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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盘星全文阅读

作者:剑舞秀     定盘星txt下载     定盘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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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书喽!

    对,你没看错,我又要开新书了。

    这本书是为了梦想而开,懂得都懂,所以不会太监,各位放心。

    第二本书将会在十五号发布,算是迎合市场的一本书,主打轻松向,如果觉得定盘星不好看的可以去瞧瞧那一本。觉得还看得过眼就给个收藏,给个推荐,给个支持!

第一章 师傅·徒弟·刀斩第二

    抽刀,挥砍,大约距自己十米左右的那个老头就会死了。

    可是墨九没有动,他想要听听,听这个老头会跟自己的师傅说些什么。他对自己的师傅无比好奇。

    就这样,在大青山的深处,一栋竹楼、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头、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年与一座孤坟就这么耗着时间,从黄昏日落到明月高挂。

    直到那个老头挥手将孤坟炸开,接着掏出其中埋藏的骨灰盒并将其中粉末扬开,这场离奇的大戏才终于有了进入正轨的趋势。

    “所以,你扬了我师傅的骨灰就是因为你没能得到她?这是不是师傅说的……因爱生恨!”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那名红裙少年,充满了稚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淡漠,结合刚刚的话语,让人觉得也许他跟师傅的关系并不好,否则也不会这般冷静了。

    不过少年的声音却让那个老头浑身颤了一颤,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少年,胡子抽了抽惊道:“你是谁?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这老头一身长袍得体华丽,黑白相间的长发在头顶束了道髻,精心打理的山羊胡显得整个人仙风道骨,当然,结合刚刚的举动就显得有点道貌岸然了。但不管怎么说,光是形象上就能让人顿生尊敬之意。

    老头按捺下最初的惊讶,定睛望去却是放下心来,这少年虽然出现的离奇但浑身上下连半点能量波动都没有,显然并未列入超凡,就是个普通人。难不成是自己太过专注而大意之下忽略了?

    “就从你说科举时发现我师傅替兄代考,并以此要挟想要一亲芳泽却被踢了命根子的时候开始。”

    老头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这是他心中最深处的痛,撕心裂肺的那种!

    强忍着挥手将这少年拍成灰的冲动,再次仔细打量却发现了这少年的奇异之处。无论从体态特征还是从气息来说,这少年明明是男儿身却穿着一件颇有些塑形效果的红色长裙,一根大约一米宽的画轴用草绳随意的挂在腰后。

    皮肤莹白透亮显然平时营养不错,长相可爱讨喜,两腮处甚至有一抹红晕像是抹了胭脂。可惜在这如同画里走出的可人儿脸上却有一道骇人的瑕疵。

    那是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眼到右眼,连中间的鼻梁都被横断,好像有人生生砍了一刀将这孩子的脑袋斩成了两半!

    老头双眼微眯,缓缓问道:“传闻十四年前烬皇收养了一个不能修炼的婴儿为徒,就是你吧,没想到,还是个瞎子!看来她一直没变,终究还是那个胡闹的疯子。”

    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点点头接道:“师傅说,在她离开之后可能会有人寻来,让我不要妄动只需静静看着就好。只是……”

    老头闻言大笑,狂暴的声浪一瞬间摧落了周围数里方圆的树叶,直通天际连云朵都跟着被绞碎了。少年眉头紧锁,双手忍不住的捂住耳朵,这强大的声浪对于弱小的他来说还是太过为难了。好在这老头似乎并未针对少年,在发现少年的难受样子后便收声轻笑,“你师傅肆虐天下良久,倒也有些自知之明,还知道有仇人会寻来。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人刨坟掘墓吧!”

    少年点点头,神情依旧淡漠,“她确实没有提过这事,但在离开之前她曾经有过猜测,说有三个人可能会寻来。一个是出云山主归海一幻,一个是绝情岭长老骨千寻,还有一个就是凌霄宫主玉乾坤。我猜,你应该是归海一幻吧?”

    老头没有否认只是顿了一下,刚刚的得意之情稍稍收敛了一点,“你可知道这些名字的意义?”

    少年轻轻偏了偏脑袋,“当世十尊者之三?这好像不算什么吧?”

    归海一幻乐了,微微扬起下巴有些蔑视的俯视少年,“这般无知,看来,你的师傅没有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秘密。”

    少年摇摇头,“这个世界的秘密我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秘密我也知道,只是,十尊者嘛,我师傅都揍过,终究不是什么不可代替的。”

    归海一幻怒了,双眼瞬间瞪得老大,甚是威严……好吧,突然间想起这是个瞎子,他怎么样都看不见,顿时索然无味,哼道:“你可知道培养一个九环大圆满的高手有多……算了,估计你师傅也没有说太多,毕竟你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你?”

    少年闻言有点不乐意,“明明是我先问的,你却一直在咄咄逼人!不过……反正你快要死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这件裙子是师傅走之前留下的,虽然不知道为何是裙子,但其由怨情丝编织而成,能够让所有生灵下意识忽略你的存在,哪怕是所谓的世间十尊者也不例外。”

    归海一幻闻言大惊,再次上下打量这条红裙,必须承认少年师傅的手艺非常好,这红裙做的超级漂亮,且鲜红的颜色非常扎眼,若不发现也就罢了,一旦发现了颇有惊艳之感。但想想它的功用又不得不感叹其设计者的恶趣味。当然,他更加惊讶的是……

    “怨情丝?传说中十世怨侣间的红线!你师傅……到底是怎么找到足够编织出一件红裙的……难道这世上如此多的十世怨侣?”

    少年听着归海一幻的语气突然间有些歉疚的说道:“抱歉,师傅说过你是个老光棍,我不该在你面前提什么怨侣的!”

    “放肆!”

    又是一片音浪炸开,周围的植物再次遭到摧残,不过这一次的音浪却是直面少年,那有若实质的音浪在刹那就来到了少年的面前,然而……

    “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师傅曾经说过的扎心吧。那我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件事……”

    无事发生,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即使周遭甚至连身后的竹楼都整个坍塌了,但他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似一个幻影,不存于这个世间,不受任何的侵害。

    归海一幻双拳猛然紧握,刚刚他是留着力的,这是她的弟子,一个连半点武力都没有的弟子,他得留着好好折磨一番,怎么能那么容易弄死呢?所以他留力了,但是……这是什么鬼?

    虽然心中有点惊悚,按理说身经百战的他已经很少能够遇到危机了,可他明白,凡是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的事情,往往都很离奇诡异。而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心悸,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虽然感觉不对,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回问。

    少年平摊手掌,那不大的掌心处突然开始闪烁一抹精光,下一秒,一柄水晶般的横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整个刀身都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光芒闪烁间隐隐有一抹金色在其中流转。

    归海一幻只觉得背心发凉,哪怕理智告诉他再好的武器放在一个不曾修炼的凡人手中都不会有什么用,可那种生死间的大恐怖预感还是让他全身都瞬间被汗湿了。

    不行!跑!

    归海一幻没有再放任何狠话,转身直射天际,甚至在半空时挥掌撕开空间往里钻。可他的动作还没有做完,耳边便隐隐约约传来少年的稚嫩童音。

    “我师傅她只是回家了,而你扬的不过是半月前我们师徒吃的那只黑熊骨灰,黑熊蛮可爱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八月十四,据定远城野志记载,有高手于大青山交战,是夜云卷云舒,大青山被拦腰横断,致使著名景点青竹瀑布被毁。

    ……

    疼!痛!像是有人在用挖耳勺一点点抠着全身内脏,似是在用鱼线一点点刮擦骨骼,仿佛又用砂纸摩擦经脉,还用筛子过滤着浑身肌肉,最后用细针一点点的挑着全身皮肤!

    整整两分钟,墨九在第十秒的时候就想死了,但在第十一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闪光的人影。这个人影的气息他知道,师傅!从未看到过什么的他哭了,他看到了师傅,那个抚养了他十四年的女人。

    有人说小动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父母,也将会是这一辈子最亲近的人,然而理智却告诉墨九,这个最亲近的人早就已经回家了,这个人影只是个暂时留存的幻影。

    此前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没能看看养育自己的师傅,现在也算是弥补了,而这巨大的欣慰也让他终于挺过了剩下的一分五十秒。

    “干的漂亮!你的忍耐是有价值的,至少你为自己保留下来了一副没啥用的躯体。”

    墨九眨了眨眼睛,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按照陌生人彼此相见的常规流程,是不是该夸夸对方美貌或者天气不错之类?

    只可惜他从小瞎到现在对于美貌这种事实在没有什么定义,至于天气……墨九抬头瞧了瞧周围的一片黑暗,无奈只能老实道:“师傅,虽然我对于表情没有什么鉴别能力,但从你的语气中,我好像听出了一点可惜和……扫兴?”

    “怎么可能嘛,一定是你刚刚能够看到东西,所以视觉与听觉相互干扰产生了错觉,嗯,一定是这样滴!”

    墨九看着师傅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的样子,心里越发感觉有点不对劲,想了想还是直奔主题好了,“师傅,你不是说那把斩篇断章刀天下无敌吗?为什么用完之后会原地爆炸呢?”

    “那是因为斩篇断章刀乃是为师利用功德和天命符阵融合而成,以你那破败的身体自然没有资格动用,所以才会每劈一刀都痛苦一分钟。嗯,看刚刚的时间算,你好像劈了两刀,这就令为师有点好奇了,世上还有人能够扛住一刀吗?”

    墨九看着师傅靠近过来冷不丁还有点不习惯,一缕幽香缠绕鼻间还是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的味道,不自觉的轻笑起来,“是那个叫做归海一幻的老头来了,本来我只想看着,可他竟然开始挫骨扬灰了,我一生气就将他给劈了。不过是他先动手的,所以我用一刀斩了他的攻击,然后第二刀才劈死了他。”

    师傅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那动作吓了墨九一跳。我去!眼珠子还能有这种操作呢?

    “为师当初说什么来着,反派死于话多!虽然咱不是反派,但也不能多话,既然决定了要杀人,那么上去就砍才是你该做的!唉?你该不会是想从他那知道些什么吧?”

    师傅的眼神变了,让他有点慌,墨九下意识的低头,这种感觉头一次出现,嗯,是……心虚?不过老实说,他确实对师傅的过去很好奇。

    不过显然师傅也没打算怎么为难这徒弟,而是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你劈死了归海一幻,那么你该知道其中的要紧之处吧。”

    墨九抬头,眼神很坚定,“徒儿知道,十尊者的意义重大,若想要世界平衡必须尽快培养出另一个高手来。只是……徒儿实在忍不了,哪怕知道那并不是您的墓!”

    师傅抿了抿嘴角,随意的挥手道:“那老龟没那么重要,他就是运气好占了个位置而已,那个位置换成谁都能坐。不过这个意义终归是有些麻烦的,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培养出一个高手去坐那个位置。按照为师的估算,平衡被打破一万年后这个世界才会毁灭,所以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培养高手。”

    墨九皱眉,顿了一下接道:“有这么简单吗?按照师傅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辛密,其它九环大圆满的高手不能坐那个位置吗?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人应该会来捣乱,到时候可能会加速两个世界的崩溃。最后,师傅你不是也走了吗,这应该是有两个空位了吧!”

    “哎呦!我徒弟都会思考啦!为师老怀大慰啊!”

    墨九一脸厌烦的强忍着师傅在他头顶不停揉搓的手,亏她之前还总说男人的头不能乱摸,结果自己摸起来上瘾。

    “那些九环大圆满的高手修行方向早就固定,如果能够突破最后一步也轮不到老龟捡这个便宜,所以你要是运气好,那帮家伙有个三五年也许会顿悟,要是运气不好,上百年都蹦不出一个屁来!至于另一个世界的人,那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十尊者的存在意义就是这个,他们要是不作为,这世界灭了也活该!至于为师,嘿嘿,为师忘记告诉你了,咱是十尊者之上的存在,不在十尊者之列!”

    “唉!你不在十尊者之列?那你是怎么超越十尊者的!”墨九显然对这个更有兴趣,这个秘密师傅从来都没有提过。

    “锻炼身体喽!”

    墨九(¬_¬)“我又没法修炼,你说这有什么用。”

    “那是你的问题。”

    墨九看着师傅耸了耸肩,突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再次问道:“那就说说我这身体的问题吧,你给我留了一把刀却又告诉我不能用,就是耍我喽!”

    墨九看着师傅双手抱胸,那部分身体突然间就起了一点变化,虽然有些好奇但转眼就又被师傅的话给吸引了。

    “用是肯定能用的,为师是那种坑徒弟的人吗?”

    “……”

    “那柄刀是功德所聚,所以也必须做符合功德的事才行。否则就会受惩罚,也就是你刚刚感受到的疼痛,一刀一分钟,清楚明白。”

    墨九懵了,‘符合功德的事’?杀人显然不是,“那到底什么才是符合功德的事呢?”

    “简单!只要符合世界发展、守护世界平衡的事就都算是功德之举。具体到什么事情就需要你自己去想了。”

    墨九有些为难的挠挠脖子,“那这刀没用啊,若是有人想要杀我,那我就算自卫反杀也不算功德之举啊,岂不是还要受罪?”

    “废话!你以为正当防卫那么简单的?不过为师早就已经给你想好了万全之策。嘿嘿,为师的功德实在太多,而且在家乡也基本上用不到,所以就都留给你了。为师用功德凝聚了一具身体给你,当你这次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了。这具功德之体虽然同样不能修炼,但却可以永远不死。下一次你再挥刀的时候就使用这具功德之体好了,无论你怎么痛,都不会死!”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好话,可墨九闻言却是全身一阵乱颤,“永远不死?那是不是说,无论痛的多想死却都死不了?连自杀都不行!”

    啪!哎呦!

    墨九揉了揉后脑勺,对于师傅爱的殴打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为师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竟然想着自杀?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你为什么说这些的时候会‘嘿嘿’笑呢?我总觉的不靠谱啊!”

    啪!哎呦!

    “你要相信为师相信爱,只有心理灰暗的人才会胡思乱想。”

    “哦,那师傅,你……还会回来吗?”

    墨九看到师傅明显顿了一下,心里也便瞬间明白了,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师傅了。

    “哎呦,想要见为师还不简单,为师给你留了两界图,只要你打开就能看到为师的美颜靓照了!”

    墨九点点头,可两界图再神奇终究是一副画,比不得真人。

    师傅似乎也感受到了墨九的沮丧难过,轻叹一声伸手爱抚道:“众人皆知离别苦,为师与家人分离许久,这份苦也尝了许久。而你,也终归会有属于自己的家人,只盼你未来活的快乐,记住为师的教导,别走为师的老路!”

    “老路?师傅,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关于你的……”

    黑暗袭来,师傅不见了,一抹刺眼的亮光终于再次随着睁眼的动作洒下。

    ……

    “姑娘,你醒啦!”

第二章 海氏父子·被卖了·十世怨侣

    “姑娘,你醒啦!”

    两颗圆圆的……应该是人头吧,原来人体是这个构造,跟师傅一样嘛。

    墨九睁开双眼,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很新奇,然而他喜欢上了这个动作,大概以后自己会常做了。

    “是你们救了……”墨九顿住,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比以前轻柔,也更尖细了,像是……女孩的声音?

    “可怜的孩子哦,连话都说不明白了,你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墨九回神,看着眼前说话的老人,他其实不太能分得清老人与少年的特征,但这个声音与那什么归海一幻有些类似,都很沧桑,所以这应该是个老人吧。

    这个老人穿着很邋遢,褐色的短衣布裤,袖口还有明显开线的毛边。虽然墨九没法分辨一个人的贫富与否,更对颜色没啥概念,但只需要凭着感官刺激跟自己比较一下就行。

    自己身为烬皇之徒,无论吃穿用度那绝对都是顶尖的,而这老头的穿着跟自己这身红裙子的风格迥异,而差别越大肯定就意味着两人地位的悬殊。这老头应该就是师傅曾经说过的,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吧。

    “我师傅说,好人从来不会说自己是个好人。”

    噗!咳咳!

    老人满脸的关怀凝固,旁边那个少年则一脸的眉飞色舞,若非有些顾忌估计已经乐躺了。

    不过这些内在情绪还不是墨九此时能够知晓的,只听老人长呼一口气笑道:“姑娘,你别多想,先好好休息,我们有什么事之后再说。”说着伸手在墨九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心。

    墨九没有轻举妄动,心里却还在想着自己的问题。直到老人与少年离开了才重新坐起检查自己的变化。

    嗯,胸前多了两坨肉,虽然没有师傅的手感好,但以前没有。然后下面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好像……变化也没有多大,这就是功德之体?那我之前的身体呢?

    念随心动,就在墨九想到‘以前身体’的时候,眼前突然间黑了下来,然后,胸前没有了手感,下面也出现了,可问题是他一瞬间慌了!

    他刚刚能够看到世界的色彩,眼前突然的黑暗令他平生第一次这么的患得患失。没有过多的考虑,他选择了光明,变成了她。

    墨九接着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奇怪,也许是师傅说她永远不会死,所以对自身安危都不太在意了。好吧,即使对贫富没什么定义能力,可她仍旧能够明白,这里很简陋,或者严格来说应该是破陋。

    没有床,自己身下是干草。没有类似衣柜的家具,有的只是一张类似于桌子样式的物体,联系桌子上散发出腐朽气息的等人高石像,这地方很有可能是师傅说过的破庙!

    但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鄙视的地方,师傅说过,有无数的剧情发生在这个名为破庙的地方。而这里也往往是英雄草莽起势之地。

    问题来了,那两个人像是能够起势的草莽英雄吗?

    “你给我把钱还回去!”

    “不还,你需要这钱救命!”

    声音传来,正是之前出了破庙的一老一少,墨九眨眨眼选择偷听……不,是他们的声音太大,我凭好耳力听到的声音凭什么说偷听?

    老头:“我没病,也不需要钱救命。”

    少年:“你骗人!昨天我看到你吐血了,也问过保安堂的许大夫,他说你没几年就要嗝屁啦!”

    老头:“特么扯淡!那姓许的就是个渣渣,他懂个屁的医术。我这就是陈年旧伤,你死了我都活蹦乱跳的!”

    少年:“我不信!你这老不死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老头:“你给我小点声,会被她听到的。”

    少年:“怕什么,她又没有修炼过,听不到的!”

    老头:“这就是你把她卖了的理由?就因为她弱?”

    少年:“这不是你教给我的真理吗,弱肉强食!她一个没有修炼过的小姑娘却敢穿着那么好看的裙子躺在海边,这不就是找卖吗?”

    老头:“你特么傻啊,知道那裙子好看你还敢卖?那裙子的质地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可见其定然是大富之家流落出来的千金小姐。这种人就代表着麻烦,你还敢胡来?是活的不耐烦啦!”

    少年:“我不管!不卖了她我到哪找钱给你治病?没有几个月就要过冬了,到时候连床棉被都没有,你还活不活了?”

    老头:“那也不行!大不了我再出去工作赚钱。”

    少年:“你可算了吧,现在整个定远城谁不知道你碰瓷老海的名号!你出去还不如我出去。”

    老头:“你也得了吧,哪次碰瓷不是你先露出的破绽?演技太差了,连滴眼泪都没有,鬼都不信!”

    少年:“我……还不是你教育的不好,如果你的演技真好,那根本就不用我配合!”

    争吵还在继续,只不过渐渐进入了一种相互揭短的奇妙阶段,从某个老头偷看隔壁老寡妇洗澡的爆料之后墨九就不再关注了,但墨九其实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一段争吵中的信息量有点大啊,好像……自己被卖了!

    挠挠头墨九高声叫道:“自从烬皇威压天下之后就禁止贩卖人口了,人贩子抓住是要凌迟处死的!”

    门外的争吵瞬间静止,在经过了一番眉来眼去之后,少年似乎走远而老头则一脸尴尬的推门进来,讪笑看着墨九,“呵呵,你听到了?”

    墨九回以礼貌的微笑,“从小听力就不错。”

    老头抿了抿嘴盘腿坐下,轻咳一声满脸严肃,“姑娘,你放心,我已经让那小子去将卖身契赎回来了,那种杀千刀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做。也请你体谅一下,这小子是被人蒙骗了。”

    墨九继续保持微笑,“这些先不急,我想问问,我的画呢?就是我挂在身后的那个画轴。”

    嘶!老头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墨九提到了画,而是当提到画时墨九眼中闪过了明显的杀意!

    作为一个刚刚复明的人来说,隐藏眼神中的情绪属于一种无法掌握的绝技。而显然经历丰富的老头对这种杀意相当熟悉。

    “呃,被那小子当了,不过你放心,所有银子我们都还没花,等那小子将卖身契拿回来之后,我们就给你。”

    “咦?你紧张什么?”墨九听出了老头语气中的不对劲,作为一个曾经的盲人,有关眼神的技能她不懂,但有关声音的一切她属于专精。

    老头哈哈干笑两声,然后抹了下鼻子,“那个,敢问姑娘芳名啊?小小年纪怎么会流落在海边呢?是船只失事了?”

    “嗯,遇到了坏人,所以受伤了。我叫墨九。”

    老头挑了挑眉毛,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笑道:“墨九啊,嗯,这个姓氏不好,不如换一个吧,会少许多麻烦。”

    墨九有些诧异的看着老头,随之点头,“你说的对,确实不好,那……老人家贵姓?”

    “嘿嘿,贵姓不敢,小老儿我叫海大富。”

    墨九撇嘴,“这个名字也不好,海姓宽广,像海那样的大富大贵!这种名字如果运气不好的人是撑不起来的。”

    老头收起嬉皮笑脸好奇道:“你还懂这个?那你说该叫什么?”

    “不如叫……王富贵。”

    “呵呵,好名字!”

    整场交谈在尴尬而友好的氛围中继续着,直到那少年黑着脸回来。

    海大富原本的好脸色瞬间阴沉,“卖身契换回来啦?”

    少年翻了个白眼,看得墨九颇为新奇,嗯,没有师傅翻的好看。

    “楚府的下人都去大青山了,没有找到管家。”

    海大富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墨九,又皱眉问道:“他们去大青山干吗?”

    少年随意的坐下,一边打量墨九一边回道:“三天前楚家二公子楚衡晚上去了大青山,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楚府的下人都去搜山了。要我说,那姓楚的肯定是被高手交战的余波波及,已经挂掉了。”

    墨九同样在回望着少年,这是一个听起来很有活力的声音,穿着比海大富整齐一点,从之前的尬聊中,墨九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叫做海少羽,是海老头捡回来的婴孩,这点倒是跟自己很像。

    海大富没有注意眼前少年少女之间的古怪,只是恍然点点头,“哦,就是那个楚二公子啊,那货确实不省心,高手对战其他人都避恐不及,他倒好,还想去观战!呵呵!”

    说着又转向墨九,“姑娘,你别着急,楚家虽然是军人世家,但也算是讲理的,等他们回来肯定将卖身契还你。”

    墨九倒是不怎么在意,一直盯着海少羽脚踝,在那里有一根虚实不停变换的细线,细线色泽与自己裙子相似,这一刻她突然再次想起来师傅的话,这破庙果然是江湖草莽的起势之地,真的有故事啊。

    按照师傅所说,长裙由怨情丝编织而成,哪怕是世间前几的高手也轻易不能发现。那么自己昏迷在海边,这个海少羽又是凭什么发现自己呢?

    答案出来了,因为这个少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十世怨侣!

    这一刻墨九又回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归海一幻临死发问,这世上十世怨侣这么多吗?

第三章 修图·怨侣½·小小的愿望

    红线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红色的丝线,而是一种男女姻缘的具现化产物。对,你没有看错,只有男女之间有。男男和女女之间可没有。而怨情丝,其实就是十世怨侣之间的红线。

    那么有的同学要问了,什么是十世怨侣呢?轮回了十世却依旧不能够在一起的爱侣!

    这个就有点惨了,有点悲惨宿命的意思。人海茫茫,能够相遇已是不小的缘分,能够相爱十世却依旧不能够在一起,这种人应该很罕见才是。只是墨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刚刚走出大青山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

    “你在看什么?说了会将卖身契给你找回来的就一定会找回来,我海少羽说一不二!”

    墨九的眼神显然让海少羽误会了,旁边海大富见状直接一巴掌拍在海少羽的后脑勺,“怎么说话呢!对姑娘家要轻声细语,怪不得现在都没有姑娘家看得上你。”

    墨九一瞬间眼神柔和下来,这个动作不正是师傅那爱的殴打嘛!好吧,无论是突然间的心灵触及还是十世怨侣这可怜的身份,墨九决定原谅海少羽了。

    海少羽噘嘴,揉着后脑勺哼道:“那是因为你穷,要是有钱的话提亲的人家绝对踏破门槛!”

    啪!“你有个屁的门槛!”啪!“破庙还需要门槛?”啪!“哪家姑娘有钱也不找你个臭不要脸的!”啪!

    墨九眼角跳了跳,看来海老头对于这孩子的爱……很深呐!

    “其实卖身契的事情还不急,既然你说那……楚家是吧,他们既然是讲道理的,那么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先将我的画赎回来,话说,你们当了多少钱?”

    墨九伸手拦了一下海老头,觉得自己有责任拯救一下这个把自己卖了的可怜少年。

    “三十两。”

    墨九脸色一沉,“我师傅的画竟然只当了三十两?是老板不识货,还是你们被骗了?”

    海大富闻言一怔,转头望向海少羽,“是这小子背着我卖的,估计是被骗了。”

    “不会的,当铺老韩也算老相识了,不会在这方面坑我的。”海少羽摇摇头,显然跟当铺的人认识,估计也是怕被骗所以才找个熟人。

    “蠢货!老相识就不会坑你了?你可知道世间有个词叫做杀熟!”海大富恨铁不成钢的再举手,不过海少羽却是行动灵敏,一个蹿腾就跳开了。

    墨九见这么打下去怕是没完没了,于是拦道:“是不是坑人只要将其赎回来就知道了,如果人家打着坑你的主意,你们没那么容易赎回来的。”

    海大富顿了一下笑道:“看看人家小姑娘,比你懂事多了!”

    海少羽撇嘴却也没有反驳,海大富见状站起,“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当铺,倒是要看看这老韩搞得的什么名堂。”

    墨九却是再次伸手,“画又不是你当的,还是海少羽陪我去一趟吧。”你又不是十世怨侣,看不到红裙子,万一走大街上把我领丢了怎么办?

    海大富也没强求直接在海少羽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墨九站起向外走去,海少羽则揉着屁股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

    ……

    定远城,这是一座海边山城,整座城市都是环山而建。由于是花国最重要的两大通商口岸之一,这里常年有大军驻守。也正因如此,定远城的繁华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堪比花国首都天都城。

    墨九与师傅隐居的大青山其实在地理位置上是与定远城在一条海岸线上的,只不过大青山的山势陡峭连绵,再加上密林繁多所以少有人迹。这也是为什么墨九在砍完两刀之后会流落海边被海少羽捡走。

    对于一个曾经的瞎子来说,冷不丁用眼睛寻路难免会出现迷乱的情况,毕竟各种颜色映入眼帘让墨九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

    不过墨九很快就找到了一些窍门,道路虽然陌生,但街道旁的吆喝声却是颇为亲切。只不过没有想到道路竟然这么宽,这并排走六辆马车也可以了吧。而且由于是沿海城市,海风常年吹拂,使得这里的街道都很干净。唯一的缺点是,靠海吃海,两边饭店时不时能够传出海鲜的腥味。

    记得好像是三年前吧,师傅曾经带他出来逛过一次定远城,尝了尝这里的海菜包子。只可惜,这海菜包子虽然名声在外,但实际上却并不怎么符合师徒俩的胃口。

    “你在看什么?我的裙子有问题吗?”墨九发现后面这货一直盯着自己。

    海少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你这裙子很厉害的样子,我一路将你扛回去,又在破庙里躺了三天,这裙子却不见半点脏污!一定是什么宝物,早知道这么厉害,就该将这裙子当了,当什么画啊!”

