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傅府赴宴
然后，楚紫嫣就递给顾元浩两个话本子，说道：“这都是我最近看的话本子，我觉得挺适合你的。给你看看，补补脑子吧。”
“我从来不看这些书的，爹爹知道了，会……”
不过，在楚紫嫣的注目下，顾元浩就着蜜饯果子，看着书。这书是手抄本，市场上也就十几文钱。至于作者就不知道，但是抄书的人，字倒是不错。
顾元浩刚吃完一个蜜饯果子，楚禹哲就回来了。
“表弟，妹妹，你们都在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听在楚紫嫣的耳朵里像天籁一般，她扭过头，就见着自己的哥哥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夕阳洒在他身上，像是镶了一道金边，格外温暖。
“哥哥，”楚紫嫣扑了过去，抱住楚禹哲的腰。
“吆，丫头，这是怎么了。”顾元浩在旁边起哄道：“你昨儿才见了表哥，怎么现在这么一副样子，像是隔了好多年一般啊。”
“元浩。”楚禹哲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加重。
楚紫嫣则是放开楚禹哲的腰，转过身来，很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兄妹感情好，你管得着吗？”
“哎，我说你，……”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一起去舅舅那里吧。”
紫嫣道：“大哥，不吃了中午饭再过去吗？”
“走吧，爹爹还有大哥，给你们两个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你们要是在这里吃饱了，到了那边可就只能干瞪眼了。”
“哦？”楚禹哲笑着问道：“如果是舅舅和大表哥准备的东西，那是必须得去的。”
“他们应该还请了人吧。”
顾元浩摸了摸脑袋，对楚禹哲道：“爹爹说，还有客人，想给你介绍呢。”
“好，那咱们就过去吧。”
顾长青因为是刚回来，旅途劳顿，所以就没有跟他们一起过去。
楚紫嫣和红玉坐上马车，之后就靠靠垫窝着。
红玉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姐，你这样，就把头发弄乱的。”
“没事，抽屉里有梳子了，待会就简单地梳两个辫子就行。反正我这野丫头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如果打扮得精细了，舅妈该怀疑我有别的心思了。”
“小姐，”红玉拖长了声音叫着，声音里有对她这种说法的不赞同。听在楚紫嫣的耳朵里有些撒娇的味道。怪不得，长得美，声音甜，也会撒娇，上辈子那么讨人喜欢。
自己嫁人前，好几个人都想娶她。可是，她就是要陪着自己。结果落得那步田地，今生先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你也不小了，也该盘算一下自己的事情了。”楚紫嫣道：“我希望你以后能做我的管事娘子，长长久久地跟着我。当然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也不拦着。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以后我的相公是绝对不会纳我身边的人为妾。”
“小姐，奴婢不敢。”红玉神态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来不敢的样子。“奴婢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小姐一辈子了，除非小姐赶我走。不然，奴婢绝对不会离开的，而且奴婢也没有那个攀高枝的心思。”
“那好，你看院中或者是外面的管事里头，可有合心意的？”
红玉仔细想了想，道：“前几日来投奔方嬷嬷的一个年轻后生，据说是方嬷嬷的侄子。奴婢看着他人不错，而且还很有本事。如果以后能嫁个那样的人，就好了。”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楚紫嫣接着说道：“要留在我身边，你身上有个毛病要改。”
“没事的时候，不要乱同情别人。有时候别人表现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你一定听过东郭先生和狼，还有农夫和蛇的故事吧。”
红玉的脸色有些发白，嗫喏着：“奴婢记下了。”
“也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心太软了，太容易被人牵着走了。说不定以后会有人利用你的善良，做出什么事情。”楚紫嫣没有挑明，其实上次在影梅庵里，已经有人利用了。
只是，事情后续的发展，她有些看不懂。楚子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没有来看好戏。
或许是周韶宁在后面处理了吧，让她的计划没有实施。只是，以后可能要防着点了。
楚紫嫣闭着眼睛，回忆往事。要说上辈子最对不起谁，可能就是哥哥了。如果不是她求着哥哥，让他替苏志远办事。或许惹不了太多事情，他是不是就不会下落不明了。
还有爹爹，若非是她求着爹爹，在上战场的时候，让苏志远也跟着历练历练，好让平远侯府更进一步。说不定，那次爹爹就可以全身而退，而不会是失踪了。
而后来，为了打击安国侯府，苏志远还假装寻找到了父亲的尸首。母亲本来还抱着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没有几天，人也死了。
二叔骂得对，她确实是个灾星。不过，她看清那个苏志远了，也要远离那个苏志远。不知道，今生是不是可以逃避这些灾祸。有时候，想躲开什么，却偏偏躲也不开的。
她还在想着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到了太傅府了。
在门口迎接的是，她的大舅母王氏和长女顾元苗。大舅母王氏，年四十，比大舅舅小了两岁，是王丞相王彦龄之女，和舅舅感情非常好，两人共生了三子一女。女儿顾元苗今年十四，是大舅母的亲生女儿。
大表哥顾元海上面还有一个儿子，可是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几年之后，才有了大表哥顾元海。所以，大舅舅虽然今年四十二了，可是大表哥才十九岁，还没有成亲。不过，人选是一早定下的。
叫沈采桐，是五皇子妃沈秋桐的堂妹，今年才十四岁。她的娘亲是大舅母的手帕之交，当年因为一句戏言，定下来的婚事。所以，大表哥和未来的大表嫂才差了五岁。
而二表哥顾元浩，今年十六岁，腊月里的生日，比大哥楚禹哲小了几个月。所以，有时候他会闹着要大哥，喊他做哥哥。
第十三章 文采斐然的绝世大叔
“哲儿，嫣儿，来来来，快过来，好久都没有见了呢。你舅舅还时常念叨你们呢。”王氏看着楚紫嫣，板着个脸，点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哲儿倒也罢了，他在外地读书。你却是住在京城里的，总共也走不了多长时间的路。
可是，除了过年，你什么时候，还主动过来走走啊。每次你舅舅一收到你母亲的信，就心虚，说是没有照顾好你。可是，你也……”
“母亲，表妹知错了，这不是和表哥一起来了吗？”顾元苗马上道：“表哥和嫣表妹这来都来了，不能一直在门口说话吧。”
“是啊，大舅妈，嫣儿之前是身子不好，所以，才没有过来，怕给您过了病气。这不，嫣儿一好了，马上就过来了。”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进去。正好，你舅舅招呼客人呢，介绍给你和哲儿认识认识。”
楚紫嫣进去之后，就和大哥表哥分开了，走到了二院。
“舅妈，为什么要上楼啊？”
王氏神秘一笑，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楚紫嫣上辈子来太傅府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每次来了都乖乖地坐在那里吃饭喝茶，准备回家。从来没有逛过后院，这次过来，才发现这里真的装得很精致。
穿过狭窄的楼梯，上了阁楼，楼上已经准备了一桌酒席。舅母王氏推开一扇小窗，朝着楚紫嫣招手，道：“过来。”
“哦。”
走到窗口才发现，“登高望远”这句话何解。楼建的不是很高，但是楚紫嫣看着下面还是有些担心，要是掉下去了会如何。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可是她又往旁边看了看，那里有一株琼花树，树上满是琼花。
这不是应该长在南方的花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它的花期是四五月份，怎么这个时候开得这么好。
“这是你舅舅找人种的，”王氏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朝着右下方看。
“这不是……”
王氏点头，道：“你舅舅是翰林院的学士，自然是认识不少年轻有为的学子。今日，请了几个有些才气的学子，特意把你们叫过来。让哲儿多认识一些人，这些以后可都有可能是他同朝为官的人。
之前认识一下，有好处的。至于你吗？”
“我怎么了？”楚紫嫣道：“舅母，嫣儿也不去做官，不用认识也可以吧。”
“你就别糊涂了，你多大了，还没有许了人家。你不是你元苗表姐，以后会进宫。”王氏说着，还特意看了元苗一眼，接着说道：“你现在十二，可是再有两三个月就十三了，该定下来了。”
“可是，我的名声……”
“若是小姑一直在你身边，定不会叫你成为这个样子的。”王氏道：“你这性子，一点也不泼辣，爽利，以后若是嫁到豪门里，定是要吃亏的。所以，这次专门带你过来看看。
这些都是些寒门子弟，但是，人品不错。你从中挑上一个合眼的，让你舅舅哥哥多观察。若是没什么问题，好找人提亲啊。以后，他靠着你的娘家起来，只要你舅舅还有你爹还在，他肯定是不敢欺负你。
你的日子，也才过的好一些。”
“舅妈，我……”
“放心看吧，有这颗树挡着，下面的人，想看过来很不容易。但是你却能看清楚他们。”王氏又小声地在楚紫嫣耳边说了两句。
楚紫嫣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舅母，我还小。”
“不小了，你多看看，省得被骗了。”
王氏说完，就走到酒席旁边，吩咐人把桌子搬到窗户旁边，然后说道：“你们几个去下面守着，别让其他人上来。”
“是。”
红玉也跟着一种丫头下去了，只留下了王氏，顾元苗还有楚紫嫣。
“来，你坐这里。”王氏指着旁边的一个凳子，说道：“嫣儿，你好好看看。如果觉着合适的话，可以装扮成男孩子，也过去和他们聊聊。”
楚紫嫣就算之前装过男子上街，可是也不能让旁人知道。可是，这舅母，是怎么回事，直接让她去。
“多了解，才能知道，那人合适不合适你。我之前嫁给你舅舅前，曾经和他聊过三次，才确定他就是合适我的人。之后，爹爹问起来的时候，我才点头。不然，我可不答应。”
旁边的顾元苗，有些脸红，道：“娘，您怎么净教妹妹不学好啊。”
“这怎么是不学好呢，只要守住规矩，和男子吃饭喝酒，怎么了。大烽也没有明确的律例，说是女子不能和男子吃饭喝酒吧。”
“这……”
“你啊，我是不指望你能像我一样了。”王氏说着，抹起眼泪，道：“若不是生你的时候，大出血，躺床上养了几年。我怎么也不让你在别人那里养着的。”
“娘，您怎么又说起这个事情了，祖母前几年就去世了。再说，她也是很细心地教养女儿的，从来没有短了什么。”
“是啊，舅妈，表姐现在可是京城的名媛。我这样的，这辈子，怕都是望尘莫及了。”
王氏的眼泪收的也快，马上看着楚紫嫣道：“只是盼着你们都能找个好夫婿，好好过日子了。”
“知道了。”
