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铁翅军
诸溪关以东一带,山地平原居多,海拨多至一百五十丈,水网塘泺分布稀疏,东西纵横交错的孔道与横谷,四通八达,同气连枝。
若是不晓这带地形地势,南梁极易陷入孤军无援,粮草断绝的局面,不过好在南梁为战筹划二十年之久,对此处基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而此时南梁已然兵戈汇聚,人数多达十万之众,锋芒直指诸溪关,意欲采用十则围之的兵家战术,包围诸溪关,从而以最小代价收获攻略要地。
在距离大营外的一处缓坡高地上,安修瑜与秦鼎意驻马而望,观察地形以判断,而其不远处则是一营规模的三千步卒,一身轻便锦甲衬身,佩黑金古剑。
这时一名充当斥候探子的武者,宛如飞鸿般飘落在安修瑜身边,沉声道:“禀少盟,敌情在前方二十里内敌方迅速推进,数目三千左右,正是公孙渊暗部。”
安修瑜眺望远处,冷笑道:“倒是来势汹汹,见我以大军津渡要塞,意欲封锁这座小关,公孙江的老爹坐不住,竟派出擅长奇门遁甲的三千死士。”
安修瑜始终冷静,他看向不远处的三千步卒,此三千步卒正是武道出身,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的存在,份量丝毫不亚于三万‘骑兵’。
三千步卒飞檐走壁,剑气杀伐不在话下,更迅速集结恐怖剑阵,威力之大足以成为横推战场的杀伐机器。
若是出动,对待普通大军那无疑太欺负人,但如今西楚改变作战经略,拿出贵族自个手中豢养的死忠之士,那无疑是一场龙争虎斗。
安修瑜将苍云营视为亲兵,毕竟在他眼中朝廷兵力毕竟是别人,他仅拥有领兵之权,但这一营不一样,蕴含他的爹苦心,堪称千金之士。
从‘少盟’称呼,而不用将军之称,便可见一斑。
安翊身为小宗师,耳力敏锐,隐约听闻远处铿锵涌动的刺响,不由拨刀而起,沉声道:“下令!云苍营全军出击!”
三千云苍军掷地有声,迅速至一旁缓坡滑移而下,动静轻盈而灵动,落在地面后,上身前倾飞驰如影,各行之距离错落有致,变速之间显成一股狂潮。
而前方狭窄孔道之间,亦是涌出三千铁翅军,这些兵力出场方式截然不同,上下包裹在玄色铁伞之中,仿佛缩于龟壳,借助左右缓坡螺旋加速,愈演愈烈。
这些铁翅之军,带壳携刺,可谓是攻守兼备,极为合适突破防线。
云苍军一个个身裹微芒,沉默严肃拨起身侧黑金古剑,二话不说疾斩而下,无数剑芒清濯濯跃起,犀利无比。
而铁翅军豁然加速,速度奇快无比,土石沙地之中穿梭枞横,古剑斩下冒出无数火星花子,竟被轻易挡下。
立于高地俯瞰战场的安修瑜与秦鼎意,后者沉声道:“这铁翅军,若逢雨季之时威能大增,若是我军采用弩箭攻击,必然会反伤己身。”
安修瑜轻夹马腹,压制亲身作战的念头,深吸一口气道:“看这铁翅军的动向,分明抱着闯营心思,我焉能让他们如意?”
而下方战场,云苍军迅速结集,三千军正好阻截这处要道,以剑为鞭,死死锁死去路,却不让敌军有可趁之机。
而铁翅先锋军,显然明白这个道理,被来回甩哪行?当即连声机括响起,陀螺转立而起,露出原形。
一个个浑身笼罩灰袍的死士,形成八百敢死队,直接跳到中军铁翅之上,立于飞转的中枢点,宛如化作骑兵冲驰之势,手中铁伞收拢,形似六刃棱枪。
呼啸间,展开与苍云军冲锋厮杀,六刃棱每一片薄韧至极,与黑金古剑交缠一起,硬生生卷刃压制,而后借助强大惯性,一路横推而去,鲜血四溅。
高地上,安修瑜握紧缰绳,死死咬着牙,看着数名亲兵惨死之状,浑身不由杀气四溢,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秦鼎意。
秦鼎意注意到安修瑜的目光,摇了摇头,刀锋是越磨越锋,主将之人断不可优柔寡断,心生怜悯。
安修瑜回过神来,迅速冷静下来。
狭路相逢胜者胜!
无数铁翅狂潮涌来,将无数挡路的云苍军撞飞,死状凄厉,不过这八百敢死队一样不容乐观,无法突破包围圈不说,更是死伤惨重。
云苍军第一次交战铁翅军,但反应迅速,直接两两结阵,彼此互为犄角,上下齐攻,试图找到破绽漏洞,方能攻而克之,减少兵损。
一名充当营首校尉的剑者怒吼道:“兄弟们,看老子剑法!”说完一剑化出一道涟漪剑弧,仿佛切豆腐般,没着铁翅横面之间,迅速洞穿!
这一剑直捣黄龙,从内部柔软之处瓦解坚壳保护。
一剑直接让铁翅上下联结点崩溃,激弹而开,露出其中人影,那名校尉气冲冲,在空中便是纵横数剑,绞杀补刃,将其钉死!
校尉大仇得报,双眸通红,撇向战死同胞,该死!这种战场之道真他妈让人热血沸腾,老子竟然对这不顺心的家伙死亡感到痛苦难受?
这怎么可能!
言罢,这位名叫聂古今的武者,浑身蕴含着磅礴剑意,竟渐渐有小宗师的破境之象,出手之间心无旁顾,仿佛已经臻至化境。
身为内家武者,悟性能差?身旁副尉什长等纷纷心领神会,将这一剑精髓融会贯通,直接开始攻击铁翅间隙,将死士绞杀当场,化解危机。
公孙渊亦在不远处的高地缓坡,这位老人粗喘着气,看着这一幕一脸匪夷所思,老夫砸多少银子培养的死士,就这么被轻易看出破绽?再无一战之力!
愤怒充斥头脑,公孙渊看着身旁心腹:“闻人天逸这混蛋呢?朝廷的兵力呢?老子多少年的家底!说没就没!这小王八蛋老夫不救了!反正老子儿子多,少一个不少!”
心腹一脸冷汗看着这位老人,不敢答话。
安修瑜似乎能感受到远处老人的愤怒,清润嗓音响起:“我方苍云军,端的是风驰电掣,出神入化,何须本将操心!”
身旁秦鼎意嘴角挂上一抹浅笑,看着身旁的青年,仿佛能看到其父的风姿。
第一 百八十二章 女武神
数月之后,时节秋高气爽,谷物丰收,彻底拿下诸溪关外后的南梁主帅安修瑜,并未入驻关,而是关外以西驻扎绵延十里的兵营,摆出进攻架势。
这日深夜,安修瑜独自端坐于帅账之中,烛火摇曳间,手持一张密信细细观摩,其内容尽是家长里短,无关紧要内容。
但青年却格外凝重,因为其中内容,将直接关系到接下来的战局关键。
安修瑜取出一本诗藉,勾勒其中几字,仔细对照密信内容后,其中隐秘信息豁然清晰。
一览之下,安修瑜嘴角缓缓勾勒一抹笑意,阴险而残忍,喃喃道:“临阵换帅此乃兵家大忌,西楚已中我方诡计,此时不战更待可时?!”
想到这,安修瑜不由感叹,在数月前,南梁接连大胜,歼灭铁翅军,后又拿下诸溪关,便却没料因此使西楚内部改变原定攻略。
闻人天逸为人沉稳,乃是多年老将,来到前线后,其人迅速凭借对地势了解,构筑丹涧与勾角岭两道防钱,收缩阵线,全力防御,让南梁一时间进退两难。
如此一来,被迫让二十万两军对峙数月之久,对大军粮草后勤消耗均是日费千金,谁都耗不起,如今战况胶着数月,不免让安修瑜都感到心疼。
以至于安修瑜只能被迫发挥阴谋诡计,那西楚皇帝上位极短,立威不足,无法掌握国内三十六部势力,矛盾重重难以化解,这便给南梁可趁之机。
当初南梁在此时用兵便是考虑到这点,如今借助皇帝‘久战不下’的焦灼心思,以及在西楚暗部势力的添油加火,竟成功使殷太极换下主帅闻人天逸,而派出百里仟这位主战派。
百里阡出生三十六部中上三部,家族世代为西域贵戚,权柄滔天,其爹勇猛战功赫赫,但在安修瑜看来,他爹是他爹,如何能一较而论?
就像他,安修瑜也想摆脱他家那位‘人间剑仙’,所带来的庞大压力。
安修瑜扫向略显简陋的沙盘,来到近处双目环伺,点在几处关键位置,落下烙印,语气浅淡好听:“百里仟,找死也是这么找法,这十万大军我吃定了!”
轻轻一笑,安修瑜命人唤来心腹聂古今,进行一场深夜秘谈。
一夜流转,次日清晨时分,安翊集聚一众将领,骑兵步卒一干主帅,心腹副将与三千营校尉,秘密商议此次作战计划。
这一日,号角开始响彻震云霄,三万步卒拨营而起,俱是身负锁子甲,携弩佩刀,由主将亲自带领下,宛如洪潮般逼近丹涧防线,展开又一波攻势。
而丹涧所在,一道河流沿西北向流经,几座水涧对峙激流,地势险要,是除诸溪关又一处天然防线,得以拒马南梁,对峙数月。
这边丹涧一处崖地之上,百里阡放下竹制管筒,惊讶看着这一幕:“剑仙之子不过如此,这就着急了?来人,牵我马来,另骑卒五万随我渡河杀敌,本将要吃下这波兵力!”
一声令下,五万骑兵驰马而去,直接对这波南梁的敢死队,展开一场不对等的厮杀。
大战热烈如火,而却有暗潮在两侧流动,以南端两万机动奇兵,兵贵神速秘密潜行,绕弧直接出现在第三道勾角岭防线的后方,等候良辰吉时。
而北方亦有数量庞大的两万骑兵涌现,在主将发挥下,从而隔绝住西楚援兵的联系通道。
战场中厮杀正酣之际,百里阡亲身交战之中,侧方相距不过数里,有一万精骑纵马直突,直接当着交战双方,直奔百里阡所在后勤部队。
而后方,守军大营所在将领,突然有手下来禀,勾角岭北端不是何时埋伏大量南梁骑兵,此时气势汹汹涌来,首尾相连,两面夹击,局势不佳。
安修瑜身先士卒加入三万敢死队,而后诱敌深入,拼死一搏,损折大量兵力,终于等到后手,聂古今等一干将领来援,兵合一处。
数个时辰火拼,终于将西楚主力先锋五万兵力,尽数引入西山盆地,此处三面环山,仅一处出口,楚军经此一役,赫然已经成了瓮中捉鳖。
百里阡如何想到这厮速度如此惊人,一套组合拳太快太急,加南梁悍将本就是忍耐太久,憋着一股火,直接如赶羊般,层层包围,收拢锋线,一锤定音。
百里阡直接傻眼了,看四面楚歌,与虎视眈眈的南梁大军,还有飞檐走壁的武者,不甘心怒吼一声:“兄弟们,随我突围!”
几里外高坡上,浑身浴血的青年,挽弓搭箭,居高临下看着那道身影,不断移动角度,倏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赶月般,直捣黄龙,扎入百里阡的眉心。
安修瑜深吸一口气,放下弓箭,接连数月交战,精神绷紧,如今终于能放松下来,他那位天下无敌的剑仙老爹六十大寿将至,他并不因为此事而耽误。
安修瑜吩咐一旁聂古今,沉声道:“将西楚军困守盆地,这数万兵力不急于杀,粮草一断两月必亡,若是西楚援军来救,我方亦能借机蚕食!”
安修瑜亲自布置下包围圈,时至傍晚时分才一身疲惫,携带满身伤势返回到兵营中,走向属于自身帅帐。
安修瑜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师叔,差点他这枚诱饵,就死了!
