罐,满满当当都是咸鸡蛋。每家最多只能养两只鸡,但不是每只鸡都能每天生蛋,她给他寄过咸蛋、卤蛋,每次回来还能吃到不少新鲜鸡蛋做的吃食,结婚又煮了那么多红蛋,怎么算都不够啊。

    盈芳得意地笑:“给你养的两只鸡争气啊,天天生蛋,蛋黄又大又红,还经常有双黄蛋。就是捣蛋了些,动不动就飞出院墙、跑别人家院子祸害菜园子,一狠心就把它们都宰了,横竖过年要吃鸡肉……不过我和师娘说好了,开春再养两只,到时又有鸡蛋吃了。”

    向刚挑眉听她说完,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地瞥着她说:“既如此,咱们要个孩子吧。”

    盈芳惊恐:“这和生孩子有啥关系?”

    “有啊。你养的鸡那么能生,还经常生出双黄蛋,八成是随了主人。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不是,你这个做主人的岂能落后?”

    “……”歪理!

    鸡生蛋能和人生娃比么?呃,错了!人生娃能和鸡生蛋比么?鸡一天一个蛋,偶尔双黄,人怎么生都赶不上它啊。

    想到从此可能踏入一年一胎、一胎双胞乃至多胞的无限生产循环,盈芳不禁打了个哆嗦。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向刚却像开了窍似的,无比热衷地致力于生产大业。一到天黑,就殷勤地伺候媳妇洗漱、泡脚、洗|屁|屁,然后在红烛摇曳、床板吱呀声中,完成和媳妇儿的深一层沟通。

    晚上沟通嫌不够,第二天晨起再来一次。果真快实现婚前的暗计划——让她三天下不来床了。

    花头精也越来越多,仿佛不经意间被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无师自通般地掌握了一项又一项奇妙的夫妻敦伦之术,折腾地她从胳膊到腿没有一处不酸软。

    这样下去还了得啊,整个身体要被他灌入的黏腻物搞泛滥了。连续两天被可着劲地折腾后,盈芳抗议了。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苏醒却还没睁眼的向刚,习惯性地搂紧怀里的人,冒出胡茬的下巴,在她嫩滑的脸颊上蹭了蹭,随即往香肩滑去,被盈芳躲开了。

    “今天过年!”握住他不老实的手,佯嗔道,“昨儿师娘说了,让我们早点过去,早饭也去那边吃。”

    “嗯。”应归应,照样攻城掠地、一马平川。

    凭她那点力道,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强势进攻嘛。

    没一会儿,驼起的棉被里,传来女人妩|媚的吟|哦、男人性|感的喘息。

    这是连日来被弄得最狠的一次。

    盈芳喊的嗓子都哑了,男人却还不满足,换着姿势继续耸弄。甚至还钻到被窝里,用他那性感的薄唇,覆上她春潮汩汩的桃花源,送她飞上绚烂的云霄……

第255章 长大就知道了

    “姑怎么还不来啊?”张海洋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第N次翘首看院门。

    张海燕好奇地问:“你老盼着姑干啥?不盼她也肯定来啊。”

    “我没盼姑。”张海洋老实说,“我盼姑丈呢,他昨儿答应我,要给我做一把射程最最最远的弹弓的。”

    “你们姐弟俩别挡着门坐了,门口风大,快到里面来。”张奶奶在灶房喊道。

    “就是!大冷天的,坐门口吹风,蠢不蠢啊!快进来!你姑丈他们不会这么早来的。”端着海碗扒早饭的张岳军笑着接道。

    他们俩口子昨儿下午到的,今天是回到老家的第一顿早饭,葱油花卷、地瓜粥,配油炸花生米、麻辣小鱼干,吃的不要太满足。

    “为啥?”张海洋仰着小脸懵懂地问。

    “傻小子,等你长大娶媳妇就知道了。现在给我进来!开着大门,你不冷你老子我冷得受不了了。”张岳军见儿子乖乖起身、掸着屁股上的灰掩上堂屋门,才继续扒早饭,边吃边对灶房里忙活的老人说,“娘,小芳和刚子才结婚,你叫她这么早过来干啥?有啥活吩咐我和胜男不就行了?”