楚紫嫣说完，就望向窗外，她看到了一个熟人，不，两个熟人。
“他们怎么会来？”楚紫嫣不自觉地就说了出口。
王氏就坐在她身边，听见了，也看见了，她说道：“那是平远侯苏步青还有他的儿子苏志远。他们两个都是你舅舅请来的客人。”
楚紫嫣小声地问道：“舅舅为什么会请他们？”
“你还不知道吧，因为之前的礼部尚书还有翰林院的院士忽然被杀了，所以，苏步青虽然是不掌权的侯爷，却成了科举考官的热门人选。”
楚紫嫣秒懂，关于前世这个公公，她也知道不少。他文采斐然，画工也很不错。皇上都请他进宫画过画像。只是，他无心官场，不然，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平远侯府不可能是当年那副惨象。
第十四章 前世的公爹
楚紫嫣秒懂，关于前世这个公公，她也知道不少。他文采斐然，画工也很不错。皇上都请他进宫画过画像。只是，他无心官场，不然，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平远侯府不可能是当年那副惨象。
比不上国公府也就罢了，那是一品公侯府。可是，在从一品的侯府里，平远侯府也时常被人看不起。原因无他，无钱无权而已。
方氏那么聪明，可也是小聪明。她根本不能把这个侯府给拖起来，虽然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可是，也仅仅能保住侯府的面上光鲜罢了。可是，这个人，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平远侯府成为京城第一侯府。
就连当年，身为锦衣卫统领的萧奕峰都说过，他们能这么顺利地收拾了苏志远，拿下平远侯府。关键的原因，不是因为方氏出了家，而是因为这个厉害的人物，死了。
若是他还在，说不定，他们根本找不到半点把柄，能将苏志远给灭了。想想，这个公公还真是个人物呢。只是，他前世为什么在林伟来过之后，就一病不起，而且方氏还进了皇觉寺出家了呢。
当时，她没空想。现在吗，应该是没有必要了吧。
既然已经决定要远离苏志远了，自然是和他相关的一切都要远离。
“那是他儿子，”王氏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嫣儿，还是不要看上他的好。”
“为什么？”楚紫嫣很好奇，为什么舅母有这个看法。
“他母亲方氏，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太好。有那么一个婆婆，以后有你受的。”
“是吗？”楚紫嫣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心底还是佩服大舅母识人很清。前世的自己，可不就是在方氏的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幸亏方氏入了皇觉寺，不然，说不定死得更早。
“表姐，你真的要进宫吗？”楚紫嫣好奇地问道：“皇上已经很老了，你配他，不合适。”
这么直白，这么露骨的话，纵然是王氏都不一定说得出口。果然，她说完，顾元苗的脸色就变了，但还是很镇定地说道：“我年龄到了，再说，家世摆在那里，肯定是要参加选秀的。再说，也是可以嫁给皇子或者是其他的皇亲国戚啊。沈秋桐就是上一届选秀的时候，嫁给五皇子的。”
“女儿，你的性子绵软，其实也不太适合皇室的。”王氏接着说道：“你也看看，若是今天能选着好的，母亲一定……”
顾元苗摇摇头，道：“母亲，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名声在外，肯定要参加选秀的。”
楚紫嫣看着顾元苗，她其实很想告诉表姐，你今年选秀的时候，会被皇上看上，封为雪妃。宠不了几年，皇上就会过世。可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选秀的名单，早就下来了，表姐赫然在列。外祖父还有大舅舅，都是耿介直臣，如果是要表姐嫁入皇室。他们就算是不同意，也不会反抗吧。这或许是太有名声的坏处吧。
“是啊，舅妈，说不定就是嫁给几个皇室宗亲家的子弟呢。”楚紫嫣也违心地劝导：“舅妈，要怪也只能怪表姐长得太好了，连皇室都要惦记呢。那里像我，现在都无人问津。”
“你啊，这说不定是好事呢。”王氏听了她的话，还是缓和了一下刚才的心疼。和她们马上投入到，夫婿这回事上来。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肴都见底了，午饭就吃完了。
“走吧，我们去底下书房旁边去。”
“去那里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楚紫嫣跟着她们，来到了会客厅旁边楼上的一个小房间里。
就见王氏“嘘”一声，然后，蹑手蹑脚地带她们围着一个特殊的木雕坐下。
木雕是圆形，大概有圆桌那么大，上面雕着八仙过海。是黄花梨的，雕工很是不错。下面还透着光，就在楚紫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听过有人夸王摩诘，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这么一副作品，真是不枉此行啊。”
“苏兄，可知道这是谁画的？”顾文涛问道。
“可是在刚才的那些才子中？”苏步青也明白，顾文涛既然这么问，肯定自己要不就是见过，要不就是认识。可是自己熟悉的人中，确实还没有这么个人。
“不为难苏兄了，就是刚才那个穿着墨绿长衫的学子，姓林，单名一个伟字。才思敏捷，为人正直。”顾文涛捋了捋胡子，道：“就是刚才苏兄说他无礼的那人。”
“连宴会上的点心，都要装回去，这人以后若是要到官场上，还不是个贪官。说他无礼，到是轻了呢。”
“苏兄有所不知，那人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母亲，靠着替人缝缝补补，来供他读书。他呢，每天除了去国子监读书之外，有空就去替书局里抄书。抄一本能赚个十几文，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书局的老板给他提供笔墨纸砚。
能免去他再花钱买这些东西。可，即使这么穷困，他也不吃嗟来之食。我派人给他送过钱，他都没有收。所以，就吩咐书局多给他点事情做。他母亲生病了，就爱吃绿豆糕。而且，他是在厨房装的绿豆糕。装之前，问过厨房的管事了。
并不算是偷拿，而是不忍心见着浪费而已。”
苏步青的脸色稍微好些，可还是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你知道皇上开科取士。都这么多年了，朝中的臣子大半都是勋贵世家出身的，你可知为何？”
“利益相同，少些冲突罢了。”顾文涛道：“可是，这样下去，天下的举子要是闹起来，那也不是好玩的。”
“闹什么，皇上当初不是选了刘春霖这个寒门子弟做了翰林院的学士。天下的学子，以为看到了希望。其实，只是摆个果子，刘春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可见过，他除了编撰书籍，还有什么实权。
这些有名的学子上来，也都会在翰林院坐上几年冷板凳，就能看穿这个局。皇上根本不会从心底提拔寒门子弟，而和勋贵世家作对的。不是说，皇上有多念旧。
第十五章 舅母的决心
这些有名的学子上来，也都会在翰林院坐上几年冷板凳，就能看穿这个局。皇上根本不会从心底提拔寒门子弟，而和勋贵世家作对的。不是说，皇上有多念旧。
而是他根本动摇不了。军权在安国侯府还有萧国公，以及韩家手里。另外，镇国公是他兄弟，手里有十几万人。可是，距离太远。就这，他也不放心，还让镇国公世子留在京城里，在刑部做事。
说好听点，是要历练。可是，还不是人质吗？”
“苏兄，今日是家宴，聊点别的吧。”顾文涛道：“苏兄这次可能会接科举的主考官这个差事了，内阁已经定了你做主考了。”
苏步青笑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选谁，那不都是内定的。定了状元和榜眼，然后给出几张名单，按照上面的选后面的人。谁有钱有权，谁家孩子就能榜上有名。
是头猪，也能做好。还让我去做主考，谁是副考？”
“承恩侯周清。”顾文涛说道。
听了这话，苏步青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去。顾文涛庆幸自己事先知道这位老友会有反应，离得远了些，不然还不是被喷上。
“怎么会是他啊？”
“内阁定的是他，不过，我估计，他若是知道有你参加，肯定会病的。”
苏步青冷笑一声，道：“那人就能借着别人的势，也不知道玉容公主是看上他什么了。”
“是是是，玉容公主应该看上我们文采斐然，能写会画的才子，苏步青。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着了。当时是你自己和玉容公主说，你要去体会大漠黄沙，长河落日的美景，还有欣赏胡姬跳舞，看波斯的碧眼妖姬。
谁能想到，你会回来继承侯爷之位。玉容公主，是你自己错过的。你不能怪周清。他温柔体贴，若你是公主，也会嫁给那么一个人的。”
苏步青瞪着他，道：“你到底是他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
“那还用说，我肯定是你的朋友了。咱们说点事情吧，我今天把我那外甥还有我的孩子，都带过来让你看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他们今年要参加科举？”
顾文涛摇头，道：“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讨厌这虚头巴脑的科举。许了这么个制度，让天下的人去读书，可是，只能选出来几个拔尖的。剩下的都是勋贵有钱人的孩子。
我那小子，水平不行，今年还不下场。那外甥，是白鹿书院的学生，今年回来是见世面的，也不参加科举。”
“都说外甥像舅舅，你那外甥一看就和你有些像，是个性子耿介之人，这为人做事，估计和你年轻时候差不多。”苏步青接着道：“比我那儿子是好多了，我那儿子小聪明很多，可是大智慧却很少。而且，和他娘亲一样，外面看是个温柔体贴，其实骨子里是个薄情的。
若是你有闺女或者是侄女，我都不会求娶的。怕到时候，见不了你这个老朋友啊。”
顾文涛听了皱眉，道：“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
“实话实说而已，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传出去。”苏步青接着道：“你那小儿子心性还不定，略有浮躁。派他去做点实事吧，好好磨练他的性子，对他以后有好处。”
“你不愧是我的好友，这一点，我们想到一起了。”
接着他们又讨论了几个学子，楚紫嫣和顾元苗听得有些腻了。就在此时，下头又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爹爹。”
“舅舅。”
楚紫嫣道：“哥哥来了。”她小声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元苗表姐的脸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表姐对大哥有意思？
王氏见下面来了几个人，忙叫她们两个离开。
“舅妈，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走啊。”
“你是想看几个公子哥儿吗？”王氏道：“嫣儿，今天听到的，不要和别人说起。”
“知道了，舅母。”楚紫嫣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所谓的科举，就是皇上给天下学子画的一个大饼罢了。只有少数几个特别有才的人，才能进入朝廷。其他的人，也都是个陪衬罢了。
