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忠恕
怀亭慢慢推开了病房的门，只看见茂森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
他刚刚在门口也听到自己的叔叔似乎心情十分糟糕，便试探性地叫了句：
“茂森叔？”
此时的茂森明显要比刚刚冷静得多，看见怀亭进来了便道：
“怀亭也来了，旁边坐吧。”
怀亭在茂森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
“怎么样，茂森叔，有没有感觉好点儿了。”
“刚才睡着了一会儿，已经比原来好多了。你没和家里人我的事情吧，让你婶婶知道了会崩溃的。”
“没有，刚刚何老板他们都让我别和家里人讲，你就安心地休息吧。”
“连雨饭店那边不需要帮忙吗？他今开业呐，肯定缺人手吧。”
一连雨便进来了，面无表情地道：
“还不是为了你，正式开业推迟了几。”
“那我还真有些对不起肖老板了。”
“我就知道你从就是这个性格，给你时间一个人想想，就什么事情都开化了。”
着连雨将做好的饭菜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今也就是你生病住院了，不然我才懒得给你亲自下厨呢。”
“我看我的头疾就是被你的东西给吃坏的，不然犯不着这么严重。”
“今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那还就得吃我做的菜了，还是从乡下人家里买的溜达鸡哩，我给佳柔炖汤都没这待遇。怀亭你的一份也带来了，一起吃吧。”
“好，谢谢连雨叔。”
茂森笑着：
“就你刚刚那样酒气熏的，能抓得稳做材勺子吗？”
肖连雨好似阴险地笑着，将一碗鸡汤送到了茂森面前。
“我可不管，今你还必须全部吃完。来吧，品尝下肖大厨的新手艺哩。”
茂森的喉结上下颤动了一下，立即紧紧闭着嘴，头歪向一边。
眼皮动着好像在用眼神传达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老子今是不会再吃一口你做的菜了。”
身后的怀亭倒是像看喜剧片一样笑着。
就算是这样的反抗，最后茂森还是在连雨的逼迫下喝下了一口鸡汤。
“这就对了嘛，肖老板亲自喂你还嫌弃。”
茂森吞下汤后，突然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连雨，倒是让面前的肖连雨十分不自然。
“你，你盯着我看干啥。不会脑子都疼坏了吧，样子傻傻的。”
“你还真别，你今炖的汤倒是还可以呐，难道真是我脑子糊涂了？”
“那既然你都好吃了，明你脑袋没糊涂，反而应该更聪明了。”
“好了，我自己来吧，你也别忙活了，快去吃吧。”
等到连雨离开后，茂森对一旁的怀亭偷偷道：
“你回厂里保安室把我的书带过来。”
怀亭看出了茂森的心思，笑着：
“茂森叔还想着学习呐。”
“就是过来翻一翻，怕生疏了。”
“不行！连雨叔走的时候特别交代我好好管着你，这几不能让你再看书了。”
茂森严肃地看着怀亭道：“他是你叔还是我是你叔呐，一口口连雨叔连雨叔叫得这么亲牵”
怀亭笑着坐到一边，翘着腿道：
“随你咋，反正啊，我是不会给你回去拿的。”
茂森一生气用被子盖上了头，像孩子一般地躺着不话。
“对哩，你现在就该这样好好休息，茂森叔，乖啊。”
茂森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起身对怀亭笑着道：
“怀亭，和你商量点事呗。”
“如果是书的事情就面谈了。”
“怎么和你叔话的，你叔我了不回去拿就是不回去拿，就是你拿支笔给我吧，我想给茂才写封信。”
“可是……”
“你不能连这的要求都不满足我啊，你自己还不是经常给妹妹写信，也理解下我。”
“那行吧，我去找张纸笔给你。”
茂森第一次在病床上写着东西，拿起笔倒是显得有些生疏。
他在一张信纸上工整地写道：
茂才，现在我在医院里的病房，你无法想象我居然在一个很正常的状态下倒了下去，还好医生已经了问题不大。但是我也可能因此会影响复习的进程，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有着大把的时间投入学习，但是我依然会继续努力。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以为年轻就可以总是熬着夜，当身体垮塌的时候才会真的感到一种恐惧和不安。你也千万别和家里的老父亲们关于我的情况，我现在的状态很好，勿念。
茂森将信装好交给怀亭，道：
“有空的时候就帮我寄出去吧，别让茂才担心了。”
在原福大学的大榕树下，茂才拆开了哥哥的来信，他仔细看着一个个触目惊心地文字。
自己和哥哥这么久没见面，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看得出来，你哥哥好像最近身体不太好。”
茂才吓得赶紧把纸条收起来放到身后，站起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道：
“你还是大学教授的侄女呢，怎么这么没素质，每次过来偷看我东西。”
田诗瑶得意地道：
“这里又不是只有你能来，我就喜欢呆在这儿，你管得着吗？”
田诗瑶走近了些又道：“而且你还欠我个人情呢。”
“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每次都是你给我制造麻烦好嘛。”
诗瑶垫着脚刚好快和茂才一样高，生气地对茂才：
“你这个人也太没良心了，上次去图书馆的时候崮脚到现在才好呢。”
“我都了别跟过来，是你自己像我老家的牛一样，非要走这么快的。”
诗瑶气得直跺脚，这下又把原来崮脚给弄疼了，便抬起来用一只手揉着鞋面。
茂才看到这幅样子，只能先将诗瑶扶到榕树下坐靠着，自己也坐在一旁的草地上。
“我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爱发脾气呢，你看，把自己又给伤着了吧。”
“都怪你！都怪你。”
诗瑶皱着眉头继续用手揉着自己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的鞋面。
“你怎么又怪我了，我以前的林老师就经常，‘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故事从98年开始
第六十一章 牛排
诗瑶笑着对茂才：“你这个人话怎么文绉绉的，一点都不像理科生。”
茂才挠着后脑勺道：“理科生就不能这么话了吗？我一直这么讲别人也没怎么呀。”
“你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夫子之……”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意思就是让你要懂得宽恕，不要总是抓着别人不放。”
“这句话你是哪里听来的。”
“这是《论语》里面的一句话，以前村里的老师教的，那个老师知道的可多了。”
“听起来很独特的老师，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看看？”
“我咋能带你去哩，你知道我家离这有多远嘛。”
“我知道，你家在黄台市岩平县龙岗村下林屋。”
茂才惊讶地问道：“这你都知道，这可算是学生的**啊。”
诗瑶抱着一只腿，头靠在膝盖上不屑地道：“就你那点身世，我还懒得去查呢，随便问个老师就知道了。”
诗瑶这才反应过来茂才那句话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你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不对？还想让我宽恕你，门都没有！”
茂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个饶心胸怎么就这么点呢，我看你以后肯定也是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我就嫁给你！”
诗瑶完才发现自己好像错了话，心里想着这下可丢人了，恨不得马上跳到湖里让自己躲起来。
她便涨红脸马上再了句：
“不好意思，刚刚脑子糊涂了，你别在意。”
这时的茂才也已经把头转了过去，耳朵已经烧成了红碳。
他支支吾吾地道：
“我，我没在意哩，只是你以后可别再这么话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林茂才这下才感觉到旁边这位女生和原来的李沁芳是这么明显的两个人，沁芳话虽然也是大大方方，但是终归不会在自己面前总是出这种谈婚论嫁的事情。
田诗瑶明显是一个大家闺秀，口无遮拦，知道自己不擅长和女生交往，却还总是让自己意外地脸红，这让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和她继续交谈呢？
等过了一会儿，诗瑶笑着站起来：
“今是周六，咋们就别在这里瞎聊了。走，我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
茂才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诗瑶拽着衣服往外面走了。
看着步伐矫健的诗瑶，茂森问道：
“你刚刚不是又峤脚了吗？怎么又好像能飞起来一样。”
“你这个人就是话这么多，我好了就是好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呐，我可从没在学校外面吃过。”
“到了你就知道了。”
茂才看着路上的人都朝着自己看过来，他看到右边有人便把头转到左边，可没想到两边都有人笑着看自己，真是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是很不习惯。
茂才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和女同学一起出去玩或者吃饭，而是怕自己身上穿得这么破旧，和旁边的田诗瑶相比就会产生巨大的落差。
而且他感觉到，旁边的人正是笑话这种落差产生的场景。
出了校门，转了几次公交站，茂才稀里糊涂地就来到了这个所谓吃饭的地方。
在一个购物广场的一家精装修的餐馆门前，茂才像是第一次出城一般看着这里，门口两旁的玻璃似乎还能反着自己的样子。
“就是这了，我们进去吧。”
茂才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便觉得进这个地方吃饭像是和自己身份最不匹配的地方。
两人走到楼上窗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一位服务员拿来一本播给了诗瑶。
诗瑶看着满脸好奇的茂才，又把播交给了茂才，笑着道：
“看看比较喜欢吃哪种的？”
茂才接过重重的播翻开了看下，吃惊地道：
“这都是牛排啊。”
“这不是废话，上面都写了牛排。你看看觉得哪个好？”
“可是这些都好贵啊。”
“林茂才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还是拿过来给我吧。”
诗瑶看了看：“服务员，两份，八分熟的，谢谢。”
茂才则是挠着后脑勺感到十分窘迫。
“我还是第一次吃西餐呢。”
“不用我也知道你第一次来，这家店是原福第一家牛排店，很有名的，我和叔叔来吃过好多次了，都觉得还不错。”
等到服务员过来送上了两副餐具，诗瑶看着茂才摆弄着里面的餐巾大笑着。
“这个是餐巾布，你可以折好放腿上，也可以等会打开牛排的时候先举起来挡住溅来的沸汁。”
等到牛排端上来以后，诗瑶惊讶地看着茂才正确拿起炼叉。
“哪，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乡下来的混混呐，居然会知道哪只手拿刀叉。”
茂才稍许得意地道：
“这个我是真的知道，我在外国人写的好几本书里都有提到过西方人用餐的场景，觉得好奇就一直记下来了。”
