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星海共和国
“星海共和国。”古德严肃重复。
凌原立刻绕过雕像，走向前方的博物馆。
博物馆的检票机器人拦截住凌原，示意他表明身份。
“我没有你所说的身份卡，”凌原焦灼的目光跃过机器人的钢铁手臂，望向博物馆大厅中央高挂的星海共和国国徽，“你去找我的朋友，他们会解决的。”
十二颗星星，高挂在旭日升起的地平线上，一艘抽象的战舰似箭头冲出地平线，直指群星。
“让他进去，”古德疾步挤到机器人与凌原之间，在衣服口袋中摸索出一张卡片，“我有一张特权卡……希望它还能有用……我们四人的入场费从里面扣。”
“如果他们知道你没有共和国身份卡，”劳克斯凑到凌原旁边，小声提醒，“你就是非法公民。共和国会把你驱逐出境。”
“驱逐出境？与星海共和国对立的军事政权又是什么？”
凌原无视检票与安检流程，急匆匆地冲进昏暗的博物馆内部。
“还有谁？当然是特兰人，”劳克斯双手抱住后脑勺，步伐轻快地走到凌原前方，“这二十五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足以让你大跌眼镜。”
凌原忐忑不安地抿紧发颤的嘴唇，心情沉重地漫步在博物馆内，目不转睛地阅读一排排清晰明了，刻骨铭心的文字，图片，视频与互动投影，在短短几十分钟内体会二十五年的沧海桑田。
他离开博物馆之时，夕阳沉沦，暮色诱人，稀稀落落的人群们带一天游玩的疲惫与欢乐，陆陆续续返回他们的住所。
凌原索性坐在雕像前方的长椅上，双臂搭在大腿上，耷拉着脑袋，良久沉浸在历史的岁序变迁，物是人非的寂寥与惆怅。
劳克斯溜达到广场边正在叫卖的流动小贩前，购买热乎乎的烙饼，心满意足地大吃特吃。
安尼和古德一起待在雕像前方，正儿八经地端详肖古的面容，不知在思考什么。
“肖古，他人现在在哪？”安尼好奇问道。
“他退休后，回到泰拉养老了。他一直很想念你，”古德把手搭在安尼的肩膀上，“你不想念肖古吗？”
“他现在名利双收，干嘛要想念一个妄图杀害他的人？他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安尼不太开心地嘟囔，“我确实无法理解政治家的想法……”
凌原难受地拿出衣服口袋里的博物馆宣传册，默默阅读这宣传册的内容。
创世之星因为不明原因损坏后，星环之海赖以生存的能量彻底失控。
能量使用者再也无法熟练地控制起能量，能量源发生器也无法撅起足够支撑战舰横行星辰的能量。
霍卫二号的战争结局，改变了星环之海的发展进程。
奥利姆在灵界失踪后，特兰帝国按照奥利姆提前拟定的遗书，将至高的皇位交付给亲王奥欧奇。
奥欧奇勉为其难地接受皇位，肩负起驾驭一个星际帝国的重任。
然而，在成为皇帝的十年后，饱受权力折磨的奥欧奇主动把皇位禅让给成年后的奥霜蝶，心满意足地再次成为帝国的亲王，重拾潇洒快活的自由生活。
霍诺林没有交代奥修的下落，但奥妮雅毫不客气地夺走空缺的统治者之位，自称为奥修的继承者，引发一片轩然大波。
霍诺林的议会抗议奥妮雅的非法夺权，各方军部蠢蠢欲动，内战一触即发。
若非国防部部长奥库在关键时刻拿出不知从何处挖出来的，由奥修提前下达的统治者最高指令，极力安抚议会与军队，扶持奥妮雅成为统治者，挽回大厦将倾，霍诺林恐怕从此分崩离析，退出竞争激烈的星环之海权力斗争。
超卡隆在战斗后身负重伤，卧床不起，圣耀帝国由他的儿子超星接手管理。
但超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自然而然无法企及父亲的高度。
尽管伍潺不予余力帮助超星管理圣耀帝国与自由联合，但自由联合渐渐开始脱离光之族的控制，人类趁虚而入，粉墨登场，意图取而代之。
第十一个纪元的元年三月，自由联合选取新一届会长，泰拉共和国推举方梓南为候选人。
半年的选举流程，让泰拉共和国用充分的时间收买盟友，与早就看光之族与特兰人不顺眼的中小型政权们私下达成协议，联手把方梓南顺顺利利地推上权力的中心。
在最终选举上，方梓南得到惊人的七成票数，成功战胜伍潺，接任自由联合的会长。
方梓南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聚合起自由联合现有的力量，向苟延残喘的重整集团发起猛攻。
编织缜密的计划后，自由联合仅仅花费四个月，就完全歼灭重整集团的残兵败将。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由联合还在前线清扫重整集团的逃兵，后院却赫然起火。
优莎娜倾尽暗之帝国的军事实力，毫无征兆地向圣耀帝国采取闪电突袭，不宣而战。
光之族猝不及防，主力深陷前线，国境防御空缺，军队一触即溃，没有招架之力。这场突发战争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暗之帝国并长驱直入，攻克圣耀帝国首都。
宁死不屈的超卡隆选择只身与优莎娜决一死战，而他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圣耀帝国的三分之一星域尽归暗之帝国，剩下的星域岌岌可危。光之族们纷纷逃离家园，昔日繁荣的帝国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自由联合强烈谴责优莎娜的战争行径，立刻把暗之帝国除名，命令暗之帝国立刻撤军，归还领土。
但优莎娜懒得理会自由联合不痛不痒的头口谴责，依旧故我，率领大军征服一个个曾经隶属于圣耀帝国的星球。
超星得知国内噩耗后，悲痛万分地从前线返回，他不顾众人的劝说，毅然执意向优莎娜复仇。
他耗尽圣耀帝国的所有力量，与暗之帝国两败俱伤。
光之族和黑暗家族彼此仇视，种族屠杀在一个又一个星球上演，两个帝国的仇恨达到你死我活的死地，谁都不愿意妥协，除非另一方死亡。
直到优莎娜杀死超星，把他的尸体挫骨扬灰。
但超星的死亡并没有给战争画上句号，却让其愈演愈烈。
泰拉共和国、特兰帝国与霍诺林在自由联合的号召下，一并攻击暗之帝国，企图阻止优莎娜没有节制的疯狂杀戮与扩张的野心。
第557章 意识形态的争执
肖古意图让人类能够成为星环之海的领导者，通过打赢一场战争来获得话语权。
奥欧奇只不过在随波逐流，单纯不想让战争事态失控。
只有奥妮雅恨不得优莎娜立刻从世上消失，几乎是从个人的恩怨出发来决定出兵。
三方合流，凝聚起星环之海的力量。一开始，自由联合与暗之帝国僵持不下，鏖战多月。
经过众志成城的团结拼搏，暗之帝国连战失利，优莎娜被迫退守在圣耀帝国的原首都。
她以为单凭自己的力量可以荡平敌军，但殊不知环桑与霍诺林主星拥有轻而易举灭却星球的巨型远程大炮，转瞬便可让一个星球从宇宙中消失。
两道来自不同坐标系的光辉长矛脱离超空间隧道，赫然交织在这颗饱受苦难的死寂星球。
圣耀帝国的原首都顷刻间泯灭星辰，毁灭的余波大肆扩张，遍布在周遭星空的暗之帝国军队损失惨重，主力受损。
自由联合扭转战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夺回被暗之帝国占据的圣耀帝国领地，暗之帝国败退连连，甚至开始丢失本属于黑暗家族的星域，最后只得选择在首都邪影星背水一战。
博物馆内只是简简单单地描述了这场战争的结束。
自由联合攻陷邪影星，正义之师战胜邪恶的黑暗，和平的光芒重现光明。
优莎娜，以及暗之帝国的高层们，他们的下落并未在博物馆内陈述。
自由联合控制暗之帝国与圣耀帝国的领地后，在方梓南的主持推动下，着手开始对两个庞大帝国原有的管理机构进行分解与改革，让黑暗家族与光之族逐步失去对国家的控制力度，使得自由联合成为两个帝国实际掌控者。
以人类为首，数个与人类达成和平协议的政权们，借助暗之帝国与圣耀帝国的战争为理由，开始对自由联合所属国家的暗中革新。
特兰帝国在奥欧奇的管理下，进入佛系的战后复苏经济模式，对自由联合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算干涉人类的小阴谋。
但奥妮雅依靠霍诺林遍布星环之海的情报系统，敏锐地发现人类的图谋不轨。她一边忙碌稳固国内局面，与不服气的前朝老臣斗智斗勇，一边不辞辛劳地跑到环桑，与方梓南多次私密会谈。
多次会谈的结果并不明朗，不欢而散。
方梓南固执已见，在他的推动下，自由联合以高票通过《能量使用者管理条约法案》，命令星环之海所有的能量使用者接受严格的管理，禁止能量未经允许的滥用。
所有能量使用者必须在管理机构进行身份登记，注射监管芯片，定期向管理机构上报情况。监管芯片会实时监控能量使用者的一举一动，如果能量使用者没有得到许可却使用能量，管理机构将按照法律严惩违规者。
法案一经发布，引发社会动荡。
能量使用者们惶惶不安，非能量使用者强烈支持，社会局面被无情撕裂出两个对立的集体。
特兰帝国与霍诺林极度反对这份突然通过的法案，声称这份法案绝对不会在特兰人的世界生效。
方梓南作为自由联合的会长，在特兰人们宣布对抗法案的第二天，立刻举行了一次公开演讲。
他宣布自由联合所有的星域将重整为一个崭新的国家，一个属于芸芸众生，人民平等的共和世界。
星海共和国。
肖古出任星海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理，方梓南则担任共和国议会的最高议长。
特兰人自然而然无法接受这份奇耻大辱，绝对不愿意臣服在人类的统治下。
奥妮雅以强硬的态度说服摇摆不定的奥欧奇，使得霍诺林与特兰帝国达成特兰联盟，向星海共和国宣战。
特兰联盟与星海共和国，在星辰大海间再一次上演重整集团与自由联合的仇恨斗争。
一方是维持着能量使用者至高无上，拥护皇权的旧秩序，一方是众生平等，摒弃腐朽传统的新兴国家。
一场席卷星环之海每一个角落的意识形态战争，一席新旧理念的交替碰撞，一次原生土著与外来移民的观念冲突。
七年内，伤残无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长时间的争斗，让双方都迫切希望战斗结束，但高层的主战派把持重权，导致双个派别骑虎难下。
一心祈求安宁的奥欧奇代表特兰帝国，背着战争狂人奥妮雅，私下与肖古会谈，并与星海共和国签订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
奥妮雅痛骂奥欧奇的懦弱与背叛，霍诺林凭借厚实的家底，决定单方面继续与星海共和国激战，绝对退让任何一片星域。
直到现在，霍诺林还在与星海共和国产生频繁的小范围交火，没有停战的意图。
肖古在职八年后，决定卸任星海共和国总理职位，回泰拉养老终年。
方梓南接手星海共和国的总理之位，他大刀阔斧，不辞辛劳地大肆改革，一心一意把共和国塑造成他理想中的和平世界。
八年后，方梓南心满意足地退居幕后。星海共和国通过议会，让各方区域的代表们投票选举出新的总理与议长，保持稳定的秩序，延续至今。
一个几乎不存在能量使用者的世界。
一个繁荣发展，和平安定，人人平等的世界。
一个秩序井然，幸福美满的世界。
凌原合上博物馆的宣传册，把册子放在椅子上，感慨万千地嗟叹一声。
劳克斯拿着一袋香喷喷的烙饼，走到凌原面前，把袋子递给他。
“我请你吃。”劳克斯微笑道。
“这二十五年，你都在星环之海做什么呢？”凌原打开袋子，嗅闻着诱人的香气，但却没有食欲。
“给肖古打工呀，当他的赏金猎人，处理见不得人的脏活，帮助人类……建立起……这个什么……星海共和国？”
劳克斯坐在凌原身旁，翘起大长腿，把右手搭在凌原的肩膀上。
“我想问一下……亲朋好友们的下落，”凌原啃咬一口烫嘴的烙饼，双眸低垂，“比如……我的家人……还有……优莎娜……”
“我不知道你的家人们跑去哪儿了……不过在人类当权的共和国，他们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至于优莎娜……”
劳克斯不禁嗤笑一声，扶正歪斜的银框眼镜。
第558章 回到过去
凌原的心不禁被提到喉咙口，砰砰欲出。
“她纯粹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共和国宣称他们击败了优莎娜，但她究竟去了何方……是死是活……你应该去问他们两个。”
