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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禁区中的幽灵     仙宋txt下载     仙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4章 要补兵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中,人群的最后方,杨老夫人穿过人群看着被抛到半空中的刘行怔怔有神。

    片刻后,杨老夫人转头看向身旁的杨家小娘子,轻声说道:“若是你兄长在此该多好,他若遇上这样一个奇少年,相信并肩而战、定然可使金狗一溃千里、不敢再向前。”

    杨家小娘子在她母亲说话时,仍然双眼眺望城门方向,失神中点了点头:“是呀!真是个奇少年,我的‘胡霜’算是找了正确的新主人。”

    杨老夫人听到她的话,却是脸色一沉:“别忘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宝刀可以送人,你莫要乱了心神、坏了我杨家的名声,听到没有。”

    “哎呀、娘亲,您说什么呢?”猛然间听到母亲这话,杨家小娘子娇嗔的双颊飞起红云后转身快步跑到了一旁的屋檐下……

    “哎呀,刘副使您怎么了?”

    正在杨家小娘子跑开的时候,城门方向,宋军士兵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在惊呼声中,宋兵的人群突然散开。

    人群一散开,刘行快步冲出人群,疾奔几步跑到了城墙下。一手扶墙、一手捂着喉咙,张开嘴“哇、哇”就将肚子出城之前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刘副使,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兄弟们抛您、让您不适而呕吐吗?”神情焦急地孙玉江跟着刘行来到城墙下,面路急色地问道。

    转头看了他一眼,刘行又吐了两口后才说道:“废话,换是你,刚冲杀一阵、猛地被人抛上抛下,你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话虽这样说,刘行心底却十分清楚:他大爷的,小爷当然不能告诉,是在人群欢呼时小爷想起了刚才杀敌时的事。小爷第一次杀人,一想到方才那些恐怖场景,肚子早就翻江倒海、再不让小爷吐出来,非憋出毛病来不可。

    如果给你们知道,刚才小爷完全是在硬撑着、抱着必死心理在玩命,心理上那根紧紧崩着的弦一松就在想起方才情形后吐成这样。还喊我是威武、还说我是大英雄,怕是都要笑破肚皮了。小爷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现在表现真心好笑得紧呐……

    “刘副使、刘副使在哪里?”

    就在刘行暗忖自嘲时,街道上一阵马蹄声响,张孝纯在一队禁军骑兵护卫下边呼唤寻找着、边来到了城门前。

    一看到刘行扶墙呕吐,张孝纯翻身下马、快步奔到近前,一把拉过刘行、急声道:“刘副使,你怎的了?可是受伤了?”

    “没、没受伤。啊呀!”就在刘行起身对张孝纯强挤笑容答话时,刘行突然感到自己左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直袭大脑,惨叫一声中伸手摸向了左肩。

    手一摸到肩上,那疼痛更加钻心袭来,刘行意识到自己不是没受伤,而是方才处于胜利喜悦带来的亢奋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肩,不知什么时候,给金狗砍了一刀。从疼痛范围上感知,伤口至少也有一寸多长。

    “快来人、医官何在,快过来!刘副使受伤了!”

    一见刘行肩头殷红一片,张孝纯顿时急声回头喊了起来。

    没让他继续喊下去,刘行突然伸手在他眼见晃了晃。接着怪笑着,用手引导着张孝纯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后说道:“哪个医官还能比我自己更值得信任吗?张宣使,没事,我只是被划破皮而已。有孙兄弟、万兄弟在我身边,那些金狗还没机会重伤我的。”

    话虽如此说,但刘行心中此时已然十分清楚自己肩膀上应该是给敌人豁开了一道大口子。那口子,应该已经深及肩骨。

    但刘行只能硬挺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暗忖道:在这样一座孤城里自己刚刚爆发出来决死战斗心里而打出来的小胜仗,为全城军民注入了一股多么大的强心剂。不能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再让全城军民燃烧起来的斗志,因为自己的受伤再被冷却下去。

    军民斗志强,守城还可短期内无忧。若军民意志溃散下去,金狗只要几轮猛攻,这座看上去很坚实的城池,很可能就给金狗攻占了。所以只能挺着,不能漏出自己的伤势有多重……

    打定这样的主意,刘行强颜笑了下,对张孝纯说道:“张宣使,若我猜得不错,金狗知道我等知识一时之勇、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的话。用不上半柱香,城外金狗必然大举攻城。宣使大人,您不要在此耽搁,还是快带兄弟们上城墙去做准备。我的伤,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汉子、好男儿!”眼见鲜红的血从刘行的肩头正在涌出,刘行却如此坚强的先为城防事着相,张孝纯不禁赞赏两声后,一转身对身边的众将士高声道:“兄弟们,上城。切不要让刘副使一战之威付之东流。”

    “上城、杀敌、杀敌!”

