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自由的交易
“我们自有办法。”科罗尔胸有成竹地回答。
“那你绑我干啥？”埃图勃然大怒，“我已经干了二十个小时的活，还得通勤一个小时回家照顾我怀孕的妻子！我得去买生活用品，给她准备营养餐，带她去医院体检——你一个单身汉，知道家庭煮夫的难处吗？”
“我们需要你……带我们去见你的父亲。”科罗尔淡然一笑，随之收起手枪。
“早说嘛，”埃图怫然不悦，高傲地撅起嘴巴，“我可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你把我绑起来就是多此一举。”
“这是为了保险起见，”科罗尔故意去揉搓埃图头顶的头发，“只能让你委屈一下子。”
飞船冲入虫洞隧道，在频繁振动噪音中，科罗尔与埃图面面相觑。
“你们偷偷摸摸搞事情，就不担心陛下生气，翻脸不认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你们宰了吗？”埃图开始习惯被束缚的感觉，干脆舒舒服服地躺在侧椅上，哈哈笑出声。
“一切皆有代价。”科罗尔冷漠坐在埃图对面的侧椅上。
“你去找外援了？”
“无可奉告。”
“你也觉得陛下统治的暗之帝国撑不了多久？”
“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我以为你只是个趋炎附势，没心没肺的墙头草。”科罗尔尖酸刻薄地冷嘲热讽。
“嚯，我嘛，从来就没有甘心臣服于优莎娜！我是为了——为了报答凌原的救命之恩，才自愿在暗之帝国出卖肉体与灵魂！”
埃图理直气壮地在侧椅上扑腾，他的所言所句无一遗落地被凌原清清楚楚地听到。
凌原鼻子一酸，内心无比感动，原来埃图是因为他才甘愿留在暗之帝国任劳任怨。
“哎呀，自从凌原和血骸后，我发现世界变了，仿佛失去了很多乐趣……优莎娜变得孤僻与狂躁，曾经团结一致的帝国高层开始自顾自打着小算盘。噩暗和你天天板着一副谁都欠你钱的脸，金权丝那般人我行我素……我只能和卢思两个社畜相依为命！”
埃图痛苦闭上双眼，深情地回味着曾几何时的美好时光。
“我跟陛下说过好多次，我只想在永夜之城照顾翠花……但陛下强迫我留在邪影星工作，不允许我辞职……”
“噩暗、金权丝和你……都会一个个离开陛下统治的暗之帝国……”
科罗尔轻轻用手扶住额头，深邃的目光良久盯着舱室内振动的地板。
“金权丝大人也辞职了？”埃图诧异地睁大眼睛，“唉……昔日的精神领袖走了……人心也散了……”
在一片沉默中，飞船穿出虫洞，来到达克星系边际的一片星域。
重新修整完毕的星陨，静谧地飘浮在群星之间，周遭零零散散遍布着几艘小型飞行器。
凌原驾驶飞船进入星陨内部的机库，再与科罗尔一起，押送埃图前往星陨一角的会客室。
三人还没有进入会客室，一个熟悉的身影迅疾滑出会客室，堵在走廊中。
“瞧啊，”埃宇神采奕奕地高举起双手，“稀客！稀客！欢迎来到星陨！抱歉，我刚才正在与亲戚谈话，无法抽身亲自迎接你们登上星陨。”
埃图委屈巴巴地举起被拷在一起的双手，又指了指脖子上的能量抑制项圈。
“哇哦，”埃宇凝固住笑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儿子，你怎么又被人逮起来了？”
“埃宇，”科罗尔疾步走到埃图面前，“我是来找你谈判的，请你认真对待。”
“我知道你们是来干啥的，”埃图右手撑住舱壁，左手叉住细腰，好奇的目光不由聚集在站在埃图身旁的凌原，“你们想拿我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你们觉得我是那种……在乎我儿子性命的人吗？”
“爸爸！”埃图心痛地大声哀嚎，“你怎么能这样！我难道就是给你生孙子的工具人吗？”
科罗尔眉头一皱，俨乎其然地开口：“埃宇，你不会放任优莎娜掀起的不义之战，对吧？”
“我从未效忠于她，为什么要帮助她推动战争呢？我来到暗之帝国，只是因为重整集团控制了精灵王国，导致我无处安身。但自由联合对重整集团的反击成功解放了精灵王国，”埃宇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让我终于可以回归我的家园，帮助我的族人。”
“这么说，你愿意协助我们？”科罗尔喜上眉梢。
“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早就是一伙的。”
埃宇热情地向科罗尔招招手，示意三人跟随自己进入会客室。
会客室内，落座着三名许久未见的人们。
埃寰，埃宇的兄弟，他面容憔悴地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十指不安地交织在一起。
一身宽松长衣的阿兰尔闷闷不乐地缩在软椅中，死灰色的眼睛嫌弃瞧着进入会客室的新人。
劳克斯靠在软椅背后，衣冠楚楚，一尘不染，戴着黑手套的双手随心所欲把玩着银色匕首。
凌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科罗尔也十分惊讶，步伐慢慢走到会客室中央，警戒地盯着阿兰尔，埃寰与劳克斯，不禁大喊出声：
“他们怎么在这里！？”
“自由联合解放星之冠，精灵王国脱离重整集团的魔爪，重获自由。埃寰和阿兰尔自然而然重获新生，”埃宇热情洋溢地解释，“现在，他们洗心革面，决定好好做人！”
“少说废话，”阿兰尔凶巴巴地压低眉头，修长的手指指向凌原，“那个绿眼睛的魔王侯是谁？”
“他是我的人，”科罗尔同样用凶狠的表情呵斥阿兰尔，“阿兰尔，你作为重整集团的前任领袖，罪该万死的战争贩子，怎么敢来到星陨，来到暗之帝国的领地！？”
“我与自由联合做了个交易，”阿兰尔不由自主露出渗人的笑容，“他们会免去我的罪行，而我会为自由联合服务。自由联合还派遣曾经受雇于我的赏金猎人监视我呢。”
阿兰尔回望一眼劳克斯，劳克斯一边玩着匕首，一边对阿兰尔的怨言付之一笑。
“你以为是你手中的那把剑拥有的高阶魔法是谁提供的？”阿兰尔斜眼蔑视咄咄逼人的科罗尔，“是我！只有我，才有能力施展魔法，把墨亡人驱赶回死者的世界！”
“还有我……”埃寰在一旁小声嘀咕，“我也出了力……”
“那你们来到星陨，就是为了聊家常吗？”科罗尔不悦反问。
第572章 剥开迷雾
“不不不，我在帮助埃图修理星陨的内部损坏结构，”阿兰尔心不在焉地摇头晃脑，“毕竟……优莎娜死掉后，总得有人接管星陨吧？自由联合赋予我这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我也难辞其咎。”
“星陨是暗之帝国的财富，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你！？”科罗尔怒形于色。
“星陨本来就是精灵王国的财产，若非埃图把星陨开到暗之帝国这儿，你们怎么可能有实力控制这个超级兵器！？”阿兰尔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我们只是在拿回属于精灵王国的东西。”
科罗尔咬紧牙关，怒不可遏。
“我们会暂时留在星陨。只要我们还在星陨，优莎娜就没有可能驾驭这台超级兵器去屠杀众生，”阿兰尔翘起右腿，笑容堆满发白的面孔，“你肯定也不想让优莎娜开着星陨去大开杀戒吧？”
“确实，”科罗尔用力吹出一口恶气，“那么暂时就这样吧！”
科罗尔说罢，火冒三丈地拧身，健步如飞冲出会客室，留下埃图和凌原尴尬地面对重整集团的余孽们。
“那我呢？”埃图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向凌原投来疑问的目光，“我还被绑着呢。”
“儿子，你也留在星陨吧。暗之帝国内外动荡，局面不明，”埃宇走向埃图，操控毁灭的力量，解除埃图的拘束，“偏安一隅，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翠花呢？”埃图忧心忡忡地取下能量抑制项圈，“我要把她接到星陨上吗？”
埃宇缓缓点头，莞尔一笑：“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她。”
“我不用回去找优莎娜了？”埃图心怀忐忑。
“找一个借口敷衍她。反正她现在沉迷于杀戮与战争，无暇顾及你的去向，”埃宇拍拍埃图的肩膀，“如果她找上门来强迫你回去工作，我作为父亲与预备爷爷，我一定会让她吃到苦头！”
埃宇一边自信满满地高亢说话，一边向凌原挑高双眉。
“我先跟科罗尔大人回去了，”凌原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你们自便。”
“再见，小朋友，”埃宇开开心心地挥手告别，“加油！”
凌原回到飞船，忧心注视郁郁寡欢的科罗尔。
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碍于改变过去的操心，还是决定保持沉默，驾驶飞船，离开星陨，返回邪影星。
他已经可以剥开过去的迷雾，知晓这场战争的结局。
科罗尔收到自由联合的信件后，决定与自由联合达成合作，阻止优莎娜的暴行。
阿兰尔提供驱逐墨亡人的魔法，科罗尔暗中拉拢暗之帝国的高层。
里外合应，架空暗之帝国，只剩下优莎娜一人孤军奋战。
未来的结局已经板上钉钉，他无能改变，除非……
修改时间线……
安尼的威胁历历在目，古德的怂恿却让他心痒难忍，劳克斯的摸鱼摆烂更是给予他机会。
他成为了归一者，控制时间，为何还要受他人约束？
凌原躁动不安的心灵不知不觉开始滋生叛逆。
对墨亡人实施的计划，也在如期上演。
在安德森的协助下，墨亡人接到返回邪影星的紧急情报，他马上从前线抽身，独自驾驶飞船进入虫洞隧道。
提前设置好的重力井发生器如愿以偿干扰墨亡人的虫洞旅行，把他的飞船强行拽出虫洞，砸向一颗贫瘠的岩石行星。
在飞船即将坠毁之时，墨亡人身手敏捷冲出飞船，驾驭死亡的力量扫清赫赫炎炎的飞船爆炸，轻盈降落在火星乱溅的大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墨亡人在瓢泼大雨般的炎火中诧异怔愣。
天空骤然闪过明媚的强光。
对地打击的等离子光矛势如破竹地掠过星辰，不偏不倚地砸在墨亡人所处之地，激荡起冲上大气层的沙砾浪潮。
四分五裂的齑粉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岩浆乱流的破碎世界，滚滚尘土遮天蔽日，投掷下深邃的黑暗。
死亡的烟雾徐徐散去，留下匍匐在地，惊魂未定的墨亡人。
墨亡人歪歪斜斜地站立于分崩离析的毁灭世界，不知所措地望向浓烟遮蔽的天空。
第二道等离子光矛自群星深处涌出，星奔电迈，狂驶向翻山倒海的碎裂星球。
墨亡人立刻举起右手，死亡的力量如离弦之箭冲出他的手心，与等离子光矛正面相碰。
黑与白的光芒激荡在乌云密布的世界，将天空上下分割，万马奔腾的冲击波群驱散大气层，横扫至星球的每一处。
光芒溃散，参与的死亡力量荟萃向墨亡人的手心。
墨亡人在天翻地覆的末日灾难中岿然不动，他略有惊讶地发现一艘钻出浓烟的轻型穿梭机。
飞镖形态的穿梭机悬停在墨亡人前方，打开舱门。
凌原全副武装，战甲密不透风，急匆匆地离开穿梭机，降落在滚烫的岩浆流边。
“墨亡人大人，您没事吧？我是暗之帝国的特种部队成员，请您跟我一起登上穿梭机，此地不宜久留！”凌原极速快言，暗中握住藏匿在战甲内部短剑的弹射按钮。
“好的，”墨亡人欣然同意，他操心地仰望天空，“但究竟是谁在攻击我……”
在墨亡人分神的千钧一发之刻，凌原按下按钮，短剑立刻弹射出战甲，寒光毕露的剑刃凶狠地刺进墨亡人的侧腰。
凌原大声念诵着魔法咒语，复杂盛大的魔法阵赫然展现在剑刃之上，开辟一面连接死者世界的通道。
“你——”
墨亡人反手操控起死亡之力，烟雾汇聚成一把锐不可当的匕首，狠狠切向凌原握住短剑的右手。
匕首割断右手的护甲，削进凌原的肌肤，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凌原念完咒语，吃力拔出短剑，踉踉跄跄地后退。