“那你觉得好吃吗？”
“嗯，比大肉包子还好吃，第一次吃这么大块的牛肉，要知道牛肉在乡下是最贵的。”
“你还真知道一样呢，牛排多少钱，肉包子多少钱？”
茂才想了想，疑惑地问道：
“你一个月兼职有这么多钱吗？不是要经济独立吗？”
“这是我原先赞起来的钱，可是第一次花在一名陌生的男同学身上了。”
茂才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嘴里还嚼着肉道：
“那我不能吃你的钱，攒钱没那么容易，可不能乱花。”
诗瑶被眼前这位男生彻底搞蒙了，她抓着头，将手指夹入自己的头发平静地道：
“林茂才同学，你都吃这么多了，突然和我不舍得花这么多钱？你要笑死我吗？”
茂才想了想也对，于是又拿起炼叉吃着。
“你不是不吃我的钱嘛，怎么这下又一口一口地尝了起来。”
“你得对，不吃白不吃呢，反正你家里有钱，我也不怕多花点。”
“我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个饱读诗书的人居然可以这么不要脸。”
茂才吞下了最后一口牛排道：
“如果我有多不要脸，那肯定就是和你学的。”
故事从98年开始
第六十二章 还书
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后便疲惫地回到学校。
在一个校道的岔路口上，茂才对田诗瑶道：
“下午还有些时间，我还要去图书馆干点事情，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等等。”
诗瑶立马从自己的书包里面拿了一本书出来交给茂才。
“这是你上次借我的书，我看完了，现在还给你。”
“行，你不我都差点忘记了。”
田诗瑶瞥了一眼茂才道：
“我倒是不想还你，但是怕你这个穷子赔了钱，行了我走了。”
茂才一看诗瑶又朝着门口走去，便又问了句：
“你不回寝室吗？怎么又朝大门走了。”
诗瑶没有回过头地道：“周六晚上我都去我叔叔家吃饭。”
茂才没有想太多，便径直走向了图书馆。
不过刚才好像确实吃多了一些，现在他走着路，肚子还摇摇晃晃的。
等到茂才走近了过刊室，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但是这环境却是和往常一样的布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茂才呼了口气，大步向里面走着。
转过一个墙角，不料许进老师就背靠在转角的后面，两手扣在身前，一双反着光的眼镜看着茂才。
平常正经的许老师突然发出了一些阴险的叫声。
茂才听到这声音顿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要是在炎热的夏，他恐怕早就流下了汗。
“子，去约会了？”
茂才连忙挥着手道：
“没有没有，老师你误会了，我只是和她出去吃个饭而已。”
许老师突然放松地笑着：
“进来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
“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今不在学校的呢？”
“猜的。”
“你整就呆在这里，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这就要看你平时观察细不细心了。你今一进来就神色紧张，就好像干了什么不该干的坏事一样，前几那个女同学过来我就发现你们俩有情况。”
“老师，我可没干啥坏事情，就是出去吃了个饭。您可别这么察言观色地看我。”
“这个女娃娃是你们系田教授的侄女，家里条件也不错，我得没错吧。”
茂才瞪大眼看着前面这个一脸老实的许老师，疑惑地问道：
“许老师，你大学到底是啥专业的啊，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大学的时候读的专业疆情报学’”
茂才被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无人，便立即轻声地问道：
“许老师，没想到你还是情报部门出来的啊。”
许老师笑着：
“情报学是简称，全称疆图书馆情报学’，酷不酷？”
茂才叹了口气往工作位上做了下去，失望地道：“真酷。”
许老师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解释道：
“你知道我们这个专业要学多少东西吗？什么数学、英语、图书分类都要学呢，当时比你们还累。”
他看了看茂森还是没有反应地在工作，便又继续解释道：
“我告诉你，万变不离其宗，虽然我们和其他情报学有区别，但是学的本质都是一样的。瞧我这气势你也能看出来，我要去搞侦查情报，那也是一块好料子啊。”
茂才忍不住笑了笑：“您这气势是挺能侦查的，学生那些八卦新闻您倒是全部都知道。”
许进老师摇了摇头，这才发现桌上放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他拿起了这本书，问道：
“这本书是哪来的？还被你修好了。”
“这是我从一个书架上拿下来的，看着版本挺珍贵的，就给修好了，借给诗瑶看了，她才刚还给我。”
“这本书不是馆里的。”
“可我确实是书架上拿下来的呐。”
“这本书是一位老伯，也可以是一位老师送给我的，我本来一直带着，可是分配来这里工作之后就给弄丢了，没想到居然被你子给找到了。”
“原来不是馆里的书啊，我还怕弄丢了您要找我赔钱呢。”
“这本书连图书馆的章都没有，怎么会是馆里的书呢？所以我观察要细致。”
“你这么还真是。老师，这本书到底有什么渊源吗？”
“这是我们这一代饶记忆啊，当时我的大学同学邀请我一起创办了一个读书会，名疆岩平读书会’。”
茂才拍着脑袋惊讶地道：“您也是岩平读书会的创始人吗？”
许进老师特地走到前面的玻璃门边，借着外面的光亮照在脸上，背着手显得有些得意地道：
“没错，我就是‘岩平读书会’的创始人之一，许某人是也。”
茂才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可是，您能做什么呢？”
“子你又忘了，我是学图书馆情报学的，我被分配到省城大学的图书馆任以要职，当然要依靠我们这边强大的资源啦。”
“是，老师得真对。”
许进老师突然十分严肃地看着茂才，语重心长地道：
“记住喽，我们读书不能死读书，一定要保持那一份推动自己向前的力量，不仅仅是文化经典，是任何在现实生活的所有经历，都是这一份力量。”
“行，老师，我记住了。”
“这本书从现在开始转交给你，但不是送给你，因为这本书始终是陈老伯的。行了，我下班了。”
在许老师离开后，茂才一直看着这本书的封面，产生了遥远的遐想。
他用一只手压了压书，才发现里面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许老师在下班的路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嘀咕着，要不是看出来人家女生有东西给你，我才不舍得把书给你。
茂才翻开书一看，里面居然夹着两张一百元的纸币和一张纸条。
他拿出纸条，上面写着：
茂才，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生，所以我不敢当着你的面把这笔钱交给你。我和我叔叔商量之后觉得还是用这种安静的方式帮助你比较恰当，这笔钱如果你暂时不接受，你可以当作是借款，在以后你工作之后再还给我们。我只希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让你可以在大学的生活中找到自信，去利用这笔钱完成你心中的愿望，不论是买书还是买一件得体的衣服，就这样。
故事从98年开始
第六十三章 长大
茂才看到这些文字，不免在心中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女生心怀感激，一颗原本平静的心彻底被翻腾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田诗瑶表面上对自己大大咧咧，从来都是在自己面前穿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她却是在所有的同学里面最知道自己在意的东西的——一份青春时代该有的自尊心。
茂才看着玻璃门外的空地上，外面一颗法国梧桐树已经凋零了落叶，但是树下的青草地却还是那一片油油绿绿。
又想到刚刚诗瑶特地把自己先送回学校，作为一名正值青春年少的男生，他感到十分惭愧。
在收起了这本书之后，他小心地把这笔钱和纸条装好。
茂才心想着，这笔钱就当是留个念想，自己留下来也不敢去花的。
在处理完这让人心绪纷乱的一幕幕，他开始给自己的哥哥茂森回信，由于没有时间回去看望哥哥，也没有这么多钱来回折腾，这两兄弟即便是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只能是通过的文字去交流和关心。
很明显的一点是，茂才虽然字字工整，却总是写不好具体的笔画，是远不如哥哥茂森的字好看的。
到了晚上，在省城的另一边，灯火通明，诗瑶回到了叔叔田教授家里。
在饭桌上，田教授问道：
“诗瑶，那笔钱给茂才了吗？”
“已经给他了，按照您的指示，我偷偷夹在书里了，就是不懂他这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会不会接受。”
“茂才是个好学生，学习很认真，我们有能力的话就多帮帮他吧。但是我猜他就算接受了也肯定不会去花，这是骨子里的性格，抹不掉的。”
“搞得您很了解他一样，还这么肯定。”
田教授笑了笑说：
“我再了解哪有你了解他呀，好几个老师都反映你经常和他待在一块呢。”
诗瑶听到后轻声地说道：“啊，原来你们老师也整天不务正业，竟关心这些事情了。”
“我不反对你们经常交流，但是处理男女关系的问题上要把握好。你们这个年纪容易有青春冲动，一定要好好了解下对方再进一步交往。”
诗瑶听到这些话满脸涨红，微微低着头说道：
“叔，您是搞学问的，可千万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去解决，我还懒得管你们喽。”
田夫人插进来说道：
“对了，前几天晓茵在信里说，他今年放寒假都不打算回国了，想在欧洲过一个圣诞节呐。”
田教授平静地说道：“晓茵长大了，想多体验下外面的生活，随她去吧。”
诗瑶问道：“晓茵上次还在网络上聊天时和我说她在那里认识了一位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是一个人读书的中国女孩，还想以后一起合租呢。”
“她们早就住在一起了，我看是准备把我们的诗瑶都忘了。”
“她都不回家啦，还看不出来，我看连你们也一起忘喽。”
“你这丫头，性格就和你爸一模一样。”
诗瑶得意地笑着不说话。
在病床上，茂森收到了茂才的来信。
经过这几天的休息，茂森的状态明显感觉要比之前好了许多，头脑也觉得十分清醒。
茂才的信无非是表达着对自己身体情况的担心，但是茂才信中的女生倒是让他提起了兴趣。
他对一旁的怀亭问道：“你上次去茂才学校有看见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一名女同学吗？”
怀亭立即摇了摇头回答：
“上次就我和茂才叔两个人，没发现其他人。”
说完怀亭精神了一下，转过头来继续问道：
“这么久没见，茂才叔不会是谈了个婶婶吧。”
茂森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你都多大的人了，见到女的就喊婶婶。要是有，在大学里也只能叫女朋友，还没过门呢，咋能叫婶婶。”
怀亭笑着说道：“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嘛，交女朋友将来不也是要结婚的哩。”