与师叔分开,刚走入帅账,安翊便觉氛围不对,拨刀而凛冽:“是谁,滚出来!”
一名女子小心翼翼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倾城倾国的美貌映入青年眸中,安修瑜激动喊道:“姐,你怎么来了?”
倾城女子一身男儿装束,英姿飒爽,突然笑眯眯道:“哎呀,你怎么看出我突破宗师境了?”
安修瑜嘴角一抽,谁问你这个了?不过亲姐到,他心情为之明朗,转移话题道:“爹在天师府还好吗?”
倾城女子内力暴涨,浑身宛如星光点缀,美轮美奂,轻声道:“嗯嗯嗯,肯定状态更好,现在的我,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
安修瑜呵呵两声,哭笑不得看着这位大小姐。
不过反应过来的安修瑜,欣喜之余却不觉感到一丝难受。
当年父亲最看好他,结果这些年喂无数资源,始终停滞在二品境,反而是姐姐,竟然后来居上将他反超,当年开玩笑的‘女武神’之言,竟似能成真?
或许连他们的亲爹,都觉得怀疑人生。
安修瑜没觉得嫉妒,只是有些感叹。
安洛溪笑眯眯走上前,拍了下弟弟的伤痕,柔声道:“如今你对决西楚接连数战果不菲,事关接下来对北齐来一场大较量,弟弟可是立了大功劳,比姐姐我整天瞎混强太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炼丹
听闻此言,安修瑜心知肚明,与西楚战役截然不同,北齐这帮人乃是游牧民族出生,天生马上健儿,擅弓骑射,这注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在二十年间,鲜卑拓跋氏渐渐掌握草原话语权,统一境内后开始改革中原化,国姓更是改为元姓,本身势力也在源源不断强大起来。
安修瑜负责与西楚交战,大攻略便是拿下整片楚东地区,毕竟三国鼎立,彼此接壤,此地两条必经之陉,乃是通往北齐的战略要地。
拿下楚东一带,便能在关键之时与南梁边境大军,合势一处,给北齐来个夹击包抄,所以哪怕无法进攻楚国腹地,这块区域也是势在必得。
看此情况,两国已经开始小规模的接触战,便发生在这段与西楚交锋的时间段,南梁真正的主力军五十万坐镇边境,由都护府统摄。
与亲姐久别重逢,一阵闲聊,安洛溪突然轻声道:“但真正打起来怕是要等到咱爹的大寿后,老弟,爹在家还念叨你什么回家呢?”
安修瑜神情略显诡异看着姐,可不像他那位剑仙父亲能说的话吧?不会是姐乱编排吧?
看来,手脚要加快了,如今趁势将楚东一带归入南梁境内,消化战果,应该能在过年前回到天师府,见他那位老父亲,呈上这份功绩。
半晌后,安修瑜一声感叹道:“不知道爹在干嘛?”
而在遥远的东方,一道伟岸的身影端坐于山崖云端,接引日月精粹化为己用,道袍浮沉泛起柔和涟漪,飘飘若仙于清幽月华间。
半晌后,安翊双眸一睁,观测一番时辰变化,便长身而起,至云端直堕而入,在空中轻灵转折,直奔一处灯火通明的金火雷殿。
这座大殿颇为奇异,外壁附着一层焰澜之华,游走旋移,宛如水波般刹那聚散,靠近之时能感觉一股焦灼气息,压迫感席卷。
安翊缓缓飘入殿内,许多炼丹童子,黑漆漆着小脸蛋来回忙碌,不时咳嗽两声,彼此之间抱怨某人虐待孩童,要是见安天师,肯定要告状。
安翊身形微微一顿,刹那间仿佛化作无形风,幽灵般穿殿走廊,直通位于大殿深处的炼丹阙台之中。
这些炼丹童子根本无从察觉,只感到一股风轻灵飘过。
来到大殿深处,此处空间近乎百丈,阙台高起五丈,其上丹鼎三足五孔,凤凰涅槃纹,灵华金焰蕴藉燃烧,四周无数珍稀药材摆列柜架,琳琅满目。
一位鹤发童颜的清逸中年人,轻捋美须,眸光沉着冷静看着鼎炉火候变化,头也不回道:“待到良辰吉时一至,真火猛攻而烧,一鼓作气,此丹定能成!”
安翊走在其身旁,沉声道:“这次……不会又炸炉吧?”
秋长生持续不住表情,嘴角一抽,看着身旁依旧俊美的六十岁男子,无语道:“你要是《流云袖》再厉害些,掌握好火候,如何会炸炉……”
安翊丝毫不怒,平静道:“老夫是武者,不是炼气士,你有本事自己完成最后一步?为了帮你炼丹,老夫亦是竭尽全能,天赋就这样,有失手很正常……”
安翊嘴里跟秋长生说辞,但面对这炉丹药,却格外凝重之色。
这玩意要炸炉,确实要命。
这些年秋长生专修炼丹之术,硬生生撑起天师府门槛,江湖如今盛况有他一半功劳,更培养一帮炼气士,掌控法术神通……
安翊早期的许多丹药便出至秋长生之手,没有这份助力,他的天下无敌,必然大打折扣。
秋长生想到什么,不觉轻叹一声:“若是成功,咱们天师府培养这些年的炼气士,终于拿出亮相,但想到大战来临,也不知道……”
安翊没有说话,脑中仔细复习着炼丹之法,也是怪哉,老夫一介纯纯的武者,又教人炼气不说,现在又学起这无聊的炼丹术?
兜兜转转,他好像当起烧火童子。
鼎炉之中火焰徐徐燃烧,不断蕴养药木精华,半晌后有一股奇异之香扑面而来,两人对视一眼,眸光凝重。
秋长生沉声道:“动手!”
安翊一身道袍激扬,九阳神功倾泄而出,浩浩荡荡涌入鼎炉之中,整个鼎炉火势窜高,炉壁通红冒烟,药木精华生出氤氲之华,照亮一方黑夜。
这最后一步,安翊这些年帮助秋长生炼制不下三百次,最为紧要,许多时候就是失败在此,极为考校炼丹师水平。
要知道,安翊可是宗师之境。
安翊额头汗水流淌,内力全面催动,双掌挪移控制火候,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鼎炉一晃,万**华为之浓缩,又雾化液,最后凝而化丹。
又过一炷香,安翊缓缓将内功回撤,盘膝入定,开始恢复精气神。
秋长生连忙蹑手蹑脚,跑去打开鼎炉,顾不得余温赤热扑面,袖子一甩将其内六枚丹药扬出,一枚枚玲珑温润,鱼贯而入准备好的瓷瓶。
秋长生嗅了丹香,一脸满意至极:“可惜啊,可惜啊,若你是再加一把劲,说不得能炼制出九枚极品黄龙丹,届时才是一本万利!”
安翊闻言微微蹙眉,睁开眼看着那喜不自禁的表情,不由轻哼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次次玩套路,你当我不懂炼丹术?”
秋长生脸皮极厚,笑眯眯道:“咱这不是要追求更高品质嘛?”
安翊缓缓起身,语气平静道:“行了,没事老夫便回去,早日让慕澜这小子服下丹药。”
如今的他早以无须丹药辅佐,三元逐渐圆满,突破之事只在安翊一念之间,实际十年前他便可以随时突破武谪仙,但很遗憾,他拒绝了……
孩子还小,他如何放心离去?
看着安翊的背影,秋长生默默吐槽道:“之前需要丹药时,天天求我炼丹,唤我神医,现在不需要,便懒得搭理,唉……做人不能太安逸啊!
安翊轻飘飘声线,响彻炼丹大殿:“你说什么?”
秋长生吹胡子瞪眼,理直气壮道:“干嘛,老夫的嘴,说说不行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寿宴
天师府上,一连数月一帮弟子紧锣密鼓的布置与通知,一处处庭宇楼阁锦绣繁华,各方势力俱是听闻,而这一切仅因为一位大人物的六十大寿。
三国边境冲突为之一缓,尤其南梁十大门派,八大世家齐齐出动,八方云集目标直指天师府,甚至一些不出世人物,仇家亦是风云际会。
人潮接二连三奔赴天师府,而隔壁同宗同源的苍云山也赶至天师府襄助布局,近乎是平地起高楼,往来浩荡人数庞大,只让一些小辈弟子直呼受不了。
奈何寿宴之人乃是人间第一剑仙,苍云天师,外加武林盟主身份,更别说明眼人皆知大战在及,必须商讨联盟作战方案,自然规模隆重。
这一日,天师府慕澜将一众嵩山派的弟子送入一处新建的精致竹楼,拒绝喝茶邀请,便携人赶赴接待马上要到访的峨眉派弟子。
此时天师府峰阁谷庭,鳞次栉比处处华彩,建筑于云雾浮间更是充盈飘渺仙气,映着建筑流光莹华,一个彩雀仙鹤飞渡,仿佛进入仙庭。
在一处山谷中,散乱角崖依形貌,被工匠巧妙裁剪,鬼斧神工般形成众星捧月杚的高挑建筑,居中弯牙月崖高起二十丈,正有两位青年真枪实剑般激动决斗。
而四周星崖,一众英姿飒爽的少侠仙子泰然自若端坐于绣桌左右,饮茶交谈,对两人交战评头论足。
交战双方虽是激烈,却无杀机,只是二十多许的风流侠士,额角一抹刘海,短发清爽,手持长剑,身形若匹练长虹夭矫迅捷,在半空中便是一剑斩落。
化作一道凌厉剑芒。
与他对决男子,身形昂藏,孔武有力,身前两柄大刀一合,死死顶住冲击,而剑者趁势不饶人,决不给对手喘息机会,破其罩门,逼其下山。
昂藏男子被逼到悬崖之边,憋红着脸却再无法承受,直接立足不稳,重重砸下谷底,单膝跪地,风尘笼罩。
看客中一名粉衫女子欣喜道:“好弟弟,姐姐的驻颜丸可算到手,不枉一路扶持千金资粮!”
身旁又一名少女气鼓鼓起身,一跺脚,看着昂藏男子,柳眉倒竖,插腰喊道:“白长那么大个子,打架都能输!”
身形高大的男子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一脸憨笑,倒是没多少生气。
附近一名世家出身的贵公子与友人感叹道:“一枚驻颜丸竟能使这些高手大打出手,一众女子更是抢破脑袋,如此耗资巨大,果然女人银子最好赚。”
友人也是一脸深以为然:“效果自然没有那么好,但架不住有剑仙两位媳妇的活招牌,近六十岁年龄肤白貌美,韶华不减,可不使这些姑娘趋之若鹜?”
贵公子轻哼一声,语气有些嫉妒道:“这般足可见天师府的富贵,放眼望去所用木料玉材足堪比大内皇宫,这才短短二十年光景……”
不仅是他,此言更是在场众人的心声,亲眼见识到天师府的底蕴与势力,再细细估算丹药价值,便知道这是一笔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财富。
简直是一股无法抗衡的存在,再加上御剑仙实力问鼎于江湖之上,依百岁寿元为论,若无强者挑战,那整个江湖都要在其淫威之下瑟瑟发抖。
在以往江湖,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那友人饮了口茶茗,淡淡道:“这些丹药只是开胃菜,怕是在寿宴开启的这段时间,会有人陆续突破境界,让我等真正见识到丹药之威,总之……你懂的。”
星崖之上不少人发出一声叹息,尤其是一些武者,纠结着低下头检查自己腰囊,数着这次携带钱财,顿时欲语无泪。
我练武本来是为赚钱,怎么如今越练越穷,这天师府真是不遗余力收割他们这些韭菜,男女都不放过。
唉,想想那二十前年的江湖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那无名友人又是一声叹息:“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挑战御剑仙?这位无敌二十年多年,真让人很有压力呀。”
“怕是不然,那狄天明,还有新晋大宗师季真州,据说机遇一路好到爆,说不得也会来挑战,还有……”有人在一边插话道,越说越激动,堪称对江湖人物如数家珍。
一名女子冲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你可闭嘴吧,就这些人物?给我家剑仙提鞋都不配!”