墨亡人痛不欲生地抱住腹部的伤口，他眼睁睁注视通过死者世界的大门肆意开展，一股无与伦比的魔法力量正在将他拽向另一个世界。
“强制传送魔法？”墨亡人屈膝跪在灼热的地面上，难以置信地深深喘气，“没想到凡人也可以掌控这种复杂的高阶魔法……真厉害，凡人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抱歉，你不属于生者的世界，”凌原丢下失去魔法效果的短剑，“你来自死者的世界，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死者的世界中。”
第573章 掩盖的谎言
“我……不属于两个世界……生者不欢迎我，死者畏惧我，”墨亡人漠然凝视自己正在回归死者世界的肢体，“我没有属于我的家……我注定只是……流浪天涯的诗人……但至少，我又可以回去研究我心爱的音乐了。”
墨亡人苦笑一声，他把惆怅的目光投向站立在穿梭机舱室中的凌原。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墨亡人轻声谈吐，红亮的瞳孔如火炬灼烧着凌原愧疚的内心，仿佛看穿一切，“你是为了优莎娜吗？她的所作所为皆由她一人控制，而我不过只是……一名热心的协助者。”
凌原瞠目结舌，沉默不语，内心的郁闷无以言表。
“等你哪一天打算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我很乐意邀请你来死者世界做客。”
墨亡人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坦然接受传送魔法，回归死者的世界。
“我会的。”
凌原信誓旦旦地回答，拧身走回舱室。
他正要坐在驾驶舱内，从天而降的黑暗能量狂流无可阻挡，骤然间把飞船撞碎成一地七零八落的残骸。
凌原张皇跌出零零碎碎的穿梭机，在滚烫岩浆长河的边缘站稳身子。
他一抬起头，寒光闪烁的暗芒直逼向他的喉咙，惊险地悬停在喉结前方。
杀红眼的优莎娜傲然屹立在凌原面前，她手握暗芒，面容狰狞。
“你——对墨亡人都干了什么！”优莎娜怒不可遏地大声咆哮，“是谁派你来的！”
凌原嘴角一弯，他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偏暗芒，另一拳狠狠揍向优莎娜。
优莎娜侧身躲开凌原的拳头，反手掐住凌原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抡倒在地，再抬起黑暗能量汇聚的右脚，狠狠一次又一次地踹向凌原的头盔，直至把坚固的头盔践踏出缝隙，露出充斥惊恐的绿眼睛。
“等等……是你！”
优莎娜收回脚，俯身揪起凌原破烂的头盔，满腹狐疑地瞪着手忙脚乱的凌原。
“你是那个烦人的魔王侯！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你突然出现，又胆大妄为，对我指手画脚，现在，你对墨亡人做了什么！？”
优莎娜抓住凌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起。
“我什么都不知道……”凌原心虚地细语。
“你是自由联合的间谍吗！？无论你是谁，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挖掘出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是我的敌人，”优莎娜以蛮横的力量把凌原拉扯进穿梭机，“我会让你后悔来到世上！”
她随手取出挂在舱壁上的紧急枪支，开启眩晕模式，朝着凌原连射数道柔和的光芒。
足以置人晕厥的全身剧痛中，凌原竭尽全力维持神智，颤巍巍地向优莎娜抬起手，喉咙挤出呜咽的呻吟。
他被迫闭上眼睛之时，思维再一度经历了一场诡谲华诞的维度遨游经历，见证万万千千个迥乎不同的世界。
在迷糊不清的思绪中，凌原朦朦胧胧地恢复不太清醒的神智，茫然仰望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天花板。
这是……他曾经住过的府邸？
凌原打了个寒颤，他直起后仰的脑袋，与面前皮肤黝黑，体格健壮的男人四目交接。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禁锢在椅子中，无法动弹。
“你好，我是魔龙，优莎娜陛下的贴身护卫。”黑皮肤的男人拥有龙一般外形的头颅，一双纤细的鲜红色竖眼，尖耳朵，遍布菱形鳞片的皮肤，格外令人瞩目。
凌原对魔龙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可爱无害的黑色毛球上，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力壮如牛，英姿雄发的男子。
魔龙着手开始给凌原的皮肤贴上冷冰冰的电极片，凌原顷刻间有一股不妙的猜想。
“这是为了使用测谎仪吗？”凌原惊呼，“我觉得我不需要测谎仪，因为我并没有打算撒谎……”
“是吗？”
优莎娜高雅地走进房间内，黑羽绒编织成的长裙随着微风轻摆，勾勒出柔美诱人的曲线。
“陛下！我——”
“魔龙，给他施展验证谎言的魔法。”优莎娜立刻打断凌原的辩解。
“等等！”凌原心急如焚地喊出声，但魔龙并没有停下施展魔法的步骤，“何必呢？”
“是科罗尔未经我的允许，把你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优莎娜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凌原面前，趾高气扬地抬起长腿。
“嗯……不……”凌原尴尬一笑。
“看来你还是决定说谎啊，”优莎娜不太开心地沉下目光，“测谎仪与相关魔法施展后，如果你说谎，你会经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魔龙麻利地完成魔法，退至优莎娜身后。
白色的魔法阵萦绕住浑身不舒服的凌原，监控着他肢体的一举一动。
连接着电极片的测谎仪滋滋开启，把危险的电流连通上神经系统。
“说，是科罗尔释放了你？”优莎娜低声质问。
“嗯……”凌原含糊地嘟囔。
“金权丝的辞职，埃图的休假申请，也与科罗尔逃不了干系？”
“啊……嗯……”
“墨亡人遭遇袭击，也是科罗尔一手策划的？”
“哦……”
凌原只能随口地敷衍，他不敢去看优莎娜阴云密布，怒火堆积的面容，唯有心虚地盯着自己赤裸的双脚。
“科罗尔在和自由联合私下底合作？”优莎娜龇牙咧嘴地逼问。
“嗯哼……”凌原十根脚趾都在紧张不安地扣着地面。
“岂有此理！科罗尔是想造反吗！”
优莎娜拍案而起，暴跳如雷，一手掀翻椅子，一手拉扯着飘逸的黑发。
“魔龙，你立刻去抓住科罗尔！如果他敢抗命，就杀了他！”优莎娜当机立断，毫不客气地下达命令。
“遵命。”
魔龙毕恭毕敬地点点头，大步流星离开房间。
“不！”
凌原勠力挣扎，不由自主地歇斯底里吼叫。
“至于你……”
优莎娜慢悠悠地拔出悬挂在腰间的暗芒，锐利的剑刃抵押在凌原一张一合的脖颈表面，割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等等，优莎娜陛下！”
暗芒挥举向半空，滔天的杀意闪出猩红色的瞳眸。
“曾经的你不是一意孤行的暴君，你难道忘记——你许诺下的约定吗！？”
凌原心急的呼唤声如醍醐灌顶，让早已陷入杀戮癫狂中的优莎娜如大梦初醒，呆愣愣地保持挥剑的姿势。
第574章 未来与过去
“什么？我许诺下的约定？”优莎娜慢慢垂下长剑，困惑不解地卷起眉毛，“我一辈子从未对任何人做出许诺！”
“你肯定有过，否则……你不会停下来，我的脑袋现在恐怕已经落地了。”凌原小心翼翼地斟酌他的言语，生怕激怒了脾气火爆的优莎娜，话还没有说话，人头就离开脖子。
“油嘴滑舌，你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优莎娜把暗芒收入剑鞘，不屑地挑起嘴角，露出紧扣在一起的白洁牙齿，牙缝中挤出发颤的声音。
“曾几何时信誓旦旦的诺言……早已经……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
“逝者已去，生者更加应该恪守为离去之人许下的诺言，”凌原语重心长地道出发自真心的劝说，“万一死而复生，你却背弃了承诺，他肯定不会高兴——”
“他没有死！”
优莎娜愤然甩起插入剑鞘的暗芒，剑鞘尾端压在凌原的肩膀上。
“确实！他可能……只是换了一做方式来陪伴您，”凌原连忙辩解，向优莎娜挑起诚恳的眼神，“所以您更加应该遵守诺言……”
“遵守诺言……”
优莎娜举起暗芒，冷漠的红眼仔仔细细端详着凌原神经紧绷的面容。
霎时间，她的瞳孔略有缩小，嘴巴稍微张开。
“岂有此理！从今天起，你哪儿都不能去，”优莎娜把暗芒夹在胳膊腋下，猛一甩手，“你必须留在我的府邸！”
她扔下恶狠狠的咆哮，拧身离开房间，把凌原一个人扔下。
“等等！您不能杀死科罗尔！他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暗之帝国，为了黑暗家族，为了您啊！”
凌原的叫喊声回荡在空空的府邸中，孤独寂寥，没有任何的回应。
“您不能……”
凌原的声音渐渐变小，他无助地低下头瞧着自己的双手。
恍惚的瞬间，他的身体裂解于缤纷的异色，五彩斑斓的线条与图案好似波浪滔滔翻滚向周遭，侵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凌原惶恐地眨了眨眼睛，异样转瞬即逝，周围的一切再一次恢复了正常。
但一把银色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贴近他的后颈。
“我总算找到你了……”一脸坏笑的劳克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凌原身边，下巴贴在凌原的肩膀上，左右滑动，“修改时间线可是重罪，而你，已经在制造新的时间线。”
“那又何妨？如果我想要创造一个我想要的时间线，你可以阻止我吗？”凌原傲慢无礼地向劳克斯投射出闪电般的神色。
劳克斯呆愣一下，他想要生气，却发现凌原所说确凿无疑。
“我阻止不了你，但是安尼……他不会坐视不管的！”劳克斯无能狂怒。
“劳克斯，现在的你难道不应该去监视阿兰尔吗？你收了自由联合的钱，却跑来盯着我，不觉得你自己很没有道德吗？”凌原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
“这个时间线上有两个我，两个分身，一个属于现在，一个属于未来，”劳克斯单手抛玩着银色匕首，郁闷不乐地在房间内晃悠，“而我的任务仅仅是把你的行为上报给时之眼。如果你执意要更改过去，就要学会自己承担责任。”
“你走吧，不要来烦我。”凌原低声细语。
“我也不想来找你！”
劳克斯握着银色匕首，闲庭信步离开房间，行走向府邸的出口。
他前脚踏出府邸，暗芒的剑尖同时捅进他的腹部，把他牢牢顶在大门上。
优莎娜单手掐住劳克斯的脖子，用力把劳克斯的脑袋撞击门身。
“这把银色匕首——”优莎娜用空闲的手抓住劳克斯把持银色匕首的右臂，强行把他的手臂扭过头顶，按在大门表面，“我一直觉得你和那个绿眼睛的魔王侯很奇怪……果不其然……你就是劳克斯，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劳克斯大惊失色，恐慌万状。
他急中生智，抬起右腿踹向优莎娜的腹部。
黑暗能量似弯刀切割过劳克斯的大腿，顷刻间血流喷薄，断掉的右腿飞旋而出，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优莎娜扯倒劳克斯，一脚踩向劳克斯的下胯，抽出血淋淋的暗芒，趾高气扬地俯视痛苦呻吟的劳克斯。
“是因为时间的力量吗？你所效忠的组织要求你隐藏身份？”优莎娜蹂躏着劳克斯的身体，怒气冲冲地逼问，“我不管你究竟是为了何种目标潜入我的帝国，干涉我的战争，我只有一个问题！”