    墨九呵笑一声,“你还真是耿直呢!现在你也可以当啊,只要你过来抢,我不会反抗呦!”

    海少羽撇嘴,“哼,我被海老头打死对你有什么好处?休想诱惑我犯错!”

    “哦?你不是说弱肉强食吗?我又没有修炼过,你为什么不敢过来扒了我的衣服!”墨九说着笑的越发灿烂,看得海少羽有点发毛。

    “你什么毛病?还有这么放荡的千金小姐吗?再说,就你这发育不完全的样子,鬼都没兴趣,哼!”海少羽抱胸撇头以表达自己的不屑。

    墨九倒是被说愣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意思是说,这具所谓功德之体的相貌一般?连一个小混混都诱惑不了,那是不是该……用师傅的话说,差评!

    “喂喂喂,看什么呢?当铺到了!”海少羽伸手拉住墨九,指了指头顶的招牌。

    嘶!墨九难受的抽了口冷气,不是被他拽疼了,而是墨九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她不认识字!

    墨九瞎了十四年,在这十四年中师傅带他爬过山、跨过海,喝过琼浆玉露、吃过龙肝凤脑,教他人生的道理却没有教他读书习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看不见!

    你没法要求一个瞎子能够将字体写的多么漂亮,也没法要求一个瞎子通背字典上的每一个典故。当然,墨九倒也不是说真的不学无术,其实他掌握了一门叫做汉字的文字,但这种文字据说是师傅家乡的文字,与这方世界有很大差异。

    “所以,这个字就是‘当’的意思喽!”

    “嘶!你竟然不认字!你这身裙子是偷来的吗?”海少羽倒抽了一口冷气,千金小姐不认字,真特么见鬼啦!

    墨九倒是不介意,以后慢慢学呗,指了指当铺里面,“至少我知道你欠我一幅画!”

    嘁!海少羽无趣的转头当先进入了当铺,一进来就轻车熟路的大叫道:“老韩!我来赎当啦!”

    “哎呦!小羽啊,这是又来当裤衩了?你那破裤头我这可不要!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当铺都一样,周围的摆设冷不丁一看很有点古香古色,但那比墨九高了快三个头的柜台却一下子就将气质拉低了不少。

    海少羽似乎习惯了对方的调侃,从怀里直接拿出一张当票举手递进柜台,“我来赎回那幅画!”

    “……”

    墨九秀眉微皱,她明显听出掌柜的呼吸有些乱,显然在一瞬间被海少羽打乱了节奏。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个探出柜台的脑袋。

    这是一个长脸的中年人,头发锃亮好似抹了油向后梳,由于大半个身子收在柜台里面看不到,也没法确认对方的身高。但那一袭黑底金边的绣褂却比海少羽不知精致了多少。

    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老韩了,老韩眼神没有在墨九身上停留哪怕一秒钟,只是伸手接过当票,连看都不看就直接道:“还差五两!”

    “嗯?老韩,这一个星期的时间还没到呢,按照你的规矩,一个星期之内都是可以无息赎回的!”海少羽心中一跳,暗中叫糟,看来真让海老头给说中了,老韩想坑人。

    “那是一般的规矩,是你说老海病重我才半做生意半送的将画手下。如今你却想将画赎走?却不知我当初就是按照死当的规矩给钱的!”老韩自有一套说辞,听的当铺中的其它客人都频频点头。

    “你……”

    海少羽明显不擅言辞,而墨九也没指望跟一个奸商讲道理,嗯,师傅说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尽量用钱解决。

    “那就是说,我们若拿出三十五两银子,就能拿走画喽!”

    老韩愣了一下,眼角一撒摸终于发现了墨九,老韩不愧是一个识货的人,看到墨九那一身长裙的时候顿时察觉到这姑娘非富即贵,笑道:“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却不知您是怎么认识的这小子,可不要被其骗了,这货是定远城有名的无赖。”

    这话有点诛心,少男少女这个年纪最忌讳的就是在异性面前折了面子,眼看海少羽要炸,墨九却是隐晦的抓了抓他的衣角,“将我的钱拿出来吧。”

    海少羽愣了一下随之醒悟,所谓‘她的钱’其实就是卖她得到的那些钱。海少羽眉头紧皱,拉着墨九往后走了走,小声急道:“你疯了!那是要用来赎你卖身契的钱!”

    墨九有些好奇的问道:“我之前就想问,烬皇不是废弃了奴隶制度吗?怎么现在还有卖身契这一说?”

    海少羽急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的卖身契都已经改成了类似雇佣协议的东西,表面上确实已经不是奴隶,可其中的霸王条款不少,若是违约了主人家虽然没权力将你打死,却可以将你送进牢房!”

    墨九愣了愣,看来一个制度的改变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她依旧不慌,区区一张纸难道就真能定义一个人的身份?呵呵!

    “没关系,你就拿出来吧。那幅画比什么卖身契都重要。”

    海少羽紧抿嘴唇,看墨九坚决也只能点头,伸手又从怀里多掏出了五两银子,加上之前的银票凑够三十五两。

    这回轮到老韩闹心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子哪来的钱,但这时周围的顾客已经开始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了。老实说,那幅画的材质特殊他从未见过,虽然珍贵但比起自己多年来建立的信誉还是能够割舍的。

    老韩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将一个盒子打开,充满惋惜的将画轴递给了海少羽。

    后者冷哼一声拿了画就走,“哼,老阴比!以后再也不到你这当货了!”

    老韩不屑的切了一声,“好像你每天都能捡到这么好的东西似的。”

    一场不欢而散之后,海少羽气哼哼的往回走,刚没走几步突然想起,墨九哪去了?转头寻找却见墨九慢吞吞的从当铺里出来。

    “怎么走的那么慢?”

    “哦,我就是看看那当铺后堂里到底有多少珍品。”

    “快走吧,记住这个人,以后千万别跟他做生意,他是坏人!”海少羽一脸告诫的教训道。

    ……

    老韩有些意兴阑珊的回转后堂,在半途揉了揉脸重新露出笑容,今天后堂可是来了几位贵客,他必须保持完美的状态!

    “哎呦,您几位贵客可挑好了……我的紫血砚台!我的蓝星砂钵盂!怎么都碎啦?你们谁干的!”

    “唉!老韩这你就做的不地道了,这里十几个人在场,谁知道你这东西是怎么碎的?怎么哒,你还想学那碰瓷老海跟我们玩这一手?”

    “就是!老韩,早听闻你这人阴损,今天这是终于要对我们下手啦?”

    “哼,借你几个胆子!”

    “老子就不惯着你这样的!”

    “我……”

    ……

    “画里的美女……是你姐姐吗?”

    墨九微惊有些古怪的看着海少羽,美女?这是害羞了!师傅真心牛大发了,一幅画就能够迷倒小混混。

    嗯,这种感觉不太好,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子在当画的时候打开看过,话说连她这个正统的弟子都没有看过唉,竟然先让别人给看光了,哼!

    墨九没有搭理身后脸颊发红的海少羽,轻轻拉开画轴,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展现在眼前。

    那一瞬间,好像是带光的,整个大街上都像是跟着静止了一般,附近的行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驻足不前。墨九有些尴尬的瞬间将画合上,拉着同样呆滞的海少羽就跑掉了。

    不错,画上画的就是她的师傅,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烬皇!只是……

    这画上的烬皇又与她印象中见过的影像有些不同,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就是感觉什么地方美了,美的惊心动魄。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美颜靓照?

    “别,别跑了,他们没有追过来。”海少羽终于回过神轻轻拉了下墨九。

    墨九被拉停长长的喘了会儿气,这不能修炼的身体真是有些别扭,跑几步就会气喘。不过在片刻之后墨九突然意味深长的盯着海少羽,“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美人图,你竟然忍心将其当掉?”

    海少羽怔愣一下,同样有些别扭的挠挠额头,“当时感觉很惊艳,可……想到海老头病了,我就将它当了。”

    墨九闻言想了想却是猜到了一种可能,搞不好这就是师傅弄的小花招,打开画轴时候感到惊艳异常,但合上画轴之后又会迅速遗忘那种感觉。这大概就是为何那个当铺老韩如此轻易就将画交出来的原因,因为他已经忘记了那种惊艳的感觉。

    想着墨九打开画轴,海少羽顿时再次一脸傻萌的开始流口水,墨九挑了挑眉毛也跟着朝画上望去。

    这是一副半身像,画中的师傅少了一丝属于烬皇的霸气,却多了一点柔美,身上穿着正是自己这件红色长裙,臻首微抬,兰花指轻轻拈住树上一枝桃花。花、树、美人,配合出一幅倾城之作。

    很神奇,明明墨九没见过那种花,但就是知道那是桃花。“师傅这个标准,应该算是倾城美人的标准了吧!”墨九如此小声嘀咕着,然后唰的一声将画轴合上,接着伸出两根手指在海少羽面前晃了晃,“提问!我有几根手指?”

    “两根!”海少羽瞬间恢复理智,眼中还放射着关爱智障的光芒。

    墨九用新学的技能甩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蠢货!我当然有十根手指啊!”

    海少羽(꒪⌓꒪)

    试验结束,墨九突然间好像明白了师傅当年戏弄自己时的乐趣,果然,师傅说的没错,与人斗其乐无穷!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少了整整五两银子,我是没有办法将卖身契赎回来的,若是过时不进入楚府,是会有官府来抓人的!”也许是为了报复刚刚自己的失态,海少羽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好像很紧急的问题。

    不过墨九从来就没有急过,闻言好笑道:“不用担心,他们不找来还罢了,如果真的找来,倒霉的肯定是他们。”开玩笑,都不用抽刀,功德之体是受上天眷顾的,敢贩卖功德之体,这是嫌自己运气太好了吗?

    海少羽显然不这么认为,只是用一种‘这千金小姐智障’的神情叹了口气,“算了,我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吧。”

    墨九闻言鼓励的点头振臂,“加油!海少羽!”

    你别说,墨九这萌萌的娃娃音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直接将海少羽给整愣了。麻木的哦了一声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弄不明白。

    就在这时,海少羽突然站定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拉着我这是跑到哪了?方向走反了啊!”

    墨九也愣住了,理直气壮道:“我又不认路。”

    海少羽觉得自己就多余问,“这里远离街市,已经快脱离城中了,再往前走就要进入私人园林区域了,那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私人园林?很漂亮的那种吗?”墨九好奇。

    海少羽为难的绕了下额前的碎发,“应该很漂亮吧,以前我也曾好奇想要看看,可没有等进去就被园林外的巡逻犬发现了,还跑掉了一只鞋。”

    海少羽似乎对那只鞋有着很大的怨念,嘴一撇各种不屑。但这确实勾起了墨九的好奇心,好不容易能够看见了,自然要欣赏各处美景。抬脚就向前面踏去。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前面有恶犬啊!”

    “你怕了?怕了就回去好了,我的卖身契也不用你去想办法了!”

    “谁……谁说我怕了?大不了我弄死那只恶犬好了嘛。”

    “那还不快走?”

    “走就走!呃,你小点声,跟在我后面。”

    两个小小的身影穿过无人的巷道,翻过一座不算太高的石墙,暗戳戳的进入了一个茂盛的花林。

    “这是什么花?很漂亮啊!”墨九有些兴奋,花香她经常能够闻到,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这是木槿花,眼下正是木槿的花期,不过看这些植株的生长情况好像都不算久,搞不好是新移植的,嘁!真是有钱人啊!”海少羽有点小嫉妒。

    墨九嬉笑,“以后我有了钱,也买个庄园,然后什么花期到了就移植什么花,让整个庄园一年四季都布满花香!”

    海少羽哭笑不得,“你这梦想够折腾人的。”

    “我不管,我就要……嘘,前面有人!”墨九猛的蹲下身体,小小的身躯快要缩进花丛影子里了。

    海少羽吓了一跳,差点没卧倒,抬头左右瞧瞧小声问道:“没人啊!”

    “跟我走!”墨九带着海少羽小步挪动向左前方靠去,果然没多久在绕过一小片竹林之后,看到了一对儿幽会的男女。

    “哎呀我去!你这什么听力啊,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海少羽彻底惊了。

    墨九将纤细手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里面的男女,“别大声说话,那两个男女的实力都比你强。”

    海少羽抿了抿嘴,你个没有修炼过的凡人能看出个屁的实力,摇摇头仔细望去,却瞬间痴了。

    男性的身影已经被海少羽下意识忽略,那个女子好美,湖绿色的薄纱长裙在随风摇曳,素白的劲装被套在里面,表面看来似有不搭却恰到好处的将青春活力散发了出来。腰间长剑精致而窄细,明显装点的作用大于实战。

    头饰很简单只有一根天蓝色水晶般的发簪,长长的黑色缎发垂至腰间,在阳光映照下像是能够反射出彩虹的光芒一样。点点笑颜的变化似乎都能让海少羽的心脏漏跳几拍。这一瞬间,那女子在他心中的美丽程度都已经超越了墨九的师傅。

    “嗯?”

    墨九几乎瞬间就发现了海少羽的不对劲,仔细瞅瞅那个正浅笑害羞的美女,这好像没有自己师傅好看吧?难道……

    低头,在海少羽的脚脖子上,那根怨情丝已经黑的发亮了!

    “嘶!十世怨侣啊,竟然这样都能相见,话说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说,是我坑了人家呢?”

第四章 青雪·怀远·侍女?

    “青雪!我已经将附近的巡逻犬与卫兵都打发了,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但你我虽有婚约,可成年礼之前终究不宜常见。答应我,这样的幽会只此一次!”

    男子的声音很温柔,但温柔中有隐隐有着点点威严。也许是墨九跟随师傅太久,所以对于这种语气和气势上的认知要更加准一点。她觉得,这应该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而且对名声似乎很看重。

    当然,看重的不是姑娘的名声,而是自己的名声。

    “我想你了!”

    男子隐隐有些责怪的眼神瞬间融化了,温柔乡既是英雄冢,一句简单的表白往往能够将最坚硬的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墨九远远的瞄了一眼少女,她完全能够感受到那语气中浓浓的爱恋,但心中却又有点惋惜。你脚腕上那怨情丝都快黑透了,你还搁这表哪门子白,旁边这货才是你的孽缘啊!

    墨九摇摇头,暂时将这对儿怨侣放在一边不管,重新注视起那男子。

    这是一个气质绝佳的贵公子,真的很贵!师傅说要想酷一身素,这男子的服饰就很素,通体都是白色的长衫,可长衫之上却有着长串的诗句,字迹飘逸即使看不懂也知定是名家之手,衣摆边缘更是镶了能够反光的金线,估计这一套衣服就能够买十几座海老头住的破庙了。

    不过人靠衣装,这么贵的服饰也确实衬托的那男子气质不凡。

    “明年就要殿试了,前些日子我爹请了告老归乡的于太傅来教导我,于太傅乃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多年清名风骨举世闻名。有其教导,明年我定能夺得状元殊荣!”

    “我与当朝太子交好,若真以状元之位加持定能够进入内阁获封大学士。”

    “北方熊武依旧消化了前朝的余荫正是蠢蠢欲动之时,西方大烈国越发咄咄逼人,这阵子游学让我收获良多,我觉得花国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

    “圣上年事已高,等太子登基必会下旨变法,正是我大显身手之时!”

    “我花国是当世最古老的帝国,就该屹立在世界之巅!”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木槿花的花瓣就这么变成了花瓣雨,然而在这美景的笼罩之下,这对儿男女却都在用一种另类的貌合神离相伴着。

    男子一直在说,说着对未来的畅想,说着自己的抱负,虽然墨九根本就不知道他话里的那些名人都是谁,但听其语气倒不似作伪。毫无疑问,如果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这位男子未来毕定前途无量。

    只是……

    只是那个名叫青雪的女子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在她的眼中仅仅只有男子本身而已,她保持着让人仿佛沉醉的笑容,一边听着一边在男子腰间系着一枚玉佩。

    这是一个很让人感觉分裂的场景,男子在长篇大论,每一个字女子都听懂了,也因为那每一个字而笑着、醉着、爱着,可女子却并没有在意那每一个字连起来所代表的意义。

    墨九长呼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女子脚踝处那黑透了的怨情丝,嗯,该怎么说呢?突然间想起了师傅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男人有一万个理由爱你,却也可以因为一个理由离开你!

    墨九挠了挠后脑勺,功德之体的长发其实与那女子很相似,长的有点不习惯,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习惯利落的短发,至少不会那么热。

    墨九的注意力随之放在了那个玉佩之上,能够从这样的女子手中送出又是送给这样男子的玉佩,自然也不是凡物。其上山川河流栩栩如生若隐若现,很难想象在巴掌大的玉佩上能够雕绘出这么多的景色。再加上那在阳光下时不时浮现的一抹彩光,这玉佩一定有着特殊的功用,相当珍贵。

    “这是山河佩,是我……求来的,你未来定是国之栋梁,也只有这样的玉佩才能配的上你!”女子终于开口了,清亮的声音真像是在炎夏喝了一口冰镇西瓜汁,简直从里爽到外。

    墨九双眼亮了,这个声音是难得的动听啊!

    男子闻言低头,他将玉佩扶在掌心看了看,倒是没有怎么相中这玉佩上的雕饰,反倒是很在意名字中的象征意义。

    “青雪,还是你懂我!”

    男子一句话顿时让女子像是融化了一般浑身酸软,直降臻首埋在了男子的怀中,两个身体就这么相拥在了一起。

    “咦?我好像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墨九好笑的瞥了一眼眼睛快冒火的海少羽。

    “一定是我那颗破碎的少男之心!”海少羽一脸哭丧,若非墨九拉着估计要上去拼命了。

    “谁!”

    就像墨九说的那样,这个男子的实力确实比海少羽高,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被察觉了。海少羽一阵心虚,也没有管墨九转身就跑了。那飞窜的身影好似灵猿一般在树上飞掠,而男子也没有呆愣,皱着眉头身形展开急追上去。路过墨九的时候连余光都不带瞥一眼的!

    墨九眨眨眼睛,愣了半天才算是反应过来,这红裙的特效冷不丁还真的不适应。被人无视的感觉想想还真挺糟糕的。

    “你是谁?”

    墨九一顿,脸上一阵苦笑,她要收回刚刚的话,这还不如被人无视呢。

    缓缓回头,那女子令人沉醉的笑容早已不见,大概是被撞破了‘女干情’,整个表情都在诠释一个冷字。问话间甚至已经将手握在了腰间宝剑上!

    这是要动手?墨九讪笑了笑,她倒是不会惧怕动不动手的问题,只是这事错在自己,就算打架也会觉得心虚,“别冲动,我师傅说过,冲动是魔鬼!那个,我只是一只迷路的小羔羊,没有威胁的。”

    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墨九,似是有什么疑惑,但放在宝剑上的手却是松开了,“刚刚跑掉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那……是我……哥哥!对,哥哥!”

    墨九开口瞬间突然间想起海老头说过的话,她这姓氏有点麻烦,索性就编个身份好了。

    “你哥哥?”女子饶有兴趣的审视着墨九,再问,“不是亲的吧,否则怎么会丢下你这么一个连修炼都不曾的妹妹?”

    墨九的脸皮有点红,心里有些沮丧,师傅啊!徒弟撒谎被揭穿啦!

    “那个……兄妹关系不好呗!”嘴硬!o(´^`)o

    很神奇的,女子竟然似乎全没了敌意,甚至还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墨九的肩膀,安慰道:“我的哥哥也很不靠谱,所以我理解你!”

    “呃……谢谢……”

    “但这不是你撒谎的借口,对吗?你穿着华丽,你哥哥却一身的……朴素,说你们是兄妹,谁会相信呢?”

    墨九只觉得肩膀上顿施压力,女子五根手指像是尖刀一样捏进了她的肉里。

    “这……”墨九淡漠的偏了偏头,疼吗?肯定是很疼的,这女子应该有二环实力了,对付她这没有修炼过的凡人,那必然是很疼的。

    但怎么说呢,尝试过斩篇断章刀那种原地爆炸副作用的痛处之后,这种疼痛充其量就像是被苍蝇撞了一下罢。可墨九紧接着又想,若是表现的不痛不痒会不会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哎呀!饶命啊!我全都说啦!”做戏做全套,墨九噗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女子似乎没有什么逼供的经验,墨九一坐地上倒把她吓着了,看看自己的手轻咳一声娇喝道:“快说!”

    墨九思索三秒,决定讲一个可悲可怜能够赚人泪水的故事。

    “事实是这样的,小女子九儿与哥哥本是孤儿,幼年时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幸得海老乞丐心善捡回去拉扯了十几年。虽生活艰辛但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几天前,海老爹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哥哥信了隔壁街保安堂许大夫的诊断,若想病愈至少也要五两银子的医药费,病愈后还需仔细调养。可这笔钱对于我们兄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墨九说着低头轻泣,然而无奈演技太差,半点泪水都没有挤出来。

    “不得已,哥哥决定将我卖掉以换取银钱给海老爹治病!”

    “你……那你爹爹的病好了吗?”

    墨九低头听闻询问,心中大乐,自己真特么是个天才!

    “海老爹的病虽然好了,但我一家感情深厚,海老爹得知真相之后差点打断了哥哥的腿!哥哥也后悔不已,于是便心生恶念,想要暗中将卖身契偷回来,这才来到了这里。只是高门大户实在难寻,迷迷糊糊就进入了这片园林!”

    锵吟!

    墨九的故事刚刚讲完,那女子却是首先将剑抽出来了,往墨九脖子上一搭,好笑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一身华丽的红裙又是哪来的?”

    墨九眨眨眼有些懵,这……这……这女的肿么精的吗?话说这种痴情少女不该是师傅说的傻白甜人设吗?

    “那个……是我的首次天恩!”幸好,我墨九也不是吃素的!

    “天恩?”女子脸上多了一丝恍然。

    这世界有一个特点,每个生灵在诞生之初都会拥有一个天赐符阵。每个人的天赐符阵都形状不一,但大致脱离不了圆形或者多角形等,修炼也即是增强自己的天赐符阵的过程。由于修炼之时天地灵气都是以环形被注入符阵之中的,所以一个符阵时称作一环,两个符阵时称作两环,以此类推。每一环又拥有九重等级,这九重等级其实就是对每一个符阵的九次强化,这也是每个符阵所能强化的极限。

    人们通常将没有修炼过的人叫做凡人,而一至三环实力者则是整个国家的主要组成部分,以军队为例,百战老兵中的精英多是三环实力。但若想要领军作战则必须有至少四环的实力,四环到六环这个阶段,被人们称为修者,意为真正的踏入了修行之路。

    而所谓的天恩就很玄妙了,这涉及到世界的规则与真相,墨九的师傅倒是跟他说过,其实这世界是一个天秤!

    这天秤的最基本规则就是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而天恩就是世界与每个生灵之间交流沟通的方式。

    每一个生灵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生都有三次获得天恩的机会,分别是在诞生之初、成人之礼以及脱胎换骨之时!

    诞生之初指的就是婴儿时期,代表着父母长辈对于后代的爱。

    成人之礼单论人类来说就是十八岁成人之际,代表着每个生灵对自己未来的选择。

    而脱胎换骨之时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必须要修炼到九环大圆满之后才行,因此几亿人中也未必有一个能够获得第三次天恩。

    天恩的过程其实很简单,由父母或者自己收集珍贵之物,虔心祷告祈愿,天地自然会根据你的愿望予以赏赐。当然,其中关键之处甚多,若是详细说几天也未必说得完。但毫无疑问,天恩绝对是一个给离奇谎言背锅的好办法!

    “家里太穷,亲人们也没有什么珍贵之物,只希望我能长大后漂漂亮亮的嫁人,所以就祈求上天赐予了一件红裙子!你知道的,天恩的珍贵与否并不看是否漂亮,而是就能力论的。我这裙子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所以其实按照天恩的规则来说,并不珍贵!”墨九说着还好似很嫌弃的扯了扯裙摆。

    女子见状久久不语,似乎真的信了但仍有疑虑,趁着墨九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在其脸颊上捏了捏,“这么细腻的皮肤,平时好东西没少吃吧,比我都细腻呢!”

    墨九脑袋有点麻,这位大姐啊,你这眼神略好啊!“那是因为我自小体弱,出生之后又受了重伤,基础符阵被毁,终生不能修炼。海老爹为了让我活下去,所有好东西都给我了。再加上平时我甚少出门晒不到太阳,其实我这是病态的白!”

    女子盯着墨九的双眼久久不言,她其实并没有想从眼神中看出什么,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并不觉得在撒谎方面能够战胜那些市井混混。之所以注视那双眼睛,是因为它太过清澈了!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黑白分明、如此清澈的双眼,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很单纯吧!“你哥哥将你卖给了哪一家?”

    墨九哽了一下,这是打算告发海少羽了?眨眨眼果断出卖道:“是楚府。”

    “楚府?哪个楚府?”

    “就是那个定远将军府。”

    女子闻言有种强忍笑意的感觉,轻轻将宝剑回鞘,“那你哥哥并不算是迷路,我就是定远将军楚蟾之女,楚青雪!”

    ……

    “可恶!”

    砰!宁怀志一掌印在旁边的树干上,掌纹清晰的印记顿时深陷树干数寸。他堂堂宁小公爷,在成年之前就已经三环圆满的高手,竟然追不上一个乞丐?

    这没道理啊!难道这乞丐其实并不是个真正的乞丐?

    宁怀志此时心中有些惶急,倒不是说被撞破了女干情而恼羞成怒,他家与定远将军府早有婚约,就是被人知道也不过被笑骂一声少年心性罢了,顶多算是风流韵事。

    他真正担心的是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被人听了去!

    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用不了多久就会继位了,可现在谈论那些依旧是大逆之罪,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太子找麻烦。

    只是那小子全过程连头都不回,显然经验丰富,连脸都没有看到也不见任何遗落物根本就无从追索。不行,此事必须早告老师,唉,自己终究是不够稳重。

    宁怀志想着回头去找楚青雪,却见她正捏着一个红衣小姑娘的脸颊娇笑,那笑容甚是灿烂,让他焦虑的心情刹那得到了缓解。

    “青雪,这是……”

    楚青雪挑了下秀眉轻笑,“这是我家的小侍女,来找我的,对了,那人追到了吗?”

    说到这里宁怀志脸色再次阴沉下来,摇头道:“没有,那小贼逃的很快,显然轻功一道有很深的造诣。此事怕是有所关碍,我必须马上回去禀明老师,最近这些天不能再陪你散心了。”

    楚青雪很乖巧的点头,完全没有刚刚那么咄咄逼人,“嗯,大事为重,你多加小心!”

    宁怀志伸手轻抚了一下楚青雪的脸颊,又看了看墨九,“既然你家侍女已经寻来,我便不合适送你回去了,咱们下次再见吧。”

    “嗯!”

    楚青雪在宁怀志的面前就是各种乖巧,看得墨九莫名其妙,这一个人的前后变化有这么大的吗?

    直到宁怀志的背影消失在丛林深处之后,楚青雪才回头哼道:“跟我回家吧,是真是假一问便知。若你说的不假,看在你们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做主将卖身契还你便是,也用不着你哥哥再偷偷摸摸了。可若是谎言,嘿嘿嘿!”