“若是选好了，多使点银子，捐个官儿做做，你出去有面子。”王氏道：“走吧，现在去梧桐苑。”
“梧桐苑？”楚紫嫣有些愣住了，安国侯府里母亲和父亲的院子就叫梧桐苑，这里怎么也有一个？
“那是你母亲出嫁前住的地方，本来是给你留着，想你过来小住的时候，也有个地方。可是，你愣是没怎么来过。”王氏道：“今儿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弄好之后，后天，我派人去接你。来这里呆一个月，再回国子监的女学。”
“舅母……”楚紫嫣有些发愣，这是要做什么啊。
“元浩说你想和元苗学点东西，虽说是晚了点，但是一个月时间，足够了解你学的程度了。然后，让你学上一个月，补补基础。虽然不能说把你培养成什么样子，但是应付国一的升学考试，应该是足够了。”王氏接着说道：“你母亲是当年的才女，你不能堕了她的名头。”
“是。”
走到梧桐苑的时候，楚紫嫣才发现，安国侯府里的“梧桐苑”和这里居然这样相似。
“吃惊吧？”王氏问道。
“有些。”楚紫嫣一直以为母亲和父亲的关系不近，不然怎么会有了春花姨娘那些人在呢。可是，今天见到这个，有些动摇她之前的观点。
“你们府里的梧桐苑，是仿照这个建的。而且是你爹弄好的，所以，我们才放心地把你娘嫁给他的。”王氏接着说道：“按说，你爹做得已经不错了。”
王氏的话，没有说完，却也不接着说了。而是领着楚紫嫣四处看，然后指着一个房间，对她说道：“下个月，你来了之后，就住这里。一个月不准出院子，我就不信顾长青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草包。”
“是。”楚紫嫣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在盘算，所有的事情，明天都要做好才是。不然，在这里住一个月，不太安心了。
第十六章 悦宾楼密会
顾文涛带着楚禹哲还有顾元浩，把苏步青还有苏志远送出门之后，才回到院子里。
“你们今日和苏家小子，谈得开心吗？”
“舅舅，苏兄弟是个有才的，我与他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兴趣广泛，可是见解有些不深入，缺少一些高度。”楚禹哲接着说道：“还有，他在我大烽与大周大燕的关系上，显得有些坐井观天。盲目地认为大周还是那个国弱民寡的小国，大燕依旧是要依附大烽才能生存的。”
“不光是他，现在好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顾文涛说道：“若是让他做你妹夫如何？”
“舅舅，嫣儿还小。”顾元浩和楚禹哲齐声道。
“不小了，再两个月就十三了，该找个人照顾她了。”顾文涛道：“女子不比男子，可以静心慢慢挑的。她们就那么几年，任你再有家世，有本事，贤惠，只要错过了，就不好说了。”
顾文涛接着说道：“我看你们两个都不太看好苏志远，那就不说这回事了。那林伟如何？”
“家境太不好了吧，那身衣裳虽然干净，但也穿了好多天。”顾元浩道：“把表妹嫁到那样的人家，姑姑恐怕是不愿意的吧。”
“行了，行了。咱们再物色物色吧，人品好，家境无所谓。你舅舅和姑姑都不差这点钱，只要是能对嫣儿好，就行。”
“是。”
林伟是走着回去的，而且出门之后，他就换了旧鞋子，怕把去国子监的鞋穿破了，又要劳费母亲再做了。
“停下吧。”楚紫嫣从太傅府里出来，辞别了大哥，换上男装，马上就奔着林伟的家去了。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林伟。
“林公子，停下吧。”红玉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了几步，来到林伟面前，道：“林公子，还记得小的吧。”
“记得，记得。”林伟没有忘记，这就是那位小公子身边的跟班。他马上道：“可是你家公子有事要吩咐在下。”
“是的，公子，你跟我来吧。”
在悦宾楼的一个雅间停了下来，“公子，请进。”
“这里太贵了吧。”
“我们公子说了，只有这里才能衬得上您的身份。”
林伟有些受宠若惊，着男装的红玉，把门打开后，“请进。”
“林公子，请坐。”楚紫嫣指着前面的座位，道：“我有些事情要请教您。”
“不敢，不敢。我已经收了小公子的银子，自然会尽心尽力做事的。”
楚紫嫣起身，朝着林伟就是一拜，道：“我在此谢过先生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您已经给过我钱了。”
林伟还记得，眼前的小公子说他看上的是自己的才学，而不是他手里的传家宝。他当时应该拒绝的，回去也想过，如果这小公子要求自己做些为难的事情，大不了把钱退给他就可以了。
可是，他却能感觉到眼前的小公子，不会是那种人。
“您当得起的。”楚紫嫣心说，三年内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朝廷的三品大员，朝廷上也能说得上话的人。以前还以为，无非就是靠着科举上来的，有什么好敬佩的。
今日她知道了，这科举的一部分内幕，它只选出最拔尖的人才。其他都是充数，而且基本上很少能掌实权。而这林伟，确实是个另类。她不得不另眼相看，能拉拢最好是拉拢。
可是，这人，不好拉拢。做他的朋友，好像不够格，只能试试能不能做他的徒弟，向他学习学习了。
“小弟不才，在一家私塾念书。可是，我的本事不行，常被爹爹和师傅骂。所以，想暗地里找个师傅，叫我读书。好让爹爹和师傅，能对我另眼相看。”楚紫嫣接着编：“我有个哥哥，在国子监读书，他给我推荐您。说您是他们那里，书读得不错的。”
“不知，阁下的兄长是……”
“小弟无言报家门，想学点本事后，再说。”楚紫嫣接着编瞎话：“兄台不知道啊，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有说成亲事。所以，还请先生多多教我。”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好好说给您。”林伟接着道：“只是有些地方，我也不清楚的话，还希望小公子，能不嫌弃，容我弄清楚后再告知。”
就是这么个实事求是，一点虚的也不来的人。楚紫嫣很欣赏，“那是自然，还希望先生不要嫌我笨就成。”
“小公子如此好学，我一定尽心尽力。”
楚紫嫣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两本书。“这是家父给的两本好书，是历年来状元榜眼的文章，有他们出师前的，也有之后的。这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想让我回来琢磨，学一个月。可是，我自知资质有限，学上一年，也就那点水平。
所以，希望林先生，能回去抄下来。后天前，能给我，然后读懂了，再给我讲讲，指点一二如何？”
林伟翻开书，只看了两行，就知道这是好书。确实是如眼前的人所说的那样，“花了大价钱买的”。这书对他，也是帮助特别大。
他马上就要参加这次的秋闱了，自然是多看些这个好。这哪里是让他做事，简直是给了他天大的好处啊。
“多谢公子，这些书，我回去会好好研读。读懂后，一定尽心给您讲懂，如何写策论。”
“真的？”楚紫嫣高兴地叫道：“林先生，您可是答应我了，要教我了。”
林伟重重地点头，道：“嗯。”
从悦宾楼里出来的时候，楚紫嫣特别高兴。丝毫不知，楼上有两双眼睛在看着她。
“主子，她和一个叫林伟的学子，吃的东西。”陈武在旁边说道：“林伟是国子监的学子，家境贫寒。”
“这两个人怎么会牵扯在一起呢？”
“还需要手下去查吗？”
周韶宁摆摆手，道：“不用了。我答应他，如果这个姑娘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出手。现在，她又没有过来求我，说她需要帮忙啊。”
“就是。”
“她去哪里了，你去看看吧。”
陈武听了有些迷惑，不是刚说了，不用查了吗，怎么又派他去呢。都说女人善变，难道主子也是善变的？不过，他不会问出来，也不会自寻烦恼地去想为什么。
他不是聪明人，可他从来不做自己做不了事情，想自己想不出来的问题。
第十七章 隐形墨汁和自动消失的字迹
周韶宁摆摆手，道：“不用了。我答应他，如果这个姑娘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出手。现在，她又没有过来求我，说她需要帮忙啊。”
“就是。”
“她去哪里了，你去看看吧。”
陈武听了有些迷惑，不是刚说了，不用查了吗，怎么又派他去呢。都说女人善变，难道主子也是善变的？不过，他不会问出来，也不会自寻烦恼地去想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聪明人。可是他从来不做自己做不了事情，想自己想不出来的问题。
楚紫嫣出了悦宾楼，悠闲自在得很，摇着折扇，在市集上四处游荡。当然她身边有保护的人，所以，她不惧。至于陈武，武功比那些暗处的护卫功夫，那是只高不低啊。所以，他的跟踪没有被发现。
到了翡翠居，楚紫嫣就派了红玉去买一种点心，那种需要等很久的点心。红玉走后，楚紫嫣自己就进入了翡翠居。因为不是第一次来了，对店里空无一人，只有柜台后的老板，她一点也不奇怪。
“老板，我来取东西。”楚紫嫣拿出上次从这里拿到的一个翡翠小挂件，递给后面的老板。
“稍等。”老板进去到里面，然后拿出来两本书。
“查得这么仔细吗？”楚紫嫣奇怪地问道。她是真没有想到，苏步青还有爹爹的消息会有这么多。
老板笑而不答，只是拿出一把小刷子，然后又拿出一个空碗，接着从桌子拿出一个酒壶，给空碗里倒出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然后，他用刷子在里面蘸了蘸，然后把书打开。明显和楚紫嫣给表哥的话本子有些类似，只是每一页写得都不多。下面画的是画，每一页都是。可是，当老板拿着浸过那液体的刷子一刷，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字迹。
“你需要的时候，再刷。”老板强调说：“每次刷完之后，可以保持一个时辰，字迹会自动消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而且又能经常看看。只是，这药水不便宜。全部看完，要十两银子。”
“你们老板真是会做生意，消息可以重复卖钱啊。看一次十两，不便宜啊。”
老板又从身后拿出十来页纸，递给楚紫嫣道：“这是草纸版的，小姐也可以选择这个，价钱您已经给过了，就不用给了。”
“我先看看吧。”楚紫嫣先拿出自己父亲的那些资料，这些都是父亲从娶亲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资料。非常详尽，每年在什么地方屯兵，还有镇压了几次暴动，伤了多少人。用的是什么方法，是谁指挥的战役，都有详细的记录。
还有苏步青的记载也很全面，只是他自从当上平远侯爷之后，也没有做多少大事。诗文倒是不少，上头也都有记载。不仅写了什么，记录下来了。而且当时苏步青和谁一起游玩，在什么心态下写下的东西，也有记录。
这消息，真是太全了。翡翠居不愧是专门卖消息的，这么详实。要知道有些消息，是很难查出来的。就比如父亲在军务上的事情，花了多少钱，朝廷拨给多少。这些消息，不是内部人员根本拿不到。
可是，翡翠居的人，居然查出来了，而且和前世自己查到的也差不多。这查消息的人，了不得。想必这后台老板，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十六年前，苏府京郊的庄子，一场大火后，当年的平远候夫人，刘氏至今下落不明。当年刘氏身怀六甲，而且快临盆。火灾后，发现一具尸体，形体相似。”
“咦，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呢？”楚紫嫣自言自语道。她再一仔细看，果然很像，而且特别像她刚刚见过的一个人。
“难道是他?”