少年抬头看着这漂亮姑娘,被其美貌晃了晃心神,不过下一刻面色古怪,你家的剑仙?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看着一众女侠对他虎视眈眈,少年不由害怕低下头,谁不知道,江湖有一股势力乃是御剑仙的簇拥,入盟者皆为女子,家世实力皆是一流。
太害怕了。
这位人间剑仙在人间太无敌了!
而此时在玉仙峰后山,号称太泉天地的休眠火山,此处三江汇流,瀑布若锻枕于峡口,跌宕起伏,火山口积水成湖,一池青湛静水足以媲美穹天。
此处清雾袅袅,天地旁一处浸水石窝,青年正赤祼枕卧,双臂向后靠岸,结实肌肤沾满晶莹水泽,胸膛微微起伏,眉宇却隐隐透着压抑。
片刻后,一个脑袋从水下探出头,几缕青丝湿润粘于绝美面容间,喉咙滚动几下,清润欲滴,媚眼如丝看着男子:“如何……”
安翊睁眼,嘶哑着嗓音,反问道:“滋味如何?”
玉裳羞红脸,游到男人身旁紧紧贴着,转移话题道:“你最近都极少修行了?怎么一直有空被陪我们姐妹,不怕后来人超过你。”
安翊桃花眸含笑,伸了伸懒腰道:“那感情好!”
这种天下无敌的感觉待久也无趣,再不来一个强劲对手,给他感觉就太无聊,找不到丝毫人生乐趣。
他如今瓶颈一推即过,再修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刻就要飞天了……
玉裳跨过男人腰上,安翊不觉喟叹一声,修长双手环抱两瓣满月,看着这个风情万种的绝色女子扭腰,平静着欣赏那股波涛汹涌。
人间太美好,让他很矛盾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深夜
数日后一日深夜,月辉酒落遍地银霜,花姿锦绣,在玉仙峰深处,一座隐秘的华丽殿宇。
灯火潋滟,昭若昼日,赫然聚集一众江湖最强大佬,十派掌门,世族家主等,受武林盟主之约,无声无息相聚于此。
安翊坐于上首案几之后,身后璃龙屏栩栩如生,衬托煊赫之势,平静开口:“年后三国之战将启,我等身为江湖人,却亦为南梁黎民,如何能置身事外,保全自身?”
向玉阶之下望去,一张繁复彩纹的巨大地毯覆地,两侧左右矮案后,一众大佬席地而坐,品味美食佳酿,彼此之间推杯换盏,身侧美人服侍。
见得武林盟主开口,一些天师府扶持起来的势力,所属附庸的门派掌门,彼此对视一眼。
都不说话吧,那我也不说。
当然不会有人真不给武林盟主,一位粗大三粗,满脸横肉的胖子见状,连忙起身说几句恭维的话:“盟主此言有理,在您带领……”
不等说完,安翊便不耐烦打断,开口道:“废话多言无益,老夫知道诸位喜欢实际的。”
胖子连忙坐下,而其它宗师也摸不透脑袋,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翊以肘撑案,轻轻打了个响指,身侧偏殿大门随着敞开,伴随着一声声隆隆震响,映入眼帘尽是珠光宝气绽放四射,花啦啦流金泄玉,一路铺到众人脚边。
不知是哪位宗师发出一声‘卧槽’,手中瓷杯落地,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呼吸难以自禁,这真的金山银山?天师府竟有如此财力!
简直壕无人性!
安翊冷笑道:“诸位,老夫比较贪心北齐与西楚境内武都地盘,自然也不以虚头巴脑的大义多言,这些金银财宝便是此次军资赌注!”
一位宗师立时起身,抱掌沉声道:“北齐势大又如何,我中原武林更是不虚,既然盟主有此魄力,那我林雄承诺,北境武林必然倾巢而出,不遗余力!”
“钱财丹药不过身外之物,但大战爆发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我顾单明一介匹夫亦有责,绝不让北齐侵略我国一寸土地!”
顾单明义正言辞,倒是定力十足,任由黄金在眼中晃神,视之无物。
“说得好,此言善哉,我姚珑身为女子,却自认不弱你们这帮男人,我姚家寨愿为武盟效力!”
一位女子,面容皎好,素颜朝天不沾红妆,一身洗着发白的粗麻劲装,大咧咧捡起一块精美珠串,下意识扯了扯,结果竟直接崩断,洒溅四周。
姚珑顿时傻眼,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武林盟主,干巴巴解释道:“我不知道这玩意质量这么差,多少银子,本姑娘赔……”
安翊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宗师为之羞赧,不由哈哈一笑:“有趣的女娃,行了,老夫不怪你。”
姚珑见这俊美男人一口一口老夫,又喊她女娃,不由挠了下粗糙发丝,嘴硬道:“要赔的,姚珑一生绝不欠人!”
安翊笑了,一脸春风写意,充满对钱财漫不经心:“小女娃,你要想赔,差不多两枚驻颜丸,看来你这条命要卖给老夫的天师府喽……”
姚珑傻眼了!
此言一出,那个胖子圆眸一亮,撇着那一堆珠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就跟武林盟主联系上了。
安翊居高临下看着那胖子小动作,直接挥了一道掌风过去:“小胖子,收起你这点心思!”
有人帮腔,自有人唱反调。
“诸位倒是都向着武林盟主,但我却有异议,这些年天师府的金财滚滚可是沾了不少同道鲜血,说到底怎么来都是盟主大赚特赚,一本万利?”
一道阴沉声音响起,众人望去,正是这些年唯一还与天师府安翊有旧怨的门派,青城派青霞道长之徒,如今掌门清源子。
青源子身旁友人思忖一下,突然笑道:“何必如此说,如今南梁太平承年,还是盟主功劳,何况盟主大方将钱财拿出,足见诚心,你何必抓着过去之事不放?”
他一开口,不少人附和道:“是极,是极!”
青源子震惊看着帮腔的兄弟,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这临时倒戈玩得倒是炉火纯青啊!
那友人是七星门祁连衫,满脸从容,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利益,如今既然盟主直接大开‘粮仓’,该有都有,何至于往死跟盟主玩命?
清源子撸起袖口,怒火中烧。
安翊看着争吵,只感觉钱财之力足以让人面目全非。
“诸位别争,且听老夫一言,老夫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非小人,此时散尽千金,另外,丹药诸位尽管开口,天师府管够!”
言毕,安翊举起酒杯,看着这江湖人物,一饮而下。
氛围一时热闹,有武林盟主慷慨解囊,那什么都好说,一众南梁武者纷纷承诺,在此联盟中必尽听盟主号令,举武林之势囊助南梁一统。
气得孤立无援的清源子,咬牙切齿,却没人搭理。
一场晚宴热闹非凡,仿佛暴雨之前宁静,就等大战爆发,无意外,整个江湖联动,是一股庞大力量。
次日申时,午后阳光明媚,这边安洛溪,拉着一个男子走向父亲静修的山谷。
男子一脸紧张,一旁安洛溪在旁嘲讽道:“你堂堂大宗师,季真州哪怕见岳父?”
男子苦笑:“我也不知道,但这感觉说不上来的紧张。”
走入谷内,来到躺椅跟前,季真州小心翼翼道:“在下季真州见过前辈。”
安翊睁开眼缝,看着这人,季真州,就是他期待已久,能抗衡他的后辈。
唉,算了,这架又没得打。
“你们幸福就好!”
“我肯定会保护好洛儿的,前辈,我不能没有她。”
两男不约而同开口。
安洛溪一脸偷笑。
安翊一声叹息,幽幽道:“我没意见,我女儿都多大了?为父真心祝福你们,希望有朝一日,看到你们完婚。”
季真州懵逼,这就过了?
安翊看着两人性情,男人对其追求甚深,但女儿似乎没一次提起他,嗯,看这情况,也不知道女儿和他能不能长久?
真是让人操心!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个个来
季真州性子内敛,暗藏锋芒,此情此景,准女婿见过岳父自然没啥气焰可嚣张,而安翊久居高位,性子更是出奇直接果断,一时间氛围有些无言。
一旁安洛溪看不过去,伸脚踢了踢坐立不安的伴侣,没好气:“不会请教一点武道?憋着干嘛?”
季真州这才反应回来,连忙点了点头,开窍般问起许多武道经验,譬如由安翊领衔重构的宗师三重境,晚辈佩服无以复加,能否说得细致一点。
安翊:“……”
安翊默默调整姿势,枕着躺椅望着碧蓝天穹,身伴瀑布叠流,琪花瑶草肆意摇曳,随意聊道:“宗师三重不菲是前人理论再行完善,金刚,灵枢,通玄……”
“此三境步步攀升,若以通玄登顶宗师,既出手通彻法门玄机,出神入化,灵枢可御往飞行,逍遥绵长,金刚无菲是金刚不坏,气血如汞……”
安翊语气平淡如水,由浅入深,细说其中奥秘。
起了话头,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
季真州全神贯注听完,便顺势请教武学之上的奥秘,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如今境界……”
安翊温和回道:“二十多年前老夫登顶宗师,再之后年近四十岁时突破金刚不破,后十年修彻九阳,百脉尽通,五十岁成就宗师三重巅峰,此后再无所得……”
季真州眸子一闪:“如此看来,晚辈初入宗师二重境,与前辈还是相差甚远,对了,前辈十年来修行停滞,是有什么问题吗?”
安翊突然沉默,看着这青年认真模样,又看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儿。
这话怕不是女儿来试探他吧?
安翊轻咳一声,笑着解释:“宗师后,可以陆地神仙境留在人间,若成武谪仙飞升他界,但九死一生难以渡劫,唉,江湖谁人不知,老夫堪不破雷劫心魔,此生无望……”
说完,安翊痛心疾首,沉重拍了拍这年轻人肩膀:“希望你这些年轻人,莫要如老夫这般,牢记牢记!”
季真州凝重颌首,深以为然。
身旁安洛溪,跑到父亲身边,轻声安慰着,同时盯着男人怒声道:“你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没事提这个干嘛?”
“是晚辈说错话了……”季真州见心爱女子生气,紧张摆了摆手,但心里有些孤疑,前辈心魔在的话,怎么还那么强?
好像时间也对不上吧?
安洛溪抱着父亲的臂膀,认真道:“这个大猪蹄子,笨得要死,要不我跟他分了算……”
安翊猛地咳嗽一声道:“你这孩子,这点事,不至于如此!”
看着女儿虽说生气,却眉宇中流露几分舒畅,安翊不禁内心一叹。
只要他不晋升,似乎这家人总担心他想不开要渡劫。
这心魔之说处处破绽,但对他的家人来说,善意的谎言,对她们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这小子不错,正巧修瑜也回来了,便一起参加老夫家宴吧……”安翊长身而起,伸展懒腰,笑道。
“多谢前辈。”季真州提振精神,没想到前辈如此善解人意!
时间到了晚膳之时,在花谷草坪之中,紫檀圆桌美食琳琅满目,仆人忙碌摆菜。
一个个身影接踵出现花谷,玉瑶玉裳采花归来,安修瑜与其媳妇周凝,还有慕澜,秦鼎意、林宸、孙越嶂、时星旋、音涟漪,俱是向安翊参礼。
安翊一个个看去,不觉感叹自己是真老了,随意道:“都坐下,既是家宴,无须拘束!”
一声声称呼此起彼伏,相视一笑,坐下席位开始用膳。
安翊在主座坐定,身旁玉裳抱着奶娃娃安若仙,不禁慈祥逗弄道:“瞧瞧哪个是你爹,可不能又认错了……”
安若仙气鼓鼓,在奶奶怀中蹬脚,看着左右两边的男人,憨声憨气道:“都是我爹,一个亲爹,一个干爹!”