优莎娜蹲伏下身，鹰爪般的右手抓住劳克斯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拽到自己前方。
“绿眼睛的魔王侯……他究竟是不是……凌原！？”
优莎娜急切地喘息，她浑身都在颤抖，猩红色的眼珠子折跃着一颗颗晶莹的泪光。
“我……他……我……”
劳克斯背靠着血泊，支支吾吾，左右为难。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劳克斯索性推脱责任，“我……我只是个打工的……我……必须遵守命令……我不能谈论任何……与……我……他……的情报——”
劳克斯话音未落，暗芒就已经割过他的脖子，甩飞头颅，画出一道鲜红色的血弧。
优莎娜踢开无头的尸体，踩踏着鲜血，箭步返回府邸。
她矗立在房间门口，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边。
凌原目瞪口呆，不妙地仰视优莎娜。
优莎娜同样也在俯看他。
两人缄默无语，只有无声的眼神交流。
他们之间仿佛隔绝着一层不可视的帷幕，分割着两个世界。
欺骗与真诚。
未来与过去。
生与死。
“你……为何要瞒着我？”
优莎娜的声音轻柔发颤，隐隐约约夹带着悲恸的哭腔。
“我也是……迫不得已……”
凌原耷拉着丧气的脑袋，愧疚不安地低语。
“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
真名呼之欲出的刹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分崩离析的维度世界，失控蔓延的混沌异色，摇摇欲坠的时间线。
他无法出口，真实的名字像卡在喉咙中的石头，上下不得。
时间的修正力像没有形体的双手，牢牢掐住他的脖颈，扼杀着他心中的私欲。
无法逾越的时间之力，不可修改的过去，拒绝改变的未来。
第575章 研究成果
凌原哑然失声，与优莎娜面面相觑。
“我……很抱歉……”凌原万分愧疚，“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孩罢了……”
“没错，你就是。”
优莎娜轻叹一声，悻悻不乐，孑然一身地怅然离去。
凌原在府邸暂时留下，而优莎娜再也没有过问他的身份。
他又住回了他往日的小房间内，过上静谧安详的生活，只是无法离开府邸一步。
优莎娜安排了全天候的监控人员，每时每刻监控凌原，记录下凌原的所作所为。
她甚至给无所事事的凌原安排了管家工作。
在魔龙的细心教导下，凌原开始着手学习该如何成为一名贴心的管家，把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以为自己每天都可以见到优莎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尴尬的重逢。
然而自从他被绑在椅子上与优莎娜告别后，优莎娜始终没有回到府邸。
凌原通过全域网，密切关心着暗之帝国与圣耀帝国的前线交火。
但网络上的消息少之又少，不知真假。
优莎娜沉醉在战争前线，在暗之帝国高层相继离职后，化作人形的魔龙带领一批由优莎娜一手提拔的新人开始管理暗之帝国。
科罗尔、噩暗与噩尧不知去向。
金权丝辞职回家，埃图申请休假。
暗之帝国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优莎娜的独裁帝国。
某一天，凌原睡眼朦胧地离开房间，坐在客厅的桌子边准备着早餐，熟悉地打开个人终端。
立刻弹射到大屏幕上的头条新闻，顿时吸引了凌原的注意力。
在圣耀帝国首都，浓烟缭绕，血流漂杵，断壁残垣，赤地千里。
黑流似箭镝呼啸飞掠长空，撕开烟雾，在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中，迸爆起光芒万丈的耀明烯煌。
镜头随之剧烈抖动，泥沙纷纷扬扬遮盖视野。
三秒之后，大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一行文字立刻跳出：优莎娜与超卡隆的决战？胜利的天秤正在向暗之帝国倾斜！
时间已经进展到优莎娜杀死超卡隆了？
这和他在星海共和国了解的历史进程并不一样。
这场决战提早了一天。
仅仅是一天？难道说他记错了时间？还是时间线已经发生了变动？
六个小时后，暗之帝国官方发布了一则简短的声明。
超卡隆惨死在优莎娜的剑下，他的尸体在赫赫炎炎的火焰中荡然无存，永远埋葬在他为此付出一切的国家。
圣耀帝国的首都就此沦陷。
自由联合在一个小时内举行紧急军事大会，以高票通过对暗之帝国的制裁与反击协议。
泰拉共和国、特兰帝国与霍诺林组建联军，三方主力舰队浩浩荡荡地推进向暗之帝国的星域。
凌原愈发感到忧心忡忡，但他却不知该如何插手战争，打破僵局。
但忙碌无效的管家工作让凌原无暇顾及，他只能期待优莎娜返回邪影星之时，他可以单独与优莎娜谈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凌原专注于打扫府邸的前厅，不料偶遇了进入府邸的卢思。
卢思忐忑不安地徘徊在府邸门口，他穿戴着帝国官员的黑色制服，双手交错在身体，忸忸怩怩。
“怎么了？”凌原一边遥控着清理机器人，一边跨出门廊，热情地询问。
“我是来找优莎娜陛下的，”卢思把头探入府邸，东张西望，“她是不是……不在这儿？”
“她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凌原悠闲推着遥控器的遥感。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卢思十分惊讶，“我有急事找她。”
“我也有急事找她，但我也找不到她。所以……你只能等她返回邪影星，”凌原同情注视卢思，“和我一样。”
当年在暗之帝国成立之时，一同站立在高台上俯视众生的人们，只剩下卢思还保持着纯真与自我。
“可……可我不能等，”卢思心急如焚，原地跺脚，“这是超级紧急的事情！”
“不如……我来帮你解决？我是陛下的私人管家，负责管理她的府邸以及周围街道，”凌原热情张开双臂，“在下元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魔王侯。”
“但……这是陛下的私事，她禁止我告诉任何人。”卢思犹豫不决。
“我是陛下的私人管家，负责管理她的私事。陛下的私事就是我的工作，由我负责处理，”凌原主动上前揽住卢思的肩膀，“如果陛下因此生气，我会主动承担责任。”
“好……好吧，”卢思考虑一会儿，踌躇点点头，“你千万不要对外伸张，否则你我都小命难保。”
“没问题！你在这里等我三十秒。”
凌原爽快答应，他一溜烟跑出府邸，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与凄惨的叫声随之响起。
卢思魂不守舍地呆愣在原地。
凌原使用手帕抹去拳头沾染的鲜血，步伐轻快地返回府邸门口。
“我们走吧。”
“你……去做了什么？”卢思惊魂未定，大眼睛畏惧地瞧着面不改色的凌原。
“去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别管这么多啦，正事要紧。”
凌原很早就想对府邸外鬼鬼祟祟监视他的黑暗家族士兵动手，这下他总算找到借口，可以心安理得地动手制服监视者。
卢思心慌慌地带领凌原走过皇宫人流稀少的街道，抵达一个凌原从未见过的崭新研究机构建筑。
“哇哦，真气派，你在这儿工作？是研究上的问题吗？”凌原颇为感慨，“你在研究什么？”
“嗯……大概算，”卢思焦虑地摸了摸后脑勺，“陛下让我……主持研究……克隆……无性繁殖技术……这些生物领域的东西……”
“这可是我的技术盲区……不过我会尽量帮忙的。”
凌原走进研究院敞开的大厅，友善地向卢思伸出手。
“我不需要你的技术帮忙，我只是——想让陛下给……给她的……研究结果……取名字。希望她能对我的研究成果感到满意。”
卢思含糊不清地说着，穿越安检门，进入一个白色整洁的观测室。
观测室的玻璃之后的保温室内，医疗机器人们忙忙碌碌照顾着两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孩子的大声啼哭声格外刺耳。
凌原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婴儿？孩子？研究成果？这是——人体实验吗？”
“不不不是人体实验，这是——单纯的克隆繁殖……”卢思张皇解释，“他们是陛下的后代，你万万不得告诉其他任何人！”
第576章 混乱失序
“你说什么？”
凌原不敢相信，双眉皱成一团，嘴巴张得老大。
“这是国家顶级机密。但是……如你所见，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他们是不完美的体外培养结果，”卢思忧心审视观测室内的仪器各项指标，“他们的生命岌岌可危，如果要救治，也有可能落下后遗症……不一定成功。但……他们都是陛下的孩子，我……我不知道是否能够……独自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是陛下的克隆人？但——为什么有男性？这不科学！”
凌原紧紧盯着医疗机器人团团围绕，呜呜大哭的两个孩子，大惊直呼。
“陛下只是提供了一半的基因，”卢思转身前去操控仪器，分析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的数据，“太不妙了……他们的身体很不稳定，我——我真的要眼睁睁注视两个新生儿死去吗？”
“另一半基因是谁的！？”
凌原猛地抓住卢思的胳膊，急如星火地质问。
“他——他是暗之帝国前任外交官，”卢思焦头烂额瞪着发红闪亮的数据，“陛下的男友——哦，不！你——你要去哪？”
凌原疾步如飞冲出观测室，进入保温室内。
他气喘吁吁地贴近两名婴儿，只见两个孩子涨红脸蛋，呼吸不畅，皮肤发紫，命悬一线。
“把他们给我！”
凌原不由分说，从机器人手中夺走轻飘飘的婴儿们，把他们抱在怀里，上下左右轻微晃动。
这是优莎娜结合她与他的基因，在冰冷机器中培养的两个后代。
他的孩子。
而他不能漠视孩子们的性命。
他是归一者，真正的他无所不能，挽救病危的孩童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轻而易举的事情。
凌原聚精会神调动着属于他的力量。
时间的流逝在瞬间减缓到至极，而在几乎凝固的世界中，异彩的光泽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皮肤渐渐转变成半透明的苍白之色。
他闭上双眼，融合面容。
酒红色的飘带生长在面颊两侧，异彩的竖眼在头颅中央宏大拉开，连接着深邃无垠的无数维度。
它如探囊取物般轻松看透怀里的两个生命。
他们拥有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基因片段，每一个原子。
这些混乱失序的原子们必须经过有序的重组，才能拼合成一个健康的生命。
它游刃有余地精准排序原子，组成正常的基因，制造活力勃勃的细胞，乃至一个完美的生命。
连通万界的单眼合并，异色纷纷褪去，白色皮肤恢复气色。
时间的流逝归于正常，凌原怀里的婴儿们停下啼哭，沉湎在幸福的睡眠中。
他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把婴儿们交给医疗机器人，摇摇晃晃地退到桌子边，拉出一张椅子，带着一身冷汗坐下。
“数据平稳了，”卢思赶进保温室内，喜出望外地亲自检查两个新生儿的状态，扭头瞧向凌原，“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学习过医学，”凌原擦去额头的汗水，灿烂一笑，“所以我才能轻松救治他们。”