“老板，那个药水版的，我也要了。”楚紫嫣道：“不过，先给我拿三瓶药水吧。估计我用三次就够了。”
“每本也就只有三瓶药水。”
“用完，以后也不能再买吗？”楚紫嫣问道。
“写字的墨汁特殊，只能显现三次。而且药水也是特制的，每一个客人的药水也会有所改变。所以，不用担心，您的书会被人发现里头的秘密。”
“那这个纸可以带走吗？”楚紫嫣指的的手上的这些草纸。
老板点头，道：“拿出来之后，两个时辰内，烧了。就算你不烧，那纸三个时辰后，字迹会自然消失的。”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小姐不信的话，三个时辰后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信。”楚紫嫣其实还是不信，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她觉得翡翠居的老板不会骗人，而且如果说有人有这个能耐，那翡翠居的老板肯定也能做到。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想让您帮忙查一个姓。”楚紫嫣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理”字。
“您确定这是个姓氏？”
楚紫嫣点头，并且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二百两银票，递给老板，说道：“麻烦老板，能查出来这个姓氏的一些事情。他们是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住，现在还有什么人没有。”
“好。一个月后来取消息吧，如果查不出来，会给你退一部分银子的。”
“好。”
楚紫嫣出来的时候，红玉还没有过来。她自己走到马车旁，然后在车上等着，顺便看看那资料。
“林伟长得好像那画上的人，而且他正好十六岁。年龄对得上，样貌也很像。而且，记得他的娘亲就是姓刘。而且他去过平远侯府之后，方氏就进了皇觉寺，苏步青也病倒了。
平远侯府成了苏志远的了，而且有一阵子，苏志远好像特别恨林伟。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可是林伟都一一克服了。当时，把苏志远气得牙痒痒。我还帮着给林伟下了绊子。
萧奕峰也参与进来了，所以，后来林伟和他的关系才那么差。可以说，萧奕峰本来的敌人就不少了，我又帮他找了一个难对付的。”
楚紫嫣拿着资料，自言自语了半天，忏悔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面的字迹开始慢慢变浅。“果然有些变化，那老板没有说错啊。”
第十九章 痴心妄想
林伟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前世自己怎么就和他杠上了呢。第一次讨厌林伟，上门去骂他，是因为楚子茜不喜欢他。其实是看不上他家贫，如果告诉楚子茜，这人三年内会变成从三品的朝廷大员，执掌大理寺。
楚子茜估计会马上嫁给他，连家里给她多少嫁妆都没有时间来管吧。
第二次，从心里讨厌他，是知道裴琅师傅因为他而为难自己吧。
后来，是自己和苏志远还甜蜜的时候，为了苏志远来暗算他。
没想到，他的官儿是越做越大，自己是越过越惨。这么个人物，还是不要对付了。不要说对付了，应该是不要与他为敌才是。要尽量做他的朋友才是，照前世来看，他对朋友还是不错的。
而且，他的敌人，恰好是自己讨厌的，而且还是自己的死敌。不是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更何况，林伟还是这么一个有本事，有能力，又耿介的人呢。
楚紫嫣想到这里，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林伟，我此生不与你为敌，并且还要帮你查清身世，帮你夺回你该有的东西。楚子茜、苏志远，你们想过前世的好日子，那也要看他答应不答应了。
想到这里，楚紫嫣的心情大好。
“小姐，那里的人好多啊。排个队，累死人了。”红玉拿着点心包，挑了帘子，就进来坐到那里开始抱怨。
“杏仁酥和绿豆糕，还有桃酥，都买了。”楚紫嫣拿过点心包，一个一个开始数。
“桃酥是娘亲的，杏仁酥是给大哥的。还有这绿豆糕，待会给大姐送过去。”
“大小姐喜欢吃这个？”
楚子茜当然喜欢吃，可是春花姨娘却不让她吃，说是吃了会发胖。而且绿豆是凉性的，吃多了不太好。
“也不知道爹爹和春花姨娘谈了什么？”
楚衍其实在春华苑呆了一小会就回去了，春华苑里就剩下春花姨娘还有楚子茜了。
楚子茜刚进去，春花姨娘就让她跪下了，然后自己去房间里折腾东西。
楚子茜看着在房里折腾自己的身子还有脸的姨娘，不禁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姨娘保养得够好了，皮肤光滑水润，身子也是凹凸有致。可是爹爹就只是过来看看，也不说多呆一会。
楚子茜也知道春花是装病，才请了楚衍过来。楚衍如果多过来几次，自然是对自己还有姨娘有好处的。姨娘和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楚衍的照顾，可能底下人都能欺负到她们头上。
不像是那个白痴，仗着是嫡女，什么东西都是好的，什么也不用发愁。就算是女学里，她的功课从来是倒数，也没有关系。反正是嫡女，可自己不同。
就因为不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就算是再努力用功，也都是得不到别人的关注。她不禁想到，如果自己也是嫡女的话，就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了吧。
想了半天，也跪了半天，楚子茜的膝盖都有些发麻了。平日里春花一直对楚子茜的教育很严厉，楚子茜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也很听话，从来没有违抗过春花的命令。
“跪了多久了？”
“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楚子茜也倔强，姨娘让跪着，就跪着，也不求情。
“知道错哪里了吗？”
“女儿不觉得有错。”
春花立时就变了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楚子茜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春花姨娘，“姨娘……”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顾家是太傅府，那是一等勋位。适龄的顾家男孩，都是嫡子，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是不可能娶你的。”春花缓缓站了起来，坐在楚子茜旁边。
她右手搂住楚子茜的肩膀，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刚才打过的地方，说道：“姨娘也是为了你好，那顾元浩是不可能娶你为妻的。要是让你过去为妾，姨娘舍不得啊。”
其实，她心里的话是，若是让你做妾，这个子就废了。悉心培养了这么久的棋子，当然要放在最合适的位子。
“那女儿能嫁给谁呢？总不能按照祖父的安排，嫁给林伟那个穷鬼吧。”
“林伟的才学，我去打听过了，是个很有希望能在秋闱中夺魁的。你嫁给他，还是你的运气呢。”
“可是，他们家里太穷了。”
“穷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侯府的千金，出嫁的时候，肯定是要陪不少银子的，够你花用了。”
“可是，……”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祖父若是提起，就要答应他。不然，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姨娘了。”
“是。”楚子茜嘴上答应了，可是心里却是不甘心的。祖父问起她来，她答应，可是成婚，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对方不答应呢，这也没有办法了吧。
该如何退了这婚事呢？那个妹妹如果毁了这门婚事，说不定爹爹和祖父还能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来补偿自己吧。
楚紫嫣回到紫雨阁的时候，楚禹哲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大哥，你看妹妹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杏仁酥，还有给娘亲的桃酥。”
“你就去买这些东西了？让她们去买就好了，怎么还非要自己去一趟呢，也不嫌累得慌。”
“不累不累。”
到梧桐苑的时候，楚衍和顾长青说了顾元浩的事情，他本来是不太想说。可是母亲徐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两家若要联姻，可以考虑长女楚子茜。
楚衍当然知道长女是配不上顾元浩的，身份不合适，而且长女虽然比次女优秀外，可是在京城里也不算是特别有才的。平心而论，如果楚衍再年轻二十岁，也看不上那副娇柔的做派，都是被姨娘给养歪了。
“夫人，你这会怎么穿上衣服做什么去啊，都这么晚了。”
顾长青收拾好之后，转过头来看他，说道：“好容易回来，想去陪陪嫣儿。”
“陪她也不用这会过去陪吧，我这里也需要人啊。”楚衍过去搂住娇妻，将头放在娇妻的颈间，鼻子可劲地嗅着，像是个奶狗一样。
顾长青推开楚衍，娇嗔道：“你可是还有春花姨娘以及上峰送的好几个美人就在后院呢，可不是没人陪啊。”
第二十章 女学白痴的秘密
顾长青推开楚衍，娇嗔道：“你可是还有春花姨娘以及上峰送的好几个美人就在后院呢，可不是没人陪啊。”
“她们哪里有你重要啊？”楚衍打横抱起娇妻，就要向床边走去，
顾长青推了一下，就嘟起嘴来，说道：“元浩的婚事呢，你就别打主意了。”
“怎么了？可是大舅哥他们有人选了？”
“不是大哥有人选了，是大姐有人选了。”顾长青说道：“如果大姐知道你想让元浩娶庶女，那可就不好了。”
自己明白是一回事，可是拒绝这话直接说出来，让他心里还是稍微有些不舒服的。可是他也知道妻子的话是真的，于是他说道：“我是想，元浩他见识多，想问问他有没有好的人选，并没有打他主意的意思。”
楚衍也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主儿啊。
“哦，是这么回事啊，你今儿说的，我还真以为……”
楚衍直接用嘴堵上了，“……青儿，已经过了三个月了，……稳了。”低声在妻子耳边深情叫着她的名字，呼吸灼热，烫红她的耳垂。然后慢慢移到嘴唇，两人之间唇齿相接身体完全贴近。
楚禹哲和楚紫嫣看着门口守着的丫头，脸色不对。就没有进去了。
“大哥，今日陪我吃饭吧。”
安国侯府的规矩是，晨昏定省之后，各回各院用饭。所以，楚紫嫣和楚禹哲去了松柏院行过礼的时候，祖母又在那里训斥二婶，说要以二房的香火为重。祖母徐氏自然是没有什么时间和他们说话的，所以，他们很快就回到紫雨阁里用饭了。
“大哥，你想过什么日子？和父亲一样，做军务吗？守护一方安定？”
楚禹哲并没有回答，而是抚摸着她的脑袋，问道：“你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不是应该喜欢那些胭脂水粉的东西，然后去讨论哪个铺子里的首饰好看，那个铺子里的衣服漂亮。
怎么关心起哥哥的事情了？”
“大哥，你说嘛？我想知道。”
“真想知道？”楚禹哲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你妹妹啊，想了解你的志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呢。”
“哈哈，你真是人小鬼大。”楚禹哲说道：“其实，师傅也问过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读的是圣贤之书，为的是圣贤之道。做的事情自然也要符合圣贤之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是，师傅听了之后，却摇头，说是让我下山历练。