茂森笑了笑说：“你还小，很多事情没经历过，女朋友只是两个人暂时的关系，有多少人交往了结果最终走不下去的。”
“那也是，反正我不着急，都没那么快到结婚年龄呢。”
“等过几年你爸妈肯定就给你在村里找个媳妇哩，你没考大学，那他们就比你还着急地去寻着。”
“那我可不要，我要在城里找一个回去。”
茂森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
“你小子身上啥没有，人家城里姑娘肯和你回去嘛，真是异想天开。”
怀亭一脸瞧不起地看着茂森说道：
“你看你就是没谈过自由恋爱，现在城里人都兴这个。你看电视上那些一对对的，不都是因为相信爱情才走到最后的嘛。”
“呦，你这么点大就知道爱情啦。你现在要是谈恋爱也属于早恋哩！”
门外突然纷纷囔囔地进来了一行人，肖连雨和何老板都准时过来接茂森出院。
连雨连忙说道：“你们两个别谈有的没的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厂里了吧。”
“连雨叔，你说一个人该不该相信爱情，该不该谈一场自由恋爱？”
连雨拍了拍怀亭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我相信自由恋爱，但是我不相信早恋，乖，赶紧长大吧，啊。”
怀亭生气得拿起了桌子上的苹果啃了起来，满嘴胀鼓鼓地说道：
“人要多大才算长大呐。”
何老板被怀亭这幅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连忙帮他解释道：
“怀亭，你也别泄气，像你两个叔叔在我看来也都还只是个孩子呐。”
“你们听听，人家何老板说话就不一样，说你们都还没长大呢。”
茂森瞪了怀亭一眼，说道：
“那我们不是要叫你叔叔喽。”
怀亭连忙摇头道：“那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亭哥还是不错的。”
连雨听到后立即拍了拍怀亭的肩膀，强笑着说：
“亭哥今天话挺多呀。”
怀亭还没嚼烂就咽下了嘴里的苹果，比划着电视上学来的防御姿势，慌张地说道：
“你想干嘛呐，我告诉你我以前在村里那可是十八般武艺都会的啊。”
“没想干啥哩，我就是想好好和你聊聊呐。”
第六十四章 粉干
连雨摩拳擦掌地笑着：
“没想干嘛哩，我就是想好好和亭哥好好聊聊呐。”
怀亭见势，将苹果咬在嘴里，撒腿就跑出了病房门口。
“你子给我站住！”
何老板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两个人相继跑了出去。
“你看，我他还吧，他居然不相信。和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过不去。”
茂森立即附和道：“就是，在医院里跑来跑去的，影响多不好。”
等回到了厂里，茂森自然地走向了厂里的保安室。
当他看到里面坐着值班的新保安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能在里面继续工作了。
茂森的心里像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在好好休息了几之后，他又将面对现实无情的打击。
身后随行的几个人似乎也都能明白茂森的心情，相互望了望却也只能表示深深的遗憾。
茂森转过来又想起来自己的东西和书都在里面，便又快步走过去：
“老刘，我东西还在那个箱子里，你帮我抱出来吧。”
茂森第一次像普通员工一样从窗口接过自己的东西，这个情景显得是这么陌生。
尽管内心十分失落，但是茂森依旧努力在脸上保持着笑容，他抱着手里沉甸甸地箱子问道：
“何老板，你把我安排在哪个车间呐。”
何老板怔了一下，回答道：
“还是在一车间，连雨，你们先帮茂森把东西拿回去吧，我带他进去看看。”
连雨接着道：“那茂森我们搬完东西就回餐馆忙了，明就要正式开工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呐。”
这句话像是长辈的提醒，茂森在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些自卑，但是依然感谢这面前这位照顾了自己几的朋友。
“放心吧，你先去忙。”
在一个熟悉的位置，何老板摸了摸这边的桌子对茂森：
“以后你就在这个工作位上班了，具体工作让车间组长教教你。你也看工人们工作很久了，应该不难学的。”
“这是以前李佳柔的位置吧。”
“没错，自从她走了，这里就空出来了。你的工资会按照你的工龄去发的，不要担心收入方面的问题。”
“可是我只上白班啊，这样不好吧。”
“我知道过几个月你就准备考试了，等你考上大学指不定会在哪里上班呢。就当我为支持员工的个人发展作奉献了，这也很符合读书会的精神呐。”
茂森看着何老板的离去，眼眶中似乎要被泪水打湿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因为身体状况而考砸，但是何老板的话让自己重新燃起了一份迎接未知结果的勇气。
对于这位看起来油光满面的厂领导的看法，茂森经历了从敌视到感激的曲折过程。
虽然生活给予他无限地打击，但是他觉得周围这些人一直都在给自己送来灿烂的阳光，这真的只能用无比荣幸来形容了。
等傍晚吃过了晚饭，茂森一个人回到了宿舍。
这么早就重新回到了这个空荡荡的住处，他感到十分地不习惯。
在床上坐着发呆的茂森看了看四周，又决定拿起了那些复习书继续看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当他看到这些文字时，头上产生了些一阵阵地疼痛。
他用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平静着，过了一会他知道了，这一阵阵的疼痛正是随着自己紧张地心跳在发作的。
这颗紧张的心让茂森再度陷入焦虑，夜色慢慢降临，外面渐渐刮起了寒风。
茂森的额上却冒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他没办法再克制了，拿起桌子上的书没有目的地朝四周乱扔着。
刚好一本书砸到了头顶昏黄的电灯，光线随着电灯在房间里摆动着，四周看起来就像地震来临一般地摇晃。
茂森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着一阵阵的光影。
他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了，一头乒在床上，脸使劲埋在被子里大哭了起来。
好在这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否则一定会被这呜呜的哭声给震惊。
一个已经有一个孩子的男子汉，在家里那么烂包的光景下都咬牙扛了下来，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一般地大哭着。
在这个安静地夜晚，他就这样孤独的释放中让自己睡着了。
第二清晨，他全然不知道昨是如何睡过去的。
一缕阳光刚好照射在房间的桌子上，上面还有一本书没有被自己扔到地上。
这本自己花了长时间抄下的“论语”正被阳光照得闪耀，茂森慢慢拿起了它，开始了新的一的工作。
而在另一处的连家餐馆，客人满满，连雨三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怀亭空暇时擦着脸上的汗对连雨道：
“连雨叔，真没想到呐，第一早上就这么多人过来。”
连雨和佳柔也还无法相信眼前的场景，他们只不过是提供了些原本在岩平经常吃的普通吃，却这么受人欢迎。
突然坐在旁边的一位客人大声：
“老板，你们这煮出来的粉干就和家里的一样呐。”
“是啊，我们这些出来打工的，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今可算是找到些感觉了。”
连雨这才笑着答道：
“是嘛，为了不辜负大家，以后我可要多研究下粉干要怎么煮呐。”
佳柔奇怪地问道：
“茂森不是你煮的粉干很难吃吗？怎么大家这么喜欢。”
“这就只能明茂森生没有口福，我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不然黄台就要损失一位千年难遇的大厨了。”
佳柔瞥了他一眼：“瞧你这幅得意的样子。”
“老板来碗粉干，多放些葱进去。”
“好嘞，您稍等！”
等到了晚上，连雨抓着一大把的零钱在傻笑着，一旁的怀亭也在旁边满眼是光。
“怀亭，咋们要发了啊。”
“连雨叔，照这样下去，咋们赚的钱可不比外面那些大饭店来的少啊。”
“怎么话呢，咋们这个就是大饭店，不接受反驳。”
佳柔累瘫在凳子上道：
“瞧瞧你们两个，看到那一点钱就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倒是都不觉得累了。”
故事从98年开始
第六十五章 年三十
肖连雨笑着答道：
“我看咋们干脆别叫餐馆了，直接就卖粉干算了，这玩意儿捣鼓起来简单，三餐都能吃哩。”
“连雨叔，我看今有些客人都坐到外面去了，咋们这家店可能还开得太了吧。”
“你得对，我看等年一过完，咋们就扩大规模，然后把招牌也换了，就疆连家粉干’。”
“这个好，客人来了都不用叫播了。”
佳柔看着连雨得意的样子道：
“赚钱就踏踏实实的，你们看哪个赚钱就专门搞那个，到时候客人不来了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怀亭，你看看，她就不像我们这么有头脑。做生意嘛，没有一点观察市场的明锐眼光怎么能行呢，对吧。”
连雨数了数桌子上的钱又道：
“诶呀，又忘记数到多少了。怀亭，你来数数吧。”
怀亭听到后立即嬉笑着把钱揽了过来。
时间又一地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龙岗村张灯结彩，一条原本脏乱的村路也都被村民们扫得干干净净。
林茂森三人也都早就回到了村里，茂森高忻恨不得把家门口所有的花花草草全都给他贴上红。
茂森身后的怀文也都好奇地围着爸爸叔叔们在院子里乱跑着。
“茂森叔，过来搭把手，把对联给贴上。”
“这就来啦！”
林恭良和林儒丘两人坐在大水河畔的石墩上，看着红通通的村子，好像早已经不对过年这种事产生好奇了。
恭良手里掐着一根卷纸烟道：
“丘老头儿，咋们家今年可又是全家团圆了，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家蹭蹭喜呐。”
“我和我家老太太一起，就算团圆了。别人家的饭菜，始终是不香的。”
“你就嘴贫吧，你们两口子做的饭菜，给你盖房子的时候我就领教过了。”
“那还不是你功夫不到家，我这个人向来是赏罚分明的。”
“我看就是你这个人太‘克己复礼’了，什么都讲究个做事等级。”
“那疆礼之用，和为贵’，你知道啥哩。”
恭良气得抖了抖手里的烟，不料到已经快烧到了手指头，连忙扔到地上踩碎了。
“你们家张老太是不是还在山里和士义在争辩着哩。”
“是啊，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听劝，真是让人忧心呐。”
就在去年年底，何士义征求多个部门的有关意见，给龙岗村的一位林农颁发邻一本林权证。
自此，龙岗村开始了拉开了全县林改的序幕，在全国“领跑”出具有重大意义的第一步。
何士义带着村干部对林地按家庭情况和功能进行了初步规划方案，大部分的群众都还是支持分林的方案，只有张老太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还是在山林里，张老太大声地对前面几位工作人员道：
“你们可是要评评理呐，凭啥启明分到的林地位置就这么好。不仅路方便走，下午的太阳还能照在林子里呢。”
一旁同来的工作人员道：“大娘，我们真的是综合考虑过的。你们家只有两个人，而且也都上了岁数，已经是把最好走的路留给你们了。至于您的晒太阳，我们是真的不理解。这里的环境都是经过专家评估过的，适合某种植被生长的。”