劳克斯抬起手，指向正在彼此推搡的安尼和古德。
“如果我回到过去，我就可以亲身参与其中，了解战争的来龙去脉。或许我可以尝试……”
凌原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你若尝试改变过去，现在的盛世也许就会消失。如果你要回到过去，你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不能干涉过去的发展。”
劳克斯撩起茶色的发丝，似笑非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阻止优莎娜的暴行，改变暗之帝国灭亡的命运。但如果优莎娜和暗之帝国没有消失，星海共和国就不可能建立，星环之海又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我不会改变过去，我会选择旁观，只为清晰真相，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天，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凌原毅然决然起身，仰望夜空中的明星荧荧。
安尼和古德似乎听到了凌原的断言，他们两个停止小朋友间的胡闹，一并瞧向凌原。
“完蛋，就是你向他灌输了回到过去的奇思妙想，”安尼咄咄逼人地戳着古德的侧腰，“你敢不敢跟我赌？凌原一定会忍不住改变过去。”
“不赌。”古德果断拒绝。
“岂有此理！”安尼气急败坏地双手叉腰，“如果他真敢篡改过去，老子必定会揍他一顿！”
古德带着一抹淡定的笑容，走向凌原。
“劳克斯，你跟着凌原回到过去，”古德优雅地向凌原伸出手，“我会帮助你们在过去制造一个投影，投影会帮助你们隐藏真实身份。当倘若你们过度干涉过去，或者真实身份即将暴露，时间……会将你们驱赶出过去，你们会回到现在。”
“如果我们被驱赶回现在，就不能再回到过去了？”凌原握住古德的手，惊讶问道。
“我不会帮助你第二次。”古德柔声回答。
“如果我学会如何回到过去呢？”凌原不由握紧古德的手。
“那么你就要学会自己承担责任……如果安尼因此气炸跑来揍你，我可不会……插手。”
古德瞧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安尼，回头向凌原调皮地眨眨眼。
“一言而定。”
凌原与古德互相对视，墨绿色的瞳孔凝视着那双深邃的黑眼睛。
异彩的光流在两人交织的双手处飘荡而出，飞奔向天际尽头，划破寰宇星辰，冲击一层层维度空间，唤醒沉睡在漆黑与无的归一者。
无情面容上的竖眼缓缓撕开一条连通万千维度、五彩斑斓的隧道，连接着过去、现在与未来。
属于凌原的意识化作银白色的丝线，钻入时间的隧道，跨越维度与时间的阻碍，回到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刻。
凌原睁开双眼，仰望璀璨星辰。
转瞬间，明亮的光线们像蜘蛛网般闪现在黑暗，时隐时现，刺痛眼球。
震耳欲聋的雷霆咆哮，响彻云霄的惨烈哀嚎，压迫人心的绝望战争。
凌原挣扎直起上半身，惊讶地环顾周遭的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劳克斯马上在他身旁坐起，一头雾水地挠着后脑勺，舒缓发痛的筋骨。
“哎呀，你把我们传送到哪儿了呢？”劳克斯惶恐四顾，“这不会是战场吧！”
“这里就是战场，”凌原直立在熊熊燃烧的废墟中央，极目远眺着不远处密布的乌云与爆闪的光芒，“这是哪里？”
“不是你选择的传送地点吗？”劳克斯掏出自己心爱的银色匕首，用光洁的匕身反射出他的模样。
匕首中的他与凌原眼中的他截然不同。
寒光毕露的匕首中，劳克斯是一名黑发飘飘，面容凶悍的长耳朵魔王侯。
“我俊美的外表去哪里了！不！我不要变得这么丑陋的样子！啊啊啊！”劳克斯大惊失色，“我的头发，我的脸蛋，我的——”
凌原夺走匕首，严肃注视匕身反射出的自己。
同样是魔王侯，黑色的短发，稚嫩的容颜，还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绿眼睛。
“这恐怕是古德的安排，”凌原把匕首还给劳克斯，“变得魔王侯，方便我们潜入到暗之帝国，了解来龙去脉。”
“好烦啊，又要加班，”劳克斯随意把玩匕首，难受地吐槽，“你赶快速战速决。”
“你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凌原在废墟中步履维艰，他见到一具具没有明显伤口的尸体，一台台战争机器的遗骸，一艘艘摔得粉碎的飞船。
他终于见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员，一名属于黑暗家族的影翼族人。
凌原单膝跪在伤员身旁，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影翼族人便迫不及待地抓住凌原的衣袖，从喉咙出挤出孱弱的呻吟。
“塔……摧毁……塔……”
“塔？”
凌原抬头寻找隐藏在黑夜中的高塔，高塔散发着微明的光辉，提供一片庇护虫洞隔离网发生器的能量护盾。
战火交错之处，便是高塔的周遭。
“摧毁虫洞隔离网发生器吗？我这就去，”凌原轻轻拍了拍伤员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他观察着高塔的情况，大步流星前往高塔。
“唉，你等等！你要怎么摧毁塔？”劳克斯急忙追赶凌原。
“我现在只是一个投影，如果作为归一者的我，能够把力量投影到这里的我身上呢？如果我想要……我曾经拥有的十二力量，我曾经掌控的能量，我与生俱来的意念……”
凌原喃喃自语，他聚精会神，尝试链接上作为完全体的归一者。
他看到星辰间缓缓拉开异彩的帷幕，归一者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芸芸众生。
就仿佛是骤然的触电，电流贯通他的投影，赋予曾经归属于他的力量。
凌原缓慢垂下高举起的双臂，恍惚滋生的不真实感让他仿若隔世，难以置信，不知所措地环顾着陌生却熟悉的世界。
“你正在改变过去，”劳克斯不怀好意地把匕首抵在凌原的脖子上，“小心时间修正力把你踹出时间线。”
第559章 物是人非
凌原推开劳克斯的手臂，易如反掌地唤起黑暗能量。
“我有自知之明。”
他说罢，只身飞驰向高塔，留下劳克斯一人愣在原地。
大地掀起滚滚灰尘，高塔轰然倒塌，能量护盾猝然下降，虫洞隧道发生器失去功效，这颗星球即将暴露在暗之帝国的舰队大炮前。
凌原矗立在高塔的废墟之上，良久眺望着弥漫战场的硝烟慢慢消退。
劳克斯气喘吁吁地爬到凌原脚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
“你站那么高干嘛？怪不得星海共和国要严格管理你们这些能量使用者，像你这种滥用能量的坏蛋，就应该被好好管教！”劳克斯恼火抱怨。
“星海共和国打压能量使用者的政策是错误的，能量使用者也拥有他们的权力。他们需要的是合理的监管，而非严格的一刀切。”
凌原意外发现一艘正在接近他们的飞船，马上选择跃出废墟，身手敏捷地降落在空地上。
“啊！你怎么就跳下去了！”劳克斯头疼地抱住脑袋，“你知道我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得以爬上来吗！”
飞船落在凌原前方，一名黑暗家族人连忙跑出飞船。
“是你摧毁了虫洞隔离网发生器？你属于哪一个连队？”黑暗家族人全身穿戴铠甲，只有胸口的暗之帝国标会辨认出他归属的政权。
“我……不记得了，我被炸晕后，与我的同伴一起倒在废墟中。我苏醒过来，遇到一个伤员，他叫我们去找炸毁高塔，我便……英勇地做出这份壮举。”凌原说到这里，不由自主挺起胸膛。
“你们是帝国的英雄，跟我回归舰队吧，我们的战舰很快会对星球进行地毯式轨道轰炸，”黑暗家族人朝凌原和劳克斯摆摆手，“再不走，我们要死翘翘了呢。”
“这附近的伤员……”凌原犹犹豫豫，急切的目光寻找之前伤员所在的地方。
“会有人协助他们撤离的。但我的任务是救走摧毁高塔的同胞们，”黑暗家族人快语催促，“上来。”
“好耶！”劳克斯蹦蹦跳跳地登上飞船，“我是英雄！”
“你们不记得连队的编号，但肯定记得你们的名字吧？通过名字可以查到你们的归属，”黑暗家族人走向驾驶座，驾驶飞船离开星球，“英雄的名字就应该得到全帝国子民的赞扬，你们为暗之帝国攻克星球哨站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一定会大大奖赏你们！”
“我们有机会见到陛下吗？”凌原坐在侧座上，心情复杂，透过窄小的舷窗目视远离的大地，“她……”
“会有可能的。”黑暗家族人满怀敬佩地回望凌原，“陛下最喜欢的就是有能力的部下，像你这种勇敢无畏的猛士，必定会得到陛下的赏析，加官进爵，哈哈哈！”
凌原不由自主展露出笑容。
他跟随黑暗家族人抵达近地轨道处的帝国战舰，以失忆为由重新登记了新的名字。
元一，普普通通，朗朗上口。
劳克斯板着脸，磨磨蹭蹭地说出胡编乱造的名字：劳莱。
他们被分配到新的连队，扭转战局的英勇行径很快上报给暗之帝国的高层。
一个星期后，凌原和劳克斯与一批帝国士兵一同返回邪影星，等待帝国的嘉奖。
在这段空闲时间内，凌原趁机了解他身处的时间。
自由联合和重整集团还在僵持不下，暗之帝国负责处理第二象限外环的重整集团军队，而凌原和劳克斯正巧出现在其中一颗久攻不下的星球中，及时破坏虫洞隔离网发生器，结束这颗星球的战争。
“暗之帝国还没有和圣耀帝国开战……”
凌原躺在军营硬邦邦的床上，彻夜难眠。
他想阻止两个帝国的战争，挽救双方灭亡的命运。
但他不应该干涉过去，修改未来。
星海共和国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前所未有的星际政体集合人民的力量，赋予众生平等的权力。
如果暗之帝国与圣耀帝国没有灭亡，嗜杀成性的优莎娜和独揽大权的超卡隆没有从历史舞台上消失，肖古和方梓南就没有可能领导人类，建立起星海共和国。
凌原辗转反侧，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让他忍不住起身，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离开首都郊区的军营，孤零零地走向灯火辉煌的首都。
在无尽的寂寥与说不出的孤独中，他忽地发现，他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拥有一切，却也疏远的一切。
凌原忍不住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漫无目的地在灯火阑珊中徘徊。
根据暗之帝国下达的命令，他与其他士兵们只能在邪影星停留三天。
今天入境，明天举行赏赐庆典，后天重整出发。
他不知不觉来到风平浪静的海边，沿着蜿蜒曲折的海岸线不紧不慢地散步，感受迎面而来的清凉晚风。
他意外发现了修建在海边的独栋别墅，这不就是他曾经与家人们共处的家园吗？
凌原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到空荡荡的独栋别墅边，探头探脑。
别墅看上去空无一人，长久废弃，门与窗户紧锁，里面黑漆漆一片。
他把脸贴在布满灰尘的窗户上，努力看清楚房屋内的情况。
家居摆设，屋内情况，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想必他失踪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凌原绕着别墅外围，兜兜转转，思考要不要贸然闯入。
忽然之间，他的余光发觉到一个孤独站立在海岸边的黑色人影。
咸味的海风卷起乌黑色的发丝，掀翻黑色无暇的长裙，吹拂过猩红色的瞳眸。
她在远望万顷的波涛，他在凝视漆黑的背影。
“优莎娜……”
凌原五味杂陈，紧锁眉头，双手忍不住抓住别墅外围的栏杆，急切的呼唤声卡在喉咙中，欲言又止。
“你——”