看尽人间红尘，一年后再回答这个问题。昨日，问舅舅的时候，他也说，让我多走走。大烽的朝廷，现在都是勋贵世家把持着。要混日子不难，难的是做出一番事情。”
楚紫嫣回想了一下，当今圣上在位的这么多年，真的不太算一个明君，可是说他是昏君，又着实冤枉了他。他只是一个因循守旧之人，从苏志远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当今圣上是想改革的。可是，他年纪大了，做不了了。
所以，苏志远在当初选择站在五皇子这边的时候，就看中他是个有背景的，而且是敢干，能干的人。只是可惜，五皇子叶静持现在才十八岁。最重要的是他的岳家是能干，可是那也是个有野心的。
“哥哥，如果你还没想到做什么，不如先做一件事情吧。”
楚禹哲笑着问道：“什么事情啊？”
“就是给我找个嫂嫂呗，然后再给我生上一堆侄子侄女。”
“哈哈”楚禹哲听了之后笑着摇头，道：“你这满脑子都想地是什么？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说找就能找一个的。”
“难道哥哥不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共度此生？”
“那自然是想的，就像是爹娘一样，互相爱护。”楚禹哲想着，不禁想起路上遇到的一个人，“若是她的话……”
“爹爹还有姨娘了，娘会开心吗？”楚紫嫣说完，才发觉她哥哥说了后面半句。“哥哥，你在说谁啊？”
“没什么。”楚禹哲问道：“大舅舅给我拿的两本书，你真的要看吗？女学里也要考策论那些吗？”
“女学里是学的，但是不作为考核的项目。我们要考核的是，女红、骑射、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舅母说要给我一个月时间，把我训练一下。”楚紫嫣道：“哥哥今年也要在国子监里念书了，所以，我想今年能升上国二，不能给哥哥丢人啊。”
楚禹哲听了，又想起妹妹和元浩的打赌，不禁心里暖暖的，这都是为了自己才去学的吧。“不用刻意这样去要求自己，哥哥，还是希望你能开心。”
“那哥哥，你就知道，我学了之后会不开心吗？”楚紫嫣道：“之前我是不好好学，其实那些东西，我都能懂，我也知道。我不学，是因为看到大姐每天晚上都学到好晚才休息，每次考评的时候，还总是很关心我的成绩。
我若是考得好了，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眼睛里却看不出来高兴。可是如果我考得不好了，她会很耐心地开解我，还有三妹四妹也是一样的。但凡我考得好了，会觉得很孤单。可是我一旦考得不好，虽然有人笑话我，可是没有那种孤单的感觉。”
听了这话，楚禹哲心里不禁酸涩起来，妹妹一个人呆在这里，虽然有仆妇下人伺候着，衣食无忧，可是却没有一个玩伴。以前一直以为她是贪玩才不好好念书，现在才知道另有隐情。
楚禹哲走过去，抱住妹妹，道：“以后有大哥在，你一定不会孤单的。”
楚紫嫣点点头，道：“我知道，大哥回来之后，我一定不会孤单的。我以后不稀罕她们的关心，我只要大哥好好疼我。”
楚禹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傻丫头，我哪里会不疼你了。”
“又有了一个新妹妹，娘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新的弟弟。”楚紫嫣撅着嘴说道：“以后大家的目光会很关注他们，哪里会关注到我呢。对了，大哥，你见过妹妹了吗？”
楚禹哲摇头，说道：“没有，娘说，妹妹身子骨弱，路上奔波数日，现在正在休息呢。”
第二十一章 姓梅的调香师
楚禹哲摇头，说道：“没有，娘说，妹妹身子骨弱，路上奔波数日，现在正在休息呢。”
“哦，这么回事啊。”楚紫嫣道：“大哥，以后我疼爱妹妹，你疼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想着给我，好吗？”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兄妹两个又腻了一会，应该各自去休息了。
可是累了一天已经睡着的楚紫嫣还是拽着楚禹哲，死活不放手。不光把这个哥哥弄得有些纳闷，就连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有些奇怪。
“小姐自从落水之后，好像变了好多。以前不这么亲近大少爷的啊。”红玉对着翠环说道：“以前小姐都是很亲近大小姐，还有就是四小姐。”
翠环收拾好衣服，然后迅速钻到被窝里。“大小姐毕竟不是和二小姐是同胞姐妹，她和大少爷才是真正一母同胞。多亲近一些也是好事，我倒是觉得二小姐是灵光了。你觉得呢？”
红玉把灯吹了，然后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把汤婆子从里面拿出来。“已经暖和点了，小姐本来就很聪明，只是心太软了，太善良了。”
“对啊，不然哪里会让大小姐从这里顺走那么多的首饰。”
“你就这点出息啊，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钱。”红玉双手托腮，抬头看着帐子：“她一个庶女，以后能嫁个什么样的人，那还不是由太太说了算吗？再说了，到时候公中出多少，怎么能比得上二小姐的。”
“对了，大小姐已经及笄了，也该定亲了，怎么这会都还没有消息啊。”
“还不是想攀高枝啊，老爷给她挑的，她都不乐意啊。”
“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她置喙的余地啊。”翠环有些愤愤地说道：“她要是这样，二小姐……”
“二小姐还小，刚过了十二，还有两年了。”红玉说道：“咱们歇着吧，你还不知道那个姨娘不是一般的姨娘。那是府里侯夫人的外甥女，世子当然要宠着她一点，顺带也要宠着大小姐啊。”
“哦，我知道了。”翠环气的转过身去，对着墙面开始自言自语。
可能是楚紫嫣真的累着了，楚禹哲把她抱到阁楼上，她都没有醒过来。
“大少爷，二小姐今日可能是累着了，您交给老奴来处理吧。”方嬷嬷说道：“二小姐在这府里，日子看着是不错，可是就是太孤单了。现在世子还有夫人，再加上您回来了，二小姐这几天看着都高兴得不行呢。”
方嬷嬷说着，眼角还闪着泪光。
“这么多年，辛苦嬷嬷了。”
“这是老奴该做的，大少爷。”方嬷嬷接着说道：“天色不走啊了，大少爷，您也该去歇息了。”
“好的，那这里就麻烦嬷嬷了。”
“是。”
楚禹哲带着小厮离开后，方嬷嬷走进房间，帮楚紫嫣把衣服脱了，只剩下里衣了，她也没有醒过来。
守夜的是小喜，翠环翠竹还有红玉都早些歇着去了。小喜不知道要点安息香，所以，今晚上根本没有点上安息香。
睡了一会，楚紫嫣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地渗出汗珠，整个人的脸色很不对劲，嘴里还一直嘀咕着什么。手脚还不停地动着，像是要随时醒过来一般。
她又进入到一个梦境中，在梦中她那一次和哥哥去市集的时候，见到萧奕峰。英俊腼腆的翩翩公子，一身蓝色儒杉，头上戴着玉冠，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上，拿着一个灯笼，红着脸问她，这灯好不好看。
她笑着说不好看，说完之后，拿着那灯抱到怀里，马上就跑掉了。边跑还边回头看他，看他一个人站在那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手足无措，又有些欣喜的样子。她觉得很开心。
忽然，换了一个场景，一个狭窄的巷子里头，忽然来了好几个蒙面的人，他们手持长刀，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入深巷。此时，苏志远那熟悉的面孔出现，……
“不，不要，不要……”楚紫嫣大喊着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她，发现屋子里还有人。她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匕首，双手握住匕首对准那人。
“楚小姐不用担心，是在下。”熟悉的声音响起，楚紫嫣的神经才不是像刚才一样紧绷。
“这么晚了，阁下怎么又闯进我的房间。”
“我只是站在屏风这里，点一种香料，并没有进去里屋。”白浩宇说道：“那位姑娘已经会一些香料的调和了，想请姑娘带着她进府。”
“我之前睡得那么沉，现在又醒过来，是因为你点的香料？”
“这香料是梅姑娘配的，她说，可以让你从噩梦中醒过来。”
楚紫嫣有些恼怒，“你来这里，是为了香料的事情吧。为了这个事情，你就要吵醒我的睡梦。”
“楚小姐，在下过来，除了是告知梅姑娘会用香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
“就是楚小姐用的安息香。”
“安息香有什么问题吗？”
白浩宇说道：“安息香可以安神，助人入梦，可是用得太久太多，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相反的作用？”
白浩宇点头，道：“这些白某以前也不清楚，还是那位梅姑娘告诉在下的。楚小姐说的没错，那梅姑娘应该是个用香大师，而且还是一个医者。”
“她怎么会说起这个事情？”
“因为我告诉她，要她过来给楚小姐您调香。所以，她就问了你之前用过什么香。所以，我就告诉她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说，安息香少用一些，却是好的催眠剂。少用一点，可以放松心情，可以缓解各种情绪。可是用得久了，人会对它产生依赖。以前缓解的情绪，会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其实，梅惜语的原话是，安息香可以释放出一种物质，让血液流速缓慢。还能减少神经元突触的信息链接，所以，大脑传递信息会十分缓慢。再急的事情，都传递不到人的中枢神经那里处理了。
所以，这会的状态是非常适合休息的。
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乳娘
可是，用得多了，神经元一直处于压抑状态，忽然不压抑了，一下子接到什么信息都会非常快地传递到大脑。到时候，可能会很受刺激。
这些白浩宇都没有听懂，可是，他大概了解了，如果一直压制着，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那个梅姑娘，我明天倒是想去会会她了。”
白浩宇问道：“楚小姐，可否告诉在下，你是怎么知道那姑娘姓梅？”
“我猜的。”楚紫嫣如实回答。
“猜的？”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白浩宇满意。
“给我消息的人，说她用的是梅花镖。所以，我猜她姓梅。”
“哦。”白浩宇又问：“给你消息的人在什么地方？”
“这是我的事情了。”
“哦。”白浩宇现在对楚紫嫣是越发地好奇了，一个闺秀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
他根本想不到，楚紫嫣知道，也是机缘巧合而已，而且她还真的有一部分是猜的。
“香已经点了，梅姑娘说，点上这个，不用安息香，姑娘也能睡得好，而且不用担心会有噩梦的侵袭。”
“这是什么香？”
“呃……”白浩宇愣住了，半晌才说道：“她还没有起名字，所以，我也不知道叫什么香。”
“哦，我知道了。”
白浩宇听了，马上跳出了屋子，只不过，他没有发现身后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那人回到院子外的下人屋子里，抽出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几个字：“白掌柜夜闯闺房”。
没有前后的称呼，也没有落款。之后，有一只鸽子飞出了安国侯府，飞到了翡翠居，被一个人接住。
一夜无梦，楚紫嫣睡得很好，中间也没有再醒过来。
她现在倒是很想会一会那个神秘的调香师了。早早地去松柏院请安后，又去了梧桐苑里找了父亲母亲。
“娘亲，这个雪娃娃是谁啊？”楚紫嫣看着父亲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扎着两个小发辫，一身全是红色的袄裤，显得格外可爱。
“这是你五妹妹楚紫玄，昨儿一直在睡着，你也没见着，现在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娘生的，那自然是一万个可爱。”
“哈哈”女娃娃指着楚紫嫣开始发笑，说道：“可爱，可爱。”
