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奇袭二
四百骑兵都是古二爷他们从江湖中招揽来的大盗和草寇。所以都和古二爷他们关系密切。
所以古二爷很快就得到了小蝶带着骑兵明天早上就要挑战常胜军的消息。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走过的桥比那些娃儿们走过的路还多。出去碰碰墙也好，年轻人不摔打几次总是不老成。”古二爷叹息着说。
“告诉他们，出去都要听小蝶姑娘的。到时候不要说我背后拖了他们的后腿。”古二爷最后说道。
除了杀了羊，小蝶还让人搬出几坛酒给这四百骑兵喝。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见酒不要命的酒徒，看见了酒坛马上发出一片欢呼。
“出城后大家都要听我的命令。让进就进，让退就退！谁要是不听号令，我就是杀了他古二爷也不会有话说。”小蝶说道。
烈酒驱赶走了寒意，也赶走了心里对常胜军的恐惧。
小蝶现在心里很想念留在真定府里古尔丹的二百乌骨骑兵。
如果那些人现在在这里，她就不用这么操心费力了。
出征前，长寿默默的给小蝶的坐骑捆绑着甲衣。对于浑身贯甲的骑兵来说，有时候马匹中箭比自己身上中箭还要命。
如果战马倒下了，马上的骑兵想站起来都很难。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小蝶就在长寿的搀扶下认蹬上马。
两只短弩挂在腰间两侧，小蝶大喊一声：“出发！”
城门打开，四百名骑兵鱼贯而出。古二爷和廖超等人早就悄悄的登上城墙。这些盐枭都是单打独斗的高手，可是从来没有面对过成千上万官军的进攻。
今天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火燎道人一手举着一只火把站在城门下。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看见长寿过来，他急忙递给长寿一只火把。
“过一会点火的时候咱们每人一只更保险一些。”火燎道人说道。
常胜军的营盘离盐山城有一里处扎下一圈一个又一个营帐。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城里的人敢于主动攻击他们，所以只是简单的竖起了栅栏却没有埋设鹿角和挖陷坑。
在小蝶带领的大队人马前面有四五个散出去的游骑。他们就是负责在前面探路的。
游骑小心翼翼的一直来到栅栏外居然都没有被发现。他转身向后面的小蝶他们晃动手里的白旗。
“常胜军想到我们要来已经事先埋伏好了。”
小蝶身边的一个骑兵声音颤抖的说道。
“就是龙潭虎穴今天姑奶奶也要闯！”小蝶厉声说道。
小蝶用手放下面甲双腿夹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四百名骑兵跟在后面由小跑变成了疾驰！
几百只马蹄敲打着大地发出隆隆的响声。
常胜军巡哨的士兵裹在毛皮里睡的正香。听见马蹄声从毛皮里钻出来睁眼向外面望去，薄雾中一片乌云像山一样压过来。
“不好了——劫营！”
喊声刚起，小蝶和四百骑兵已经到了栅栏外面。
几杆长矛顶在栅栏上借着战马的冲力，栅栏轰然倒了一大片。
小蝶没有下什么命令，她第一个冲进常胜军的大营。
她与四百骑兵里的任何一个人比武力都不强。不过论冲锋陷阵，小蝶却是最有经验的。
跟在一个女人后面本来就够丢人的了。如果现在临阵脱逃那就更丢人了！
小蝶抽出钢刀冲向最近的一处营帐。她从营帐边上擦身而过，顺手砍断一根立柱。调转马听再冲过来时又砍断一根。
营帐轰然倒塌。里面传出惊呼声。
小蝶毫不犹豫纵马踏在倒塌的营帐上面。底下传来一声声惨叫。
小蝶手下的四百骑兵有样学样向其他营帐冲去。
顷刻之间，附近的营帐就倒了一大片。
古二爷站在城墙上侧耳倾听。他隐隐的能听见喊杀声和惨叫声。可是天还没有大亮，薄雾笼罩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不是太丢人了？让一个女人带兵出去，我们这些爷们却冷眼旁观！”廖超小声嘀咕道。
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可是没有一个人搭腔。
常胜军的布防是一个圆形。张令徽刘舜仁安寝的营帐离出事的地方还有一里多远。
他们两个听见喊杀声都披衣而起。
“将军，劫，劫营！”一个亲兵跑进来说道。
“胆大包天！点队，让他们见识见识常胜军的厉害！”张令徽吼道。
常胜军原来是青白王朝的军队。张令徽这些人从心里瞧不起大楚国的军队。那就更瞧不起大楚国的百姓了。
不过就是小鸡在临时之前蹬蹬腿而已。
慌乱之间让士兵们穿衣贯甲整队，大营中一片混乱。
一个又一个士兵跑来向张令徽刘舜仁报急。
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来这一次劫营非同小可。
远处停放粮车的地方冒出了火光。
张令徽压不住内心焦急对刘舜仁说道：“我先带三百人出发，你带着大队随后。”
说完他就上马带着几十个骑兵和二百多准备好了的步卒向喊杀声最大的地方冲去。
小蝶冲进一处马厩。她挥刀割断栓在横杆上的缰绳。
“在马屁股上捅一刀让它们跑的越远越好！”小蝶喊道。
跟在她后面的骑兵挥刀就向马厩里的战马屁股砍去。
一时之间，受伤吃痛的战马在营地里四处乱窜。
“吹哨！聚合队伍！”小蝶喊道。
呼哨声响起，在常胜军大营中横冲直撞杀的性起的骑兵们纷纷向小蝶这里靠拢。
小蝶带着骑兵在大营里兜了一圈，大部分人重新又聚集在她的身边。
“该回去了，他们的人已经冲过来了。”一个骑兵说道。
“不用着急。吹哨！”小蝶马停原处没有动的命令道。
呼哨一声紧似一声，又有几个人骑马跌跌撞撞的冲了回来。
“换弩！”小蝶喊道。她归刀如鞘摘下腰间的短弩。
气急败坏的张令徽带着沥沥拉拉的三百人冲了过来。
“一群蟊贼，不怕被点天灯吗？”张令徽吼道。
“放箭！”
这就是小蝶的回答。
三百多只箭羽带着呼啸声向张令徽射来。
张令徽身穿重甲，挨几箭只是身体摇晃两下。可是他的身后却是一片哀嚎！
“跟我冲！”
小蝶纵马向张令徽冲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奇袭三
身经百战的人冲的快，逃的更快。
调转马头向后跑来不及了，张令徽向斜前方冲了出去。直接从小蝶带着的队伍侧面擦过。
几个骑兵只能转身从后面朝张令徽射了几箭。
战马驼着张令徽一阵风般的消失了。
小蝶再想回头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带队冲入被张令徽扔下的三百人中砍杀。
本来就被一排弩箭射的七荤八素的常胜军士兵已经倒下了几十人。
小蝶这三百多骑兵直接从剩下的人身上趟了过去。
小蝶压住马在前面越跑越慢最后停住。后面的人也只能跟她保持同样的速度停住。
骑兵冲锋势如破竹，可是整个队伍操控起来也比步卒难得多。
“兄弟们正杀得高兴，怎么不往前走了？”身边一个骑兵不解的问道。
“回城，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小蝶说道。
远处刘舜仁带着几百骑兵冲了过来。在骑兵后面还有几千的步卒。
她带着队伍绕了一个大圈向盐山县城奔来。整个队伍踏着同一个步点向城门不急不缓的走着。
晨雾已经散尽，一片狼藉的常胜军大营出现在古二爷他们的面前。
小蝶带着的骑兵奔跑中逐渐调整着队列，越跑越整齐就像要接受校阅的队伍一样。
“我早就说跟着他们杀出去！都是不怕死的老江湖，可是今天怎么就怂了？在面子碎的像破尿壶一样！”廖超痛心疾首的说道。
古二爷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一句话就不说。
长寿和火燎道人还站在城门口等着。他们的手里还拿着点燃的火把。这已经是他们换过的第三只火把了。
看见小蝶安然无恙的回来，长寿终于松了口气。
刘舜仁带领着聚合起来的五六百骑兵在后面狂追。
如果论损失，今天早上被盐山城里出来的贼人袭营也就损失了几百人而已。
对于他带来的两万常胜军来说并不算严重。可是常胜军的面子丢了，士气也没有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先出发的张令徽生死不知。当然，最好是他已经死在贼人的手里了。这样以后这只队伍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刘舜仁冲在最前面。两只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近。
有小蝶在前面控制着队伍，整个队伍就像一个人一样向城门口移动。
“小蝶妹子，快一点！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廖超在城头喊道。
城门口勉强让三匹马并排通过。这三百人进城也需要时间。
小蝶不为所动。她的战马已经踏过昨天晚上埋大瓮的地方。
刘舜仁也看出来小蝶他们不能一次入城更是狂催坐骑追过来。
今天不是把这三百多骑兵堵在城下，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冲进城内。
最好是一举就把盐山县城拿下！
火燎道人和长寿已经依次点燃了露出土面的十根药索。露在外面的药索眨眼之间就烧完了。听见的只是隐隐的嗤嗤声。
“所有人都下城堵在城门口等着厮杀！”不明就里的古二爷大声喊道。
如果让常胜军冲在前面的几百骑兵和跟在后面的几千步卒冲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廖超提着大刀第一个冲下城。后面跟着几百个神情慌张的盐枭们。
千万不能放常胜军入城，这些人的全部身家都在城里了。
刘舜仁也跨过了埋设大瓮的地方。他现在离前面的人不到二十丈远了。
小蝶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全部进城了。刘舜仁脸上不觉现出一丝狞笑。
“轰！”
“轰！轰！轰！……”
大地突然震颤，一声又一声的巨响传来。
战马嘶鸣四处乱窜。不少士兵被战马从马背上掀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尘土夹杂着碎瓦片下雨一样的落下来。不少瓦片还飞进了城里。
小蝶双手抓住缰绳极力控制着战马。
大瓮在刘舜仁带领骑兵通过一半时炸开了。地面上炸开了一丈宽的土沟来。几十名士兵和他们的战马倒在血泊里。
“杀回去！”小蝶喊道。
这时刘舜仁身边一百多惊魂未定的骑兵。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逃命。可是大多数人一头就栽进土坑里。
土沟对面的常胜军没有人想着越过土沟救援而是转身就往回跑。
刘舜仁环顾四周，他已经没有负隅顽抗的本钱了。只好转身寄希望于战马能越过土沟。
他根本不能下马，一身的重甲走路都很吃力。
可是天不随人愿，战马惊慌之下重重的落在了坑里。刘舜仁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战马又奋力的站起来一越跳出土坑竟然把一只脚还卡在马镫里的刘舜仁硬生生的从坑里拉出来！
“不要让他跑了！”小蝶在后面着急的喊道。
“不用着急，我来了！”
说话间，一个灰头土脸的大肉球从城门口冲了出来。他在几匹马之间闪过奔向土坑。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那个人是泼风刀廖超。
廖超奔到坑边高高的越起直接越过土坑。他在空中就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奋力的劈下。
刘舜仁仰面躺在地上惊恐的看见一道寒光从天而降！他本能的横起双臂去阻挡。
寒光从刘舜仁的双臂上穿过砍在他的胸口。护心镜像一张薄纸一样的裂口，鲜血喷涌而出。
刘舜仁瞪大眼睛不甘的张了张嘴巴再也不动了。
廖超没有耽搁提着门板状的大刀向逃跑的常胜军追去。
“绕开这里接着追！”小蝶喊道。
“咱们也出城，活动活动筋骨！”古二爷终于按耐不住发话了。
捡便宜的事情谁都愿意干。城里两三千盐枭冲出来尾随在逃跑的常胜军后面穷追不舍。
刘舜仁死于非命，张令徽不知所踪。现在的常胜军群龙无首，根本组织不起来成规模的抵抗。
这种混乱的场面是盐枭们最喜欢的。他们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在混乱的常胜军中杀来杀去如鱼得水。