    周围的将士们闻言,一阵齐声附和后,纷纷转身抓起个各自的兵器快速奔向了通往城墙上的甬道。

    待只剩下孙玉江、万亚飞所带领的四十几个秦凤军骑兵时,张孝纯才再次盯着刘行道:“刘副使,此战你功高至伟。依大宋律,本官理应嘉奖于你。说吧,你要什么赏赐,本官绝不周旋。”

    强挤笑容,对张孝纯笑了笑,刘行道:“宣使大人您是摸准了我一定会要赏赐是吧?好,我也不客气。城外一百多位秦凤军兄弟的尸首,我希望您寻机给抢回来。您不是说清云观归了我吗?我现在去清云观疗伤,您争取再最短时间内将城中的铁匠、硝石商、石碳商全都集中到清云观去。还有,清允许孙、万二位兄弟,到城中各处的骑兵中去选些人,给他们补足兵员。待我伤势稍好转,我也好再随宣使大人并肩抗敌。”

    听到刘行连串的要求,张孝纯微微一愣,问道:“你要铁匠、硝石商、石炭商做什么?补充兵员,理所应当。可是让孙军使、万军使全城去挑人,这怕是不妥吧?”

    “我的爆炎弹,是此战制胜的利器。想要制作更多爆炎弹,铁匠、硝石商和石炭商就少不了。”刘行捂着肩头,在孙玉江搀扶下走到张孝纯正面前,冷笑中说道:“只要给我足够的硝石、石炭和铁器,待我伤势好些,我让金狗再见雷神。”

    微微停顿一下,盯着张孝纯,刘行接着说道:“至于让孙、万二位兄弟自主选人的事,我也知道城中的兵马多是各位大人多年经营的部曲,他们定然不愿轻易送给他人。但宣使大人您有权利在,我方才一仗打完,相信城中真正有血性的军人都巴不得现在跟我一起再去杀敌。只要您强行发令,逼那些大人放愿意跟我一起玩命的人加入到孙、万二位兄弟麾下,我不怕他们挑不来想要的好兵。只要补充进来的兵得力,出城再战、只待我伤势好转、爆炎弹制出足够数量而已。”

    听完刘行的话,张孝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中暗想:这书生一战扬威、大振军心,城中如今确实已经有很多军人心动、欲随他征战了。可是若真任由他的人去挑选兵员补充,一来各部领军会跟我闹,二来若是人由他选、心必归他,日后还能听从我的指挥了吗?

    看到张孝纯眼珠子转着、皱眉想着,刘行猜出了他的想法。在这个时代里,士兵大多数都是领军之人近乎私属的。

    虽然大宋朝怕将领造反,以文人掌军。但青涧城种家军、府州折家军乃至于已经凋落的天波府杨家将,哪一个的部曲不是在长期主将不变的情况下俨然变成了世家私军呢?

    单说种家军,若是自己此时是向种师道、种师中直接要兵,怕是那两位也会当即反对、甚至会大骂自己夺人之兵、大于夺产了。

第015章 立营规

    知道张孝纯的为难处,刘行淡然一笑道:“宣使大人也无需犯难,你只需要告诉那些将军我是暂借其兵。待有机会,只要打走金狗我会双倍奉还。而且,你还可以告诉他们,只要打走了金狗,我愿舍功给那些从他们麾下借来的兄弟,犒赏和荣光全归他们。”

    犒赏,这对于所有人的军人是最大的诱惑。

    这个时代里,许多军人当兵不是真的为了保家卫国,而是因为在民间生活困苦、甚至更多是活不下去了才当兵的。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不是逼不得以,除了那些世代军旅世家外,很少有好人家愿意子弟从军的。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当兵大多数就是为了犒赏、当兵就是为了吃饭活命,当兵就是为了有机会加官进爵后荣归故里。

    所以刘行一说出愿意将犒赏全部归肯借兵的将领,张孝纯脸上浮起了笑容:“好,既是刘副使愿将犒赏和功劳在退敌后悉数归于他人,那本官便立即下令,让孙、万二都头全城选兵。而且,本官现在以河东宣抚使之命,正式擢二位都头为马军副指挥,刘副使擢为太原府帅司先锋使兼领选锋营指挥。你们三人的马军营,以后便是我帅司直属马军选锋营。”

    “谢大人!”

    孙玉江和万亚飞没想到,刘行要兵却直接给二人要来了个副指挥的擢升。

    在二人齐声道谢时,刘行心中却暗道:逗比的张孝纯,你忘了一件事。城中其他将领不愿意将部下转手送人,可孙、万二人那是种师中的部下,他又怎么愿意送你呢?

    你这么一来,摆明是直接抢了种师中的部下。嘿嘿,若事态真的有解、太原之围一解,你等着小种相公跟你闹腾吧!