一只手突然抓住凌原的肩膀，吓得凌原如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拧身与劳克斯撞了个满怀。
“你为什么要大半夜跑到外面吹冷风？”劳克斯火冒三丈地逼问，“你知道我找你花费了多少力气吗！”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去睡觉，不要来骚扰我。”凌原赶紧压低声音，抓住劳克斯的胳膊，用力摇晃他的身子。
“我的职责就是盯着你，防止你把时间线搅得一团糟！”劳克斯不由自主提高音调，怒气冲冲地瞪着凌原，“瞧瞧你刚刚就在试图推翻过去，你是不是想要引起优莎娜的注意力？”
第560章 领赏罚站
“我只是想叫她，但我没有开口！我知道，我不应该引起她的注意……”凌原急忙回头，瞥向优莎娜的背影。
“骗人，你分明就想冲出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小想法，”劳克斯不怀好意地冷笑，“你回到过去，肯定另有所图！现在跟我回去睡觉！”
“你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来！”凌原烦躁地吼出声。
“不行，我们必须一起走！”劳克斯抓住凌原的胳膊，固执已见地拽着他。
“你不要拉我——”
凌原话音未落，一股渗人的杀气如万年寒冰涌向推搡的两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浑身一抖，同步扭头看向杀气的源头。
锋利的暗芒插入他们几乎挨在一起的头部缝隙，毛发寸断，无声飘零。
优莎娜面无表情地手握着暗芒的剑柄，冷若冰霜，趾高气扬地蔑视两位不速之客。
凌原和劳克斯尴尬地维持互相斗殴的姿势，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缓缓松开对方的肢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禁地！你们是活腻了吗？”优莎娜怒形于色，暗芒的锋刃一点点靠近凌原的脖子。
“对不起，陛下，我们不小心迷路了，”凌原连忙躲开暗芒，“我们现在就走。”
在优莎娜狐疑的目光中，凌原立刻拽着劳克斯远离她。
“站住！你们是哪一个连队的？”优莎娜蓦然吼出声，“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从军营里偷偷摸摸溜出来的！你们把帝国的军纪当做白纸吗！？漠视法律法规，无视我的命令！？”
“对不起，我们马上就归队！”凌原不敢回头，他极速加快脚步，“不必您亲自操劳！”
“我们要完蛋了。”劳克斯万念俱灰地小声嘀咕。
“还不是因为你在那儿大吼大叫！”凌原的余光见到优莎娜乌云密布的阴郁面孔，以及她手中紧握的暗芒。
“哦？难道不是你在胡作非为，我才吼出声的吗？”劳克斯理直气壮地反驳，“你怎么能怪罪于我？”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优莎娜受不了眼中两个不知来历的魔王侯在她面前无理取闹，她两眉一横，嘴角一撇，暗芒刷啦一声划过空气，切出一道黑色的能量牙刃。
能量牙刃飞掠过凌原和劳克斯，撞击在沙滩上，铲起海潮般的沙尘。
尘瀑刷啦啦洒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两个掩盖成两根沙柱。
“下不为例！”
优莎娜凶狠扔下一句话，拎着暗芒，健步如飞离开沙滩，消失在黑夜深处。
凌原抖去满身子的沙粒，庆幸地抚平乱糟糟的头发。
“我以为她会揍我们，”劳克斯像落水狗甩走沙子，“没想到她会选择饶恕。”
“我们在她的眼里，是两个脑子不太灵光的魔王侯，两个不正常的黑暗家族的士兵，是暗之帝国的子民。她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凌原耸了耸肩膀，“但我们还得赶快回军营吧。”
他再一次看向海涛冲刷的沙滩，没有找到优莎娜的身影。
她在深夜独自站于海边，聆听浪花奔涌，背对所思之人的故居。
这样的日子，又曾经重复过多少次？
凌原溜回军营，悄无声息地钻入被窝，难以入睡。
他发现自己不需要睡眠，他现在只是自我的一部分投影，他甚至无法被称呼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他旁边的床铺，劳克斯缩在被子里，黯淡的光芒从被子缝隙中透出。这个高维生物早就习惯如何融入低维世界的生活，提前准备好满电的个人终端打发漫长的夜晚。
高维生物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凌原想起古德浓厚的黑眼圈与爱不释手的游戏机，劳克斯还不起的贷款与吊儿郎当的态度，终于可以切身体会到高维投影在每一个低维世界的艰辛。
他决定学习劳克斯，靠上网度过无聊的一个晚上。
然而第二天早上，凌原惊讶地注视镜子中带着黑眼圈的自己，马上开始懊悔自己熬夜上网的行为。
他没精打采地归队，乘坐飞船前往首都的广场，在灼热光芒的照射中忍受着一个早上的罚站，聆听军部高官的长篇大论，等待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奖赏仪式。
凌原以前从未没有见到过高台上的帝国军官们，他也没有见到自己熟悉的帝国高层。
优莎娜一手提拔了不少新人。
凌原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闭上双眼，昏昏欲睡。
在半睡半醒间，一声热烈的欢呼声惊醒了打瞌睡的凌原。他浑身打了个机灵，睁开几乎缝合在一起的眼皮，迷迷糊糊地望向高台。
跃过人头攒动的士兵们，他隐约见到了优莎娜高挑孤傲的身姿。
墨亡人穿着一尘不染的鲜红色西服，面挂神秘的笑容，昂首阔步地跟随优莎娜登上高台，双手交错在背后，自信地挺直腰板。
“墨亡人？”凌原诧异喊出声，惊醒了在他旁边闭眼睡觉的劳克斯。
“嗯？咋了？出什么事？放假了吗？”劳克斯睁大眼睛，茫然四顾。
“墨亡人竟然从死者的世界回来……太糟糕了，他一直在怂恿优莎娜去做触目惊心的坏事，怪不得……她之后会……”
凌原细细轻语，双拳慢慢握紧。
优莎娜耐心地站在高台上，为在战争中立下汗毛功劳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颁发不同级别的勋章，关切地与每一位士兵聊上寥寥几语。
等到凌原即将上台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标准时。
他站在高台之下，心情激动地仰视台面上的人们。
鲜红色的衣着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墨亡人漫不经心地顺着高台边缘行走，懒散的目光扫视台下的群众。
不经意间，凌原与墨亡人的眼神短暂交接。
一瞬间的眸光交织，墨亡人的瞳孔顿时缩小，凌原心里同时一惊。
“元一！”负责念诵登台士兵名单的军官在台阶口喊出凌原的假名，“下一个该你了。”
凌原点点头，他承受着墨亡人狐疑困惑的眼神，坚定地登上高台，步伐匆匆，激动难耐地走到优莎娜面前，羞涩地露出兴奋的笑容，双手和双脚不知在何处安置。
优莎娜见到窘迫不安的凌原之时，忍不住挑高单眉，皮笑肉不笑。
“是你，”优莎娜悠闲地拿起属下递来的闪亮亮勋章，亲手别在凌原的军服胸口处，“你居然是一名战争英雄。”
第561章 没有灵魂的异物
“抱歉，”凌原忍俊不禁，“我为昨晚上的错误感到深深的愧疚。”
优莎娜端详凌原的容颜，目光长时间在凌原的绿眼睛上停留。
“你的眼睛很漂亮，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但他有很多有点值得你学习。比如，学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懂得察言观色。”
她用手指头戳了戳凌原的胸口，冷冰冰地说道。
“我明白，感谢陛下的教导。”
凌原立刻鞠了一躬。
优莎娜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凌原离开。
凌原欣喜地跑下高台，回归队伍。
劳克斯接着上台，他傻乎乎地面对优莎娜发笑，优莎娜一脸震惊给他系上勋章，随意寒暄几句。
持续一个早上的庆典结束后，凌原跟随士兵们重返军营修整，等待上头对他们的安排。
凌原享受着娱乐时光，与热情好客的黑暗家族们共同举行露天的烧烤，开怀歌唱，觥筹交错，热闹持续到黄昏降临。
他正在享受着火辣的烧烤，一名上级军官忽地叫他去访客室报告。
凌原以为是上级给他安排新的任务，于是兴冲冲地跑进访客室。
访客室内没有一个人。
“咦？”
凌原一头雾水地愣在昏邈的访客室中。
“看这儿，小朋友……”
冷酷淡定的声音传入凌原的耳朵，凌原立刻转身，与站在门口的墨亡人四目交接。
墨亡人骤然伸出鹰爪般的手指，抓住凌原的肩膀，把他推进访客室的深处，随便用脚勾起大门边缘，将访客室的门啪叽一声关上。
漆黑无光的访客室中，只剩下手足无措的凌原与一脸阴沉的墨亡人。
“你究竟是谁？”墨亡人咄咄逼人厉声质问，尖利的手指深深镶嵌进凌原的肉体。
“我——我只是个……士兵……”凌原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没有灵魂。”
墨亡人一字一顿，俨乎其然地强调。
“你身边还有一个同伴，他与你一样没有灵魂……”墨亡人把凌原按压在墙壁上，发红色的眼睛仿若深渊的巨口，想要吞噬凌原愧疚的内心，“生者都拥有灵魂，没有灵魂的异物……绝对不是善茬……”
“您知道克隆吗？”凌原灵机一动，不卑不亢地反问。
“克隆？”墨亡人哑然失声，满脸困惑。
“我与我的同伴是克隆人，克隆人是科学的产物，从一个细胞生长为一个完整的个体，我们不需要灵魂，也不可能拥有灵魂。”凌原一本正经地开始胡编乱造。
“没有灵魂，何以承载思维？”墨亡人难以置信。
“承载思维之物是大脑，不是灵魂。您应该了解一下生命科学，”凌原严肃指着自己的脑门，“灵魂也许存在，但它……只是属于大自然孕育的众生，而不是冰冷机器制造的克隆人。”
“你是克隆人？”
墨亡人半信半疑松开凌原的肩膀，后退几步，上下扫视凌原。
“你和你的克隆人同伴明早去特种部门报告，科罗尔会给你们安排新任务。”
“好！”
凌原喜形于色，毕恭毕敬地目送墨亡人离去。
墨亡人离开后，他如释重负，长叹一声。
幸好他急中生智，编织出天衣无缝的谎言，暂时忽悠住墨亡人。
“没有灵魂……”
凌原自言自语离开会客室，他前脚一出门，劳克斯就恬不知耻地贴上来。
“你差点点就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了呢。”劳克斯笑哈哈地说道。
“我没有灵魂，那我之前的灵魂去哪了呢？升维了吗？”凌原若有所思，“如果我尝试把所有的力量进入到这条时间线，我的灵魂才会再度出现？”
“是的哟，灵魂是意识的载体，是升维的通道，也是我们的主体。”
“时殇曾经也是这个时间线的一员，他实现升维，成为归一者后，灵魂也变成了他的本身。他的力量强行进入时间线，重新组合成灵魂，我才能抓住机会击败他……为什么他会忽略这个至关重要的弱点呢？”
凌原千头万绪，行走到军营边缘，与劳克斯共同靠在护栏上，仰望星辰大海。
“也许时殇在无数次轮回中，迷失了自我的源泉，忘记了他最初的模样遗弃了他身为……人类的秘密。”
劳克斯撬开手中的罐装饮料，把饮料递给凌原。
“但至少，时殇实现了他的夙愿，我也挽救了世界。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双赢，”凌原接过饮料，开口一饮而尽，“这是最好的结局……我想……他最后是主动放弃挣扎，自愿接受我的吞噬，与我成为一体，让我取代他……”
“让你取代他，承受安尼与古德的骚扰。”劳克斯晃着饮料，嬉皮笑脸。
“时殇和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凌原压扁空罐子，“兄弟，父子，爷孙，还是像我一样，没有血缘的倒霉蛋？”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嘛……我更倾向于……时殇是他们两个的后代……你难道不觉得，时殇的性格是古德与安尼的结合体吗？”