“陛下一定会大大赏赐你！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卢思激动难耐地蹦跶起来，给予凌原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我们现在还在一个大问题，”卢思松开凌原，“给他们取个预备名字。”
“取名字这件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陛下吗？”凌原扶额微笑，“你知道他们的姓什么吗？”
“确实，这得由陛下来决定——”
卢思话音未落，一声洪亮的爆炸从研究院外传来，整一个建筑随之剧烈震旦，保温室内的灯光瞬间漆黑，但马上恢复明亮。
凌原立刻起身。
“爆炸？我要出去看看，你要跟来吗？”
“等等——”
卢思手忙脚乱地掏出通讯器，血丝遍布的眼睛阅读着紧急讯息。
“是自由联合的舰队在突袭邪影星，我们得带着孩子们去地下掩体躲避空袭。”
“自由联合都打到邪影星上空了！？”
凌原不敢相信，但看到医疗机器人带着孩子们撤离出保温室，他也不由自主追赶上去，一同前往地下掩体。
“内部情报显示……首都的虫洞隔离网发生器遭遇不明人士的破坏，”卢思率先打开走廊尽头的升降梯，等待其他人进入，“自由联合立刻向邪影星发起突袭，邪影星上空驻军空虚，帝国舰队几乎遍布前线，无法及时返回增援！”
“陛下，她在哪？”
凌原进入升降梯，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策。
自由联合对邪影星的突袭并不在他所知的历史范围内。
“陛下已经得知消息，正在赶回邪影星。她要求我们在地下掩体躲避，不要与自由联合的正面交火，”卢思边说边检查孩子们的情况，“放心，研究院的地下掩体很结实，自由联合打不进来。”
“但首都的市民们……”
凌原倒吸一口凉气，他急躁注视升降梯显示屏上的楼层变化，提心吊胆。
“万一自由联合对邪影星进行轨道轰炸怎么办？不行，我要回到地面上帮助人们撤离——”
卢思忽地抓住凌原的衣领，畏畏缩缩地小声开口：
“我……我一个保护不了陛下的孩子。你是她的管家，你有责任看护她的孩子，求求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照看孩子吧！”
“可……”
“帝国会安排好市民们撤离，你一个人去也改变不了局面。”
凌原踌躇不决地拧紧嘴唇，他久久凝看医疗机器人手捧的婴儿们，稚嫩白皙，舒适安睡，自己的内心不禁悬挂至喉咙口。
升降梯们叮当一声打开，医疗机器人立刻护送婴儿们离开，进入到厚实昏暗的地下掩体内部。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卢思向止步不前的凌原投来救助的目光，“如果自由联合的部队闯进地下掩体，我一个人不可能保护了陛下的骨肉。”
“你说的对……我也改变不了局面，但我可以……保护她的孩子。”
凌原无奈做出抉择，他步履沉重离开升降梯，与卢思一起重启地下掩体的仪器，照顾好脆弱的新生命。
第577章 一念之间
他从未思考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迫成为父亲，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照顾孩子们。
凌原坐在摇篮边，双手撑住面颊，困惑迷惘地注视他的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他与优莎娜的模样。
待在地下掩体，只有偶尔的振动与不太明显的爆炸声，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一开始，卢思时刻关注着邪影星的情况。
自由联合的舰队势如破竹扫清暗之帝国的守军，对星球的关键军事设备进行轨道轰炸，登陆部队抵达各大城市，火速战胜暗之帝国的守军，长驱直入。
首都的通讯遭遇干扰后，卢思再也没有办法知晓外界情况。
他与凌原只能在愈来愈频繁的振动与响声中焦急地等待。
爆炸声越来越近，地下掩体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天花板的碎渣纷纷扬扬地坠落，凌原赶忙用身体护住摇篮中的孩子们，抬头盯着天花板裂开的巨大缝隙。
“地下掩体要塌了吗？”凌原胆战心惊地问道。
医疗机器人们改变飞行模式，上升至天花板，爪子抓住正在开裂的缝隙，尝试拼合起即将坍塌的天花板。
“我们得离开这里，”凌原怀抱起两个孩子，“趁天花板还没有倒落前，带着孩子们去到安全的地方！”
“可我不知道哪儿还有安全的地方——”
卢思凑到凌原身旁，释放战斗能量，形成球状护盾，严密保护住两人。
“先出去再说！”
凌原扬起右手，黑暗能量径直冲击向前方，一往无前，开辟出一条连通地面的道路。
与其说是地面，更应该被称为被轨道轰炸猛烈打击遗留下的深坑。
自由联合与暗之帝国的战斗机群好似蝗虫过境，在天空中交织炮火，不死不休。
高能光束驰骋在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等离子震荡弹如倾盆大雨倾泻在燃烧的世界，冰冷的战术机器无条件执行着战争程序的命令，无情地屠杀敌人。
凌原踩踏上坑底，六神无主地环顾天翻地覆的邪影星。
繁荣昌盛，和平幸福，弹指间成为尘埃，血腥的战争再一次希冀多灾多难的世界。
这就是与他成为一体的世界。
惊慌失措的人民在哀嚎与绝望中逝去，他们都要为统治者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
倘若这不是过去的必然，凌原必定会选择击退自由联合，挽救陷入战火的邪影星。
然后继续放纵优莎娜对圣耀帝国的蚕食鲸吞吗？
如果不按照板上钉钉的历史走向，这场不义之战究竟该如何结束……
“太可怕了……”卢思躲藏在凌原背后，打了个大哆嗦，“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邪影星！？陛下去哪里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拯救她的子民？”
“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凌原长叹一声，他低头注视怀里呼呼大睡的孩子们，心痛如割。
一道高能光束突然冷不丁地从视觉盲区射向卢思和凌原，被战斗能量护盾及时弹开。
自由联合的一队士兵出现在深坑边缘，手持枪支瞄准底下的敌人。
“解除能量护盾，举起手来！”为首的士兵是一个特兰人，他中气十足地大喊，“快点！”
卢思连忙高举起双手，战战兢兢地退到凌原手边。
凌原怀里的婴儿们受到惊吓，嚎啕大哭起来，胡乱舞动着肥嘟嘟的手脚。
“瞧啊，邪龙人和魔王侯的混血儿，你就是卢思吧！哈哈，”特兰人兴高采烈地滑下深坑，逼近凌原和卢思，“找住暗之帝国的高官，我们就可以发财了！”
“我们该怎么做——”卢思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我太久没有打架，我已经不会战斗了……”
“我们不需要战斗，”凌原忙碌于安抚哭泣的婴儿们，“我们得学会——交流，懂吗？说话的艺术往往可以解决棘手的问题。”
卢思绕到凌原背后，他偷偷摸摸地取出通讯器，快速尝试发送救援信号。
凌原只身面对前方的特兰人士兵们，他佯装可怜，护住呜呜大哭两个孩子，尽可能为卢思争取呼叫增援的时间。
“求求你们不要开枪，我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凌原诚心诚意地辩解，“大人们，请你们网开一面……”
“我们不会虐待平民，你跟我们去战俘营，就会得到食物，水与住所。自由联合的进攻行为只针对暗之帝国的军方，”一名特兰人士兵如实回答，“等自由联合解放邪影星，你们将生活在自由平等的和平世界——”
特兰人士兵的话语终结在飞溅的鲜血中。
从天而降的暗芒贯穿特兰人的喉咙，把尸体钉在坑底。
黑暗能量似漫天彻地的流星雨轰炸过深坑，精准无误地杀死自由联合的士兵们，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
黑烟在尸体堆中摇曳升起，少女的身姿赫然显现。
优莎娜缓慢抬起身，拔出手边的暗芒，拧头瞥向凌原和卢思。
她看到了凌原手捧的孩子们，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少有地展现出欣慰的欢笑。
“保护好他们，我来对付自由联合。这些入侵者不会嘚瑟太久。”
“好的，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凌原的叮嘱淹没在能量奔涌天际的吼叫声中。
黑色线条划入九霄之外，火星如大雨瓢泼抛洒人间，闪电万丈劈斩着八荒世界。
没有悬念的战争，一边倒的碾压。
他呆呆屹立在深坑底部，与卢思不约而同地惊叹着力量不弱于往日的优莎娜。
没有时间的力量，在一个能量衰败的年代，单靠对能量的控制，以一己之力对抗星辰联军，扭转必败的战局。
“陛下还是如此厉害。她真的可以带领黑暗家族实现一统星环之海的辉煌吗……”
卢思由衷地赞扬，跷足以待，清澈无邪的双眼充满着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或许……”
凌原伤感地叹息一声，他无法把注定的历史进程告诉给过去的人们。
自由联合对邪影星的突袭以失败告终，短暂的和平重新降临在残缺不全的城市，一个曾经费尽心血从衰败的废墟中建立起的繁荣都市。
迭起兴衰，战争与和平，不过只是一念之间。
第578章 身为人父
优莎娜消灭自由联合的敌军后，返回邪影星，风尘仆仆地会见凌原与卢思。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敌。”凌原粲然一笑。
“没错，把他们给我，你究竟会不会照顾孩子？他们哭得那么惨，你就打算袖手旁观！？”
优莎娜不等凌原回答，立刻操控能量从凌原怀里夺走呜呜大哭的孩子们。
“我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凌原愧疚颔首，双手交错在胸前，“我会努力学习该如何照顾小孩子……”
“卢思，你应该学习了照顾婴儿的方法，”优莎娜悠然控能量，把襁褓中的婴儿递给卢思，“由你来培养他们。”
“但——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们吗？你应该亲自照顾他们，体验养育后代的乐趣。”凌原心痒难耐，他突然很沉湎于抱孩子的感觉。
“我没有空，星辰大海还在等待我的征服。如果你有空，你也可以与卢思一起照顾孩子，”优莎娜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凌原的下巴，严肃地直视凌原的双眼，“因为这也是你的责任。”
她在凌原面前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缓步走向卢思，亲手小心地抚摸她的孩子们。
在她的挑逗中，幼童们转哭为笑，稚嫩的小手指抱住母亲的五指，小嘴吮吸着指尖。
“我会经常回来照看他们……这场战争已经是快速的入侵变为长期的鏖战，我也不需要经常奔波在前线，”优莎娜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我觉得……我应该开始找回我的生活。”
“您有考虑过停下战争吗？为了你和孩子，为了芸芸众生，为了星系和平，”凌原意味深长地小声劝道，“陛下，您一个人分身乏术，根本无法控制战争的发展，您也看到了邪影星今日的悲剧，如果战争持续，悲剧一定会在再度上演！”
“我知道。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优莎娜淡漠地回答，她用手背抚摸孩子们，感慨万千，“在我临走之前，我得为他们取个名字。”