    虽是如此想,刘行更清楚自己在前世看到的资料里,这座孤城最终的命运还是城破人亡尽、张孝纯也被金狗俘去被迫变节做了汉奸。

    若时空未乱、历史不改变,张孝纯还是没命再见到种师中的。自己,怕也很难有机会离开这座孤城。所说的犒赏让与他人,也只不过是画饼充饥、给那些人开出的口头支票。一切,都只能尽力而为后、听天由命了……

    ……

    夕阳西下,乌啼声声。城东清云观内,刘行刚刚为自己包扎好肩上的伤口,坐在清云观内的乘露缸上听着远处城墙上激战中发出的阵阵呐喊声出神,孙玉江、万亚飞便气喘吁吁地从观外奔了进来。

    一站到刘行面前,孙玉江开口便骂道:“直娘贼地,忻州团练使是个鸟厮!爷爷只是想要他二十五个兵,他不但不给爷爷,反而他娘地要将张黑子他们收回麾下。”

    一听这话,刘行双眼一瞪、“豁”地从乘露缸上战起身来,怒目圆睁地说道:“忻州团练使是谁啊?他敢违抗张宣使的命令?他敢收回张黑子,小爷不杀金狗、先砍了他!”

    万亚飞见刘行急得暴跳如雷,连忙上前道:“刘指挥、指挥您别急,别着急。那个鸟厮只是说了说而已,没等他真强留张兄弟,王总管的亲兵便持令将王总管的命令送到了。他手下那二十五个人我们带回来,额外的,还从他那夺了些铠甲、兵器。”

    听到这话,刘行才连上浮起一丝笑意,向观门外眺望着问道:“张黑子?既然没给那厮抢回去,我的黑子兄弟呢?”

    “嘿嘿,指挥大人,兄弟我在这儿呢!”刘行的问话声才落,张扬便带着几个兵士从侧门中钻了出来。

    抱着几副铠甲,一走到刘行面前,张扬便憨笑着道:“我的指挥大人,您真牛啊!王总管中毒卧床,还特意让他的亲兵带着手令全城跟着孙、万两位副指挥去选兵。嘿嘿,老张我不但没重新被那厮召回去当杂役,反而还闹了一身好铠甲。”

    看到他憨笑的样子,刘行也是不禁一笑道:“有什么牛的,还不是兄弟们跟我一起用命换来的。若不是你们舍命陪我打出了一场胜仗来,我想留你都留不住。”

    “嘿嘿,我老张本来只是个厢兵,没你带头、没你那爆炎弹,怕是再玩命也已经把这百八十斤扔在西门外了。”张扬依然憨笑着,将一套铠甲递到了刘行面前:“指挥大人,这副铜甲,是宣使大人亲自送你的。”

    接过战甲,刘行看了看那内衬锁子外罩铜片,至少重上十几斤的战甲,却突然笑了笑说道:“我不穿这东西,太重。遇上冲锋之时,以我的气力会被自身重量影响,无法使出全力来。你们谁爱穿谁穿,一会铁匠来了,我自己打造一副称心的铁甲就好。”

    “这……”

    闻听此言,孙玉江、万亚飞和张扬互相看了看,孙玉江开口说道:“铁甲那是一般兵士穿的,刘大夫,您现在是指挥、是团练使,哪有八品官穿着士兵铁甲上阵的呀!”

    看了看他,刘行不屑一笑道:“一副战甲,穿着合身、适用便是,为什么要拿来分官兵?官与兵,又何必一定要分出等级来?大家是兄弟,都是拿着一条性命来搏杀的。你们给我听着,以后在我选锋营里不许再有这样的思想。官兵平等,才能真正兄弟齐心。”

    “官兵平等?”一听到这话,三人再次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大宋朝,官兵平等?孙玉江、万亚飞、张扬三人,此时心底里想的是同样一个问题:见过将军跟士兵同榻而卧、同锅进食的,可从来没有那个将领敢说出官兵平等这样的话来。

    大宋朝是一个讲究等级的朝代,有了阶级必然要高人一等。刘行这样不假思索说出了官兵平等的话来,那是犯了王法的事……

    愕然惊呆后,万亚飞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对刘行拱手道:“刘指挥,您想与兄弟们齐心同力、手足相处我等可以理解。但我恳求您,以后切莫在人前再说官兵平等这样的话。不然给那些奸佞小人听去,准参奏您一个‘笼络人心、欲行不轨’的罪名呀!”

    听到万亚飞的话,刘行才猛地觉醒,心底暗道:对呀,我怎么给忘了,这是大宋朝,不是小爷我前世那个时代了。小爷前世在部队里时,官兵平等是部队的基本原则。在这大宋朝却变成了将领笼络人心、意图造反的根本。

    迅速想明白时代不同造成的必然不同,刘行讪笑一下道:“好,以后我不说了。但是,你们给我听好,既然现在你们都是我的属下,以后务必记住一下几条规矩。第一,不得体罚士兵。第二,不许以任何理由克扣军饷。第三,一切缴获必归营中,统一进行分配。无论官兵,一概平等分配。第四,你们犯了错,要跟士兵一样去给我加训。”

    “加训?”听到这样一个新鲜词,三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然地愣住。

    见他们愣住,刘行再他们眼前挥了挥手后说道:“加训,就是长官不许去鞭挞、责打犯错的士兵,但可以惩罚他们、让他们在日常训练之外额外加出倍数的训练。”

    “这……不就是变个招去惩罚人吗?”张扬听完刘行的解释,挠着脑袋有些不解地说道:“何必弄得那么麻烦,都是自己兄弟,犯错就打不就好了。”

    “我们的拳头是对付敌人,不是对付自家兄弟的。”见他不理解,刘行有些愠怒中说道:“平日里总对自己兄弟轻则拳打脚踢,重则鞭挞。张黑子,如果是你只要犯错就被我抽得全身遍体鳞伤,你还愿意在战场上为我挡箭吗?”