劳克斯捧腹大笑，一口气喝光果汁饮料，把空罐子随意一扔。
“我要回去大吃特吃了！哈哈哈！”
“我也一样。”
凌原决定今晚好好放纵，欣然接受明天新的任务安排。
他又在被窝里熬夜上网，黑眼圈更加厚重了。
在特种部门的训练场内，凌原与一批士兵在此集合。
科罗尔只是来对他们训话，交代必要的纪律，之后便把他们交给一名影刃进行体力训练。
凌原以为体力训练是为了准备进攻圣耀帝国，但他困惑地接受了一些看上去完全是为暗杀行动准备的特殊训练，并在历史上暗之帝国进攻圣耀帝国的前三天，被秘密叫唤到一个封闭的房间内。
劳克斯不在传唤的名单范围内。
凌原与十几名全副武装，穿戴严实的黑暗家族们人一并站在房间中，等待科罗尔的审查。
科罗尔逐一念诵他们的名字，确认他们近期训练的成绩。
“人都到齐了。你们都是特种部门的精英，久经沙场的英雄，在抵抗重整集团的入侵中立下赫赫战功。但现在，暗之帝国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有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份任务关系到暗之帝国的未来命运，所以你们必须把生死置于脑后，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科罗尔紧绷苍白疲惫的面容，低头注视手中发亮的移动终端。
“你们需要去……刺杀肖古。”
第562章 自杀式刺杀
凌原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意识到这是确凿的事实后，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飞船与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启程前往环桑，”科罗尔放下平板，向众人赋予重望，“祝你们凯旋归来。”
凌原目瞪口呆，无奈随着众人离开房间，前往飞船，拿上装备，沉默不语地坐在后舱的侧椅上。
刺杀肖古？这难道不是自杀吗？
肖古安然无恙活到二十五年后，这次刺杀绝对会失败。
可他选择回到过去，自愿接受随波逐流的旁观者身份，无法插手改变过去，阻止同伴们走向死亡的命运。
凌原心不在焉地检查分配的狙击枪，确保装备运行无暇，时不时环顾身旁静默无声，曾经通过训练，抛洒汗水的同伴。
他已经被动卷入这场不可能改变的战争中，成为时代洪流的一部分。
从邪影星的机场到环桑执行任务的地点，凌原始终待在封闭的机舱内，无法与外界交流。
待到众人离开飞船之时，他们已经来到环桑的地下都市一角。
地下都市在短暂的时间内完成惊人的重建工作，更多的人们从星辰各处而来，汇聚向这座拥有无限可能，欣欣向荣的世界。
不久的将来，环桑会成为星海共和国的首都，统领天下。
凌原依照任务的安排，秘密乘坐走私船回到地表，抵达球状的音乐舞厅建筑之外，鬼鬼祟祟地潜入旁边的一座商业中心。
璀璨星辰点缀黑夜，晚风吹起热热闹闹的人声喧嚷，送入他的耳畔。
凌原屹立在流光溢彩的巨型广告牌后方，透过五彩缤纷的霓虹字灯间隙观察音乐舞厅大门前来来往往的高官贵客。
“这种不靠谱的刺杀计划，究竟是谁想出来的？优莎娜没有那么傻吧？科罗尔看上去也不太情愿执行这种愚蠢的计划，”凌原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他缓慢蹲下身子，把狙击枪架在广告牌的缝隙中，“让我想想，那伙不靠谱的帝国高层究竟谁有可能搞出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金权丝？埃图？不会是墨亡人吧？”
凌原把单眼凑到狙击镜前，仔细观看音乐舞厅大门前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迟迟不见肖古的踪影。
他的同伴们已经在音乐舞厅周遭设下重重埋伏，等候多时。
十分钟后，一队飞船陆陆续续降落在音乐舞厅附近的停机坪。
正装出席的肖古从其中一艘敞篷飞船内顺滑地钻出，他站在飞船旁边，不太高兴地举目四望。
白色的身影忽地闯入凌原的视野。
一身雪白连身裙，体态轻盈如燕，容颜倾倒众生。
“肖朵朵……”
凌原心里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肖朵朵的侧颜上。
肖朵朵欢快跑向父亲，抱住肖古的胳膊。
本来郁闷的肖古顿时展现出和蔼的笑容，他与肖朵朵开怀畅聊。
与此同时，两个熟悉的人影离开另一艘飞船，一边闲谈，一边走向肖古和肖朵朵。
“古德和劳克斯！？搞笑吧，”凌原不敢相信地眯起眼睛，“怪不得劳克斯没有一如既往地跟着我，原来他跑去侍奉肖古了！？”
瞬时间，肖古和肖朵朵旁边的敞篷飞船骤然淹没在炽热的爆炸中。
爆炸溅起的滚烫火星飞流甩向四周，犹如灿烂盛放的烟花。
肖古急忙按倒肖朵朵，俯身躲避火花。
藏匿在人流中的暗杀者们，立刻如雨后春笋冲出掩体，向着肖古投掷出各式各样的武器。
先是装满毒气的罐子滚到飞船引擎旁边，旋即嘶嘶释放出致命的毒气。
然后是从四面八方射出的夺目特制子弹，子弹抵达个人贴身护盾之前，会立刻减速，采取频繁振动频率，穿越只能抵挡高速攻击的护盾，命中目标的肉体，一击毙命。
这也是属于凌原的任务。
紧接着，手持近战武器的暗杀者们会近距离向目标对象发起最后的致命攻势。
毒气滚滚，肖古见状，立刻操控进化的力量形成围绕住毒气的护盾，阻止毒气的蔓延。
第一颗子弹穿越个人贴身护盾，打穿肖古的腹部，激起一团血雾。
第二颗子弹惊险地悬在肖古的脑门前方，离肉体只有不到毫米之遥。
古德用右手手指缝夹住子弹，他眼疾手快，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精准地抓住每一颗子弹，留下一道道残影。
凌原急忙调整弹道，寻找古德防御的疏漏。
但银光闪烁的匕首忽地出现在瞄准镜之中！
凌原不假思索地推开狙击枪，身体立刻往后仰去。
劳克斯的银色匕首削过他的鼻尖，擦出一道血口。
“啊哈！”劳克斯一脚踹向凌原的脑袋，兴致勃勃地大喊，“我抓住你了！时间旅行者！”
“劳克斯！”
凌原抓住劳克斯的脚踝，把他甩向广告牌。
劳克斯敏捷踩住广告牌边缘，拧身向凌原投掷出银色匕首。
“我几乎忘记了，现在应该有两个你。一个是从未来回来的你，一个是正常经历现在的你。”凌原稳稳接住银色匕首。
“是的，他不过是另外一个投影罢了，”劳克斯潇洒地撩起他的茶色头发，“一个无法以真面目示人的可怜人！但我，无拘无束！而你的暗杀计划失败了！”
劳克斯闪现在凌原后方，他凭空抽出长枪，狠狠戳向凌原的后背。
凌原马上转身用银色匕首切向长枪枪柄。
但劳克斯忽然翻转握住枪柄的右手，袖子深处中露出一根黑漆漆的枪口。
眩晕光束脱袖而出，正中猝不及防的凌原，把他撞翻在地。
“时代变了，老年人！你已经落伍了！哈哈哈！”
劳克斯麻利抽出袖子中暗藏的手枪，向着凌原补射出数道眩晕光束，直至凌原失去挣扎能力，瘫倒在地。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具身体像正常人一般脆弱……”凌原头晕目眩地喃喃抱怨，“我难道不应该是……刀枪不入吗？”
“你这具身体是时之眼给你捏造的吧？像普通人一样弱小的身体，是时之眼控制属下的方式，”劳克斯得意洋洋地旋转手枪，“不过……你为什么没有异瞳与眼镜？真奇怪。”
他说罢，向凌原开上最后一枪。
第563章 黑白的信
凌原感觉自己的意识上升到时间线之外的无穷世界，在各色各类的高维世界中如梦境畅游，亲生经历一场场震撼人心的景象，在恍惚间返回到最初的时间线。
他从嗑药似的幻梦中苏醒，心有余悸地瞧着前方模模糊糊的人影们。
“他是唯一一个活口，”劳克斯晃入凌原的视野，拍拍他的头发，“我已经尽量克制杀戮的欲望。”
“我不相信你只能保留一个活口，”肖古病恹恹地缩在椅子中，腹部缠绕着一大圈治疗带，“你故意杀掉其他刺杀我的人，就留下一个来应付我。”
“哦……”
劳克斯尴尬一笑，耸了耸肩膀。
“你们——要对我干什么！”
凌原竭力恢复神智，恼火地大喊出声。
“对你做什么？你这个混蛋刺杀者！竟敢刺杀我的父亲！罪该万死！”
肖朵朵气鼓鼓地冲向一头雾水的凌原，揪起他的衣领，狠狠给他来上一巴掌。
“老实交代，是不是优莎娜命令你们来刺杀我的父亲！”肖朵朵怒不可遏地逼问，“你们黑暗家族人，都是没心没肺的坏蛋！”
“我——我是……重整集团派遣的刺杀者……”凌原结结巴巴地讲述事先编织好的谎言，按照科罗尔的命令行事。
“你在说谎！你分明就是优莎娜的走狗，魔王侯！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内心！”
肖朵朵直勾勾盯着凌原的眼睛，龇牙咧嘴地低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凌原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余光不禁瞥向躲在房间角落的古德与劳克斯，他们两个明显是在憋笑，隔岸观火。
“那个……我……”凌原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我……我确实是暗之帝国派遣的暗杀者……但……但我不是优莎娜的走狗！我只是……效忠于暗之帝国！”
“我觉得你很熟悉，”肖古冷不丁地开口，异色双眼暗中端详凌原，“我们以前见过吗？”
“哈哈——”
劳克斯控制不住自我，大笑出声。
他意识到所有人都在困惑不解瞧向他时，劳克斯急忙捂住嘴巴，蹲下身子，躲进阴影中，幽幽开口：
“对不起，你们继续。”
“我受够这个愚蠢的世界了，”肖古一拳砸在扶手上，怫然不悦地撇嘴，“黑暗家族人，你让我回忆起不堪回首的过去，暗之帝国的人总让我感到不爽快。”
“既然如此，就赶紧让他消失吧。”
方梓南不紧不慢地走进审讯室内，他双手拿着两个一黑一白的信封，手指戳着信封的边缘。
“黑暗家族人，如果你想活命，就乖乖听从我的命令。把这个黑信封交给你的陛下，把白色信封交给你的上司。”
方梓南解开凌原四肢的能量约束环，给予凌原自由之身。
“我们都知道这是优莎娜的阴谋诡计，她是故意为之，提前给我们下马威，”方梓南将两个信封递给凌原，“我们也不会害怕她的威胁。”
“我的上司……是科罗尔大人吗？”凌原诚惶诚恐地接过信封，麻利站起身。
“哦？”
方梓南含蓄地付之一笑，他退到肖古身后，一手搭在椅背闪，一手叉住腰板，与郁郁寡欢的肖古形成明显的对比。
肖朵朵狐疑瞧着凌原。
凌原向肖朵朵莞尔一笑。
“你笑什么！你是在企图搭讪我吗？”肖朵朵嫌弃皱眉。
“没有，我只是……想对你表示赞赏，”凌原握紧信封，心惊胆战地忍受来自肖古想要杀人的目光如炬，“祝你生活愉快。”
“送他出去。”肖古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沉重的词语。
自由联合的看守机器人们鱼贯而入，架起凌原的胳膊，把他拽出审讯室。
“我还是觉得他很像某一个人，这种吊儿郎当的神情举止，就和……”肖古回头瞧向凌原的背影，惴惴不安抿住嘴唇，“凌原……”
“凌原才不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恶棍！他不会伤害爸爸的！”肖朵朵不容置喙地挥舞拳头。
一直在埋头玩游戏的古德终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哼哼笑出声。
肖古不由自主地向肖朵朵翻个白银，无语摇了摇头。
凌原竖起耳朵听着审讯室内传出的讨论，心中滋生起袒露真相，与肖朵朵重逢的冲动。
但他马上恢复理智，暗中说服自己，不要随意做出改变过去的愚蠢行为。
自由联合为他安排了一艘返回邪影星的飞船，再三叮嘱他必须把没有开启过的信封完整交到收信人手中。
凌原心痒难忍地翻着两个信封，方梓南代表自由联合分别给优莎娜和科罗尔传达了什么内容？他的出现是否已经在改变历史？