    “没啥活啊,我就是想着,他们小俩口老那么腻歪,经常把早饭延到晌午才吃,这对身体不好啊,就让他们早点过来。”

    “噗——”张岳军一粒花生米准确无误地射到了对面墙上,“我说娘啊,人小俩口新婚燕尔的,你这样掺合真的好吗?”

    罗胜男也忍俊不禁,忍着才没拆婆婆的台。

    “我没掺合啊。”张奶奶一本正经道,“我就是让他们早点过来吃饭。这会儿年轻看不出来,往后年纪大了,就知道三餐对身体多重要了。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

    张奶奶横了儿子一眼,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语气里多敷衍。

    “姑和姑丈来了!”即使关着门也一直从门缝往外看的张海洋,第一时间发现了迈入院子的小俩口,兴奋地拉开门,蹦到向刚跟前,问啥时候给他做弹弓。

    “你个混小子,你姑他们早饭都没吃,哪来的工夫给你做弹弓,一边玩去!”张岳军撵开了烦了一早上的儿子,唤小俩口进屋吃饭。

    向刚拍拍张海洋的头,含笑说:“弹弓做做很快的,你先照我说的准备材料,我吃了饭就给你做,做完带你去田里打麻雀。”

    “好哦!”张海洋脸上的沮丧一扫光,欢呼着搜罗向刚说的木棍、牛皮筋、铅丝去了。

    盈芳钻到灶房问师娘有没有要帮忙的。

    “帮啥呀,前阵子不是被你忙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有你嫂子在,不用你操心,你就和刚子好好处。有说哪天回部队吗?随军的事怎么说?”张奶奶盛了碗地瓜粥给她,边关心地问。

    盈芳如实道:“明天就要走了,还有任务等着他呢。随军还早,肯定要等春耕以后了。”

    “春耕后随军啊?那也不早了,开年不就二月了嘛。那天你邓婶子不是说今年公社打算推荐你去县里读书?你没和刚子说?”张奶奶委实怕向刚不同意,问起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说了,他支持我继续念书。”盈芳笑瞥了向刚一眼,大大方方地应道,“还说找人托托关系,看能不能把我的学籍转驻地中学去。”

    “学籍也能转?那感情好!”张奶奶放心了,乐呵呵地给向刚盛了一碗地瓜粥,下饭菜除了萝卜干、花生米、小鱼干,还有两颗金黄灿灿的荷包蛋。

    “真是差别待遇啊。”原先还觉得肚里满足的张岳军,拥着他老娘的肩,夸张地叹了句,“不知情的,还以为刚子才是您老的幺子,我是您从火车站捡来的。”

    张奶奶横了他一眼:“闺女都快嫁人了,还这么淘气!”

    大伙儿都笑了。

    说到燕子,罗胜男不无惆怅地说:“去年也不是没给她相看,可街坊邻居里没合适的,托了人介绍迟迟没回音,再拖下去,年纪越来越大了……”

    张有康提着一捆竹竿进来,打算扎个大笼子给剩下几只小兔子住,听到儿媳妇的担忧,接了句:“姻缘还没到呢,急啥。像芳丫头,不也是十七了才定下来?姻缘来了挡都挡不住。”

    话是这么说,可在姻缘没来到之前,做父母的总归着急啊,万一碰不到所谓的姻缘呢?岂不是一辈子耽误了?

    “燕子自己怎么说?”盈芳小声问罗胜男。

    “那丫头肯说就好了,每次问她都说不着急。”罗胜男干脆坐到盈芳对面,边剥土豆皮边吐槽,“楼上老王家的幺女,比燕子还小半岁呢,都说好对象了。楼下冯家的闺女,上学和燕子一个班的,开了春也要筹办婚事了,就咱们家……”

    “娘!”燕子姑娘晒完衣服,进来辩驳,“您说这些干什么!王琴和冯玉珍谈的对象,你又不是没见过,一个胖的跟猪似的,一个彻头彻尾病秧子、风一吹就要倒。这样的对象,白送我都不要!”

    “嘿!”罗胜男气乐了,“你好意思嫌这个胖、嫌那个没用?有本事你给老娘带个比他们都好的回来啊?”