众人闻言,均是哈哈一笑。
安修瑜夹了块肉给媳妇,让她放松点,这才看着对面的慕澜:“我这次出门打仗,什么时候一回来,你就成了宝儿的干爹了?”
慕澜随意道:“你不在府中,我时常照顾,何况小家伙老认错人,我干脆将名头坐实了……”
安修瑜也不计较,只是眸光一撇,突然定在慕澜身旁配剑之上,怔了怔,连忙看向用膳中的父亲。
想了想,安修瑜最终沉默。
席上,并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看向一众徒弟,问问近况与烦恼,氛围渐渐热烈,半个时辰后,用餐结束。
用完餐,安翊与五徒弟漫步在花圃间,安翊看大徒:“这段时间辛苦你保护修瑜了,五位弟子中,你天赋最好,唯一一个突破宗师境,很好!”
秦鼎意严肃道:“弟子做得还不够!”
安翊又看向孙越嶂:“你小子性子最有责任,修行武道也极为刻苦,星璇交给你,虽说武道荒废,孕子伤根基,但看到星璇幸福,为师欣然。”
孙越嶂下意识握住身旁女人手,眼中尽是爱意。
安翊看向林宸,沉默片刻:“你小子爱玩,有些不定性,不过这些师傅不好说,但别玩太过火,多多少少顾忌下为师名头……”
林宸满脸尴尬,低着头连声道:“是是,弟子知错了……”
安翊看向音涟漪:“你如今转修仙道,其中皆因师傅过失,莫要怪为师,漪儿,我等芸芸众生,道途万千,日后逢大世来临时,会有属于你的时代降临。”
音涟漪单膝跪地,纤衣飘飘:“徒儿能拜在师傅门下,此生不悔。”
安翊与一众徒弟又闲聊一番,让人散去。
安修瑜走到安翊身边,父子对视间,安翊笑道:“那柄狂澜剑我给慕澜,你怎么看?”
安修瑜思忖下:“早几年我二话不说打他一顿,如今就算了,若非知道此剑来历,儿子都怀疑是您专门给他准备的。”
安翊粲然一笑:“行了,最终还不是为你小子,这些江湖高手,一大班底,你小子要努力了!”
安修瑜一脸坚毅:“绝不辜负父亲良苦用心!”
父子一番交谈,待安修瑜离开后,又一位青年飘然出现安翊身边。
安翊看着他,也懒得走,与其同坐草坪上,轻声道:“天师府日后要交给你,澜剑也给你,修瑜与日后当互为臂膀,莫让老夫失望。”
慕澜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轻轻地一声“嗯”
安翊与慕澜聊了片刻,内容堪称平淡如水,最后青年离去。
与一众晚辈交谈完毕,安翊直觉心累。
玉裳与玉瑶轻轻出现,来到安翊身边。
安翊并没有说什么,躺在玉瑶丰腴的大腿,闻着诱人体香,享受着宁静。
“别动,让老夫躺会儿”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三日后剑仙大寿方才正式举办,在玉仙峰之上祥云景从,号称凌波殿的两侧玉台,仿佛锻绸般流光溢彩,一路铺垫席卷而下。
安翊与一众亲近的师兄姐及好友,端坐最高处的玉台之上,身后殿内一帮长老师叔殿内把酒言欢,而身前俯望,下方聚宴搭台,侍从美人居左伴侍,一派胜景。
安翊身侧美妇,云髻高绾,玉簪华胜相映成辉,宽袖对襟微露酥胸,娇颜动人,此时咯咯笑道:“十派八族,各方势力齐聚一堂,此情堪称今无古人,后来无人,师弟这阵势可有些吓人啊!”
安翊闻言看向颇有醉意的柯湘儿,笑道:“四师姐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怎么……这是看上下面哪个年轻人?要师弟给你介绍?”
柯湘儿翻了个白眼,半老徐娘风情万种:“这像你堂堂御剑仙说的话?别让仰慕你的那帮女人听得去……”
安翊浑不在意,粲然一笑,与亲近的大师兄勾肩搭背:“大师兄,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就别搁这养鱼喽!”
赵锦天貂皮大氅敞开,豪迈随意的姿态,却小心抿了口美酒,滋滋有味,看着安翊都为他感到心疼:“大师兄,嫂子管这么严吗?有事师弟给你兜着!”
赵锦天摆了摆手,一脸叹息:“没辙,你师兄我喝酒上头,发酒狂,这不能多饮啊,给细品。”
安翊无语,没想到大师兄老了还成了妻管严,不由叹息一声,看向不远处怀中搂着美人的房晔,顿了顿,举起酒杯看向齐子凌,沉声道:“掌门师兄,走一个。”
身为掌门的齐子凌面貌威严而沉稳,此时露出一抹内敛笑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师弟,少喝点,说不得今日会有麻烦上门。”
一旁柳雨竹青衣飘飘,依旧美丽绝色不改,此时黛眉微蹙,若有所思看着天色,似有风雨欲来之势,便道:“师弟,怕是来者不善。”
安翊闻言,不由认真几分,不再玩世不恭,低头看着宛如琥珀般晶莹酒水:“就不知道这帮不速之客,会怎么玩?”
如今大战在及,安翊举办隆重寿宴,广邀南梁武林,所以哪怕用屁股思考,这对敌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实际上,在寿宴之前便有许多死士谍子被擒,服毒自杀,但对于庞大规模之下,终究有漏网之鱼。
而此时,在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头,有六位宗师正汇聚于此,大多样貌粗犷,浑身草原气息浓烈,看向其中一位孤臂中年人:“此法可行?”
唯一一个中原出身的狄天明一脸冷漠,眸子如毒蛇般阴毒,没有回话,自顾擦拭这柄孤剑,凝炼巅峰一剑,默默等候时机。
在其余宗师不耐烦时,狄天明缓缓开口道:“本座会全力递出一剑,事后能否成,都要立马走!”
五位草原宗师凝重颌首,此时百里距离,是宗师感知的极限,量那御剑仙再如何了得,也注定难以防备到此处。
狄天明刹那飞入空中,五位宗师纵跃紧随,直奔寿宴所在,来到寿宴近处时,只闻一声邀请彭湃的怒吼响彻云霄:“姓安的,难得寿宴,如何不邀请狄某?”
“不过,就算如此,我狄某人宽宏大量,不仅不计较,还送你一份大礼。”
“这一剑就当狄某人呈上寿礼,祝你早日安息!”
声浪滚滚,鸟兽俱散。
狄天明提起手中玄色宝剑,蓄势以待,身后五位宗师联袂覆背印决,层层递进,绵绵不绝,输送磅礴内力。
狄天明大吼一声,这一辈子心酸与仇怨,另加五位宗师加持,真气酷烈狂怒涌动,天地昏暗,无数黑芒交错,飞沙走石,气势无两。
对着寿宴当头劈下。
一化二,二化四,四化万物,宛如魔功般黑气剑气纵横睥睨,如雨落人间。
这分明是存着将南梁一众精锐武者一锅端的想法。
无数席客目瞪口呆,这一刻他们竟不知是该信御剑仙,该吃该喝,泰山而崩于前面不改色……
还是避其锋芒,明哲保身?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关于面子,这是一个值得思考问题!
安翊长身而起,面色沉着冷静,喃喃看着黑芒如无数流星划过天穹,喃喃道:“狄天明,你知不知道,我最期待便是与你一战,可以竟如此对我?”
这一剑看似牛逼轰轰,但却失必战之心,如何不让安翊失望透顶。
而空中,狄天明待精气神倾泄一空,身后五位宗师已经无影,先一步遛之大吉。
狄天明嘴角阴厉,最后看了眼安翊,随即掉头便走,丝毫没有去看这一剑所带来的后果。
因为他赌定,某人决不会舍寿宴大众,而是狙击于他。
安翊身周飓风疯动,大袖呼啸化作弥天大幕横亘而身前,直接将剑芒笼罩其中,始终没让任何一剑落入天师府。
无数铿锵剑鸣,漫天剑气交缠于安翊身前,安翊面色凝重,飘浮身子微微后退,缓缓收束万道剑芒,将所有压力自己顶下。
仿佛刮痧般,安翊直接以肉身全力支撑。
片刻后,安翊浑身衣袍碎裂,一道道伤痕涌现,却刹那间缓缓愈合。
安翊彻底涅灭最后一波剑芒,冷冷发笑看向远方:“跑,往哪跑?”
他可以更从容抵御所有剑芒,但耗时一久,人都没影子,他如何能痛快?
安翊回身与齐子凌眼神汇聚,后者会意颌首,安翊放心,当即化作一道风啸,在原地落下一抹残影,随风而逝。
而远处,五位宗师看着飞在身前的狄天明,整个脸都绿了……这该死的王八蛋!他们才是被耍的那一个!
五人顿时开始生死逃亡,赶超一人,便多一份活命机会。
至于联合一战,除非是陆地神仙,否则哪是对手!
倒数第二名的大汉,微微侧头,与一对桃花眸在狂风中对视。
这位草原宗师面色大骇,后方那位兄弟呢?这么不顶事?