    墨九冷淡,“哎呀,我好怕!”这楚家小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凶恶,估计也是头一遭尝试阴笑吧,嗯,效果有点差。

    “对了,刚刚那位公子是……”

    “那是宁国公府的小公爷宁怀志!连中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明年即将参加殿试,是百年以来最有希望连中三元的大才子!同时他在尚未成年之际就已经有三环圆满的修为,很有可能在成年礼之前迈入修者层次呢!”

    楚青雪谈到宁怀志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的,这倒是让墨九发现了一种对付她的办法,只需要提提宁怀志的名字就能有效转移话题。嗯,不过‘怀志’这个名字还真是胸怀大志,怪不得啰哩吧嗦的哔哔一堆。

    ……

    宁国公宁世勋已经年近八旬,壮年之时四处征战留下不少的暗伤,绝对算的上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肱股之臣。事实上,当今圣上能够坐稳皇位也多亏了他与太傅于谦当初舍命护持。所以在此之前,宁世勋与于谦就是皇帝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

    只可惜,两人的运气都不太好,当然,将一切都归咎于运气也不现实,总之明里暗里的各种原因吧。

    太傅于谦直到现在也没有个后代,倒不是他不能生,而是一次次的意外与波折,令前后嫁给于谦的五位夫人都遭遇不测。致使其终于心灰意冷高老归乡。

    宁世勋的遭遇也不咋地,后嗣倒是旺盛,可大儿子二儿子先后死于战事,整个宁国公府似也跟着一蹶不振,直到十八年前,已经年逾六十多的宁世勋纳妾生下一子正是宁怀志。老来得子自然倍加珍惜也寄予厚望,所以宁怀志从小到大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就连老师都是宁国公贴着老脸请来了太傅,甚至于联姻的对象都是定远将军府这种封疆大吏!

    若是按照这个预定轨迹发展下去,宁怀志未来说不得也会权倾一时,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今日这风云来的却是着实快了许多。

    吱呀!管家拉开宁府大门,宁府的本家大宅在首都天都城,这里算是一处避暑别院,之所以宁怀志会住在这里,是宁国公怕天都城那些纨绔干扰宁怀志准备科举,所以才让其到这里专心备考。

    “你怎么了?脸上这般失态!”宁怀志发现管家脸上似有为难,吞吞吐吐大为不喜。

    管家叹道:“于太傅刚刚来了,脸上表情非常不好,似有大事,一直着急唤小公爷过去。”

    宁怀志诧异道:“老师来了?我这就过去。”

    宁怀志受到的教育让他极为尊师重道,快步穿过前堂迈入后院,距离很远就双手抱拳身子微躬,“老师何事如此匆忙,怎不预先告知弟子,弟子好备下佳肴……”

    “好了!正事要紧,你马上换身衣服,与我去定远将军府。”

    于谦年逾八旬,但由于修为已达五环巅峰,所以面相还如四五十般,然经历坎坷面上早已布满沧桑,眼神中有着难以形容的沉重。

    宁怀志一愣,不解问道:“去定远将军府做什么?”

    “去退婚!”

    犹如晴天霹雳,宁怀志下意识的捏紧了腰间的山河佩,回神之际手指已经发白,长出一口气沉声问道:“为何?”

    于谦看到弟子的冷静表现,似是颇为满意,点点头又无奈叹道:“定远将军罪涉谋逆,在回京述职途中已被镇远侯于天都城外伏杀!”

第五章 兄妹·走好不送·少年你前途无量啊!

    没有了宁怀志在旁边影响,楚青雪的智商明显再次占领高地了,嗯,至少活泼了很多。

    “前面再拐两条街就到家了,你现在反悔认错还来得及。楚家虽是行伍世家,但我们也讲究个以理服人!还不至于欺负一个无法修炼的凡夫俗子。”

    楚青雪的神情有那么点高傲,下巴轻抬本就高于墨九,这一下子像是用下巴看人似的。

    “楚小姐就那么肯定我是在骗你?”这说谎果然是个技术活,不经过多年训练真的不行,连一个傻白甜都骗不了啊!

    楚青雪轻哼一声,“你那谎言简直漏洞百出,不过算了,今天我高兴,就当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好了。”

    墨九盯着楚青雪看了一会儿,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开心,走路带风各种嘚瑟,脸上也始终都带着笑容,嗯,这笑容真的很有魅力,墨九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词,灿烂!笑的灿烂!

    “无聊?高兴?是因为那位胸怀大志的公子收下了你的……山河佩?”

    “你听到啦!哎呀好害羞!”楚青雪捂住双颊,眼神各种闪烁,笑容却是更加灿烂。

    墨九呵呵,果然一提到那位宁怀志,这货就会降智。连墨九听到他们谈话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忽略了,“你快到家了,是否考虑保持下千金小姐的威严气势?”

    楚青雪顿了一下果然挺胸抬头正经了一些,墨九眼神下意识的就放在了凸出的地方,再低头看看自己。果然不愧是功德之体,咱这生理特征完全不影响行动,师傅!赞!

    定远将军府就位于整个定远城的最中心,按照花国的惯例来说,定远城应该设立城主和驻守将军各一人。两人分管政务军事,正常情况下,算是一种相互监督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只可惜时局动荡,边境以及通商口岸都是极易发生战事的地方。

    上一任的城主有点怂,畏战方针下让定远将军的许多军事行动都因为配合不到位而失败,所以定远将军上书朝廷要求裁撤城主。而当朝圣上显然对于定远将军极为信任,令其兼任城主一职,而定远将军也的确有能力、有手段,十几年间将定远城发展的越发繁荣,外敌流寇海盗皆未能成气候。

    众人皆知定远将军成了城主,但大家仍旧习惯以定远将军称呼,不过其本人却觉得既然兼任了就不该再那般锐气,所以将府门牌匾中‘将军’二字去掉,又觉得‘定远’二字与城名相同,难免让人有割据一方的错觉,这显然是对皇权的挑战。虽然定远将军相信皇帝不会如此不智,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明改个名字就能解决的事情,犯不着冒险,所以就直接以楚府定名了。

    只能说当一个人的位置足够高的时候,其思维也会跟着变化,定远将军也不例外,过去的锐气和热血也随着波橘云诡的朝堂而变成谨小慎微了。

    当然这些墨九并不知道,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大门,觉得有些古怪。

    “将军府……没有士兵看守的吗?”

    楚青雪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在门口驻足站了一会儿便噔噔噔的跑了进去,墨九挑了挑眉头却是没有紧跟其后,当然,她也跟不上。

    “这一次算是我曹梓沁欠你的,以后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好!梓沁还是那么爽快啊,走好不送!”

    远远的就能听到一男一女干脆利落的对话,听的墨九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情况?

    墨九很识趣的往旁边让了让,果然很快就有一名女子带着三五仆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仆人就不说了,那领头女子手提长剑,其上隐隐有血腥气味残留,显然是真正的兵器,可与楚青雪那装饰品不同。

    这女子肤色白皙透亮,高高的马尾在身后随着走动甩出奇特韵律,一袭黑色劲装颇有点英姿飒爽的意思,嗯,老实说,但看气势的话,她更像是将军之女。

    一路行来,通过观察路人对楚青雪有意无意的偷瞄,墨九基本上已经明白美女的标准是什么样了,那么以她的目测,这位女剑手应该也算是美女才对,嗯至少跟楚青雪是一个级别的。

    墨九想着再次往前走,只见一箱箱的红色礼盒很随意的摆在了院子里,那扎眼的颜色看得她莫名其妙。根据她的观察,寻常人家日常不会使用太多鲜艳刺眼之物,除非是有什么仪式节日,那么问题来了,这是……

    “你疯啦!这是爹爹给你好不容易才说下来的婚事,人家一说退婚,你就答应啦?”

    墨九一顿,有点懵逼,退婚?刚刚那两个干脆的对话,是因为退婚?那这也干脆的太夸张了吧,不是该像师傅讲的那些故事中一样,吼两句莫欺少年穷啥的吗?

    “说起来我跟这曹梓沁今天还是头一次见面呢,果然跟传闻一样,行事干脆直接,说一不二!有点女中豪杰的既视感,嘿嘿!”

    内堂中传出一个慵懒的笑声,接着就是楚青雪抓狂的大叫,“现在她是什么人都不关你事啦!”

    墨九眉头紧锁,与楚青雪不同,她注意到的不是那个声音的调侃,而是声音中传递出的一种情绪。一种阴沉黑暗,仿佛天灾降临前血腥欲来的味道,似乎这个声音的主人正处在巨大的忧虑之中。

    咦?对了,自己砍死了归海一幻,致使十尊者之位空悬,正好需要培养一个新的高手。根据师傅的话说,这种情况正好符合退婚流的程序啊!

    呃,谨慎一点,还是应该先看看再说。

    墨九一瞬间想了很多,快跑几步就来到了内堂门口,探头望去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懒散的身影。

    这是个年龄与海少羽相仿的少年,青色的绸缎长衫颇为修身便于行动,虽然用料讲究但青衫之上却没有宁怀志那般有格调,人家写的是诗词,这位绣的却是五彩缤纷的鸟。嗯,颜色搭配有点别扭。

    不过墨九也没有因此而留下什么坏印象,她师傅威压天下之后除了规定书同文之外,其它方面倒是都很随意。在服饰方面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无论是商家贩卖还是自己修改都随便,反正穿在身上难受的是别人!

    这少年此时正身体斜歪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条腿圈起踩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是极为惬意。那张脸与楚青雪十分相似,但棱角更加鲜明,若楚青雪是美女的话,这位少年的面相应该也不差才对。

    “上天一定是瞎了眼,我怎么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你就不能学学大哥?”

    “大哥能够自己选择老婆,我能吗?”

    “爹给你选的老婆不好吗?梓沁姐姐多好啊,刚刚看到那么漂亮,你若是平时稍有收敛也不至于让人上门退婚!”

    少年抠了抠耳朵,有些无奈的瞄了一眼楚青雪,“曹梓沁有什么好的,还没成年呢就跨入了修士的境界,这特么以后还不上天了!而且你看那威风的样子,真要是娶进门来,以后我还怎么出去拈花惹草?再说一身肌肉硬邦邦的多难受,搂着睡觉都嫌硌得慌。”

    这话出口直接让楚青雪惊为天人,伸出纤细手指颤抖不已,“你……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出如此……如此粗鄙的言语?”

    墨九在门口挠了挠后脑勺,她觉得这位楚青雪的哥哥说的有道理啊,如果结婚是为了睡觉,那么睡眠质量就真的很重要啊,搂着被褥睡觉和搂着石头睡觉肯定不一样嘛!

    “你……你快去将曹小姐追回来,否则我没有你这个哥哥!”楚青雪气的直跺脚。

    少年却是见惯不怪的撇撇嘴,“没有就没有,其实我早就奇怪,明明是双胞胎,我都先出来三个时辰了,为什么你却如此慢吞吞?以前我觉得你是在娘肚子里捂坏了脑子,对你多少有点亏欠。现在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太蠢了,我实在忍受不了才着急从娘肚子里蹦出来的!”

    “你……你……我……我要告诉爹爹,你就等着跪祠堂吧!”

    门口墨九看着这一幕突然间有点同情少年了,对,就是同情少年。虽然楚青雪看起来被气的不轻,但这智商着实是个问题啊。

    噔噔噔!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墨九回头只见一名清瘦的中年人快步从她身边走过。这中年人一袭褐色长袄,头顶用木簪插了个髻,整体显得很庄重严肃。

    “少爷,就像你之前猜的一样,宁国公府来人了,还是……还是老太傅亲自带人来的。”

    少年神色更加阴沉,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整了整衣衫,一脸肃然,“忠叔,随我去见过于先生。”

    “咦?于先生来了!”与少年的沉重完全不同,楚青雪却很开心,老太傅是宁怀志的老师,自然也要多亲近一下。

    “你是个姑娘家!给我矜持一点啊,成什么样子!”

    楚青雪整个怔住,面对少年的低喝突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在她印象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被哥哥呵斥。

    少年没有理她,而是带着忠叔直接向外走去。路过墨九时同样没有什么反应,而墨九则转身进入内堂,推了推依旧发呆的楚青雪,“你不跟过去看看?”

    楚青雪闻言反应过来,直接向外跑去,嗯,这次没有忘了拉上墨九。

    “唉!说来惭愧,这一次老夫来只为退婚。”

    “好!老太傅还是那么爽快,走好不送!”

    噗通!楚青雪直接晕了过去。不过墨九没有去扶,年轻人嘛,难免贪睡。不过这算是双重退婚流吗?少年,你未来不可限量啊!

    呃,至于为什么不是楚青雪,这个……

第六章 惊变·推测·准备跑路

    “哎呀~~~可了不得啦!小姐晕倒啦!”

    楚衡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咬着后槽牙吩咐管家,“忠叔,你去看看是哪个侍女惨叫的这么假?”

    “哦!”忠叔抹了一把冷汗,亲娘嘞,刚刚那一嗓子也将他着实吓了一跳。

    “哎呦,这谁放地上的……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忠叔前脚刚出门就被门后的小姐给绊了一下,然后紧接着楚衡就跑了出来,“还以为你平时耀武扬威承受能力多好呢,结果就这两下子?”

    楚衡苦着张脸将楚青雪打横抱起,他也没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凭楚青雪晕倒的这个位置,肯定是听到了之前老太傅的退婚之言。

    “忠叔,去请大夫,记住,就近随便拉过来一个郎中就行,别太声张。”

    楚衡一边抱着楚青雪向后院跑,另一边管家则直接出了楚府去请大夫,这一下子楚府算是彻底乱了。连续两伙人来退婚,这其中的含义只要有点脑袋的人都能够想明白,再加上如今楚青雪的晕倒,一股山雨欲摧的压迫感刹那就落在了众人头上。

    墨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楚衡和管家忠叔走远,两人完美的再次将她无视了。若换成平常也就罢了,可现在墨九是有心介入的,老是这么搞还能行?

    想了想墨九也朝着后院走去,不过她走的却是与楚衡两个方向,楚衡所去那片院落很明显是属于主家成员的住所,而墨九要找的却是丫鬟仆人所住之地。

    楚府变故最慌乱的其实不是二公子楚衡,也不是小姐楚青雪,嗯,她更伤心的应该还是宁怀志的退婚。最担心的应该是这些楚府的下人,他们就像是依附在楚府这个庞然大物上的挂件。少爷英俊、小姐美艳,他们才能绽放光华,否则无论你是金是银也不过就是一种矿物罢了。

    墨九本来就穿着红裙不被人注意,此时在众下人慌乱的情况下更不可能被在意,所以她轻易就从晾衣杆子上找到了几件尚算合身的布裙。

    这侍女的衣服果然就与少爷小姐服饰是两个风格,穿戴方式简单且色调朴素淡雅,倒也算是有特点,只是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来,颇有点强行泯然于众人的意思。

    不过墨九对这身裙子倒是很满意,自己一个没法修炼的凡人,还不能太过出挑,否则会有麻烦的,但又不能被完全忽视,所以这一身正好。也许唯一的麻烦就是这布裙与红裙的穿着方式有些不同,墨九以其聪明才智研究了十分钟才算是穿的整齐。

    ……

    楚衡还是坐在之前的那张椅子上,只是这一回,他轻轻侧靠用拳头抵着下巴,眼神怔然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小姐怎么样?”

    “只是受惊刺激过度晕倒,小姐常年习武身体康健,只需休息一会儿就好。”忠叔静立一边缓声说道。

    楚衡点点头重新坐正,“忠叔,你去收拾一下行礼,多带银票!我们等一晚上,明天早上就离开定远城。”

    忠叔身体轻颤,有些迟疑问道:“这……会不会太过敏感?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楚衡摇摇头,眉头紧锁苦笑,“宁国公宁世勋与父亲相交莫逆,朝野之上多有互持,父亲又与其同样支持太子,当初定下婚约之时太子可是没少花力气。兵部尚书曹炙与父亲虽有点亦敌亦友的感觉,但每到战时与父亲一内一外配合默契,其人刚直绝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这份婚约定下的比青雪还早。如今两家却几乎同时来退婚,那只能说明,事情发展到了最恶劣的程度……”

    楚衡没有再说下去,但什么是最恶劣的程度其实大家都明白,定远将军楚蟾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可……我们若是就这样跑掉了,会不会……”

    楚衡再次摇头,缓缓道来,“父亲算是封疆大吏了,断没有突然遭遇不测的道理。而看宁国公与兵部尚书的意思,似乎还波及到了整个家族。那么只有可能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但这一次父亲回天都城述职提前并没有任何的想法,走之前还说会尽早赶回来主持大哥的婚礼。这就说明,至少在父亲看来,他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么,这所谓的大罪,很有可能就是栽赃嫁祸之类,又或者是皇帝驾崩新皇登基,父亲陷入了权力漩涡甚至直接到了刀兵相见的程度!可若真是后者,兵部尚书和宁国公不可能是这么个态度,毕竟父亲也算是太子一派的骨干了。”

    忠叔眨了眨眼睛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楚衡,“二少爷,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楚衡挑了挑眉毛挥手道:“按我的吩咐做吧,对了,将那些下人们都遣散了,多给些银两。嘿嘿,这曹梓沁退回来的彩礼正是时候啊,这姑娘真是雪中送炭了!”

    “少爷……”忠叔苦着一张脸出去了。

    而楚衡的笑容则再次缓缓收敛,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眼神越发深邃,那抹深沉的黑暗中似乎有点点凶狠。

    “哎对了,那个谁啊!你跟我来。”刚刚出了门的忠叔直接跟墨九迎面碰上,顿时被抓了壮丁。

    墨九很快进入侍女角色,紧跟在忠叔身后来到一间屋子,只见忠叔从柜子里直接翻出了一个盒子,然后从盒子里掏出了一沓子的卖身契!

    墨九眼睛一瞪,这什么情况?我这刚想趁机混入楚府,你们这就要遣散下人,莫不是为难我墨九。

    “唉?你是哪个,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啊!”忠叔也许是刚刚太过震惊,所以这时才发现他没有见过墨九。

    “哦,我是海少羽卖过来的妹妹,之前一直跟着小姐来着。”墨九低眉顺眼,尽量不要暴露自己与众不同的气质。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管家仅仅愣了一下就好笑的摇摇头,从那些卖身契中抽出来一张,“你的运气真好,给你!回家团聚去吧,那些钱也不用你还了。”

    墨九气的嘴角直抽抽,磨磨蹭蹭的接过卖身契,愣是半天都想不到什么办法,难道出山之后的第一次潜伏行动就要失败了?我不要面子哒!

    管家以为这小姑娘是太过激动所以有点失态,也没有在意直接捧着盒子就出去了。

    不管到了外面管家是怎么跟下人们解释的,墨九站在原地好半天,这种情况该怎么破?这个师傅没有教过啊,嗯,实在不行就只能不讲道理啦!

    打定主意,墨九随手将卖身契揣在怀里,一出门就见一帮子下人不停奔走的收拾东西,有那么点树倒猢狲散的意思。

    “咦?不对啊……”

    墨九秀眉轻皱,伸手拉过一个跑动的小厮,明知故问道:“唉,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要举家迁移吗?”

    这小厮顿下也不管认不认识墨九,就这么苦着脸像是诉苦似的说道:“别提了,定远将军都死了,这个家完了,你也快走吧,免得被牵连。”说着甩开墨九跑掉。

    墨九却是听的一头雾水,从那曹梓沁来退婚再到于太傅离开,整个过程双方似乎都没有提到底定远将军怎么样了。就算推测中说定远将军可能遭遇不测,但在没有消息或者证据之前,也不会如此肯定吧。这不是咒主家的吗?

    除非,这个管家肯定定远将军确实死了!但就算真确定了,也没有理由告诉给这些下人吧?

    想着墨九朝后堂走去,大门敞开远远就看到闭目养神的楚衡,墨九没有再往前走,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说起来这才是墨九第一次认真打量楚衡,从以前海少羽和海老头的话中可以得知,这位楚家二少似乎格外的不靠谱,但联系这短短时间所见所闻,墨九觉得这货怕是并非像传闻中那么不堪。

    此时的楚衡虽然面上平静似水,但其实心已经乱了,否则以他二环的实力不至于被人这么观察都没有发现的程度。他在等,在等审判又或者是追杀!

    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跟管家直说,不管他父亲到底被栽赃了什么罪名,关键都不是这罪名是否为真,而是看皇帝到底信不信他父亲。

    每一个品级足够的大官其实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然这种渠道的时效性往往很不靠谱,有些时候甚至都不如官家来传旨的钦差。定远将军作为封疆大吏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他们家的消息渠道在众多官员中算不错的了,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信。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传递信息的那些探子都被截杀了!

    被截杀的话其实是个好事,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暗中策划阴谋者截杀了,那么就是说皇帝至少之前还是对父亲信任的。那么冤案肯定会被重查,他们作为家属一时半会是不会有危险的。至少明面上不会有官方针对,至于暗地里有没有针对,那就说不准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被官方部队截杀的,这种情况的话就只能说明是皇帝对他父亲动了手,那么冤不冤枉已经不重要,他们跑就是了。但问题是,若真是皇帝动的手,那么官方的抓捕部队肯定早就到定远城,绝不至于宁国公和兵部尚书两者都来退婚了,这官方部队还没到。

    要知道当皇帝下定决心要做成什么的时候,那些官员的办事效率会非常的快,甚至远远超过官员私下里的消息渠道。这只能说明,皇帝并没有下过诛杀他们全家的命令。

    但是这样一来,估计今天晚上,刺客就该到了!

    “来吧!来吧!就让我用你们的血来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测。”

    楚衡双手攥紧浑身肌肉都渐渐蹦了起来,睁开双眼……嗯?这侍女是哪个?咋呆愣愣的望过来,难道是被我这帅气的容颜吸引了?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墨九淡定的转身,她可不知道楚衡在短短时间中到底想了什么,但她倒是想明白了,现在绝不是介入的好时机,既然他们要走,那她跟着就好。楚府遭遇大变之后的问题多着呢,以后定然有的是机会。

    打定主意的墨九找到红裙随意拿过一个包袱背好,这是她之前换下来的,红裙就是这一点好,除非是十世怨侣,否则哪怕搁那一百年都不带有人发现的,完全不怕丢!师傅再给你点个赞(✪ω✪)

    ……

    “海老头!快,收拾东西,我们要跑路了,这定远城待不了啦!”

    海少羽回到破庙一脚将门踹开吼道,谁知看到的却是海老头淡定的递过来了一个包袱。

    “你……你早知道要跑?”

    海大富神色淡淡,“我可不知道你到底捅了什么大篓子,只是之前在城门口碰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所以打算换个地方住。”

    海少羽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你还有熟人?唉?你背上的是什么,以前怎么没见你背过。”

    海大富除了手上提着的包袱之外还背了一个长长的盒子,乍一看去有点像是琴箱,长长宽宽的。但仔细望去却能够发现在盒子边缘有些血液混着铁锈的痕迹,像是兵器?

    海大富拍了拍身后的盒子,笑道:“谁还没有点难以启齿的过去呢,走吧,趁着天还没黑。对了,小九姑娘呢?”

    “哦,我把她扔下了。”

    啪啪啪!爱的啪啪啪!

第七章 刺客·两伙?禁军出击!

    黑夜,有着别样的魅力!那深邃的颜色让墨九有点沉迷了,记得以前师傅好像就很喜欢在深夜中发呆。每次墨九问她在想什么,师傅都会深沉的说,“大人的事小屁孩少管!”

    现在墨九很开心,她非常想对师傅说一声,“我也对着黑夜发呆了,你能拿我怎么地!啊哈哈哈哈哈哈!额咳咳!”海边城市夜风有点大。

    咻咻咻!墨九的咳嗽声可能是惊起了不知哪来的野汉子,总之两把柳叶般划着飘逸轨迹的飞刀钉在了她的脑门上。

    一切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墨九吭都没吭一声就仰面躺倒,同时心在滴血,疼!当然,跟原地爆炸又死活挂不了的感觉没法比,但问题是来的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出山以来第一次死,心里建设完全没做好啊!

    好吧,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刺客来了。身为楚府如今唯一的低等下人,是不是该吼两嗓子提醒主人呢?不过这脑袋上插着刀呢,再喊是不是有点不合逻辑?

    还有那个给自己插刀的人,话说自己都没有看清是谁,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打个灯笼。算了,反正倒霉的人终归是要倒霉的。

    就在墨九考虑怎么诈尸的时候,一票穿着夜行衣的刺客咻咻咻的从房顶各个角落迅速接近后院。而早已经有所准备的楚衡此时正双手抱着一张桌子往院子中央放。

    “话说为什么要这样呢?就因为……有,那词怎么说的来着?逼格!”

    “你这些奇怪的名词到底都是哪听来的啊?”

    “你还没有跟我说过,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德行。”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看你急什么。”

    楚衡像是个神经病一样边将桌子放在院落中央边嘀嘀咕咕,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这跟空气聊天的能力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不过越是离奇的举动往往越能唬人,现在一帮子刺客就有点拿不准。这就像一个斗士在擂台上背对对方时一样,对手往往会因为疑心而不敢妄动。

    一票刺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楚衡回转房间又抬出了一张椅子,接着整个人大敞四开的往椅子上一瘫,摆出久候多时的模样。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无数的眼神相互交流,从狐疑慢慢变作恼怒,我去!你丫的大半夜又抬桌子又搬椅子就为了装逼?

    看这样子好像知道他们会来啊,只是既然知道了难道不跑也不怕吗?或者……有陷阱!

    一个个刺客彼此眉来眼去,从恼怒又渐渐转变成了疑惑,那要不……派个兄弟试探一下?问题来了,谁去呢!

    “哎呀!~~~可了不得啦!有~~刺客啊!”

    “我去!”啪垮啦!

    穿云裂石般的一嗓子瞬间就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包括楚衡、包括刺客,两个倒霉的黑衣人脚底一滑就从房上摔了下来,然后很倒霉的硌在了一块带尖角的石头上。嗯,那石头上仅有两个尖角……

    噗!

    鲜血飙射的非常绚烂,两个刺客后脑勺同时爆出个大窟窿,齐齐蹬了蹬腿就再也不动了。

    整个过程看呆了一众刺客与楚衡,空气也因此变得非常安静。

    “咳咳哼,那个既然来了,就都下来吧!”楚衡强行收敛刚刚乱抽的眼角,在我装逼的路上怎么能够有意外发生呢?你们就是都摔死,我也得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完。

    咻咻咻!一个个刺客从各个角落蹦出来,“楚衡,乖乖受死吧!”由于都蒙着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刺客吼了一声,听语气还挺急,估计是刚刚太尴尬了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楚衡对此表示理解,但该进行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强行将表情凝肃下来,“一大票二环还有三个三环,这就是来杀我的配置?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如此看得起我,话说我只有二环的修为吧。”

    “哼,普通平民中流传你只有二环修为,但是我们的情报网却得到消息,你与你大哥楚彧几乎是同时晋级的三环。虽然时间不长,但以前也有同境界单打独斗被翻盘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一次我们一起来了三位。”

    刺客中走出一个领头的答道,虽然从服饰上分辨不出他是什么身份,但那三环的实力波动倒是很明显,估计就是此次刺客队伍首领了。

    “呵呵,倒也真看得起我,这么说的话,我今天是在劫难逃喽!那介不介意说说到底是谁想要杀我?”楚衡双手一摊,眼睛瞪大无比委屈的问道。

    “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吗?就带着这份无知乖乖下地狱吧!”

    楚衡眼睛翻了翻,他听明白了,这帮刺客估计也是小虾米,根本就不知道上面的事情。看人家有动手的趋势赶忙又道:“等等,至少让我知道一件事,我父亲……还活着吗?”