    “带就带!”燕子气哼哼地一甩辫子,扭头冲出了门。

    “你们娘俩哦,大过年的吵这个干啥?有话不能好好说。就算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也等过了年再操心嘛。”张奶奶急急要去追。

    罗胜男不好落婆婆面子,没出言反驳,却也没起身去追,坐在一边兀自生闷气。

    盈芳三两下扒完碗里的粥,抹了抹嘴起身道:“师娘我去吧。”

    “那行,你俩岁数差不多,平时也比较说得来。你去劝劝她,别大过年的跟自己娘置气。”

    “哎!我晓得的,您和嫂子放心吧。”盈芳宽慰了她们几句,出去寻燕子。

    向刚迈着大长腿追上来:“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啦。”盈芳失笑,“我知道她在哪儿,而且姑娘家的话题,你去了也插不上嘴。还是给海洋做弹弓去吧,不是要带他去打麻雀吗?多打几只,回头烤烤也是一道菜。”

第256章 自叹弗如

    向刚乐了,这丫头无时无刻不想着吃啊。

    不过能吃是福,能吃才能生。搞不好这几天撒播的种子已成功着陆、并开始生根发芽。

    如是一想,愉悦地朝她挥挥手:“那你去吧,我带海洋出去转转,争取多打几只麻雀来给你加餐。”

    盈芳:“……”我就那么一说啊,你还真去。

    算了,要真打够能做一盘菜的麻雀,也是他本事。

    甩甩头,快步朝磨坊走去。第六感告诉她,燕子姑娘会在那儿。

    果然,冷清的磨坊里,燕子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沮丧地坐在磨盘上。看到盈芳进来,诧异地问:“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除了这儿,你能去哪儿啊?”盈芳含笑反问。除了师傅家,也就来过磨坊和晒场。晒场在室外,冬天的早上,冷风嗖嗖的,搁谁也待不住。

    往燕子身边一坐,直奔主题:“跟你娘顶嘴,不像你的作风啊。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姑!”燕子腾地站起来,一脸惊愕,“你、你……”

    盈芳憋不住笑:“看你这不打自招的小样儿!说吧!你心里到底咋想的?之前还说想让刚子哥给你介绍个兵哥哥,来了乡下,改变主意了?”

    “姑……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能看到我心里想什么?”燕子弱弱问。

    “要真有就好咯,哪还用得着问你。”盈芳没好气地睇她一眼,“我是看你那小表情猜的,看你这些天心不在焉的,”顿了顿,开门见山问,“是向九对吧?”

    “姑!”这下,燕子是真的蹦起来了,羞得语无伦次,“不、和他没关系、我……”

    “燕子,遇到问题咱要直面解决,而不是逃避。你要真喜欢阿九叔……咳!”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燕子要是跟向九好上了,她俩以后要怎么称呼啊?燕子唤她姑,她唤燕子婶?

    扶额!

    “你先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

    燕子娇羞地垂下头,绞着衣摆小声答:“我、我也说不清原因,只知道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盈芳无语。人很好这优点太抽象了吧,公社里那么多热心肠的小伙子呢。至于对燕子好……

    “具体怎么个好法?”

    燕子还真举出了一二三点。

    先是张红要撞她以及她护着的豆腐,是向九挺身而出救了她。

    盈芳点点头。这事儿她知道。

    “还有姑你不知道的呢。”

    燕子继续说。

    那天盈芳因为姥姥来探亲先回家了,她走后没多久,磨坊里呼啦一下涌进来很多人,都是从张红那儿听说张家有人会磨豆腐、霸着公社的磨盘不放,借故来问燕子讨豆腐的,说什么给两块豆腐就不计较她占用集体资产的事。

    这么多人,燕子一个姑娘家哪扛得住,向九便让冯军达去喊他爹,他则护着燕子跟社员们理论。等到社长和书记来了之后,又护着燕子回张家,豆腐也一分不少地送了回去。

    “那些人可真是——”听说她走后还发生这样的事,盈芳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傻丫头,当时咋不跟我说呀。”

    “你和姥姥、舅母好不容易团圆,拉你说这些糟心事,岂不是添乱嘛。”燕子咧嘴一笑,“而且后来也没发生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呗。就是九、咳、向九被人推搡了一下,脚后跟撞在石磨上,肿得鞋子都穿不了,只能当拖鞋趿拉着。偏这呆子也不说,要不是喝姑的喜酒那天,无意中被谁踩了一脚,我还不知道他受伤了呢。”

    看燕子谈及向九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盈芳心想:这丫头是真的陷进去了。就是不晓得向九是怎么个态度。仔细回想磨豆腐那天这俩人的互动,似乎、好像、也许,并不是燕子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真这么喜欢他呀?”盈芳揶揄道,“之前还说想当军嫂、让刚子哥给你介绍个兵哥哥的,还没付诸行动就反悔了?”