    “那、那肯定不愿意了。忻州团练那厮,平日里没少抽我,所以我才不愿意回他麾下去的。”张扬不假思索,脱口便答。

    “还不是,将心比心,若是你总鞭挞你的兄弟,凭什么你不愿意跟忻州团练、就让你手下兄弟愿意跟你一起玩命呀?”

    刘行说话中将铜甲塞回他的手上后,继续说道:“给我都记好了,只准加训、不许责打手下。加训能够让犯错的兄弟们长记性,还能让他们增加战力,远比鞭子要管用得多。”

    “我等遵命!”

    这次张扬、万亚飞和孙玉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心中也都明白了刘行的用意。平日多苦训,上阵才有力。杀敌要自身强大,不然只能被杀。他们都清楚刘行的加训虽然会惩罚到那些犯错的士兵,但同时也会让那些犯错的士兵因加训在日后上战场时多了几分战力、也就等于多了几分保命的本钱……

第016章 跟小爷这要钱?

    “秀才带兵,真是好笑。”三人才刚刚齐声答应,观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讥笑声。

    刘行循声转望过去,看到了姚期带着一群商人和铁匠走进了观门。

    冷笑着,刘行待姚期站定身后对他说道:“你是不读书人吗?哦,我忘了,你是个纨绔世家子,只会凭着祖上的荫蔽过日子。要不是你祖上有功劳在,你这厮现在还敢这样招摇吗?”

    “刘行,你……”被刘行反唇相讥、当面辱骂,姚期被气得涨红了脸。

    但当他看到张扬将战甲放到一旁后,双拳紧握、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和他身后那些不久前才被张扬带人狠狠暴揍了一顿的家兵时,姚期被吓得没敢继续说话。

    “我怎么了?我是读书人,我是秀才,可不代表我就不能带兵。”

    见他软了下去,刘行却不依不饶继续寒碜他:“你家祖上是能带兵打仗,可大宋这天下,何处不见文人带兵。没有铁一样的纪律,何来铁一样的部队。我立我选锋营的规矩,岂容你这个浑厮在此多言?”

    “你,够了没有!再说我可要不客气了。”在黑压压一片、上百人面前被刘行这样辱骂,姚期的脸上顿时挂住便怒吼出来。

    一见他吼,张扬冷笑着上前一步,抽出了腰间的刀子指向他:“怎么着,你不客气能怎么着?这是我们选锋营的地盘,不是你姚家的后花园。怎么着,你不客气一个我看看。”

    见到张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姚期盛怒中燃起的斗志瞬间灰飞烟灭、消失无踪。

    他耷拉下脑袋,声音变得微弱许多,低声道:“我不与你这黑厮争执,跟你这样粗鄙之人没道理可讲。我是带着全城铁匠、炭商和药商来见刘团练,你这黑厮别再多嘴。”

    张扬听到这话,还要上前继续与他纠缠。刘行却挥手制止他后,看了看姚期身后那群人,正色道:“各位父老,太原城正在危急时刻,我在这里惊扰诸位了,还望多多见谅。”

    “刘指挥客气、客气了,您为了保我太原城浴血奋战,我等能见到您已是三生有幸……”

    “是呀、是呀,刘指挥有何差谴,尽管说便是。您是为保太原城、保我们的家而战,我等怎敢怪罪您什么呢……”

    几个年长的商贾见刘行说话中微微躬身、对他们极有礼貌地施了一礼,心中对刘行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时,纷纷开口笑着应话。

    见到他们各个满脸赔笑,刘行却脸色猛地一沉:“好,既然各位明白是我为保太原而战,那我也就不跟各位客气了。值此国难之时,各位理应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与我等军人一起共保你们的家园。我不要各位的钱,我只要各位铺子里的铁料子、石炭、硝石和铁匠。”

    “刘指挥,您要这些做什么呀?”一个穿着青色缎面长袍的老年商贾上前一步,拱手赔笑中对刘行说道:“小底是城中最大药铺、广源记的东主,刘指挥您要硝石,不知何用啊?”