“他们会继承您的姓氏吗？”凌原好奇问道。
“我愿意让他们继承父亲的姓氏，”优莎娜瞧了一眼凌原，“至于名……哥哥叫凌影，妹妹……”
“凌夏。”凌原不假思索，脱口应答，笑颜如花。
“为什么取这个名？”优莎娜略有惊讶。
“我只是想……纪念一下……逝去的亲人……”
“她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无比重要……而我……却从未见过她的面容……”
凌原挠着男婴红彤彤的面颊，男婴不安分地晃动脑袋，似乎全身都在抗拒凌原的抚摸。
“其实，应该是姐姐和弟弟，”卢思谨慎解释，“姐姐比弟弟早十秒钟离开培养仪器。”
“哦？姐姐和弟弟？”
优莎娜撩起长发，数步后退，召唤出滔滔滚滚的黑暗能量，蓄势待发。
“好好照顾他们，如果有任何疏漏，”优莎娜暴躁地举起寒光闪烁的暗芒，“你们会付出代价。”
“明白，陛下。”
凌原目送优莎娜飞上高空，消失在浓烟深处。
“照顾小孩子……这可真麻烦，”卢思焦头烂额地摇晃着两个孩子，“可怜的孩子们，父亲不知去向，母亲工作忙碌，只能由两个外人照顾……”
“所以我与你就应该承担起父亲与母亲的责任，”凌原拍拍卢思的肩膀，“我自愿担任父亲，你就勉为其难做母亲吧。”
卢思无奈点点头。
这就是凌原与卢思同居照顾孩子生活的开始。
两个慌慌张张的年轻人，尽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处理一个接一个的新生儿麻烦。
但注视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之时，他们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前线的战事依旧煎熬，后方的重建井井有条，生活一如既往，没有波澜。
优莎娜隔三差五地会回到邪影星，与凌原和卢思寒暄几句，把更多的和平时光花费在与孩子们的相处。
她不会停留超过一天，纷繁的战争让她必须把大部分精力消耗在如何对抗自由联合的进攻，而非家人。
她回到邪影星的次数越来越少，前线离邪影星越来越近。
但在平平淡淡的一个早晨，凌原在孩子们日常饥饿的啼哭中，收到了来自优莎娜的远程通讯。
四张电子船票，一份短信。
“根据现有情报……自由联合近期会对邪影星发起一次规模盛大的攻击，请你与卢思带上孩子们，暂时离开邪影星，前往莱锡王朝，躲避战争，保全孩子们的安全……”
凌原惊讶地阅读电子船票，飞船启航的时间是在六个标准时后。
卢思手忙脚乱地给男孩子擦去下巴残留的食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去莱锡王朝？”
“是的，收拾行李，我们准备出发吧。”凌原放下个人终端，俨乎其然地绷住脸。
“星陨失联后，战局越发不明朗……暗之帝国似乎已经打不过自由联合了，陛下是四级能量使用者，但奥妮雅，奥欧奇皆是三级顶尖，肖古实力不俗……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会输？”
卢思惴惴不安地把抹布扔给管家机器人，瘫坐在椅子上，耷拉着沉重的脑袋。
“不，我们要相信陛下的能力。”
凌原口是心非，内心已然失去了对战争胜利的期待。
他现在只想照顾好他的孩子们，让他们安安全全地茁壮成长。
因为他不知道未来属于孩子们的结局，他担心孩子们会在险恶的战争中遭遇不测，失去母亲与家园而流离失所。
既然优莎娜要求他们撤离邪影星，凌原也无条件相信她的决定，与卢思一起带上孩子们，踏上前往莱锡王朝的旅途。
飞船成功起飞，离开邪影星，穿越虫洞隧道，抵达莱锡王朝的一颗边境行星。
但他们的飞船一落地，莱锡王朝的士兵们就把飞船包围得水泄不通，要求他们离开飞船，审查身份。
凌原让卢思待在舱室内照顾悬浮婴儿床内的孩子们，自己离开舱室，面对不怀好意的赛罗人们。
“暗之帝国的人，黑暗家族，”赛罗人不屑一顾地冷笑，“战争罪犯，屠夫的支持者，莱锡王朝不欢迎你们。”
第579章 后辈的乐园
“我们有合法的入境书，”凌原厉声呵斥，“你们没有权力阻止我们入境。”
“入境是这颗星球的政府负责颁发，但莱锡王朝的总政府，要求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入莱锡王朝的黑暗家族人！跟我们走！”赛罗人气势汹汹地举起步枪，瞄准凌原。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们只是平民百姓——”
赛罗人挡开凌原，快步登上飞船，冲到惶恐不安的卢思面前。
“平民百姓？这个混血儿分明就是暗之帝国的官员！自由联合会很乐意见到你们，”赛罗人扫了一眼婴儿床，锐利的目光瞪着瑟瑟发抖的卢思，“自投罗网的傻子。”
他揪住卢思的衣领，粗暴地把他拉出舱室，甩向凌原。
凌原接住踉踉跄跄的卢思，凶狠地盯了一眼赛罗人。
赛罗人显然被凌原吓了一跳，他怫然不悦地抓住婴儿悬浮床的把手，用力把床推向凌原，裂开奸邪的嗤笑。
“两个大男人带两个孩子？你们是诱拐犯，还是男同啊？”
赛罗人们哄堂大笑，凌原冷淡地挑起嘴角，他搀扶住卢思，稳当扶住婴儿悬浮床，不卑不亢地走进赛罗人们的包围中。
他们暂时留在入境关卡的审批室，一个标准小时后，赛罗人安排了一艘前往环桑的飞船，派遣专业人员押送四人。
卢思一路上都在偷偷向凌原道歉，他并不知道莱锡王朝已经投靠了自由联合，他应该提前发现端倪，改变旅途。
但凌原认为，优莎娜不可能不知道莱锡王朝的立场。
她难道是在故意为之吗？
在暗之帝国战争失败的边缘，她选择把孩子们送到一个与黑暗家族相处比较融洽的赛罗人。
赛罗人不会对黑暗家族做出过分的行为，他们见到卢思后，会决定把他们交给自由联合。
自由联合会善待孩子们，让新的生命远离战争的苦难。
果不其然，凌原一行人来到环桑后，自由联合马上给孩子们安排舒适的住所，审核凌原与卢思的身份，并允许凌原与孩子们继续待在一起。
卢思接受自由联合数次审问后，暂时被关押，不知去向。
紧接着，凌原也接受了自由联合的审问。
但审问他的人，居然是方梓南本人。
他见到方梓南时，惊讶溢于言表，目瞪口呆。
“我记得你，你是帮我传达书信的魔王侯，”方梓南衣冠楚楚，昂首阔步进入审讯室，向凌原友善微笑，“你完美地执行了我的任务，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你是自由联合的英雄，扭转战争的关键人物，如果你愿意现在效忠于自由联合，你不仅仅会得到自由，你还得到拥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而选择背叛我所效忠的国家，”凌原义正严词地拒绝，“我可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哦？那你为什么……要和卢思一起，带着两个新生儿离开邪影星，去往莱锡王朝的边境？”
方梓南颇为好奇地扬起嘴角，他在凌原面前正襟危坐，打理自己的衣衫。
“无可奉告。”凌原干巴巴地回答。
“那对龙凤胎是谁的孩子？”
“我的。”
“你的？”
方梓南半信半疑，似笑非笑。
“根据基因测序，你和卢思都不是他们两个生理学上的父亲。”
“不可能！”凌原大声惊呼。
“抱歉，请你坚强。”方梓南由衷地安慰。
“嗯？”
凌原这才明白方梓南在想什么，他第一次知道这具投影的身体还可以进行基因测序。
他尴尬地发笑，无语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们。我只是厌弃了暗之帝国与自由联合的战争，打算与我的朋友卢思一起远离战争，让孩子们可以安安全全地成长。”凌原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们想成为自由联合的公民吗？我可以提供帮助。”方梓南慢悠悠地抚摸下巴。
“自由联合不会关押我们吗？我们是暗之帝国的人……”凌原小心翼翼地道出疑问。
“是的。但你们不会在牢里待多久，等你们刑满释放，你们就是自由联合的公民，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和平的世界！”
方梓南兴致勃勃地高举起双臂，灿烂大笑。
“一定要坐牢吗？我们做错了什么？”凌原不敢相信。
“你是暗之帝国的士兵，卢思是暗之帝国的官员，为了安抚群众，让议会信服，只能麻烦你们在监狱里舒舒服服地度过一段没有打扰的安定时光。”方梓南把监狱生活吹得天花乱坠，凌原差点就相信了。
“如果我去监狱度假，我的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会得到妥善安置。艾诺之星基金会在环桑建立了一家完善的儿童福利院，”方梓南愉悦地打了个响指，“如果你担心孩子们的安全，我可以现在带你去看看福利院的环境。”
“艾诺之星基金会的儿童福利院？它现在的负责人是……还是艾梦琳吗？”凌原不由自主地展露出激动的神情。
“你等会就知道了。”
方梓南解开凌原四肢的约束，主动向凌原优雅地伸出手。
“我感觉……你在故意亲近我，收买我的人心。”凌原无奈起身，握住方梓南的手。
“不，我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如此，”方梓南松开凌原，带着他离开审讯室，“这是我的处世之道。”
“你不担心我袭击你？”凌原故意摸了摸脖子上的能量抑制项圈，不怀好意地冷笑。
“你不会不顾自己孩子的未来，选择得不偿失的袭击。”方梓南胸有成竹地挺直腰。
“确实……”
凌原与方梓南一起乘坐升降梯抵达安顿孩子们的楼层，带上悬浮婴儿床，前往艾诺之星建立的儿童福利院。
白色螺旋建筑岿然屹立在交错的船流中，绿油油的植物点缀着白玉色的建筑间隙，生机勃勃。
凌原一进入建筑大厅，就可以感受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温馨光芒，孩童们的欢声笑语回荡不绝。
“这里……环境不错，”凌原真心赞叹，“这里的孩子们从哪儿来？”
“他们都是因为战争而失去父母与家园的孩子们，艾诺之星会无偿抚养他们，直至种族层面的成年。但如果有家庭愿意领养，艾诺之星也会领养家庭进行严格的审核，并定期回访过审成功领养的家庭，确保孩子们的身心健康。”
方梓南一边介绍，一边进入开阔明朗，绿树环绕，阳光明媚的休息室内。
白色月牙形状的软面座椅随意散布在休息室内，婀娜多姿的少女与艳丽依旧的女人并肩坐在其中一个座椅上，高兴地口若悬河，彼此分享着有趣的经历。
肖朵朵与艾梦琳，皆是一身无暇的白裙，在阳光中折射出舒适的柔光。
第580章 降临之日
“他……”肖朵朵一眼就发现凌原，顿时怒形于色，“他不是袭击父亲的坏蛋吗！？会长大人，你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他要去蹲监狱，但他有两个孩子，需要你们的照顾。”
方梓南指了指悬浮婴儿床上安详入睡的两个孩子。
肖朵朵半信半疑，她起身走向婴儿床，怜惜地凝视诱人可爱的孩子们。
“我们愿意接受，”艾梦琳微笑端坐，“放心吧，艾诺之星会照顾好他们。”
“谢谢，如果……如果我万一出了什么意料，”凌原小声细语，“请你们为他们找到一个好家庭。”
“他们有名字吗？”肖朵朵忽地询问。
“有……没有……”
凌原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不知道是否应该透露凌影与凌夏的名字。
“没有？”方梓南心生疑惑，“你真的是他们的父亲？”
“他们有名，姐姐叫夏，弟弟叫影，”凌原咬紧上唇，“至于姓……我不能泄露。”
“你果然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方梓南忍俊不禁。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但我是他们现在的父亲！”凌原难受地大喊出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原来你是一个自愿牺牲的勇士，”肖朵朵对凌原另有相看，哀伤颦眉，“每一个人都有善恶两面，但我不会原谅你袭击我的父亲。”