    “姑!”燕子捂着脸跺跺脚,差点落跑。

    “行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你觉得你爹娘同意的可能性有几成?”

    “管它有几成!我娘不是让我带对象回家吗?我这就带给她看!他晚上才去他二哥家过年,中午让他去爷奶家吃饭咋样?”

    “……”

    还真是干脆利落啊。

    盈芳自叹弗如。

    于是,从磨坊出来,燕子去找向九,盈芳径自回了二老家。

    “没找到那丫头?”罗胜男嘴巴再硬,心里到底是担心闺女的。

    盈芳略感心虚地摇摇头。

    “这孩子!”罗胜男急了,扯掉围裙就要出门。

    “娘!”

    就在这时,燕子拽着一个人兴冲冲地奔进来:“你不是说有本事带个对象给你看看吗?喏!我带来了!”

    “……”

    大伙儿集体惊目。

    向九也一脸错愕。

    事先要是知道这丫头拖他来是为这一出,他……

    怎样呢?义正言辞地拒绝吗?可她做的不就是这些天萦绕他心头、好几次想要率性而为的事么?既然她能勇敢地跨出这一步,他为什么不行?

    于是,向九往前一步,双膝下跪在呆目的张岳军俩口子跟前:“叔、婶,我喜欢燕子,想和她结成夫妻,求你们成全!”说完,和燕子一样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是,我说……”张岳军被这一幕搞糊涂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先把人扶起来。

    “阿九啊?来来来,喝碗糖水,有什么话坐下再说。”张奶奶端了一碗正月初一早上喝的甜豆茶给向九,并招呼他坐。

    “谢谢奶奶。”这是随燕子喊人了,不然依他的辈分,该唤张家二老叔婶的。

    “客气啥!奶奶家别拘谨,当自个家就好。”张奶奶愣了一下,马上回味过来了,笑眯眯地顺着他的称呼应下了。

    她倒是很喜欢向九这孩子,孙女儿能嫁到这里来,落户在二老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好?唯一的不好,恐怕就是城里户口变成了乡下户口。可在她看来,城里头吃住方面还不及乡下呢,吃棵青菜要花钱、想吃鸡蛋不定买得到,住的地方又那么小,还不如乡下自在。

第257章 她那么凶你也喜欢?

    张有康拍拍向九的肩,也没说什么。

    向九这孩子,除了没父母帮衬、又有个爱斤斤计较的大嫂,别的还真找不出啥缺点。当然,和城里人比,相差最大的就是户口。可要说农民户口低人一等,自己老俩口不也是农民?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自己。

    但罗胜男却不这么想,回过神就说:“我反对!”

    想她和张岳军两个都是省城水利局职工,职权混不上,但好歹是工人编制。招个乡下女婿,回去不得被街坊邻居笑掉大牙啊。

    “娘!明明是你说的……”燕子急了,“我把对象带来了,你又不同意,这不耍人玩么!”

    罗胜男冷着脸转身进灶房:“我没让你在这儿找。”

    “爹!”燕子转头找她爹求助,“你倒是说句话呀!我都拉着九哥上门做客了,娘怎么这副态度!”

    “张海燕!你给我死进来!”罗胜男在灶房里发飙。

    “你进去和嫂子好好说,这儿有我们呢。”盈芳轻轻推了燕子一把,“不管你娘说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都别和她争。”

    燕子点点头,乖乖进了灶房。果然,一进去就被她娘炮轰了。

    好在事先得了盈芳的提点,沉住气没和她娘争辩。遇到无关紧要的话题就点个头、认个错,态度好的就像换了个人。可一涉及到终身大事,又死死把关,就是不肯让步。这么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罗胜男倍感无力。

    就在这僵持当口,向刚带着张海洋“打猎”回来了。

    张海洋拎着一个带罩子的竹篓,一脸兴奋地冲进来:“爷!奶!看我逮的麻雀多不多?中午咱们烤烤吃怎么样?”

    总算打破了屋里屋外挥散不去的紧张气氛。

    向刚看到一贯皮实、潇洒的向九,居然局促地坐在二老旁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趁盈芳给他打水洗手时问,“发生啥事了?小九叔怎么在这儿?”