    刺客们彼此对视一眼,为首者眼睛眯出一缕得意,“你父亲定远将军楚蟾因涉及谋逆大罪,已经在天都城外被镇远侯林泰伏杀。”

    咔!椅子的两边扶手顿时被楚衡捏碎,即使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感觉脑袋嗡嗡直响。

    关于这个消息,他不认为是刺客欺骗,从这些刺客的表现上来看,这应该是个不算秘密的情报。不过之所以还没有传到定远城,估计就是因为那‘涉及’二字!

    既然说是‘涉及谋逆大罪’就表明并没有真的定罪,至少表明皇帝很有可能还对此事有着怀疑,那么就还有翻案的机会!

    相信幕后黑手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刺杀。而且……这刺客得意的回答中还有一个隐藏的信息,他的父亲应该是已经死了,但……大哥楚彧没死!

    至于是被抓住了还是说逃掉了,那就需要以后去弄明白,现在,先打发了这些刺客。

    “忠叔,将我的兵器拿出来。”楚衡从椅子上站起,一手负后一手平伸,管家顿时从身后的屋子里跑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巨大的铁环?

    其实只要踏上了修炼之路的人就都明白一个道理,那些使用奇门兵器的对手,要么是傻哔、要么就是有着特殊的使用技巧,所以碰到这种敌人一定要当心,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也要注意别被傻哔传染了。

    楚衡的兵器显然就属于奇门兵器,说那是铁环也不准确,其整体轮廓确实是圆形,但却是由三个弯曲刀刃拼合而成,这三个弯曲刀刃形制相同,都是中间宽两边逐渐窄细形似新月的形状。而三个月刃连接处则是三根握柄,这三根握柄也是弧形但却以与月刃相反方向的弯曲方式做连接。简单形容一下的话,就是一种由三个新月组成的圆月形兵器!

    “嘶!符月斩!你是出云山弟子?不对,这兵器太粗糙了!”

    为首刺客一句话就点出了这奇门兵器的来历,但随后的否定又让楚衡有点囧,不禁埋怨的回头瞪了管家一眼。

    管家委屈,“这个……时间紧、任务重,又是第一次打造,可给隔壁唐铁匠难为坏了!”

    楚衡抿了抿嘴,行吧,虽然低头还能看到连接处的熔炼痕迹,但难得使用这么合心意的兵器,其它的不足可以忽略。

    “别慌!这个我知道,符月刃是修士才能使用的武器,而且要特殊手法炼制不是打铁匠敲出来的,这就是个冒牌货!”眼看着刺客们有点怂,首领马上出言稳定军心。

    楚衡倒是愣了一下,颇为意外的笑道:“你还蛮有见识的嘛!”

    在这个世界上大势力有很多,但最强的却不是如同花国这样的庞大帝国,而是有数的几个门派,出云山便是其中之一。至于强到了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哪怕是整个花国毁灭了,这些门派都不一定会灭亡。其关键就在于这些门派的最强者是十尊者之一!

    出云山位于花国的西部边境,隐于一片连绵的山脉之中,由于山势陡峭且直入云霄才有了‘出云’之称。这个门派的弟子人数不多,走的完全是精英路线,可以说越级挑战就是出云山弟子的日常修行。

    这门派绝学众多,但最精雷法与符道,所以对于出云山人们有一句话形容,‘出云山从上到下的每一张纸都很危险!’

    而符月斩也算是出云山的一柄招牌兵器了,但一般是只有修为到达了四环的修士才能使用,因为正确用法是在符月刃的刀刃上刻画独特符篆使其变成法宝。

    可看看楚衡手中这柄是什么情况?月刃上光滑的能够当镜子照,哪有什么符篆。而且你将边缘磨的那么锋利算什么,难道要拿在手里砍人吗?

    感觉智商受到了嘲讽的黑衣刺客们再不留手,身形提纵化作一道道黑影就朝楚衡射了过去。

    ……

    墨九在吼了一嗓子之后就很识趣的躲在了一颗院落景观石之后,毕竟现在她没有穿着红裙子又在刚刚被插了两刀,这要是把刺客们吓死了就有些过分了。

    从刺客与楚衡的交谈中她大概也知道这次危机的具体背景了,只是楚衡拿出山寨版符月刃这一手完全没有想到。

    符月斩唉!出云山唉!山主归海一幻唉!被自己砍死了唉……

    这就有点尴尬了,先说好,她倒是不怎么讨厌出云山这门派,毕竟就算有恩怨也都属于上一代了。而作为当事者的烬皇和归海一幻,一个不知道在哪逍遥,一个坟头草都挺高了,基本也跟他们挨不边。

    如果楚衡真是那些大派弟子,那墨九高兴都来不及,毕竟有个这样强大势力做后盾,其未来的路会平坦很多的。可为什么是出云山呢?

    像这种原本有十尊者坐镇的门派肯定树敌不少,如今归海一幻挂了,那保不准哪天就被仇家灭了,到时候岂不是要殃及池鱼波及到楚衡?

    墨九想着有点闹心,这真是自己造的锅自己背啊,早知道杀个老头子有这么多问题,当初就忍一忍好了。

    叮!

    战斗已经开打了,让墨九有些诧异的是,面对足有三十多个的敌人的情况下,楚衡竟然没有选择游走作战而是直接刚了上去。

    符月刃将自己套在其中,身形急速冲刺好像一个旋转的刀刃撞上最前面的一个。这刺客使用一柄环首大刀,月刃与刀刃相撞,由于楚衡是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上去,所以在接触之初刺客就开始溃败。

    而楚衡的身法却非常玄妙,随着月刃一转竟然带动身体从侧面滑了过去!

    这一滑直接将措手不及的刺客手臂斩了下来,其余刺客见状忙想救援,却见楚衡的腰肢以一种颇为魅惑的姿势扭动了起来,而那符月斩就在这种扭动中脱离了他的身体被拿在手中。

    横扫!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这一交手兔起鹞落,几乎就是秒杀了,这哪怕是三环打两环也显得有点太快了。而楚衡完全没有初次杀人时的慌乱,手掌微翻再次将符月斩套在身周。

    当!楚衡的攻击不停,还是同样的攻击模式,颇有点人刃合一的感觉。套着符月斩在人群中不停穿梭,那种特殊的身法让他仿若一颗有着奇妙轨迹的流星,没有任何一个刺客能够挡住他。

    一来是抓不住,二来符月斩的特性能够让楚衡将全身力量附着在兵器上,而刺客们多是利用双臂或者部分身体力量挥舞兵器,这力量差距在境界相同时格外明显。

    “该死!列阵啊!”也许是看又挂掉了几个刺客,为首者无奈只能发声。

    刺客们见状忙收缩阵型,接着手中刀刃或伸直或倒提,冷不丁看去颇有点攻守兼备的意思。不过这阵法一亮倒是让楚衡神色微凝,“禁军杀阵!宫里的人?”

    此话一出就代表着今天已经进入了死局,必有一方死绝,同样的,刺客们也都明白这一点,所以组成阵势之后变得更加杀气逼人,作战之时也更加坚决了。

    禁军大阵这个很俗的名字绝不代表威力也俗,相反禁军大阵的威力在各国都算是声名赫赫的。究其原因还在于创立了这大阵的创始者。

    单论历史来看,花国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帝国,其开国君主姓秦就是当年的十尊者之一,又因为其功法与彼岸花有关,每当战斗之时天地一片花海,绚丽又危险,所以才将国家名字取为花国。正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犹如盛开的花朵般多姿多彩。更希望国家繁荣富强,有能力对任何势力说不!

    不过可惜,无论开国者有多么美好的愿望,后代子孙不争气也一切枉然。秦氏家族没有传承几代就没落了。但新的皇室虽然坐了江山却从未更改过花国的国号!

    倒不是说新皇室不想改,而是改不了。就像墨九师傅说的那样,十尊者对于世界有着特殊的意义,有十尊者创立的国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受天地保护的。你想改国号就相当于跟天地作对,嗯,勇气可嘉,但至今为止下场都有点惨。久而久之,之后的新皇室就没有纠结改国号这事了。

    而禁军是当初立国时就守卫皇宫内外的部队,其只对皇帝负责,禁军大阵就是开国帝王专门为了禁军所创。也就是说这禁军大阵出于十尊者级别的强者之手,这威力自然不俗。

    当刺客们与楚衡再次相撞的时候,局势也确实开始倾斜,之前还纵横来去的楚衡慢慢似乎陷入了泥潭之中,有点飞不起来了。

    这一幕看得墨九有点焦急,不过也就这样了,大不了为他吼两声‘加油’而已,她可不会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而挥刀,原地爆炸的痛处可不是说笑的。

    “努力!努力!相信自己,你行哒!”

    噗!一名刺客也不知道是岔了气还是阵法练的不熟练,竟然被楚衡找到机会直接踹了一脚。

    “冷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要慌!”说这话的时候,刺客首领是嘴唇乱颤的,他们当然轻易就看到了那个在不远处手舞足蹈乱嚎的小侍女,可问题是,刚刚不是已经将其干掉了吗?这……惊悚!

    楚衡也有点诧异,不过他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人没有走,话说所有的仆人侍女不是都被遣散了吗?这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但是楚衡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侍女分心。在刺客们看来,反而攻击越发凌厉了,那诡异的身法再次展开,竟然成功钻入了他们阵法的核心区域!然后就是一阵左支右绌,看起来好似很狼狈,但每一次与他们的对撞都成功让阵法运转迟滞了下来,渐渐的,刺客们发现他们竟然与同伙彼此之间脱节了!

    噗噗!刺客们再一次出现了伤亡,接着像是决了堤的水坝,伤亡数字一发不可收拾。

    符月斩疯狂的旋转起来,发出嗡嗡嗡的风啸,残肢断臂混着血柱仿佛喷泉似的望天上窜。原本尚算宽敞的院落此时竟然有点无处下脚的趋势。

    “该死!这怎么可能?”为首的三个三环实力刺客此时都已经慌了起来,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怕楚衡,大家都是三环实力,就算打不过但要一心逃跑那楚衡想必也拦不住。

    他们真正怕的是这背后的意义,禁军大阵威力不俗且需要常年练习才可以熟练运用,他们绝不相信有人能够在眨眼时间就看穿这阵法的奥秘并予以破解。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楚衡早就懂得禁军大阵,甚至知道怎么破解。

    可问题是,如果真知道,一开始干吗还陷入下风呢?难不成是逗他们玩?这性格太恶劣了吧!

    墨九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同样也觉得有点不合逻辑,难不成我这功德之体还有加油打气给人增加状态的作用?

    就在迷茫之时,场中再次出现变化,楚衡脚下地砖突然爆碎,一个全身黑衣高瘦如竹竿的人影窜了出来。“嗯?”一抹寒光在月色映衬下是如此的凄冷,楚衡整个背脊在刹那间就感觉冷汗淋漓。危机关头,楚衡将套在身周的符月斩向下歪了歪,而也正是这轻微的变化救了楚衡一命。

    叮吟!

    金属交鸣仿佛悦耳的风铃在身边响起,肉眼可见的气浪从交击处炸开,楚衡的发髻顿时被气浪崩散,只觉一股沛然大力将其掀翻,楚衡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打横飞了出去。

    四环!一个四环实力的高手,竟然会隐藏在地下!

    “咳咳咳!我现在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禁军了,一个明明正面进攻都能碾压我的高手,竟然像只地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偷袭?”楚衡双臂颤抖着从地面爬起,抬头望向那个黑影。

    借着月色他已经能够看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瘦杆似的身形至少比他高出两个头,哪怕如此也还有一部分身体处在地下。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体型,要么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要么是某些外力影响所致。这样的敌人往往在某一方面特别难缠。

    不过楚衡这话说出来也只是调侃,或者说是拖延时间而已,他现在想的是动用底牌,对,他还有底牌否则也不会大大咧咧的坐在院落中央等着刺客。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似乎起到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你是谁?”

    这是为首刺客问的,同时剩余刺客隐隐的围成了半圆队形,将楚衡和那瘦高个都囊括了进去。

    “嗯?这就有意思了!”楚衡捂着胸口艰难站起,刚刚那一下让他有点胸闷。

    从刺客们的表现看,两伙不是一起来的,前者显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否派了其它部队,又或者是还有势力想要要自己的命。无论是哪个原因,似乎都能够从其中看出一些问题来。

    “花国禁军的实力就这样?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这是瘦高黑衣人的话,声音听起来很干,让墨九不禁怀疑这货不会是水分不足才抽成这样的吧?

    “……”

    楚衡沉默了,刺客们也沉默了,‘花国禁军’这个词有点炸,花国子民可不会这么称呼自己的军队,那么这事也牵扯到了外部势力?

    “看来今天大家都要死啊,要不咱们先合力将这个外敌解决如何?毕竟你们的任务是杀掉我,这次若是不成大不了等下一次再来嘛,身为花国军人,保家卫国才是第一位的吧!”楚衡打破了沉默,用一种大大咧咧的口气说道,那一瞬间墨九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点点当铺老韩的气质。真当做生意了?

    为首刺客左右与同僚眼神交流,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后开口喝道:“禁军!出击!”

第八章 蚯蚓·女儿红·禁军战士!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三环与四环虽然只差了一个大级别,但却是两种天地。三环玩的是招式、是灵气的质量跟储备,而四环讲究的就是意境。还说如果三环讲究的是逻辑,那么四环讲究的就是想象力。

    以前墨九虽然都知道但毕竟看不到,所以光靠幻想也没法具体的弄明白。但是这一次看楚衡跟敌人拼命倒是有点明白了。

    那个很长的黑衣人实力是四环仅仅比楚衡和三名刺客首领高一级而已,但作战方式却已经完全不同了。嗯,很脏!

    倒不是说心脏,而是环境很脏,这个黑衣人真的很喜欢在土里穿行,那长长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蚯蚓,哗啦啦的在地下各种乱窜。每一次出手都将泥土翻飞出来,那充满了泥土的清香没有多久就充斥了整个院落。

    另外也正因为这种进攻方式,使得刺客们的禁军大阵效果降到了最低,毕竟他们没有办法攻击到地下的敌人。反观黑衣人却能够用偷袭的方式不断消耗刺客数量,使得本来就在境界上不占优势的局面更加危险。

    “必须将他揪出来,否则今天大家都得被他耗死!”楚衡身形急纵,靠着强劲的冲击力撞在地面,这个角度非常难受,不容易发力,但在场最快的就是他,所以哪怕别扭也得试试。

    轰!地面炸开一个土坑,只可惜楚衡发现的仅仅是一双瞬间就消失了的脚丫子,嗯,别看黑衣人那么长,但这脚还是正常人的大小,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很小巧,若非那黑衣人嗓音很粗,楚衡都以为这是个女人了。

    “这家伙遁地的速度太快了,必须想想别的办法。”楚衡得出结论后就不再乱窜了。

    旁边几乎与楚衡快要背靠背的刺客首领眉头紧锁,猛然一声大喝,“身为修者竟然如此不要脸皮,难道大烈国的人都如此不堪吗?”

    “……”

    气氛有点尴尬,除了一名刺客又被砍死了之外,任何可以称得上变化的事情都没发生。

    楚衡好笑道:“你这激将法没有用啊,还有你怎么就肯定人家是大烈国的探子?”

    那刺客很闹心但还是解释道:“现在熊武国忙着消化前朝余韵跟解决内部矛盾肯定没工夫搞事,只有大烈国满世界的殖民,其早就盯上了我花国,这是每一个百姓都知道的常识。”

    楚衡听出了这刺客言语中的鄙视,却是毫不在意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天都城里的那些上官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刺客眉头紧锁,“听你这意思,是有不同的见解?”

    很神奇的,楚衡问话的时候那长条黑衣人竟然没有继续进攻,好似也在等着答案似的。这个情况被楚衡很敏感的发现了,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大烈国是当今世上三大帝国中最强的一个,其兵强马壮到满世界的建立殖民地,有不少小国已经遭到了他们的奴役,但由于大烈国本身人口问题,其往往采用拉拢分化的手段,或扶持傀儡政权利用当地人管理当地人的方式,或者是利用几个邻国相互制约,而大烈国本身则暗中吸取了这些小国的资源与人才。当然,也有些国家在大烈国侵略之前就主动投靠,并且摆出一副学生小弟狗腿的姿态,做着大烈国的先锋!”

    楚衡说着双眼微眯,仅仅顿了一下后再次接道:“在我花国东方海域外,大约行船三天时间就可看到一座岛国,名为和国。就是这么一个狗腿子!”

    刺客显然也发现了那黑衣人没有继续进攻的情况,眨眼就明白了楚衡的深义,于是接道:“和国?就是那个前几年来天都城进贡的国家?他们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再说一弹丸小国哪里有胆子介入到我花国争斗!”

    楚衡挑了挑眉毛却没有去看刺客首领,而是集中注意力对周围的环境继续进行扫视,同时嘴上接着道:“这个国家非常的虚伪,当你比他强的时候,他会伺候的你舒舒服服、高潮迭起!但当他觉得你好欺负的时候,就会让你明白世间还有无数的变态手段。另外,国家的强大与否跟国土大小其实关系并不成正比,你这老观念要改一改了!”

    刺客撇撇嘴,“你又知道了?据我们的情报,你似乎一辈子也没有出过花国境内吧,这些事情还不是道听途说。”

    楚衡笑的很淫荡,“曾经有和国的商人向我爹贡献了两名和国舞姬,只可惜我爹因为各种顾虑并没有享用,倒是让我捡了便宜。我必须承认,那两名舞姬的技术非常好,让当初年少无知的我明白了很多新姿势。”

    刺客疑惑,“这我们的情报里怎么没有?”

    “因为那两名舞姬说想家了,想要回国并问我最快的船能够多久到达和国。所以我将她们砍死了。”

    “……”刺客们纷纷沉默了,为首刺客哭笑不得,“看不出来,少年你还有喜怒无常的天赋啊!”

    楚衡却是并未嬉笑,反而越发严肃,“作为舞姬随商人从和国来到定远城,其一路商船航行必然已经知道时间,可却依旧如此发问。其关键就在于那个‘最快的船’上,什么船最快?当然是我定远海军的战船最快!那两名舞姬其实是在暗示探听我海军的机密,哦,对了,她们问我的时候是在欢好过后,这正是人们警惕心最弱的时候,软玉温香呢,只可惜啊,少爷我不是那种人!”

    刺客首领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都欢好过后了还不是什么人!而且,会不会是你过于敏感了?”

    楚衡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刺客首领,叹道:“天都城的上官们都如你这般懈怠吗?不错,这也是一种可能,所以我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利用我定远将军府二公子的身份在全城大肆搜刮和国舞姬,愿意买卖的就给个公道的价格,不愿意割爱的就以权势硬抢。等这些舞姬落入我手之后自然会有将军府的刑讯高手负责伺候!呵呵,你还别说,收获还真不少,比如和国人专门用来训练舞姬的特殊方法,呵呵!”

    笑你妹啊!刺客首领此时脸上也不好看了,特殊方法?看楚衡的阴笑就知道其中深意了,话说原来楚家二公子的名声就是这么坏掉的吗?“之后呢?”

    楚衡捏着符月斩的手指越发苍白,缓缓道:“得到答案之后我暗中示意整个定远城及周边城市的商号排挤和国商队,将他们彻底赶出了定远城。”

    刺客首领不解,“为何不杀掉?”

    楚衡翻了个白眼,“那叫做打草惊蛇!万一人家之后再以别的渠道派来探子怎么办?我将和国商队赶走就杜绝了他们在此建立大型据点的可能,若想要探听情报就只能以零散人员的方式进行。这样我们无论是查找还是抓捕都更加轻易了许多,另外,时不时的也可以制造些意外,让那些和国探子被地痞无赖殴打致死,这样即使和国方面也不会怀疑!”

    气氛渐渐凝沉,刺客首领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觉得今天这个任务不该接,或者说,也许定远将军真的不该死。从军人的角度说,他有些敬佩定远将军了。但从忠诚的角度说,命令就是命令,他效忠的人觉得有必要,那他的感受其实不重要。

    有一句话叫做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这话其实很扯,你让我背叛国家我也干吗?之所以有这么个说法,都是因为身为上司对局势把握要远超普通士兵,所以听上司的话往往是正确的。可这一刻,刺客首领觉得,天都城的那些大人物肯定不知道这些细节!

    那么为了权利斗争而干掉了定远将军,会不会有点自掘坟墓的意思?不不不,不会的,我花国正处于繁荣盛世阶段,绝不会如其他小国那般不堪。大不了这次完成任务后好好安葬了这孩子吧。

    就在刺客首领打了这个主意的时候,面前十米左右出现了一个土坑,长条黑衣人缓缓从其中站起,这一站就是两米多高,几乎是用俯视的目光盯着刺客和楚衡等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盯着楚衡。

    “我和国武士在三年间光于定远城就损失了三百多名精英,原来,这罪魁祸首竟然是你!”

    言语之间杀意凛然,楚衡闻言却是有点委屈,“这锅可甩不到我身上,虽然最开始是我出的主意,但是后来的行动都是我爹负责指挥的,我只负责吃喝玩乐而已。你要是真觉得恨意难平,其实可以下去找我爹嘛!”

    长条黑衣人冷笑,“我会去找他,但在此之前要先将你送下去!对了,你不是说我们和国人很变态吗?一会儿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到底有多变态!”

    长条黑衣人的话让空气都变冷了,但楚衡的话转眼又把气氛活跃了起来,“呃,这事其实我更喜欢自己去研究,毕竟你懂得,我更喜欢在上边!”

    “……”

    长条黑衣人似乎彻底失去了再玩下去的乐趣,对,他就是在玩,在戏弄这些禁军。也许因为小国的自卑,也许因为个人的扭曲,总之就是很恶劣。但当他听到楚衡所说的那些情报之后,他愤怒了,当然在愤怒之余还有点惊悚。

    原本他还对上面派他来趁机斩草除根感觉有些大材小用,能够遇到禁军已经是意外的乐趣,但仔细想想距离和国的商队被本地商会驱逐已经有三年了,可三年前楚衡应该才十四岁吧!十四岁就有如此心机?这个人长大了该多可怕,以后必成和国大患,此子留不得!

    所以长条黑衣人今天第一次拿出了属于四环强者的本事,随着他前扑身形出现的是一只狰狞巨兽虚影。这巨兽通体血红,好似整个由肌肉组成不见外壳,无鼻无眼更无耳,面部就是一张血盆大口,口内是一圈圈的环形利齿,端的丑陋异常。而更有趣的是,这巨兽虚影竟然跟着长条黑衣人一样都有一部分身埋在土里!

    “嘶!什么来的,好丑!”

    长条黑衣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肃杀之气又被破掉了,而这一嗓子却是来自身后,来自那个一开始就发现却根本懒得理会的小侍女。

    丑?我这如此威武的功法具现你竟然说丑?你可以说狰狞,可以说凶恶,甚至于可怕啥的都行,结果你却说丑!你个都没有修炼过的废人凭什么这样说,你不是该双手抱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嘛。等一会儿老爷解决完这些小喽啰再去好好疼爱你,这才是真正的剧本,你竟然说丑?

    这不能忍!长条黑衣人扑到一半虎头蛇尾的直接再次钻进了地里。

    同一时间,楚衡和刺客首领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启动,当然,这一眼所表达的含义不同。

    刺客首领:你家侍女真神奇,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嘲讽能力!

    楚衡:你之前听她嚎那一嗓子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这种认知了!

    虽然意义不同,但两人刹那就达成共识,这是进攻的好机会!没错,那巨兽虚影确实很可怕,但作为天都城来的禁军虽然不懂前线的弯弯绕绕,可也绝对可以称得上见多识广。而楚衡从小生活在定远城,作为通商口岸什么样奇葩的事情没见过?

    所以他们几乎在瞬间就认出了那巨兽虚影,分明是一只放大了许多倍的蚯蚓!呃,或者威武点,叫做地龙也行。

    说到这巨兽虚影就不得不提提这个世界的天恩规则了,之前说到每人有三次得到天恩的机会,第三次不说,第一次是出生时不由自主也就罢了,某种程度上讲第二次对于每个生灵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与你之后的发展息息相关。

    世界诞生之初到底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因为好似没人活了那么久,但人们知道这世界诞生之初本没有功法,现今为止所有的功法都是由天恩赐予的。有些功法是利用初次天恩,但大多数功法都是利用成年时的第二次天恩获取的。

    因为天恩规则赐予的东西只会以本人的具体情况为参考依据,也就是说,天恩赐予的东西必然是适合本人使用的。可婴儿时期的身体素质就算潜力再大也有限,如果将第一次天恩的机会用来求功法秘籍,那这功法虽然适合婴儿修炼,但上限却未必有多高。

    但第二次天恩就不同了,成年之时每个人的基础基本上已经打完,可以说未来的高度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确定。只要你献祭出足够珍贵的东西,那天恩赐予你的东西就会越珍贵。

    有很多世家或者门派传承的秘典都是这么来的,嗯,不过有句话叫天意难测,也有不少例子是你做出了完全准备,天恩却赐予了一种只有本人能够修炼根本不具备广泛传承条件的功法,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名长条黑衣人的功法看起来很稀奇古怪,但这种不常见的功法说不得就是他自己的天恩功法,而且功法具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只蚯蚓,这怎么看好像都不高端。好吧,也许这功法修炼到最后会很牛逼或者有特殊的效果,但现在看起来就非常的寒酸。

    而通过这功法具现出来的虚影,大家都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些长条黑衣人的能力,心里也有点底了。

    吼!那巨型蚯蚓的虚影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啸。

    长条黑衣人扑来让墨九有点慌,我就嘴贱嚎了一句,你的目标和敌人都在另一边,朝我扑过来干吗啊!你这也太不敬业了!

    噗!没法修炼的墨九根本就没有什么躲避余地,可怜弱小还无助,就那么直不楞登的被蚯蚓虚影吞掉了。

    原本就粗壮的蚯蚓身躯顿时又肥了一圈,而在这时刺客首领与楚衡已经追至身前,符月斩和长刀齐齐向长条黑衣人砍去。长条黑衣人见状冷笑,他知道这两人想的是什么,无非是觉得蚯蚓虚影吞掉一个人后会行动有所迟缓。

    却不知道他这蚯蚓虚影内部全是强烈的酸性物质,别说是个没有修炼过的小丫头,就是一头大象也会在三个呼吸之间化为血水,可以说像那小丫头一样的人就是再吞上三个也不会有半点迟缓。

    长条黑衣人想着就要抬起双手去硬接符月斩和长刀,之前是想要玩玩才不刚正面,现在不想玩了,他根本就不将禁军和楚衡当回事!

    然后尴尬了,长条黑衣人发现自己行动迟缓了,像是个生了锈的座钟,明明整点要报时了却因为上了锈而根本就死活发不出声音。

    这……长条黑衣人大惊,眼角余光猛然看到蚯蚓虚影依旧保持着肥肥的样子,那个小侍女竟然还没有消化!

    我去!这小侍女吃什么长大的?皮这么硬的吗!

    墨九也很闹心啊,那种全身被紧紧缠住的感觉很难受,再加上不停有酸性物质侵蚀,嘶嘶啦啦火辣辣的疼,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蠕动,恶心!

    长条黑衣人肯定不能用这种迟缓的行动来硬接攻击,所以转身就朝地下钻去,很神奇的,他上半身好似很迟缓,但是下半身却着实灵活。

    当吟!意外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长条黑衣人一头撞在了一个酒坛……不,酒缸上。

    有点懵,抬眼一瞧,女儿红!好吧,女儿落地时埋点女儿红的习俗倒也听说过。

    拐个弯,当吟!又是一声,还是女儿红。我再拐,当吟!声音清脆透亮。

    撞了满头包的长条黑衣人实在忍不了啦,你特么埋女儿红一缸就行了呗,你是在这埋了一个酒窖还是咋的?