两万人的常胜军彻底崩溃向燕山府方向逃窜。
盐枭们杀得正欢在后面穷追不舍。还是小蝶拦住他们，聚拢人手返回盐山县城。
“看来还是我有远见。当初商量银子的时候我就说应该给我小蝶妹子最多的银子！今天这一战后，谁不知道我小蝶妹子的威名，和她大哥我！”廖超扬眉吐气的说道。
第四百三十七章 爱民如子
听见廖超的问话，古二爷差一点笑出声来。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做的事就是当官。这个呆瓜连当官都不会做！
长寿也忍不住想笑：“我也不会做官。不过这里不是有从京城来的肖严肖大人吗？你可以向他请教嘛。”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廖超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一会就去向他求教。”
既然是小师傅让他们两个自己选。古二爷就率先选了永津。永津离盐山更远一些，古二爷可不想活在盐山里的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剩下乐云一个地方自然就是廖超去了。
肖严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廖超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这个胖得像一个矮冬瓜似的目不识丁的私盐贩子居然就是长寿派到乐云的县官！
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发火。其实他现在还是在土匪窝里。他就是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杀了，朝廷也不会派兵为他复仇的。
“肖大人，你说到底应该怎么样当官啊？”廖超躬身问道。
这种问题还要问吗？传回京城一定会让一众大臣笑掉大牙！
肖严沉思片刻又好气又好笑的答道：“当官很简单，要廉勤恭能，要爱民如子。”
“爱民如子我从小就听官老爷说过。前面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廖超追问道。
跟不读书不识字的人说话就是费劲！
肖严强忍着不耐烦答道：“廉就是做官要廉洁。勤就是勤于政务不能怠惰。恭就是事必躬亲待民以礼。能就是要做一个事事皆通的，知道如何为民做事的好官。”
“肖大人不愧是从京城来的大官，说什么都头头是道。我以后就按你说的去做了！”廖超咧着大嘴说道。
古二爷和廖超又很快返回盐山。他们要带着家小和手下一起去赴任。有这样的大好事怎么可能忘了多年跟着自己的兄弟们？
盐山城一下子轰动了。原来跟着长寿小师傅能当官是真的！许多人心里都变得火热起来。
“乌骨人攻城，城墙损坏很多。现在是不是应该跟盐商们商量商量收一点银子修城墙？”萧明衍问道。
赵介和康公弼同时摇头。这绝对不是长寿的本意。这个时候收银子，盐商们一定踊跃的解囊。他们都想像古二爷、廖超那样捞个一官半职的。可是这与卖官有什么区别？
“还是用慢办法好。每斤盐里不是还有两个铜钱的抽成吗？积少成多嘛。”康公弼答道。
“就靠这点钱能干什么？无论是按大楚国的规矩还是青白王朝的规矩，他们这一两年少交多少税负？”萧明衍苦笑着说。
“一切都要慢慢来嘛。”赵介笑着说道。
廖超兴冲冲的带着家里人和跟着他多年的伙计上路了。
古二爷走的时候把三个孙子都带走了。可是廖超却把自己的儿子留在盐山跟着赵介读书。
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往乐云。看着他们带着刀枪，甚至背上还背着铁铳的样子根本不像上任的县太爷，反而像是一群准备到哪里打劫的匪徒。
多年跟着廖超的几个伙计也很高兴。原来的掌柜变成了县太爷，那么自己至少也是捕快衙役吧？虽然不是什么官，可是他们在百姓面前都是作威作福的人。更何况油水也是足足的。
一路上一片荒草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家。一行人心里都沉了下来。
做一个光杆县太爷那不是成了笑话吗？
“那里好像有人！就在山坡上！”一个伙计指着远处兴奋的说道。
几个人同时向远处山坡上望去。山坡上影影绰绰有三四个人正在山坡上的一块田里劳作着。
终于看见自己治下的子民了，廖超心里无比激动。他拔腿就向山上跑去。
几个伙计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可是等他们爬到山坡上只看见一个老汉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原来看见的两三个人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老汉是因为舍不得扔下犁铧等农具才硬着头皮留下来的。
“老丈莫慌！我就是本县的新任知县泼风刀廖超。”廖超得意洋洋的说道。
他一激动把自己的江湖绰号都报出来了。
老汉看着这几个比土匪还土匪的人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的凶神恶煞似的怎么可能是县太爷？大楚国的县太爷不都是斯斯文文的吗？
“老丈在耕地？好！好！”廖超连声赞道。让百姓安心务农不就是他这个县太爷的职责吗？
“来，来，来！你们几个在后面扶着犁，我一个人在前面拉！”廖超兴致勃勃的说道。
说完他就把绳索套在自己身上像一头老牛一样向前走去。几个伙计无奈的扶正犁铧。犁头在土里划出一道深深的沟。
老汉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廖超他们把这块地犁完。
廖超痛痛快快的用衣襟擦了一把汗说道：“老丈，我要去县城赴任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如果有人敢来欺负你们，你就报我泼风刀廖超的名号！一定会吓得他们腿软！”
说完廖超向老汉抱拳施礼转身向山下走去。
老汉呆呆的看着廖超的背影说道：“这个人会是县太爷？不像。也不可能是土匪。他不会是得了魔疯病吧？”
“好久不做农事了，出了一身的汗，真是痛快！”廖超一边擦汉一边说道。
他走出很远一回头发现几个伙计都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他们一个个扶着腰脚步踉跄龇牙咧嘴一脸的痛苦表情。
“你们都是怎么了，走的这么慢？”廖超问道。
“掌柜，我们这些人跟着你来是想升官发财的！你可倒好，把我们当牲口使！哪有像你这样当官的？”一个伙计气呼呼的说道。
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懂个屁！我在盐场的时候请教肖严肖大人应该怎么样做官。他告诉我要廉勤恭能，要爱民如子。要爱民如子！你们懂吗？”廖超朝着几个伙计吼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 爱民如子二
破败不堪的乐云县城并没有让廖超热气减退。他兴致勃勃的骑马绕着县城城墙转了一圈。
城墙低矮的地方坐在马上探头都能看见城里的情况。几道城墙裂缝宽的都可以骑马入城而不用走城门。
城里只有十几家住户还留在这里。兵荒马乱的时候能逃走的都是有钱人，只有穷人走也走不了只能留下来等死。
不过看见有外人气势汹汹的进入县城，这些人有都赶紧躲了起来。
廖超看着连牌匾都没有了的县衙一脸的兴奋。就是拜天地入洞房的那一天他都没有这样兴奋过。
几个跟着他多少年的伙计在官府抓捕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是现在人人都有一种转身逃跑的想法。
“刚来就想跑了？咱们当年刚刚闯江湖的时候有什么？再看看现在！再说，钱算什么？大不了我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银子给你们发俸禄。”廖超说道。
他又指着跟着他时间最长年纪最大的伙计说道：“魏三，你现在就是乐云的县尉，治安捕盗的事情都归你管。其他的人也都好好干，老子手下可是有一大把职位等着分下去。
廖超转身看着一片破败的乐云县城满怀豪情的说：“真没有想到我泼风刀廖超也会有今天！现在我居然是一县之长了！”
魏三和其他几个伙计看着廖超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是这个人，当年把大家纠集起来贩卖私盐的时候说将来一定能够发大财。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又带着大家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由发财变成了升官。
这个饼可是越划越大了，也越划越没边了。
古二爷比廖超家大业大的多。随行的人也多很多。他的两个儿子在外面跑生意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不过就是这样还是有家里的十几个人和上百的伙计仆人婢女跟着他来到了永津。
人烟稀少一片狼藉的永津县城并没有让古二爷坏了心情。就是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古二爷的孙子古耀祖一马当先进了县城。
虽然这小子在盐山闯了祸可是古二爷打心底还是最喜爱这个孙子。虽然年纪尚小却敢想敢干。
“爷爷，把城墙稍微修整一下，咱们家的生意就可以全部搬过来了。这县城里的人不就都是咱们家的人了吗？以后的帮工就都有了。”古耀祖对古二爷说道。
“这才几个人啊？够干什么的？”古二爷答道。
“现在虽然人少，孙子有办法让人慢慢多起来。只要给我几个人再花一点时间。”古耀祖自信的说道。
古二爷就是想把永津变成自己的独立王国。永津的百姓都是他们古家的子民，受他们古家的指使。换句话说古二爷就是打算换一种方式接着做生意。做一门大生意。
两个月后廖超跑到盐场来找长寿。
“小师傅，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古二爷是我的前辈，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可是现在我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廖超一脸怒容的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长寿含笑问道。
“小师傅派我到乐云做知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我把县城和十里八乡跑了一个遍。总共只有二百多户人家。我帮着他们拉犁铲地，修房子还帮他们接生过牲口！两个月的时间瘦了几十斤，我容易吗！”廖超说道。
长寿看着廖超的腰身，原来的腰像个磨盘，现在只比水桶粗一点。的确是瘦了很多。
在一旁听的肖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一个大楚国的知县怎么会干那些事情？成何体统！”肖严说道。
“不是肖大人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要廉勤恭能，爱民如子吗？为了这些人我真是操碎了心，跑断了腿。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家底都耗去了不少。几个跟我去乐云的伙计的俸禄都是我自己出的。”廖超答道。言语之间他居然还有些自得。
“可恶！”肖严忍不住说道。就是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廖超这么做有辱了大楚国官员的斯文体面很可恶，还是说大楚国官员如果都像廖超这么做大楚国就强大的没有边际了很可恶。
“你到现在还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长寿说道。
“是古二爷！这个老家伙居然派孙子到我这里来抢人！”廖超怒道。
“抢就抢人吧。如果那些人到永津过得好也就算了。老家伙把那些人都圈进在县城里面给他们家的生意做苦力！”廖超愤愤不平的说道。