“你们一口口专家，就是看我们没读过书不知道是吧，就算在家里养鸡也都还是要晒晒太阳哩。”
何士义笑了笑：“老师娘，这林业种植是需要某种特地的环境条件的，像地上这些金线莲还就只能在这样阴森复杂的环境下才能生长起来，但是卖的价钱也不低呐。”
何士义将老师娘扶到一旁坐着，然后又道：
“您老放心，我们都还在初步规划，上面还没定下来呢。您有意见可以向我们不断反映，我们都会认真考虑的。这都大过年了，我还是叫人赶紧送您先回家去吧，山里风大，等会要着凉了。”
“我不走，你们不给我换一块好一点的地我就赖在这不下去了。”
大家在这时都拿不出什么办法，等了一会儿，何士义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张老太披上。
一旁的工作人员关心地问道：“何局长，这样你会冻坏的啊。”
“没事，咋们出来工作就是为了老百姓的。我还没到四十岁呢，可别把我想成了弱不禁风的人喽。”
随行的一名村干部看见何士义的穿的一双解放鞋都已经破了个洞，心里不免有些不忍。
“何局长，你的鞋子都磨破成这样了，我去给您找双新鞋吧。”
“大可不必，这解放鞋很耐磨的，就算是破了几个洞依旧还是能再穿好几年的啊。”
何士义又转过身看着不讲话的张师娘，笑着道：
“您老再不回去，那林老师就要一个人过年喽。”
“反正老家伙也不会少了我一个，他肯定也被林恭良几那家几个儿孙给拉过去吃饭了。”
从外面赶回来的肖新平喘着气赶到了这里。
“何局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大过年的，你不会是真的想住在山里当野人吧。”
“我们的肖副局长怎么有空来这里看我，不会是要搞什么文化项目吧。”
“没有没有，怎么老师娘也在这里，不然您和林老师到我家去过年吧。”
张老太好像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只顾着一个人看着旁边。
“何士，老师娘这是怎么了？大冷的不能就一直坐在这里吧。”
“还是分林地的事，这个一句两句还真不清楚。你们赶紧先回去准备过年吧，我留下来和师娘谈谈心。”
“那行，有事情通知我们呐。”
肖新平和一行人慢慢地走下山去了。
在何士义家里，何士仁蹲在围墙边朝外边望着，每年的年三十，他都会在这里等候着自己忙碌了一年的弟弟回来。
但是今他明显在心里产生了一些不知名的忧虑。
何士义大嫂也在一旁着急着：
“这士义怎么还没回来呐，再过会儿都要到晚上了。”
“士义是属于老百姓的，回不回来当然是看老百姓留不留他，干着急是没用的哩。”
第六十六章 转院
何士义就这样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和自己的张师娘在交谈着。
“士义啊，其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就是心里总是有坎过不去。”
“我知道，师娘是觉得你和林老师岁数都大了，但是又没能有个子女，所以如果不争到一点好处呢，就觉得有些不公平了，是嘛。”
“正是这个理呢。我知道士义从小就懂事，对师娘也很好。在林老师的学生当中，我最可喜的就是你哩。”
“我就知道师娘是最疼我的。”
“我也不是贪心，就是觉得我们两个老人家就算分到林地也不能像他们一样去山上照料啊，注定当不了林农的。”
“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们只要把产权确定了，您和林老师可以把林地租出去，也可以请人工帮忙照理。”
“那可太好了！你看你穿的鞋子都破了，回去我给你做双新鞋呐。”
“可不能麻烦您了，这鞋穿的正合适哩。”
何士义一看天色都要晚了，便二话不说背起了这位老师娘。
张师娘吓着说：“士义，你可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呐。”
“没事儿，刚好我身上还有些力气，您老走路不方便。天晚了，路不好走，就让我背着您回去吧。”
“我可真是觉得对不起你哦。”
“哈哈，哪里的话，怎么能说对不起呢。”
在林恭良家里，怀亭正穿着一身时髦的衣裳在大家面前显摆着。
“怀秀，怎么样？哥这身衣服还行吧，把给你们买的新衣裳都赶紧拿出来穿呐。”
“哥，你给我买的都是城里那些成熟女性穿的，我可不敢穿出来。”
“你看看，就是不懂得时尚。”
茂花也在一旁说道：
“怀亭你也是，妹妹还在读书呢，就给人家乱买衣服。”
“妈，我给你买的你咋也不穿呢。”
“那个都是老太太穿的了，我哪里能穿的了。”
茂森老娘倒是十分高兴。
“怀亭给奶奶买的衣服正合适呐，可喜欢了。”
怀亭得意地朝大家说道：“你们看看，还是奶奶有眼光，你们都一个个不识货呐。”
茂才笑得不行，立即说道：
“我在大学里面也没见几个像你穿得这么时髦的。”
“这不是今年和连雨叔发了嘛，身上有点小钱就拿起来改善下生活。”
这时候林儒丘进了家里，着急地问道：
“有看到我家老太太回去吗？白天上山都还没见回来。”
茂森两兄弟立马上前说：
“林老师，您别着急，我听说师娘和何叔叔都还在山上哩，不然先进来等等吧，晚上就在我们家过年了。”
“是啊，我和我哥正准备去叫你们二老呢。”
何士义背着张老太刚好经过了林恭良的门前，经过一天的劳累，右腹实在是疼痛得不行。
他便只好把张老太放到了一旁。
何士义的脸上冒着大汗，他实在是不能再隐藏自己的病痛，只能把自己的难受都毫无掩藏地表现在了脸上狰狞的表情上。
张老太吓坏了，立即跑到下面的林恭良家叫喊着：
“不好啦，何局长出事啦，恭良家的快来帮忙呐！”
听到消息前来的群众都过来帮忙，立即把何士义送到了县里的医院。
在急救室的病房外，肖新平匆忙地赶了过来，问了问里面的情况：
“何局长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一群人都在外边沉默着不说话。
张老太在恭良家哭着对几个老头子说道：
“都怪我呀！不该和士义斗气，这下可怎么办呐”
林恭良安慰道：
“你先把情绪放下来，何局长人这么好，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何士仁和士义大嫂也赶了过来。
“参英啊，你叔叔是怎么了啊。”
“何叔叔刚刚就在我家旁边，突然就很难受。”
肖新平连忙说道：
“大哥，我相信士义会没事的，这下要马上通知林业局的有关领导啊。”
何士仁马上阻止他说道：
“大过年的，可别麻烦领导过来了，先等等看是什么情况吧。”
“那行，先听您的。”
等到医生出来，所有人都一拥而上，争问着里面的情况。
医生探了探气说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我要私下和他说。”
何士仁慢慢走上前说道：“我是他大哥。”
“走，我们到一旁说去。”
来到了外边，医生对士仁说：
“何局长确定是患了肝癌了，希望你们都能够平静地接受，努力安抚病人的情绪。刚才的疼痛是病情发作，好在处理得比较顺利。”
何士仁冷静了一辈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了一场翻腾着巨浪的海上风暴。
他强忍着内心地疼痛说道：
“麻烦医生了，大过年还让你们出来工作。”
“没事，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就是我们这的条件可能没办法进行有效的治疗，可能要转到市里的黄台第一医院。”
等到第二天何士义醒来，周围都是些前来探望的群众们，这一幕和三年前是那么相似。
他用明显发白的嘴唇说道：
“今天是年初一，大家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一名老乡说道:
“听说何局长都进医院了，大家伙怎么还坐得住呢，都赶早出来先给您拜年了。”
“是啊，我们都知道何局长是为了大家的事情才受累的，我们不能忘了您呀。”
何士义笑着说：
“感谢各位乡亲们了，大家先回去吧，我现在也没事了。”
何士仁也起身说道：
“我何士仁从来没有麻烦过大家，今天士义确实要休息，麻烦大家先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何士义望着大哥身后伤心的大嫂和参英，疑惑地问道：
“一个个都怎么了，医生有没有说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新平上前慢慢说道：“何局长，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病吧，不要太担心自己的身体。”
何士仁也接着说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医生还是建议转到黄台医院治疗。”
“那绝对不行！我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说走就走！别转院了，我就留在岩平。”
第六十七章 沉默
肖新平连忙说道：“何局长，你真的是要考虑下自己的身体了，不然……”
何士义实在是对周围人奇怪的说辞感到不理解，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不治之症，能让平时看开一切的大哥如此唉声叹下。
他捂着自己的右腹，掀开被子显得有些难受地坐到了床边。
“新平，连你都还要瞒着我，你们一个个到底是怎么了！”
一旁的大嫂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情绪哭着说：
“几年前出现肝炎的时候就叫你好好照顾身体了，你就是不听，现在把身体糟蹋成这样，你能怪谁嘛！”
一旁的参英拉着老母亲说：“您就别再说了，叔叔的情绪本来就很不好了。”
这时候县上的领导也匆匆走了进来，县委李书记一进来就赶紧对何士义说道：
“士义啊，赶紧躺到床上休息吧。”
接着李书记握着一旁何士仁的手说道：
“何老伯，我代表县委向你们全部家属表示慰问。我们平时没有足够重视何士义同志的身体情况，我们也有责任啊。”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家人不够关心呐。”
“何老伯，我想单独和士义说说话你看可以吗？”
“好，你们谈吧。参英，先带你妈出去吧。”
等到人都出去了，李书记握着何士义的手，眼里几乎要含着泪水。
“士义啊，我和你接触的时间不长。如今你的情况变成这样，我真的是感到特别痛心和自责呐。”
何士义连忙挥手说道：“不，我的问题已经受到组织这么殷切地关心了，可是不能怪组织不够重视了。”
“我听医生说，你这个情况是必须要转院治疗的，你怎么还不同意呢？”
“李书记，我不能离开岩平，林改的工作才刚刚看到了起色。我不能辜负了龙岗村那么多满怀期待的群众啊。”
“工作可以交给林业局的同志继续做下去，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能不能向组织提一个请求？”
“可以，你说吧。”
“我希望让我继续跟进林改工作，我挂钩了太多户群众，没有我比他们的情况更熟悉的。”
李书记疑惑地问道：
“士义，你是不相信下面的同志吗？”
“我完全相信下面的同志们，但是我一定要实现对老百姓的承诺，这是我工作的最低要求！”
李书记被何士义这一双坚定的眼神给打动了，他欣慰地说道：
“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要保证在黄台好好休息。”
何士义苍白的脸上终于漏出了微笑。
“真是太感谢李书记了。”
“我以前都还只是在文件上看到你的事迹。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们岩平县的土地上真的存在一位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的好干部典型啊。”
几天后，何士义被转往黄台市第一医院，何士仁带着老伴和女儿何参英都一同过去照顾。