这是他最后生前念头,下一刻头颅便被安翊摘去,从头到尾没有留下姓名。
安翊速度更急,一路直追三位宗师,干脆利索逐个斩杀,但唯独狄天明消失无踪。
安翊站在一座山崖,豁然停下,将手中人头梵烧一空。
安翊大袖飘飘,喃喃道:“狄天明!你很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齐军来袭
第二年初春时,春寒料峭。
北齐大军浩浩荡荡,策马于南梁东境草原之上,绵延成一线,透过草原地平线,遥遥可望及那依山傍岭的城垣轮廓,仿佛一条玉龙盘踞,将农耕与游牧民族领域划分。
为首大将一扼马缰,黝黑大马扬蹄停下,立于草坡之上,元金铿舔了舔嘴角一道刀疤,扬起马鞭遥视玉龙城,充满征服野心。
元金铿一双凶睛闪烁不定,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此次攻打玉龙城并非一头热血,实际北齐‘中原化’后,对南梁渗透甚深,对玉龙城各处防线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离十。
玉龙城号称玉龙自然有其说法,宛如一条巨型玉龙绵延不绝,有内外两道防线,敌楼墩堡,关城卫所,烽燧林立,以阻滞草原骑军的进攻,极为完善。
关隘与东山脉地理形势紧密相连,高低错落,墙体夯土包砖,关隘之间相互呼应,首尾相连,但看似无懈可击,但历史上被游牧民族攻破并不少数。
难的是如何攻破第二道雄关,打下来后守住地盘,消化战果长期持有,并保持不被南梁大军夹击包抄,重新打回草原。
那宁阳关乃是内三关之一,南梁京师外层防线,控扼必经之道,按照元金铿所想,倒是不难得手,只是要牺牲些炮灰步卒。
元金铿自思计策稳妥,一扬马鞭,身后铁甲铁骑步卒气势如宏,这九万兵力,大部步卒乃是草原奴隶出身,敢死队为诱饵,肌肉打上伤痕烙印,狰狞恐怖,最是悍不畏死。
元金铿手握这匹奴隶大军极久,正好亮亮相,而对这些奴隶而言,这便是他们机会,只要功成便能摆脱奴隶身份,所在部落便有翻身做主,
对于北齐,这些奴隶多得不能再多,不值一提,专门消耗关隘守军火力。
在奴隶大军出动叩关侵扰时,身后北齐精锐大军才真正全军出击,此乃真正重骑,培养甚是不易,爆发力惊人,只待关键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而玉龙城一段的烽子迅速反应过来,点燃烽火,玉龙城十里一燧,二十里一墩,构造完善,如此发现敌军之时能居高临下,迅速策动,后方关隘主力及时反应。
北齐大军宛如洪水涌来,铁蹄轰鸣愈发惊天动地,但燧子并未惊恐,游牧民族叩关侵掠已成常态,每年都来几波抢粮抢人。
此正中北齐之计,若是全军压境事不成反而惊动南梁,故派出一部分兵力叩关侵城,探路探底,有任何疏漏可以及时弥补。
这九万奴隶大军一路冲杀,展开疯狂进攻,直接瞄准玉龙城一处薄弱点,兵贵神速突破,丝毫不理会寥寥无几的烽燧守军,只要交给后军解决,意图快速推至宁阳关下。
北齐动静无疑惊动宁阳关的守军校尉,此人名叫徐也,江湖出身,资质局限于一流高手,而后从军入伍,成为庙堂在边境宁阳关的守军头领。
徐也听闻手下斥候来禀,迅速吸溜完面条,如今恶战迫在眉睫,他作为边境守军将领,甲不离体随时备战,当即下令床弩就位,严阵以待。
一声来自草原进攻的号角,嘹亮雄厚,只见城头以北,齐旗呼啸猎猎作响,左右两翼万骑配合中军步卒开始冲锋陷阵,后方更有辅兵楯车前行。
三百投石车紧随而至,搜刮殆尽一路上所有大石,面朝宁阳关残阵摆出一道弧度,刹那间巨石飞起,数量数百,砸向宁阳关这座雄城。
巨大轰鸣声彻响双耳,震耳欲聋,同时北齐两翼齐军迅速向两边展开攒箭锋线,朝城头泼洒一拨拨箭雨,与大梁守军对射。
在两翼骑军箭雨掩护之下,中军步卒依旧被城头床弩射死无数,死在护城壕附近,之后不断遭受到南梁守军刻意针对,绵绵不绝。
不过对于庞大数量的北齐大军,如同杯水车薪,更别说在北齐将领指挥下,三百座投石车展开一轮轮抛掷,不以摧毁城头为目标,而是阻绝宁阳关中的有生力量。
北齐对宁阳关势大必得,爆发前所未有的巨大攻势,步卒批次递进轮番送死,以尸体填濠沟,或架起壕桥,给予宁阳关源源不断的压力。
而北齐器械虽弱于中原,但如今亦不差,床弩随时就位,一架架云梯与锤城木,甚至还有高耸楼车已经进行战场。
在这种情况下,北齐步军终于开始蚁附攀城,滚石擂木烫油,狼牙拍层出不穷,一架架云梯被钩翻,箭雨更是当头射来,强大侵彻力加短距离,连透北齐步卒数人。
一道道血花溅落,人仰马翻,同时南梁箭手与弩兵承受代价也恐怖,近乎换命般,甚至更惨,一个个被对面射成刺猬,尸体甚至还不及收拢。
战局胶着中,北齐床弩对准城墙逢,射出大型踏橛箭,成排成行盯入城墙,便有灵活步卒借此攀城而上,无一不是草原部落出来的敢死悍卒。
那北齐精兵几乎要涌上城头,却被几杆铁枪捅落,摔死城下又砸在巨大弩箭之上,直接来了个透心凉。
城头铁鸮子飞钩钩住步卒向上拉的同时,身旁袍泽直接补刃斩落,而之后檑木与狼牙拍更是奇正相兼,将北齐士卒杀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紫華关副尉带着千数精军火速支援,将攀附敌军云梯挂勾破除,但悍不畏死的北齐蛮卒依旧无孔不入,疯狂如蚁附登城,与城头守军展开近战。
晌午后,后方驰道不断有南梁兵马前赴前线,换防增兵,但随着时间流逝人数不断锐减,敌人与袍泽尸体胡乱堆积,形成小山般。
黄昏中,残阳如血,主将徐也与副帅背靠背支撑着彼此,身旁亲卫尽数死绝,而那草原蛮子依旧前扑后继涌来。
徐也破口大骂,刀气横扫,最后呕血不止:“老子没死在那江湖上,能战死沙场,也对得起爹娘,这辈子值了!”
元齐大军彻底侵入宁阳关,伴随着一声嘹亮的草原号角,金元铿策马漫步于充盈硝烟的关内,看着尸骸累累,猛地仰天大笑,豪迈至极。
或者他都没想到这么顺利!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邹家父子
元金铿策领大军拿下宁阳关看似顺利,但毕竟南梁据守为战,实则付出代价也不容小觑,被吃下足足五万兵力,而南梁却仅付出不及两万的守军。
此番战损在元金铿的意料之中,此次北齐下定决心要与南梁掰掰手腕,需要这场大胜,而如今夺了宁阳关,加上中线灵壁关边境冲突,也差不多开始。
南梁兵力半数于北齐,加西楚局势掣肘,亦屯兵了大量兵力多线开战,所有这也是造成宁阳关失守的重要缘故。
在东南方小乌关中,镇东将军邹溥立于瞭望台之上,远眺宁阳关,眸光深邃,似乎对宁阳关的失守丝毫不怒。
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三国交战已经拉开序幕,以北齐蛮人粗暴性子与往日风格,兵部不用多想,便知必然会伺机主动进攻南梁东山一带。
南梁倒是为守据宁阳关做出大量武备器械,但限于关隘规模军力,乃至整个大局的全盘考虑,除非南梁有打残北齐的把握,否则大概率要失守。
对南梁而言,若是顾头不顾尾,将小乌关与镇梁关兵力一同投入宁阳关,最大可能是拉长战线,掣肘骑军机动,甚至造成被北齐大军长驱直入。
既然如此,南梁只能让北齐来攻宁阳关,牺牲二万守军兵力,互换更为庞大的北齐兵力五万,只要小乌与镇梁两关不失,南梁就能找回场子。
甚至将北齐真正二十万兵力,伺机吃干抹净。
邹溥下令小乌关开始防御,同时远程遥控百里外的镇梁关,一项项布署有条不紊进行下去,骑兵步卒已经蓄势待发。
小乌关的一些隐秘动静,尽被北齐斥候拼死带回,元金铿坐镇宁阳关眉宇凝重,那邹家代代是精兵悍将不说,便是那邹溥的儿子邹真州便不简单,可是某人的女婿。
元金铿打下宁阳关并没有放松,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硬仗要打,脸上冷笑一声,立刻下令,尽快掌控宁阳关的同时,主动挑衅侧翼小乌关。
手下齐军打下宁阳关后,正是军势正盛,如今面对小乌关与镇梁关两位邻居,甚至手下心腹提议,绕过两关,而后直捣黄龙,攻向南梁京师。
齐军对中原的一切都是狂热,那片土壤上有无数金银珠宝,美人土地,有草原大漠没有的繁华,故而此时早以迫不及待。
对于手下草原大兵的激动,元金铿始终克制住,他也是渴望至极,但太清楚邹溥并非好惹的人物,唯有步步为营,方能不落于对方圈套,进而彻底摆脱两关掣肘。
元金铿虽是草原出身,但身为皇族接受中原礼仪与兵法,始终冷静,下令整顿军务,搭建一条补给线,才真正开始对小乌关的进攻。
而对北齐动静,小乌关的五万南梁军已经就位,这些精兵规模略胜于宁阳关,但若是北齐不要命攻伐,却是一样不够看的。
进攻的号角开始响彻,双方主动出关进行遭遇战,骑兵对骑兵,人数不对等,北齐三万,而南梁却仅有一万兵力,但双方都是杀气滔天。
济山陉上,北端为济水,南端为东山余脉,黄土大道齐军大马呼啸而过,战手中战刀席卷而过,一道道硬弓攒射如蝗。
虽然北齐大军强悍无比,但南梁也不是盖的,否则也不敢出关应敌,现在一万兵力与三万兵力丝毫不弱下风,且战且退,直到汇聚小乌关前,被无数守军在城头夹攻狂杀。
而另一处兵力相差不多的镇梁关亦如此,借着齐军分散兵力,关隘守军出关骚扰,消耗北齐军的有生力量,任由齐军狂怒奔驰,关隘却稳如泰山。
当元金铿知道军损严重,不由叹道:“这等套路当真是屡试不爽,不过邹溥是想玩什么花样?”
而此时小乌关一座峰头之上,邹溥平静无比遥视宁阳关,身旁有一位气质冷峻的佩剑青年,正是他的儿子邹真州。
他这位儿子乃是他邹家唯一一位修至宗师境的武道中人,甚至凭借邹家与安家的关系,从无数竞争者中被剑仙女儿相中,入了剑仙法眼。
虽然儿子还有更长一段路要走,但却顺利从御剑仙手下借来千数武林高手,整顿编制化作强大战力,如今刀锋已利,随时可以出鞘。
邹溥轻声道:“走吧!”
邹真州点点头,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起身一纵,同时身后千数武林高手内气雄厚,竟都是一等一江湖剑客,划分成伍,涌向北齐所在。
南梁江湖可远比北齐势大气盛,武道底蕴造成两者差距极大,有无数功法秘藉,有神兵利器,如今汇聚成洪流,自然面对齐军有十足底气。
这段时间,邹溥始终观察齐军动向,观察北齐军中武道力量与布署,以他多年交战经验,自然能发生许多细微之处。
难说齐军也有什么南梁不能忖测的手段,所以邹溥始终隐而不发,甚至不介意给北齐军一些‘好处’让北齐大军始终激流勇进。
此时,元金铿也不进行没必要的试探,两座关隘虽分布有些距离,但与其被南梁军消耗,不如一鼓作气,将二十大军直接压上,分兵两处。
两座关隘仿佛被硝烟弥漫,邹真州认准镇梁关开始支援,仔细瞧上几眼,便发现其中隐匿那些北齐武道高手,一个个堪称不动蛰伏,一鸣惊人,只在关键之时给关隘致命打击。
邹真州冷笑一声:“好胆!”
镇梁关抵死守御,邹真州不在犹豫,带领手下武道高手飞檐走壁降临,一剑纵横无匹,剑气横扫而出,攻向那名早以警铃大作的北齐高手。
一众南梁高手宛如神兵天降,出现北齐军的腹地,非人力的战斗威力开始爆发,一时间迅捷游走人群,轻易摘下这些高手脑袋。
在去年寿宴之时,南梁决定奔赴战场的内家高手,都得到天师府不吝指点,给予灵丹妙药,教授合攻阵法,帮助快速提高修为境界。
才能极短时间整合武力值,拥有对北齐数以万计强悍大军正面较量的实力,且带来巨大威胁性。
第一百九十章 蛮骑
元金铿作为北齐派出主持东线的将领,一身沙场经历自然丰富,迅速在宁阳关获知那些江湖高手被迅速斩杀后,通过蛛丝马迹中判断两者差距。
江湖与沙场此消彼涨,这些南梁江湖高手如今现身,便可以看出足够底气不惧大军挑战,何见数量庞大远超想像,武道逆天,如此一来便对北齐这些南征攻略极为不利。
元金铿现在还不确定,这些南梁江湖侠客到底有多大威力,但此次作战也做了十足准备,当即冷笑一声:“老子得亏藏了一手,是时候拿出点真本事会会尔等!”