长寿和肖严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动容了。
“你没有去找找古二爷说这件事吗？”长寿问道。
“去了，可是古二爷说那些人都是自己愿意去的。我不信，他居然带我去见那些人。当着古二爷和他的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人的面，那些百姓都承认是自己从乐云跑到永津的。真是气死我了！”廖超咬着牙说道。
长寿听完廖超的解释也觉得这件事棘手。他真没想到古二爷会这样做。
古二爷还真把永津当做自己的独立王国，把那里的百姓都变成他的奴仆了。
”我暗中带人在乐云与永津接壤的几处地方埋伏过。可是乐云地广人稀我实在是照看不过来啊。现在那二百多户人家人人自危，晚上睡觉都把菜刀枕在脑袋下面。”廖超接着说道。
“这有什么用？除非他们都有你这样的好身手。”长寿摇头说道。
“我今天来找小师傅就是让你给我评评理。最好是你去古二爷那里告诉那个老家伙不要太过分了。”廖超恳求道。
“古二爷以前没少支持我。再说，我去他那里他也一定不会承认的。”长寿摇头说道。
“可恶！”肖严说道。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让小师傅帮我找一个会识字的人当县丞。没有一个识字的人在身边做事实在是不方便。”廖超转口说道。
“你回盐山吧。让萧明衍跟你去乐云。也许他能帮你把古二爷的事情也解决了。”长寿笑着说道。
第四百三十九章 爱民如子
看着廖超走远了，肖严转身问长寿：“古二爷的事情你就不能帮他解决吗？”
长寿摇摇头说道：“大家利益一致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现在看清楚了，人与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古二爷的私心太重了，与他相比廖超就好的太多。”
“现在是给他一个县，如果是一个州府那还了得！把百姓当奴隶一样的使用，该死！”肖严忍不住说道。一时的气愤让他忘了读书人应该有的矜持。
“萧明衍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长寿说道。
“不会是你已经授意萧明衍应该怎么做了吧？然后你再出来装好人？”肖严怀疑的问道。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长寿这小子鬼得很。
廖超跑回盐山找到萧明衍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乐云。
他也真的把跟长寿说的话重新与萧明衍说了一遍然后向他请教。
“凭着菜刀和棍棒怎么能抵住古二爷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现练身手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把铁铳带几十把去。这种东西好学好用。”萧明衍说道。
就算是廖超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可还是让萧明衍的提议吓呆了。
乐云县现在只有二百多户人家，却要拥有几十把铁铳。这是什么感觉？
“可是我来的匆忙没有带银子啊。”廖超为难的说道。
“不用。这个东西打了这么多，早就不是那个价钱了。我去和王大叔说说先带走五十把。再到火燎道人那里多取一些火药。”萧明衍答道。
萧明衍从北方逃到大楚国境内。又目睹自己的爷爷被流民军杀死，自己被送到盐场做苦力。一个富家公子哥吃尽了苦头。
遇到长寿后这一年来在盐山磨炼成熟了很多。特别是经历乌骨大军攻城，盐山县城里的人殊死抵抗，萧明衍在其中经受了锻炼。现在他越发成熟了。
“有了这个东西，以后真的就与古二爷撕破脸了。”廖超叹气说道。
古二爷可是他们这些盐商的头领。这么多年来大家一直以他为马首是瞻。
“那可不见得。这些铁铳分给那些靠近永津县的那些农户，如果有人想抓他们走就让他们自己动手。古二爷就是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有苦也说不出来。”萧明衍答道。
“对！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那就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了。要生气发火的也应该是我啊！欺负人就欺负到我头上了。”廖超怒道。
这两个月时间，他一直爱民如子爱到身体都瘦一圈，容易吗？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古耀祖骑着马带着四个家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虽然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但是在古二爷这样的家庭里格外让人早熟。
古耀祖离开了盐山再也不用去学堂里听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说教。由于战乱，河北各县都是人口稀少。他就带着几个家人偷偷的跑到临近的乐云县来抓人。
这样的事古耀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就这两个多月，他已经抓了十几户人家到永津。
有人才能拥有一切。没有人就种不了地打不出粮食来。也磨不了米织不了布。有人给你当牛做马你才能拥有财富。人越多，你的财富就越多。最好就像大楚国皇帝那样。
这些都是他的爷爷古二爷告诉古耀祖的道理。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让家人踩过盘子了。今天晚上，他们就对山里的这户人家下手。
马忠德重新检查了门窗又向灶里添了柴火才放心的躺在炕上。
窗户已经让他堵死了，门用两根粗木头从里面顶住。
他和自己的婆娘还有两个孩子挤在一床用碎布拼成的烂被里。
“他爹，那个东西可管用？”婆娘问道。
“试过了才能知道。”马忠德答道。
前些天土匪县令带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过来。那个年轻人把一个铁筒拿出来给他看。然后又反复演示了几遍，再让他也上手试过。
“牛角里装的药末贵的很。除非真的遇到事情才能用火点着。谁知道到底管不管用。”马忠德接着说道。
原来乐云之前的县令没有逃跑之前马忠德见过。比现在这个土匪县令斯文多了，就是催税税赋催的紧。
附近已经有好几户人家突然之间踪迹皆无了。地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不知道是被山里的妖怪还是野鬼抓走了。
土匪县令告诉他们妖怪和野鬼变成人形夜里抓人然后吸**魂。那个铁筒是专门用来降妖除魔的。
马忠德昏昏沉沉的刚要入睡就听见外面屋顶上哇哇的两声老鸹叫。然后就是栅栏墙倒下的声音。
古耀祖来的毫无顾忌。三五里内就这么一户人家。而且早就打探明白了，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壮男，而他们却有五个人。那四个家人跟着爷爷多少年了。都有一身的好武艺。怕什么？
马忠德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铁筒。
呼通呼通两声窗户响然后就听见有人说道：“少爷，窗户被从里面堵死了。”
化成人形吸人精魂的妖怪终于来了！
婆娘妈呀一声叫把两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抱在怀里。
刚才还哆哆嗦嗦的马忠德被孩子的哭声惊得清醒了。然后就是一股怒火烧了起来！
直娘贼！敢来吸我孩子和婆娘的魂，老子就跟你拼了！老子管你是什么妖怪！
马忠德腾的一下赤脚站在地上然后又伸手摘下装火药的牛角。
他蹲下身子凑到灶口旁边借着光亮往铁筒里面装火药。
这时候门也呼通呼通的响起来。
“把这扇门给我踹开！”
外面是一个孩子的声音。显然这个小妖怪刚刚化成人形不久。
外面砰得一脚踹在门上振得整个茅草屋都在颤抖。
马忠德装好药又用木棍杵了杵。
孩子的哭声更大了。
马忠德一手拿着固定铁筒的木杆，一手拿着灶堂里烧红的木棍。
“莫逼我！你们赶紧走吧。”马忠德颤抖着喊道。
“踹开！”古耀祖在外面大喊。
一个家人紧跑两步，一脚猛的向木门踹去。
就在家人的脚还没有踹到木门的时候，轰的一声，木门上出现一个大洞！
第四百四十章 爱民如子四
踹门的家人瞬间后仰倒地，一点生息都没有了。
古耀祖和其他三个家人站的稍微靠后，铁铳里面喷出来的铅沙大部分都打在踹门的那个家人身上。可是古耀祖他们四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中了几粒铅沙。
特别是古耀祖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哀嚎。他毕竟是一个孩子，又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被铅沙打进肉里又痛又怕就觉得自己很快也要离开人世了。
另外三个家人虽然也被几粒铅沙钻进肉里疼痛难忍，不过现在保护小主人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古耀祖死了，他们几个也不要活了。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到底是哪里在流血啊？”一个家人焦急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上受的伤了。
该死的，怎么一户农家都会有铁铳这种东西？
古耀祖只觉得浑身哪里都疼，他来回翻滚着并不答话。
越是这样越让三个家人焦急不安。如果小少爷死了，古二爷非剥了他们三个的皮不可。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时候，房子里的马忠德已经重新装好了火药。
一牛斗的火药只够添装两次的。他没有急于点火而是大声喊道：“妖怪！再不走爷爷又要点火了！”
三个家人在盐山住了很长时间，最知道铁铳的厉害。三个人忍痛抬起古耀祖放在马背上，拉着马就沿着山路狂奔。
等了很久，马忠德也没有敢出来。他就端着铁铳在门里站着，婆娘和孩子早就不哭了，只是趴在土炕上瑟瑟发抖。
天还没有亮，可是鸡窝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马忠德这才清醒过来。他哆哆嗦嗦的用手推开被轰的只剩下一半的木门走到院子里，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
妖怪死后不是要变回原型吗？可是这个妖怪怎么没有变回去？
马忠德又向前挪了一步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借助月光低头看时，他在地上看见了一只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铁筒！
这一只铁铳是古耀祖原来背着的。倒地挣扎的时候落在地上了。
“孩子她娘，赶紧带孩子出来！”马忠德在院子里喊道。
等马忠德的婆娘拉着两个孩子战战兢兢的走出房子，马忠德已经把两只铁筒都背在身上。
“走，现在就去县城找廖县令和萧县丞去。”马忠德说道。
古二爷脸色阴沉的看着躺在炕上的四个人。当然最主要的是看他最疼爱的孙子古耀祖。
四个家人俯身正手脚利落的用尖刀在四个人的伤口处剜出铅沙。
四个人的伤口处早就不流血了，而是变得暗黑红肿。铅沙留在身体里面时间长了都有中毒的迹象了。
这四个家人跟着古二爷在江湖中打打杀杀闯荡多年对跌打损伤之类的外伤已经是无师自通了。所以剜起铅沙来都很麻利。
其他人都躺在那里咬牙一动不动，只有古耀祖不住的喊疼。
“喊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古二爷怒道。这股火主要不是对古耀祖发的，而是对廖超。
虽然上一次廖超来质问他，他矢口否认。可是彼此心里都应该像明镜一样，古二爷从乐云强掠人口是真的。
看着江湖辈分上和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廖超不应该让着自己吗？