    看了看他,刘行仍然冷着脸说道:“我要做什么,用向你说明吗?你们所要做的,只是按照我的要求,把人和东西给我送来就好。你们的只要进了清云观,就暂时是我选锋营的人了。他们做什么你们敢打听、敢窥问,小心我马上治你们个刺探军情、意欲通敌的罪名。”

    对于这些商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商人,刘行的心底是没有半分好感的。因为从来到这个大宋朝,十年来,刘行所见的商人大多数都是与官府勾结、巧取豪夺发家的。有些商人的身后,其实就是朝中某位官员,他们自己不过就是那些狗官的管家而已。

    在从前的时空里,全民皆商的大时代中,刘行从未如此时一般看不起商人。因为那个时代里的商人,很多都是白手起家、靠着头脑和勤奋,逮住了机遇经营起家业的,不但不该被看不起,很多反而该值得尊重。

    而在这个大宋朝,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阶级、他们不去依靠官府中人很难立足商界,更不要说想把生意做大了。

    眼前这个老商人,笑得时候是一脸的谄媚相,典型就是一个老油条、习惯了官商勾结的奸诈之辈,所以刘行根本不给他半分好看的脸色。

    热脸贴上冷屁股,老商人见刘行这副样子对他,脸上浮现起一丝不快,但仍强充笑颜道:“虽是城危之时,可王总管和张宣使之前曾下令,但凡军中需要,也必须持钱到我等铺上采购。敢问刘指挥您有多少钱,竟将我等这么多人全都召来了呀?”

    “要钱?”听到他这话,刘行头一歪、横着眼睛瞪住他,声若寒蝉地说道:“小爷带兵给你保护家园,你跟小爷这要钱?”

    老商人一听到刘行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也沉下脸,反盯着刘行说道:“当然要钱,老夫是童太尉的从属,广源记是童太尉的产业。守土保地是你们军人的本分,你若没钱,请恕老夫不能给你硝石。”

    “童太尉?”

    听到老商人说出这样一个人物,站在刘行身后的孙玉江、万亚飞等人不由得都是一惊。他们都很清楚童太尉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是连老种、小种两位相公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是退位那位天子的宠臣。凡是招惹到他的人,没有几个善终的。

    然而刘行听到这老商人报出了身后的靠山后,却是心底暗道:你个老乌龟,这就说出靠山来了。好哇,童太尉,童贯是吗?那个嘴上没毛却敢领兵,谎报战功、欺上瞒下的老太监是你的东家是吧?小爷今天就拿你开刀了……

    心底暗想中,刘行猛地高喝一声:“张黑子,给我把他拿下!”

    孙玉江和万亚飞知道童贯的可怕,张扬原本只是五台那个偏远山区县城外的村夫,他可不知道童贯的可怕。一听到刘行的喝令,立即上前一步、抓起老商人的肩膀直接将他翻手按到了地上。

    张扬按到老商人后,刘行上前一步,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肩头,怒声道:“别说你身后是童贯那个阉贼,就算你身后是官家,你铺子里的硝石也得免费给小爷。官家如天、但是他是天子,只是代天管理这天下。什么是天,百姓是天。国之将亡,百姓危难,天子也得为百姓谋求最大的安全和福祉。单从这一点,就算你是给官家看营生,小爷也敢强取你铺中硝石。你敢反抗,便是抗了天意、便是违了军令,小爷便可以立即砍了你脑袋。“

    “你好大的胆子、好大胆子……”被刘行踩住肩头,老商人气急败坏中扯着嗓子喊道:“居然敢自称代天行事,你还要替天行道不成?这与宣和年间那些反贼有何分别,姚衙内、姚衙内,您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叫你的家兵拿下这个反贼?”

    听到它的叫喊声,姚期苦笑一下,无奈地说道:“他说得话是犯天颜,可也确实是实情呀!更何况,他现在是帅司的先锋使,这里是帅府的选锋营。林老哥,恕我帮不了你。”

    在老商人凄声厉叫时,清云观后院的选锋营将士们已经听到了前院的声音。在几个新任都头带领下,三百多个兵士“呼啦”一下涌进了前院。

第017章 胆大妄为

    一个军使带着手下的人一跑进前院,立即对刘行问道:“刘指挥,要将这些人全都拿下吗?”

    侧头看了看他,刘行阴冷着脸,大声道:“自愿献出我们所需的不抓只扣,想管小爷要钱的全给我拿下、扔到后院那几间破库房里去。”

    一听到刘行这样说,院子里那些商人们顿时大乱。有的转身就向院外跑,有的吓得全身发抖、直接蹲到了地上。

    选锋营的将士一看有人向外跑,“嚓啦啦”地纷纷拔刀、抽出短弩,几百个声音整齐的呼喝道:“站住,再跑当场射杀!”

    几百个声音同时响起,震得院子四周屋顶上的瓦片一阵碎响。那些想要跑的商人,听到这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顿时全被吓得腿软、脚软,“扑通、扑通”地跌倒在地。

    刘行再那些想跑人跌倒时,几个纵跃飞落到了观门前。身子一落地,对着一个商贾的肩膀上就是一脚。

    将那个商贾踹了个乌龟翻身后,刘行指着他怒声道:“怎么着,小爷只是找你们要些破敌的物事,你们跑什么跑?你们是想带着家业去投奔金狗吗?”