    准备绕大弯,Duang!这一次没有撞上女儿红,却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块大青石!

    不得不说,报应来得真是快,定远将军楚蟾老爷真的在这个位置埋了一个小型的酒窖,专门用来放置女儿红。作为一个儿女控,楚蟾老爷虽然不希望女儿离开自己身边,但也会理智的希望女儿未来能够风风光光的嫁个好夫婿。以他封疆大吏的身份,这酒席自然要大操大办,女儿红当然少不了。

    不过很可惜,女儿红楚蟾是喝不上了,但这酒今天也算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么一耽搁,就算长条黑衣人的遁地速度再快也要被楚衡等人撵上,唰唰唰,一连串的刀气就深入地下斩在其身上,鲜血从地面呲呲呲的往外喷。

    楚衡更是合身下撞,强猛的气劲翻出大片泥土,也同时成功的将黑衣人给炸了出来。

    “好机会!”

    楚衡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长条黑衣人的身体好似没有之前敏捷了。但战机还是要把握住的,他身形挪移前进间竟然融入了刺客们形成的禁军大阵。

    首领刺客内心大惊,想不到这个小子真懂禁军大阵,甚至还能跟他们打配合,虽然看起来有些生疏,但大阵威力却在其加入之后发挥了出来。

    月光之下,一抹锋寒仿佛镀上了每一个刺客的刀刃,随着利刃挥舞,那抹寒光如同水流一般在长条黑衣人身上穿梭,噗噗噗的声音连续响起,血雾弥漫间长条黑衣人不停闷哼。

    紧接着所有的寒芒又迅速汇聚,顷刻间化作一柄钢刀横扫向长条黑衣人。这钢刀在禁军大阵的威力加持下似比那蚯蚓虚影还要凝练,这要是真的中刀了,恐怕长条黑衣人与虚影都会被腰斩。

    情急之下长条黑衣人命令虚影马上吐掉那个小丫头,然后转身将自己吞了进去!

    必须承认,古怪的功法往往也有古怪的效果,当蚯蚓虚影吞吃自己的时候就相当于是在外面穿了一件拥有巨大弹性的铠甲。

    钢刀寒芒斩过来时,蚯蚓虚影被砍的整个弯曲了起来,但是钢刀陷入那弹性巨大的肉堆中却像是陷入了泥潭,怎么都斩不下去了甚至连拔出来都费劲了。

    骤然的变故让众人大惊,而那狰狞的蚯蚓脑袋却是微微低下,噗一大滩酸性脓液喷向了刺客们的头上。

    啊!一瞬间惨叫此起彼伏,禁军刺客们像是被激发了血性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愣是疯狂的挥刀下压,好像一定要执着的将其斩成两段似的。

    “用火!”

    楚衡微怔,转头只见那个小丫头一身乱糟糟的恶心黏液,淡素的布裙早就已经被腐蚀的不剩下什么了,但神奇的是人却没什么事。此时其指着蚯蚓虚影大叫道。

    “火?”楚衡有点疑惑,转眼就发现蚯蚓虚影表面不光有脓液还有浓厚的酒气,正是刚刚遁地时撞上了的女儿红。

    再不迟疑,楚衡符月斩在地面一划,火星子蹭蹭蹭的就飞向了蚯蚓虚影。

    啊!这回惨叫的轮到长条黑衣人了。火光冲起了足有十米多高,这不巧了吗!除了酒液之外,那蚯蚓体表的液体竟然也有助燃的功效。

    “抱住他!不能让他将火灭掉!”

    为首刺客双眼通红的怒吼道,剩下的刺客毫不迟疑,再不管什么腐蚀,英勇的朝蚯蚓虚影扑去,愣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抱紧了它不让其乱动灭火。

    “趁现在!”

    为首刺客双眼已经隐隐有泪花盈出,刚刚那一口酸液已经基本让刺客们全军覆没了,也就是说今天他们是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可他觉得这一次来值了,原来以为,身为禁军一辈子只能为权贵们的内斗而浪费生命。却没有想到,他们还有机会为这个国家做点贡献!

    誓死如归的意志让刀刃似乎更加锋利,也或者是大火让蚯蚓虚影失去了防御能力,总之这由气劲形成的钢刀终于将蚯蚓虚影砍成了两段。当然,同时被砍断的,还有那些豁出性命创造机会的刺客们……

    噗!呃!

    一刀建功让为首刺客心中稍松,但就是这眨眼的疏忽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两个比他矮上半头的黑衣人同时自两半蚯蚓虚影的半截躯体中钻出,两柄匕首齐齐插入了他的胸口。

    “嘿嘿额嘿,蚯蚓被砍成两段可是不会死的哦!”

    阴仄仄的声音从一名小个黑衣人嘴里发出,而为首刺客却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没发出声音。

    楚衡微微退了几步,看看已经死光了的刺客再瞧瞧两名小个黑衣人,好吧,他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之前看黑衣人的脚那么小巧,原来是一个女人的脚。

    “呵呵,你们这招数够奇葩的啊,竟然两个人摞在一起,话说你果然懂我,也同样喜欢在上面呢!”

    男黑衣人上前一步,冷道:“没有了这些刺客,你今日必死无疑,不过你放心,我说了让你知道什么是变态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楚衡深吸了一口气,瞄了一眼刺客们狼藉的尸体,“纠正一下,从他们朝你挥刀的时候开始,他们就不是刺客了,他们是禁军的战士,保家卫国的战士。”

    楚衡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不知为何,听在两个黑衣人耳中就是感觉有点冷飕飕的。

    “别废话了,干掉他!”那个女黑衣人第一次说话,声音还意外的很有磁性。

    男黑衣人点点头,显然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然而楚衡却依旧不紧不慢,“本来不想用这一招,毕竟我刚刚学会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我实在觉得你们讨厌!”

第九章 符咒·上路·大丫鬟

    “虽然不知道你的功法到底有什么玄奥,但是用两个人叠在一起来表现蚯蚓的旺盛生命力,我真的想说,你特么真是个人才!”楚衡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在生死战斗中捂住眼睛?这个操作让男黑衣人与女黑衣人都有点懵,总感觉楚衡是另有高招,又或者,这货仅仅是简单的神经大条?

    其实两人的预感很准,楚衡能够面对碾压自己的对手还故作冷静,都因为他确实还有一招。说起来这一招就像是他自己讲的,真的刚刚学习不久,满打满算甚至还不到两天的时间。

    只见楚衡松散的迈了几步到达桌子旁,对,正是之前楚衡在院子里装逼时搬来的那一张桌子。而神奇的是,在刚刚那么激烈的战斗中,这张桌子竟然还没有碎掉!如果考虑到这么个问题的话,很容易就能想到,楚衡是在战斗中有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想明白了这一点,男女黑衣人顿时紧张了起来。而楚衡则伸手将桌子整个翻了过来,一片隐隐约约很难被发现的微光就此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微光来自于桌子背面,由一个巨大的符文发出,这符文算不上多么复杂,满打满算好像也就三十几笔,纵横交错轨迹似每一条都有着独特的玄妙,当所有轨迹汇聚在一起时竟然令人感觉到一股威严!

    就像是老鼠碰到了蛇和猫头鹰,那种天敌的碾压感觉,顿时令男女黑衣人感觉到浑身发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升起,不行!得跑了!

    转身!却齐齐僵在原地!

    这是一个尴尬无比的姿势,轻微摆臂、大腿劈开,脚尖点在地面像是用力后蹬,又像是将大胯劈开求人踢似的,总之十分不雅。

    男女黑衣人大惊,彼此眼神也只能用余光对视。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可从筋骨到肌肉,愣是找不到一点能动的地方,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咔!身后传来一声碎裂的脆响,即使他们没有学过符道也能明白,这一定是桌子背面的符文被激发了。

    “这是一道幻术符文,能够影响生灵的大脑,让目标处于一种被天敌恐吓的僵直状态。嗯,简单点说就是震慑!”

    踏踏踏,随着楚衡一步步靠近加解说,其用肩膀扛着符月斩的身影出现在两名黑衣人面前。

    “老实说,这一招我学会还不到两天,如果让我直接用符纸去写的话甚至都很难成功。不过本公子我天赋异禀,想到了用桌子背面来写的方法。正所谓浓缩的都是精华,这符文的细微之处在放大之后会简单不少!”

    楚衡说着还颇为自得,伸手将两个黑衣人的面罩拉下,很意外的,这两个黑衣人男帅女靓,看起来非常具有气质。

    楚衡惋惜的摇摇头,“所以啊,这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浓眉大眼的也如此短命呢!”说着就要举起符月斩砍下去了。

    两名黑衣人大急,可那种震慑强悍无比似乎直接摧毁了他们的精神,令他们无法行动。无奈只能用眼神疯狂暗示,别杀我们啊!我们不想死,我们还有价值啊!

    楚衡绝对称得上是聪慧了,所以他看懂了,摇了摇头,“很可惜,这符文因为太粗糙,作用时间只有三分钟。而在这三分钟里你们不能说话、不能运动,基本上没有任何方法透露让我感兴趣的信息,因此只能表示遗憾了!”

    噗呲!两颗人头就这么骨碌碌的滚出很远,喷溅的血液流了好大一滩。

    至此,楚衡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提着符月斩的手也开始了颤抖。这并不是受伤,只是精神在高度紧张之后骤然放松时的正常反应。他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为将军府的二公子,还没有习惯这种生死一瞬间的场面。

    楚衡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神在两个无头黑衣人身上停留片刻,接着再望向那些已经死光的刺客,今夜,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事。他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希望又在哪里,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只希望……

    “你不摸尸吗?”

    带着狐疑的语气,一个稚嫩的声音打乱了楚衡丰富的内心戏。回头,只见墨九一脸鄙视的望着他。

    “我师傅说过,打完怪不摸尸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楚衡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见鬼的怪!虽然‘怪’这种称呼有点好笑,但他还是能够明白意思的。只是我堂堂二公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小侍女教训了?再看看其跟光溜溜已经没有什么遮挡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去!找个衣服换上,成何体统!”

    墨九愣了一下,低头这才想起被看光了,下意识的护住下面,猛的惊醒,没有!呃,那是不是不用遮挡了?

    楚衡懵了,这大大方方的什么意思?难道对少爷我有想法?

    墨九摊手,“所有的侍女都已经遣散离开了,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楚衡揉了揉太阳穴,再轻轻抚平额头的青筋,转过头不想看到那比搓衣板好不了多少的身材,“去小姐房间,青雪衣服随便挑一件吧,总之别再让我辣眼睛了!”

    墨九依言挠了挠后脑勺,边朝后院走边好奇,感觉辣不是舌头的功能吗?这眼睛也能感觉到辣?好吧,作为一个曾经的瞎子,关于眼睛的任何感觉都显得奢侈。

    只是墨九并不知道,在他身后,刚刚还一脸不忍直视的楚衡猛的回头盯向她的背影,好似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没有被震慑!”

    ……

    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身为将军府的小姐,楚青雪的首饰衣物自然数量种类繁多。不过墨九对于那些花花绿绿太过显眼的衣物没有兴趣,关键是想要让自己不那么显眼,毕竟被战斗波及会疼。

    她先去后厨舀了点水清理身上的黏液,然后才去了小姐房间,好在楚青雪似乎也不喜欢那种太过妖艳的着装,所以大部分衣物也都比较素雅,主要衬托气质。墨九随意挑了一件套上,由于之前已经有了经验,这一次穿衣服就快了很多。

    换好衣服出门之后正巧撞见楚衡,此时的他似乎也经过了一番收拾,之前沾上的灰尘血迹也都清理不见。两人对面之后先是上下打量一下彼此,异口同声道:“小姐还没醒。(?)”

    楚衡无奈快速接道:“你是谁?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你。”

    这个时候,墨九还没有说话,一直负责当背景的管家又蹦了出来,“少爷,她之前是府上的侍女,不过是在您去大青山的那段时间中才来的。”

    楚衡挑了挑眉头,“也就是说才来不到两天的时间?那你怎么没有跟着其它侍女仆人一起离开?”

    楚衡的双眼仿佛刀子一样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墨九的双眼,似乎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不过墨九对于所谓的气势完全不屑一顾,毕竟是常年跟天下第一生活在一起的人。只要不是心虚,那眼神根本不会有任何躲闪。

    这次接近楚衡只为将其当成了预定的培养对象而已,又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自然不会心虚。于是就这么直勾勾的回盯,“我师傅说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楚家在危难之际救了海叔性命,这份恩德远胜滴水。如今楚家有难,我自然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半张卖身契。

    “……”楚衡无语的接过那半张卖身契,由于刚刚的黏液,此时卖身契上已经少了很多内容,但依旧还能够看清原委。十两!原来只有十两吗?

    楚衡瞥了一下管家,管家顿时会意,介绍道:“当初她兄长海少羽说其父病重需要银钱请大夫,所以我本着善心好意答应了他。以卖身之日算起,她已经接近成年,只能当做劳力的价钱贩卖应该是五两。在加上不曾修炼过,所以价钱还要低,我完全是感其一片孝心所以才给了十两。”说着还很欣慰的看了看墨九,好像在说这么多奴仆中终于有一个有良心的!

    楚衡闻言点了点头,思考半晌直接将那半张卖身契彻底揉碎,“我楚家遭逢大变,虽然你的忠心令我感动,但我还是要让你再选择一次,是否继续跟着我们,若是你决定离开,会有百两纹银保你以后生活无忧。若是决定留下,以后的生活怕是很艰难也很危险了!”

    墨九连考虑都不曾,直接一脸严肃,“不用考虑了,师傅说过,人的道德底线远远比金银更加珍贵!说不离开就不离开,就是这么倔强!”

    楚衡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管家笑道:“行,你师傅教育的真好。管家,重新立个大丫鬟的雇佣协议,每月按十两银子的薪资给她。”

    “是!”

    墨九一听乐了,想不到一顿瞎叭叭还升官了!

    丫鬟侍女其实没什么品级之说,大丫鬟这种称呼一般也都是坊间流传。所谓大丫鬟其实就是小姐公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而已,算是一种心腹的称呼,地位究竟高不高那要看主人的地位。不过这薪资倒是够高,很明显楚衡是用那卖身契上的数字来做薪资,这倒是蛮讲究的。

    “你先去收拾行李,或者去安抚家人,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定远城了。”楚衡挥了挥手打发墨九离开。

    “少爷,这个小九,恐怕……”

    管家的话没有说完,但楚衡自然明白其深意,双眼眯了眯笑道:“能够将卖身契主动递回给主人手上的,不是傻子就是别有所图!”

    管家的表情凝重了些,“公子是说她有所图?”

    楚衡闻言歪着脑袋笑道:“我倒是更觉得她是真的傻,哈哈,算了,你也去收拾收拾吧,除了一些衣物、干粮和银钱之外,其它东西都留下。准备一辆马车,我们明早等城门一开就马上走!”

    管家点头离去,楚衡则迈步进入了楚青雪的房间,看了看尚算整洁的衣柜轻笑一声来到了楚青雪床前。伸手探到楚青雪的枕头下面抽出一柄匕首,“怎么?想要自杀啊,插刀有点太痛苦了,建议你下次用毒药。”

    原本昏迷的楚青雪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原本灿烂的笑容早就已经不见,只是怔怔的问道:“爹和大哥……”

    楚衡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道:“这匕首就别带着了,下次记得,事情没有到最后便说不好谁会赢,你不甘心受辱可以用掌力拍自己的脑袋,这样至少死的时候还是全尸,而且见效也很快。”

    楚青雪像是回神了,盯着楚衡道:“哥,你好像变了,以前你没这么……”

    “不,你哥我从来都没有变,只是你过去眼中只有宁家那小子,何时有过二哥呢?”

    说到宁怀志,楚青雪的眼中再次多了一种情绪,痛苦!

    楚衡无奈,随意将匕首丢在桌子上,劝道:“命运无常,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这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何况在我看来,那宁怀志也不是什么良人!哼,连亲自退婚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那曹梓沁。”

    “也许……也许他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

    楚青雪下意识的辩解,楚衡好笑,“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就不来了?宁国公府如此坚决的退婚,很明显就是知道了父亲的事,可无论是老太傅还是你的宁哥哥都没有来告诉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看他未必真的爱你,就算对你有真感情,这感情怕也不如他对前程的执着!”

    楚青雪的眼中多了一丝灰色,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人就是这样,打击打击就习惯了,当理性击败感性的时候,感性所带来的打击也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楚衡再次叹了一声,“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我们要赶路呢!”

    “去哪?”

    “天都城!”

    ……

    墨九其实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两界图挂在腰后,红裙塞进包袱背着,除此之外真没什么了。倒是之后的时间要仔细想想,既然决定要培养楚衡,那到底该怎么入手呢?

    嗯,首先要先清除其身边的不安定因素!

    什么是不安定因素?墨九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青雪,不过记得师傅说过,在一个有发展的队伍里,总要有个傻白甜来活跃气氛,这才是天命之人的基础配置。

    接下来就是忠叔了,这位管家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别的不说,就拿刚刚的事来讲,问题就不小。

    大户人家选择丫鬟奴仆最重要的不是看重那把子力气,而是看重其是否忠心!在这方面年龄小的孩子自然会贵一些,因为可以从小培养,值得信任。从这点上来说,十两银子倒也不算少。可问题是管家后面加的那句有问题,因为在海少羽将自己卖了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怎么知道自己没有修炼的?

    这分明是见到自己之后才提出来的,而这样做的好处也不过是体现出自己的善良,愿意多花钱帮助穷人,提升自己在楚衡心中的好感。

    可是!忠叔既然是管家,又为什么会想提升自己在楚衡心中的好感呢?没有必要啊!

    除非……忠叔发现楚衡怀疑他了!

    带着疑惑,墨九随便找了个屋子躺到天蒙蒙亮,直接就来到了前院,果然见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车厢挺大的,即使坐上四个人也会很宽敞,前面拉车的是两匹骏马,骏马成枣红色看那状态非常桀骜。墨九新奇的上去轻轻抚摸马脸,两匹马顿时狗腿凑上来亲近。

    “这两匹烈火驹是过去军中校官送给我父亲的,我兄妹从小培养,性情刚烈不准其他人触碰。想不到竟然对你亲近!”楚衡惊讶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大概是看我比较好欺负吧,呵呵!”墨九回头便见到三人已经整装准备出发了。

    楚青雪的精神好了不少,虽然又恢复了之前得体的样子,但之前那让墨九甚是喜欢的笑容却不见了。楚衡也不再穿之前的衣裳,一身锦缎长袄像个游湖的富家公子,手中竟然还提着一个笼子。只不过公子哥笼子里装的都是鸟,他这笼子里装了一只兔子!

    楚衡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墨九,那两匹烈火驹可不简单,传闻其拥有一丝火麒麟的血脉,他们兄妹三人一人一个,都是从小培养的,平时就是管家都不得靠近,如今却莫名亲近这小丫头,有点本事啊!

    “你会驾车吗?”楚衡边问边将笼子放上车。

    “不会!”墨九身为大丫鬟,回答的理直气壮。

    楚衡无语只能对管家道:“劳烦忠叔了。”

    管家倒是不在意,只笑了笑拿来脚凳扶楚青雪与楚衡上车,墨九很识趣的没有进入车厢,而是与管家一起坐在了车厢外边。

    缰绳一抖,两匹烈火驹很通人性的开始前进,也标志着墨九正式踏上旅途。

    虽然只是清晨,但街面上赶集的人依旧不少,所以马车的速度也没有多快,墨九一边新奇的看着街道景色一边听着车厢中的交谈。

    楚青雪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半死不活的样子,“哥,我们为什么去天都城?如果幕后指使知道刺杀失败,那肯定还会一路追杀的,我们走这条路会不会太危险。”

    “如果只是逃命,那我弄条船就行了,论起对大海的了解,那些禁军自然比不过咱们这些在海边长大的孩子。可这次我们的目的是平反,那就只能去天都城。”说着楚衡顿了一下,

    “而且现在得到的信息是父亲已经遇难,但大哥却下落不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藏起来了。”

    “你肯定?父亲都……大哥与我们一样都只是三环实力。”楚青雪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希冀,又有些不太肯定。

    楚衡答道:“父亲已经有六环实力,即使在整个花国也少逢敌手。镇远侯林泰虽然同是六环但若正面相抗怕是胜负难料,所以若想做到万无一失肯定使了些手段。以父亲的为人,若发现无法逃走必然会拼死一搏护大哥离开!另外,大哥以前是学医的,从不涉及军政要事,所以对于敌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如果敌人的实力碾压父亲,那大哥断无逃生之理,更不存在抓活口之类的事。所以大哥肯定是逃掉了!”

    楚青雪认同了这个推理,心里一块石头算是暂时放下了,只是紧接着又好奇道:“对了二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强?还有,你怎么会符咒的,咱们家传的武学中好像没有相关绝学吧?”

    楚衡听闻问话似乎没有回答的想法,只是手指下意识的将双手装进袖口,然而这下意识的动作却被楚青雪给察觉了。“你在想怎么敷衍我?从小到大你一想鬼主意就搞各种小动作,哼!”

    楚衡微笑问道:“你想学吗?”

    楚青雪愣了一下,接着有些犹豫,不是很确定的问道:“这种符道……我也可以学?符月斩、符道,这都是出云山的拿手绝技。如果单单是符道的话还能说是其它传承,可这配合上符月斩就肯定是出云山的传承。作为大派传承,哪里是能够随意流传的?”

    楚衡得意,“你倒是很有分寸,不过你放心啦,这事不用背着谁,咱绝对是正经渠道获得的传承,就是出云山的弟子来也说不出什么。”

    “这……”

    “学啊,干吗不学?之后咱们说不定还要遇到什么危险呢,实力强一分就安全一分。”墨九的大脑袋直接掀开车帘探进来。

    楚青雪(ー_ー)

    楚衡(¬_¬)“你偷听?”

    墨九一脸诧异,“你们交谈那么大声,难道不就是给人听的吗?”

    这时管家也探出头来,一脸懵逼道:“少爷小姐,发生什么了?”

    墨九冷漠脸,这位大叔,你怕不是在为难人家?跟你说,功德之体你得罪不起的哦!

    “没事。”楚衡深深的吸了口气,同时伸手将墨九的脸按回去。

    楚青雪抿了抿嘴唇,再次压低声音道:“哥,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我以前太不懂事了。也是该努力一下了,我学!”

    “这就对了嘛!人嘛,最重要的是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然努力的有点晚,但临时抱佛脚也能有些效果的。”墨九再次将脑袋探进来……

第十章 指环·兔子·虚假盛世!

    “从刚刚我就想说,这只兔子……是干粮吗?”

    坐在车厢前面的墨九眼神瞟了一下关在笼子里的兔子,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在她问话的时候那兔子好像身体颤了颤,难道这兔子还通人语吗?

    “哦,那是前两天少爷进入大青山捡回来的。”管家笑着提起笼子伸出手指逗弄一下,也多亏了两匹烈火驹很通人性,根本不用他拽缰绳,只需要在岔路控制一下方向就好。

    “大青山?”墨九有些诧异的回头瞄了一眼车厢里面,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再加上连夜鏖战,楚青雪与楚衡此时都在里面打瞌睡。

    突然间有个联想出现在墨九的脑海,因为他以前是个瞎子,所以让他自己学习看书实在有些不现实,毕竟这个世界并没有师傅所说那种为盲人专门撰写的书籍。因此师傅经常给他讲故事,在那些故事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

    某个高手受到重创,在临死前遇到主角将一身修为与宝物悉数传授。

    某个高手受到重创,在临死前遇到主角想要拉个垫背的,然后被主角反杀爆装备。

    某个高手受到重创,在临死前把自己埋了,然后一段时间后主角刨坟掘墓既拿秘籍又拿装备。

    某个高手受到重创,在临死前遇到主角跟其一夜鬼混,接着主角走上人生巅峰。

    某个高手受到重创,在临死前遇到主角,然后将主角干掉夺舍……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故事混进去了,好吧,总之在一瞬间墨九将‘某个高手’跟那个被砍死的归海一幻划等号了。只是眨眼又否定了,当初他一刀砍下去之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归海一幻绝对已经被砍死了,甚至于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齑粉,甚至连灵魂都没放过,没有理由还活着啊?

    只是楚衡的符月斩和符咒实在太过显眼了,而且据他所知,楚家从来就没有跟出云山扯上过关系,再加上最近去过大青山,好像也只能这样产生联系了。

    轻轻皱眉,墨九再问:“除了这只兔子,少爷还带回来什么了吗?比如……刀啊剑啊之类的。”

    管家有些好笑的盯着墨九,“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以为两个高手拼的两败俱伤,然后咱们少爷去捡便宜捞神器?现实中哪里有那种事情,高手以命相搏那都是将所有手段尽出的,能剩下来的东西估计都没什么用。”

    墨九闻言眼睛一亮,“这么说还是留下东西了!是秘籍吗?”

    管家刚要张口,突然一只手从帘子里面伸出来,中指食指之间捏了一枚指环,一枚黑扑扑没有图案表面还麻麻赖赖毫无牌面的指环。

    “捡到一枚指环,你想要吗?”楚衡的声音中充满玩味,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墨九看到戒指心里突然间想起了师傅讲过的另外一些故事……

    某个高手受到重伤,灵魂钻进了戒指里被主角捡到。

    某个高手受到重伤,灵魂钻进了兵器里被主角捡到。

    某个高手受到重伤,灵魂钻进了法宝里被主角捡到。

    某个高手受到重伤,灵魂钻进了玉佩里被主角捡到。

    某个高手受到重伤,灵魂钻进了卫生巾里被主角捡到……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卫生巾而且也搞不明白主角咋就那么喜欢捡垃圾,但这并不妨碍墨九对这戒指的联想。嗯,归海一幻是你吗?

    墨九一点不知避讳的伸手就将指环接了过去,整个过程一点烟火气没有,正常的令人发指。旁边管家看得双眼直瞪,这太无礼了!你是个丫鬟啊,怎么能这么放肆?

    楚衡也有点懵逼,这么自来熟的吗?

    墨九却半点没有看到管家的暗示,将那指环放在手中搓了搓,又用牙咬了咬,只可惜她根本分辨不出指环是什么材料。撇撇嘴道:“黑不溜秋的好丑。”鄙视过后将沾满口水的指环递给楚衡。

    楚衡强忍恶心,隔着帘子先将指环擦干净,然后才收了回去。好吧,他必须检讨,就不该用指环去试探墨九,一个连修炼都没有过的小丫头,又能够知道什么呢?是他选错了试探方式。

    与楚衡相反,墨九的嘴角却是牵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楚衡在试探她,她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楚衡呢?她的确看不出那指环有什么问题,但作为一个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如果那指环没有秘密的话,那楚衡绝不会忍着恶心接过去的。要是换个有洁癖的人,说不定还会暴打她一顿呢!

    嗯,这一轮试探,墨九赢了。

    旁边管家终于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杵了下墨九,小声道:“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大丫鬟啊,不是少爷小姐,主人的东西不能惦记,更不能主动求主人打赏!”

    墨九眨眨眼恍然点头,“对哦,我现在是大丫鬟,那个……月钱什么时候给?”

    管家的脸皮肉眼可见的抽了抽,有心发火但看了看身后的车厢,楚青雪还在熟睡,索性不搭理她。不过墨九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过不了一会儿又用手指头捅了捅管家,“月钱什么时候给?”