结果廖超这小子却暗地里给自己来阴的！
一个家人捧着托盘走到古二爷面前。
“老爷，小少爷身上的铅沙都取出来了。一共五粒都没有在要害位置处。”家人说道。
“那铅毒厉害吗？”古二爷关切的问道。
“铅沙进体内才几个时辰，把乌血放出去后应该不要紧。”家人答道。
古二爷长出一口气。这可是他们古家传宗接代的根啊。
“快给我备马，我要去乐云走一趟。”古二爷冷冷的说道。
自己的孙子受了伤，而且还死了一个家人。古二爷一定要找廖超好好说道说道。
这个时候，廖超正看着马忠德送来的铁铳发呆。
虽然在抵抗乌骨人攻城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铁铳威力巨大。可是像古二爷这样的老派人其实心里更相信一刀一枪上的功夫。
所以古二爷家里也有几只铁铳，可是数量并不多。
廖超印象最深的就是古二爷的孙子古耀祖整天背着一只在盐山县城里骑着马横冲直撞。
“死在你家院子里的那个人年纪有多大？”廖超问道。
“天太黑，草民也没有仔细看。不知道他有多大年纪。”马忠德躬身答道。
“死的是不是一个孩子你都看不出来吗？”廖超不耐烦的问道。
“不是，绝对不是一个孩子！”马忠德急忙摆手说道。
廖超这才长出一口气。他并不想与古二爷结仇，更不能结死仇。
“先在县城里住几天不要急着回去，听明白了吗？”廖超问道。
“可是草民家里还有几只鸡呢！”马忠德着急的答道。
“本官安排你们全家在县衙里住几天。走的时候再给几十个铜钱算是鸡的价钱。”廖超说道。
现在他一说本官之类的话语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阵暗爽。百姓管他叫老爷的时候他就更爽了。
看着马忠德已经被他手下的衙役领走了，廖超苦笑着转头问萧明衍：“古二爷如果为了这件事来兴师问罪可怎么办？”
“明明是他们跑到乐云来抢人，错的是他们。古二爷怎么会来兴师问罪？”萧明衍反问道。
“你说的是明面上的道理。可是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官场中人私底下都不是这样玩的吧？”廖超急忙说道。
“江湖中人如果遇见同道在杀人放火，强抢财货就要出手帮忙。然后事后也来分一杯羹，这就叫做江湖道义。如果出了事了，那就要出手帮忙营救，这也是江湖道义！官场上不也是这样吗？”廖超说道。
萧明衍就是出身于官宦人家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让廖超说的哑口无言只是喃喃的说道：“那么百姓可怎么办？”
“嗨！官场里的人欺负百姓。你以为江湖中的人欺负的就不是百姓吗？什么替天行道，都是骗鬼的屁话！”廖超拍着桌子说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爱民如子五
廖超正在吐沫四溅的时候，魏三跑了进来。
“掌柜，古二爷已经到了县衙门口了。”魏三说道。
“怕什么就来什么。看来古二爷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廖超叹气说道。
“如果你觉得为难就先躲起来，让我来跟古二爷说。”萧明衍说道。
“还是让我来吧。跟古二爷说话要硬中带软，软中带硬。既要跟他讲道理又不能让他丢了面子。这种不要脸的事你做不了。”廖超说道。
他从怀里掏出十来个铜板递给魏三。
“去城里百姓家里买一只鸡来。回来后你把鸡杀了炖上。”廖超嘱咐道。
“嘴上说我是乐云的县尉，其实我就是一个打杂的。连做饭都是我的活！”魏三一边向外走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廖超也屁颠屁颠的跑出去迎接正气冲冲走进县衙的古二爷。
“哪阵香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到乐云以后一直是公务繁忙，要不早就去永津拜访了。”廖超笑着说道。那副表情就像是刚刚得了一个大胖儿子。
“我可不敢当！你廖大知县在乐云做的风生水起的。将来长寿小师傅一高兴说不定让你去真定做知府老爷。到那时我就要自称下官了。”古二爷气呼呼的答道。
“哎呀，怎么可能！长寿小师傅最看重的就是谁最能替百姓做事了。你老人家德高望重，我怎么比得了你啊。要升官也是你老人家才对啊。”廖超说道。
这句话明着是捧，暗中是贬。而且其中更有提醒。
古二爷一下子站住了。他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大楚国立国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造反的人此起彼伏。被朝廷招安的也比比皆是。
基本上朝廷给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就觉得自己光宗耀祖了。
古二爷和廖超他们其实心里都清楚。大楚国朝廷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些人。那些被朝廷招安的人后来也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只有紧紧的抱住长寿小师傅这条大腿才能接着混下去。
古二爷现在扪心自问的确过去做的有些过分。既然已经做官了就不应该再用烧杀抢掠的江湖手段。
看着古二爷沉思的表情，廖超笑着说道：“快点到后院好好谈谈。我已经让他们去买鸡了。乐云太穷了，也只能杀一只鸡招待你老人家了。”
古二爷的表情缓和一些。他也点头应道：“兵荒马乱的，百姓都跑光了。一个县居然只有两三百户人家，能不穷吗？”
“事在人为！我已经让那些跑南面经商的朋友去帮我宣传，只要百姓到我这里来，要地有地。三年之内一个铜板都不会向他们要，更没有劳役！”廖超说道。
大楚国朝廷是严令禁止百姓随处流动的。违者轻者打板，重的就会被流放。
“你这样做就是与大楚国朝廷对着干了。再说那些百姓拖家带口的也很难跑过来。”古二爷说道。
“你以为现在做了大楚国的官就不是与朝廷对着干了吗？咱们现在跟被招安有什么区别？等将来朝廷腾出手来还是一样会收拾咱们的。”廖超答道。
古二爷默然。廖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不是长寿小师傅，像他这样的目不识丁的私盐贩子怎么可能当县令？
看来自己一到永津就那么做的确是私心太重了。起码是自己心太急了。说一句文绉绉的话就是杀鸡取卵。
而廖超这个家伙居然比自己看得还长远。
“可是你让种田的人都拿着铁铳是不是太过了？我们为任一方就要保一方百姓平安。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是我们做嘛，百姓有什么必要都端着铁铳？”古二爷问道。
萧明衍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个人说话，这时抱拳对古二爷说道：“乐云方圆上百里之内一共就二百多户百姓。这些人连守望相助都不能做到，出了什么事让县衙里派人解救怎么来的急？”
“可以把他们都集中在县城里嘛。这样不是就好多了？白天到县城外的田里耕种，晚上再回到县城里安歇。”古二爷说道。
从心里来说，古二爷就抗拒百姓家里也有铁铳这种利器。端着铁铳的百姓太吓人了。
大楚国在律法上对百姓持有的兵器有严格的限制。如果百姓持有弩箭和盔甲那是要杀头的。
更何况是铁铳这种东西！
“那些百姓守着一方田地可能已经有几代人了。故土难离，强行把他们迁走有违人道。”萧明衍答道。
“如果那些人里有一两个为非作歹之徒拿着铁铳可是危害非浅啊。”古二爷又说道。他心里有一种念头：一定要把萧明衍驳倒！一想到百姓手里拿着铁铳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古二爷刚才也说了，一两个为非作歹之徒。毕竟是极少数嘛。将来铁铳只会越来越多，为非作歹之徒想得到还是有可能得到的。可是良善百姓就不同了，将来为非作歹之徒拿着铁铳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该怎么办？”萧明衍反问道。他也一样是寸步不让。
“那样的歹徒虽然能为害一时，但是总有一天要把他们斩尽杀绝！”古二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相信古二爷有这个本事。可是这不等于大楚国的每一个官员都有。就是有一天把歹徒伏法又怎样？不知道多少百姓已经让他残害了。这世上就不能让好人怕恶人，凡是遇到事情就等着官府去解救。”萧明衍还是振振有词的说。
“大不了多招一些捕快衙役！让他们分驻各地总可以了吧？只要有事瞬间即到。”古二爷说道。他已经有些愤怒了，眼前这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子总是寸步不让的与自己顶嘴。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个县要招多少人？一年的俸禄钱是多少？这些钱是不是还要百姓来出？百姓心里愿意出这笔钱吗？”萧明衍一连串的问道。
“哪里有草民说话的份？本县爷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就是了！”古二爷怒道。
“不要再说了！鸡已经炖好了。古二爷，我今天用粗茶当酒好好敬你几杯！”廖超在一旁强行插话然后拉着两个人就向县衙后院走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书生意气
古二爷吃完饭回永津的时候心情依然不佳。不过原因却发生了改变，从原来对廖超的愤怒变成对萧明衍的戒备。
萧明衍脑袋里的想法让古二爷感觉恐惧。他想要当的是大楚国那种高高在上，草民俯首帖耳的官。而不是现在像廖超这种。
分别的时候，古二爷看着廖超说了一句“憨货！”然后上马就走了。
“这个老货骂我是憨货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廖超挠着头纳闷的说道。
萧明衍在一旁只是笑而不语。
陈生带着几百个举子拦在了太宰白时中的马前。
一群衙役护卫准备驱赶这些书生被白时中喝止住了。
书生们根本不把这些衙役放在眼里。
陈生站在最前面昂然抱拳向白时中施礼问道：“白大人知道朝廷正在与乌骨人和谈的事情吗？”
白时中从心里对这些年轻书生腻味透了。不懂世事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可以纵横天下的一群穷酸！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不得不回答：“怎么？”
白时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反问回去。官场老狐狸岂是陈生这种初出茅庐的书生可以斗倒的？
“大楚国是堂堂的天朝上国。城里还有十万精锐禁军，城外有几十万陆续到达的勤王之师。这时候正该里外夹击一鼓作气打败乌骨人，为什么要与乌骨人和谈？”陈生厉声问道。
听见这样的问题白时中就觉得头疼。他总不能说自己一方的军队不堪一击吧？虽然那就是明摆着的事实。
从心里上说，白时中也理解这些书生。为了科举，他们提前几个月来到了京城。可是没想到居然被乌骨包围在京城里面，更让他们沮丧的是今年的科举很可能因为乌骨大军的攻城而泡汤了。
科举不成，身上的盘缠也快花光了，想回家乡又回不去。谁还不是一肚子气？
白时中眼睛转了转答道：“你们的建议陛下已经听到了。陛下经常感叹你们忠勇可嘉！这一次因为乌骨人围城耽误了大比，陛下常常惋惜感叹。”
白时中的话显然说到了这些书生的心里，所有人都正立恭听。
白时中话题一转说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凭着诸位慷慨报国的胆略，我已经向陛下提议京城里的上千举子不必科举就可以为官嘛。”
在场的所有书生都是眼前一亮。如果像往常那样举行科考，他们这些人上榜者十中无一。不用科举直接做官当然好了。
白时中接着说道：“现在为了抵御乌骨人攻城，陛下设立了四壁提举官。需要大量官员帮忙守城。我向陛下提议让诸位担任小使臣到京城内外城处守城如何啊？”
白时中的话一出口，四周马上一片死寂。
小使臣是大楚国的俸禄官。是低级武官的官职。由于担任的职务不同由从八品到从九品不等。
品级不是问题。就是金榜题名做了官，大部分人品级也很低。