    “不敢、不敢,指挥大人,我等绝无投敌之意,还望您明查。您要多少铁器,我家铁铺上的铁料子任您取来用,我分文不收便是。”被刘行脚踏着的商人仰面朝天、带着哭腔说完后,胯下一热、竟然尿了出来。

    看到脚下的商人裆部湿了一大片,刘行鄙夷地一笑,抬脚时说道:“怂货,只要你给小爷要的物事,小爷是不会杀你的。但是为了确保你们说到做到,哪个是跟你来的下人,让他回去给你家中传个信。铁料送到,你回家。铁料不到,你就在呆在这里、休想离开。”

    “刘行!”

    刘行话才说完,站在一旁的姚期却突然大叫一声,快步走到了刘行面前。

    他冷眼盯着刘行,阴沉着脸说道:“刘行,你身为朝廷命官,真的要扣押这些商人吗?你这样做,与那些贼寇又有何分别?我家也有两个铁铺、一个药房,难不成你要连我也一起扣下不成?”

    闻言转头看了看他,刘行冷笑道:“你比他们多个脑袋?还是比他们多条命啊?不在城上抗敌用力,跑我着想发力吗?姚衙内,我敢扣他们、就敢扣你。张扬,来,给姚衙内请到后院去品茶。”

    “好嘞!”

    刚刚将那个老商人转交给一个后冲进前院来的士兵看押,张扬一听到刘行这话,马上怪笑着快步跑到了姚期身旁。

    “你们敢动我家衙内一下,我们与你等玉石俱焚。”

    跟随姚期一起走进院子的姚家家兵们,一见到张扬扑向姚期,顿时发出一阵怒语声。怒语声中,他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刀子,对准了已经围到他们周围的选锋营将士。

    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刘行冷笑着说道:“就凭你们,还想与我的兄弟玉石俱焚?你们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太原城被金狗这么围着打、早出去把金狗赶出雁门关了。都给我听好了,我不想杀袍泽、别逼我。给我逼急了,金狗都给小爷杀得鸡飞狗跳、别说是你们了。”

    姚家的家兵们在来清云观之前,全都早已知道了刘行带着二百人反突袭金军。几番恶战,杀了金狗少说七八百人的壮举。

    对于这些家兵而言,他们只听说大宋的军队是败仗连连,还是第一次听说二百人敢去冲进两三千的金狗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后还能凯旋归来的。

    在他们心中,来之前就已经隐隐形成了一种意识:刘行不是凡人,是个战神、是个大英雄。此时大英雄怒言斥责他们,他们顿时全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刀锋下落,全都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向刘行。

    见他们全都低下头去,刘行转头看向孙玉江和万亚飞,厉声道:“孙副指挥、万副指挥,将这些人全部给我收下。我们不是还缺二百兵员吗?反正缺的都是杂役兵,就用他们充数了。”

    “啊?”

    “刘行,你不要欺人太甚,那是我姚家的家兵,不受官军征召!”

    孙玉江、万亚飞听到刘行的话全都是一愣时,已经被张扬死死按住肩头、按得单膝跪到地上的姚期发出了一声大叫。

    听到他的叫声,刘行转头重新看向他,冷笑着道:“你的家兵不是大宋子民?你的家兵不是汉家男儿?不受征召,谁给你们的特权?就算是官家给的,值此国难之时,一切从急、全都作废。”

    “你敢,你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姚期被按得低着头,嘴上却不肯罢休地吼道:“我姚家的家兵不受征召,那是前朝天子给的恩旨、更有你豹林谷宗主种师道当年的联署奏陈。你这样做,不光是违了圣旨、还抗了你家宗主的命。”

    “宗主的命,我肯进城、敢以死抗敌,就算抗了再多也不用担心他将我逐出师门了。”仍然冷笑着,刘行走带了他的面前。

    蹲下身盯着他,刘行继续说道:“前朝天子给的恩旨、前朝天子现在恐怕都跑出汴京城去逃难了。小爷只听现在那位天子的,就将你的家兵征了怎么着吧?你要告御状,也给小爷等到这太原之围解了再去吧。”

    话至此处,刘行冷眼盯着姚期,忽然提高声音道:“张黑子,把他押进后院去。他姚家不是有铁铺、有药房吗?两千斤铁料、五百斤硝石,不给小爷送来,他就给小爷老实地在后院库房里呆着吧!”

    “好嘞!”张扬应了一声,将姚期从地上拎起来、怪笑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关注中快步走进了后院。

    待张扬将姚期押走后,刘行才重新站起身,扫视一圈院中剩下的那些商人们,冷冷地说道:“我不管你们身后是朝中哪位高官,也不管你们是谁家亲眷。今天,你们不交够小爷要的物事,就算王总管、张宣使来了小爷也不会放你们离开,让你们的下人回去传话去吧!”