他的五千重骑军还未真正登场,这些重骑军尽是北齐修行古老体术的蛮兵,驰行爆发性堪称摧枯拉朽,人均配套精锐战马与铁血战斧,作战极为威猛。
此前未拿出来,一更是培养不易,来趟耗时,二是因为蛮骑不好控制,蓄势爆发时间甚至超过普通重骑,要绕弧再次冲刺不说,亦需要江湖高手的配合。
元金铿豁然起身,立刻下令,让本来隐匿于人群的那些北齐高手听令,往一道镇梁关战线汇合。
小乌关内,一支南梁军疯狂反抗敌军,飞沙走石间作战极度勇猛,手中陌刀犀利无比,刀光剑影横过,将北齐军劈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然而这波野战主力中,亦有江湖高手隐匿其中,这些人物伪装到位,一言不发打压这支骑军的势头,基本能做到出手便是杀招。
北齐高手的武力自然远超普通士兵,加上有北齐骑兵的配合,南梁军几度溃不成军,但正当这时,那些数十名江湖高手痛快杀敌之时,却知道镇梁关的处境。
当即这些北齐高手面色一变,不在纠缠,因为南梁的高手正在绞杀镇梁关的武者暗部,若是让其得手,他们这处微不足道的战场,距离死也就不远了。
邹真州冷然一笑,在乱军群中主动搜索目标,干净利索的斩下头颅,也不阻止一些江湖高手主动退出,因为他也暗中汇聚原来分散南梁高手。
暗中搞动静多没意思,他们南梁一方要找到什么时候?不如一股脑来镇梁关,正好剑阵的威力还没让这些北齐蛮子见识一波。
而在宁阳关城门大启,涌出大量铠甲骑兵,人均重马沉甲,仿佛一个个小巨人,双瞳中玄钢面甲透出,隐隐透着殷红之光,给人极大威慑力。
这些重甲骑便是被北齐视为‘蛮熊骑’的存在,每一匹战马都是从肥沃草原千挑万选而出,而每一位蛮骑身达近丈,若立于马背之上,竟足足高过南梁骑兵大半个头。
宁阳关上的走马道上,元金铿意气风发,看着下方高头大马鼻喷吐,气息雄厚如白烟,马蹄踏地轰鸣,仿佛酝酿着雷霆之威。
骑军开始蓄势而发,奔驰一线而起,足足五千蛮骑如无数巨熊猛兽般踏山震林,一路割裂残云狂风,呼啸间不足百里间,已经能使镇梁关感受到这股波动。
元金铿一身草原戎装,插腰眺望不觉满意,他曾在草原上亲眼见识这波骑兵的奔驰所造成的恐怖侵彻力,仿佛所有挡在面前的一切俱能毁灭一空。
这熊蛮骑可是他此行的制胜法宝,是这些年北齐才新鲜出炉的战争利器,更是草原强悍战力所呈现最圆满的状态,是北齐敢主动挑衅的南梁底气!
在南梁一统内部,二十年内整合江湖化为已用之时,北齐亦在征服各个部落,不过这些重骑军也有强大弊端,便是爆发之后难以控制,无法灵活运用战场。
随着重骑军的奔走,加上这处虽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却也是广阔山地,气势故能不停攀升,仿佛滚雪球般变大。
北齐与南梁对峙于三关之间,俱是出关主动应战,不出数个时辰,这些蛮骑军便已经与镇梁关一带的江湖高手汇聚,凝骤成更庞大势力。
两两相合,以单体作战极为灵活自如的武者,配合这些蛮骑军,合而两利,无论是南梁军还是江湖武者,皆能正面一较高下,不输分毫。
那另一端的南梁军面色骇然,看着这股五千骑军涌来,还未到达,但身下战马感受到这股来自壮汉欺负小娘子的气息,微微惊慌仰脖厮鸣。
不仅是他,与南梁持续交战的北齐骑兵步卒,更是忙不迭给这些蛮骑让位,开玩笑,这蛮骑一旦起势冲杀,那简直是不分敌我,都给死!
谁能经起碰一下?
就在这些南梁残军准备慨然赴死之时,一道道飞驰身影汇聚,足有八百人,手中宝剑形制各有玄机,但无一例外,剑气浑厚意通明,杀气盎然。
邹真州沉声道:“诸位,烦恼请剑,聚青龙一势!”
言罢,邹真州立剑于胸前,骈指抹过剑脊,而身后七百同道剑客亦如斯,磅礴剑气裂空成弧扩展,汹涌交缠,剑意揉杂,但形势却一往无前。
邹真州一剑祭出,顿时清气升腾,一条青龙栩栩如生,宛如神迹般张须探爪,状如天公怒目咆哮,莹莹龙躯蜿蜒驰行,悍撞那五千蛮骑。
此剑之威沛然莫测,这时无疑轮到那些北齐江湖高手动容,这剑正是御剑仙的‘青丝薄龙’玄妙无端,名震江湖近四十载岁月。
青龙轰轰烈烈而来,但那些蛮骑无论作何感想,皆被冲锋势头与面甲所笼罩,避无可避,只能硬碰硬。
这一剑青龙蜿转灵活,直接沿着蛮骑展开的锋线,宛如一柄利刃拦腰划过,一时间仿佛铿锵之声大作,蛮骑为之一滞,无数战马惨叫嘶鸣,折腿撞地。
邹真州看着这一剑之威,完整割裂展开,威力巨大直接削走前列蛮骑五百骑,同时甚至这些未死透的蛮骑,直接后方蛮骑踩踏而亡。
但相对的,也能让邹真州感觉到这股蛮骑可怕爆发力,若是近战足够威胁到他们这些八百武者。
“再来!”邹真州沉喝一声:‘出剑阵,诸位不怕死,随我同行,见识这些铁血战斧的威力!”
“同行!”八百武者被邹真州所感染,齐声应道,仗剑沙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况
大地之上以为圆心爆发恐怖气浪,两股骇人之势展开拉踞战,居然激荡到一道肉眼可见的实质屏障,化作丝丝蛇蟒撕裂摇曳。
八百武者拒马结阵,竟使重骑彻底失去冲势,从头到尾停滞下来,一个个蛮骑大汉喘息如雷,凶光毕露,恶狠狠抬起战斧,朝向南梁高手。
邹真州做为先锋拒马,自是不好受,但身为宗师强者,还伤不到根本,但身边的一众小宗师一个个口喷鲜血,身后方的一流高手更是握剑颤抖。
足见威力。
刚才那一波拒马之时,可怕冲击力侵彻所有,邹真州便判断出这些蛮骑绝对不简单,每一位蛮体肉身接近金刚不坏,注定是他们内家武者的劲敌。
不过邹真州也有优势,一众武者内力凝聚,可聚可散,力往一处使,施展出来变化无数,剑气凛冽,所以虽然人数差了一些,但却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邹真州看着对方蛮骑,若有所思:“蛮骑冲锋故然霸道,还有那些江湖高手不容小觑,伺机阴我等一手,怕是不妙。”
蛮骑是正,江湖高手是奇,奇正相兼效果翻倍,他们更不知道这些草原高手的武道手段,若是来一下……
蛮骑中有一位血斧战士,身躯远超于身边壮汉,握紧手中斧头,怒吼一声:“猛安谋克万岁,兄弟们,让这些小矮子尝尝战斧滋味!”
足足近五千骑壮汉,甚至那些死亡的蛮骑也是因为他们自身踩踏所为,足见强横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此时冲势没了,但他们有斧头,一旦斩下,便注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蛮骑虽然粗暴,却还懂一些兵家章法,展开千骑锋线,前骑再次展开冲刺,跃起大半马身,后骑紧随,形成巨大纵深,直扑而来。
怀阳关一带搭建的望台,元金铿凝重望来,不禁紧皱一张粗糙老脸,透过如此距离,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凶悍气焰。
不过元金铿也能看出,在草原江湖高手配合下,蛮骑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一路横推下,有南梁高手尽数被屠,拦腰斩倒,死得凄厉。
一时间,两方展开厮杀,刀刀见血拆骨,战斗极度胶着。
元金铿大马金刀而坐,笑道:“杀吧,任你邹家宗师又如何?精通结阵之能?呵,老子我大军乃是你数倍之多,败亡是迟早之事!”
此番欲夺三关,兵力二十万,而南梁又有多少兵力?只要战况持续下去,哪怕以五千蛮骑互换八百强悍武者,这笔买卖便算是值了!
邹真州在战场中,一剑封喉杀死一名蛮骑,立于悍马背上,有两斧交错向上撩斩,猛如飞燕腾身,横踢而去,以巧劲于再杀二人。
邹真州驰行敌马,喂下一枚灵丹,气累却决然无回,一剑而往愈如犀利无俦,剑杀而来,透重甲,斩皮肉,皮开肉绽沉入骨头。
蛮骑首领怒喝一声,带领身旁壮汉驰行而来,数骑轰一骑,刹那战马哀嚎,马蹄朝前折弯,骨头尽裂撞入泥土,鲜血四溅。
邹真州腾身弃马杀来,与此同时一柄染血战斧发出呜咽风声砍向腰间,青年下身刹那绻缩,脚尖立于斧面,一声沉喝,如泰山压顶,同时一剑宛如弦箭刺入骑兵心脏。
邹真州喘出粗牛,面色也不住狰狞起来,与这名蛮骑首领对视之间两道雷电激流,下一刻两人直接干起。
两只头狼之间对杀,注定要牵连许多人,以惨重牺牲代价为主力换取时间。
邹真州舔了舔了沾血的嘴唇,避开这一击致命伤,扫向四周战场,极端惨烈,武者只剩下五百人,而北齐蛮骑却还有三千多人。
再下去,哪怕武者能赢,也要承受巨大代价,或许到时候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普通剑阵或许可以继续施展,但到底见效不佳,对于庞大蛮骑又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拉扯,不能一劳永逸,还是输。
邹真州一心两用,一边与蛮骑首骑交战,一边思忖道:“如此一来,是时候动用岳父教着这一手!”
想到这里,邹真州心神凝练,呼应剩余大众剑侠,一瞬间无数道剑侠道心得到回应,由点到线,仿佛火苗焦聚,熊熊燃烧起来。
他手中的名剑‘青真’嗡嗡颤鸣,光华伸缩不定,并且传来盎然的剑意,蓬勃欲发。
那蛮骑首领,瞪着血红双眸,野兽般直觉告诉他,这家伙想玩点不一样的花样,极有可能给他造成可怕伤害。
邹真州又一剑呼啸而去,却借助蛮骑抵御的反震之力,一记后空腾,跃上半空,居高临下。
同一此刻,所有武者齐齐后撤,本就因激烈战况而越发磅礴的剑意,纷纷响应主剑,作为子剑涌向邹真州,一众剑意紧密结合一起。
如今的五百人战到现在,哪怕内功疲惫不堪,但自身神意却前所未有地扶摇直上,加上死战必争之念,最终千剑聚芒,化作一记大范围攻伐手段。
当年御剑仙在灵壁关也曾做到这一点,不过当初心态爆炸,完全是灵感所至,而如今近三十年过去,才彻底将这一招融会贯通,并传承给邹真州。
其实这一剑很简单,借天时地利人和,最关键便是人和,无数剑客心神认同,达到万剑齐发,尤其是战场上,更是效果出人意料之好。
邹真州与一众武者虽然磨合时间短了些,但生死必争之时一样能做到齐心携力同渡难关,否则就是死,所以此时哪怕是第一次施展,却能做到心心相印。
无数上乘名剑跃腾而起,甚至是失主之剑,同时在空中剑尖齐齐对准那柄‘青真’,呼啸涌来汇聚。
邹真州内心磅礴,手打太极以柔制刚,近八百把名剑在空中进行一个大迂回,吞吐剑芒豪光,分聚之间铿锵不绝,对准前方战场。
“去!”邹真州沉喝一声,八百剑齐齐倏倏射出,化出一道道流光残痕,密密麻麻,杀向三千蛮骑。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青衣
蛮骑首领迅速下达指令,聚阵防御,但奈何此刻时机不可谓不好,本就是稀疏阵型,又无灵活机动性,根本无法使大军有效行动,甚至只会促成奇效。
就当阵型将合未合之际,那无数名剑形成的蜿蜒铁蟒已经落来,穿插蛮骑阵型之中,宛如刨丁解牛般,迅速剐削而过,一时间漫天鲜血泼洒。
邹真州心神遥控,那八百剑散聚开阖,飞舞之间往四合展开,复而激射,更显针锋相对,直接没入铠甲,穿胸而过。
每一波都带走不下百人。
五千蛮骑直接惨死无数,人马俱散,战斗力直线锐减,那蛮骑首领血眸大炽,一马当先直扑邹真州。
身前铁斧斩去飞来杀剑,直接一跃而去,踩碎身上心爱神骏,朝着当空邹真州劈斩而去。
无论是后方南梁精骑,还是剩余武者俱是骇然,此时邹真州遥控飞剑,身无所依,若是被劈斩住,其以脆皮状态,不死也残。
空中,纯凭肉身怪力摆脱重力束缚的蛮骑首领,刹那间来到邹真州身前,对准脖子便是斩来。
但就这时,一道青衣绝美身影划过道道残影,横空贯至闪现在两人之间,三千青丝绽放如莲,手中名剑不偏不倚挡在血斧锋芒。
一声如洪钟大吕的声浪响彻,震耳欲聋,那女武神娇喝一声,霸道十足向天下宣告:“本姑娘看中的男子,你也敢动!”