    管家忍无可忍,直接从包袱里掏出十两碎银塞给墨九,后者笑嘻嘻的接过塞在怀里。

    整辆马车顿时进入了一种相当尴尬的气氛之中,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向前推移,太阳距离头顶正中也越来越近,远远的已经看不到城市和郊区村落影子了。

    “少爷,我们已经彻底出了定远城区域,前面就是岔路了,我们走哪一条。”

    听了管家的话,首先出声的是楚青雪,“嗯,已经出了定远城吗?咦,哥你怎么用酒洗戒指?”

    墨九在外面挑了挑眼眉,笑眼微弯,楚衡没有搭理楚青雪,将指环套在食指上冷着一张脸就出来了,左右瞧瞧接道:“根据地图显示,走左面那条路可以一直上大路,走右面那个算是小路,虽然不好走但是相对人迹罕至,某种程度上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

    管家赞同的点头,“那我们就走右面吧。”

    “不,走左面!”

    “嗯?”

    楚衡笑道:“我们这个队伍有四个人,又是趁着早晨出的城门,再加上两匹烈火驹和马车,这个目标无论走哪条路其实都算是太明显了。所以挑大路还是小路其实没有分别,但是大路如果我们加快速度,会在傍晚时分靠近都远渠。我们只要上了船,那么敌人再想偷袭我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都远渠是一条连同天都城和定远城的内陆运河,平时多用来运送海盐等物资,由于运河的路线有些绕远所以一般赶路的旅客都不会选水路。但是楚衡他们的情况特殊,再加上无论是楚衡还是楚青雪,似乎对于水战都很有自信,所以水路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管家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吧,那我们先暂时补给一下,不瞒少爷,昨夜血战担心之下都没有睡好,早饭也没有怎么吃,这会儿真饿了。”

    楚衡笑道:“忠叔说笑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咱们先填饱肚子再上路。”

    管家笑了笑,拉着墨九找个干净的地方开始垒锅生火开饭,不过墨九对于厨艺完全没有概念,只是负责用石头垒起一个灶台罢了,就这还让管家一阵嫌弃,最后似乎忍无可忍将其赶去陪少爷小姐聊天了。

    看到墨九过来,楚衡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管家不让我捣乱,所以撵我过来了。”墨九半点不见惭愧的说道。

    楚衡无奈随手指了指路边石头,“坐吧,看来你这大丫鬟需要学习的还很多啊。对了,你背着的那个画轴是什么?”

    “这个?这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自画像!”墨九顿了一下,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界图这个名字自然有其玄妙之处,但这世上除了她之外也没有谁能用了,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副美人图,与其费尽心思解释倒不如就这么回答好了,倒也不算撒谎,至少墨九自己觉得很真诚。

    不过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楚家兄妹的强烈好奇心,当然,什么‘天下第一高手’他们肯定是不信的。一个连修炼都不会的小丫鬟凭什么谈‘高手’?

    墨九没啥遮掩的,也并未对少爷小姐的不屑作何解释,嘁,咱这么大的牌面,做事何须向世人解释!o(´^`)o

    楚衡接过画轴,楚青雪探头过来,接着就是日常般的被惊呆,前者甚至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墨九一看这不行啊,这要是滴到两界图上不好擦的。

    一把抢过将画合上,兄妹俩顿时恢复正常,但那种极致魅惑的余韵还在,楚衡难以置信的看着墨九,“你……那哪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啊?分明是天下第一美人吧!”

    楚青雪恢复正常后却发现了另外的问题,“小九,这画中美女跟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的裙子一样呢!”

    “我师傅啊!”墨九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淡的事,边说还边将画轴重新挂在腰后。

    “你师傅?该不会是你师傅跟你说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吧!”楚衡突然间有点哭笑不得了,心里将墨九是探子或者图谋不轨的可能再次降低了一些,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组织会用这么蠢萌的小姑娘来当探子。

    墨九撇嘴,楚衡在她心里的评价咻一声降低了些许,没眼力!

    作为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即使是在仓促间的野炊也得讲究一下,所以当管家将午餐摆上来的时候,墨九是有点不爽的。因为身为丫鬟,跟少爷小姐吃的竟然不是同样的东西!这还能忍?

    “少爷!旅行逃亡最忌讳营养不良,这些饭食实在没有什么营养,不如我们将那兔子烧了吧!”

    小兔子再次瑟瑟发抖!

    楚青雪笑道:“那是琉璃兔,是一种观赏动物,平时虽不算罕见,但这么透亮的却也难找。可不是用来吃的。”

    墨九闻言再瞧了瞧那兔子,还别说,这兔子的颜值确实蛮高的。长长的大耳朵挺立冲天,若是耷拉下来都能够包裹住身体。通体雪白,毛绒绒的让人看了有种把玩的冲动。

    “琉璃兔?有什么讲究吗?”

    “琉璃兔是一种食草性动物,脾气温和却速度极快,由于在月光映照下能够发出鲜艳彩光才由此得名。如果按照宠物标准来算的话,这绝对算是一种相当优秀的观赏性宠物。当然,如果按照食物标准来说,其肉质也算鲜美。”楚衡说着竟然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小兔子。

    而有些令人诧异的是,墨九看它的时候会浑身发抖,但楚衡看它的时候竟然一副不乐意搭理似的转身吃草!

    嘶,这兔子……有眼光!

    “既然说这兔子速度极快,那少爷是怎么抓到的?”墨九好奇。

    楚衡一边将一块滴着油汁的肉块放进嘴里,一边不在意的说道:“我在大青山里转了一圈,然后在青竹瀑布的旧址处捡到了这货。当时其四仰八叉晕倒在水边上,我怕它淹死所以就将其救了回来。”

    躺在水边怎么淹死?你是不是当我们都跟兔子一样好骗!楚青雪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哥哥一眼,望向墨九关心道:“小九,你跟我们走那你哥哥和那海叔怎么办?”

    墨九愣了一下,她忘记了!

    “咳咳,那个,其实我离开算是给他们减轻了负担,以他们的生存能力好好活着不难的。”这倒是真话,海少羽作为一个最底层的贫民能够将实力练到第二环绝不简单。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天赋异禀就是有着完备的功法修炼。

    对于贫民来说,若真的想要走修炼这条路的话,那就得利用出生时的那次天恩获得功法。但由于贫民家庭本就不富裕,没有太多东西献祭,婴儿身体又孱弱,哪怕潜力再大,得到的功法也不会太好。大多数人的想法则是先将实力提上来,哪怕未来无望进入第四环,那也能够凭着三环或者接近三环的实力混个好工作。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得到更好的功法呗!

    然而这种方法虽然很接地气但却是彻底断绝了贫民成为高手的希望,因为但凡越是强大的绝学,其对基础的要求越高。用绝学打基础和用三流功法打基础,这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对于很多大势力来说,打基础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们会花费巨量资源在婴儿时期就获得好功法,由于婴儿身体素质有限,这种情况得到的功法往往更适合筑基打基础。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种打基础的功法会有很大的普适性,那么就真的赚到了,完全可以作为某些门派的镇派秘籍了。

    在当世所有门派中有一个共识,世上普适性最好的功法是天灵观的《道藏养生经第一卷》,虽然叫做‘养生经’但却是一门专修一至三环打基础的绝学。这种绝学中正平和,能有效强化身体并提高潜力。凡是学了这种绝学的人,以后再改修任何功法都不会遇到障碍,甚至若是修炼道家绝学还能事半功倍!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绝学只有第一卷,天灵观曾经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来祈求天恩,然而几百次都不能将其它几卷弄出来,最后只得放弃。不过那些代价也不白费,算是大大充盈了天灵观的藏经阁。使得天灵观成为当世门派中功法最多的名门大派。

    海少羽的速度极快,哪怕是公认的天才宁怀志都追之不上,这种功法绝不是一个乞丐能够拥有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还算有底线,嗯,大概是海大富有底线,否则以二环的实力怎么都能混个山贼头子了。

    ……

    毕竟是逃命,所以几人这一顿午餐吃得也算快,基本上没有闲聊多久就再次上路了。按照少爷的主意,这一次两匹烈火驹撒开蹄子加速奔行,务求在傍晚时分到达都远渠运河码头。这样大家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货船。

    只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来得快,仅仅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遇到了拦截。

    不过这拦截并不是追杀,而是一大票穿着邋遢的流民强盗!

    “前面马车里的人给我下来,我们只劫钱财不害人命!”强盗群中一个看起来面色有点惨白的中年人大声叫道。

    “少爷!会不会有诈?”管家有些担心。

    楚衡冷着脸探出头来却是笑了,“别紧张,只是一群营养不良的流寇,最强的也不过一环实力。”

    管家点点头跳下车向那些强盗走去,看样子是要自己动手。没错,管家也是修炼过的,只不过仅仅有一环圆满的实力罢了,跟楚家兄妹自然没有办法比,但是对付这些强盗却绰绰有余。

    趁着管家走远,墨九有些好奇的问道:“少爷,忠叔在楚家多久了?”

    楚衡看了看墨九,答道:“忠叔原名叫做李福忠,曾经是我父亲麾下的偏将,原本潜力不错有望进入四环修士之境,只可惜在一次大战中伤了根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再无进境的可能,这实力也随之降落到了一环巅峰。我爹便将其收入府中做了总管。”

    楚青雪又接道:“忠叔是看着我们三兄妹长大的,算是我们半个亲人了。”

    墨九明白的点了点头,望着忠叔的背影仿佛自言自语道:“师傅说过,无论是太监、管家、护卫等职业,那些以‘忠’‘贤’二字为名的人,往往既不忠也不贤。”

    “嗯?你师傅没事跟你说这些干吗?忠叔若是都不值得信任,那就没谁值得相信了。”楚青雪皱眉哼道。

    楚衡看了看墨九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也跟着望向管家背影。那些流寇显然都是一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流民,与管家这样曾经的偏将相比自然不行。管家几乎没用多久就将他们一一打倒,但管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弑杀之人,不过是稍施教训而已。

    等到众人再次上路,道路两旁则充满了呼痛的哀嚎。

    “哥,咱们花国如今不是盛世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流寇!”也许是那哀嚎触动了楚青雪心里那根柔软的弦,脸色有些不好的放下两边窗帘问道。

    楚衡张张嘴却是一时间有点无言,他不像楚青雪那么天真,知道在这盛世之下有些隐患,可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说不上来什么核心的问题。想了想甩锅道:“平时让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提,忠叔!你来告诉她!”

    忠叔懵逼,这种难度的锅你也好意思甩?俺只是个无知的管家啊,这种问题不是该请教一下朝中的大学士啥的吗?

    “这个……盛世嘛,哪里都有坏人,嗯,这只是个别现象,对,很个别的那种!”管家吱吱呜呜的敷衍道。

    楚青雪太了解这两个人了,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翻了个白眼就想嘲讽,却听墨九云淡风轻的接道:“所谓盛世也分真假,花国如今的盛世不过是虚假的。只是前几十年大战之后人口大幅减少,荒地多了无人开垦,剩下的百姓呢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了,自然就安居乐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如今人口没有节制的过速增长,朝廷又不知道怎么提高生产力,此消彼长下,慢慢的问题自然也就出来了。你们之前没有发现吗?刚刚那些贫民中多是些青壮年,过多的人口让他们没有荒地可种,没有工作岗位,又没有能力开辟新产业,自然除了游手好闲当地痞强盗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气氛突然的沉寂下来,墨九眉头微皱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头,回头却吓了一跳,只见三人神色各异的瞪着她,好似有那么点惊为天人的意思!

    不好,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你……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难不成是自己总结的?”楚衡皱眉问道,惊讶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他虽然以前不怎么问朝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一段话所代表的重大意义。

    墨九看看楚青雪那圆溜溜漂亮的大眼睛,又瞧瞧忠叔无比复杂抬头纹都快能夹死苍蝇的表情,内心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啊!

    “我师傅告诉我的啊!”

    “你师傅?你师傅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天下第一高手啊!”

    “好……吧!”

第十一章 再遇·背叛·玄甲精锐

    有一种变强的方式叫做以战养战,但是墨九非常讨厌这个模式,因为怕疼。所以当楚衡提议要改走水路的时候她无比赞成,只可惜变化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这要说没有问题估计都没人信。

    流寇之后是一颗一颗大树拦在了路上,很神奇的是这些树从表面上看都是意外断裂,但也不知道谁家意外断裂的树会整齐的叠在路中央。

    然后墨九发现了女儿身的另一个好处,某些重体力活少爷和管家是不会让她与小姐干的。就比如搬树,不过这些树还只是开始。紧接着就是一家在大路上抛锚的旅人。

    这家旅人似乎是商贾之家,家里仆人侍女一大票,可能干活的完全没有。整整一大队马车就那么全抛在路上了,还是打横抛的。

    无奈之下管家和少爷又得帮忙挪马车,说起来也不知道对方是咋想的,有谁家的马车队伍会同时断了车轴,话说这难道是设计工艺有着巨大缺陷吗?┐(゚~゚)┌

    好不容易将这一家子的马车都挪开,这天色也越发黯淡了,本来管家提议趁着天还没有黑找个易于防守的地方渡过今夜,明早再从长计议。但楚衡却说烈火驹撒起欢来绝对能够按时赶到,于是再次上路。

    不得不说,这烈火驹确实神骏,尤其是跑起来时鬃毛处竟有点点火星飘散,坐着这样的马车出去,感觉整个人的逼格都高起来了。

    不过烈火驹就算再神骏也没辙,这意外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哗啦啦,山体滑坡了一堆石头堵路。轰隆隆,一个鸡鸭鹅群混编的队伍在路上各种狂奔,后面还有几个牧人打扮的老人呼来喝去,似乎是哪个熊孩子将牧场的牲畜都放了出来。

    就这样,在一群牛鬼蛇神的干扰下,众人愣是错过了最后一班货船。无奈之下只能到码头所在小镇最好的一家客栈暂住。

    注意关键词,最好的!

    听了楚衡这个要求之后,墨九明白楚衡这是在挑选战斗地点了。这么多的意外所求的无非也就是留下楚衡等人罢了。其实从楚衡选择走水路的时候墨九便大概明白这个选择会让敌人措手不及。

    相信经过之前在楚府的刺杀之后,敌人应该明白简单靠着人数应该是没有办法杀死楚衡等人了,所以他们需要时间来调集高手。因此,敌人便出了那许多昏招。

    不得不说,这些招数很扯,但却非常有效,真的让他们完美的错过了渡船。说起来虽然有点无奈,但也让楚衡等人确定了敌人的存在。

    这就有点尴尬了,虽然不肯定敌人是怎么定位他们的,但一直似乎也没有逃离敌人的掌握。如此再逃也不现实了,索性便决定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决战。

    “忠叔,去买笔墨纸砚,还有朱砂,今天少爷我要写几个字!”

    “少爷是要画符?这画符有什么讲究吗?这笔墨纸砚有什么特殊要求吗?”管家似乎还挺仔细。

    “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嗯,如果往朱砂中添加点黑狗血就更好了。”楚衡撇着嘴又添了一句,一脸不屑好像是在怀疑管家找不到黑狗血似的。

    管家表情有点奇妙,但还是点头道:“我尽量弄来。”接着转身离开。

    楚衡见管家走远,转身带着楚青雪和墨九来到了一家名为‘家周’的客栈,老板姓周,希望每一个客人都能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只可惜,靠近货运码头的客栈注定不会有什么达官贵人光顾,而那些讨生活的苦力也不可能住得起上房,所以说来很有趣,他们这一批人还是家周客栈上房有史以来唯一的客人。

    “哥,我们住上房是不是有些太招摇了。”楚青雪脸上写满了尴尬,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住上房?怕是没多久附近的人就都知道了。

    “反正已经暴露了,何苦为难自己呢?”楚衡理直气壮的将一锭银子拍在周掌柜的面前。

    周掌柜大概也是久不开荤了,袖子一挥就将银锭收了起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还贴心道:“三位客官是要将小店当做战场吗?我们这里有两个套餐相信非常适合诸位。第一个套餐是一次性付款一百两,今夜无论小店有什么损失都不会再让诸位破费了。第二个套餐是打斗之后所有战利品归小店所有,您看看选择哪个?”

    三人大惊,这掌柜……不是一般人啊!

    “那敢问掌柜,你大厅里的一张桌子多少钱?”

    周掌柜笑眯眯亲切而不是礼貌的回道:“桌子一张五十两,条凳一个二十两,茶壶十两,茶杯五两,其余的餐具都是论套卖的,客官您有何指教?”

    楚衡深深的吸了口气,大拇指伸出来,“老板大气!我当初在定远城也算是跟那些商号多有交流了,还没有见过老板这么优秀的奸商。”

    周掌柜笑容越发灿烂,“过奖过奖,那三位贵客你们选择哪一个套餐呢?”

    “呵呵,那我们只能选择第一个套餐了。”楚衡也是很干脆的递上了银票。

    “好嘞!上房已经收拾完毕,后院饭菜都是现成的,热热就能吃。祝各位长命百岁!”周掌柜双手抱拳一拱,从柜台下面直接拎起一个包袱就跑掉了,紧接着后院的厨子、跑堂一溜烟的也都各种遁走。

    偌大的客栈眨眼之间就冷清了下来,楚青雪瞬间笑喷,“这还真是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啊,啥都得自己做呢!”

    “唉?这人都哪去啦,我们要的饭菜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一声隐隐熟悉的叫唤从楼上传来,三人抬头这才知道客栈中竟然还有别的客人,而当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出现时,楚青雪和墨九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

    “哎呦!这真是巧啊,我忒忙,咱回见哈!”海少羽一副自来熟的做派,挥挥手直接转身就要回房。

    “小哥哥~~~你们是追着人家过来的吗?好感动哦!”

    墨九先发制人,将‘兄妹’关系坐实,顿时感觉自己太机智了。而海少羽背影一颤,“九妹,我们舍不得你啊!”显然也是个小机灵鬼。

    就这样,一副感人至深的兄妹重逢大戏上演,听闻外面有点不对的海大富也出门查探,接着老泪纵横的朝一对儿‘儿女’拥抱过来。

    楚青雪触景生情,骤然想到父亲以及那生死不明的大哥,眼眶里开始有泪花转动。楚衡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个组合,这就是当初将小九卖过来的父子俩?少年实力二环,放在平民之中已经算高手了,老头实力更夸张竟然达到了三环巅峰!

    是的,楚衡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等级。说起来实力感知这种事也就只能在一至三环使用了,因为一至三环还处于超凡层次,用高手的话说就是打基础,就像是看对方是否有力气,只需要瞧瞧肌肉鼓不鼓大概就能猜出来。而到了四环才算进入正经的修炼大道,也才有隐藏修为这种事。

    如果你是四环却不懂得隐藏修为,那就只能说明你刚入四环,或者是四环之中的残次品,就比如之前在楚府干掉的那个家伙,当然,人家也可能是觉得面对三环的弱者不需要隐藏修为。

    “不知老人家以前在哪里高就啊?”在一番哭天抹泪之后五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楚衡笑问。

    海大富笑的很善良,“呵呵,叫海叔就行,俺其实才三十六。”

    “嗯?那你这可长的太着急了点。”楚衡有些诧异,这个苍老状态说八十都有人信吧,三十六!你确定?

    海大富耸了耸肩,“没办法,以前在军中混饭吃,后来受了重伤退役,一身伤痛折磨这才显得有点苍老。”

    楚衡点点头,这个解释倒也说的过去,战争残酷,伤了根本而不得不退役的战士有很多,说起来忠叔就是如此。同样的,忠叔也很苍老,当初若非有父亲帮忙甚至都已经死了。

    墨九在一边踢了下海少羽,你就算跟楚青雪是十世怨侣也不能这么无礼的直勾勾盯着,还有,擦擦口水啊混蛋!

    海少羽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不过楚青雪似乎只是在注意海大富而没有理会其它,转头与墨九对视一眼起身道:“哦,我去后院看看有什么吃的,想垫垫肚子。”

    “我跟你一起去!”

    就这样,两‘兄妹’暗戳戳的跑到厨房嘀嘀咕咕。

    “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得罪了那什么宁国公府的小公爷还不跑?而且我们都躲到要坐货船了,你们咋还不放过我们呢?”

    “别臭美了,我们也是被追过来的!”

    “……”

    这就很尴尬,两人这么一说还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的味道。海少羽沉默片刻之后问道:“所以你是看定远将军府大富之家好生活,所以才投靠的?那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该给些封口费!”

    墨九眼眉一挑,就知道你个臭不要脸的贪财,冷笑道:“我卖身的钱似乎还有五两在你那吧!再说我巴不得你马上曝光呢,好引起少爷的疑心将我撵走。”

    海少羽懵逼,这是什么操作?

    墨九撇嘴,一脸你‘屁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你还不知道吧,定远将军楚蟾涉及谋逆之罪已经被干掉了,楚家大公子生死未知,只剩下二公子和小姐带个管家逃出来,后面时不时还有一票杀手比比划划。我巴不得离开呢!”

    海少羽似乎受了打击,愣了半天道:“这么说,钱坑不到还有危险?那还不跑!”

    墨九用余光鄙视道:“你不想多跟小姐说说话?”

    海少羽脑海中猛然闪过楚青雪灿烂的微笑,不知为何,原本心里的恐惧和贪心如同春雪融化,仅仅刹那就点点头道:“做人要有诚信,楚家大发善心买了你,那我们自然不能在主家为难之时弃之不顾!”

    墨九(;¬_¬)

    你看,两个陌生人达成共识就是这么的简单。甚至都没有问过这个小团体真正的主事者楚衡和海大富。

    当两人端着简单的饭菜回来时,海大富似乎与楚衡相谈甚欢,也不知道谈到了什么哈哈大笑。当然,饭菜跟墨九没有什么关系,她全程也就是负责洗菜切菜。

    楚衡一看那规格不一的菜丁就明白其是出自何人手笔,摇头叹道:“小九啊,你这需要学习的还很多啊!”

    墨九暗自撇嘴,一个月就给十两还想让人家学这学那,好意思吗?

    海大富看着一圈充满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笑了笑问道:“那不知道少爷打算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呢?”

    楚衡顿了一下少许严肃了些,“上一次的刺杀敌人派来一票二环此刻与三个三环高手,虽然其中有四环高手突然插手,但以敌人的情报能力想要在这方面诱导怕是很难。所以这一次敌人若想要万无一失,肯定会派四环甚至是四环以上的高手前来。不过考虑到花国的实际情况,五环高手已经是军中将官级别了,而我们又走的有些偏,所以临时调集未必来得及。因此最大的可能是在四环高手的数量上做些文章。当然,也有可能是敌人去雇佣专业的杀手来行刺,那需要戒备的地方就多了。”

    海大富闻言点点头,接道:“按照你们自己的描述来看,这整个事件应该设计了权利斗争,这种事情最忌讳被人抓到切实的把柄,因此多数会找信任的自己人来动手,雇佣专业杀手的可能性并不高。”

    “所以啊,我已经让管家去买笔墨纸砚了,我打算将整个客栈都用符咒变成堡垒,嗯,现在离深夜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想来时间足够了!”楚衡双手抱胸似乎对于自己那初学的符道实力非常有信心。

    “如此,我父子俩就在房间中静候佳音了,告辞!”海大富抱拳,拉着海少羽回了房间。

    整个过程称得上一句光明正大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而楚衡似乎也有所料,真的微笑抱拳不再去管。

    楚青雪看看海大富海少羽两父子的背影,又瞧瞧自己的哥哥,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哥,你不是想要让他们帮忙吗?”

    楚衡好笑道:“你只是雇佣了人家女儿,还是个领养的!凭什么让人家父子也出手帮忙?”

    楚青雪张张嘴突然觉得说的真特么有道理,墨九在一边早有所料的耷拉着眼皮,早知道那对儿父子不是省油的灯,能够暂时留在客栈里就算不错了,肯定不指望他们主动出手帮忙。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留下来,老子就有把握让你们主动出手帮忙。哼哼,老实说,墨九是没有打算自己动刀的,实在太疼真心受不了,所以只能利用一下其它的条件了。

    其实墨九也很好奇,按照他的观察来看,这楚衡肯定是已经发现管家有问题了,那还将买笔墨纸砚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那么换句话说,其实楚衡真正的底牌不是符咒?又或者说,在这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中,他又学会了新的手段!

    话说他那指环中不会真有个老爷爷吧?

    ……

    管家回来的时间有点晚,也许是在这里笔墨纸砚很难买到,也许是有意拖延时间不让楚衡完成符咒,总之墨九并没有从管家脸上看出什么变化,至于楚衡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就不知道了。

    天色越见黑沉,这个靠码头而生的小镇略显偏僻,在进入深夜之后野外树林中的那些奇怪响动就越发多了起来。也许是早知道有大战会发生,整个镇子上的人好像都跑光了,这让街道上连个打更的人都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看时间这种技能对于曾经的盲人来说有点奢侈,墨九只能小声对旁边的海少羽问道。

    说起来楚衡也算是有风度,嗯,也可能是心里将墨九当成了累赘,所以就让墨九去了海大富房间,算是彼此有个照应,也省的给他找麻烦。

    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楚衡竟然让楚青雪来帮他。这在墨九看来有点奇怪,以楚青雪那二环还要打个折扣的实力,能够在这种生死搏杀中起到什么作用吗?

    答案很快就来了,看着管家!嗯,虽然表面上的说法是让管家照看楚青雪,可从楚青雪偶然间露出的戒备神情中,多少也能够看出来了。

    不过墨九看出来了,管家想必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人的脸皮似乎真的挺厚,就那么跟楚青雪站在一起也没有半点尴尬。

    “我是知道你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为了躲避一个麻烦就将自己主动陷入另一个麻烦,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墨九正从窗户往外悄悄观察,身后却传来了海大富的叹气声,回过头来有些奇怪的望着这老头。“你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我知道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就不解释了。”

    海少羽眉头微皱,看看海大富又看看墨九,自己好像也没有离开多久吧,这一老一少是什么鬼?

    海大富摇摇头,每个人都有些秘密也都有些痛苦,他又何尝不是呢?其实与在外面静等刺客的楚衡比起来,他和墨九的秘密跟痛苦要远比那个更重大。

    只是已经快二十年了,海大富已经释然,而那些秘密对于墨九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来说,则实在太过沉重了。

    墨九全程懵逼,看着海大富在那自己跟自己飙戏,只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能出现了点偏差,这是不是师傅说的那种……戏精?

    轰!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长久的寂静像是一根弦绷紧,最终在一声炸裂中宣泄出来。

    整个客栈左面的墙壁都粉碎爆开,一支骑兵队伍就那么直接的撞了进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路践踏,无论是桌椅还是其它的什么都被纷纷踏碎。

    “激活符咒!”楚衡一声大喝,整个身体飞速后撤。

    只是吼声是喊出去了,但意料之中的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之前楚衡用心写就贴在墙上的符咒就跟普通的废纸一样,半点作用都没有。

    接着就见楚青雪带着一脸的悲愤抽剑刺向管家,而管家也早有准备的扑倒一个懒驴打滚躲开。

    楚青雪还想要追击却见骑兵队伍中猛然分出一骑朝楚青雪撞来,使得她不得不抽剑后退让管家远远躲开了。

    其余骑兵并没有勒停战马,而是带着那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直接撞向楚衡!

    这时众人才算是真的借助火光看清这些骑士的样子,无论是骑士本身还是战马身上都披着黑甲,头盔上耸立着一根鲜艳的红色羽毛,统一的制式长枪上绑着一条条红缨。黑甲、红缨,这些特征都太过显眼了!

    “玄甲精锐!”