    商人们闻言,一阵哭嚎声响满了整个院子。在哭嚎声中,他们看到刘行一挥手,让选锋营的士兵彻底封堵住了观门、将他们团团围在了院子里,几个机灵商人马上召过了随他们前来下人、吩咐了几句后让那几个下人离开了清云观。

    “刘指挥,您这样做,怕是真的不妥。若是宣使大人追究起来,这可是强抢民间财物、绑人敲诈的罪行呀!”在商人的哭嚎声渐渐变得微弱后,孙玉江走到刘行身边,低头轻声说完,双眼紧紧盯住了刘行。

    听到他的话,刘行侧头看了看他,沉着脸说道:“又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喂草。他那里给不了我所需,还不让我自己想辙吗?如果他真的来问罪,大不了小爷将他给的官职还他、自己出城离开这破地方。没有强兵利器,小爷可不想陪他一起被金狗抓了去。”

    没有强兵利器,谁都无法抵挡住城外已经在紧锣密鼓对城池发起攻击的金兵。太原城内不要说是张孝纯,现在就算是王禀康复也无法弄出真正足以强大到与金兵作战必胜之师来。

    而从出城一战开始,孙玉江和张孝纯、城中军民一样,似乎在刘行的身上隐隐地看到了驱走金兵、解除围困的一线曙光。孙玉江听完刘行的话,心中也只是能暗自期望着张孝纯能够为眼前这位邪公子撑起一线天、给他一个创造奇迹的机会了……

    孙玉江不知道是,此时的刘行心中其实也在打鼓。

    刘行摸不准张孝纯到底面对自己这样胆大妄为的举动会怎样去做。如果他肯为自己支撑一下,只要让自己制作出了足够的爆炎弹来,那么凭借五百骑兵、刘行还是敢去想一想、至少是想一想如何让金兵退走的。

    若他不肯为自己支撑一下,那么刘行很清楚自己很可能将面对是什么。那是公然说出反叛之词、公然强扣全城商贾和世家子弟的绑人勒索重罪。任何一条罪,在大宋朝都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到时候,不要说自己,怕是老种、小种也都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018章 敌议对策,内生担忧

    就在刘行坐在清云观内不知未来如何的同时,城外,二里处。

    金军的大帐中,银术可垂首而立。他的面前、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缓缓睁开了禁闭的双眼。

    看了看眼前的银术可,中年人开口道:“宋狗之中若真有会使雷公法术的人,定然不会只是打你们一次就撤回去。相反,他们早已大军出城、一鼓作气从你们这里打开一道缺口了。”

    “监军大人,可是方才宋狗出城的时候,确实是以爆雷轰死、炸伤了我麾下四百三十余人呀!”银术可有些不解,抬头看了一眼那一身重甲的中年人。

    重甲中年冷冷一笑,摇了摇头道:“中原之地,奇人异事良多。且不说修道之人中,可能有人会使一些粗浅的道法、弄出类似雷公法术的声势和威力来。那些中原的能工巧匠,也可以制出很多我们至少暂时无法知其详情的奇异火器来。”

    话至此,重甲中年猛然停住。微微皱眉思索一下,他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夹谷谢奴道:“谢奴,你在中原游历,不是就曾见过中原人使用火器吗?你说,这次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制出了什么心式的火器来,让我军损失如此惨重的呢?”

    闻言也是皱眉思索一下,夹谷谢奴很快答道:“回禀监军大人,我早年游历中原只见过中原人有火药装填的爆竹,却未曾见过可临阵使用的火器。”

    微笑着点了点头,重甲中年人说道:“你游历中原是在十年之前,十年之间中原人到底有没有制出火药兵器来我等不知。但无论那是中原人的火器,还是那个书生真的会使雷公法。以我军现在的战甲,都无法抵挡得住他的攻击。”

    “那依监军大人之意,我等该如何应对呢?”银术可犹疑中,看向了重甲中年人,眼神中充满期盼又带着几分敬佩。

    监军大人、完颜希尹,大金朝的第一智者。他发明了女真大字、他智勇双全,是先帝开创大金朝的万里河山功劳最大的几个人之一。所以猛将银术可对完颜希尹也是尊崇备至,说话时脸上露出了渴望、敬佩的神色。

    低头沉吟一下,完颜希尹抬头时间,目光深邃地望向帐外道:“无法防住,只能避而远之。”

    “那依监军大人所说,我等若遇上那书生,就只能退让?”夹谷谢奴瞪大了眼睛,盯着完颜希尹问出这话时,脸上写满了不甘。

    他的不甘,完颜希尹和银术可都明白:那是一个家族的荣耀,那是一个戴罪立功武将的荣耀使然。之前的一战,夹谷谢奴眼看着几百个士兵被炸死、炸伤,他一冲上去却连没能与那书生正面接战、更不要说为死去的那些人报仇了。

    将军之勇,勇在敢战、勇在杀敌。对于急于立功的夹谷谢奴而言,没能追上那个宋朝书生是一种耻辱,没能将其斩于马下更是耻辱。不能为被那人杀死的兄弟报仇,将让谢奴被崇尚武力的女真人们耻笑为无能……

    看到谢奴那副表情,完颜希尹晃了晃头,对他说道:“不是一定只是一味去避让,可用中原人的诡计去对付他。谢奴,你不是熟读了中原的三本兵书吗?难道忘记了上善伐谋吗?”