关键是现在是如狼似虎的乌骨大军正在攻城，可是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白大人却让他们参与守城！
陈生转念之间也想明白了白时中的用意。既然他们这些书生天天慷慨陈词要报效国家，白大人就给了他们这个直接上战场的机会。如果不去，世人就会唾骂他们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如果去了，朝廷正好借乌骨人的刀杀他们的头。
“谢白大人好意。晚生们还是想金榜题名将来站在朝堂上为陛下建言献策。”陈生抱拳答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也不禁发热。
白时中像是一切都了然于心般的微笑点头然后就要接着赶路。
可是陈生等人依旧拦在马前不动。
“朝廷担心乌骨人势大难以抵挡，为什么不把京城里的上百万百姓集合起来发给刀枪？就是乌骨人攻进城内，京城百姓就是以十敌一也会杀得乌骨人屁滚尿流！现在京城里的百姓群情激愤正是民心可用之时！”陈生说道。
没想到听见陈生这么说，刚才还是一脸和善的白时中骤然变色。
“书生管窥之见！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京城上百万百姓能够打败乌骨人也万万不能那么做！本来京城的百姓都是安善良民，可是等他们拿起刀枪杀退乌骨人之后就变成豺狼虎豹了！这里可是大楚国的京城！难道你让陛下在遍地豺狼虎豹之地容身吗？十年寒窗苦读，难道圣人之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白时中怒道。
“左右，把这些读死书不成器的蠢材都赶到一边去！”白时中喝道。
一众衙役侍从一拥而上连推带搡把这些弱不禁风的书生推到一旁。
白时中打马扬长而去。
看着白时中的背影，数百个书生一起问候了几百遍白时中的老娘。
“这狗官居然敢骂我们没用！”一个书生愤愤然的说道。
“前年有一个落榜书生叫石再亮的。听说现在他就在真定府拥一城之地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他在真定府挡住了乌骨人的东路大军，现在京城可能早就让乌骨人攻破了。将来也让朝廷里像白时中这样的一群狗官看看我等的手段！”另一个书生说道。
他的话引起周围的书生们纷纷点头称是。
白时中匆匆忙忙的赶到朝堂的时候，张行与大臣们议事已经议得差不多了。
勤王的军队这两个月来的不少却都是逡巡不敢与乌骨人交战。
太上皇在江南不让江南的军队不上勤王。更要命的是，他老人家居然不要南方的粮食运往北方，致使勤王的军队都在饿肚子。
看来自己的父亲要在江南与自己分庭抗礼了。
张行不想再打下去了。他要答应乌骨人的条件让乌骨人撤兵。这样能让他腾出手来解决内部问题。
“太庙里的两个金瓮已经化好了。加上其他的，一共凑出了一万两黄金和五百万两银子。再多就实在是凑不出来了。”吴冕说道。
“这些东西离乌骨人开出来的条件相差甚远。恐怕乌骨人不会答应吧？”张行担心的说道。说完他把头转向李棁。
李棁立刻明白，陛下的意思是想让他再到乌骨人那里探探口风。
第四百四十三章 银子的战斗力
乌骨西路大军的主帅粘莫胡也在犹豫。他已经在大楚国城外驻兵两个多月了，攻城战打过几次却一无所获。
天气越来越热，士兵们很多都患上了疾病。随军带来的牛羊早就吃完了，可是总让士兵们吃谷物又都吃不惯。
攻打大楚国京城攻不下来，外围到来的大楚国勤王军队却越来越多。渐渐的有把乌骨大军包在里面的趋势。
这些事情粘莫胡并不太担心，大不了突围而走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关键的是乌骨士兵已经没有心思打仗了。他们从西京大同府一路南下抢了无数个州县。现在士兵们的腰包都是鼓鼓的。他们根本没有心思打仗了，他们只想赶快回家。
带着这样一群已经喂饱的狼打仗是很危险的。有可能发生全军奔溃的危险。
就在粘莫胡在大帐中权衡进退利弊的时候，亲兵进来禀报。
“大帅，一路大楚国骑兵有几百人天天的从外面向京城方向去了。”亲兵禀报道。
大楚国京城实在是太大了，乌骨大军根本不可能把它完全包围起来。如果勤王的大楚国军队想要进城还是有可能的。
“让果阿带领两千骑兵把他们围歼！”粘莫胡命令道。
只有几百人的大楚国骑兵，粘莫胡派两千骑兵去围歼已经很给大楚国军队面子了。
刘延庆带着儿子刘光国带领五百骑兵悄悄的向京城方向而去。
刘延庆奉张卯的旨意带领二十万大楚国军队北伐青白王朝，结果损失了几万人马和全部辎重粮草。
朝廷把他贬官到资州。可是没用多长时间又提拔他做镇海军节度使。这一次他也奉旨意进京勤王。
他的二儿子刘光世派人秘密送信给他讨主意。刘延庆回信告诉儿子就带兵待在祖龙河北岸观望不要进京找死。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命才是真的。有命才会有功名利禄。
这一次刘延庆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刘光国和五百骑兵也不是要进京城勤王。
他是奔着京城南面的龟儿寺去的。
将士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得到军饷了。军中粮食也快吃光了。
现在指望朝廷发军饷和粮食根本就不现实。朝廷把能找到的每一两银子都送到乌骨人那里，哪里有银子给他们发军饷？
没有银子士兵就不肯替你卖命。更不要说进京城勤王了。
这就需要刘延庆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刘延庆思前想后把主意打到离京城十里的龟儿寺上面。因为现在只有寺庙才最有钱！
乌骨人笃信佛教。在南下的路上对寺庙秋毫不犯。包围大楚国京城后，只有粘莫胡等少数几个乌骨将军到龟儿寺进香然后严令乌骨士兵进入龟儿寺。
这一次刘延庆瞄准的就是这么多年龟儿寺积攒下来的香火钱和储存的粮食。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五百骑兵把龟儿寺团团围住然后刘延庆带兵冲进寺内。
“把主持抓来逼问香火钱放在哪里。再让人把寺庙里的粮食都搬到院子里准备带走。”刘延庆对儿子刘光国吩咐道。
五百士兵除了少数把守庙门，其他人就开始在寺庙里大肆搜索。
不一会功夫，成串的铜钱和成箱的银子都被搬到大殿前的院子里。
大殿里的佛祖面带微笑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看着他的信徒们在院子里瞎折腾。
“法器上的镀金也不要放过！用刀把镀金都刮下来！”刘延庆大声喊道。
伴随他的喊声，大地在微微颤抖。
难道是佛祖显灵了？所有的人惊恐的转头看向大殿里的佛祖雕像。
佛祖不为所动还是微笑的看着他们。
“将军，不好了！外面有大队的乌骨骑兵来了！”把守寺门的士兵喊道。
刘延庆这才知道大地颤抖的原因。
“大致有多少人？”刘延庆问道。
“很多！”把守寺门的士兵面色苍白的说道。
刘延庆快步走到寺门口向外看去。他是老行伍了，马上就判断出乌骨骑兵的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
“爹，东西都不要了，赶紧跑吧。”刘光国说道。
刘延庆摇摇头。
乌骨骑兵离这里只有不到一里远了。大楚国骑兵的战马普遍不如乌骨骑兵的战马根本跑不了。
一直以逃跑见长的刘延庆这一次感到了绝望。
绝境中的刘延庆终于激发了一丝血性和机智。他手指龟儿寺最高的木塔说道：“派人把这座木塔点着。这里离京城只有十里，木塔着火京城守军一定能够看见。我们在这里坚守等待京城援兵的到来。”
刘光国带着几个人走后，刘延庆大声喊道：“弟兄们！今天我们在寺里搜来的金子铜钱和银子加在一起折合成银子至少有四五万两！平均每个兄弟一百两！等我们杀退乌骨人就给大家分银子！这些东西是我们的，绝不能留给乌骨人！”
果阿带着两千骑兵冲到龟儿寺的时候，滚滚浓烟和火光已经从寺内的木塔上冒出来了。
五百大楚国士兵为了院子中间的一大堆银子和铜钱据寺庙围墙固守待援。
粘莫胡在大帐里越来越焦躁不安。从果阿出兵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两千乌骨骑兵就是面对上万的大楚国军队都能战而胜之。可是去围剿五百人的大楚国骑兵却迟迟没有消息？
一个士兵大汗淋漓的走进来。
“怎么回事？果阿这个蠢驴没有追上大楚国骑兵？”粘莫胡问道。
“不是的，将军。果阿将军已经把五百大楚国骑兵包围在龟儿寺里。可是强攻进去几次又让里面的人杀了出来。到现在已经伤亡上千人了。果阿将军让我请您再派两千援兵过去。”那个士兵解释道。
“什么？两千乌骨士兵打不过五百大楚国士兵！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粘莫胡怒道。
“我亲自带两千人去龟儿寺看看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楚国军队能坚守这么长时间。”粘莫胡说道。
成百上千只利箭向飞蝗一样向寺内飞来。刘光世拨打着箭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儿子刘光国。
刘光国身中数箭已经气绝身亡了。
刘延庆回望京城方向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老子到地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第四百四十四章 撤兵条件一
粘莫胡带兵赶到后先让士兵在外面射光了所有的箭只然后再冲进寺庙。
当士兵们刚刚冲进寺庙，正在燃烧的木塔轰然倒塌激起无数的火星漫天飞舞。热浪滚滚而来，士兵们又纷纷的退了出来。
等热浪平息后乌骨士兵再一次冲进去立即与守在院子里的上百大楚国士兵展开肉搏。
这是粘莫胡南下以来见过的最悍勇的大楚国士兵。
乌骨人分两次派出四千人才最终彻底剪除这五百人的大楚国士兵。自己一方却付出了死七八百人伤上千人的代价。
刘延庆是在西军中成长起来的。他在与西凉国的作战中屡立战功。可是他立的功再大也抵不过带领二十万大军北伐损兵折将的过失。
今天与乌骨人一战是他一生中最有血性的一战。虽然目的不太光彩。
粘莫胡是在几个被俘的大楚国士兵的指点下找到刘延庆尸体的。
看着身上数处箭伤和刀伤的刘延庆，粘莫胡命令道：“把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抬到城墙外面让大楚国的守军收尸。不要折损了尸体！”
“就在寺庙里面挖两个大坑，分别把大楚国士兵和僧人都埋了吧。”粘莫胡接着命令道。
寺庙里面一片瓦砾，遍地死尸。木柱上，塑像上都插满了箭羽。散落在院子里的铜钱和银子上都是血污和碎肉。
大殿里的佛祖雕像身上脸上也插了好几只箭。可是他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世人，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嘲讽。
经过这一场战斗，粘莫胡觉得自己应该撤兵了。把大楚国军队和百姓逼到奋力一战的时候，他手下的四五万人非崩溃不可。
大楚国的地盘太多，人太多了。把这些人都组织起来那还了得，而这就是实力。
粘莫胡带兵回到军营就遇见迎接他的副将斜也。
“大楚国派来和谈的李棁到了。元帅打算什么时候见他？”斜也问道。
“先拖他一下，明天我再见他。”粘莫胡答道。他已经摸透了大楚国朝廷的脾气。平时的时候总摆出一副天朝上国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他们这些所谓的蛮夷充满了鄙夷而不屑一顾。
可是当两国交战遇到挫折的时候又马上惊慌失措卑躬屈膝。全然看不见自己真正的力量。
虽然现在粘莫胡心里已经在打着撤退的主意了，可是他还是觉得拖一下会更好谈判。
李棁在乌骨大营中住了一夜，这一夜让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更主要的原因是陛下已经让乌骨人吓破了胆，只有乌骨人愿意撤兵他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而不管乌骨人提出来的条件他能不能兑现。
一切都等把乌骨人糊弄走了再说。
李棁被带进粘莫胡的大帐的时候，粘莫胡正悠闲自得的喝着滚烫的奶茶。