他满怀困惑，驾驶飞船返回邪影星。
飞船一脱离虫洞隧道，负责守卫邪影星的战舰立刻释放出一道牵引光束，锁定凌原所在的飞船，把飞船拉向战舰的机库。
凌原主动举起双手，高举两个信封离开飞船，镇定地面对团团包围他的士兵们。
“我是暗之帝国的士兵，我……我拥有自由联合的书信，”凌原晃动手中的信封，提高声，“我要求见我的长官，科罗尔大人。”
几个站在包围圈后方的士兵短暂交流，其中一个拿出通讯器，匆匆离开同伴。
凌原谨慎垂下双臂，留在原地，耐心等待回复。
他没有等待太久，士兵们得到上级答复后，马上邀请凌原前往战舰的舰桥。
在几乎全机械化的寂静舰桥内，凌原略有惊讶地见到显露老态的安德森。
安德森坐在舰长位置上，他依旧是帝国舰队的舰长与指挥官，但比起凌原先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更加疲惫与苍老，仿佛心力交瘁，耗尽精神与体力。
“你携带自由联合的书信？你的连队编号与名字是什么？”安德森沙哑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布满血丝的眼球微微颤动。
凌原为安德森的疲态感到心如刀割，他如实上报编号与假名，恭恭敬敬地把两个信封递给安德森。
“黑色是给优莎娜陛下，白色是给科罗尔大人。这是自由联合会长方梓南对我的叮嘱，”凌原清清楚楚地陈述事实，“请您务必替我转送。”
“陛下和科罗尔……”
安德森打量精致的信封，再抬起目光瞧向凌原。
“你为什么在替自由联合送信？”
“我……在执行帝国的机密任务，不小心被自由联合生擒，他们……饶我一命，我替他们转达消息，仅此而已。我并非自由联合的间谍，我一心一意效忠于暗之帝国。”
凌原紧张一笑，迫切地瞧了几眼半信半疑的安德森。
第564章 表露想法
“这么说来，你是个任务失败者。我会把你交给科罗尔，他知道该如何处置你，”安德森握住扶手，摇摇晃晃支撑起过劳的身体，“你跟我一起去见科罗尔吧，我正巧想与他谈谈。”
凌原诚恳地点点头，他乖巧跟着安德森离开舰桥，前往机库，乘坐飞船前往邪影星。
安德森的注意力皆在手中的个人终端屏幕，无视旁边坐立不安的凌原。
凌原刻意保持着淡定与自信，直到抵达位于邪影星首都皇宫内部，属于科罗尔的私人住所。
“你在这里等我，”安德森轻声要求凌原留在科罗尔私人住所的门口前，“我先向科罗尔交代这两个信封。”
“我希望我可以亲自……把信封交给科罗尔。”凌原蠢蠢欲动，跷足以待。
安德森迟疑一会儿，他犹豫地对视凌原闪亮亮的眼睛，迫不得已点了点头。
凌原喜上眉梢，马上振奋起来，快步进入科罗尔的住所，在黑漆漆的客厅内见到盘腿打坐，双眼紧闭的科罗尔。
“我收到你的消息了，安德森，”科罗尔保持着冥想的状态，黑黝黝的皮肤几乎与黑暗成为一体，“你的忧虑，我同样拥有。”
“先处理你的部下吧，他执意要见你，亲自把自由联合的信件交给你，”安德森向凌原挥挥手，示意凌原走向科罗尔，“他走之后，我们再谈。”
科罗尔惊讶地睁开眼睛，注视凌原。
安德森把白色信封递给科罗尔，科罗尔握住信封，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凌原。
“科罗尔大人，请您惩罚我的无能。”凌原歉意颔首。
“没事……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一个奇迹……我不会怪罪你，你去休息吧，明早去原部队汇报，继续参加训练，”科罗尔莞尔一笑，“再见。”
“自由联合要求我亲自把另一个信封交给陛下，我希望我能……实现我的诺言。”
“我们会替你做，你不用担心。”
“不，我其实……想向陛下表露我的想法……”凌原紧张摸摸后脑勺，“可以吗？”
科罗尔上下打量凌原，不禁发出哼笑一声。
“麻烦你去门外等我们。”科罗尔礼貌伸出手，指向门口。
“好的。”
凌原悻悻不乐地离开，但好奇心趋势他竖起两只耳朵，偷偷摸摸地躲在门外，蹲伏在阴影中，尝试偷听科罗尔与安德森的对话。
“自由联合给你写了什么呢？”
“没什么……自由联合只是……提醒我去劝说优莎娜陛下……放弃入侵圣耀帝国的想法。”
“自由联合知道陛下想入侵圣耀帝国？”安德森的声音顿时充满惊愕与恐惧，“那岂不是——光之族也知晓我们的计划？”
“人类与光之族从来不是一条心，他们都想消灭对方，成为星环之海的领导者。”科罗尔心如止水地回答。
“无论怎么样，我们绝对不能让陛下的计划得逞！这可战争！两个曾经拥有血海深仇的种族建立起帝国的冲突，会造成无法估计的可怕损失！我——我不能……不能成为刽子手……”
“谁都不想成为战争屠夫，但陛下……怎么说呢……她酷爱战争与暴力，固执已见，已经没有人可以说服她强硬的态度……”
“唉，我开始怀念曾经的日子。如果凌原还在这儿……优莎娜至少还愿意聆听一下我们的想法，这场战争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血骸和凌原离开后，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优莎娜的为所欲为了。墨亡人、金权丝和埃图三个马屁精只会恬不知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满足优莎娜的欲望！”
科罗尔疾步走向门口，凌原马上闪身，远离门口。
“我们应该去找陛下好好谈谈，”安德森追出门，与科罗尔并肩前行，“现在就去。”
“我们只会惹恼优莎娜，”科罗尔无奈断言，“不过……我们总得尝试一下，我应该叫上噩暗……嘿，你在这儿，你刚才是在偷听吗？”
科罗尔瞧向躲在角落头的凌原，爽快地打了个响指。
“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来，你也跟我们去找陛下。她需要听一下普通士兵的意见，毕竟……谁都不喜欢战争。”
“没错，我从来都是一名和平主义者，我厌恶战争，”凌原斩钉截铁地回答，“给我机会，我会亲自尝试说服陛下，阻止不义的入侵战争！”
如果他还是原本的凌原，优莎娜很有可能会选择停止入侵计划。
但他现在只是伪装成魔王侯的投影，优莎娜不会轻易听信一个陌生士兵。
何况是一个冒失闯入优莎娜所爱之人故居的傻帽？
凌原想到这里，尴尬地扬起嘴角，胸中的信息荡然无存。
优莎娜把她的办公室设置在政府大楼的顶楼，独自坐在器宇轩昂的办公长桌后，右手撑住脑袋，手指撩起黑发，左手慢悠悠地滑动个人终端的屏幕。
噩暗提前站在办公室门口，眉头紧锁，双手交错背后。
他见到科罗尔、噩暗与凌原之时，注意力立刻被凌原吸引。
“他是谁？”噩暗困惑歪头。
“我的部下，自由联合让他把一封信交给陛下，”科罗尔从安德森手中接过黑色信封，再把信递给凌原，“或许我们需要一个人来承担陛下的第一波情感冲击。”
“自由联合写的信？”噩暗啧啧感慨，“这不是今天的第一封，但我希望是最后一封。因为陛下已经为第一封信大发雷霆，搞得整一个楼都快要被骂塌了。”
“嗯？”
凌原心生不妙，他环顾对他赋予重望的三人，咽了一口唾沫。
他鼓起勇气，率先进入办公室。
优莎娜冷冰冰地抬起锐利的目光，警惕地盯着凌原。
“又是你？”她垂下右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是谁让你进来的？”
噩暗如履薄冰进入办公室，科罗尔和安德森谨慎地站在门口，止步不前。
“啊，烦死我了，有话快说！我才没有时间跟你们胡扯！”优莎娜暴躁地吼出声，“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这是自由联合会长方梓南……要求我亲自交给你的信封。”凌原恭恭敬敬，双手呈上信封。
“为什么方梓南让你来传递信封？”优莎娜迅速接过信封，三五下撕开它，“难道说……你们暗杀肖古失败，被自由联合生擒，不知羞耻替自由联合做事来保全性命，返回帝国！？”
第565章 执意妄为
“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但肖古的两个保镖……古德和劳克斯，他们的实力举世知晓，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战胜他们。”凌原支吾其词地辩解。
“这不是你推脱的理由。”
优莎娜边说边打开信封，专注地阅读信纸的内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怒形于色。
“都出去。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优莎娜怒不可遏地把信纸撕成粉碎，随手把碎片如缤纷雪花般抛洒一桌，“我绝对不会推迟我的战争计划！”
“自由联合已经知道您的计划，我们入侵圣耀帝国，只会自投罗网！”凌原极力喊出声，“您必须深思熟虑！”
“他说的对，”噩暗立刻接话，不让优莎娜有呵斥的机会，“我们必须缜密研究，重新计划，而不是在敌人知晓我们计划的时候贸然突入！”
“我同意噩暗大人。”科罗尔当机立断快语。
“我也一样。”安德森迅速点头。
优莎娜咬紧下唇，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滔天的狂躁怒气在红亮的双眼中酝酿。
“陛下，我恳求您破例听从我们的意见，”凌原疾步往前，双手抓住桌沿，“一旦战争爆发，无辜人民会流离失所，多少生命在炮火中逝去，来之不易的和平将离我们而去！”
“滚。”优莎娜毫不客气地低吼。
“陛下，求求你——”
凌原话音未落，优莎娜猛地起身，拳头碰一声狠狠砸在桌面上，吓得众人不约而同地浑身一抖。
“自由联合消灭重整集团之后，我们，暗之帝国，就是下一个重整集团！你们难道不明白吗！人类、特兰人和光之族不会允许黑暗家族的撅起，不会放任我的统治！”
优莎娜气急败坏地绕过办公桌，顺手抽出柜子中放置的暗芒。
凌原张皇后退，远离气势汹汹的优莎娜。
“我们必须先发制人，趁着自由联合与重整集团鏖战之时，趁虚而入，打圣耀帝国一个措手不及！自由联合以为他们的威胁会见效，也许这是方梓南的激将法，他想借助黑暗家族之手处置光之族，而这也正好符合我的欲望！”
优莎娜举起暗芒，步步逼近凌原。
“我会消灭光之族，杀死人类，消灭特兰人！黑暗家族会成为星环之海的主宰！所以我必须坚持我的计划，趁着超卡隆病危，超星还在前线乱逛，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终结圣耀帝国！”
凌原的后背紧贴在墙面，他急忙举起双手，侧头躲开锋利的暗芒剑刃。
“但是，陛下——”凌原用胳膊挡住不断靠近他脖子的暗芒，“我们也许可以换一种和平的方式实现暗之帝国的复兴——”
“够了！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挑战暗之帝国的权威吗！很好！”优莎娜勠力抽出暗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凌原，疾步返回办公桌，按下桌子边缘的按钮，“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关进监狱，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释放！”
两名暗之帝国的士兵们旋即进入办公室，抓住凌原的胳膊，把他双手捆绑在背后，强行拖拽他。
“陛下，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凌原双脚乱踢着地面，竭尽全力用脚勾住门沿，伸出脑袋，向着优莎娜歇斯底里地大喊。
“求求您，您应该像往日一样懂得听从他人的意见！您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执意妄为——”
“陛下，我知道凌原和血骸走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打动您的内心，”噩暗急切往前，“但我请求您，为了和平，为了人民的生命，为了世界的安宁，请您慎重考虑战争……”