安洛溪清眸微厉,震开蛮骑首领,身姿在空中飘浮变幻莫测,剑起一锻青锦漫天,美伦美奂,招招致命,直袭对手要害。
那蛮骑首领一阵乱斩乱劈,却丝毫杀不得安洛溪,反被其杀得千刀万剐,痛不欲生,显得狠狈不堪。
短短几息间,蛮骑首领被轰回地面,炸出一道大坑。
蛮骑首领看向不足千骑的手下,愤怒至极朝着空中女子嚎叫不止,倾泄自己的不满。
“你鬼叫什么!”安洛溪歪了歪脑袋,身形袭至其头顶一翻,剑尖朝下,裙摆飞舞长腿拧腰旋转,一抹剑芒爆闪钻入蛮骑首领的头顶。
“啊,啊啊!”蛮骑首领仰天嘶吼,双腿沉重跪地,一声轰然沙雾之后,再无声息。
此时局势豁然明朗,这一刻南梁军疯狂涌动,与五百剩余武者配合,再次杀向残军与北齐武夫。
但仅此却不够,又一股伏兵惊现而去,绝大部分尽是女儿身,衣袍与安洛溪一般无二,爆发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剿杀而出。
安洛溪将青灵剑一收,负剑走到邹真州身前,纤纤玉指挑起其下颌,语气轻灵若幽谷:“你没事吧?”
邹真州一脸虚弱,加上伤势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不过在心爱女子身前如何也不能怂,温柔低沉缓缓抬头看着绝代佳人:“我哪能有事……”
邹真州眼角余光一撇安洛溪手指一抹血迹,顿时脸色大变,着急道:“你怎么受伤?手指都出血!”
安洛溪翻了个白眼,收回手,沉吟道:“我这次带着一万天师卫作为后手,另有三百江湖侠客,这些兵力尽数交给你爹,想来不难打赢这仗。”
邹真州轻声道:“还是洛溪厉害,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堪称力挽狂澜!”
安洛溪看着这男人,不禁沉吟,这家伙是不是太舔狗了?
安洛溪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道:“还没有结束,闲言少说,你退去调息便是,接下来交给本姑娘便是!”
一场战役,伏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战于南梁地盘之上,但如今局势转明,却还不知元金铿有无后续手段。
南梁有武林高手,内功御气,北齐擅御百兽为骑,修蛮炼体,而西域倒是倾向一些奇门遁甲之流,只是无法在如今发生质变,威胁性并不强。
安洛溪又叮嘱几句邹真州,后者温温柔柔,极为听话乖巧,全无在对手面前嚣张自信。
邹真州看着安洛溪潇洒离去,一马当先从容御敌,不由暗自惊讶,一万北府卫,三百女中豪杰,白袍配青裳,当真是威势大到无法形容。
邹真州觉得原来那一千剑侠已经极为强悍,但明显那位留了一手,这些白袍青裳,才是心腹嫡系,与此相提而论,两者之间距离极大。
不过邹真州也看得开,兵家诡道,这些‘兵力’份量不同,唯有藏得让敌方始终不见踪影,才能在重要时机一锤定音,杀入战场,解决疲军。
以他看去,那些天府卫堪称霸道,往来如风呼啸过境,将大量北齐精骑圈入口袋之中,接下来便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邹真州不禁暗想:“据说岳父还是培养一支驭剑影子,不知道什么会拿出来?”
这二十年是他岳父养精蓄锐的期间,前十年间更是证明自己是天下无敌,寂寞如雪,始终没有横空出世的绝顶高手来败败他锐气。
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幸运的是得到二十年高速发展期,势力直线上涨,不幸的是,他的岳父也困守于此。
邹真州杂念一闪而逝:“此战务必要吃下北齐二十大军,有这份战功,父亲封王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邹真州略微调息,便带着身边五百剑侠,继续涌向战场。
而远山望台之上,元金铿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死死扣在栏杆上,青筋暴起:“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为什么如此多人马,一丝痕迹都没有!”
元金铿愤怒开口,下达命令让所有分散兵力聚集起来,否则若南梁以兵力于一处,呈现部分地区压制状态,足以迅速歼灭他精兵。
而镇东大将军敏锐洞察力,已经让两关兵力冲杀而出,形成洪流奔袭而往,向着北齐军爆发恐怖杀力。
战况一触即变,任何细微变数都能影响全盘走向,镇东大将军明显看到天载良逢之机,若是错过,北齐军兵力汇聚,将会是更惨烈的厮杀。
如何在三关地区分割战区,滞溜北齐军,步步为营蚕食鲸吞,这恰好是镇东大将军极为擅长的用兵之道。
更何况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朕很为难!
两月后,镇东大将军邹溥,带领剩余六万人马,成功守住镇梁、小乌,夺回宁阳关,将北齐人马大部精锐歼灭,此捷报传回京城,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此战中,邹溥运筹帷幕,利用东线地带分割北齐人马,进而展开兵力优势,进行大奔袭,大阻击,奇正相合,将北齐大军一路溜着玩。
在这场战役中,北齐军足够嚣张,第一时间将宁阳关收入囊中,却也暴露出战略上不足,没能趁势追击……哪想短短两月,便一败涂地。
无数场接触战后,元金铿带着残军缩回草原,怎么想不通,明明宁阳关在手,甚至在十天前依旧有胜利希望,怎么眨眼间就落成如此局面。
与此同时,草原共主元宏,怒发冲冠,下令元金铿自杀谢罪的同时,召集各大部落,足足四十万雄兵,陈兵列阵于北线平原,决定还一场真正硬碰硬。
两方朝廷早就进入备战状态,东线冲突不菲是一场中等规模的较量,但北线广阔草原,一马平川,极为合适骑兵奔驰,才是真正百战之地。
玉仙峰,天师府处。
数百炼气士游走往来,神情兴奋且凝重,都在议论着东线的那一战:“镇东大将军果真不凡,锐败北齐的气焰,大涨我朝威风,不愧是兵家大佬。”
“这一战,我辈武者亦了不得,邹真州掌御万剑,狠狠拿捏了府主的剑道精妙,打出决定性一击,咱们大小姐更是一剑曾挡百万军,杀得北齐溃不成军。”
“却不知我等炼气士何时能上战场,我已经迫不及待,虽然我们不如侠客霸道,但定要北齐也瞧瞧天降火球的大法术!”
热聊起劲间,却不见喧哗,大部分弟子忙碌不断,如今战场后伤员送达天师府治疗,以及演练法阵等等诸事,皆是为接下来的战役谋划。
虽然没能成为武者,但想到他们也能上战场,不负有用之身,天师府的年轻炼气士,也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他们踏上修行之路,本就是懵懵懂懂,全是偶然所至,现在的他们打死也不会想到,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能成仙成祖,长生久视。
安翊一身道袍,仙气飘飘缓步而行,身边跟随一众成名宗师,脸孔极好辨认,每一位都是江湖之上耳熟能响的大人物,武学出神入化,鬼斧神工。
在如今大世中,一样能占据一席之地。
安翊身边一位中年剑客紧随,面孔清瘦络腮胡,身上有种凛冽剑意,摄人心魄,修为之高在宗师二重,足以开山立派的存在。
此人乃是秦家秦明剑,极具传奇色彩的大人物,本为天才却武功被废,复又崛起机遇连连,如今更是成为江湖扛鼎的傍样。
而其它宗师,亦在年轻之时得过安翊的恩惠求助,成为了天师府强有力的外援,足够让任何人对天师府避退三舍。
当然,这其中最大功劳其实是某位神医,没有这位的妙手回春,这世间上会少许多传奇人物,安翊更不会成为御剑仙。
这次东线战役,看似赢了,但北齐还称不上伤筋动骨,只会来势汹汹,尽出全力。
安翊目视前方,随意道:“这次北齐兴兵攻打我国东大门,倒是表现出一些往年没有的,此次东线爆发实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接下的战役才是真正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安翊看向秦明剑,语气温和:“明剑,日后战役在及,洛溪这孩子还是太野了,务必照顾好她。”
秦明剑微微颌道,语气沉凝,认真回道:“决不辜负前辈所托。”
身旁一位头角峥嵘的大汉踱步沉厚,笑道:“北齐是有些本事,听说有些修霸道体术,老子好久没有松松骨头了……”
一位来自南疆,擅长奇门诡术的老人在旁嘿哈道:“我等宗师出场,会不会以大欺小,这帮蛮子可不见得是老朽的对手。”
秦明剑淡淡开口道:“北齐蛮子并不简单,还是要留心!”
老人冷哼一声,若不非以天师府为纽带,他怎么如何会在此与秦氏好言好语?毒不死他便算便宜他了。
安翊笑了笑,看着身后七人,并未说话,宗师一重与二重差距分明,足以一敌十,突破难度远超此前境界总计,其中差距并不是时间可以跨越。
能让这些人出山,并不简单,毕竟数十万大军席卷危如累卵,便是宗师难保不被大军特意针对,能不能留下一命,很难说……
安翊笑了:“诸位请随我入殿细聊,此次战役还有劳了!”
言罢,安翊带着七位宗师走入大殿深处朝廷商议交易,直至黄昏。
送走诸位宗师,安翊捏了捏媳妇的手,玉裳看着夕阳,轻声道:“夫君,他们已成宗师,自在逍遥,真当能为天师府所用?”
安翊笑道:“为夫晓得,往年那些恩惠还谈不上让他们不顾生死,与敌军拼得你死我活,不过……为夫岂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裳儿放心便是!”
玉裳深深看着夫君,最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什么都没有说。
京城,皇宫大内。
御书房中,长青帝与丞相,左右立于一侧巨大堪图布画前,其上囊括整个京畿北线与北齐南部形势图,两人反复推敲细节,判断形势。
“北齐元宏意欲与朕在辽原一决高下,胜者任何一方均能长驱直入对方领域,当真是一场豪赌,莫不是觉得朕会怕?”
愈发年迈的长青帝咳嗽一声,淡淡道:“朕答应了,朕那位兄弟手中的江湖高手可是层出不穷,让朕都不觉大开眼界,想必他也有这等魄力,方不负这些年势力雄积!”
身边丞相低眉顺眼,轻声道:“陛下,这会不会太冒险?”
长青帝直视这位心腹,沉声道:“朕老了!而北齐呢,朕的那位兄弟呢?爱卿,你告诉朕要怎么做才对?才能一统?才能长治久安!!!”
长青帝步步紧逼,年迈丞相惊得大跪,磕头拜地:“陛下雄材伟略,必能一统三国!”