“拜见大帅！”说完这句话李棁居然给粘莫胡跪下了。
一个自诩为天朝上国的大臣居然给蛮夷将军下跪，脸已经丢到家了。
“起来吧。给李大人也上一杯奶茶。”粘莫胡亲热的说道。
草原部落有憨厚直率的一面，可是在与中原人的交往中他们有学得越来越狡诈了。
“我朝前前后后已经送到军中有上万两黄金和几百万两银子。其他的部分暂时不能凑齐，但是以后一定补上。不知道元帅什么时候撤军啊？”李棁问道。
“其他的部分好说，不过就这样让我们撤军吗？”粘莫胡问道。
李棁心里一沉，看来粘莫胡要提新的条件了。
“大军北撤还要走几十天的时间。这一路上的粮草还没有着落。”粘莫胡说道。
李棁听后心里却是狂喜。看来乌骨人真的打算走了。
“不知道大帅需要多少粮食？”李棁问道。
“至少二十万石！”粘莫胡答道。
李棁几乎是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答应了。但是他马上又抑制住狂喜的心绪顾做为难的沉吟。
“虽然有一些多，不过我回去禀报陛下，应该问题不大。”李棁答道。
李棁脸上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粘莫胡的眼睛。他心里哀叹看来又要少了，如果有下一次一定要把嘴张得尽可能的大！
“还有，既然大楚国已经答应把太原，真定，河间三镇交给大赵。你们就应该派人随我们同行北上。让他们说服这三镇里的守军把城池交给我们。”粘莫胡接着说道。
“既然两国已经达成和约，这件事应该没有问题。”李棁点头答道。
“还有，现在赶到的大楚国勤王军队有二三十万。在我们北撤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借机追杀？这一点你们必须要给出保证来。”粘莫胡说道。
李棁一愣问道：“不知道元帅想要什么保证？”
“听说大楚国陛下的弟兄很多。你们就派出一个与我们一起北返怎么样？”粘莫胡问道。
李棁陷入了沉思。
帝王之家是没有亲情可言的。陛下做太子的时候就与其他兄弟很少来往，一个原因是为了避嫌，防止父皇认为他在拉帮结伙培植势力。
更主要的是太子与其他皇子是与太子之间是竞争关系。不在暗中下黑手就不错了，怎么会有什么亲情。
李棁本能的感觉陛下不会反对派一个亲王跟着乌骨大军一起北上，甚至还会乐于这么去做。
不过这件事涉及到皇家，李棁更要慎重。
他拱手答道：“这件事我要回去禀明陛下才能给大帅答复。”
“好，李大人今天就回去吧。希望早一点有好消息传来。”粘莫胡点头说道。
大军南下攻城略地看着很难。可是带过兵的人都知道，撤兵的时候更加马虎不得。
一群背囊里鼓鼓囊囊归心似箭的士兵在异国他乡的几十万敌军的环视下北返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棁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急忙回到城里来见张行。
当张行终于听说乌骨人打算北撤，他激动的站起来手指李棁说道：“好！做的好！等乌骨大军撤离后朕一定要重重的赏你！”
李棁急忙跪在地上谢恩。
当张行听完乌骨人要撤退的几个条件后更是喜上眉梢。
二十万石粮食在京城里收刮一翻还是能够凑出来的。百姓会不会饿肚子只能先放到一边了。
让一个亲王跟着乌骨人北上就更没有问题了。
国家大义之前，他想派谁去，谁敢不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因祸得福
大楚国什么秘密都保守不了。乌骨人要求一位亲王陪同北撤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不要说张行的众多兄弟们纷纷闭门谢客就是张行的几个叔叔也都当起了缩头乌龟。因为他们是张行父皇的兄弟，也是亲王。
建王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他觉得这一次陪同乌骨人上返的事非他莫属。
“二八兴，二八亡。二八皇帝坐龙床”的谶语在京城已经传了两年了。
父皇众多儿子里面从年纪上附和这条谶语的只有建王一个人。
他去年刚刚过完成人礼。今年正好十六岁。
这两年来建王张勾一直感觉到父皇和自己的太子哥哥还有众位皇子看自己的异样目光。
特别是太子登基后目光变得阴冷肃杀。
现在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陛下不派自己去还会派谁？最好能够借乌骨人的手除掉自己。
张勾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自请于乌骨人同行北上。用这一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心迹。
“陛下，建王进宫求见。”刘烩躬身对张行说道。
张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露出会心的微笑。
帝王家的孩子除非智力有问题否则耳闻目染十几年早就对那一套东西了然于心了。
“快请建王进来！”张行愉快的吩咐道。那副表情就像急切的想见自己时时想念的亲人一样。
建王张勾快步走进来跪在地上向端坐在御座上的张行规规矩矩的行君臣大礼。
张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平身，平身！快给九弟赐座。”张行吩咐道。
张勾只是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坐下。
“臣弟听说乌骨人要求一位亲王同行。臣弟不才愿意出行！”张勾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好！”张行手拍椅背赞叹的说道。
“九弟这一次回来，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张行接着说道。
这一次的君臣会面很快就结束了。就等着京城里凑集二十万石粮食，然后建王跟着一起出城到乌骨人大营。
大楚国京城人口上百万。每年需要的粮食数额巨大。为此朝廷在城里和京城周边建立了几十个粮仓。每年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的由运河运到京城。
可是现在太上皇坐镇江南下令不准向京城运送粮食。
如果现在京城再拿出二十万石粮食给乌骨人。那么京城今年一定会有百姓被饿死。
可是现在张行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定要让乌骨人尽快离开京城北返然后他再解决内部问题。
经过七天的忙碌，二十万石粮食终于凑齐了。
张行迫不及待的命令把粮食送到乌骨大营中。同时让李棁陪同建王张勾一同去乌骨大营。
建王张勾这一次出行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被带进粘莫胡的大帐后，李棁马上习惯性的跪在地上。而张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粘莫胡的心里大楚国的张姓皇族都是一群软骨头。今天怎么会在他眼前出现一个不肯屈服的人？
“看见本帅为什么不下跪？”粘莫胡厉声问道。
“我是大楚国亲王。如果拜见的是大赵国的皇帝自然要下跪。可你只是大赵国的元帅，我为什么要下跪？”张勾反问道。
这句话竟然让粘莫胡哑口无言。事出反常必有妖，眼前的这小子真的是大楚国的亲王吗？
“把他们带出去安置好。”粘莫胡吩咐道。
看着张勾和李棁被带出去，粘莫胡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这几天就给这两个人送一些粗茶淡饭就行了，越粗劣的食物越好。”
粘莫胡随即下令做三天的准备，然后整个大军开拔北返。
乌骨士兵们终于要离开这里回家了。他们几乎每一个人身上带着的财富都够回去买几十匹马牛羊和骆驼。再找一两个女人的。
现在是二月，大楚国京城附近已经是春暖花开，天气也热起来了。可是自己几千里外的家乡现在还是冰天雪地寒气逼人。这个该死的地方太热了，皮裘根本就穿不住了。
三天后临近乌骨人出发的时候，粘莫胡把李棁叫到大帐。
“这几天吃的怎么样啊？”粘莫胡阴冷的问道。
以前几次李棁出使到乌骨人大营。乌骨人对李棁还是以礼相待，饮食上还是比较丰盛的。可是这一次给张勾和李棁吃的却是无比粗劣的食物。
李棁这几天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反倒是心如死灰的张勾却是每顿饭都吃的很多。
“还好，还好。”李棁强笑着答道。
“既然好，为什么李大人吃的那么少？反而金尊玉贵的建王吃的倒是很多。”粘莫胡笑着说道。
然后粘莫胡突然板起脸一拍桌子吼道：“他真的是建王？你敢在我面前撒谎我就命人剥了你的皮！”
李棁吓得一哆嗦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答道：“真的，真的是建王殿下。这是不会有错的。如果是假的我甘愿受罚。”
粘莫胡紧盯着李棁看半天也没有看出破绽。
可是谁都知道大楚国皇室生活奢华性格懦弱，可是他们派来的这位建王真是太反常了。
粘莫胡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放心。如果带一位假的大楚国亲王回去不成了大笑话了？陛下会怎么看自己？
想到这里粘莫胡终于打定主意说道：“这位建王殿下你还是带回去吧，让你们陛下再派另一个亲王过来。”
李棁先是愣住了然后他马上清醒过来。这件事对大楚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的兄弟有那么多，换一个又不能怎么样。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这件事中并没有什么过错。就是换人陛下也不会责怪自己。
“可以先让建王殿下待在这里，我回城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李棁答道。
李棁火速离开乌骨大营回到京城向张行禀报这件事。
张行听完后心里有些遗憾。建王始终是他的心病。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乌骨人快一点离开这里。
自己还有十多个兄弟，随便再派一个就行了。
自己有几个弟弟还在蹒跚学步，这样的自然不能派出去。只能从长大的亲王里面挑出一位来。
张行最后决定让肃王张区跟着乌骨人一起北上。
听到传旨，二十岁的肃王张区就觉得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不过没有办法，君命如山他只能哭着随同李棁来到乌骨人的大营。
看到双眼通红浑身发抖的张区，粘莫胡终于放心了。他下令把建王送回去然后就下达了北返的命令。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忌惮
乌骨大军北上渡过祖龙河后，粘莫胡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原路返回大同，顺便收复太原。另外一路走东线占领真定府与河间府。
这两路都有随行的大楚国官员跟着，到达太原、真定和河间的时候传达陛下的旨意让里面的守军把城池让出来。
走东路是最危险的，要接连经过张令徽把守的相州，郭药师把守的刑州。最后抵达真定和河间。
张行为了让乌骨人尽快离开，不管乌骨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马上胡乱答应。
可是真到兑现的时候就难了。他答应把真定府和河间府割让给乌骨人。可是真定府和河间府根本不在大楚国手里。
这两个地方的人是不会听大楚国朝廷派去的官员的话的。
粘莫胡这一次把南下获得的财物都让士兵从西路运回去。而他自己带领三万主力部队走东路。
在他心里最想攻占的是张令徽占领的相州。张令徽和他手下的两万常胜军投降乌骨后又重新反叛，最后导致蒲鲁虎殿下仓皇逃窜。最后整个东路军因此不得不北撤。
乌骨东路大军死了上万人和阿鲁补殿下结果却一无所获。
粘莫胡一定要把张令徽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除之而后快！
张令徽占领相州后的这几个月一直不停的加强城防收集粮草。他本来准备的是乌骨人再一次从北面打过来，可是没想到粘莫胡却从南面北上了。