“你也想进监狱反省吗？”优莎娜面无表情地斜视噩暗，“我讨厌有人对我的宏图伟业指手画脚，战争来临之际，暗之帝国应该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我不希望我的首相，一个负责管理帝国全局的人，处处与我作对，拥有和我截然不同的关键理念！”
“如果一个国家统治阶层没有冲突与争执，那么这个国家就已经无药可救！”
噩暗气在心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在我的帝国，我的命令至高无上，没有人可以质疑！我，就是一切。”
优莎娜忽地向噩暗举起暗芒，暗芒的尖端戳在噩暗的脖颈处，几乎要划破皮肤，淌出鲜血。
噩暗直勾勾盯着优莎娜的血眼，五味杂陈，悲伤与无奈溢于言表。
“我现在只恨自己不是凌原，无法得到您的偏心。陛下，我自愿辞职，”噩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我无法背负战争的罪名，我也不愿意亲手把我的同胞推向灭亡的深渊，我终究只是一个……心怀苍生的普通人罢了。”
他说罢，向优莎娜鞠了一躬，任由暗芒割破脖子，切出一条血痕。
优莎娜木讷地怔愣在原地。
“抱歉，陛下，请您原谅我的任性。”
噩暗沉重抬起头，眼角闪烁着泪光，漆黑的瞳孔充盈着无尽的失望与落魄。
“你走吧，这样我们两个都开心。”优莎娜收回暗芒，手指漫不经心地擦去暗芒上的红血。
“谢谢。”
噩暗怅然若失地拧身，步伐沉重地离开办公室。
科罗尔心慌意乱地在噩暗与优莎娜身上来回跳跃目光，嘴巴微微张开，不知该说些什么。
“科罗尔，你也想辞职吗？”优莎娜咄咄逼人地冷声逼问。
“我……”
科罗尔牙齿打颤，一时半会无法说出口。
“安德森，你呢？”优莎娜扭头瞥了一眼摇摆不定的安德森，“你也是不想背负战争罪名吗？你干了一辈子的舰长，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手上沾染的鲜血多的是，何必在乎自身清白呢？”
“但我……从未成为过……入侵者……”安德森愧疚低下头。
“既然这样，你就去负责后勤吧，会有人接替你们这些胆小鬼的职位！”
优莎娜气鼓鼓地坐回原位，翘起右腿，重重把暗芒扔在桌面上，不爽快地目送噩暗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墨亡人会成为暗之帝国新的首相，”优莎娜厉声说道，“噩暗，你就安心享受退休生活，成为你理想中的大善人吧！”
噩暗即刻在走廊中收住步伐，吃惊又恐惧地瞪大眼睛，扭头望向办公室门口。
第566章 全面战争
噩暗的嘴巴稍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无奈地闭上嘴巴，沉默离去。
“噩暗！”
科罗尔跑出办公室，与噩暗一起进入升降梯。
“科罗尔，你还是趁早抽身吧，”噩暗盯着升降梯门反射出的自己，憔悴失落，神情恍惚，“这是属于她的独裁帝国，不再是我们曾经效忠的影浮之首领所领导的黑暗家族。她的理念与我们背道而驰。”
“但……这始终是属于黑暗家族的帝国，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不能抛弃我们的同胞与国家，”科罗尔垂头丧气，“我会留下来，保护族人。”
“唉……我只能祝你好运。”
噩暗走出升降梯，行走在政府大楼第一楼的宽敞大厅中，焦虑与放弃的情绪交织在浑浊的双眼中，远望着呼啸离开大楼的押送飞船，感慨长叹：
“如果凌原还在我们身边……那该有多好？”
待在押送飞船里的凌原同样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如果他表露真实身份，优莎娜会愿意听从他的建议，改变发动战争的妄想吗？
但他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继续哲学思考。
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每天待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不知外头的昼夜交替，只有一台坏掉的屏幕也许可以接受来自外界的消息。
自从凌原被带到这个小黑屋中，他把大多时间花费在如何修理这台坏屏幕。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修好了这台不太靠谱的屏幕，通过行贿狱卒连接上外网，这样他就可以躺在小床上观看外界的视频。
“让我瞧瞧……这屏幕可以连接上什么频道……”
凌原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通过遥控器切换频道。
当频道切换到新频道之时，沸腾的人声顷刻间吸引走凌原的注意力。
暗之帝国皇宫的高墙顶端，优莎娜身披漆黑的鳞甲，血红色的披风飘扬在身后。她的双手按在演讲台上、边缘，猩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一排排插在墙头与招展的帝国黑旗飞肆意舞，悬挂在高墙前方的厚重黑色帷幕如瀑布长垂。
暗之帝国的士兵与平民百姓成山成海，摩肩擦背地汇聚在广场前，满怀希冀与激动地仰望他们的领导者。
“你们想不想要一场全面的战争！一场为了我们被欺压先辈们而向残忍无情的敌人们复仇的真实战争！一场为了黑暗家族众生能够在星环之海立足，为了让暗之帝国名震天下的反抗战争！”
优莎娜高空激情的声音如雷贯耳，发蒙振聩，令众生敬仰，万眼共睹。
凌原目瞪口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我们必须改变现状，我们，黑暗家族绝对不能永远龟缩在一个偏远之地，忍受异族人们占据财富与力量！我们有权力，也有能力，同时必须从这些趾高气扬的外族手中夺走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唯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改写星环之海的旧秩序，暗之帝国将一统星辰，芸芸众生都将臣服在黑暗家族的统治权威下，匍匐在我，优莎娜，暗黑神的剑下！”
优莎娜缓慢高举起双臂，闭上双眼，全身心享受着迎面而来的热情浪潮与澎湃的欢呼。
暗之帝国的人们无一例外在欣喜若狂地支持战争。
他们大多数是经历黑暗家族饱受压迫与暗之帝国快速撅起的年代的年轻人。
对统治者描绘的光明未来满怀期待，一腔热血无处宣泄，亢奋的思维容易煽动，怀揣着一颗捍卫民族未来的心。
优莎娜让他们相信，暗之帝国的前途无量，战争是实现复仇，统治星辰的最快捷，也应该是唯一的方式。
“这个世界疯了，”凌原绝望地抱住脑袋，“已经没有人可以控制住她了！”
他眼尖地发现矗立在优莎娜背后的帝国高层。
凌原只认出墨亡人，金权丝和埃图，他们面带灿烂的笑容，啪啪鼓掌。
“只剩下……三个人了……”
凌原皱起眉头，轻叹一声。
曾经欢聚在一起，发誓要为暗之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朋友们，如今一个个因为种种原因被迫或是自愿离去，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士兵们纷纷举起枪支，向天空发射出一枚枚五彩斑斓的庆典烟花。
优莎娜睁开双眼，极目远眺地天际线中时隐时现的恢弘壮阔舰队，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还是依照历史的发展，掀起了暗之帝国对圣耀帝国的入侵。
凌原只能待在小黑屋中，眼睁睁目睹不可逆的时间洪流，无力改变。
他或许……本就不应该改变。
但他不能一直坐在这个鬼地方，把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拱手相让。
凌原开始思考越狱的方式，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单纯使用黑暗能量离开小黑屋。
但监狱看守严密，滴水不漏，全天候无死角监控，让他每次小动作尝试越狱都被及时发现，不出一会儿就与熟悉的小黑屋重逢。
凌原多次尝试越狱的消息，很快被科罗尔得知。
在他第十次越狱失败后，士兵们把他拖到另一个房间，与科罗尔共处一室。
“你怎么如此不老实？你是我的人，你越狱，我也会受罚的。”科罗尔晃动腿部，心不在焉地斜视凌原。
凌原涨红面容，惭愧难安。
“我……我又没有罪，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如果你有罪，你也不会安安稳稳地待在小黑屋里了，”科罗尔挑高黑眉，微微摇头，“陛下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但如果你死性不改，频繁越狱，你恐怕会……小命难保。”
“我要见陛下。”凌原严肃板着脸。
“陛下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我也见不着她。她现在……正在圣耀帝国大杀特杀呢，”科罗尔沮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超卡隆抱病出征，也不知道他能在优莎娜的玩弄中撑多久……”
“不……我们必须阻止她，她这样一意孤行，暗之帝国都会为他的野心埋葬！”
凌原迅速起身，忍不住喊出坚决的声音。
“科罗尔大人，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见一次陛下！”
第567章 内部革命
“如果你想解决问题，就应该一步步来，而不是一蹴而就。”
科罗尔徐徐起身，沿着桌子走到凌原面前，长久凝视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轻语。
“我们需要……一个……志同道合，勇敢无畏，知晓真理的人，但……在革命的道路上，总会伴随着流血……与牺牲。”
“我不怕死，”凌原毅然决然地应答，“让我加入……你们？”
你们？革命？
凌原回过神来，甚是惊讶。
他忽然意识到，暗之帝国与自由联合的战争最终落入下风，也许不仅仅是外界的压力，还有内部的斗争。
噩暗辞职离去，科罗尔心怀不满，安德森左右为难。
墨亡人、金权丝和埃图依旧故我。
帝国高层的两派撕裂远远比凌原想象的要严重。
昔日有他和血骸作为润滑剂，调节各方，一共驾驭暗之帝国这辆庞大的马车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
但现在，马车的缰绳由优莎娜独自把控，车轮正在翻滚驶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凌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安地等待科罗尔的回答。
“我会安排你出狱，你在这儿乖乖等待我的好消息。”
科罗尔直爽明白地说罢，向凌原点点头，进而转身离去。
凌原喜出望外，科罗尔说到做到，不出一日，便着手给予凌原自由，邀请他来到皇宫角落，依山而建的简单风格别墅。
在别墅的后花园内，鸟语花香，溪水潺潺，一片宁静祥和。
便服飘飘的噩暗独坐在水边的绿草中，手里捧着一本厚实的书，全神贯注地阅读。
他的父亲噩尧懒散地躺在一颗大石头上，双手抱住脑袋，心情舒畅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浴。
“我找到了一名同志，他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科罗尔数步进入花园中，开开心心地敞开臂膀。
噩暗狐疑抬起目光，端详凌原。
“是你，”噩暗马上露出惊讶与敬佩的笑容，“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陛下会把你……”