小孩子发音还不太准，奶声奶气地，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楚紫嫣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妹妹，碰了碰她的脸蛋。可谁知，那小丫头就开始哭了。
“哇哇哇……”声音响亮得可以把房顶给掀翻了，楚衍抱着她满地转，可是怎么也哄不好。
楚紫嫣有些发愣，她两世加起来，就怀过一个孩子，而且那孩子，还没有保住。之后，三妹妹还有四妹妹，都不怎么亲近，所以根本不知道小孩子是怎么样的。
她见到这个情况有些发怵。
顾长青也发愁这小女儿哭了，她一哭，非要哭个天昏地暗不可。怎么止都止不住。
见着母亲露出愁容，楚紫嫣自觉有些尴尬。此时，恰好楚禹哲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
“嫣儿逗玄儿着玩，玄儿现在哭得不行。”
楚禹哲看了楚紫嫣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了一下。然后，说道：“孩子的乳母呢，怎么是爹爹在哄啊？”
“哇哇哇……”哭声还在继续，中间还夹杂着楚衍的声音。
顾长青有些面冷，说道：“也不知道那乳娘昨日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请上半日的假回去处理家务。平日里，玄儿见了乳娘，就能好一些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么哭吧？”楚禹哲问道。
正问着，门外响起脚步声，那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叫喜梅过来，在母亲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母亲点了点头，那喜梅就出去了。
再过了一会，一个个子很高的纤瘦妇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参见夫人。”
“你赶紧去看看五小姐吧。”顾长青吩咐道。
“是。”
那妇人在路过楚紫嫣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一眼，是审视，还有敌意，总之，让楚紫嫣格外地不舒服。
那妇人进去内间之后，不一会哭声就渐渐地没有了。
楚衍也出来了，一脸地疲惫。看到楚紫嫣之后，笑了笑，道：“嫣儿，是不是吓坏了，不要担心，你妹妹就是这样的。”
顾长青也缓了一口气，拉着楚紫嫣的手，说道：“这个闹心的家伙，也就她的乳娘能收拾得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受得了她这，动不动就大哭的样子。”
“母亲，别担心了，妹妹这么漂亮，还有您和爹爹指导她，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求娶的。”
“你这丫头，嘴变得甜了。”顾长青摸着她的脑袋道：“嫣儿，你舅母说要让你过去和你表姐，住上一个月，你愿意吗？”
楚紫嫣点点头，道：“娘，我是愿意的。能过去和元苗表姐学学本事，以后就没有人说我笨了。”
“好。”楚衍说道：“你有这份心思，爹爹很放心。需要什么，你直接去找你娘要。在那边住着，别短什么东西。”
顾长青听了，啐了他一口，道：“在我娘家住着，有兄嫂照顾，嫣儿哪里会缺什么。”
“对对，大舅哥还有嫂夫人都是精细人。”
“娘，孩儿已经和国子监的山长说了，要从明日起，也要去那里念书了。”楚禹哲道：“师傅的意思是，让孩儿在国子监学上一段时间，认识一些人，然后出去游历一番。”
“好，唐昭儒乃一代名儒，他自然回安排好的。”楚衍接着说道：“你明日就和你的几个妹妹们一起去吧。”
“这……”楚禹哲听了昨天妹妹的说法，还有这几日的所见，本来想说，不想和几个妹妹去的。
“爹爹，哥哥要去的国子监和女学中间也有一段路程了，而且上课的时间也不一样。哥哥要去的早，总不能因为哥哥的原因，让大姐还有三妹四妹起的太早。
也不能因为要迁就姐妹的时间，耽搁大哥上学的时间吧。”楚紫嫣虽然是个不怎么行的学生，可是，她还是记得，国子监开课的时间，可是比女学要早半个时辰，放学也晚半个时辰。
为什么？女孩只要学点东西，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就行了。男孩可正儿八经地要考学了。所以，当然要区分对待了。
“哦，那就算了。”
楚禹哲很感激地看了妹妹一眼。
吃过饭后，楚紫嫣想了想那个乳娘，就浑身不舒服。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去了白记香铺找人帮忙了。
第二十三章 最不可能完成的杀人任务
“哦，那就算了。”
楚禹哲很感激地看了妹妹一眼。
吃过饭后，楚紫嫣想了想那个乳娘，就浑身不舒服。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去了白记香铺了。
“楚小姐，您来了？”白松认识楚紫嫣，他见着楚紫嫣来了，马上把她请进了香铺的雅间里。
不一会，一身锦袍的白浩宇就出来了。
“楚小姐，你来了。是来找梅姑娘呢？”
楚紫嫣点头，道：“白掌柜，我来找那个梅姑娘呢。也找你。”
“找我？”
楚紫嫣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身后的红玉说道：“你去车上把我的茶叶拿下来。”
红玉很戒备地看了一下白浩宇还有自家小姐，想想她之前提醒自己的话，然后恭敬地说道：“是。”
白浩宇也示意白松出去候着。
“白掌柜，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请说。”
“我爹娘几年在外面，总共也没见几次。”楚紫嫣接着说道：“最近他们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妹妹。今天，我碰了一下我妹妹，她就一直哭，怎么哄都不行。直到她的乳娘来了，才把她哄得睡着了。”
“可能是小孩子和你不亲吧。”
“我觉得奇怪的不是，我妹妹怎么样。事实上，我就只碰了她一下，之后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奇怪的是，她的乳娘看我的时候，好像是在看一个积怨已久的仇人一般。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乳娘的事情。”楚紫嫣递给了他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那乳娘的姓名地址。
“好。”白浩宇问道：“我尽快给你消息。”
“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情？”
“我这个月会在我外祖家住着，你没事，不用来找我。”
白浩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事出突然时，才深夜拜访了两次，以后不会了。”
“你是个君子。”
“楚小姐，您从未与在下多打交道，为什么就这么确认呢？”
“感觉。”
“哦。”白浩宇点头，道：“或许吧，我也感觉楚小姐会是一个不同的人呢。”
“是吗？”楚紫嫣笑了笑，问道：“怎么不见梅姑娘出现？”
“她要睡到自然醒，谁都不准叫醒她，不然她会很生气。”
“很生气，怎么生气？”楚紫嫣有些好奇。
“她懂很多我们不懂的事情，会用毒，还会用香。所以，铺子里现在没有人敢去叫醒她。”
“哦，那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白浩宇看了看天色，道：“估计还有一炷香。”
“那好吧，我等她一会。”
一炷香之后，果然，来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一手拿着豆包，一手拿着桂花糖，好像一点也不怕自己腻着。
她走到楚紫嫣面前，然后坐下，问道：“你就是楚紫嫣？”
“是的。”
“哦，我看你很顺眼。”
这么直爽？值得交往，楚紫嫣在这一瞬间有了这样的看法。
“我也看你很顺眼。”
梅惜语笑着说道：“白掌柜的，说你要过来调香。”
楚紫嫣点头，她觉着调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帮着白浩宇问清楚这个姑娘为什么口口声声要杀他，却怎么也不动手。
“伸出手来。”
楚紫嫣很听话地把手伸了出来，露出手上的镯子。
梅惜语看到那镯子，明显地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就笑着点点头，道：“原来，你也和师傅有关系啊。”
“师傅？”
梅惜语点点头，道：“师傅也有一个相同颜色的镯子，只不过你的更精致一些。师傅说，那是她们家族的传家宝贝，只有两个。一个是师傅拿着，另一个她也不知道是谁带着了。
现在，见到了，我可以告诉她是谁带着了。”
“能不能先别告诉别人。”楚紫嫣想起妙青也就是理长宁走的时候，这就是他给自己戴上的。总感觉那个人身上藏着很多的秘密，她不想这么早就被发现。
梅惜语道：“没问题，反正我现在也回不去。而且我也不是大嘴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多谢。”
“没事，没事。”
“你说，你现在也回不去，是为什么啊？”楚紫嫣比较好奇。
“师傅交代我办差事，我还没有办完，怎么能回去呢。”梅惜语说着，有些抱怨道：“那么难完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完成呢？”
“是什么事情？”
“杀人，杀白浩宇。”
“就是白掌柜吗？”楚紫嫣问道。
梅惜语点头。
“但是，你不是救过他几次，而且现在你住在他的府上，也没有动手啊。”
“唉，”梅惜语叹了一口气，道：“师傅吩咐了，不能让白浩宇感觉到疼，不能让他害怕，不能让他身上有伤。不能用药，不能下毒，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不能逼他自尽，要让他快乐地死去。你觉得，这有可能实现吗？”
“死，还要这么多要求？”楚紫嫣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师傅根本就不想让白浩宇死啊。“那只能寿终正寝了，我看短时间内，你是完不成任务了。你师傅是不是和他认识啊？”
“我师傅是他娘亲。”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师傅姓梅，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名字里应该有个雪字。”
“你怎么知道的？”
梅惜语笑得很贼，低声道：“我只是告诉你啊，我偷看过别人给我师傅写的情书，上面都是雪儿，雪儿的叫。”
“那应该就是她了。”
“就是谁了？”
“当时盛传一时的一个美女，七妙神姬梅香雪。”
“梅香雪？”梅惜语听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后，觉得真是有些像那人。“为什么叫七妙神姬？”
“我只知道，她有很多的本事，所以，江湖上才有那个名称。”
梅惜语点点头，道：“我师傅姓梅，而且她身上一年四季都是香的。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料的香味，是一种很自然的体香。她懂很多东西，我之所以要学调香，是因为，我想配出她身上的那种香味。”
“那你配出来了没有？”
梅惜语摇摇头，道：“没有。”
楚紫嫣有些失望。
“你身上也一种香味，和师傅身上的味道很相似，只是味道很淡。”
“我身上有香味，我怎么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身中奇毒
“你身上也这种香味，和师傅身上的味道很相似，只是味道很淡。”
楚紫嫣迷惑地指着自己，问道：“我身上有香味，我怎么不知道？”
梅惜语凑近她，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几口气，道：“真的是有味道，香味很淡，但绝对是一样的。”