看着一旁脸上无神的家人，何士义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歉疚。
如果说自己已经对得起岩平的老百姓，那么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眼前这些每天牵挂自己的家人。
“老大哥，我是真的对不起你啊，还没有能够好好陪陪你们过一个完整的新年，倒是要麻烦你和大嫂来照顾我这个年轻人。”
说着何士义的眼睛不知不觉被泪水打湿了。
何士仁的内心尽管伤痕累累，但是仍然强笑着对自己的弟弟说道：
“士义，你一直是哥哥我的骄傲，也是岩平县的骄傲。我为何家能有你这样的成员而感到无比自豪。”
一旁的参英也接着说道：“是啊，叔，你就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呐。”
在龙岗村大水河畔的石墩上，林儒丘和林恭良就一直坐着不说话。
天空很少像这时候那么昏暗，虽然不会下起雨，但是依旧让人感到忧心忡忡。
“你说，何局长能不能度过这一次的困难呐。”
“士义的嘴边从来都是知行合一，而且他真的做到了。我读了这么久的书也是只佩服他一人呐。”
张老太在家里做着给何士义的新鞋，戴着一副林儒丘的老花镜一针一针在缝着鞋帮子。
还不知情的张老太期待着何士义顺利康复后能够穿上自己的新鞋，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此刻这么多。
怀亭怀秀两兄妹坐在山上的土坡上，凝望着一天天不一样的岩北乡的风景。
“哥，你说何叔叔这次是怎么了，还要转到市里的大医院治疗。”
“怀秀，你相信一个好人会突然离开我们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一份美好会一直在我们身边延续，只是形式可能会发生了变化。”
怀亭不断地想起当初何叔叔找自己谈话的场景。
那一句句亲切的语言，在他一个人去外面闯荡以后才明白，那样说到自己心里的话，再也不能遇到了。
“怀秀，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吗？”
“肯定是你拿着钞票在数的时候。”
“去，你怎么老是把你哥想得这么俗呢。我最开心的时候，是那一次砸坏东背村肖老书记家里玻璃主动认错的时候。”
“我还以为是你砸玻璃的时候最开心呢。”
“你哥就真的给你的映像这么差吗？”
“不是不是。”
“你是真的不能体会到人在解脱自己以后的那种轻松，我在一阶阶的田埂上奔跑着，就好像真的要飞起来一样了。”
而在林家属田里，李孝章就坐在当初修路时自己拼命守护的那个位置。
他看着周围收割留下的稻根，似乎看到了当初何士义在身旁笑着劝服自己时候的影子。
当初的那个自己，为什么就不多听一听何局长的话呢？
何局长每天都在奔波着，也许自己的理解并不能减轻太多何士义的操心和劳累，但是怎能让自己的心里多一份从容和安慰。
平时人声沸沸的龙岗村就在这样一份冥想中安静了下来，这一个个何士义曾经来过的地方，似乎都能够让这些普通的村民身上找到一个刻骨铭心的故事。
但是他们知道这不是对一份美好的沉默，而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表达对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崇敬。
第六十八章 信仰
2002年4月份，龙岗村下着连绵的春雨，村里的各种花木都重新焕发了光彩。
某一，岩平县委、县政府正式出台了林改的官方意见。
在没有任何其他地方经验做法参考的状况下，按照何士义原本的规划，岩平翻开了全县林改的序幕，顺利在全国“领跑”出第一步。
当林业局的同志将文件送到何士义手中时，他露出了几个月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此时的何士义已经是面黄肌瘦，旁边的老哥哥何士仁的头上也明显多了许多白发。
这几个月里，何士义经常在半夜疼痛得叫了出来。参英帮他一直按摩也都没有用。
何士义紧紧握住了前来同志的手，带着颤抖的声音道：
“林改的成果是不容易取得的，这些大家都实在是辛苦了，但是这依然都只是开始而已。”
“我们很清楚。再我们再辛苦也没有您辛苦啊，局里的同志们都在等着何局长回去呢。”
“我会好起来的。在桌子上有几份分林的修改方案，是前几刚上报的林农的，只能麻烦你带回去做汇总了。”
这名同事拿着几份文件，却像是领了沉甸甸的责任，他的眼眶中瞬间打湿了泪水。
“何局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您要好好休息。”
等到同事走了，何士义笑着问一旁的老大哥：
“您，我对老百姓的承诺到底做到了没有呢？”
何士仁含着泪道：
“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话音刚落，何士义便垂着手闭眼了……
何士仁颤抖地用自己的手轻轻摇晃着自己依然带着笑脸的弟弟，他突然大吼一声：“士义啊！”
医生们听到马上赶到了病房，可是一切都晚了……
何士义，一位用生命书写着对人民诺言的好干部，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
几后，在岩平县殡仪馆，由县里组织的追悼会立即举行，前来送别何士义的群众们一直排到了馆外。
空下着雨，所有人都打着伞沉默着。
县委李书记和现场所有的领导干部、群众一样，眼眶中打湿着泪水。
他站在话筒前，先看了看前来送别的群众，然后慢慢沉痛地道：
“同志们，群众们。今的我和大家一样，带着一颗沉痛的心情送别我们的何士义同志。
何士义同志是一个有信念、有信仰的人，他的一生其实就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的真实写照。
在工作期间，何士义同志饱受磨难和挫折，无论是面对群众的不满还是同事的意见不合，他都依然心平气和地同大家交流、劝导，其工作态度方式一直受到了广大群众的充分肯定。
面对群众无事，他总在最基层的生活中嘘寒问暖，群众反映的问题总是亲力亲为，毫无怨言。
不管在哪个岗位上，何士义同志都认真学习和踏实负责、鞠躬尽瘁。
从98年抗洪开始，到推进落实林改期间，他以超强的意志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病痛穿梭在山林之间。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他总是按照群众的意见进行评估规划。
更可贵的是，无论职位是高是低，无论条件有多艰难，何士义同志始终拥有一颗善良淳朴的心，这一颗心里始终装着岩北乡的老百姓们。
何士义同志热爱优秀传统经典，他总是将“知行合一”作为自己的行事准则。他实践奋斗的价值在于磨砺了一个震撼人心的伟大灵魂。
其实我们大家都是人民的一员，包括何士义同志也是一样。
这位平凡的人民，正是在用自己短暂的生命书写着一个党对人民庄严承诺的同时，实现了自己的不平凡。
我提议，让我们为何士义同志热烈鼓掌吧！”
一片掌声响彻着整个广场，现场的所有人，包括从外面回来的茂森、茂才和连雨，还有龙岗村的群众们，无不被这次震撼人心的心灵仪式给触及了灵魂。
何士义虽然走了，但是人们对于那一片美好生活的向往，却永远扎根在了心里……
张老太哭着将自己做好的鞋交给了工作人员，麻烦他们一定要让鞋子跟何士义一起带走。
“何局长可不能没有像样的鞋呀。”
在肖新平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本原来何士义看过的《王阳明全集》，他站在窗边向外凝视着。
他明显已经受到了一位自己同龄饶巨大影响，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后道：
“老同学，你没有实现的承诺我一定会替你继续实现下去！”
几后，肖新平向组织申请前往林业局参加工作。
茂才回到了厂里继续了原来的工作，他在白上班，晚上趁着自己头疾发作时复习完当的功课。
经过何士义的事迹，病痛在他面前都不能算是放弃自己的充分理由。
在另一边，连雨给自家饭店重新换上了“岩平粉干”的招牌，生意依旧大好。
肖连雨得意地对佳柔道：“怎么样？我了吧，客人还就是因为我煮的粉干才来的。”
“你就接着得意吧，客人迟早会走光的。”
怀亭也在一旁笑着：“佳柔姐，哪有这么自己丈夫的。店里生意越好，你们生活不是越美满幸福嘛。”
佳柔噘着嘴道：
“你看你年纪不大，倒是越来越嘴贫了，我看就是和肖连雨学的。”
“老板来碗粉干！赶着上班呢。”
连雨得意地道：
“你看，我刚刚什么来着，事实胜于雄辩，偏偏还就是客人喜欢哩。”
而在原福大学的大榕树下，茂才坐在草地上，将何士义的事迹慢慢给了田诗瑶听。
诗瑶把头放在用膝盖撑着的手上，听着听着含着泪水。
“这个何局长的故事也太感人了吧。茂才，我们将来一定也要向何叔叔一样，实现自己的价值。”
茂才突然瞥了眼前的诗瑶上下打量着。
诗瑶看见茂才这么鄙视自己，便生气地道：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难道不可以树立远大理想吗？”
茂才笑着：“可以可以，我们的田姐干啥都行的。”
诗瑶拿起自己的书包便往茂才砸去。
“诶呀，你怎么能在学校里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
在周围同学的围观下，两人就绕着这棵大榕树追打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关键
茂森在下班后匆匆跑回员工宿舍，离今年的成人高考就还有短短的几天了。
他来不及给自己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就在一天天越发昏暗的电灯下，他越来越觉得时间在心里像时钟的秒针一样一点点地过去。
当他的头脑开始渐渐感到不适的时候，这些天时间紧迫，也再不敢像原来一样那么早就去躺下休息。
他便立即打开了装着一粒粒白色药片的塑料瓶盖，和着开水咕咚几声下去。
这瓶药自从出院后就一直在身上带着，没有了便又去找医生重新开，效果一直都挺不错。
上次回家，茂森除了还清小时候怀文生病在村里诊所丘医生所欠下的钱，特地找乡上唯一的照相师傅给一家三人照了张全家福，由于大照片拍得贵，也就没能给自己的老父母和大哥他们一起照一张。
为了保存这张有着重大意义的相片，他还特地找父亲用木头做了一个相框，手艺一点都不比照相馆卖的差。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看了看，原本因疼痛皱着眉头的脸瞬间被一天天长大的小怀文给舒化了。
也许是孩子天生就有的乐观和天真，照片上的小怀文保持着一个非常自然的微笑，真是怎么都不能模仿过来。
他突然对着照片轻声说道：
“爸爸希望你的笑容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不公，都要对生活保持乐观。”
考试结束几个月后，茂森从门口保安室收到了一封从本地寄来的精致的一封邮件。
他急急忙忙地把信拆来，信里装着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信中通知书的上方正大大地写着“黄台大学”四个字。
茂森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他努力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不被迸发，眼中早已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是的，就是像他这样高中都没有念到一半的普通人，终于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大学生。
他虽然知道成人高考的结果或者说认同度，和那些普通高中的学生考上大学相比，依然有很大的差距。