“抱歉，我也只是听从帝国的命令。”
凌原很想趁机与肖朵朵叙旧，但时机不允许他留下来与肖朵朵共处一室。
他仔仔细细地向肖朵朵和艾梦琳交代孩子们的关键信息，依依不舍地离开儿童福利院。
就在凌原即将登入飞船之时，发现周遭的人们纷纷抬起头，对着天空指指点点，不少人举起个人终端，随时准备拍摄。
“怎么了？”
凌原的好奇心不禁被勾起，他伫立在登船滑梯上，仰望天际中正在攀升的光芒，与响彻城市的防空警报声。
“这只是临时演习，”方梓南轻描淡写，“你该上飞船了。”
攀升到天空尽头的烯耀光芒，一闪一闪地扩展，在天崩地裂的轰鸣声，高楼大厦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人们惊恐却喜悦地欢呼雀跃，在热浪翻滚的鼓掌声中，犹如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
凌原突然回忆起历史书上的寥寥几语。
来自环桑与霍诺林星球极点的光矛攻击，跨越漫漫星辰，精准地毁灭圣耀帝国的首都，彻底改变战局。
据说两颗星球的北极点，都在暗地里修建一台超级武器。
通过核能反应堆撅起行星核心蕴含的巨大能量，瞬间向太空喷薄出赫赫炎炎的光束，利用超空间旅行方式，无视虫洞隔离网的约束，直达目标。
刺眼的光芒渐渐散去，防空警报戛然而止，但雷鸣轰隆声久久回响在环桑上空，酷似战鼓不休。
目睹这场短暂军事演戏的人们嘻嘻哈哈，三五成群地散去。
凌原出神地呆愣在原地，欲言又止。
“上飞船吧，你的度假生活在等待你呢。”留在飞船外的方梓南轻声催促。
“这个武器……是为了终结暗之帝国与自由联合的战争吗？”凌原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的。我不妨告诉你，”方梓南取出通讯器，低头扫视时间，“再过三个标准时，这场战争将真正结束，它已经……持续得够长了。”
方梓南眼神一暗，嘴角一扬，骤然让凌原不寒而栗。
自由联合的士兵们强行押送凌原进入飞船，离开儿童福利院，前往环桑的监狱。
战争要结束了。
时间线已经彻底混乱，不按照历史的发展。
这是一条新的时间线。
凌原返回监狱的路上，满脑子都在进行激烈的思考。
如果是这样，他完全可以摒弃时间的束缚，去扭转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不能再等待了。
在寂静空荡的房间内，凌原坐在床边，闭上眼睛，握紧双拳，
时间的力量响应思维的呼唤，异彩混沌赫然从虚无中显现，似不可遏止的洪流汇聚向凌原，注入他躯体。
渐渐变得透明的白色皮肤好似凝胶果冻，尽收缤纷绚丽的形形色色之物，蕴藏下万万千千的世界。
深邃无限的竖瞳无声无息地在头颅之中徐徐开展，酒红色的飘带似两根触角飘扬在面颊两侧。
它仰望天花板，顷刻间看穿层层监狱，白云九霄，群星璀璨。
一念之间，它的投影已然折跃到环桑上空。
它目睹环桑北极点处蓦然升起的漆黑炮管，黑乎乎的直径足有环桑赤道直径的七分之一。
赤炎的强光在炮管深处激烈酝酿，蓄势待发的能量光束转瞬间涌出星球，似离弦之箭，星奔电迈，一往无前，照耀星辰。
在持续闪耀的白光中，毁灭天地的光色长矛钻入环桑远地轨道处，由一圈小型发生器围绕形成的超空间隧道。
它没有一丝迟疑，立刻闪身穿越群星，与远距离超空间精准能量打击竞争急速。
光矛冲出超空间隧道，抵达圣耀帝国首都的上空。
它只比光矛快三秒进入行星的大气层。
在减缓到几乎接近停止的时间，它的思维瞬时扫描行星的每一个角落，锁定优莎娜所在之处。
她正在忙碌于杀穿自由联合的登陆军队，在荒凉万里的平原中所向披靡，全然不知大难临头。
等她发觉黑夜被光芒取代，群星消失无踪，大地剧烈振动之时，摧枯拉朽的煌煌光矛已经刺入稀薄的大气层。
无与伦比的能量轰轩于斑斓的异彩薄膜，承受不住突如其来重击的薄膜骤然在一次次对抗中缩小。
薄膜外的世界，在光矛的迸爆中无可挽回地分崩离析，荡为尘烟。
光矛径直前往行星的核心。
它也来到了所恋之人的面前。
在即将消失的末日边缘，离开色彩的它酷似降世的神灵，拨开厚重的黑暗，背负万丈光辉，向迷茫的寻觅者垂下修长的胳膊，伸出纤细的手指。
优莎娜惊愣愣地睁大猩红色的眼睛，眸光忽闪，恐惧与兴奋混杂溢出。
她缓缓向它举起右手，沾满鲜血的破碎铠甲发出哗啦啦的摩擦声。
尖锐的爪子触碰到包裹异彩的白洁之指。
在接触的一瞬间，他们彼此都感知到相互的心境。
第581章 空场一梦
破坏星球核心的光矛，把四分五裂的星球亲手送向死亡的尽头。
优莎娜久久凝视着那只深不可测，包含一切的眼睛，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是你吗……你一直在默默陪伴着我……而我……也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
作为归一者的它，无法违逆时间的力量，作为违心的回答。
但作为人类之子的他，拥有反抗不可逆时间的勇气与无畏，他会为了情感的冲动与一瞬的念想，不顾未来的后果，绝不放弃眼前的至亲，宁可与时间为敌，也要选择做出无悔的决定。
它主动摒弃了力量，卸去了时间，只为以真面目示人。
它选择成为凌原。
它闭上无限的竖瞳，他睁开墨绿色的眼睛。
凌原与优莎娜短暂的对视，容纳了永远无法说清的无数言语。
而他选择堂而皇之地修改过去，让时间被迫强行选择把他驱逐出时间线。
他的身体自下而上的裂解，投影的力量无助地散去。
“我……会永远与你在一起……但也请你……”
凌原急切地握住优莎娜的手腕，把她拽拉向他的怀抱。
空间的裂缝在优莎娜脚下倏然生成，连接上遥远的邪影星。
“原谅我为了拯救苍生……而在你人生落下的缺席……”
在他的投影消散于时间线的那一刻，凌原毫不犹豫地把优莎娜送向空间裂缝。
他向优莎娜投出最后一眼的怜悯与无奈。
他无法听到优莎娜的声音，他的耳畔回荡着时间线上每一个存在的喃喃低语。
但他可以看到优莎娜的嘴型，读出她的热切呼喊。
她在呼喊他的名字。
她在向离去的他不顾一切地挥舞双手，却只能抓住一团火热的空气。
来自霍诺林主星发射的光矛终于穿出超空间隧道，不偏不倚砸在这颗灭亡边缘的星球，将其完全引燃。
爆炸突破异彩薄膜的千钧一发，空间裂缝踩着极限之点合并，隔绝相逢的凌原与优莎娜，分离了过去与未来。
被打散的投影，重归在时间线之外的意识。
凌原拼尽全力想要返回过去，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像粘稠的带子牵扯着他的四肢百骸，不予余力地把胡作非为的时间旅行者抓回正常的时间。
他仿佛身处汪洋大海的一片孤舟，在暴风骤雨中岌岌可危地抓住孤舟的边缘，下半身淹没在冰冷的大海，上半身英勇地与风雨拨动。
在他与时间顽强的搏动中，他目睹一幕幕在时间线中飞掠的时刻。
摔落在邪影星首都海岸沙滩上的优莎娜，在摇摇晃晃在起身后，她向着永不停息的大海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孤寂一身的背影步履蹒跚地返回属于她的帝国。
灯火阑珊，断壁残垣，人民流离失所，繁荣与幸运不再。
她沿着空无一人，尘土遍布的废墟小道沉重地行走，偶尔有幸存且尚留在首都中的帝国子民从间隙中好奇地探出头，但一发现是优莎娜本人，立马慌不择路地缩头逃窜。
优莎娜呆若木鸡地停下脚步，在东张西望的迷惘、困惑、愤怒、无力与悲伤中，她的眼神渐渐溃散，曾经的神采光芒消影无踪。
在黑暗的阴影中，她低下头注视血染的暗芒，与止不住发抖的双手。
她深深抿紧苍白的嘴唇，慢慢松开五指，抛弃暗芒。
暗芒刷啦一声插入松软的地面，在持续的晃动中折射出支离破碎的世界。
一个转瞬融入滔天战火的世界。
自由联合的舰队大军压境，编织错乱的光束在群星间组合成千变万化的巨网，吞噬星球，割裂深空。
这场战争，最终只在邪影星留下满目疮痍，尸骸血海。
帝国的主人，孤独寂寥地坐在高高的王座上。
优莎娜卸去破损的黑色鳞甲，只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颓废的身体倾斜靠在被灰尘覆盖的黄金王座后背。
雷鸣震耳的爆炸声动荡着天地，摇摇晃晃的大殿噼里啪啦洒下密密麻麻的碎屑，如磅礴大雨洒落在殿堂内空无一人的长桌上。
惨白的光芒在殿堂外时不时闪烁，透过七彩的琉璃窗，在殿堂内拉出一束束光带，刻入无神的眼眸。
优莎娜随手捞起王座边的半瓶烈酒，醉醺醺地耷拉着脑袋，长发垂落在瓶口边缘。
脚边堆积成山的酒瓶乒乒乓乓地相互撞击，向着四周滚落。
她仰头一口气喝光最后的烈酒，用力把酒瓶子砸向灰尘积压的长桌。
瓶子顿时破碎飞溅，洒落一地。
“魔龙！你在哪！再给我来一瓶……我……我把这些都喝完了……”
优莎娜口齿不清地扯着嗓子大吼大叫，高亢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殿堂中，却没有任何回音。
没有人回答。
她扶住头疼的脑袋，竭尽全力挣扎起身，努力站稳烂醉如泥的身体，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她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一摇一晃前往长桌。
“人呢……你们都去哪里了！你们这群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混蛋！什么仁义道德……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和平的幻想！”
优莎娜冲着空气大肆宣泄着内心积攒许久的怒火，她索性抓住桌子边缘，突然把桌沿向上掀起，以惊人的力量给沉重的长桌翻了个身。
灰尘滚滚涌起，充盈殿堂内外。
瘦削的人影穿出尘土，她屹立在坑坑洼洼的大地中，极目仰望着黑与光粉墨登场的星空。
“到头来……一场空……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猩红色的瞳孔骤然间缩小为一点。
映照在双眼的金黄色光芒，倒映出来者的容颜。
“你为何不去保卫你的国家？”
洛鑫驾驭着光明能量，徐徐下降至优莎娜面前，白金色的战甲光彩熠熠。
优莎娜不屑一笑。
“洛鑫，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她直勾勾瞪着洛鑫，龇牙咧嘴地逼问。
“不要拿问句回答问句，”洛鑫翻手凭空抽出一把白金十字巨剑，“但我会原谅你，毕竟……你已经是失败者。”
“就算我失败了，你也不可能取得胜利！”
在她的咆哮声中，优莎娜向着洛鑫卷起摧枯拉朽的黑暗能量。
洛鑫淡定旋转巨剑，创造之力与光明能量双双飞驰而出，迎接上优莎娜的负隅顽抗。
第582章 理想国度
光与黑的结局，淹没在时间长河的深处。
在关键的那一刻，时间线终于成功驱赶走了不听话的窥视者。
下一秒，凌原又坐回环桑的广场椅子上，直愣愣地凝视前方窸窸窣窣的人们。
暮色沉沦，霞光万道。
宏伟霸气的博物馆，昂首屹立的雕像，繁荣昌盛的都市。
“好玩吗？”
古德忽地在凌原身旁探出头，莞尔一笑。
凌原吓了一跳，他捂住胸口，急忙起身。
“这是一条崭新的时间线吗？我是不是……成功改变了时间？”凌原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显著的变化……”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发生显著的变化，你已经在和安尼打架了……”
古德懒散伸腰，微笑仰望肖古的雕像。
“安尼去哪里了呢？”凌原会心一笑，“他是否正在忙碌于对付乱七八糟的新时间线的？”
“是的，你创造了新的历史，滋生了无数个新的时间线，”古德双手抱胸，惬意地晃悠着瘦长的身体，“安尼确实要努力一阵子了，希望他在处理完多余的时间线后，不会还有多余的精力来找你算账……”