然后她歪着脑袋看着楚紫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再有两个多月就满十三岁了。”楚紫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哦，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楚紫嫣更迷惑了。
“你肯定不是师傅的女儿啊。”梅惜语道：“我今年十七岁了，如果你是师傅生的，我不可能会没哟印象的。”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可是，你为什么会有师傅身上才有的香味呢？”
楚紫嫣也被弄得很奇怪，仔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然后问道：“我怎么闻不到？”
“因为你不是调香师，你的鼻子不灵吧。”梅惜语笑呵呵地说道：“没什么，反正是香味，多好啊。我当时想要这种香味，才学的调香。可是，到现在，我调了十多年的香，都没有调出来。”
“姑娘说那个安息香不能常用。”楚紫嫣转了一个话题，这也是她来的主要原因。
梅惜语点点头，道：“是啊。你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好。”
梅惜语的手指放到楚紫嫣的腕上，仔细诊断了一小会，然后面色有些凝重。
“你不能再用安息香了，再用下去会睡不着的。”梅惜语道：“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克服梦魇，不要依靠任何的香料或者是药物了。”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好像有人给你下了一种慢性的毒药，你应该是进一年才开始用的，量很少。可是，如果继续服用下去，不出五年，你的身子会很弱，五脏六腑会衰竭而死。而且成婚之后，如果怀孕，会很容易流产，而且也会死得更快。
更重要的是，这种毒，就算是天底下最好的太医，从脉象上都看不出来，别人只会当你是身子骨虚弱，才会这样的。”
楚紫嫣的手有些发抖，身子也有些发凉。想起妙青也就是理长宁也说过类似的话，再联想自己前世，当真也是流产后，一直缠绵病榻。最后，不到一年就死了。
难道这会，自己就已经被下毒了？到底是谁下的手?比起自己晚上的噩梦，显然看不见的黑手，更让她害怕。
“这个要紧吗？”
“你有手上的镯子，可以帮你缓解一些。而且你身上现在中的毒不是很深，我都可以帮助你解毒。不过，你应该找到，给你下毒的人。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提示一下，这种毒很贵的，而且很难制得，所以害你的人应该不缺银子。”
梅惜语继续道：“我知道这个，是因为师傅那里恰好有这种毒。一般下毒的时候，是往脂粉里面放的。因为脂粉里掺杂了这种毒后，抹上去就会特别白嫩，给女人用，特别好用。你用脂粉吗？”
楚紫嫣回想起，每次分给自己的都是那上等的脂粉，而且还都是朱家的铺子里产的。不知道，这和他们有没有联系？
她点点头，道：“我去年的时候开始用的。”
“最近没有抹吧？”
“你怎么知道？”
梅惜语道：“因为那种毒有些像杏花的味道。用上之后，久久不散，所以只能放在脂粉里面去下，这是它的一个缺点，比较好辨认。你身上没有那种毒的味道，回去看看，你周围那些脂粉是那种味道的，可以给我带过来。”
“多谢。”
“不用客气，我和你很有眼缘。”梅惜语继续道：“关于师傅是白浩宇的娘亲的事情，她可能最近会过来，估计她会自己说的。你先不用告诉他。”
“好的，我不会多嘴的。”楚紫嫣道：“梅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师傅没来这段时间，你怎么安排？”
“你叫我阿语吧。我这段时间估计会住在他这里吧。”梅惜语道：“我师傅肯定不希望她儿子会受伤的。”
“好的，阿语。”楚紫嫣看着她说道：“我现在要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吧。”
梅惜语点头，道：“你家在哪里住，我有空也可以去看你的。我轻功好，去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楚紫嫣笑了，她写了地址，还专门说了自己这一阵子会在亲戚家里住着。梅惜语听了，直点头，说要去看她。
为什么都不喜欢走正门来看自己呢。
刚出了门，白浩宇就在那里等着。
“你问出来了没有？”
楚紫嫣点头，说道：“问出来了，可是不方便说。有人过一阵子会来找你，说明白的。”
“哦？”白浩宇问道：“是谁？”
“你的至亲。”
说完这个，楚紫嫣明显地看到对方的脸上变了颜色。
“我知道了。”
楚紫嫣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什么其他人，就问道：“上次那个婢女的事情，有没有给你传过来消息？”
白浩宇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有问出来什么，只是说，那丫头在我身边呆着，没有做任何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只是蜃楼的一个探子，她在我身边呆着只是为了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什么人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白浩宇的口气有些遗憾和伤痛。
“你倒是个长情的人啊。”楚紫嫣道：“他们既然要查你，肯定还会派人的。”
“我知道的，这次的截杀，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做的。他们是在明处，暗处还有一股势力在观望。”白浩宇有些疑惑地说道：“我怀疑，是蜃楼的人在暗处看着。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来了解我的事情。”
“可能不是你，而是和你有关的人呢。”楚紫嫣道：“梅姑娘对你没有危害，你就好好招呼着她吧。”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白浩宇道：“这一路上，我能化险为夷，她也帮了不少的忙。而且，现在她在铺子里做事，比几个香料师傅都精心，而且懂得还多。”
“那我就放心了。”
白浩宇点头，然后问道：“楚小姐，我们能做朋友吗？”
第二十五章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白浩宇点头，然后问道：“楚小姐，我们能做朋友吗？”
“那你以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楚紫嫣笑着问道。
“原来是我愚笨了。”白浩宇笑了笑，如果不是把他看做是朋友，单凭夜闯香闺，楚紫嫣可能早就找人把他拿下了。
楚紫嫣笑了笑，她前世可一点都没有和白浩宇接触过，只是知道他能力强，尤其是挣钱的能力。前世是他只活了不到二十五岁，就死了。可就算是那样，他也是在香料界的一号人物了。
这辈子他摆脱了早死的命运，再加上他的身世，这人以后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而且如今接触了之后，才觉得他真的是个可靠的人。有钱有颜还忠厚，有情趣，实在是个土豪啊。
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彻底发迹，可以加为好友，以后可是方便的很呐。这或许就是重生的福利吧，提前知道很多事情的发展，还有知道很多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白掌柜，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好，”白浩宇刚闪到一边，让楚紫嫣过去。就在她快要迈出院门的时候，白浩宇对着她的身影，说道：“以后我不会再晚上过去了。”
楚紫嫣笑了笑，没回头。
出了门，就见到红玉站在车子旁边等着。
见到楚紫嫣出来，她马上放下脚凳，掀开帘子，扶着楚紫嫣上车。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
朱家的脂粉铺子就开在白记香铺附近，楚紫嫣想起梅惜语的说法，愈发确定了自己应该先搞清楚脂粉的事情了。
“去朱家的脂粉铺子。”楚紫嫣说道：“我平日里用什么脂粉，你还记得吗，去买上几盒。”
“是的，小姐。”
自从上次谈过话之后，红玉好像变了，变得话少了，做事却比以前更利索了。她下去没一会，就拎了一个小包袱上来了。那里面的脂粉盒子，和楚紫嫣自己用的一样。
“包好了，咱们再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啊？”
“翡翠居。”
楚紫嫣之所以去翡翠居，是想查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梅惜语说的很清楚，能用上这个东西的，肯定不缺钱，应该是个主子。侯府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个，和自己有些过节的人，也能想明白。所以，她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和前几次一样，进翡翠居时，红玉都在外面呆着。
因为不是饭点，楚紫嫣进来的时候，除了老板，店里并没有其他人。
翡翠居的门上装着一串铃铛，听到了铃声响动，坐在柜台后面低头看书的老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看，嘴里问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要查消息的话，没有那么快的。”
“我是来请您查一个人的消息。”
那老板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说吧。”
“您这里，是谁的底细都能查得出来吗？”
那老板笑了，抬起头，看着她说道：“姑娘，只要是有名有姓的，保管能查出她的底细来。”
“好，”楚紫嫣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说道：“我想知道安国侯府上一个**花的姨娘，她的生平，还有她怎么进的安国侯府，进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老板冷笑一声，道：“就这个？”
楚紫嫣点头道：“是的。”
“姑娘，您这真是钱多啊，三天两头地查人底细。”老板一脸坏笑地问道：“莫非是想做什么事情了？”
楚紫嫣没有露怯，反而就坡下驴，问道：“若是我真想做点什么，翡翠居也接这个生意吗？”
“翡翠居只卖消息，但是我们认识的人不少，可以在中间牵线搭桥。”
“哦？”
那老板从后面的柜台里走出来，然后坐到离楚紫嫣最近的一个凳子上，把银票又放到楚紫嫣的手上，说道：“楚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继续谈。我们认识的人应该是比你要多一些的。”
“好的，我知道了。”楚紫嫣道：“春花姨娘的事情，我就交给您了，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拿？”
“加上上次的事情，半个月吧。”
“真的有姓理的？就是道理的理？”
老板为难地说道：“好像确实是有这个姓氏，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确认一下。”
“好的，麻烦您了。”
“楚小姐，我想知道当初是谁给你说过翡翠铃铛的事情？”老板问道。
“这……”
老板看着楚紫嫣有些为难，马上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也只是想知道，是谁在给我们介绍客人。”
“确实不方便。”楚紫嫣心忖，主要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那姑娘慢走。”
“好的。”
楚紫嫣走后，那老板又关了门，进入了密室。
密室四面都没有窗户，他进去后把灯点上，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不过，他并没有吓一跳，而是很自然地走上前去行礼。
“参见世子。”
“起来吧。”周韶宁问道：“楚紫嫣来这几次都说什么了?”