长青帝瞬间收敛气焰,走在窗边看着夜光星辰,喃喃自语:“朕不想如此,但朕没有办法,朕真的很难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辽原
半月后,春分至。
辽原南坡处,旗帜招展迎风猎猎,足足二十万南梁精骑步卒陈兵列阵,兵营井然有序,绵延十里,依地势构筑防线,不时有数十斥候轻骑小股出动,巡视敌情,来回禀告。
南梁帝位顺位继承人,南梁太子慕星河策马立于坡道之上,身旁扈从随骑,眺望着北齐方位。
在那里北齐对中原蠢蠢欲动,而他慕星河,一样对北齐势在必得,只要拿下这一役,他便有问鼎皇位的重要筹码,将那些好弟弟甩远。
慕星河野心勃勃,今日这一战,他身后足足二十万精骑大军,其中隐匿着层出不穷的江湖高手,足以抗衡北齐。
想到这,太子目光一转,落在身边风姿卓越的青年身上,神情不觉恍惚。
他跟御剑仙安幕风很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哪怕对方并没有承认这孩子,但南梁无数人都是一副我懂的样子。
慕星河更清楚其中内幕,当年他姑姑,也就是长公主,为御剑仙容颜所倾,借种生下孩子。
而如今这位表弟修了道,道袍衣袂当风,颜容倾绝,一眼望去,仿佛遗世独立的仙人般,鹤立鸡群。
此行他的这位表弟也来了,身边跟随着据说擅长玄门法术的一百炼气士,不过单看形势,与军营氛围格格不入,如一帮富贵子弟外出游玩赏景。
这让慕星河颇为苦恼,若是这小子出事,他的那位要风要风,要雨得雨的姑姑,不给翻了天?这沙场之上,敌人哪会管你的什么背景,远没有战功来得可靠。
想到这,慕星河轻叹一声,对身旁心腹将领轻声叮嘱几语,意有所指。
一个时辰后,天泛鱼肚白,日升东方,微无声息投射一抹艳光落于大地,在那东北方向的平缓坡地之上,沉闷的马蹄声,层层叠叠响彻,一支宛如黑潮般的铁骑缓缓出现。
两军遥遥相对,散发着无声且死寂的战场杀气
一骑越众而出,浑身重甲,面貌粗犷的中年立于草坡,眯眼看着对面阵容:“有趣,敢与朕的北齐男儿在草原一决高下,南梁很有勇气!”
中年汉子豪迈一笑,他正是元封,用十多年时间逐一征服各个部落,建立王帐制度,成为草原部落当之无愧的共主。
今日,他也将再度御驾亲征,带着北齐铁骑马踏中原,彻底碾碎南梁那股可笑的傲气,将那片肥沃土地收入囊中。
元封一甩马鞭,看向身旁一众爱将,语气低沉富有磁性,道:“朕听说那南梁江湖人很吊喽?连元金铿那死人都被玩弄在鼓掌之中?”
不等人回话,元封突然仰天大笑,气焰冲霄:“那东线战役不过是练练我齐军骨头,要是如此便胜了,那岂是无趣至极?朕的大刀早以饥渴难耐了!南梁倒没让朕失望。”
身边一位草原猛将,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陛下,赫斯愿为马前卒,将这些南梁尽数留在这里!”
元封看着赫斯,一扬马鞭甩在其脸上,怒道:“小瞧这些南梁人?那东线战役你是半点没有吸收教训,白瞎朕草原十几万男儿的牺牲!”
草原大将赫斯满脸鲜血,却依旧岿然不动,任由鲜血滑落,这一幕看得身旁各部落附属酋长,顿时收敛脸上轻视之意,背后略有冷汗。
杀鸡儆猴。这话是这对主仆警告他们的,将那些小心思收起。
元封挥了挥甲臂,轻声道:“南梁某人才是真正的不简单,朕怕什么?朕怕的是哪怕打下这场战役,只要此人一出现,朕的一切努力便毫无意义!”
元封一脸狰狞,恶狠狠骂道:“六位宗师,仅逃回一人,还是那姓狄的王八蛋?!朕的脑袋要是被御剑的家伙摘了?朕还要不要脸?”
当年那位南梁藩王作乱,正是这位御剑仙在百万军中,倚仗出人意料的御剑飞行,迅速落入敌军腹地,擒王制胜。
当年能做到的事,如今更不意外,这种演义小说才会出现的事,对元封而言,就是悬在颈后的鬼头刃,随时都可能落下。
经验便是教训!
元封一脸阴冷,散发生人忽碰的气息,冷冷看着南梁方向。
所以朕必须有把柄在手!朕必须玩点邪魔歪道,否则朕总感觉后脖发凉,好不自在!
此时安修瑜处于南坡兵营中巡视骑军营,尤其是所属的天府卫与一干嫡系骑军,却不由站下脚步,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眸光凝重看向北齐方向。
好重的杀气!
而其身旁,一众大小宗师以秦鼎意为首,见状纷纷投入关切目光道:“修瑜,怎么了?”
安修瑜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这时,一阵微风卷至,清香扑面,草地上女子露出柳眉杏眸,琼鼻璎唇的精致妆容,身边更是跟随着一位青年才俊,笑眯眯看着安修瑜。
安修瑜不由头疼,这位亲姐怎么一天换一套衣服,不由苦笑道:“姐,你穿得这么鲜艳干嘛?是希望被北齐蛮子追着你杀?”
安洛溪轻哼一声,莲足轻移走在弟弟身前,一拍臭弟弟的脑袋:“我可是女武神,公认的!你敢小瞧本姑娘?”
安修瑜叹息,止住话题。
随着北齐铁军行动,草原上风吹杀痕,片叶纷舞,大军不约而同拨营起势,陈兵列阵,马蹄声阵阵越发昂扬,开始向广袤草原汇聚。
南梁中路步卒大军向前推进的同时,手持枪矛大盾,左右两翼共万骑突驰,硬弓劲弩,形成厚实大阵,这时鼓声擂动,金戈铁马蓄势而发。
慕星河一夹身上血汗宝马,并未身先士卒,而是透过缓坡之上,临高临下,将北齐兵力布署尽收眼底。
他所看去,以左阵线黑压压近千头的凶猛莽虎,嘶吼不止,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再侧便乃是一头头猎豹,肌肉流畅律动,极富力量感,凶残无比。
而最右方阵线,足足五千头体躯灵锐的银狼,狼眸狭长眼白多,脸额三道划痕,此时低头俯地潜行,充盈着宛如黑夜杀手的冷寂味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国之战
看向北齐铁骑加猛兽的操作,于南梁军内敛兵力态势相较,散发着毫不掩饰的凶残气焰,慕星河面不改色,仔细观察敌方锋线的推进。
两军拉近距离五百步距离,慕星河沉声道:“蛮骑凶残,从军势上优胜我方,却过犹不及,我军若想胜之,唯有借助兵家长阵,扬长避短,方能克敌制胜。”
无论是南梁还是北齐,各自动用五六万兵力,并未直接动用全部兵力,显然存着打探清楚兵力虚实,再一步步加大筹码的计划。
两军距离及至三百步之间,南梁摆开阵势,骑军纵横突驰而出,战矛犀利,身下战马嗤燃滚滚硝烟,席卷而来,对峙之间杀气盎然。
“杀!”
“嗷呜!”
慕星河眯了眯眼,握紧手中马缰,不自觉用劲发白。
这次交锋,唯有战场上真刀实枪干起来,才能亲眼看出对手的门道与凶险之处。
便如北齐此次兵力四十万,忽略在平原上形如鸡肋的步卒,有足足三十万骑军。
虎贲骑、豹嵬军,银月狼师,赤膂铁骑,蛮熊骑,蛟鳄军,铁浮屠,漠北突骑,佽飞军……这些兵力哪个是简单的?
是以南梁唯有依凭一部分死士精锐置死地而后生,用自己牺牲与付出来解构北齐大军弱点与破绽,进而步步为营,将敌军瓦解。
只有那个时候,南梁手中二十万兵力合纵连横,才能以弱胜强,展示深藏不露的武道底蕴,否则一开始拿出杀招,便等同与北齐的猛兽大军正面冲突。
便是赢也是惨胜。
慕星河一边思忖,一边下令运筹,用传令轻骑出动,布署大军摆阵应敌。
仅仅数息不到,前排骑军已经与北齐边骑部队凶悍相撞,战马对战马,枪矛横空贯至,保持凿阵威力的同时,由身后骑军撕裂对方厚实阵型。
头一次交锋都爆发恐怖侵略力,互换兵力之下,仅仅是擦肩而过便死伤数千,尤其是南梁军战损更是远超北齐,不可谓不是遇到劲敌了。
慕星河眉头一蹙,轻叹一声:“孤的爱将啊!”
迅速恢复冷静,慕星河沉声道:“北齐虎贲骑位最西,豹嵬军居左,普通边骑中线,银月狼师位于东,后方更有佽飞军攒箭齐射,诸位将领听令!”
慕星河看向一位大将,道:“鲁虎,你带领梁三千拒马营往西,抵御虎贲骑。”
鲁虎拱手抱拳:“臣听令!”言罢,转身而去,带领一支三千大营组成的步卒,往西北而去。
慕星河继续道:“韦方,你带领大梁陌刀兵随着拒马营同行,角力豹嵬军,用兵如何,随你行事!”
“韦方听令!”这位高大披甲汉子抱拳,转身而去,前往接管陌刀兵。
“袁海听令,携三万步卒拒马中线。”
慕星河看向安修瑜,表情温和些许:“修瑜,三千天府卫尽听你号令,便宜行事!”
“是!”安修瑜拱手抱拳,当即飞纵而去,身后无数不披甲,不上马的白袍人影,化作一道道鬼魅紧随其后。
慕星河眯了眯眼,南梁二十兵力,步卒便有十二万,其中成份是极为复杂,大营三千,小营五百人,而小营出身之人俱是江湖高手。
这些由江湖高手组成的兵力,其优势丝毫不弱于马背之上的骑兵,甚至某方面更加灵活,能发挥意料不到的用处。
历史以步克骑的路数有许多,但本质上骑兵突驰更难拒马抵御,所承受的代价必然更大。
哪怕成功也是步卒尽数牺牲的下场,所以由江湖高手行动,限制草原蛮骑的战马优势的同时,还配合南梁精锐之师行动,不失为一手妙招。
至于北齐的十万步卒,鸡肋无疑,对南梁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战场之马蹄轰响,杀气盎然,这些精锐步卒已经在骑军庇护下切入战场,在为首主帅的怒喝之声:“拒马,结阵!”
战场中线区域,数万步卒手持枪矛林立,排出三列斜举向前,在枪矛之下还有巨大盾牌,而西线拒马营与陌刀兵亦是连袂,化作一字长蛇阵。
展开拒马阵,恰巧南梁军分散而行,主动冲锋越过北齐军,而将后方暴露,使其引入拒马范围,若是北齐自信能闯过防线,便可一试。
北齐当然有自信,便是没有也会牺牲一些兵力试探拒马强度。
北齐大军浩浩荡荡涌去,爆发强大冲速,意欲横扫过去。
可惜,北齐骑兵引以为傲的战马体魄,竟根本没有悍动防线,反而尽数死在拒马阵前。
不下六百战马直接被枪矛洞穿,而这仅是中线,在西线的陌刀兵更是主动迎向那些虎豹大军。
慕星河松了口气,最后扫向东线所在的白袍天府卫,目露期待。
这些天府卫,乃是御剑仙花费大价钱培养出来,此前镇梁关便爆发极强攻击力,事后战损竟不过三百兵,哪怕是作为一支伏兵,也足够可怕。
天府卫尽数出动,直接克制最为强悍的狼月狼师,斩下偌大狼头,堪称犀利至极,一声声痛苦狼吼响彻天穹。
放出不过是三千兵力,若是全部压上足以战胜对手,但这不过是第一轮冲锋,若是直接将所有兵力堆入,对双方都是莫大损失,也将成为不计成本的一场大乱战。
慕星河有条不紊下达指令,四十多年阅历与经验,足可以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帝国继承人。
第二轮冲锋展开,慕星河继续派出补充兵力,这一战直接打到午时分,战况极为惨重。
双方大军也会累,有新军与老军换置,始终保持进攻节奏,战场胶着,精神一刻不容放松,因为每一道指令都可以让战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流逝,又是一波数千兵力互换,展开不知几轮冲锋,死亡人数仿佛是一堆笼统数字。
慕星河嘴角颤抖,旋即一叹:“故意露一个诱饵,吸引北齐兵力,不成想那元封竟没有上当,可惜那五千骑兵!”
死得太不值当,若是这次诱饵成功,那便是南梁军便是占天大便宜,把握难得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