    盈芳无辜地眨眨眼:“我好像帮倒忙了。”

    她将事情经过一说。

    “你呀!”向刚拿沾了水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就算要说,也别挑今天啊。年过不太平,嫂子不得把责任归咎到小九叔头上。”

    “那怎么办!”盈芳束手无策。

    “急啥,你男人我又不是摆设。”向刚甩干手,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还给她的同时,捏了捏她的手背,随即稳步迈进堂屋。

    “嫂子,海洋说没吃过烤麻雀,刚逮了不少,要不中午烤来吃咋样?”

    “哦……好啊。”罗胜男怔愣了一下应道,不明白这个事为啥要找她汇报。

    向刚遂又浅笑着说:“刚还发愁,这么多麻雀没竹签咋烤,有小九叔在就不用担心了,他家囤了不少毛竹,削竹、编竹也很有一套,那我和他一块儿烤去了。”

    说完,放回门帘走出去喊向九:“我记得你家有不少新砍的青竹,拿一根来削竹签,咱们一起烤麻雀。”

    “哎!”见有事可做,向九爽朗应声,麻溜儿地回家抱毛竹去了。

    没来得及说话的罗胜男:“……”

    见她娘吃瘪,燕子姑娘耸肩闷笑。

    堂屋,张有康和张奶奶面面相觑。

    竹签?家里有哇!还是刚子自己削的,他不会不知道呀,怎么还让向九回家取毛竹现削?

    相比之下,张有康脑筋转的比老伴儿快些,想到一点,抚着胡子笑了。这孩子,拐着弯帮向九制造机会呢。

    乡下人,种地谁不会?但会手艺的就不多见了。

    这年头,有手艺意味着能挣到更多的工分,譬如农闲时,由公社组织去隔壁乡串卖。平时也能编些箩筐啥的挑去收购站换几个钱。

    总而言之,有手艺,比没有手艺要吃香的多。

    罗胜男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比一开始好多了,但还是没松口。

    “刚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向九闷闷地问。

    他削竹签、向刚洗麻雀、盈芳负责抹调料,腌制片刻后,串上竹签,由张海洋架在火堆上翻烤。四个人分工还算默契。

    因此,向九这话,在场几人都听到了。

    张海洋这半大小子大大咧咧地说:“九哥、啊不对,姑丈喊你小九叔,那我该喊你什么呀?”

    “随你。”向九认真地削着竹签。心里想:喊姐夫最好。

    “九叔公吗?”

    “噗……”

    “嘿嘿,九叔公,你想娶我阿姐啊?可她那么凶,你也喜欢啊?”

    向九嘴一张,刚要驳斥未来小舅子这番言论,但听未来丈母娘彪悍的嗓音在灶房窗口响起:“张海洋!你皮痒了是不是?少给我瞎咧咧!你阿姐哪里凶了?”

    “不凶!你阿姐一点不凶,很温柔。”向九顺着未来丈母娘的话说道。

    话音刚落,冷场数秒。

    蓦地,张岳军憋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朝向九竖竖大拇指。敢在母老虎发威的当口出声,勇气可嘉!

    其他人也都笑了。当然,除了罗胜男。

    “好了,大过年的,扯这些干啥!”张奶奶站出来打圆场,“不管这事儿成不成,今儿阿九在咱们家吃饭。上回他帮了燕子大忙,还没正经道谢呢,这顿饭必须请。”

    “奶奶您客气了,那不过是小事……”向九受宠若惊。

    张奶奶义正言辞:“在我眼里就是大事!”

    张岳军挠头表示不解:“帮了燕子大忙?啥忙啊?我们咋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了。”张奶奶哼了一声,懒得理儿子媳妇。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阿姐不让我说,现在能说了吧?”张海洋一五一十把磨豆腐那天发生的事说了。

    “哎呀你个死丫头!发生这么大个事,居然不跟我和你爹说。真是长本事了啊!要是没……咳,没阿九护着,你完蛋了知道吗?豆腐被人撞、被人抢也就算了,一个不好人要受伤的。姑娘家家的无论伤到哪里都不是小事,哎哟喂……”罗胜男越想越后怕,拉着闺女上上下下打量,确定没受伤、也没哪里不适才放心。