“多谢噩暗大人的关心。我只是在监狱里待了一阵子，没什么别的大碍。我想竭尽全力帮助黑暗家族，停下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凌原走到噩暗前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哟，你叫啥名字？”
噩尧哼哼唧唧地伸了个懒腰，不正经的余光瞧着凌原。
“元一。”凌原熟练地答复。
“哈哈哈——好怪的名字，这是真名吗？”噩尧半信半疑，“你好奇怪，墨亡人肯定会对你有感兴趣，你绝对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是当然，”凌原自信微笑，“我已经领教过墨亡人的热情。”
“墨亡人认识你？”科罗尔十分诧异。
“嗯……算不上认识……”凌原的笑容瞬间凝固，“只是……有一面之缘。”
“好家伙，我开始喜欢你了，”噩尧麻利坐起，调皮眨了眨右眼睛，“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凌原内心一咯噔，他以为肖古觉得他像自己只是意外的巧合，但噩尧居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他的伪装难道都因为他引人瞩目的神情而暴露了吗？
“听着，我们搞定墨亡人的机会只有一次，”科罗尔激动难耐地在草地上徘徊踱步，“我们必须想好计策！”
“搞定墨亡人？你们要对墨亡人做什么？为什么是墨亡人？”凌原惊愕地左右瞧着三人。
“他给优莎娜提供了身体，自从优莎娜拥有新的肉体后，脾气火爆，杀伐果断，我们猜测……墨亡人通过肉体控制优莎娜的思维，让优莎娜成为他的傀儡，依照他的意志推行一场惨烈的战争，散播死亡，壮大死者的世界。”
科罗尔振振有词地叙述他的想法，噩暗在一旁十分同意地点点头，噩尧却只是稍微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如果墨亡人要……散播死亡，何必……如此转弯抹角，如此复杂？”
凌原将信将疑，眉头紧锁，嘴唇都快要拧成麻花了。
“无论怎样，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属于死者的世界，不应该在生者的世界为所欲为！”科罗尔固执已见地提高声音，“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必须尽早铲除！”
“请问……您的计划是什么呢？”凌原决定暂时不要与科罗尔争辩，单刀直入谈论的重心。
“把墨亡人揍一顿，踹回死者的世界去。”噩尧兴致勃勃地抢先回答。
“墨亡人正在跟随陛下征战圣耀帝国，我们会找一个借口让他返回邪影星，使用重力井发生器破坏虫洞隧道，把他扔在一颗星球上，对他使用对地打击。等他奄奄一息之时，”科罗尔向凌原伸出食指，“你代表暗之帝国佯装接近他，趁机使用魔法，将他驱赶回死亡的世界。”
“等等……我，使用魔法，把墨亡人驱赶回死亡的世界？”凌原怀疑自己的听力，“你们是认真的？”
“好孩子，因为我们呢，与墨亡人认识，不好意思出面。万一计划失败了，我们还是能和平地与墨亡人做同事朋友”噩尧同情瞧着凌原，同时又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们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机智勇敢，舍生取义的正义使者。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会补偿你的，你把父母的联系方式留给我们。”
凌原终于明白这三个人的阴谋诡计，而他居然莫名其妙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但如果他不去做诱饵，总会有人将做出牺牲。
他欣然接受，至少还能亲身参与，把控时间线的走向。
他究竟是在干涉时间线的发展，还是这些原本就是时间线的正常进程？
“我愿意去。如果我遭到不测，我想把补偿金留给我的朋友，劳……劳莱？”凌原竭力回想劳克斯的假名，面容皱成一团，“请问魔法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执行魔法……”
“我们有一个储藏特殊魔法的道具，”科罗尔把手伸进衣服内侧，抽出一把神圣耀光的华丽短剑，短剑仿佛裹着一团白色轻纱的薄丝，“把它戳进墨亡人体内，念诵一句魔法咒语，魔法会立刻启动，墨亡人将被驱赶回死者的世界！”
“哇哦，这把剑……是从哪儿来的？”
凌原小心翼翼接过闪闪发光的短剑，短剑一边旋转，一边折射出熠熠生辉的光彩。
第568章 以下克上
“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科罗尔取回短剑，把短剑收入黑色的剑鞘，然后再把剑放进衣服内。
“我们还有其他关键人物的帮助，”科罗尔拉上夹克的拉链，“他们应该到了，我去门口瞧瞧。”
他快步离开，剩下凌原和父子两面面相觑。
噩尧自顾自地吹起口哨，噩暗低下头继续阅读手里的书籍。
沉默的气氛给凌原带来无法表述的焦虑，往日面对噩尧与噩暗之时，他们总是欢声笑语，但他换了一个新身份，也失去了这对父子的热情。
幸好科罗尔不出一会儿就返回花园，金权丝、安德森与西蒙紧随其后。
“哎呀呀，”金权丝懒懒散散，任达不拘地晃荡全身上下数不胜数的金灿灿饰品，叮叮当当地走进花园中，“噩暗，你竟然在这里！我以为你告老还乡了！”
金权丝蹦蹦跳跳地凑到噩暗身旁，噩暗嫌弃地撇起嘴。
“邪影星就是我的家乡，我除了脚下的这块土地，无处可去，”噩暗关上书，轻声说道，“我不像你，你的故乡在永夜之城，你们魔王侯四海为家，飘零星辰。”
“你怎么还在闷闷不乐？”金权丝嘻嘻哈哈地围着噩暗转圈圈，“来，笑一个！你提醒享受退休生活，我求之不得呢！”
“我们找你，不是来与你寒暄的，”噩暗索性扔下书本，双手抱胸，怫然不悦，“金权丝，我们想知道你的立场。”
“立场？啥立场？”金权丝一头雾水。
“你是要支持陛下一手掀起的入侵战争，还是反对这场不道德的战争？”噩暗一针见血地质问，直勾勾瞪着心不在焉的金权丝。
“我只是……支持陛下的抉择。”金权丝支支吾吾地回答。
“无论对错？”噩暗目光如炬，仿佛要烧光金权丝心虚的内在。
“陛下是聪明人，她的选择也错不到哪儿去……”金权丝不敢去看噩暗，只能茫然四顾，企图在周边人的眼神中寻求到心理支持，“她一直在做出正确的抉择……她知道与应该如何带领黑暗家族实现伟大的复兴……”
“哪怕代表是牺牲无数无辜群众的生命！？”噩暗怒目圆瞪，“扼杀来之不易的和平！？”
“嗯……时代的发展总是会有牺牲者，这是不可能避免的……”金权丝闪烁其词，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你们肯定也听了陛下的演讲，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自由联合处理完重整集团后，就会有更多的精力打压黑暗家族……我们永远就无法实现崛起……”
“和平共处，互利共赢，也是一种崛起！现在的暗之帝国拥有足够的领土，资源与人力，科技发展超越时代，经济蒸蒸日上，何必用战争这一残酷的方式实现所谓的崛起！？”噩暗冲着金权丝挥舞拳头，“我们会成为一个时代的罪人，战争贩子，屠夫与刽子手！”
“够了！我只是个打工人，你这番豪言壮志应该去跟陛下亲自谈谈，而不是向我侃侃而谈！”金权丝受不了噩暗的长篇大论，气急败坏地涨红脸蛋，大声吼叫。
“所以你要支持陛下，就算死路一条也在所不惜？”噩暗控制不住冲天的怒吼，指着金权丝的鼻子大声呵斥。
“死路一条？你怎么能质疑陛下的能力！？”金权丝一巴掌扇开噩暗的胳膊，“陛下无人可敌，她绝对不会失败！”
“一切皆有可能！金权丝，如果陛下失败，你也会受到牵连，”噩暗猛一甩手，手背打在金权丝的肩膀上，“你知道自由联合会如何处置战争的失败者吗？你只会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亡。”
噩暗狠狠咬着最后一个词语，吓得金权丝浑身一抖。
金权丝急切看向他的两个部下，安德森和西蒙。
安德森小心微微点头，西蒙忐忑不安地低下头颅，咬紧下唇。
“不会吧……会有这么严重吗？”金权丝难以置信，“死亡？我在自由联合的人脉还挺多呢，大不了……一走了之……”
“金权丝，回头是岸，你最好尽早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噩暗不屑地扬起蔑笑，“你真觉得你的那些人脉不会为了利益抛弃你？”
金权丝恼怒地深吸一大口气，再噗嗤一声把肺里的空气吐出。
“干嘛呀，你到底想让我咋样？我这是想浑水摸鱼罢了！”
“和我们一起，阻止这场战争。”噩暗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能改变陛下的想法？”金权丝反唇相讥，“那可真是奇迹。”
“如果她不愿意改变，我们就强行让她改变，”噩暗面无惧色，“以下克上，并非稀事。”
金权丝神情刷白，双手捂住张大的嘴巴，不由后退几步。
“以下克上？造反？”金权丝憋出细微的声音，“你是认真的？优莎娜陛下一剑就可以把我们杀了呀，暗之帝国没有人可以干得过她！”
“所以我们要寻找外援。”科罗尔低声插话。
“外援？谁？”金权丝大为震惊，“光之族？特兰人？人类！？”
“你若真心选择加入我们的革命，我们才能向你展露真相。”科罗尔不紧不慢走向金权丝，“如果你敢把今天我们的对话泄露给陛下，你的脑袋就要和身体分家了。”
“咦，革命？哈哈哈哈，你们好搞笑哟，与外援一起搞革命？”
金权丝笑颜如花，他疾步退缩到安德森和西蒙之间，抓住两个部下的胳膊。
“自由联合的人想置我们于死地，你们居然与自由联合合作对付陛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你们以为……你们在自由联合帮助下击败陛下后，你们就可以领导暗之帝国和平地发展？想得美！没有陛下，暗之帝国就失去了中流砥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金权丝趾高气扬地撅起嘴巴，把头夹在安德森与西蒙的胳膊间。
“陛下失败后，暗之帝国，黑暗家族将不复存在！你们这些卖国的革命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哼，口口声声为了挽救苍生，实际上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败坏，落下千古骂名！但是，我，金权丝，从来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评价我的！你们这个玩去吧，我不奉陪！再见！”
金权丝说罢，立刻缩回头，步伐轻快地走向花园外。
然而一道高能光束闪过他的面颊，打穿前方的树干，留下烧灼的洞口。
第569章 同室操戈
金权丝直愣愣地待在原地，瞪着发热的枪口。
科罗尔把持手枪，瞄准金权丝的后脑勺，冷冰冰地开口：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金权丝，我们必须把你绑在革命的战车上！”
“啊！你们这群疯子！”金权丝火冒三丈地蹦跳转身，“烦不烦啊！你们不知道我只是个摸鱼的花花公子吗？我不喜欢什么革命，对战争也没有兴趣！我只想快快乐乐地活着，哪怕洪水滔天！对呀，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埃图？他也是陛下的支持者啊！他比我厉害，比我更没有良心与原则，你们去说服他吧，不要烦我！”
“我们会去找埃图的。可惜埃图他爸不好对付，又是墨亡人的朋友，”噩尧又躺在石头上，舒适地挠着后背，“只能先从你下手，金权丝。”
“气气——气死我啦！老实人就应该被枪指吗？”金权丝怒发冲冠，上下翻着衣服的口袋，“安德森，西蒙，帮我给这群没头脑的家伙来一场教训！咦……我的枪去哪里了？安德森，你拿走我的手枪了吗？”