“大哥，粘莫胡这一次带领三万精锐我们能抵挡得住吗？”副将呼延峰担心的问道。
“能！”张令徽毫不犹豫的答道。
“乌骨人北上的路上除了咱们还有郭药师在刑州，还有真定府挡着，南面是大楚国而不是粘莫胡的后方。他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的。”张令徽解释道。
“再说实在不行还有郭药师还真定府那里的人出来帮忙。”张令徽接着说道。
“郭药师和真定府的人会来帮忙吗？咱们可都是仇人啊。”呼延峰吃惊的说道。
“做大事的人哪里会在意这些？为了长远利益，私人恩怨可以放在一边。粘莫胡攻打咱们这里，他们出两三分力气帮忙就能抵挡住乌骨大军。如果相州被攻破了，他们就要拿出十分的力气抵挡乌骨大军的进攻了。”张令徽笃定的答道。
一旬以后，乌骨人北返的消息也传到了盐山。
“是我该走的时候了。”肖严把手里的炊饼放下叹口气说道。
他吃的精面炊饼是肖严教的上百个孩子的父母每一家拿出几个铜板出来特地给他做的。
现在盐场吃的最好的就是肖严了。
“乌骨大军北上，肖大人要小心一点躲开他们。这几个月让肖大人在这里吃苦了。”长寿歉意的说道。
肖严听见长寿这么说反而有一些惆怅和不舍。
“住的地方没有我京城的房子好。即使盐民们凑钱给我做炊饼吃也远远还是没有京城的美食味道好。”肖严说道。
“这里还有驱不走老鼠蚊虫。”长寿笑着说道。
“你错了。京城的老鼠蚊虫更多！而且都是大老鼠和能把人血吸干的蚊子！”肖严摇头说道。
“世间的苦有两种，一种是身子苦而心却不苦。一种是身子不苦内心却苦不堪言！”肖严慷慨的说道。
“肖大人这一次总算没有白来。陛下交给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仕途可期啊。”长寿笑着说道。
“正好我要去乐云，正好能送肖大人一程。”长寿最后说道。
听说肖先生要走了，盐场的几个婆娘连夜做了几十个炊饼给他带在路上吃。在这些人的心里皇宫里的皇上和妃子们天天喝羊羹吃炊饼日子过得实在是美得很！
孩子们知道肖先生要走了，都跑到他的住处哭着送他。
肖严以手抚头感慨良久。做了十几年的官，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见的太多了。当朋友同僚跟你说最贴心的话时，你都要小心他紧接着背后捅你一刀！
第二天早上，肖严带着栗谷跟着长寿和十个流民军上路。
肖严骑在马上频频回头向送行的盐民们挥手告别。
读书人讲求心性的修养。追求超脱物外，物我两忘的精神境界。
可是今天，肖严全然没有了往日在官场上的从容不迫的气度。
直到看不见了人影，肖严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跟在后面的大车问道：“车上装的是不是那种杀人利器？教民以德，教民以礼。你倒好，偏偏把铁铳这种杀人利器送到百姓手里！”
“乌骨大军马上就到了。这是给百姓防身用的。”长寿解释道。
“你又来骗我！你这小子坏得很！”肖严怒道。
栗谷在后面含笑看着这一幕。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肖严在盐山县城和盐场待着。
快走到乐云县城的时候，肖严与长寿分手。他和栗谷骑马赶往四百里外的刑州。
两天后，两个人就抵达了刑州城下。刚一进城两个人就感到城里气氛的紧张。
“乌骨大军要打到刑州了吗？”栗谷吃惊的问道。乌骨人的进军速度也太快了吧。
送他们去府衙的小校答道：“乌骨大军抵达相州了。郭将军要带着一部分人马去救援。”
常胜军里谁都知道郭药师与张令徽是死敌。如果不是当初两个人的矛盾，乌骨人未必能占领燕山府。
所以栗谷听见这个消息也很吃惊。肖严在一旁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只带五千人马到相州附近扰乱乌骨人的军心，根本不会与乌骨人硬碰硬。就是这样也算帮了张令徽的大忙了。”
看到肖严后郭药师解释道。
“大敌当前，郭将军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肖严点头说道。
“肖大人正好与我们南下，我送你过相州。”郭药师笑着说道。
等郭药师吩咐手下安排肖严去休息后，他转头看着栗谷说道：“你看这一次乌骨人去接收真定府能不能得手？”
栗谷马上摇头：“绝对不可能！我出发时将军吩咐我打探真定府和盐山的虚实。我看将军还是打消占领这两个地方的心思。小师傅成天笑眯眯的，其实内心很厉害的。”
郭药师摸着腮上的胡子说道：“是吗？看来我真是小看他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桃李无言
郭药师是不满足就占着刑州这么大一块地方的。他早就看好了真定府和盐山。
真定府西依太行山，沿着太行山里的小路就能直抵山西。东面是河北一望无边的大平原。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盐山守着一大片盐场整个就是一个聚宝盆。
郭药师让栗谷护送肖严去真定府就有让他观察虚实的意思。
现在栗谷却告诉他不要对真定府和盐山动脑筋。
“不要说咱们现在只有一万多人。就是再多一倍也拿不下真定府和盐山。”栗谷说道。
“动一点心思，用巧不行吗？”郭药师问道。
栗谷摇头。
“关键是真定府里的百姓和盐山的那些盐商和盐民们心里都归附他们。就是进了真定府你也坐不稳。更不要说盐山那些悍勇的盐商和盐民们。几百杆铁铳可不是咱们能对付的。”栗谷解释道。
郭药师没有见识过铁铳的威力，可是他听说过乌骨人攻打盐山的时候铁铳曾经大展神威。
“这些事情先放一放。虽然咱们与张令徽有仇，不过不帮他解围，乌骨人攻下相州后就会全力攻打刑州。跟张令徽的这笔账以后再说。”郭药师说道。
“到相州后你带一百骑兵把肖大人一直送到祖龙河再返回来。”郭药师嘱咐道。
如果粘莫胡活捉张令徽或者把他的人头带给乌力合，这绝对是一件大功劳。
投降乌骨人后又反叛的张觉已经死了。张令徽也必须死！
粘莫胡率领三万大军抵达相州城下后稍做准备立刻下令攻城。
不容与乌骨也不容于大楚国的两万常胜军在张令徽的指挥下万众一心誓死抵抗。
攻城战从白天打到夜晚。粘莫胡下令点起篝火继续攻城。不断有常胜军士兵中箭从城墙上掉下来。
城墙下死去乌骨士兵更是尸横遍野。
越是攻不下来相州城粘莫胡越是焦躁不安。然后他越是下令强力的攻城。再然后就是更多的乌骨士兵战死。
攻城战昼夜不歇的打了三天，郭药师带领五千常胜军出现在相州北面。
粘莫胡命令斜也带领一万人应战。郭药师随即带领部下后撤。
不久之后，郭药师又出现在南面也就是乌骨大军的身后。
粘莫胡又命令斜也出兵迎战。郭药师再一次的撤退了。
随后的几天，郭药师一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乌骨大营的不同方向，让粘莫胡应接不暇。
经过几天的死伤，乌骨士兵已经出现了厌战情绪。本来是准备带着金银珠宝回家乡享受的，如果死在这里就太亏了。
长驱直入攻打到大楚国京城。让数十万勤王部队不敢迎战的粘莫胡现在被弄的进退失据。
跟随乌骨大军北上宣旨劝说真定府还有河间府的守军弃城的资政殿学士袁榷冷眼看着乌骨大军焦头烂额既暗中高兴也很不是滋味。
越是看到乌骨人的狼狈越觉得大楚国军队的无能。
“元帅，不能再打下去了。还是去真定府吧。再打下去，让大楚国军队看见我们连一个小小的相州都攻不下来，他们的怯战之心就没有了。以后还怎么打？”斜也劝道。
“可是让阿鲁补殿下陨命，让蒲鲁虎殿下大败北逃的张令徽就在眼前却拿他没有办法我实在是不甘心啊。”粘莫胡答道。
“以后一定还有机会。这一次我们已经为陛下立下大功了。儿郎们都盼着早一点回去。陛下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斜也说道。
粘莫胡这才勉强的点头。
栗谷带领一百骑兵把肖严一直送到祖龙河岸。看着肖严渡过祖龙河才返身回去。
肖严穿过让乌骨大军摧残的一片荒芜破败的几十里无人区回到京城。
没有人迎接他，也没有人来看望他。完成了陛下嘱托的肖严感觉自己像是已经被朝廷遗忘了。
他到宫门口请求入内觐见陛下也迟迟得不到回音。
无奈之下肖严回到礼部衙门，他看见的是新任礼部尚书阮好礼。原来的礼部尚书范有功已经不见了踪影。
肖严马上想到自己走之前吴冕透露给自己的，等自己回京城的时候陛下会任命自己为礼部尚书的事情。
他现在也只能无奈的苦笑。现在乌骨大军已经撤了，看来已经没有人关心他此行的结果了。
张行正在宫里生闷气。乌骨大军围在京城外面的时候，乌骨人开出的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可是乌骨大军走了，张行越想越觉得后悔。
和约里让自己向乌力合称伯父，真是有辱君王尊严！
张行想起那些能够堆成山的送给乌骨人的金银就心疼的难以自持。
如果当初拿出那些金银的一两成犒赏三军就能把乌骨人赶走吧？
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自己在群臣和百姓面前就是一位大楚国的中兴之主！
可现在是什么样子？丧权辱国！
张行越想越气。都是朝廷里的那些主和派大臣误朕！
他现在已经全然忘了他当初是多么倚重这些大臣期望乌骨人快一点撤兵的。而现在，张行把责任完全推到那些主和的大臣们身上。
“传旨，李棁办事不利，酌去资州出任盐监。”张行怒不可遏的说道。
主和的李棁几次出使乌骨大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粘莫胡。他以为乌骨人撤兵后陛下一定会升他的官职，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兜头一盆冰水。
现在的朝廷里主战派又占了上风。原来逡巡不敢与乌骨大军交战的几十万勤王军队纷纷向张行上书请战。
请战书上慷慨激昂的词语任是谁看了都会涕泪动容。
张行整天沉浸在懊悔和激愤的情绪里自然就没有心情召见肖严了。
三辆牛车行出京城的酸枣门。
肖严跳下车嘱咐赶车的老家人说道：“一路上小心一点。我把家小就都托付给你们了。”
然后他又转身对车里说道：“记住，回到抚州后都安心的在家里耕田度日，不要到外面招摇。”
牛车里传出妇人和孩子的应答声。
两辆牛车吱吱呀呀的向南而去了。只留下一辆牛车和两个家人还站在原地。
这辆牛车里装着肖严这两天买的笔墨纸砚。他准备今天就带着两个家人向北去盐山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劫掠一
粘莫胡带人马绕过刑州直抵真定府城下。
现在该袁榷出场了。朝廷派他随乌骨大军到这里就是让他宣读圣旨让守军把真定府让给乌骨人的。
“我是资政殿学士袁榷。大楚国与大赵缔结和约，真定府割让给大赵国。陛下命我到真定府宣旨，所有守军撤出真定府。”袁榷在城下向上面喊道。
城墙上面一片沉寂。
“陈构陈府尊在哪里？我要与他见面，当面向他宣旨！尔等快去通禀！”袁榷接着喊道。
马六趴在城墙上向下吐了一口吐沫：“割地居然还摆这么大的谱！”
早有人去禀报石再亮了。石再亮登上城头看着城下的数万乌骨大军和城墙下正仰头向上喊话的袁榷。
“去请陈大人来。到时候看他怎么说，真定府到底应不应该让出来。”石再亮淡淡的说道。
陈构这一年多来就在府衙的后院修心养性，这一次出府衙就要决断这么大的事情。
他在路上就已经听刘宏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了。显然是大楚国被迫与乌骨定下了城下之盟。这才丧权辱国的要把真定府让给乌骨人。
如果真的把真定府让给乌骨人，将来乌骨大军从真定出发几天的时候就抵达祖龙河北岸了。
即使不考虑乌骨大军南下的事情，难道就这样把全城几万百姓都交给乌骨人吗？
可是陈构与石再亮不同。他毕竟是大楚国朝廷任命的官员，决定他命运的是皇上而不是真定府的百姓。
在陛下的圣旨面前，真定府数万百姓的性命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今天的真定府实际上并不是陈构说了算。他真的想把真定府让出来也做不到。
陈构登上城墙俯身向下与袁榷四目相对。
“陈大人，陛下有旨大楚与大赵两国和约已成。真定、河间和太原都要让给大赵。你马上下令守军撤出真定让大赵军队入城。”袁榷喊道。
张行当初之所以派袁榷到真定府来就是因为袁榷也是主和派。如果派一个主战的大臣到这里，如果他暗中作梗怎么办？
可是听见袁榷的话陈构却沉默不语。
袁榷现在就身处乌骨人的中间。事情办不顺利，他随时有都有可能被恼怒的乌骨人杀了。