“帮我转告一声给安尼，我不是故意的，”凌原略有愧疚地颔首低眉，“我会愿意承担修改时间线的责任。”
他模仿古德，仰头凝视肖古庄严的雕像。
“我最后看到过去时间线的一幕……是优莎娜与……洛鑫的交手……”凌原哀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却没有目睹战斗结局。优莎娜……她究竟去了何处……我突然想利用我的能力，寻找到她的下落。”
“你可以试试……但要记住，时间线承受高维降临力量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古德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劳克斯会指导你如何正确地使用时间之力。”
“又是劳克斯？你们就没有别的时之眼员工吗？劳克斯真可怜，”凌原忍俊不禁，“啥事情都要管。”
“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他责无旁贷。”
古德扭头瞧向在广场上耷拉着脑袋，病恹恹走来的劳克斯。
“劳克斯，”凌原同情地向劳克斯伸出手，拍了拍劳克斯的肩膀，“麻烦你了。”
“随你便。”劳克斯像已死之人一般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声无波澜地回答。
“我想去环桑儿童福利院，找到肖朵朵，”凌原轻声说道，“你肯定知道儿童福利院在哪里。”
“唉，”劳克斯有气无力地应答，“好吧，我带你去，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如果我突然出现在肖朵朵面前，她是不是会……受不了？”凌原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你的不辞而别。”
古德向凌原眨了眨黑乎乎的眼睛。
“你有空吗？跟我和劳克斯一起去，”凌原友善露出笑容，“有你在，肖朵朵也可以更好理解我的归来。”
“他没有身份卡，在星海共和国寸步难行，无法使用公共工具，”劳克斯戏谑坏笑，“只能靠私人方式前往儿童福利院。”
“私人方式，不会是我们的两腿吧？”凌原严肃质问。
“是的呢，现在出发。”
劳克斯说罢，自顾自地走向广场出口。
“我要办理一张星海共和国的身份卡，”凌原恼火抱怨，“我不可能去哪儿都用腿或者时间之力！”
“确实，”古德欣然同意，“等你见到肖朵朵，再找肖古动用关系，破例给你办理一张身份卡。”
可在凌原得到身份卡之前，他只能与劳克斯、古德一起享受老年人散步的退休生活。
他们不紧不慢地穿越错综复杂的千门万户，九衢三市，在黑夜与群星的见证中，经历不眠不休，五彩斑斓的夜晚都市，享受回荡层叠的悦耳乐曲，直至未知的前方。
一路上，他们畅聊二十五年的时光机遇，扯淡闲聊。
当晨光熹微之时，三人终于长途跋涉，抵达艾诺之星位于环桑的分部。
“艾诺之星基金会是在霍诺林主星注册的企业，”凌原惊叹眺望着器宇轩昂的白色建筑，如鲜花盛放，“星海共和国居然允许艾诺之星在环桑建立分部，不担心霍诺林借助艾诺之星进行间谍活动吗？”
“艾诺之星是无国界的慈善组织，肖朵朵是共和国分部的总负责人，这就是艾诺之星在环桑扎根的理由，”劳克斯没好气地回答，“她老爹是共和国的奠基人，她想干啥都可以。”
“艾梦琳和诺菲呢？”
“他们负责特兰联盟的分部，经常会与肖朵朵联系。”
“诺菲……还是霍诺林的传令官吗？”
凌原停在建筑飞扬如浪花的大门前，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墙后孩子们清脆响亮的玩闹声。
“是的。如果诺菲不担任霍诺林的传令官，奥妮雅一定会彻底失控，就像优莎娜一样疯狂地推行席卷星环之海的战争，”劳克斯敷衍回答，“现在的女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古德与大门的安保人员聊了几句，便向凌原和劳克斯挥手，示意他们进来。
他们进入艾诺之星的分部建筑，前往肖朵朵的办公空间。
在一体的庞大建筑内部，包含着儿童福利院，慈善学校，研究机构，公共娱乐产所等等组合成完善的社会服务体系的部件。
进入艾诺之星分部，就仿佛来到了一个理想的仁爱国度。
每一个人都面带灿烂的笑容，向每一个遇到的陌生人热情招呼，对每一个求助者报以耐心的指导。
凌原一开始还无法习惯这令人窒息的热情氛围，他诚惶诚恐，紧张地向每一个善良赋予微笑。
“这里的人们为何如何开心，”凌原难以置信，“星海共和国的福利很好吗？”
“好得很，免费教育与医疗，分配住房与工作，一堆免税……法律政策倾斜……仅仅限于人类。你得知道，星海共和国是人类的天堂，”劳克斯冷眼迎接人们的热情，“但对于非人类族群而言，他们就享受不了与人类平等的福利。”
“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人类至上，人类主宰共和国，这难道不久是另一种种族主义吗？”凌原心怀困惑。
第583章 矛盾的种子
“可惜共和国的当权者没有像你一样的大慈悲，”劳克斯耸了耸肩膀，“他们只想着如何为同胞谋取福利，撅起财富。”
“是肖古干的？”
“方梓南和洛鑫才是这些政策的幕后推手，肖古对管理共和国这件事情完全不上心，他一心只想退休，浪迹天涯。”
劳克斯率先穿越一扇自动门，抵达繁花似锦，碧绿葱葱，溪水潺潺，群鸟飞舞的立体花园。
花园立地极天，层层叠加，似迷宫错乱，如宫阙群楼。
包裹花园的玻璃窗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折跃出缤纷的光芒。
“她在那。”
古德用大拇指戳向花园中央的白裙女子，轻声细语。
深蓝色的头发扎成齐腰的马尾，背影的一举一动皆与曾经的她一模一样。
肖朵朵正在向一排孩子们热情洋溢地介绍手臂托举着一只红色飞鸟，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扣人心弦，令人陶醉。
“需要我过去先给她做好心理准备吗？”古德挑起眉毛，“我觉得你需要。”
“去吧，谢谢，”凌原惴惴不安地抚平白发，整理仪容，“我……我在这儿……等她。”
他应该对肖朵朵说什么？
古德磨磨蹭蹭地晃荡向肖朵朵，肖朵朵的余光也发现了古德。
她诧异扭头，风华不失当年艳丽的面容多了沉稳与凝重，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不明显的皱纹。
肖朵朵已经跨过了四十岁的坎，四十岁对于人类而言，几乎已经是中年。
“古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肖朵朵抬起手放飞鸟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有一个故友想见你。”古德微笑道。
“故友？谁？”肖朵朵困惑不解，“我有很有朋友，你不要给我卖关子。”
“你最初的朋友。”
古德转过头，向凌原所在之处望去。
肖朵朵拧身的瞬间，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目瞪口呆。
凌原窘迫挠了挠后脑勺，愧疚低下脑袋。
“我说过，他会回来的，”古德轻微推动肖朵朵的后背，“这不是幻觉。”
“肖朵朵……”
凌原鼓起勇气，快步走向肖朵朵。
肖朵朵愣在原地，双手捂住嘴巴，遮挡住惊异的容颜。
“对不起，”凌原停在肖朵朵前方半米，十指交错在胸前，来回扭动，“我……我想早点回来，可是……凡事都不可能永远顺心，对吧？”
他向肖朵朵露出尴尬的内疚笑容。
十八岁的他风华正茂，青春依旧。
四十一岁的她丰姿犹存，但渐入老态。
凌原与肖朵朵久久对视，他们之间相隔的乃是二十五年的时间之墙。
“你还知道回来，”肖朵朵恢复了一丝镇定，徐徐垂下激动颤抖的双手，“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见到你了。”
“无论我在何方，我都会坚持寻找回家的路。”
凌原主动向肖朵朵举起手。
肖朵朵欣慰一笑，柔和地握住凌原的手指。
“你还是孤身一人吗？”凌原小心问道。
“我有很多孩子。”肖朵朵一本正经地回答。
“亲生的？”凌原挑高眉头。
“你是来嘲笑我现在还是单身吗？我照顾一个福利院的孩子们已经把我累得够呛，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结婚生子。反正对我而言，”肖朵朵的五指插入凌原的手指缝隙，紧紧扣住，“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爸爸没有催你？”
“我爸爸也催不动我。”肖朵朵自豪一笑。
“肖朵朵……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凌原一点点靠近肖朵朵，“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如何？”
“好吧，”肖朵朵稍微翻了个白眼，“但我现在是一名忙碌于工作的中年妇女，没有太多时间与你……相谈往事。”
她安顿好孩子们，带领凌原来到花园安静无人的一处。
“所以……你想跟我聊什么呢？”肖朵朵优雅端坐在藤条编织成的椅子上，“是关于我，还是你？”
“我想……先向你道歉。”凌原忐忑不安地纠葛着十指，浑身不舒服，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截然不同的肖朵朵。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必说客套话了，直接切入正题吧，我等会还有一个会议。”肖朵朵举起一只手，用眼神示意凌原。
“好的，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父亲肖古吗？”凌原欣然同意。
“爸爸在泰拉，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但是……爸爸恐怕受不了你的突然出现，”肖朵朵忍不住咧嘴笑出声，“他一直惦记着你曾经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呢。你找爸爸有何事？”
“跟他谈谈……嗯……其实……我觉得，星环之海的现状需要改变，星海共和国与特兰联盟的战争会让我们的世界陷入无尽的泥沼与黑暗的深渊，”凌原深吸一口气，徐徐念出他一针见血的见解，“真正的和平永远无法实现。”
“你可以协助星海共和国击败特兰联盟，实现星环之海的统一？”肖朵朵略有惊讶，嘴巴微微张开。
“我可以给星环之海创造统一的和平，但是——我……对星海共和国的印象不太好，肖朵朵，你认为星海共和国是统治星环之海最好的政体吗？”凌原入木三分，直击问题中心。
肖朵朵目瞪口呆，迟疑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斟酌出不确定的言语。
“我喜欢星海共和国，这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平等世界。”
“表面的繁荣，对于人类的平等，牺牲其他族群的利益，这样的国家绝对无法长久，”凌原轻声说道，“这无疑是为未来的发展埋下雷区，一旦种族矛盾激化，势必会掀起一场内乱。”
“你考虑太多了，在这个时代，自下而上的反叛几乎不可能发生。”肖朵朵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尽管共和国给人类赋予偏心的优惠政策，但也并没有伤害其他种族的利益。”
“不平等的待遇，会一点点成为民怨。”
凌原用手撑住头疼的脑袋，叹息一声。
“我向古德和劳克斯咨询了星海共和国的现状……他们两个告诉我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实……我不知道是否正确，所以我打算讲给你听。”