    倒没留意言语间不自禁地将向九视作了闺女的救命恩人。

第258章

    燕子姑娘打蛇随棍上:“娘啊,大恩无以为报,所以我才决定以身相许啊。”

    “噗——”

    “咳咳咳——”

    “……”

    本来只想在她娘面前表表衷心的,哪知一激动说大声了,以致外面的几人都听见了,包括话题主角——向九同志。

    燕子姑娘尴尬地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说嫂子最后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吃过午饭,张奶奶撵小俩口回自己家午休,年夜饭后要守夜,可得养足精神。

    可肚子吃饱了一下子哪睡得着啊,盈芳便拉着向刚去了娘家。

    仓房里还有些东西要归整,既然婚后大部分时间要住夫家了,有些东西还是趁着免费壮劳力在,一趟扛回夫家去。至于地窖里的囤货,已让小金转移了一半到向刚家了。

    盈芳收拾,向刚打包;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听她问及燕子和向九的事,向刚沉吟了片刻,回道:“不好说。”

    是真不好说。

    毕竟,老一辈的思想仍旧停留在“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观念里,总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嫁个好人家。

    再者,燕子是城市户口,爹妈皆是工人,虽说还不是正式工,但只要留在城里,转正是迟早的事。

    “你直说不可能不就得了。”听完他的分析,盈芳有些沮丧。

    相比男人理智的剖析,女人碰到感情问题就容易冲动盲目。

    向刚蹲在地上,给一袋袋口粮、菜干扎紧袋口,然后叠放到箩筐里。边不厌其烦地给媳妇儿解释:“我只说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斥另一个可能,所以别太悲观了。今天这样说破了也好,没见师傅师娘都乐见其成吗?你师兄也持中立态度,强烈反对的就只有嫂子。给她点时间,难保不会想通。”

    “假如换作你呢?”盈芳不知想到啥,停下手里的活偏头问。

    向刚挑眉看她:“换作我什么?”

    盈芳移开视线,抿了抿唇小声说:“将来你闺女跟着你成了城市户口,却喜欢上了农村小子,你会不会反对?”

    事实上,她想问的是,他的户口已调至部队,而她依然是农村户口,他真的不曾嫌弃过她么?

    话到嘴边,硬生生改了口。

    向刚闻言,差点笑出声。

    傻媳妇,闺女的影子都还没呢,就开始未雨绸缪。

    “关于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放到午睡时再讨论。”

    为嘛放到午睡而不是现在?

    盈芳起先不懂,到了新房,洗漱完、解开辫子正慢慢梳着,被男人一记近乎粗鲁的动作扛上了床。

    “不是说想要闺女吗?不努力怎么生?”

    “谁、谁说要生闺女了?”

    她趴在被窝里,被他压着起不了身。

    “那儿子?”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还是儿女合来一双?”

    “你咋不说来一打?”

    她一定是被他逗得脑袋发热了。

    愉悦的低笑,从她耳畔袭来。

    紧接着,湿热的吻,时而温柔、时而激烈,从耳垂开始,遍布全身……

    醒来时,天已擦黑,男人似乎早就起来了,身边的被窝摸着有点凉。

    盈芳支起胳膊看床边柜上的石英钟。

    “呀!四点了!”

    “不急,晚饭还早。”向刚掀开门帘走进来,身上穿着单薄的旧棉袄却还在冒汗。

    “我把囤着的柴禾都砍好了,扎成小捆叠在柴房,要用了一捆捆拿就行了。方才师娘派海洋送来一碗水饺,说是今儿要守夜,晚饭索性迟点开,让我们先吃几个饺子垫垫肚子。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这会儿饺子怕是冷了,我去热一下。”

    “我来吧。看你满头大汗的,赶紧拿热水擦一擦,里衣湿了就换下来,别着凉了。”

    盈芳边说边要坐起,被向刚按住了。

    “出点汗怕什么,我都习惯了。倒是你,刚醒别马上出去。棉袄套上坐着别动,我先把饺子热上,擦了澡咱们一块儿吃。”

    向刚的手脚一贯很快,打来热水、快速地擦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秋衣、套上棉袄,再把脏水倒掉、地板捻干,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澡擦好,灶上的饺子也热好了。

    “来,趁热吃。”

    向刚托着茶盘坐到床边,示意盈芳就这么吃。

    盈芳哭笑不得:“别把被子打湿了。”

    新婚用的龙凤双囍被,被面可是绸缎的,沾上汤渍油污不得心疼死。

    “我会小心。”向刚拿筷子夹起一只元宝状的白菜肉馅水饺,喂到媳妇儿嘴边。

    盈芳嗔睨他一眼,倒也没拒绝。张开小嘴秀气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她呆住了,对面这家伙把余下半只水饺吃了。

    “听说夫妻俩共吃水饺,能幸福一辈子。”男人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吗?”