想到这些袁榷心里一阵焦急：“陈大人，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作为朝廷官员你连陛下的话都不听了吗？”
陈构从小读书十年寒窗学的最多的两个字不就是忠君吗？
陈构听见袁榷的话居然忍不住趴在垛口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大人，难道你真想把数万真定府百姓的性命交给乌骨人？”石再亮在一旁问道。
陈构只是痛哭并不答话。让他从嘴里说出来不服从皇上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石再亮也担心这个时候陈构说出什么话在守城的士兵中间引起混乱。毕竟守城的士兵中还有七八百的厢兵。
“陈大人累了，扶他回去休息吧。”石再亮对刘宏说道。
刘宏扶着痛哭不止的陈构走了。在皇上的旨意面前陈构却无能为力。陈构在哭自己从一个忠臣变成了乱臣贼子。
“陈大人回去休息了。袁大人也可以回朝廷复命了。真定府是不会交给乌骨人的。”石再亮在城上对袁榷说道。
“你们胆敢不听陛下的旨意？真是无法无天了！”袁榷怒道。
通译早把真定府城上与袁榷的对话报告给了粘莫胡。
粘莫胡感到有些意外。大楚国的官员和臣民不是都对皇上的命令俯首帖耳的吗？
“袁大人，你们皇上的旨意在这里居然没有人听？这不就是违反和约吗？”粘莫胡厉声问道。
袁榷无言以对。陈构一反常态，而真定府的这些草民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看来真定府只能靠打才能攻克了，粘莫胡思忖着。
不过粘莫胡比在相州攻打张令徽的时候有底气得多。从这里向北就是燕山府。他再也不能担心腹背受敌了。
粮草让燕山府从北面运到真定府就可以了。
不过副将斜也马上劝阻粘莫胡。
“元帅，你知道底下那些士兵有多恨你吗？你让这些带着金银珠宝的士兵去送死，他们能愿意打仗吗？”斜也问道。
“大楚国战场上无能却一贯耍弄人！说好的把真定府让给我们却搞阳奉阴违这一套！我咽不下这口气！”粘莫胡怒道。
“要不我们把真定围起来等陛下的旨意。毕竟让燕山府向这里输送粮草也是需要陛下旨意的。”斜也说道。
“从这里往上京送信来回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来得及？你不是说底下那些士兵想回家吗？他们怎么愿意在这里等待？”粘莫胡不耐烦的说。
“我们有将近三万人。不攻城只是堵住真定府的六个城门防备城里的人出击有一万多人足够了。剩下的人可以分成几队让他们四处劫掠嘛。”斜也答道。
粘莫胡也是眼睛一亮。如果让这些乌骨士兵出去烧杀抢掠，他们绝对不想回家了。这样做还能以战养战何乐而不为？
“好，就按你说的办。留一万五千人在这里。剩下的人每个猛安带领一个千人队出去打猎！”粘莫胡说道。
如果，消息一在军营里传开就是一片欢腾。人人都希望出去打草谷而不是留下来堵城门。
第二天，乌骨大营中一队队骑兵骑在马上欢呼着冲出营门向真定府周围的各个方向冲去。
相比于乐云，古二爷所在的永津离真定府更近一些。他对乌骨大军北上和分兵劫掠的事情一无所知。
古二爷现在整天都在盘算着自己的生意怎么样越做越大。
让多少百姓在荒地里种植桑树和麻。让多少百姓养蚕织布。甚至他还想挖窑烧砖和瓷器。
古二爷满心想的就是把整个永津变成他的家天下，在方圆上百里的土地上经营着他们家的大生意。
他要在住在永津的每一个百姓身上尽可能多的榨出银子来。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永津的百姓太少了。听说廖超管理的乐云那里的百姓却越来越多。只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增加了从南面跑来的两百多户。
“老爷不好了，乌骨，乌骨人打过来了！”
古二爷正在沉思的时候，一个家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第四百四十九章 劫掠二
乌骨士兵出发时都是兴高采烈的。可是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就高兴不起来了。
看在他们眼睛里的都是茫茫荒野，所到之处根本看不见人家。
经过大楚国军队北伐和遍地蜂起造反的流民军经过后，就是这样几十里也很难看见一户人家。
就是看见了，除了衣衫褴褛的几个百姓一点财物都找不到。
为了把搜索的面积扩大，乌骨骑兵的千人队很快就分散成百人队和十人队。
在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上，这些乌骨士兵就像时而聚集时而分开的狼群。
刘大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俯身接着拉起犁铧。他的兄弟刘二柱在后面扶着犁。三弟三柱拿着簸箕在最后面点种。
刘大柱已经三十多了，可是看外貌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他还没有成家，家境好的像他这么大年纪都快当爷爷了。
不止是他，刘大柱的两个兄弟都没有成家。父母死后就留下兄弟三个在一起过日子。
刘大柱看了一眼地头上放着的一杆乌黑发亮的东西。那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是土匪县令送给他们的铁铳。听说能值好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对兄弟三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刘大柱几次动念头想把它卖了。然后用卖铁铳的银子娶一个婆娘。
可是在乐云这个地方把铁铳卖给谁啊？就是有了银子又到哪里找女人去？
一阵马蹄声让兄弟三人都抬起头来。几百米之外十来个乌骨骑兵欢呼着向他们三个冲过来。
这几个乌骨骑兵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一个百姓了。现在发现兄弟三个人就像发现宝藏一样。
大哥傻，二哥呆，老三是个猴子精。
“大哥，你往前面跑。我和二哥躲在草丛里用铁铳喷他们一下。”刘三柱说道。
刘大柱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刘三柱背起铁铳拉着瑟瑟发抖的二哥就躲进草丛里。
“现在跑还来得及。”刘二柱哆哆嗦嗦的说道。
“跑几百米还行。再远的话，你的腿有马腿快吗？”
刘三柱一边手忙脚乱的往铁铳里装火药一边答道。
这个东西是他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所以干活的时候都要随身带着生怕丢了。
十个乌骨骑兵在小路上跑成一条线。他们并不着急，人的耐力怎么可能与战马相比？就让那个人再多跑一会。
刘三柱把长长的铳杆担在二哥的肩膀上，火折子已经点着了就等着点火捻了。
铁铳在不停的抖动。那是因为刘二柱在瑟瑟发抖。
“二哥，都穷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刘三柱对他二哥不满的说道。
乌骨骑兵离得越来越近了，连士兵的眉眼都能看清楚了。
砰的一声，几十颗铅沙呼啸着飞向七八仗外的乌骨骑兵！
人惨叫，马惨嘶。两个乌骨士兵当场从战马背上栽落下来。两匹战马狂奔而去。
其他八匹受惊的战马载着乌骨士兵也向各个方向狂奔。
一个受伤的乌骨士兵终于坚持不住从战马上掉下来。可是他的一只脚还卡在马镫里被战马拖着跑远了。
“现在，现在可以跑了。”刘二柱结结巴巴的说道。
“跑什么？兵器盔甲不是钱吗？”刘三柱面目狰狞的说道。说完他就跑向那两个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乌骨士兵。
刘三柱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张弓直接勒向一个乌骨士兵的脖子。
“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刘三柱一边手上用力一边喊道。
刘二柱拿着铁铳大着胆子在另外一个乌骨士兵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乌骨士兵立刻停止了惨叫。
刘三柱结果了那个乌骨士兵后就拔士兵身上的盔甲。可是士兵背后的包裹碍事，他只能先把包裹先解下来。
一解包裹不打紧，沉甸甸的包裹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刘三柱心在狂跳。他用颤抖的手打开包裹，里面几块金黄色的银白色的东西差一点晃瞎了他的眼睛。
发财了！这些东西能娶多少个婆娘啊！
刘二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金锭和银锭已经石化了。
“赶紧看看那个人身上，一定也有好东西！”刘三柱吼道。他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了。
那个被刘二柱敲死的乌骨士兵身上果然也有一包值钱的东西。
四名乌骨骑兵终于控制住了受惊的战马。他们兜了一圈又冲了回来。
“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刘二柱说道。
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兄弟像饿狼一样的眼睛。吓得刘二柱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二柱仿佛明白了兄弟眼睛里的含义说道：“这么多好东西还不够分吗？你还想黑吃黑？”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牛角里的火药还能再装一两次。再打他们一次！”刘三柱咬牙切齿的说道。
半个时辰后，刘氏三兄弟每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裹向乐云县城方向奔跑着。
刘三柱还扛着那杆铁铳。虽然现在他们身上背的财货价值远远超过了铁铳。可是刘三柱死都不会把铁铳扔下。
这东西可是发家致富的宝贝啊。
他们现在要去给土匪县爷报信去。随便有铁铳的话再买两杆，不管花多少钱都行！
三个时辰后，兄弟三个呼哧带喘的跑进破败的乐云县城。
长寿和廖超两个人皱着眉听刘三柱讲乌骨士兵杀到乐云的消息。
最后刘三柱说道：“老爷，我想买两杆铁铳。再买几牛角火药。多少钱都行！”说完他就直接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来！
这小子当强盗的时间太短没有经验，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廖超以前是什么人？跟着他的魏三他们刚当衙役才几天？以前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魏三大吼一声几个衙役就扑上去把兄弟三个按在地上。很快三个包裹就从三个人身上解下来打开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魏三几个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廖超。意思相当明显——是不是把这三个人灭了？
廖超强行抑制住狂跳的心看了一眼长寿小师傅。然后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不住的念叨着爱民如子。
“干什么？快把他们放开！这是他们从乌骨人那里抢来的。你们喜欢也去抢啊！”廖超喝道。
兄弟三个人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他们现在对廖超真是感恩戴德。
“老爷，你老人家真是清如水明如镜啊！”刘三柱哽咽着说道。
廖超也很感动。与其说他是被刘三柱说的话感动的不如说是被自己的壮举感动了。
长寿这时候微笑着插话说道：“再要铁铳就不能送了。一杆要五十两银子！一牛角火药也要十两！”
廖超脑袋里灵光乍现：原来长寿小师傅是个做买卖的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