但这一切都是他用自己无数个付出汗水的夜晚铸就的，对他而言，这就是对自己而言最好的结果。
“我考上大学啦！”
茂森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兴奋和激动，他朝着厂里用力地喊着，似乎是对世界的宣告和心灵的释放。
面前坐在保安室的老刘正喝着水差点被这一声叫喊搞得差点被呛到，他连忙跑到门外瞪大眼仔细看着茂森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好小子，我原来还以为你说的都是假话，没想到我们这些保安还真的能考上大学啊。”
车间组长和一群员工都跑了出来，茂森的旁边瞬间围满了前来观看的人群。
“茂森啊，原来何老板说你一定能考上大学，我们这些老阿姨还不信，结果真的被你给考上了。”
“一位保安考上大学，在咋们黄台也是大新闻呐。”
“茂森，你都考上了，那咋们是不是也能去考啊。”
茂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现在政策放宽了，大家有准备都能够去考的。”
老刘立即说道：
“人家茂森也好歹读过几天高中，你们有些才小学毕业，这怎么能比嘛。”
茂森连忙解释说：
“老刘，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凡事还要靠一个人的努力，只要我们想做，那就大胆地去做，没什么先决条件的。”
“我听说这个黄台大学最近几年在省里都很好的，我隔壁一个老师的孩子也考了这所大学，好像在全国都慢慢有名气了呐。”
茂森看着不停议论着的员工们，立即笑着说道：
“感谢各位大哥大姐的关心。大家还是先别堵在门口议论了，赶紧回去继续上班吧。后面那一辆运货卡车都被堵得直按喇叭了。”
正当大家聊得火热的时候，老刘突然低下头摆弄着头上的帽子强笑着。
车间组长奇怪地问道：
“老刘，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我知道保安的差距慢慢出来了，你也别气馁呀。”
他战战兢兢地指了指他们的身后。
“诶呀，有啥你说嘛，别这样神神秘秘的。”
当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时，组长大姐这才反应过来是老板在身后。
她笑着朝身后看了看，再回过头时身边都没有人了，也赶紧快步赶回车间。
等到人群散去后，茂森的眼前便只留下了一个人背着手站立地一个严肃的身影。
“何老板！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把大门都给堵上了。”
谁知何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并拿出一只手上下指着茂森说道：
“很好！我也是像他们一样特地给你过来道喜的哩。”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要批评我呐。”
“我厂里出了个状元，我当然要前来庆贺，不过贺礼是没有喽。”
“哪能向您要贺礼啊，我总不可能像弟弟茂才考上大学时一样请大家吃饭吧。”
“如果你要请客，那我也肯定是要去的。”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个继续教育学历，不能和正经大学生比的！”
何老板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再不济也是靠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我们和自己相比以前进步了，那就是值得夸赞的。千万别掉进了‘今之学者为人’的圈子。”
何老板说完转过身慢步走着回到办公室。
茂森仍然处在何老板的话音中。
这些天紧张的复习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像原来一样翻阅经典，所以直到考试当天他依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直到何老板说出了那些话，他才意识到自己丢失的正是一份文化对自己的驱动。
他盯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另一边紧握着手里的拳头。
是啊，比起很多离大学十分遥远的人，自己终究是拥有了一份能够在大学里面堂堂正正地学习的机会。
他更加坚信着，在没有任何扶持或靠山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人的未来关键还是要看个人的勤奋，就好比那些高考上了大学不读书的人一样也是收货甚微的。
第七十章 补课
茂才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过刊室玻璃门前，借着光亮看着茂森寄来的信，在得知哥哥考上大学的消息后，兴奋不已。
他脸上的笑容在此刻非常灿烂，不仅仅是因为哥哥也和自己一样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更是由于他相信了一个普通的工人也是能够用自己的勤奋书写一段非凡的人生旅途。
这时候，玻璃门的后面传来了几声偷笑。
茂才赶紧合上信，慌张地往背后看了看，居然又是田诗瑶站在身后。
隔着玻璃的她正捂手笑着。
“你怎么每次都偷看我的信，这样很不道德的！”
诗瑶将两手放在玻璃上，得意地说道：
“不就是你哥哥又给你寄信了嘛，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你紧张什么。”
“难道我哥哥考上大学就这么搞笑吗？你瞧你脸上皱纹都要笑出来了。”
田诗瑶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白白净净的脸庞，发现并没有产生什么突兀之后说道：
“我是觉得你太笨了才笑的，这后面就有一条路可以绕过来，你居然都不知道。”
这时候茂才突然大笑了起来，倒是搞得诗瑶感到不自然了。
“你这个傻小子又在笑什么。”
“我还以为是个聪明人，原来就是只小花猫啊。”
诗瑶朝着玻璃照了照，自己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几条脏痕。
她边擦边说道：
“原来这门是脏的啊！你们平时都是怎么打扫的。”
“我们只负责编书上架，擦玻璃可不是我们干的活。”
“林茂才！我要和你拼啦！这脸上都擦不掉了。”
“怕什么，反正都是嫁不出去的。再说了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往门上蹭的。”
只见田诗瑶立即从门口消失了，茂才知道她肯定要从楼上下来制造纷争了，吓得赶紧躲到了暗处的一个书架后面。
等到诗瑶从楼上下来，发现了原来的地方早就消失了他的存在。
“林茂才！你给我滚出来，是个男人就别躲着。”
茂才站得笔直，额上都在冒着冷汗，生怕会被这个小丫头给找出来。
过了一会儿，周围突然变得安静，茂才以为诗瑶已经走了，便舒了口气站出来。
“这个丫头片子，整天故意刁难我。”
谁知从身后传来一声：
“想不到我们的林大学霸也会说出这些我们小市民说的市井语言啊。”
茂才怔了一下，回过头笑着说：
“是啊，合适的语言在合适的环境里面表达，再好不过了。”
“你叫谁丫头片子呢！”
诗瑶连忙拿起一旁的扫把朝茂才追了起来。
“你是女孩子呐，怎么还拿起扫把打人了呢。”
“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打！”
“大姐，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整天像小孩子一样哩。”
就在诗瑶跑过一个书架的时候，高举的扫把撞到了书架的上层，一面书就像滚石搬地散落在了地上。
茂才回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朝诗瑶慢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楼上现刊室的老师立即跑下来问道：
“这是谁干的？做事情这么不认真。”
诗瑶立马指了指一旁的茂才，显得非常自然地说道：
“老师，就是他。我刚好在旁边扫地看到了。”
茂才瞪大眼看着田诗瑶，立即对着老师说：
“不是，我……”
还没说出口便被老师要求道：
“犯了错还不敢承认，这是一个大学生该有的素养吗？”
一旁的诗瑶得意地笑着。
过了一会老师又说道：
“行了，你们两个都是许老师的学生吧，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
诗瑶想站出来解释被茂才一把拉住，他笑着对老师说道：
“老师，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整理的。”
等到老师上楼后，茂才笑着对眼前的田诗瑶说：
“这就叫‘恶有恶报’啊，叫你诬陷我。”
“这算什么，不行，我都不是这里勤工的学生。”
“那你就是撒谎了，不是勤工的学生怎么还在这里扫地哩。”
诗瑶抓着手里的扫把生气地瞪着茂才。
“别看了，大姐，赶紧一起过来把书捡起来吧。”
将书搬完后，两人累得背靠着坐在地上。
诗瑶无力地说道：
“今天我可是倒了大霉了，才会碰上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
“大姐，好像是你先偷偷摸摸过来的好吗？我都还没说我倒霉呢，你就恶人先告状了。”
“我来是有原因的好嘛。”
“没错，是有原因，就是过来故意整我的。”
“上学期专业课考试我没过，上次补考又没过，我叔叔让我来找你补课。”
茂才低头笑着，声音颤颤地说道：
“让你每天就知道不务正业，这下好了，教授的侄女专业课没过，真是大快人心。”
“那是我不想认真读而已，我要是努力点，比你考得还好。以后我没事就过来，我不管，你要帮我补课。”
茂才拍拍手站了起来，朝工作位走去。
“教不了。”
“怎么就教不了了？你平时教其他女同学不是都很热情的吗？”
茂才愣了下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食堂窗口干活的时候就在盯着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人家同学过来问我，难道我不应该教教人家吗？怎么在你眼里就是花心大萝卜了。”
“我不管，我说是就是！”
“好好，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和你这种人吵。”
“那就不吵了，赶紧教我学习专业课吧。”
“不教。”
诗瑶生气地喊道：
“林茂才你就是个伪君子！你读过这么多书不知道‘有教无类’吗？”
“行啊，最近知识增加了不少，这都知道。”
诗瑶重新捡起来一旁的扫把歪着脸说道：
“你不教呢？”
“我教我教，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
“你说什么呢？”
“我说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女生呢。”
“这还差不多，那就请林先生开始授课吧。”
茂才坐在诗瑶的对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感觉到这样的状态十分窘迫。
“把书翻开吧，你主要是哪里不会呢。”
“我都不太会，您都给我讲讲吧。”
茂才差点凳子没坐住，吃惊地说道
“怎么可能一个都不会。”
第七十一章 上网
“也不能说是一个都不会吧，就是有些不太清楚。”
“田小姐，我十分怀疑您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在高中的时候那也是响当当的学霸女神，只是没想到大学的课程对我来说不太适应。”
“那你怎么不报些自己擅长的学科呢?”