    近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的声音,身后的海大富瞬间就红了双眼,墨九有些好奇的回头看看,却见海大富虽然激动却也没有动手的意思,遂再次转头望向大厅。

    在一至三环这个阶段,你就是实力再强面对军队冲击也必须退避三舍。所以楚衡绝不会做跟骑兵硬钢正面的蠢事。但他也半点不慌,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早有准备,灵气涌动运于掌间狠狠往地上一拍。

    嗡!鲜艳的血光在整个大厅的地板上闪烁,那些包裹着黑甲的战马瞬间开始乱晃,不安的甩动四蹄哪怕骑士们如何控制都没法让它们安静下来,刚刚的阵势自然瞬间被破。

    无奈之下众骑士只得下马,而没有了他们的驾驭,那些战马一个个撒了欢的就跑掉了,看得众骑士一阵无语。

    为首一人轻轻摘下头盔,露出其下满脸伤疤的凶恶长相,这是个光头男人,但并非是人到中年遇到发际线危机,也不是嫌麻烦剃光,而是头上也被伤疤布满根本就长不出头发了。

    “李福忠,你不是说已经在笔墨中做了手脚,不会再触发符咒了吗?”

    为首骑士的质问直接暴露了忠叔就是叛徒的事实,而忠叔面对楚青雪的怒视似乎也很坦然,只是回道:“我在朱砂中掺了其它杂质,又在黑狗血中对了水,而且还拖延了他画符的时间,如果这都不算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那他为何会激发符咒?”

    “我怎么知道!”

    这个为首骑士似乎跟李福忠相熟,交谈之际没有半点陌生或者上下级似的统属关系。

    楚衡微笑打断道:“确实不怪他,只是你们对于符道太过陌生被我钻了空子而已。画符的关键是灵力与代表着自然力量的特殊轨迹,至于是用朱砂还是清水并没有什么区别,至于黑狗血就更是扯淡,这又不是驱鬼打僵尸,要什么黑狗血呢!”

    “那你要这些东西就仅仅是为了让我安心?”李福忠皱眉问道。

    楚衡却是摇摇头,“别自恋,你安不安心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夜晚光线不够,血液分散挥洒在地上的时候不那么容易发现。所以才让你去找黑狗血,而你以为我在画符的时候,其实是在瞎划拉,真正的符咒在我甩笔的时候已经印在了地上。不过我毕竟学符道也没有几天,这些用血迹写的符咒其实都很基础,效果只是用血气影响敌人体内器官不正常跳动而已。旨在战斗时能够影响到敌人,却是没有想到对战马格外好用。”

    “这不可能,我们玄甲精锐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不可能因为身体的小小不适就逃掉!”为首骑士哼道。

    “又不是我的马,这我怎么知道?”楚衡也很无辜,他原本只是想造个适合自己的主场。

    李福忠闻言却是恍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你画符的时候动作那么豪迈,我还以为出云山的符道声光效果竟然这么好。”

    “世人就是这样,总是被那些表面的名声所误导,其实出云山也不过是个门派,只是他们的山主曾经很厉害,所以传言在外很容易就妖魔化了。”楚衡耸了耸肩,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李福忠却好似将旁边的骑士彻底无视了,“我回答了你的疑问,那是不是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你想知道什么?”李福忠的脸色有点发苦,好像苦大仇深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楚衡等人有多大仇呢!

    “我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别人的走狗?”

    “做你父亲的走狗和做别人的走狗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李福忠反问。

    楚衡好笑,“这么说你是觉得我父亲待你不公,让你受委屈了?”

    李福忠摇头,“不,将军待我极好,等杀了你们之后,我会自绝于将军坟前。”

    旁边骑士首领并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楚衡撇嘴道:“行吧,就当你这话是真的,那我就不明白了,背叛至少也该有个理由吧!你的理由是什么?”

    李福忠沉默片刻,眼神中多了一丝神圣,“我是个军人!皇命难违!”

    楚衡脸色瞬间阴沉,一脚将桌子踢向李福忠,喝道:“狗屁的皇命!我爹那罪名都没有定论,你们从哪接的皇命!”

    战斗开始,墨九在楼上房间中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想知道,都骑兵冲脸了,到底怎么输?

第十二章 归海一幻·望月灵犀·指环王与卖萌兔的故事

    我,是归海一幻,天下第二!

    尽管我不怎么喜欢‘第二’这个称呼,但不得不说,那个第一我打不过。

    我应该算是个幸运的人吧,而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遇到了那个叫做明锦的女人。明锦,也就是那个被称为烬皇的明烬。只可惜,已经很少有人再敢提及她的真名了。

    但同时,这也是我的不幸,因为有她在一天,这一辈子我都没法超越她。不!应该说只要她不死,那世间便没有人能够超越她,因为那是一种远超这个世界的强大,而我们,却还在这个世界中困游。

    这么说好像挺对不起这个世界的,毕竟天生我养我,我却还总想着逆天,说出去蛮不要脸的。但每一次看着她高傲的扬起下巴,每一次看到她不屑的眼神,每一次……我总会对她升起一种强烈的嫉恨。

    作为天下第二,控制情绪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本能而已,所以我知道自己这种嫉恨究竟来源于哪里。与其他高手不同,我与她的牵绊实在太深了。

    其实我真的很佩服她,至少,在同时被抄家灭族之后,她还敢以真名鏖战天下,而我却只能换个名字蝇营狗苟。

    有时候,真的很怀念她专注女红静心待嫁的样子,很美很美……

    那个时代,她像一个璀璨的太阳,威压了整个天下也照耀了整片天地。哪怕已经是天下第二的我也只能在阴影中仰望。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欣喜的,觉得这世上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配的上她了。可惜,她一如既往的刚烈,用一句‘女人为何要嫁人?’让我绝望了。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所以我便只能继续躲在阴影中仰望……

    终于,她死了!

    那一刻,普天同悲!

    一种悲哀的情绪瞬间感染了整个天地,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飞禽走兽,只要你是个生灵便都被那种情绪所感染。一滴眼泪从每一个生灵的眼眶之中滴落,甚至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也落泪了,那时候下了许久的绵绵细雨,我站在雨中很久很久,弟子们都惶恐不知所措,我身为主心骨却并没有去抚慰他们,我觉得他们应该悲伤。

    相信其他的尊者都已经感觉到了,也许他们会好奇她到底怎么死的,也许他们会准备开始搞事情了,但我不在意,我只恨她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死了!

    于是我找到了她隐居的地方,那里风景不错,但这么好的风景配上一座堪称简陋的孤坟却又无比凄凉。她没有变,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东西从不在意,哪怕是自己的坟墓也弄的如此不堪。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说了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回忆,回忆少年时的相遇,回忆曾经的苦难,回忆对她的恨、对她的怨、对她的……求而不得!

    我将她的坟墓炸开了,并不是因为恨,只是觉得这样的坟墓不配她。另外,既然活着得不到你,那么死了常伴我的左右总没问题吧。那一刻,感觉自己真是太特么机智了!

    可我再次输了,这个臭娘们儿一定是算到了自己的想法,她竟然不留尸体将自己烧成了灰!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跟我在一起呢?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于是我将她的骨灰给扬了,但是一上手就有些后悔,因为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就算骨灰被扬了也不会怎么生气,毕竟能给自己准备这种破坟的天下第一高手,估计也不会在意自己死后骨灰怎么样了吧。索性就让她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吧。

    然后就看到了她的弟子,说起来对于这个弟子,我们这些高手是很好奇的,毕竟能够让天下第一高手看中的弟子,那潜力该有多高呢?但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她之所以收下这个弟子不过是因为故人之情而已。

    很像,至少有八成像。记得当初那个女子是她的侍女吧,一个命很大的侍女。不光活过来抄家之祸,还成功让天下第一高手记住了她。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这都应该算是人生赢家了。

    看到那小家伙儿的一瞬间,让我回忆起了很多往事,有那么一瞬间我生出了一点想要替她照顾弟子的想法。毕竟以我的实力,轻易就看穿了这孩子的底细。

    毫无疑问,这也是个苦命人,不仅仅是瞎子那么简单,其基础符阵从未经修炼且已经破碎,这肯定是出生之后就被人为摧毁的。而受了这样的伤势却还能够活着,估计她在这孩子身上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吧!

    然而我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因为这孩子的表情,跟他师傅太像了,那种淡漠、那种无视生死的高傲模样,太像了!让我一瞬间就想起了过去那些不好的经历,她一次次站出来战天战地,而我只能躲在阴影中恐惧的颤抖……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我决定杀了他!

    然后,我死了……

    这就很尴尬,天下第二高手竟然被一个未经修炼的小孩子反杀了。当然,我知道,赢我的不是那孩子,而是她,是那孩子手中的那把刀。

    那是一把蕴含着无上功德的刀,一把能够从概念上抹除任何东西的刀,也是一把自己不能够抵挡的刀,这一次输的不冤,嗯,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输给她了……

    不过大概连她都没有想到吧,我还没有死!因为我一直都很怕死,所以花费了巨大代价在第三次天恩时获得了第二条命。

    这说出去很丢人,但我不在乎,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活在出云山的传承指环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体已经变成了齑粉,灵魂也消逝了一次,如今剩下一点灵光已算难得了。

    原本想着改修鬼道或者凝练成灵魂实体,谁知竟然有个小子跑进了这大青山并非常倒霉的捡到了戒指!

    那一刻,我相信上天还是眷顾我的,送来了一个可供夺舍的少年,而且还是个潜力极高、天赋极好的天才。为了自己好,我主动跳出来与其沟通,并指引着他去明锦的隐居之处。

    隐约记得在死亡前看到那孩子已经被刀反噬了才对,可不知为何竟然什么都找不到,难道那孩子还没死?

    只可惜,如今是灵魂状态的我没有办法施展搜查手段,而这个叫做楚衡的少年在搜查无果后却因为捡到了一只琉璃兔而开心不已,唉,到底只是个孩子。

    原本想着回去之后就开始夺舍,谁知道又赶上赵家大乱,楚衡这小子算定晚上会有刺客来袭,这可将我给吓坏了,无奈之下只能教了他点速成的本事,也好让其应付过去这次的危机。

    这一教不要紧,却意外发现楚衡小子跟出云山的符月斩非常契合!却原来这小子有很强烈的强迫症,疯狂的喜欢圆形,平时使用什么长剑大刀都不顺手,一听有符月斩这种东西连眼睛都亮了。

    不过这倒是让我有点犯难,因为符月斩其实从本质上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种灵宝的炼制方法。这种方法从一环开始,每一环都可以用灵气凝练一道符文,一直持续到第九环,当九环大圆满的时候也就有了九枚符文,然后再将这九枚符文印入打造好的法宝胚子中,这灵宝自然就成了。

    符文是主体,胚子相对就不那么重要,材料的不同对最后成品效果影响不大,只要能够承受能量爆发的冲击力就好。当然,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达到大圆满的级别,所以大部分人只以为符月斩是一种四至六环可修炼的法宝。

    偏偏这小子最奇葩要将其当成兵器砍人,而我这牛皮吹出去了,天下第二的高手自然不能被一傻小子给鄙视。无奈之下只能临时创造出一些兵器似的使用方法。

    好在世界第二高手的见识经验摆在那里,哪怕是临时想出来的招数也完全能够达到秒杀那一众蝼蚁的效果。甚至为了保险,还教了他一种幻术符咒。

    这种符咒一般是在捕捉妖王时用来清理周围小妖的,作用在人的身上时效果会有些折扣,但对付初入四环的修士却也有奇效。最后事实证明,我的担忧并没有错,真的有四环修士来找麻烦!

    此事之后我告诉楚衡那个管家似乎有些问题,原因很简单,在与敌人大战的时候,那楚青雪其实早就该醒了,可偏偏直到大战之后才悠悠转醒。这其中问题不小,经过自己的提示楚衡也的确在楚青雪的房间检查到了一点点药物的残留粉末。显然是有人不愿意让楚青雪醒来帮助自己的哥哥打架,直到最后战斗结束才匆匆忙忙的喂食了解药。

    而整个打斗过程中,那个小侍女全程在场,也就只管家才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只是楚衡觉得管家在楚府多年不会轻易背叛,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肯斩草除根,哼,妇人之仁!

    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事实再次证明了我的英明神武,逃跑路上意外一个接一个,他们终于错过了最后一班货船。而回想整个过程,只有管家在途中一次次的获得独处机会,也是通风报信的机会。

    这会儿楚衡想起来求助了,哼,这小子不听话,若非留着你的身体有用,老子才不管你呢!

    再次教了这小子几招后也算是安心了不少,不过这小子的运气似乎不咋地,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优秀的人相处,也会让你自己变得优秀。

    结果这小子身边都是些什么鬼,一个间谍管家,一个拖油瓶妹妹,一个吉祥物兔子,还有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个连鸡都杀不死的小侍女。这是个什么队伍?

    不行,得快点着手夺舍了,否则再耽搁这小子非把自己玩死不可!

    ……

    我,是个七环妖王,望月灵犀!

    现在,我是个兔子……

    记得出生的时候父母告诉我,这里非常安全,因为在山的另一边住着天下第一高手,没有任何坏人敢在这里放肆。

    当时的我不知道‘天下第一高手’一位着什么,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直到安稳的修炼到第四环的时候才算是大概明白了一些。

    由于那个天下第一高手不喜欢在自己的领地周围看到打打杀杀的事,所以父母平时宁愿吃素也不去招惹那人不高兴。但属于妖兽的野性令父母最终选择走出大青山,并在出走之前告诫我,千万不要招惹那人,如果实在忍不住想要吃血食就要做好走出大青山的准备。

    不过也许是从小吃素的原因吧,我倒是没觉得怎么难以接受,更何况如此安逸的环境求都求不来呢!

    就这样,我在这种环境中一直将实力提升到了第七环的层次。本来在第四环的时候就能够化成人形了,但平时装装可爱卖个萌就能从那天下第一高手的指缝里流出一些天材地宝增进修为,若是变成了人形鬼知道会不会变成某些抠脚大汉,到时候怕是要被赶走呢,我才不傻!

    平静的生活以前不知道珍惜,当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即将到来,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出来吸收月华提升自己的潜力。

    但是今回有些不同,那个天下第一高手死掉了,弄的普天同悲让我足足哭了一个下午。当然也不是对她真有什么感情,只是毕竟做了多年邻居,乍然间少个人总觉得怪怪的。

    哦,那个天下第一高手还留下了一个不能修炼的小鬼,本来想着看在老邻居的份上照顾一下,谁知道天边飞来了一个好恐怖的老头子,噫,惹不起惹不起,邻居什么的管我屁事。

    然后,我死了……

    眼看着那个根本没有修炼过的小鬼,只是砍了一刀就将那老头子劈碎了,而我不幸的被余波扫到,七环的修为与望月灵犀的强大身体顿时化作粉末。

    好在这余波没有粉碎我的灵魂,毕竟是七环妖王嘛,这灵魂还是很强大的。再接着就有点尴尬了,由于之前天下第一高手的存在,附近都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身体可供夺舍,无奈之下我只能就近选择了一只琉璃兔。

    之所以选择这种观赏性宠物,是因为琉璃兔也有吸收月华修炼的天赋,虽然没有望月灵犀那么强,但也算契合原本的功法,这样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四环修为化成人形了。

    嗯,夺舍过程无波无澜,琉璃兔的孱弱灵魂很快就被我消灭了,只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关在了笼子里。

    我去!这能忍?

    必须忍!

    我闻到了那股子熟悉而可怕的气息,说起来人类虽有万灵之长的称号,但谈到某些感知能力,人类还差的远。

    捡我回来的那个人类少年虽然潜力很高但也算不得什么。时不时喂我两根草的那个小姐就是个拖油瓶,哼,我又不是兔子,早晚吃了你!

    还有那个一看就有问题的老管家,(ˉ▽ ̄~)切~~你也就骗骗愚蠢的人类。

    真正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个小侍女,嗯,虽然表面上你不曾修炼过,但你是骗不了我的!你那一身功德散发的香气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你,就连那两匹烈火驹也在下意识的亲近你,哼,大概也就能骗骗愚蠢的人类吧。

    这种功德气息很熟悉啊,正是当时一刀砍死老头子后散发出的那种气息,这……惹不起惹不起啊!怎么办?打不过、跑不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扒皮抽筋做成兔肉羹吗?

    要不……再卖个萌?她师傅既然吃这一套,那她应该也吃吧!

    只可惜,就在我打算施展多年卖萌功力的时候,那个臭小子又惹事了,你看看你那手法粗劣的,以为自己随便甩甩胳膊在地上施展的符咒就能吓走骑兵战马啦?要不是我散发了一点点妖气,现在早就被踩成肉酱了。

    唉你还别谢我,我这完全是看在人家小侍女的份上,你也就是个甜头。

    嗯,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侍女真没有什么识人之明,你看这个队伍都什么鬼。

    一个自以为是的少爷,每天除了耍帅啥正事不干。一个拖油瓶小姐,不就是被甩了嘛,整天伤春悲秋还不如多吃点肉,至少能涨涨胸肌。还有一个间谍老管家,看那长相就不是块好肉。

    这个队伍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混在这样的队伍里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师傅的脚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以后怕是没有那么多的天材地宝吃了,难道以后我都要吃草了吗?

    ……

    轰!

    管家李福忠想过战斗会呈现一面倒的局势,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是弱势的一方。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楚衡的底牌是符咒,是布置在客栈周围的符阵。所以玄甲精锐骑兵才以破墙而入的形式闯进了客栈之中。一来就是破坏符阵,二来也能杀楚衡以措手不及。

    谁知道不光那符阵是假的,就连骑兵们的坐骑都跟着莫名其妙的不听话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还不算什么,可任谁也没有想到,楚衡竟然正面开始跟骑兵首领动手了,而且在一众骑兵的围攻下竟然还取得了优势!

    什么鬼?什么时候三环高手能够这么轻松的越级挑战了,而且一挑还是一群!

    “哈哈哈哈,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越级挑战什么的,乃是出云山弟子们的日常生活,啊哈哈哈哈!”

    脑海中不停传来归海一幻的狂笑,楚衡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但手下却一点不含糊,符月斩套在身周不停朝一个个骑士撞去。从表面上看他没有游斗、没有逃避,而是一次次的硬钢正面。这有点自寻死路的意思,因为在这些骑士之中大部分都是三环实力,甚至有两个骑士还是四环实力,而那个首领更是四环接近巅峰了。

    但这些骑士所不知道的是,楚衡一直在借力打力。时间实在太过紧张,归海一幻根本就不可能教会他太多的绝招,但是一些由顶级身法衍生出来的小技巧倒是可以练成。

    就比如现在,四环高手无论在灵气的质还有量上都不是三环能够相比的,而且伴随着意境的修炼,从某种程度上你甚至能够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针对你一样。

    这些骑士就有点那个意思,也许是三名四环骑士修炼的都是相同功法,动起手来空气就为之一凝,隐约间头顶像是一座小山就直直压了下来。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了,无论你是小山还是破石头,一个重物砸下来必然会产生巨大的空气变化,而这股气流的变化就是楚衡能够利用的关键。

    符月斩俨然已经化作了一叶小舟,载着楚衡在气流形成的风浪中不停翻滚跳跃,接着浪头的威力普通三环骑士根本就挡不住他一击之力,因为那浪头的起源正是三个四环强者。

    这还没完,如果仅仅是能够伤到三环骑士的话,那之后面对四环强者也终会败亡。但就在骑士们杀红了眼却怎么也打不死楚衡的时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楚青雪却是正在慢慢积蓄着一个大招。

    嗯,也不是说真的没有人注意,至少此时有三个人发现了楚青雪的异常。一个是管家,因为其实力低微帮不上忙,围观时倒是能够做到纵览全局。另一个就是时不时偷看楚青雪的海少羽,十世怨侣若是不相互关注,那真是不知道该关注谁了。最后一个就是指环中不安好心的归海一幻了。

    他教给楚衡的是一种顶级身法的删减速成版,说实在的,也就对付对付这些没什么资源也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兵。而他借楚衡之口教楚青雪的却是一种虎狼之术,简单点说就是用一次人就废了的招数。

    出云山除了符道之外最擅雷法,但雷法霸道,若基础不牢就胡乱使用,最后肯定会功力全失变成废人。不过为了防止楚衡翻脸,归海一幻教给楚青雪的是一种消耗全身功力转化雷霆的一次性招数。

    使用过后全身功力尽失但却仍有机会重新修炼,当然,那耗费的时间就会很多了。不过根基没事量楚衡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在逃亡期间没有了功力会有什么影响那就不关归海一幻的事了。若是哪天楚青雪死掉,那只能说你这当哥哥的没有尽到责任,到时候你心情沮丧精神恍惚之际,就是我……嘿嘿!

第十三章 闪开·你也闪开·还是得看我老人家

    “阻止她!”

    管家的一声大叫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楚青雪的动作,那浑身流窜着电弧的样子,就算是个蠢货也知道她定然是在憋什么大招。

    管家也算是明白了,这两兄妹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稍一不注意就能搞点事出来。所以当发现了问题之后他也亲自动手了。

    不过管家这哪怕加上过去经验也才勉强二环的选手,真要让他去正面对抗楚青雪那也有些为难了,但管家对于此时局势的把握确实要比别人强,所以他要做的其实就是干扰。

    嗖嗖嗖的破空声袭来,一柄柄飞刀钉向楚青雪全身各处要害,这一出手就能够看出厉害,光是这个准头就必然是浸淫暗器之道已久。

    楚青雪瞪大了双眼,一抹惊慌绽放被所有人捕捉到,这下子大家都知道她躲不开了。

    而骑士首领显然跟管家相交多年,动起手来也是十分默契,管家动手同时就改攻为守旨在封堵楚衡的救援行动。楚衡所依仗的身法需要借助敌人进攻时产生的风压,如今敌人变攻为守自然借不到了,因此那迅疾的速度眨眼间就慢了下来,眼见飞刀即将着落在楚青雪身上也是心急如焚。

    归海一幻:啊哈,想不到这管家还有点用,等楚青雪一死,这小子势必心神大震,到时候就是老子重回世间登临绝顶之时!

    琉璃兔:这小姐看起来和那位大佬的关系好像不错,那我要不要出手帮帮忙呢?可若是出手该怎么表现的好像个小兔子呢?

    “小姐莫慌!我来助你!”

    道道细长的反光突然出现在楚青雪面前,反光形成连串的轨迹准确拦在每一把飞刀的前面。叮叮叮一连串的清脆交鸣声好似微风拂过风铃,接着一个算不得宽厚的背影出现在了楚青雪的面前。

    刹那间,楚青雪心中多出了一丝暖意,这种可靠的感觉她只在父亲、大哥以及宁怀志的身上发现过。然而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女人直觉’那种天赋能力,父亲枉死、大哥下落不明,而宁怀志更是弃她而去。

    如今这种感觉又出来了,这一次能够成为真的吗?

    楚青雪怔怔出神的样子并没有被海少羽发现,这货现在正忙着装逼呢,手腕一抖,一道连接着金属丝的流星镖就收回了掌心。就连墨九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帅气’的意思!

    归海一幻:卧槽!哪来的**,竟然敢管老子的闲事?

    琉璃兔:咦?有人竟然比我先出手啦,拍马屁还用排队的吗?

    楚衡长出了一口气,无论之前他对于海氏父子有多么怀疑,这一刻他是真的感激。而海少羽面色严肃内心却是大笑不已,看来这一次出手血赚,现在身后的楚小姐一定双眼冒星星了吧!

    “何方小贼,敢干扰朝廷缉拿凶犯!”

    管家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海少羽,事实上海少羽在定远城的混混界还是很吃得开呢,一方面因为他们海氏父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的实力够强,至少在混混界有一号。

    管家之所以不认,只是想要提醒海少羽,不要多管闲事。当然,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海氏父子。只可惜,他完全不知道海少羽出手的目的,用墨九师傅的话说,当美女在旁边看着的时候,男人战斗起来总是格外有劲!

    “哼,一个忘恩负……”

    “缉拿凶犯?玄甲精锐什么时候成为朝廷权贵的走狗了!”

    海少羽张嘴将一句掷地有声的嘲讽卡在了嗓子眼,接着满脸幽怨的抬头望向楼上,爹啊!你咋坑儿子呢?

    这一刻,原本喧闹的客栈刹那便安静了下来。也许楚家兄妹、海少羽、墨九甚至是指环里的归海一幻和琉璃兔都不懂,可所有的骑士和管家却明白当‘玄甲精锐’和‘权贵走狗’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首骑士停下手来,脸色狐疑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海大富,“你是谁?有何资格提玄甲精锐!”

    海大富双目如炬,明明只有三环巅峰的修为,可骑士们却似是都不敢与其对视一样。他一步步顺着楼梯走下,一步一声,有些年头的木质楼梯似乎也在用力应和着他的出场。

    “玄甲精锐,花国最强的特种部队!独立于军部之外,直属于花国战神殿。当年烬皇创下战神殿时就曾说过,战神殿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花国内部权力斗争。违者逐出战神殿!”海大富字字铿锵,眼神如刀一般审视着眼前的骑兵队伍。

    为首骑士瞳孔猛的收缩,而其身后骑士们也多少有些躲闪,但更多的却好似不在意!这一幕看在海大富眼中痛心疾首,原本看起来和善慈祥的老头脸上首次闪过怒火。

    “哼!皇命所指,这些犯人已经威胁到了花国的利益,难道不在我玄甲精锐的职责范围之内吗?再说,我战神殿行事,何须向你个老叫花解释,你不过是道听途说,又知道我战神殿多少?”为首骑士轻蔑的牵起嘴角,提到皇命的时候还抱拳向天微躬。

    海大富此时已经下楼,几步就来到了海少羽的身前,原本微弯的腰杆挺的笔直,眼中火焰似是要将整个客栈付之一炬。

    “吕剧,当年大烈攻陷殖民海外鳌国时曾杀我花国渔民三十六人,其率队跨海执行报复行动,身先士卒斩杀大烈精锐八十七人。接着乘船衔尾追杀三天三夜,仅其自己就杀敌一百零八人,所率部队只有一人负了轻伤!”

    “杨雨晨,那年寒冰巨国内部局势动荡,企图转移民众视线将矛盾转移在对外上。其率领十二同袍深入敌后,仅仅不到十三分钟的时间击毙敌军九十七人,俘虏敌军偏将、先锋等十九人。”

    “唐洪,曾有军中箭神之称,寒冰巨国突然发动侵略战时一人一箭镇守女神峰高地八个时辰,于冰天雪地中毙敌四百余人,战友找到他时双臂已经红肿发胀!那一战,寒冰巨国大军始终无法跨越鹰不过雪山。”

    “胡修,当年获得情报知大烈间谍大批量潜入我花国境内,其单枪匹马从定远城开始调查,辗转十二座城市,查出击毙间谍二百八十人,震慑大烈足足三年没有在花国周边活动。”

    “郭良田,寒冰巨国内战爆发之际,应寒冰巨国皇室请求,率部阻击打算趁火打劫的大烈国军队。顶着暴风雪打退了敌人十余次进攻,歼敌二百五十一人,缴获战马粮草五十八车,创下全队无一人伤亡的奇迹!”

    “李保国,曾……”

    “够了,你……你究竟是谁,胡说什么,动摇军心,该杀!”为首骑士猛然喝止,指着海大富有点目呲欲裂的意思,声音颤抖道:“你这都是哪听来的谣言,如果……如果玄甲精锐过去这么强,怎么会被大烈国全歼?”

    “胡说?”海大富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原来这些事迹你们都不曾听说过吗?看来你们也从未去过战神殿里的功臣阁吧!这才多少年啊,战神殿的爱国教育都已经荒废了吗?”