“说吧。”肖朵朵无奈保持微笑。
第584章 区域与中央
“星海共和国建立后，把昔日政权们肢解，建立起一个个区域政府，每一个区域政府按照人口数比例，会被分派不同数量的议员数量。议员参与共和国最高议会的决策，在最高议会议长的主持下决定共和国的法律政策。而共和国中央政府由总理领导处理国家内务……”
“你说的没错，最高议会和总理府虽然一开始是分别控制法律与政务，但二十五年的发展变革，已经让两者互相融合。议员不仅仅可以决策法律，也可以参加到国家大事的投票，同时可以在总理府任职……就连……最高议会议长和总理也由同一个人担任……”
肖朵朵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低沉。
“共和国疆域太大，对地方管理力度不够，却选择模仿霍诺林搞议会民主制度，弄出最高议会和总理府，以为可以像霍诺林的议会和统治者一样运行，但殊不知霍诺林的统治者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力量，把霍诺林的一切牢牢掌握手中，无人敢质疑其权威，议会不过是统治者的工具。”
“但星海共和国的总理选择五年轮换，对共和国的控制力弱，地方势力不服从总理，由地方势力插手的最高议会趁虚而入，夺走总理府的权力，让星海共和国由最高议会控制而非总理府，你明白吗？最高议会主导共和国，地方选举的议员控制共和国，议员们基本是地方资本扶持的傀儡，因此共和国的实际控制者是地方横行霸道的资本！是区域政府！”
凌原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这些区域政府拥有军队与财富，目前因利益而共同控制共和国，但如果某一天分赃不均匀，出现内讧与争执，区域政府是否会……同室操戈？”
凌原与肖朵朵相互对视。
“为什么短短二十五年，共和国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严肃地质问，“这就是一个自由的世界？一个危机四伏，随时有可能裂解的世界。肖古和方梓南究竟是搞什么？”
“这不是他们的想法……是……贝昌，他是第三任总理和第五任最高议会议长，一手兼并了最高议会和总理府，”肖朵朵小声嘀咕，“他政绩出色，让所有区域政府都归顺共和国的统治……”
“通过把本该属于中央的权力分散给区域政府、”凌原难以置信，摊开双手，极目环顾花园。
“凌原，你说得太过了。”肖朵朵停顿一下，“贝昌今年就要经历新一届的选举了，他能不能连任还是一个问题。”
“一切危险的苗头都必须尽早铲除，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凌原双手抱胸，压低眉头，低声轻语，“这个贝昌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是人类和异族人的混血后代，他的父亲是寰宇造船厂的厂长。寰宇造船厂为星环之海提供各类飞行器，从军事战舰，到商用运输船，乃至民用穿梭机……可以说，寰宇造船厂笼罩了星环之海的飞行器行业。”
“怪不得……资本大户……除了一些独立大政权拥有完善的飞船制造能力，剩余的政权只能选择从他国或者私人造船厂购买飞船……个人民众的选择就更少了……”
凌原抚摸下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星海共和国今年要进行总理选举？”他再一次询问。
“是的，总理选举的半年后，还有进行最高议会议长选举。”肖朵朵如实回答。
“很好，我们要把贝昌赶下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资本的掌门人控制共和国，”凌原不容置喙地坚决言道，“肖朵朵，你有考虑过从政吗？”
“从政？嗯？你不会——”
肖朵朵嘶嘶吸着冷气，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得老大。
“你去做议员，竞选总理，然后控制最高议会！只要你有这个心，我一定能把你推上总理与议长之位！”凌原信誓旦旦地朝肖朵朵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
“凌原，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肖朵朵哭笑不得，“我从未想过掌控权力，我……不懂得政治，不知该如何治理国家。”
“首先，我是来自二十五年前的失踪之人，无权无势，不适合出面竞选。但你不一样，你是艾诺之星的慈善大师，肖古的女儿，无私之人，你若宣布竞选总理，必定会有数不胜数的人愿意追随你。你不需要知道如何治理国家，你只需要明白如何攫取人心。”
凌原向肖朵朵伸出手臂，一本正经地板着脸。
肖朵朵轻轻叹息一声，她牵住凌原的手指，眼中闪耀着羡慕的光芒。
“其实……议员身份不是竞选总理的必要条件，区域政府的支持才是重中之重。”
“你肯定有办法得到一个区域政府的支持。”凌原满怀信心。
“确实……但是，就算我成为总理或者议长，我的一届任期也只有五年，最多连任一次。我或许可以在十年内给共和国一个安定时期，但十年后呢？二十年……一百年……”
肖朵朵疑惑且担忧地低垂下头，陷入深思。
“相信我，我有办法。”
凌原协助肖朵朵起身，与她对视一笑。
“好吧，我相信你可以通过……和平与合法的方式改善我们的共和国。”
“我会用和平与合法的方式统一星环之海，”凌原果断地回答，“你应该把你打算竞选总理的想法告诉给你父亲，他一定能给予你适当的帮助。”
“爸爸会大吃一惊的，”肖朵朵收回纤纤玉手，不紧不慢地走向花园中央，“你可以在环桑待一个晚上吗？我会派人安排你的住所。”
“没问题。”
凌原凝视着花园中挑逗孩童们的劳克斯，与缩在树林中偷偷摸摸玩游戏机的古德。
终结星海共和国和特兰联盟的战争，实现星环之海的和平，得到一个国家的高层统治权只是第一步。
第585章 兼并的权力
凌原在环桑高级酒店住了一晚上，本来打算仔仔细细思索着他的奇思妙想，最后却跟着劳克斯和古德去娱乐天地玩了一个通宵的各类游戏。
第二天，他拖着困倦的身体，与肖朵朵、劳克斯和古德一同前往环桑。
凌原无法理解，劳克斯和古德陪他玩了一个晚上的刺激游戏，却能一直保持龙马精神，而他却昏昏欲睡。
“你昨晚去干什么了？”肖朵朵对哈欠连天的凌原感到不太满意。
“去……去放松，”凌原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穿梭机进入泰拉大气层，径直飞往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高楼大厦犹如成千上百的冷色巨剑插进无尽平原，在黑夜的承托下，点缀着千千万万的点点星光，流动着五彩斑斓的光线。
星海第二大经济中心，仅次于环桑。
穿梭机跨越群楼，来到依山而建，遍布玻璃的独立建筑。
肖古的私人住所。
穿梭机最终停在建筑后方的庭院中，凌原一离开舱室，就可以闻到迎面而来的自然气息。
“泰拉的当地时间是晚上九点，爸爸应该准备睡觉了，”肖朵朵轻车熟路在奢华的园林中行走，“我没有告诉爸爸我的到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肖古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地方？”凌原惊叹欣赏着细致入微，巧夺天工的园林石刻，忍不住用手去触碰雕刻的细节。
“不啦，还有我哥哥和妈妈，赫澜一家人，”肖朵朵来到玻璃门前验证身份，“不过他们好像经常在外面旅游……只有爸爸和古德爷爷常驻于此。”
“我才不愿意跟一个老头子待在一起，”古德幽幽地抱怨，“谁喜欢一个六十五岁，脾气火爆的糟老头子？”
“肖古是老头子？”
凌原半信半疑进入建筑大厅，环顾四周装饰风格鲜明的空间，一眼就被墙面上一大群合影吸引。
肖朵朵来到凌原身边，与他一起注视动态影像。
“妈妈和爸爸只是选择同居，可惜他们的情感并未深入……可能双方都对曾经的挚爱带有一丝留念吧……”肖朵朵伤感摇头，“哥哥结婚后，有自己的生活，我也很少见他。”
“赫澜一家人呢？”凌原轻声询问。
“赫澜始终未婚，他依旧是一个失忆的小孩，与家人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唉，罢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凌原心怀惆怅，“我也一样。”
正在这时，噔噔的脚步声从大厅一侧传来。
肖古懒洋洋地拖着白色绒毛睡衣出现在大厅中，他一出门，就差点撞在如一面墙挡在门口的古德身上。
“是你！”肖古顿时清醒，“你这几天跑到哪儿去了？你就这么狠心丢下空巢老人？”
他的容貌仿佛凝固在二十五年前与凌原相别的那一刻，夺目的紫眼睛与右手臂仍然保留着进化的力量。
“呵呵，”古德高傲噘嘴，“你离开我就活不了吗？”
“够了！你不能一声不吭离开，”肖古一巴掌拍在古德的胸口上，暴躁地从古德手臂边探出头，古德却把肖古的脑袋拽回来，阻止他东张西望，“你在搞什么呢！让开！”
“那你可不要吓一跳，”古德干脆抓住肖古手臂，拧身把他转了半圈，“你的冤家回来啦！”
顷刻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凌原与猝不及防的肖古面面相觑。
凌原尴尬地举起右手，随意晃动几下。
肖古心里一咯噔，差点没有喘上一大口气。
“爸爸，”肖朵朵见势不妙，马上小跑向摇摇晃晃的肖古，“你没事吧？”
“这一定是梦！我要醒过来……”肖古万念俱灰地哀嚎，抱住肖朵朵的胳膊，“不！为什么！”
“肖古，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你何必做出这种反应？”凌原不敢相信，“我只是消失了二十五年，又是死翘翘了呢。”
肖古双手捂脸，痛不欲生，跌坐在沙发上。
“你找我有何事？”肖古郁闷地发出绝望的呻吟。
“你的女儿想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凌原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她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爸爸，”肖朵朵小心翼翼地坐在肖古身旁，“我想去竞选今年的总理。”
肖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无语。
他欲言又止，表情复杂，拧紧嘴唇，合并双眼，双手揉捏着太阳穴。
“凌原，是你提的歪主意是吧？”肖古努力克制愤怒，保持平稳的声音。
“嗯……但这都是为了星海和肖朵朵好。”凌原紧张地报以淡淡的微笑。
“把你的阴谋诡计如实交代，否则我不会允许你活着离开我这里！”
肖古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吓了凌原一跳。
“你打得过我吗？”凌原旋即心如止水地反问，“你保留了进化的力量，但我也拥有我的力量。”
肖古眼神一暗，他瞥了一眼肖朵朵，扭头回看凌原。
“我只不过想用和平与合法的方式实现星环之海的统一。”凌原诚恳地回答。
“你是在开玩笑吗？”肖古半信半疑。
“星海应该与特兰联盟达成合作，甚至合并成一个崭新的统一国家。”凌原念念有词地道出他的想法。
“什么？特兰人怎么可能愿意合作？”肖古难以置信。
“如果我可以说服特兰人呢？”
“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就算有可能达成合作，特兰人习惯帝国独裁，强者至上！你明白吗？星海与特兰联盟水火不容！”
肖古的头疯狂摇摆，对凌原嗤之以鼻。
凌原咄咄逼人地靠近肖古，突然抓住肖古的衣领，把他推回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