“第一次是来查楚衍还有苏步青的消息，另外还送过来一个蜃楼的奸细。第二次来是花钱查一个姓氏，理，道理的理。这次是第三次，她是来查她府上的一个姨娘的。”
“哦，那就帮她查查吧。查到什么消息，和楚衍的消息一样，都让我过目一下再给她。”周韶宁又问道：“真的有理这个姓氏吗？”
那老板点头，道:“回世子，真的有这个姓氏。但不是大烽的姓氏，而是之前百越有人用过这个姓氏。”
“百越？百越什么人的姓氏？我怎么没有听过？”周韶宁皱眉思索了一下问道：“还有那个国家不是在七十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吗？”
“现在还查不出来，只是知道是百越国的一个掌管祭祀的贵族。”
“楚紫嫣这么会查这个消息……”
那老板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说道：“世子，翡翠居是您收集信息的地方。得到的消息，一般只通锦衣卫、您还有陛下。真要替她查消息吗？”总觉得她好像是个不想关的人啊。
第二十六章 奇怪的种子
那老板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说道：“世子，翡翠居是您收集信息的地方。得到的消息，一般只通锦衣卫、您还有陛下。真要替她查消息吗？”总觉得她好像是个不想关的人啊。
“楚紫嫣的身上不简单，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连蜃楼的影子都没有找见。但是她居然给送过来一个，说不定可以顺着查下去。还有那个白浩宇，那里也要盯住了。
圣上对蜃楼一事格外关注，咱们要上心啊。还有，若是她再过来有什么事情，要查什么，先帮了再说。她和蜃楼有关，但更是一位故友托我照顾的人。”
“是。”老板恭敬地走了下去。
“主子，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说，白浩宇夜闯楚紫嫣的闺房。”
“那她有没有大叫？”
“没有。”
“那就没事，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偷情的人，应该是商量什么事情了。让杜轩再看得牢一些，有什么事情尽快传递消息过来。”周韶宁说道：“他现在在安国侯府是做什么的？”
“在外院里做花匠，歇在下人房里。只是他的姑姑，是楚紫嫣的乳母，可以常常见到楚小姐。”陈武道：“主子，您之前不是很不同意和楚小姐的婚事吗？怎么现在这么关心她了，还让翡翠居的人给她查消息。”
陈武和翡翠居的老板，其实是怀疑，周韶宁自己告诉了楚紫嫣这里可以查消息的。果然，问了之后，楚紫嫣支支吾吾不说，更加深了他们两个的怀疑。
“你今天的话格外地多啊，是不是和你哥哥呆久了，也学会了多嘴了。”
“手下不敢。”
不过，周韶宁还是把陈武的话放在了心上，难不成自己真的对她太关注了？
“少爷，咱们现在去哪里？”
“回去看花？”周韶宁没好气地说道。
“看花？”陈武有些摸不着头脑，花园里的花天天看，还不腻吗？
二人来到风荷园的花园里，周韶宁专门找了花匠过来问：“那株东西长得如何？”
“回禀少爷，这一点都没有成长的迹象啊。”园丁是个老头，养花养了多年。什么宝贝的花草都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这种的。种下去都快半个月了，纹丝不动。
或许是长得慢吧，他还挖出来几回看过，确定这没有长的迹象。
“哦？是吗？”周韶宁道：“把那种子栽到花盆里，放到我的房间吧。”
“是。”
种子被挖出来的时候，发出奇香，那是周韶宁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气味。这个气味，让他觉得很舒服，很舒服……
“少爷，你怎么了……”
周韶宁愣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香味有些浓。”
他转头看着花匠，问道：“老陈，你种花已经不少个年头了，这是什么花？还有这香味怎么这么奇怪？”
“世子，老头子侍候花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啊。”
“哦，那只能等那个人回来再问了。”周韶宁自言自语道：“或许这里还有一个人知道。”
“陈武，准备马车，我要去趟安国侯府找个她问一下。”
“是的，世子。”
此时的楚紫嫣拿出从朱家买的脂粉，换了自己桌上的脂粉，递给红玉道：“你把这个给了白记香铺的老板白浩宇，让他帮忙看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的。”红玉接过盒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红玉刚走，翠环就过来了，说是大少爷找她。
“哥哥找我？”
翠环点头。
楚紫嫣马上收拾了一下，带着翠环，然后就来到了楚禹哲的院子。
“大哥，你找我做什么啊？”
推开院门，才发现里面除了大哥，还有别人。
他们二人坐在石桌前对弈，楚禹哲看见她来了，说了句：“妹妹快过来。”
“参见世子。”
“免礼，我和你哥哥算是同门师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周韶宁将一条丝帕拿出来，擦了擦手，然后放在旁边，继续下棋。
“好香的味道。”楚紫嫣看着周韶宁，问道：“世子，这条手帕是从什么地方买的啊？”
周韶宁看了看她，表情、语气都不似做伪，难道它真的不认识这个东西。这条帕子包过那颗种子，上面就留下了奇香，久久不能散去。所以，他才拿过来试一下楚紫嫣。
看来，真的是只能等长宁回来了。
楚禹哲听了，低语一声：“紫嫣，不得无礼。”
楚紫嫣朝着大哥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大哥。”
说完，她就跑到楚禹哲跟前的石凳上坐下，看着他下棋。
谁知她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呢，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大哥，这位是?”
楚禹哲看着自己的大妹妹，道：“这是周公子，我的同门师弟。”也不指名他的身份，只是说了姓氏。
“周公子有礼。”楚子茜行了一个，自认为非常优美的蹲礼。
“楚小姐有礼。”
“大姐，怎么过来了？莫非是知道大哥这里有好吃的，和我一样一起过来了？”楚紫嫣知道自己的姐姐楚子茜现在很着急找个好夫婿，周韶宁外貌不错，家世非凡，很能入她庶姐的眼。
可是，周韶宁和大哥是朋友，他的身份高贵，肯定是攀不上的。如果庶姐做出什么事情来，大哥肯定下不来台了。所以，一定要制止她。
楚子茜确实是听说来了个贵公子，所以要过来看看露露脸，说不定就能让贵人给瞧上了呢。可是，谁想到，楚紫嫣这个傻子，居然也在这里。
难不成这周公子是大哥给二妹介绍的。想到这里，楚子茜不服气了，都是妹妹，就因为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有所偏颇。这让她很生气，可是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笑着说道：“我是来找大哥借书的。”身为女学的才女，肯定要热爱读书，这样才能给人留下好印象。不像楚紫嫣，只知道吃穿。
“哦？”楚禹哲抬头看着楚子茜问道：“我游学在外，身边的书不多，就两本，一本是诗经，一本是易经。妹妹，可是要借这两本书吗？”
第二十七章 姐姐，你又暗算我？
“哦？”楚禹哲抬头看着楚子茜问道：“我游学在外，身边的书不多，就两本，一本是诗经，一本是易经。妹妹，可是要借这两本书吗？”
“只有这两本书吗？”楚子茜呢喃了一下，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手里拿着黑子正准备落子的周韶宁，说道：“我想借茶经。”
《茶经》是盛唐时期的陆羽所做，这是一本关于茶叶的论著。包括茶法、杂记、茶谱、茶录、茶经、煎茶品茶、水品、茶税、茶论、茶史、茶记、茶集、茶书、茶疏、茶考、茶述、茶辩、茶事、茶诀、茶约、茶衡、茶堂、茶乘、茶话、茶荚、茗谭等。
可以不夸张地说，他之前的人都还不懂茶。这一本书之后，人们才真正认识了茶叶，才有了“品茶”这一说法。
楚紫嫣看到这个架势，哪里还能不清楚楚子茜心里的想法呢。楚子茜要借这本书，极妙，爱好广泛而且都比较高雅。
而且这借书嘛，有借就有还啊。这一来二去的，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啊。而且看着周韶宁的表现，好像不是很排斥她，这就有戏啊。
看来，春花姨娘把她教养得不错啊，难怪当年周韶宁能被她迷住了一阵，还让她怀了身孕。
虽然最后结局不好，可是，不可否认，楚子茜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尤其是勾引男人的能力。
如果勾引的是别人，勾引了也就勾引了，楚紫嫣才不会多管这个闲事。
可这是周韶宁，别人不知道，她是清楚的，这是前世的杀神啊。他是连父亲还有族人都能下得了手的人，还有当时只要是跟他沾上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前世的二叔把女儿嫁给他，什么好处没有捞到，倒是连自己的官职都丢了。
所以，和这人相处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惹着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姐，你怎么不早说呢。”楚紫嫣拉着楚子茜的手，说道：“我房间里垫桌脚的就是茶经，姐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现在就带着姐姐过去拿吧。”
楚子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紫嫣就和大哥楚禹哲告辞了。并且还向着周韶宁说道：“周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都说到这里了，楚子茜也不好意思说要留下来。她收买的下人告诉她说是，有个贵公子过来找楚禹哲，并且楚紫嫣也在场，她才过来的。
见到这人，居然就是上次影梅庵里遇上的公子。上次影梅庵之行，没有打听出来他的消息，都有些遗憾了，没想到这次居然他自己过来了，那肯定是不能放过他的了。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是不好再回去了。而且据她观察，今日她应该是给那位公子留下一点印象了。姨娘说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即可，不能过多地接触，需要保持新鲜感才可以。
走出院子，楚子茜小声问道：“妹妹，你可知道，那位周公子是什么人，家在什么地方？”
“可能是哥哥的同窗吧，说是白鹿书院的。白鹿书院在南边，他长得也很清秀。”
楚紫嫣没有说出周韶宁的身份，但是她说的没有一句话是假的。他确实是白鹿书院的，白鹿书院也确实在南边。周韶宁长得清秀，不太想北方人，是随了母亲玉容公主。
至于楚子茜怎么想，是她的事情了。
说话是一门学问，一定要说真话，不然别人会说你这人不老实。若是面前的人，你很讨厌他，不想让他知道事情，又不能说什么的时候，可以选择性地说出一部分事实。
事后，谁也不能说你这人不可靠，至于说得不全，可能只是了解得不够全面而已。
楚子茜得到了答案，心中暗喜，今日没有去女学里上课，而是留在家里。在女学里，要求没有国子监里男子那般严，可是比普通的女学还是要严一些的。
这指的是，十四岁以下的好学之人，像楚子茜这样的国三女生，已经十五了，自然是嫁人比较重要。
再比如像楚紫嫣这种，吊车尾的，什么也不行，上了几年，连国二都没有上了的人。女学里也就放任了，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或许更想把她给开除了。
可是，楚紫嫣这背景不简单，而且还是落水在家休养。如果就这么开除了，那他们也过不好啊。他们很希望楚紫嫣能和她姐姐楚子茜一般懂事听话，好学，尊敬师长，那就太好了。
“妹妹，你落水也养了好一阵子了，该回去上女学了吧。现在才五月底，离腊月里的升级考试还好有些日子，你赶紧准备，今年一定要升上去。”楚子茜说道：“今年来了新的夫子，为人很和气，比原来的夫子好多了。说不定，你努力一下就能考过去了。”
“我不想去。”简单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楚紫嫣又问道：“大姐，你也不小了，我前些日子一直养病，出去了一次，也没有好好聊聊，不太了解你的情况。朱家不成，祖父有没有再找别的合适的？”
说起来这个，楚子茜马上就垮下脸来，道：“祖父要把我许配给一个贫家的书生，那人叫林伟，就住在西坊那边，还是租的地方。他本人听说是有些才气，可是那是寡母之子，最是难处。唉，姐姐这辈子算是完了，只盼着你以后发达了，能照顾一下姐妹了。”
楚子茜说着，还用帕子擦擦眼角。
楚紫嫣很佩服庶姐楚子茜，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去女学，还一副很关心的样子专门说出来。新来的夫子裴琅那么难相处的一个人，说成是和气。
是啊，如果说看表面，他确实是和气，常常是一张笑脸。可是，女学里的一帮女学生，谁走到他跟前都规矩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猫一般。连周婉那么骄傲的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吭半声。
还有，虽然没有说一句不愿意的话，可是一句认命。却什么信息都表达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这样的话刺激之后，肯定会马上替她出头的。
楚紫嫣冷笑，还想暗算我，让我替你解决这个婚事？可我偏不让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