金权丝困惑不解地翻开空荡荡的口袋们，心急如焚地向安德森投出目光。
安德森惊讶摸摸自己的裤子口袋，同时数步走向金权丝。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西蒙魂不守舍地左右张望，紧张到了极点，“我们都是同事，熟人，朋友……我们都应该为了暗之帝国，为了黑暗家族而奋斗。同室操戈是不对的……”
“西蒙，你想让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活在一个掀起全面战争的邪恶国家吗？”噩暗入木三分，一语切中要害。
西蒙缄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邪恶国家？”金权丝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地嗤笑，“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暗之帝国取得战争胜利，我们就是解放黎民百姓的正义之师！安德森，快点，把手枪给我——”
金权丝话音刚落，冰冷的枪口就已经压在金权丝的后脑勺上。
安德森站立在金权丝背后，略有发颤的手握住枪柄，居高临下俯视瞠目结舌的金权丝。
“抱歉，金权丝大人，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噩暗和科罗尔大人说的对，这场战争必须结束。优莎娜陛下确实能力出众，但她独揽大权，执意妄为，就算她能取得一次次胜利，她始终不是一名合格的统治者。”
金权丝僵硬扭过头，不敢相信地凝视安德森包含挣扎的容颜，两个眼珠子渐渐移动到鼻尖，集中盯着紧压在他额头的手枪。
西蒙见到这令人窒息的情景，连忙想要上前阻止。
但噩暗马上走到西蒙身旁，单手抓住西蒙的肩膀，把他拽拉回原地。
金权丝迅速看了一眼迷惘的西蒙，立刻把严肃的目光投射向踌躇不决的安德森。
“安德森，你难道要背叛我？不会吧？”金权丝委委屈屈地皱起面容，“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能拿着手枪指着朋友？”
“我从未想过背叛你，金权丝大人，”安德森心情沉重，莫可奈何，“我只想指引暗之帝国走向正确的道路，请您不要执迷不悟了。”
“正确的道路？”
金权丝猛地抓住头前的手枪，狠狠往下一按。
他环顾周遭的人们，惊愕与愤怒交织于言表。
“如果你们成功了，你们有考虑过谁来统领暗之帝国吗？”金权丝面对科罗尔与噩暗，背对着安德森，无处可走，“你们两个吗？科罗尔，噩暗！？”
“到时候……我们会慎重考虑，”科罗尔逼近金权丝，手枪的枪口按在金权丝的脑门上，“但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安德森也把手枪压在金权丝的后脑勺处。
“我有做出选择的权利吗？”金权丝打了个冷颤，惴惴不安地小声嘀咕，“你们一个人把枪顶在我脑袋前，一个戳在我的脑后，我如果说一句不，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瞬间让我脑袋穿洞？”
“我不愿意这么做，”科罗尔把手指按压在扳机上，“但如果我不得不为了同胞的未来而选择杀死我的朋友，我不会后悔。”
“你们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威逼利诱，让我加入你们的革命！？你们以为我是那种随意屈从的墙头草吗？”
金权丝嘴上理直气壮地呵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缓缓把双手举过头顶，缩起脖子，双腿弯曲，一点点往下躲闪枪口。
噩暗松开西蒙，疾步靠近金权丝。
他与科罗尔、安德森形成三方围攻之势，好似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把金权丝封锁在三个人的阴影中。
一旁观看许久的凌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急忙用手遮住笑容。
“好吧好吧，我投降！”金权丝索性蹲在三个大汉的包围圈内，手臂抱住脑袋，“但是——我不会加入你们的革命，我也不会支持陛下，我——我要辞职回家……其实……我一直都想辞职回家享受退休生活了……伴君如伴虎，陛下脾气火爆，暴力倾向，我只能拍马屁来勉强应付她……这样的工作太痛苦！我每天都好像在戴着一张假笑的面具，无条件满足陛下……”
金权丝痛不欲生地扒拉着两只眼睛，呜咽哭诉。
“除了缺心眼与心怀鬼胎的混蛋，没有正常人会真正喜欢和陛下待在一起。”科罗尔说罢，不禁冷笑一声。
凌原的笑容逐渐开始凝固，他突然觉得科罗尔似乎在暗示什么人。
“呜呜呜……我辞职，行了吧，你们满意了吗？要不要我当场给陛下写辞职信？”
金权丝刚一抬起头，噩暗就掏出个人终端，塞进金权丝手中。
“现在就写。”噩暗不容置喙地严肃命令。
“你的准备真充分，”金权丝啧啧赞叹，慢悠悠打开终端屏幕，“说实话，你的辞职煽动了我回家成婚的欲望……我会邀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
凌原如遭遇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惊呼脱口而出。
“嗯？你是谁？”金权丝透过科罗尔的两腿缝隙打量凌原，“你刚才就在那里吗？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你？”
“他是我的部下，”科罗尔合拢两腿，挡住金权丝的视野，“金权丝，你要结婚了？”
第570章 卸下虚伪的面具
“总得有人去照顾凌原的家人吧？”金权丝边说边在屏幕上打字，“他可怜的暴躁妹妹与老父亲，无依无靠，流落天涯……唉……”
凌原攥紧双拳，竭力克制住胸中的怒火。
“他们不是搬去永夜之城住了吗？”噩暗低头阅读金权丝的辞职信，“你和凌诗玉同居成功了？”
凌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噩尧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激动难耐凌原，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坏笑。
“没呢，她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乐观的慈善大师，沉迷于和艾诺之星拯救世界，”金权丝心灰意冷，嗟叹几声，“但是呢，我还是会坚持我的爱！”
凌原如释重负，但他看金权丝的眼神愈发犀利与无情。
“我把辞职信发给陛下了，”金权丝开开心心地把平板递给噩暗，诚心诚意地仰望三人，“你们现在可以放我回家吗？”
“让我来送你回家吧，金权丝大人。”安德森收起手枪，蹲下身子，柔和地扶起金权丝。
“但你必须生活在我们的监控中。”科罗尔冷冰冰地补充。
“我希望你会恪守你的承诺。”噩暗向金权丝伸出手。
金权丝磨磨蹭蹭地握住噩暗的手，心不在焉地晃动几下。
“祝你好运，噩暗。”
他徐徐松手，用衣服擦着两只被汗水浸湿的手，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什么时候去搞埃图？能不能录个像给我看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区别对待我和他！”
金权丝大声说完，撒腿跑向西蒙，一把抱住西蒙的胳膊，脑袋靠在西蒙肩膀上，嘴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西蒙怅然低头，僵硬地拽着嘴里絮絮叨叨抱怨的金权丝，一撅一拐离开花园。
“西蒙，你为什么不来帮我……你知道满身大汉的痛楚吗……我现在只能衣锦还乡，回家享受荣华富贵了，哈哈哈！”
金权丝转悲为喜，放荡的笑声回荡在花园内外。
安德森与噩暗、科罗尔用目光无声交流，他们彼此点点头，安德森心领神会地转身离开，追赶金权丝和西蒙。
“很好，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埃图，”科罗尔心满意足地笑容满面，“埃图比金权丝更好解决。”
“需要我的帮忙吗？”凌原主动请缨，举起右手，“我愿意付出我的一份力量。”
科罗尔惊讶转头，他思索几秒钟，赞同地向凌原竖起大拇指。
“你先在这儿休息，埃图今晚会返回永夜之城，等他一上飞船，我们就要让他……有去无回。”
凌原钦佩点头，目送科罗尔大步流星地离开。
噩暗也拎着书籍，消失在花园中。
花园内只剩下噩尧和凌原。
“小兄弟……”噩尧凑向凌原，胳膊肘靠在他的肩膀上，“谁都不愿意活在虚伪的面具下，是不是呀？”
“是的，”凌原感受肩膀承担了巨大的重量，隐隐作痛，“如果有实力与机会，谁会愿意……戴着一副假面具生活……”
他语重心长地发出一声叹息，无奈地瞥向噩尧。
噩尧同情怜悯地点点头，他柔和拍了拍凌原，不紧不慢地踏过草坪，消失在茂密的树林深处。
凌原的行踪有一股说不出的担忧。
他踏入时间的洪流，被历史的浪花裹挟，亲身参与到现实的变革，成为一名至关重要的人物。
这难道不就是在改写历史？
而劳克斯居然没有冒出来阻止他？
凌原满腹疑惑无处可问，他唯有静静参与其中，相信时代中芸芸众生的选择。
夜晚降临，几何外形的研究院矗立在黑暗中，星光灯火明耀，烯煌着寂静无人的街道。
忙碌了一天的埃图，拖着疲惫的身体晃出研究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真累……一天到晚都被陛下压榨……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呀……”
埃图向着黑夜大吐苦水，懒懒散散，摇头晃脑地溜达向停在街道边的飞船。
他分神地登上飞船，进入黑乎乎的舱室，用手在舱壁到处摸索着开关。
“不对呀，我的飞船应该有自动感应灯……”埃图迷迷糊糊地在黑暗中原地打转，“咦，唔——”
从黑暗中凸显的手，突然捂住埃图的口鼻。
眩晕光束闪过黑暗，埃图在剧烈挣扎中无力地瘫痪，倒在科罗尔怀里。
“走，”科罗尔把埃图拖到舱室侧座，对凌原下达指令，“开飞船，去邪影星近地轨道，安德森会允许我们离开邪影星。”
“我们要把埃图带到哪儿去？”凌原打开后舱的灯，听话进入驾驶室，好奇地疑问。
“埃图的父亲埃宇控制着星陨，我们必须借助埃图夺取星陨的控制权。”
科罗尔给埃图捆绑上能量约束环与能量抑制项圈，立刻一巴掌扇在埃图的脸蛋上，响亮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引擎的怒吼声。
飞船如离弦之箭飚行向云霄，钻入璀璨星辰大海。
埃图恐慌万状地惊醒，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科罗尔抽出手枪，枪口压在埃图的额头上。
“啊！有话好好说，何必一见面就动枪！？”埃图吓得魂飞魄散，“科罗尔大人！我们虽然不太熟，但也没有深仇大恨啊！”
“我们确实没有仇恨，埃图，但我看不惯你阿谀奉承的肮脏面孔！”科罗尔气势汹汹地大声呵斥，“听着，埃图，陛下掀起的战争将给星环之海带来无法估摸的损失，而我们会成为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
“嗯？千古罪人？”埃图一脸迷茫。
“我们必须阻止陛下荒唐的举措，拯救我们的同胞于水深火热。而你，是决定与陛下一条路走到黑，宁死不悔，还是迷途知返，亡羊补牢，与我一同挽救天下苍生？”科罗尔念念有词，疾言厉色。
“啊？”
埃图还是迷惘困惑，似乎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难道想让你未出生的孩子们活在一个背负战争恶名的国家吗？”科罗尔见埃图的表情，立刻一针见血地逼问。
“可……可谁能阻止陛下呢？”埃图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