    为首骑士闻言手指微缩,冷不丁的有点心虚,他还真就没有去过功臣阁,当年玄甲精锐全军覆没,重组之时各方势力插手其中,你永远想不到身边的人都是属于哪家的探子。至于爱国教育?效忠皇帝不就行了。

    海大富一看为首骑士的样子就明白了什么,只是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眼中带着苦涩,“你看,这就是最让人难过的地方,你们甚至连玄甲精锐为什么会败都不知道。”

    “满嘴胡扯,一个连修士都不是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论玄甲精锐?你以为这里是在写小说吗,可以靠着嘴炮打退敌人的!”为首骑士见海大富竟然没有继续咄咄逼人,顿时以为对方心虚了,马上开始还击。

    只是让他有些诧异的是,海大富竟然真遂了他的意,也不跟他玩嘴炮了,一只手掌平伸,头也不回道:“小羽,取我的兵器来。”

    “嗯?”海少羽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噔噔噔的跑上楼,然后再噔噔噔的跑下来,伸手将一个好似琴盒箱子立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众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海大富伸手保持姿势,气氛一度很尴尬,脸皮若是薄一点的人怕是都受不了。

    “老伙计,又要麻烦你了。”海大富抚摸着箱子像是在问候久不见面的老朋友,布满老茧的大手从未这般温柔过,而神奇的是,那箱子竟然也随之颤抖了起来,像是真的在回应什么。

    “嘶!神兵有灵?”一个个抽气声接连起伏。

    所谓神兵有灵其实并没有字面上那么玄乎,不过是自身灵气常年浸透兵刃之后改变了兵器质地,使得兵器能够与本身灵气形成呼应。达成这种效果的兵器已经可以称为神兵了,甚至能够在坚硬度上与修士的法宝相抗衡。

    可是成为神兵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那需要常年累月的温养,一把神兵的诞生往往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真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挣钱,你就是搬二十年的砖也够买把神兵的钱了!

    何况神兵也只是在质地锋利上能够与法宝相媲美,真比功能性却差得远,完全得不偿失。也只有那种底层战士连续使用同一把兵器多年且兵器又没有损坏的情况下才容易诞生神兵,因此存世神兵的数量远远比法宝要少的多。

    咔咔,箱子上的皮扣挣开,一抹令人头皮发麻的锋锐冲天而起。这被海大富深深收藏起来的神兵也终于再次展露出属于它的光华!

    “这是……什么?”

    海少羽很光棍的迈步探头回看,原本以为楚衡的兵器就很奇葩了,谁知道还有更奇葩的。

    这是一对儿神兵,长度就跟普通大剑相符,外形有点类似斧头,但一般斧头都是侧面开刃,这对儿斧头却是将斧刃开在了上面。而且斧刃与斧柄浑然一体似是用同一种金属打造,甚至于说那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斧柄,更像是两柄鬼头刀上装了斧刃。

    这还不算,握把的形状更加离奇,竟然是环形的,握在手里好像能够旋转!

    海少羽打眼一看就开始思考使用方法,而楚衡看到那握把时直接伸出大拇指,“好兵器!光这握把就不愧神兵之名!”

    归海一幻:你特么是个圆的兵器就说好吧!

    琉璃兔:你倒是开打啊,我们都看你装逼好久了。

    海大富伸手一扥,两柄畸形斧头就分别落于两手,张张嘴正要感叹一声,轰嗡!

    狂暴的雷柱从海大富肩侧爆射而出,刺眼的电光像是谁在客栈中点了个太阳,狂暴能量反应让整片地面都跟着震颤不已。足足水缸粗的雷柱摧枯拉朽的开始横推。

    一个两个三个……骑士们根本无能躲避,残肢断臂一瞬间就铺满了客栈,鲜血眨眼蔓延了整个地面又被地面原本效果不大的符文吸收,红光直接映透了所有人的双眼。

    呕!楚青雪吐了,吐得稀里哗啦的!

    琉璃兔:我去!想不到这小姐也是个狠角色啊!

    归海一幻:嗯,走眼了,竟然利用老头装逼来完成大招,然后再趁机取得战果。不错不错,心够黑,有前途!

    “嘶!好吓……嗯,你别难过,只不过是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吐啊吐啊就习惯了。”海少羽刚吓得有点口无遮拦,但一见楚青雪开吐马上就上去捋人家的后背了。

    按照礼法来说,换成平时楚青雪是绝不会让男人这么碰自己的,但她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杀人,也许是以前乖乖女的人设竖立太久,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冷不丁来这一手真心受不了。

    楚衡抿了抿嘴咽了口唾沫,接着转头当做没有看见,原本以为今天的主角是自己,结果中途老头嘴炮狂喷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谁知道最后出头的却是自己妹妹!

    海大富心有余悸的抹了抹后脑勺,现在的小鬼都这么狠吗?看来我以后还是继续藏着算了。

    摇摇头,海大富苦笑一声向那些骑士望去,这一炮当真疯狂,所过之处无不死伤一片,那些三环骑士仅有两个活着,还是断胳膊断腿的,若是不管估计就流血流死了。而那三个四环的骑士直接躺了两个,只有为首者动作够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躺倒,这简单粗暴的动作却起到关键作用,雷柱掠过头发烧焦一片,却顺利保下命来。

    局势可谓瞬间扭转,敌人一方唯一的战力只剩下一个四环首领骑士和勉强二环的老管家,这场追杀此时应该说已经结束了。

    “你的手下若是及时救治,说不定还能救回来的,就此罢手如何?”海大富突然间没有了教训这些家伙的想法,事实上若非涉及到玄甲精锐,且海少羽乱来,他也不会出手。

    这话一出,敌人那边还没什么,楚衡他们却是有些诧异。听刚刚那些对话,这海大富怕是当年跟玄甲精锐有很深的渊源,而如今却隐姓埋名变成乞丐,说没有问题鬼都不信。这么放敌人走,真的好吗?他不怕?

    然而海大富的好意却并没有得到回应,那为首骑士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后面的楚青雪,怒喝:“你说一大堆话忽悠我们就是为了给那小贱人争取时间?老不死的,我杀了你,再杀你们所有人!”

    轰隆隆!这为首骑士的功法绝对属于那种稳扎稳打的,灵气狂涌间凝聚出一座山峰虚影狠狠砸下。也许是因为怒火狂飙的原因,这山峰虚影要凝实不少,至少比刚刚砸楚衡时夸张多了。

    “我去!这……就是四环高手的实力?”楚衡不由惊叫,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法借助风压了。

    指环里的归海一幻顿时给出解释,“四环至六环主要修炼意境,以眼前高手为例,他的山势若是控制不好自然有漏洞给你钻,但若是他稍稍加强控制,那风压就也会跟着千变万化起来。你借助风压运动需要经过周密计算,而人家仅仅是动动手指头,此消彼长下你这种技巧自然就用不了啦!之前我教你是因为我知道花国真正的高手是来不及赶来追击的,这些人说白了都是四环中的弱者,其对于自己的山势控制并不好。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骑士很明显是临阵突破了!”

    果然啊,这世上没有谁能够肯定的说自己是主角,而临阵顿悟也不是只有主角才有的专利。

    归海一幻的眼力自然足够,这为首骑士确实是临阵顿悟了,他已经隐隐发现了楚衡之前身法的奥秘,再加上手下战死,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比如说这山势根本就不需要着急下压!

    何为不动如山?并不是说不动,而是行动从容、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山势就该这样,只要你够大够硬够重,敌人终归是要被你压在下面的。因此,他这重新凝聚的山势开始收敛了,甚至于连半点风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作用在精神上,就仿佛头顶悬了一把利剑,无论吃饭喝水你都会担心其掉落下来。

    “这是要将我们都压死啊!”海少羽脸皮颤了颤,要不先跑?只是想到身后还在吐的楚青雪,又将腰杆挺直了。

    海大富却是微微抬头,双眼淡漠长出一口气甩手就将一柄飞斧扔了出去。

    咚轰!

    强劲的气浪吹散了附近的桌椅,甚至连楼梯都震散了,只见那飞斧直直撞在山峰上,好像两个世界在同一片空间发生了碰撞,整个客栈似乎都随着山峰停顿了一下。

    为首骑士的脸色白了白,难以置信的望着海大富,接着咬牙再次将山峰下压。可海大富不停直接将另一把飞斧也投掷了过去,于此同时,将手举高又接住了之前弹回来的那柄斧头。

    轰嗡!山峰又是一震又是一次停顿!

    海大富双臂一展似乎打出了真火,接斧投掷投掷接斧,一次次的简单循环,每一次斧头与山峰碰撞都爆发出惊人的气浪,仿佛能够镇压一切的山峰好似让人一点点的撞碎了似的,不光不能下落还被顶了回去,甚至一点点的布满了裂纹。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三环,为什么能够凭借武器击碎我的山势!哪怕是神兵也不可能!”为首骑士嘴角已经开始溢出血沫。

    海大富手下不停,但嘴上却是感叹道:“玄甲精锐啊,你连杀气诀都认不出吗?”

    为首骑士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杀气诀!这不是什么绝学,甚至在战神殿中都算不得什么绝密,只要你有心甚至在黑市里都能够买到修炼方法。

    但你绝对不能说这杀气诀不强,只是太难练了!

    所谓杀气诀,其实是一种附加状态,你杀的敌人越多,那么你杀气凝练的就越强,这股杀气可以附着在任何形式的攻击上增加威力。而这也是海大富能够凭借神兵硬撼山势的奥妙所在。

    可原理简单不代表容易练,因为杀气这种东西也是有副作用的,并不是你杀的人越多就越强。

    你必须杀的问心无愧!

    举例来说,士兵保家卫国杀掉侵略者,那么作为士兵你问心无愧,这凝聚的杀气就会如臂使指让你轻轻松松越级反杀。

    可若是你滥杀无辜为了满足本身欲望,甚至本身就是侵略者,那么这杀气凝聚起来就会放大你的欲望影响你的性格,甚至于成为心魔。一旦控制不住入魔,就会变成一个杀人狂,到时候自然有高手为民除害。

    因此,战神殿的宗旨就是保家卫国而不准涉及权利斗争,虽然战神殿内藏着诸多绝学,可只有这杀气诀才是战神殿真正的根基!

    而眼前这一幕其实已经印证了海大富之前所说,这些骑士真的配不上玄甲精锐的称号,竟然连杀气诀都认不出。

    想到这里,海大富似乎更气了,两把飞斧旋转如风,咚咚,两声连续的斧击彻底崩碎的山峰,而那为首骑士也终究来不及说什么了,因为第三斧在山峰破碎的瞬间就已经斩在了他的胸口。

第十四章 红鹰·死战·新技术

    管家最后死在了海大富的手里,对于这件事海大富做的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说白了,如果不动手杀人,人家就会杀你。这是一个没有选择余地的事情。

    当然,主要是楚家兄妹觉得忠叔看着他们长大,真要下杀手的时候难免有点下不去手。而海少羽大概是觉得这样可能会被楚青雪讨厌,所以也不动手。至于墨九,则被他们无视了。

    有些让人在意的是,李福忠临死之前还在苦涩说着什么皇命难违,如果是一个人说的话可能是被蒙蔽,但若是一大堆人这么说的话,那么就值得注意了。

    很显然派他们来追杀楚家兄妹的那个幕后黑手,某种程度上能够伪装皇命,也许是某个皇亲国戚?对此,以前不怎么关注朝廷斗争的楚衡完全没有头绪。

    人啊,总是在吃了亏之后才会成长,就像现在一样,楚衡想要了解权利斗争了,可也没有机会或者说没有渠道了。

    放眼望去,身边人就没有一个能够给他些建议的。

    “海老伯这是要去哪里?船已经到了,不如一起上船再说吧!”

    码头之上,楚衡微笑发出了邀请,而海大富抬头瞧了瞧稍亮的天色,再瞄了一眼帮楚青雪忙前忙后的海少羽,颇为无奈的答应了。

    在这个队伍中,也许最开心的就是墨九了,可能在别人看来这个队伍显得有点不靠谱,但根据墨九,或者说墨九师傅的理解,这是个潜力无限的队伍啊!

    师傅说过,一个主角队伍要满足三五模型,何为三五模型?就是五个角色,三种关系!

    首先要有个全缺点招人恨的男主(楚衡),然后有个耍宝型的男二(海少羽),还要有个人狠话不多的男三(自己),再就是一个长老型的男四(海大富),最后就是女主(楚青雪)了。

    三种关系是男主充满缺点却能够得到女主的全方位信赖,无论男二多暖多体贴,女主都不在乎,就跟男主好。然后是男四男三守护男女主在关键时刻起到教导拯救的作用。最后就是男二在结尾阶段肯定会全身心的祝福男女主。

    喜羊羊和灰太狼就是这样!

    嗯,虽然她不知道喜洋洋和灰太狼到底是哪的人,又为什么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但是从海少羽和楚青雪脚腕上那红黑发亮的怨情丝来看,这种趋势很大啊。

    对了,还有吉祥物!墨九从楚青雪手中接过琉璃兔,心里补充道。说起来这兔子很乖啊,明明在昨天的大战中笼子被波及损坏了,可它却一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琉璃兔在墨九怀里一动不动,任凭墨九将其摆成什么姿势都一脸享受的样子。这不由看得楚青雪有点小嫉妒。不过楚青雪也就这会儿能够想这想那了,上了船就开始脸色发白浑身恶心,很是丢人的晕船了!

    其实这倒是不怪她,使用了一次大招之后全身功力尽失,这导致楚青雪的身体素质急速下降,光是虚弱的感觉就要持续几天,如今赶上了坐船自然就吃不住了。

    正好大家是在逃命也不宜多露面,索性一帮人就都退进了船舱里去照顾楚青雪了。

    这是一条不算很大的货船,船老板答应载他们去天都城,但是环境就没有办法保证了,所以众人所住船舱也是货仓改的,而楚青雪躺着的床则是木板铺了衣物临时改的。

    楚衡看着墨九一边扶着楚青雪一边给其按摩,这边也回头看着海大富,有些好奇的笑问:“昨夜多谢海老伯相助,却没有想到我楚家落难之时能够在这偏僻的地方得到援助,想想也是颇为唏嘘啊!”

    海大富又恢复那慈祥的样子,笑道:“二公子客气了,老朽在定远城讨生活,平时也是多亏了有楚将军坐镇才有平静的生活,如今伸以援手实属应该。”

    “海老伯高义!说起来海老伯昨夜那一连串的喝问也是令小子震撼不已啊,不知前辈对天都城的局势可有什么了解?”

    海大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楚衡,反问道:“楚将军的事情这一路上我们也有所耳闻了,老朽很好奇,二公子打算若是顺利到了天都城,打算怎么做呢?”

    “先看看天都城百姓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吧。”楚衡言语中有些无奈,身体微微后仰脸色漠然,似乎嘴上说着百姓,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在意一样。

    “怎么说?”

    “百姓知道的都是朝廷需要百姓知道的,也就是说百姓中对此事的态度其实就是朝廷,或者说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如果百姓们都觉得我父死的冤枉,那么我就有机会平反!”

    海大富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叹道:“很少有人能够像二公子这般看得透彻,朝廷控制舆论的手段确实很强,只可惜,这份能力没有用在正道上啊!”

    “用不用在正道上不是我等小人物能够影响的,我只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罢了,如果天都城的百姓都觉得我父该死,那么我就直接掉头离开花国。”

    海大富好笑道:“离开了花国你能去哪呢?”

    楚衡想了想答道:“寒冰巨国灭亡之后,熊武国利用足足十几年的时间才稍稍平息乱象,由于熊武国边境另一边与大烈极为接近,所以其现在整个国家都是外紧内松,几乎将全部心神都用在防守大烈了。若是我们这个时候进入熊武,那很容易就能够定居下来,若是运气好甚至不会被注意到。”

    “寒冰巨国嘛呵呵,以前我们也称呼冰霜巨国,不过无所谓,反正已经灭亡了,那为什么不去大烈呢?”海大富笑问。

    楚衡撇嘴,似乎对大烈没有什么好感,“大烈民风霸道,常年的对外殖民政策让他们尝到了抢地盘的好处,所以每一个大烈百姓都想着参军然后去劫掠别人,在这种环境里我们若是一味隐居,就会显得非常不合群。”

    海大富奇道:“你又没有去过大烈,这些事情是从哪知道的?”

    楚衡伸手拿过茶壶给海大富续上一杯,同时自己也抿了一口,“从一些和国探子口中了解的,也有一些大烈国的商人。在他们心中,大烈是伟大的国度,是世上最强的国度,当然,也许还是最终会统一全世界的国家,只不过这话没有说出口而已。”

    海大富闻言变得有些惆怅,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神忧伤,“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镇守通商口岸的官员往往是对外了解最多的人。通商通的不仅仅是经济,还有文化。只是可惜,对于这个国家来说,这些了解最多的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楚衡惊喜道:“老伯这话颇有见地啊,却不知因何有此感触?”

    海大富顿了一下,楚衡见状忙道:“如果为难的话,不说也罢。”

    “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海大富言语间深沉了些,“昨夜在击毙敌人之前,那个玄甲精锐的骑士曾经问过,说为何当初那么强的玄甲精锐会被敌人灭掉呢?这问题你还记得吗?”

    楚衡表情跟着严肃起来,点头道:“记得。”

    “你怎么看?”

    “玄甲精锐若是当初真有那般实力,那么全军覆没就肯定罪责不在其部队本身。有时候后方的影响更加致命,而能够让这般强大的军队灭亡,我猜,定是情报出了致命的问题!”

    海大富顿了一下却没有直接回答,转过头看了看不远处静静倾听的三人,“你们认为呢?”

    楚青雪耷拉着眼皮显然还没有回复状态,有些虚弱道:“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

    海少羽看了看楚青雪,“我觉得楚小姐说的没错。”

    墨九换了个姿势坐着,“关我屁事!”

    兔子在墨九怀里也跟着换了个姿势,指环不吱声。

    楚衡翻了个白眼,想不到这个队伍中最靠谱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嗯,这种感觉……该哭还是该笑呢?

    海大富好笑的摇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不光你是这么想,当年玄甲精锐全军覆没后朝中的那些大人物们也是这么想。所以由此也掀起了一次波及全花国的政治斗争,抓出所谓出卖军机情报的贩子内奸等七十九人。位高权重者甚至涉及到兵部尚书,皇帝更是勃然大怒,甚至一病不起退位于当朝皇上!”

    楚衡皱眉,“当年的玄甲精锐中似乎没有哪个与皇帝关系好吧,这一病不起就有些扯了,无非是皇权斗争而已,‘一病不起’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再说皇室武库绝学众多,皇帝修为也多为五环六环,轻易可不会生病。”

    海大富点点头,“有关皇位的事我不在意,也在意不了。但是,最让我痛心的是,整个花国就没有人去在意玄甲精锐真正全军覆没的原因!哪怕真有人去想要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听,或者说,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想让百姓们相信。”

    楚衡有些诧异,这大概就是之前说舆论能力没有用到正地方的原因吧。

    只听海大富又道:“当年正值寒冰巨国与熊武势力热战最酣之时,寒冰巨国皇室请求花国派部队支援。在兵部与战神殿的人商量过后,觉得由寒冰巨国皇室继续掌权会对我们有好处,所以便遣玄甲精锐去支援寒冰巨国。”

    船舱沉默寂静只有海大富一个人的声音娓娓道来,而随着他语气的深沉,气氛也渐渐凝固,“寒冰巨国与我花国虽接壤,但由于鹰不过雪山的存在,想要大规模的行军有些困难,但环境对于精锐部队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对于玄甲精锐来说更是如此,但在跨越鹰不过雪山的过程中,我们受到了来自大烈国最强精锐红鹰的拦截!”

    楚衡愣了一下,奇道:“可我听说大烈国最强的部队应该叫做绿鹦鹉吧?”

    海大富耸了耸肩,“因为当年我们将红鹰拼光了,现在的红鹰与玄甲精锐一样都是后组建,自然让出了最强的称号。”

    楚衡恍然点头,却是注意到海大富已经用上了‘我们’的说法,难不成他是当年玄甲精锐的幸存者?

    “国家与国家间的思维其实是很像的,花国方面认为寒冰巨国皇室掌权有利于我们,那么大烈国自然是支持熊武势力的。我们会出兵支持,他们自然也要出兵拦截,这其实并不出我们的预料。”

    “可是鹰不过雪山范围极大,若没有准确的情报,那什么红鹰怕是拦不住你们吧!”楚衡发现了问题所在。

    海大富不在意道:“确实有人出卖了情报,但当时其实我们双方都没有在意过。雪山环境就是这样,强大到我们那个程度之后,简单的埋伏就已经不要紧了。何况战争爆发的很突然,大烈方面也没有太多时间布置,所以那其实是一场正面硬钢拼实力的战斗!”

    楚衡皱眉有些难以置信道:“您不会想说,其实你们是因为打不过对方才被全灭的吧?”

    海大富脸色凝肃的点点头但随后又摇头道:“并非那么简单,虽然双方都有各自国家最强部队的称号,但因为玄甲精锐直属战神殿又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所以战绩不显,真要比拼硬实力,我们是要比红鹰强出至少两个档次的!”

    “那为何……红鹰的人多?”楚衡有些不理解了。

    海大富好笑道:“你猜的倒也没错,那一战后双方战损比达到了一比三,也就是说平均每一个玄甲精锐的战士都拼掉了三个红鹰的人。”

    众人大是震惊,楚衡更是难以置信道:“所以,那一战虽然玄甲精锐全军覆没,可其实并没有败!”

    海大富脸色暗沉,沉默了一会儿否定道:“不,败了!从战略来说,寒冰巨国灭国,于我花国不利。从战斗本身说,也败了。因为红鹰的人实力其实在我们看来并不强,对于我们这些常年越级挑战的战士来说,哪怕是一挑十也该是正常现象!”

    呃!

    一挑十?一比三!预想与现实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楚衡明白,玄甲精锐当年身经百战,绝不会做出太过夸张的战前预估。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大富似是并没有吊胃口的意思,平淡而直白的接道:“因为他们更新了装备。”

    “装备!”×3!!!

    除了墨九其他人都惊呼出声,这有点挑战他们的世界观了,要知道这是个能修炼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三环超凡,六环修士,九环尊者,虽偶有越级反杀之事,但这种例子多是因为功法特殊或者战术得当,单单靠着装备就能越级的例子非常少。毕竟讲究以人为本,你将神兵交给一个婴儿,他也挥舞不起来!

    所以全世界都有个共识,装备只是辅助!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单单靠着装备的更新就能将战损比缩小三倍还多?难不成红鹰的人全员神兵宝甲!可就算如此也不该有这种差距啊,想想海大富的两把神兵级飞斧,当初玄甲精锐的武装也绝对不差。

    海大富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苦笑道:“那是一种很奇特的装备,与传统意义上的都不同。远远望去样式方面倒是跟过去差别不大,最多就是臃肿了些。可一旦作战起来就不同了!”

    “如何不同?”

    “跑得快、攻击快、力量强,明明只有着三环的修为却能够发挥出四环甚至五环的攻击效果!”海大富一字一字缓缓讲道,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颤抖,显然那个画面是他不愿意回忆的。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但普一交手便损失惨重了,你明明看到眼前的敌人是三环修为,却一出手就是四环的力道。准备不足下队伍就损失惨重,再加上红鹰本身人数优势,以远超预料的速度对我们形成包围。令整个玄甲精锐都只能陷入死战境地!”

    楚衡身体颤了下,“全员都这样?这岂不是说,大烈国有能力量产这种装备!”

    海大富有些欣慰的看了眼楚衡,笑道:“你小子比过去那些天都城的酒囊饭袋强,他们不光不信还给幸存者按上了畏死避战的耻辱名声!”

    楚衡顿了一下,听这话当初海大富怕是被泼了好大一盆污水啊!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打的?”

    “就是那么打的呗,他们虽然能够发挥出远超本身修为的攻击力,但他们的身体并未得到增强,而且那装备虽然效果神奇,可材料就摆在那里,就算防御力有所增强也不会像攻击力那么夸张。我们的神兵对其还是有效果的,只是在敌人的强攻之下我们很难做出还击罢了。”

    楚衡语气沉重道:“所以只有用搏命式的打法了。”

    “是啊,好在玄甲精锐很擅长搏命,搏着搏着我们就赢了,只不过再回头时,仅剩下了有限的几个战友而已。”

    而已?海大富的语气充满寂寥,这简简单单的描述根本无法让众人想象当年到底是怎样的惨烈!

    “当年的那些大人物为何不信?你们既然赢了,难道没有收集战利品吗?只要将那些装备给他们看就行了啊!”海少羽忍不住问道。

    海大富偏头笑了笑,“你这蠢货都能想到,我们会想不到吗?只可惜,没有那么简单的。那是一种很奇特的装甲,穿上时需要战士本人用灵气激活,然后脱下时需要放掉装甲中的灵气,如果战士本人死亡或者没有按照程序脱下,那么装甲就会被失去控制的灵气毁掉内部结构。当时我们经过一场鏖战之后哪能想到会有此设置,致使所有战利品都自毁了,没了证据自然没有人相信。”

    楚衡皱眉,“那他们就不会去自己求证一下吗?我们在大烈国应该也有些间谍吧!”

    海大富摇头,“这种新的技术应该是绝密性质的,我们在大烈国的间谍就没有几个身居高位,根本接触不到。更何况……当年这种技术似乎也不成熟,至少没有达到装备全军的程度。所以在表面看来,这种技术也仅仅是玄甲精锐为保面子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楚衡没有话说了,扪心自问,如果当年换成他的话,在没有见到任何证据的时候光凭几个幸存者这么一说,他也很难相信。而且他觉得当初花国的上层甚至是战神殿的高层也未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恐怕也并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证据吧。

    海大富一瞧楚衡沉默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事实上对于过去的经历他早就释然,只是悠悠叹道:“说起来,距离当年那一战也快二十年了,不知道现在大烈国是否已经拥有了全军普及的能力。”

    这句话顿时像是一片乌云般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从海大富对那种装甲的描述来看,若是真具备了普及全军的能力,那大烈国的侵略怕是就在眼前了。

    “好啦!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那装甲再强也不过是在五环以下耀武扬威,六环怕是都达不到,就更别说是再往上的七环了。只要你努力点修炼,将听这老头子胡扯的时间用来学习,真成了高手你还怕打不赢一群装备人?”墨九皱眉哼道,奶声奶气的一下子算是将沉重气氛清扫而空,她觉得有必要督促一下楚衡,否则总是这么懈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尊者呢!

    楚衡瞬间笑喷,这话从一个不通修炼的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真是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只是这话显然说到了归海一幻的心坎里,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夺舍,但是不妨碍他现在让楚衡打基础啊,变强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是天才也得有积累的过程。

    “这小丫头说的没有错,自古以来权利斗争就非常残酷,而且强中自有强中手,就算你多智近妖也肯定会遇到比你更聪明更阴险的人,嗯,说不定还比你帅!那你怎么办?所以变强就是最简单的方法,强到敌人的任何阴谋诡计都无用的程度,努力吧少年!”

    楚衡听着指环里传来的那有强力洗脑意图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话说这是要传授自己神功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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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盘星介绍:
师傅说她是穿越者,是天下第一高手,跟着她有肉吃,我很开心。
有一天,师傅说她要回家了,我有点慌。
师傅给我留下了一把刀,叫做斩篇断章刀,也不知道狠不狠?
不过就靠一把刀要守护世界平衡?会不会太难为人了!
而且,这世界根本就不用我守护好吗!定盘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盘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盘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