    “我有骗过你吗?”

    盈芳眨眨眼,好像没有。

    男人的耳垂微微颤了颤,随后继续投喂。

    二十来个香喷喷的白菜猪肉水饺,被小俩口你一口、我一口分食干净。最后连饺子汤都喝完了。

    吃饱喝足,盈芳靠在床头揉肚子,向刚则把碗筷拿去灶房洗干净。

    回来问她:“这下暖和了吧?起来穿裤子不怕冷了。”

    敢情是怕她冻着才让她坐在被窝里吃饺子的啊。

    盈芳偷瞥他一眼。

    谁曾想人前不苟言笑的向副营长、哦,不,现在该称呼为向营长了,私底下竟是如此体贴入微的一个人。

    被她赚到了不是么?

    “想什么这么出神?”向刚见她傻愣愣的,坐到床头捏捏她脸,“脸这么红,没发热吧?”

    “没有啦!刚吃完身体有点发热而已。”盈芳回过神,推说要穿裤子,把他撵去外面收衣服。

    “你明天走,行李收拾好了吗?”穿戴整齐,盈芳开门出来,外面的空气要比屋里冷得多,搓搓手,跑过去帮忙收晾衣架。

    向刚笑瞥了她一眼:“我以为媳妇儿会帮我收拾。”

    逗她而已。不就衣服鞋袜么,早收拾好了。

    盈芳红了红脸,却当真了。待晒着的东西收进屋,利索地收拾起他的行李。

第259章 年夜饭

    “换洗衣裳我看你已经叠好放包袱里了,这两双袜子是新织的,这双鞋子和两副鞋垫是姥姥送你的,我都放一起了。”

    盈芳一边给他收拾行李,一边说道,“……吃的也带一些过去,你那些战友人没来,礼却送到了,不回礼说不过去……”

    回礼通常是喜糖、喜饼、红鸡蛋。交情好或者对方送的多的,再添包白糖或是香烟。

    盈芳想着家里山货多,炒熟的五香瓜子、花生、核桃以及干红枣也装了一些,让向刚带去分给战友们吃。另外又装了十斤小米、两斤木耳香菇、两块咸肉、三条熏兔腿、一篮咸鸡蛋、一坛辣白菜。

    “拿这么多干什么?”向刚见了,噎了噎,这是让他接下来都别回来了么?

    盈芳没看到他表情,闻言,阿沙力地一挥手:“家里还有很多。”

    蓦地想到,大部分囤在地窖里、男人并不知情啊,抽了一下嘴,忙补充,“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啊?再说,开了年,天气渐渐热了,这么多也放不住。”

    男人想想的确是这个理,才没再拒绝。

    盈芳暗地里吁了口气。

    栗子由于都剥了壳、埋冰里冻起来了,不方便带。索性和剩下的半边生鸡肉一起,焖了一锅板栗鸡,装满两个大铝盒,到部队了热一热就能吃。

    至于路上的吃食,盈芳想了想,打算卤一锅五香蛋、蒸一锅松软的白面馒头。

    “你切些薄薄的肉片下来,等我蒸好馒头,把它们煎熟煎酥,明儿你夹在馒头里吃,冷了就着热开水凑合对付一顿。上趟去省城,师娘就是这样给我做的,味道很不错……”

    盈芳和着面,指挥向刚把墙上挂着的熏兔肉拿下来。

    向刚的刀工比她好,她说要几分薄,就切成了几分薄。切完了摊在砧板上。转身帮她烧火。

    盈芳系着围裙在灶头忙碌着。面醒好后,一个锅里煮鸡蛋,另一个锅里蒸馒头。

    汤滚水呼噜噜沸腾了,盈芳提来空的热水瓶,把热水灌进去,晚上洗漱用。完了往汤罐里加入冷水,等到再沸腾,锅里的鸡蛋约莫煮得七八分熟了。

    “现在中火就够了。”盈芳提醒灶膛口的男人。

    向刚依言撤掉一根大柴,高窜的火苗立即矮了不少。

    “何必做卤蛋那么麻烦,水煮就行了。”向刚见她忙得团团转,心疼地开口。

    “不麻烦啊。”盈芳抬起胳膊撩了撩滑落下来的发丝,笑着说道,“白煮蛋也就热的时候蘸着酱油能吃,冷了能有啥味道。反正卤料都是现成的,和水煮没多大差别。”