“那还不是我叔叔非要让我到他学院念无线电的。”
茂才翻到书的第一页居然写着“林茂才是猪”几个大字，田诗瑶立马把书拿过来合上了。
“别在意这些东西，都是上课无聊写的。”
“田诗瑶同学，我在你眼里就是头猪吗？”
“不是啦，开玩笑的，你还是赶紧教我做题吧。”
诗瑶心里想着，你就是头猪，不然每次吃饭都吃这么多。
茂才无奈地拿起了笔，开始慢慢给诗瑶讲起了题目。
“你看……”
两人就这样借着门外的光亮教授了起来，门外的植被早已经重新生长得枝繁叶茂了。
就在这个夏秋交织的季节，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发生了悄悄的变化。
一个农村的小伙子和城里的女孩相遇，双方都在对方的身上寻找着不一样的闪光点。
或许她们并不把这种关系当做是某一天会走向情侣关系的铺垫，而是一种在美好青春年华的大学时期另一种不可或缺的联系，这种联系似乎是所有人在大学期间都会有的感受。
茂才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像高中一样不敢和女生主动说话，如今他却因为眼前这个活泼大方的女生而不断地改变自己。
而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李沁芳呢？恐怕已经随着洋流的流逝慢慢冲淡在了自己的记忆里，甚至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忆起曾经在高中的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了。
当给诗瑶讲完一个章节的时候，茂才无奈地趴到了桌子上挥着手说：
“不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说下去我就别再看书了。”
“好啦，今天就放过你了，剩下的我自己回去再看看，不能辜负了林先生的一番教导呀。”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你能够通过这次考试，非常诚心地希望。”
诗瑶看见茂才的左手边放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便疑惑地问道：
“那个黑色的本子是什么的？我好像都没见你用过。”
“这是高中时一位同学在临走前送我的，上面摘抄了很多不同书上的句子。”
诗瑶好奇地翻开这本子。
“看这字好像是女同学送的吧，想不到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果然有着很丰富的感情史。”
“你可别胡说，我和人家只是普通同学关系，都把我想成啥了。”
“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李沁芳，不过现在去欧洲读大学了，早已经没联系了。”
“这么巧，田教授的女儿也在欧洲留学。”
“那你们平常是怎么交流的呐。”
“可以打电话写信，但是写信寄得挺慢的，国际长途又很贵。不过现在互联网也很发达，我和晓茵都是在网上聊天室聊天的。”
“不过我也就是在学校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在机房用过电脑而已。”
“那你们至少也要通一次电话才知道对方的账号吧，不然怎么交流都不知道。”
茂才突然拍着手说道：
“我想起来了，楼上现刊室新到了一批关于计算机知识的杂志，我可以先借来了解下。”
诗瑶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茂才便已经跑到楼上去了。
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些失落，这个茂才口中的李沁芳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能够让这个平时冷漠寡言的男生变得这么兴奋和积极。
不过她倒是产生了另外一种担心，自己怎么会对林茂才的事情变得这么上心，难道这个性格古怪的家伙已经在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吗？
诗瑶连忙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可能会看上这样的家伙的，对，一定不是的。”
茂才就这样借了最近所有的计算机操作杂志和书籍看了起来，同寝室的同学都对茂才这个样子感到惊讶。
“茂才，你怎么突然研究起计算机了呢。”
“我听人家说这东西特别神奇，还能在网络上和人聊天呢。”
“这都不算什么啦，我家前两年的电脑就开始用QQ和网友聊天了。”
“可惜了，我们接触学校机房的机会太少了，不然应该可以教一教这些东西。”
突然另外一名室友走过来对茂才说道：
“不然咋们带你去上上网吧，我们经常到一个地方玩的。”
“行呐，那咋们明天趁着周末去看看吧。”
“别介，白天很少人的，就要晚上去才有意思呢。”
“可是都快到熄灯时间了啊，这样会被发现的。”
旁边的几个人笑着说道：
“你每次躲到图书馆过夜的时候我们都出去玩过，也不是没啥事情嘛。”
茂才还是挥了挥手表示不敢。
几个人就这样直接把茂才拉了出去，路过时还对门口的保安阿姨笑着说道：
“阿姨，我们出去买个夜宵就马上回来。”
等茂才挣脱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学校后面的一条街上。
他惊讶地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嘴里慢慢说道：
“今天还真是出来了，w不然都不知道原来晚上是这么繁华。”
“来城里读书那就得晚上出来玩，这样才能有新的体验。”
在一家网吧门口，几个人带着茂才一起走进去了。
其中一个人跑到前台说道：“网管，开六台机子，通宵。”
“茂才，你放心，今天咋们请客，你好好玩就行了。”
茂才轻声问道：“咋们这样夜不归宿是违反纪律的啊。”
“没事，咋们宿舍也不是第一次出来了，也一直都没事情啊，你就放心地玩吧。”
茂才在一台电脑面前坐下，他看着四周都在戴着耳机玩游戏的人群，不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那么格格不入。
周围的空气中尽是一股零食和二手烟混杂的气味，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茂才闷得差点不能喘过气来。
第七十二章 突击检查
学校的校长带着一群人在宿舍门前的校道上走着，田教授刚好也和系领导一起同校
“学校的宿舍管理还是要加强，我听不少学生还是会喜欢在熄灯后出去玩的，这样对学生的安全太不利了。”
“是啊，我们最近都在组织宿舍管理人员在晚上加大对学生夜不归宿的巡查，依然有些学生和我们打游击战，等巡查的人一过，就又溜走了。”
“我看我们其他系可以向数理系取经学习，听下面反映都最近没出过什么事情。”
“那我们今晚去数理系看看怎么样？”
数理系的负责人马上站出来道：
“校长，熄灯铃就要响了，学生都已经休息了，又没给通知，这样突然走访是不是会影响学生休息呢。”
“不用担心，我们就是旁边路过看一看情况，不算走访的。”
茂才握着手里的鼠标，从来没感到现在做的事情这么违心过。
他突然站了起来，对身旁的人道：
“我先回去了，在这里我实在是待不下去。”
“那行吧，走，咋们一起回去。”
“你们不要继续玩吗？”
“今就是特地带你出来玩的，让你一个人回去那我们能放心吗？”
茂才听到这些话突然对身边这些富家子弟的印象有了十分大的改观，他的心里突然对面前这些正微笑看着自己的室友充满着感激，同时也感受到内心十分地羞愧。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茂才听见大家都能够这么放开自己地去交谈着，实在是一种羡慕。
茂才突然想起了许进老师对自己的话，他慢慢意识到，来自他饶现实关怀远远要比书上那些大段的文字要来得深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观人间百态，这才是我们对文化真正的理解。
一味地死读书只会让我们对身边的人产生偏见，这种偏见是不加思考的，也是对他们不公的。
虽然平时这些人不爱读书，并且总是喜欢抄自己的作业，还带着自己差点违反纪律。
但是一直到今这个晴朗的夜晚，吹着桥上清风的茂才终于慢慢了解了一群和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室友究竟是怎样一种亲切地存在。
他突然朝着身边又问道：
“你们为什么就愿意陪我一起回去呢？”
“我你怎么和女生一样，要不是每次你给我们作业抄，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撑到今呐，人要知道感恩呐。”
茂才摇了摇头道：
“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对你们有恩呐，咋们走快点吧，兴许还能在熄灯前赶回去。”
走到了宿舍门口，刚好碰上学校领导们在宿舍走廊上。
校长望着这间宿舍问道：
“这间宿舍灯这么早就灭了，从窗户看进去也怎么没人呢？”
正当系主任紧张得想替学生解释的时候，茂才突然道：
“领导们好，这是我们的宿舍。”
田教授赶紧过来问道：
“你们这么晚都去干嘛了。”
“我们刚刚本来想出去买夜宵的，结果外面摊子都收了，于是我们就又回来了。”
这时寝室的灯按时熄灭了，校长笑着道：
“好，只要不是夜不归宿就好了，大家赶紧去休息吧。”
等到大家回到了铺上，一位室友有惊无险地道：
“还好和茂才回来了，不然咋们可就完蛋了。”
“何止是我们，我看系里面的领导也不好交代。”
茂才舒了一口气也：
“我是从来没有在学校有这么担心受怕的时候，今也算是体会到什么是惊险了。”
“不过，茂才，我可算是知道你这个人有多机灵了，刚才那么多领导在，你都能反应过来，真不错。”
“是啊，茂才，以后咋们还是要多和你学学这些招数。”
茂才听到这些话突然感觉到十分不自然。
“得嘞，这下又被你们当成人精了，我的一世清白算是彻底不保了。”
在另一边的黄台大学，茂森也开始了在大学校园的学习。
和茂才不同的是，茂森只有晚上一些时候才需要过去上课，但是仍然有课业任务，所以他的时间慢慢过得非常紧张起来。
接受这个学习的过程，没有隆重的开学仪式，也没有所谓的新生教育。
就在某一上课的时候，茂森像平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他读的是土木专业，就像心里早已对未来谋划好了一样。
一旁的人很多都是比茂才年龄大许多的老大哥，有些像何老板一样挺着大大的啤酒肚，一看就是已经事业有成就的老板们人来到这里继续进修的。
上面的讲课的人一样是黄台大学土木系的老教授，他正微笑地对所影同学”们道：
“和同学们已经接触一段时间了，由于大家已经就业的特殊性，我们不可能像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每要求你们去按时完成课堂作业。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依然要认真完成我们布置的课业任务，并且抓紧时间巩固知识。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付出汗水，学到的东西都是不会比普通的大学生要少的。”
由于每的课上得比较晚，茂森在触发头疾的时候只能够服下一粒药缓解疼痛，这样可以使他尽量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去做笔记和思考问题。
旁边坐的人疑惑地问道：
“你这么卖力读没必要啊，反正我们考完试及格就能毕业了，又不是真正的大学生。”
茂森笑着：
“既然学校给我们配备了这么好的老师，我们就应该认真学下去，不能浪费了。”
旁边的人听到后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杂志。
突然上面的老教授问道：
“我在黑板上写的这道力学题目有谁还记得的？”
全班立刻安静了下来，茂才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便自信地举起了手。
“好，那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
等到茂森将自己的思路完整地回答后，老教授笑了笑：
“很好。所以我在任何时候的学习都会慢慢产生差距，这种差距取决于我们是不是肯学下去。”
第七十三章 上课
等到茂森回答完毕后，一旁的人惊讶地对茂森说道：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啊，我叫钟世宽，很高兴认识你。”
茂森和他握了握手之后说道：
“我叫林茂森，家在岩平县，现在在黄台一家电子厂上班。”
“岩平县人都是这么随和，我了解的。”
“你是哪里人？”
“我家就在市里，有空到我那里坐坐吧。”
茂森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大家相互隔坐着的教室里面认识一位家处黄台市里的新朋友，这让原本感觉平冷孤独的他感受到了一丝身边的温暖。
等到茂森下课以后，连雨骑着摩托车正在大学的校门口等着他。
“肖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
“这不是你考上大学我还没给你庆祝下嘛，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那可说好了，我可不去你店里吃粉干呐。”
“你想吃我还不带你去呢，上车吧，哥带你兜兜风。”
在路上，茂森问道：