    事先给喜酒准备的调味料用剩了不少,尤其是桂皮、茴香、辣椒干这些本就不缺。野生小胡椒也采了不少,晒干后封在坛子里,要用了抓一把,和茴香、桂皮之类的缝在纱布里。做卤味了丢一包进去,方便又美味。

    盈芳边说边拿铁勺轻敲一下蛋壳,让蛋壳龟裂但不破开,这样既干净又入味。

    确保每个鸡蛋的壳都敲裂后,盖上锅盖继续焖煮。等另一个锅里的馒头蒸得差不多了,让向刚转为小火。小火焖了五六分钟后彻底熄火。

    卤蛋就这么浸在卤汤里,到明儿早上再捞起来。

    馒头在蒸笼里焖了两三分钟后掀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躺在蒸笼上,看着可喜人了。

    盈芳拿来晾干的饭篮,把馒头一一转移到饭篮里。蒸笼热,凉了有水气,沾水的馒头口感就没那么好了。

    移掉蒸笼,锅里开煎兔肉片。小火煎出来的熏兔肉,喷香酥脆。

    “明天像这样掰开,往里夹两片兔肉,再抹点酱,夹着吃。”盈芳拿一个馒头示范了一下。顺带想起师娘炸的酱还有两罐,立马往他的行李里塞了一罐。

    示范的自创肉夹馍,自然放到了向刚嘴边。

    “尝尝!趁热吃味道更好。”

    “你也吃。”向刚让她先吃。

    盈芳便意思意思咬了一口。

    向刚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开吃。

    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没一会儿,胖胖的肉夹馍到了两人的肚子里。

    “这样下去,我要长肉了。”盈芳摸摸小腹。

    “胖点好。”向刚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鼓着腮帮子表示不服气,眼里含笑道,“胖点福气。”

    事实上,他想说的是——胖点手感好。

    尽管她衣服下的身材,比他以为的肉|感多了。

    许是骨架小吧,盈盈一握的纤腰、平坦的小腹、光滑细腻的腿、两个手掌能一把托住的臀……摸上去居然挺有肉感,一点不硌手。

    尤其是胸前两颗蜜桃,发育的堪称完美,匍匐其间含|弄时,当真是溺死也甘愿。

    想到这儿,向刚眼神转为幽暗,深不见底的黑瞳里,似有两簇火苗在窜燃。

    食髓知味,食髓知味……他总算是理解这个词的深刻含义了。

    无奈明天要走了,今晚又是大年夜,独处的时间不多了。

    眸光一闪,他状似随意地说:“其实咱俩结婚了,守夜按理说得在自己家进行。”

    盈芳哪里晓得就一个“胖”字,还能牵连出这家伙噶许多情绪哦。忙着刷锅台的她,想也不想地答:“也是。那等下和师傅师娘说一声,吃过年夜饭,咱们就回来。”

    “嗯。”向刚勾了勾嘴角。媳妇儿这关搞定,还愁外人那关通不过么?

    年夜饭很丰盛。

    一来今年收成好,生产队发粮、发钱都比往年多;二来,托盈芳的福,二老家也囤了不少山鲜野味,平时不怎么舍得吃,大部分都攒到了过年。

    小鸡炖蘑菇、板栗烧兔肉、羊肉火锅、红烧肉、猪大骨菌菇汤、集蛋饺肉丸鲜虾于一体的三鲜头汤……除了后三道,其余都是往年吃不到的大菜。

    老金被安顿在火炉旁,煲汤的大骨犒赏了他,另外还给了两块清炖不加盐的大肉,和糙米饭拌在一起,算是给它庆祝退役后的第一个大年。老金甩着尾巴、咽着口水,直到向刚说“吃吧”,才开始大快朵颐。除了他们小俩口,别人喂,那是一口都不吃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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