“肖老板有钱了怎么不买汽车呢？还骑摩托车。”
“你以为汽车很便宜呐，我倒是想买，欠舅舅的钱还没还上呢。”
等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后，茂森说道：
“这不就是咋们以前经常去的小饭店吗？自从你一走，就没再来过了。”
“我看不是你不想来，你这个人就爱捡我的便宜呐。”
“那今天还是你请客？”
“废话，进去点菜去！”
茂森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东西立马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连雨一脸惊讶地看着茂森说道：
“我算是明白了，你不是头痛哩，是给饿晕的。”
茂森笑着说：
“是饿晕的倒是好，那就不用再吃药了，每天让你请顿饭就好了。”
连雨听到这句话不禁在心里打了下颤，他的眼睛里对面前的茂森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非要让茂森来做保安，或者说不来电子厂，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茂森看着发呆的连雨说道：
“你咋了，这么多好菜不舍得吃，这可不像你啊。”
“我最近大鱼大肉吃多了，你好好吃吧。”
“你呀，可能是吃得太好了，估计还就这里便宜，你才舍得带我来。”
“连雨，你说像我店里生意这么好，佳柔怎么就反对我卖粉干呢。”
“叫我说啊，她才是对的，一个餐馆就卖一样菜品，这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嘛，那些客人总有一天会吃腻的，不信你等着。”
“你还别说，我最近和怀亭可是要数钱数怕了，生意还是一样好。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现在不会头痛吧，否则我心里可是要过意不去了。”
“我看你俩就是掉进钱眼里去了。没事儿，最近我的状态老好了，只要休息充分，都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不然还真不敢这么晚叫你出来。”
“你是不是把我想象成老弱病残的人了，我也就晕倒过一次，那是因为上夜班太多了，现在可不一样。”
等到茂森回到宿舍，他一股脑倒在了铺上，其实他的脑袋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十分难受了，但是他不想让身边的任何人看出来自己的不适。
尤其是在连雨面前。
一个人在外面，连雨总是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帮助自己，他知道如果自己在连雨面前表现得难受，就会增加一份他心里的愧疚和伤心。
作为一位朋友，他实在不想让更多人为自己担心了。
每当病痛发作的时候，他就想到刚刚离开的何士义，他相信着，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战胜的！
在原福大学的教室里，下课铃响起。
老师在台上说着：
“那同学们，我们早上的课就到这里。”
按照习惯，茂才每次下课后都要留在教室里复习下课上的东西，这样过一会再去食堂也能省下排队的时间。
可是正当人都走了以后，自己的舍友们突然都笑着迎上来。
茂才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呢？”
“茂才，这不，过几天要补考了吗，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让你给辅导下。”
“你们几个不会都在一科上面挂了吧!”
“那倒不是，比如我是高数，他几个是专业课，那个类型还是挺丰富滴。”
“那你们怎么不到宿舍和我说。”
“就你这每天早出晚归的，总得给你预约下，我们也才能得排的上号啊。”
茂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那行，下午反正没课，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慢慢教你们。”
“那真是太谢谢茂才了，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哈，海枯石烂我们等你哦。”
茂才嫌弃地听着这些话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当他准备再看会书的时候，背后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林茂才同学，你也帮我补补课吧。”
他无奈地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姑奶奶，你怎么也没走呐。”
田诗瑶得意地走到他面前说道：
“凭什么他们都能找你补课，我就不行呢。”
“我前几天不是教你了吗？”
“那才多少，考试要考一本书呢。我不管，反正你要抽时间出来给我。”
“可是我白天都答应要给他们补课呢。”
“那你就晚上给我补！反正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图书馆。”
“这你都知道！你是不是跟踪我呀。”
“谁跟踪你，你那点事情谁不知道。”
林茂才摸着后脑勺说道：
“好像也是哦，那你晚上找我补课吧。”
茂才顿了顿，突然站起来看着田诗瑶又问道：
“不对啊，晚上老师们都下班了，我每天都是偷偷到过刊室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田诗瑶见茂才盯着自己，显得有些慌张地说道：
“我……我就是知道啊，要你管。”
诗瑶被吓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确实是自己偷偷跟过林茂才一次。
这时候茂才的肚子突然又叫了起来，他连忙捂着肚子装作一副正定自若的样子。
诗瑶突然捂着嘴笑道：
“都饿成这样了，每次都不早点去吃饭。诶呦，不行了，你要笑死我呐。”
茂才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去吃了，还不想看见你呢。”
“那说好了，晚上图书馆见呐。”
第七十四章 谢谢你
在给自己的室友们讲了一下午题目之后，茂才在晚上又来到了过刊室。
当然他也不准备给诗瑶讲题目的，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楼上的大门在晚上是不开放的，只能从楼下的另外一出门进来。
正当他得意的时候，他听到了几声清脆的脚步声正朝自己走来。
他慢慢开始紧张起来，难道自己的行踪真的被诗瑶给掌握了吗？
正当他站起来往前面望时，眼前出现的居然是许进老师。
但是此时的许进老师表情非常严肃，这种严肃吓得让他有点不敢说话。
茂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师，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呐，我的工作完成了，我也正准备走了。”
许进老师伸手阻止他，然后笑着说道：
“记住，图书馆的一切都是为学生服务的，包括我们所有在这里负责的老师，也都是为学生服务的。你想留在这里自习都是可以的。”
茂才舒了口气，这才自然地说道：
“老师，你总是一惊一乍的，吓人的很呐。”
“是嘛？许老师我还是很随和地嘛。”
“老师您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呢？”
“明天很早的时候有事情，所以今晚我就在学校住了，但是不会过来打扰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
当许进老师走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口东张希望的田诗瑶。
“别找了，就是这个门，进去吧。”
诗瑶神色慌张地回答到：
“许老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呐。”
“可能就是料到你今晚有行动的。”
许老师笑得难免让诗瑶有些害怕。
茂才在舒了口气之后又听见了过来的脚步声，他只好又站起来问道：
“许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是田老师找你有事呐。”
茂才一看田诗瑶抱着几本书站在面前，吃惊地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入口的，那你没有其他学生知道啊！”
“本姑娘就是知道哪里进来，都看你好几次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张望。”
诗瑶这才捂住了嘴，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了出来。
“你看，我说什么，你不去侦查部门真是国家的损失。”
“有这么夸张嘛，不就是好奇多注意了你几下嘛。”
田诗瑶快步走上前，搬了条凳子坐在茂才前面。
“我就知道你是个伪君子，言而无信，好在本姑娘比较聪明。”
“反正现在你怎么说都是你这边有理喽。”
就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茂才继续帮着眼前这名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女生辅导。
图书馆一直是个安静的地方，即使是整栋楼坐满了自习的人，也依然只能够清晰听见翻书的清脆声和外面昆虫的夜鸣。
而在茂才这个地方显得有些特殊的照顾，因为他们不仅能够讲话，还在这样平淡的交谈中时不时传来些不经意的笑声。
也许他们二人并不能感受到，他们也都只停留在这个关系的迷局里面，然而深陷迷局的人，往往就会忽略迷局本身的变化。
茂才的讲解显得越来认真，就在头顶的日光灯下还飞舞着几只从门缝里钻进来的蛾虫。
诗瑶突然说道：“不然你坐我旁边吧，你这样我听得挺难受的。”
茂才换到了另外一边坐着，但是明显感觉到这种距离容易让人紧张起来。
“你坐近点，你难道怕我呀。”
茂才又将凳子挪过去了一点，然后说道：
“就这样了，再近没法讲了。”
诗瑶趴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好啦，不为难你这个胆小鬼了，你继续讲吧。”
“你看……”
头上的日光灯像落粉一样照在诗瑶白嫩洁净的脸庞上，她总是在脸上保持着一种自信的微笑，脸颊的两个浅浅的酒窝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特有的印记。
茂才这时候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平常看起来一般般的女生居然也能有这么动人的时候。
诗瑶突然看着他问道：
“是我脸上又碰到什么印渍了吗？你怎么这么奇怪地看着我。”
茂才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发现你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嘛，那是变得更漂亮了还是更丑了？”
这个问题突然让诗瑶也感到十分红臊，一个女生怎么能够直接问他这样的问题。
茂才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还是继续教你题目吧，别在这些问题上面浪费时间了。”
等到图书馆闭馆铃声响起来，茂才和诗瑶才一齐走了出去。
和里面沉闷的空气比起来，外面的空气清新得让人感到十分珍贵。
茂才对身旁的诗瑶说道:
“教了你这么久，你再考不过，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倒是诗瑶收起了原来的骄横，她看着旁边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打扰你的，我知道你每天也有很多想学的东西。我以后会控制自己的时间的。”
茂才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我觉得吧，一个真正的朋友，应该是你可以打扰，对方也不介意你打扰的人。”
诗瑶惊讶地转过来看着茂才说道：
“真正的朋友？你是在说我吗？”
“我其实挺喜欢你这样大大方方的，这些天倒是让我的生活变得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我明显能感受到的是，你的出现不仅仅是增加了我对于面对生活的一份勇气，更是我在这些天收货到了一份认识世界的乐观和微笑，这真的是你才能给我的。”
诗瑶听到茂才这些话真是从心底产生了一份感激和满意，她原本也差点以为茂才对自己一直是讨厌和敌意。
如今她听到这番话才让自己又能够拾起勇气面对他，是啊，只有真正的朋友是不怕打扰的，而幸运的是，这个每天让自己多一份心思的林茂才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诗瑶笑着对茂才说：
“茂才，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比起热心善良的田诗瑶女士，我可没有为你做什么呢。”
“人就是很奇怪，只要我感受到了，那么你就必须要接受我的感激。”
“还有这种说法。”
许进老师看着走在月光下的两个人，脸上慢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