    听到完颜希尹这翻话,夹谷谢奴恍然大悟,脸上换成一副阴险的笑后说道:“末将明白了,只可智取、不去强攻……”

    ……

    月色如银,皎洁的月光披洒到了清云观的屋顶和地面上。

    整个下午,刘行担心张孝纯来问罪的事情没有发生。让后院中关押的商贾和所有选锋营将士们奇怪的是,不但张孝纯没来问罪,就连王禀好像也不知道了清云观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没有派人来询问。

    将第一批铁料指挥着姚家家兵投入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吊炉中后,刘行在侧院中来回踱起步来。边踱步,刘行边想到:张孝纯和王禀都不派人来,那些商贾们的下人难道真的没去告自己的状吗?

    不可能,绝对没那种可能。以这大宋朝官商沆瀣一气的潜规则来说,张、王二人绝对不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了什么。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呢?原因怕是只有一个,就是二人想要暂时装作不知道、给自己开了一次绿灯,让自己有时间弄出足够的爆炎弹来。

    只要自己制出更多爆炎弹,能够打走城外金狗、解除这太原之围。那么到时候,他们二人完全可以来上一个“将功折罪”。既不需要在给小爷任何封赏,还白白让他们捡了个盖世奇功去。

    想到这里,刘行突然驻足仰望星空,低声自语道:“他们的算盘打得精,刘行啊,你也只能自求别被他们卸磨杀驴了。”

    话出半句,刘行猛地停住。

    微微思索后,心中暗道:现在小爷手上有了兵权,他们想要卸磨杀驴也没那么容易。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去,小爷还是先派人找到杨家小娘子和她母亲,带来这清云观吧!只要小爷真心保护的人在身边,他们要翻脸,小爷走的时候也方便带上那对母女……

    想到这里,刘行抬头对着不远处院墙处站着的两个士兵高声道:“你们两个,马上出观到城里去,寻到赠我‘胡霜’宝刀的那个小娘子和她的母亲,将她们母女请到清云观来。切记,不得无礼,明白吗?”

    “属下遵命!”

    两个士兵应声转身,快步跑出了侧院。

    身后房门打开,张扬拎着两桶铁料刚出门就听到了刘行这翻话,马上怪笑着凑到刘行面前说道:“嘿嘿,刘大哥,您不是要把那小娘子找来马上成亲吧?”

    回头冷眼瞪了瞪他,刘行怒声道:“滚一边干你的活去,孤城之中成婚,你当小爷是色中饿鬼呀?”

    被骂,张扬却依然嬉皮笑脸地说道:“孤城怎的了?不是孤城,您还不用跟我们一起陷入绝地呢!临死之前成婚,死了也不做愣头鬼,有什么不对的呀!”

    “我不是你,我不怕做愣头鬼,我只怕死得不值得。滚蛋,干你的活去。”没好气地再骂了张扬一句,刘行转身走出了侧院。

    看着刘行离去的背影,张扬愣愣地低声道:“死得不值得,咋死才叫值得呢?哎,你们这些读书人想事,真不是我们这些粗汉能猜得透的。算了、算了,老张还是干活去吧!”

    张扬无法知道,这城中没人知道刘行所说的“死得不值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刘行自己清楚,死在城中值得、死得没价值是不值得。死在沙场上值得,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不值得。刘行心底,实际上还是对张孝纯和王禀有猜忌、多出了几分他们会日后卸磨杀驴的担忧……

    担忧之中,刘行很快走进了万亚飞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这是一间原本供奉着吕洞宾神像的房间,正中间的吕纯阳像因多年无人清理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信步走到吕洞宾像前,刘行抬头看着那神像的脸,若有思索地说道:“纯阳真人呀、纯阳真人。您一生修道,死后飞仙。我只是个两世为人的凡人,现在却给困在了这孤城中。我不想如您一般可以飞仙,只求能活个长命百年。您若真有灵,就给我这凡人指条路吧!”

    说话中,刘行伸手从神龛旁拿起了一块破布条。上前几步,施展豹林谷的混元真气注入那碎布条上,使之迅速硬挺起来、变成了如一根布棍一般后在吕纯阳神像上掸起灰尘来。

    边掸着灰尘,刘行边再次低声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来:“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随着歌声渐渐唱到高昂时,刘行心中不由得一阵郁结。

    猛地将布条充气变成的棍子狠狠摔到神龛上,刘行转身做到神龛上,口中骂道:“我本凡人,却要我做出逆天事来吗?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只是城外金狗已经让小爷吃不消,你还要让小爷跟那些官僚内斗吗?”

第019章 一屁股坐出宝图来

    刘行这一转身,身子的重量全都轰然砸坐了神龛上。话还没等说完,忽然“吱呀”一声后,“轰”一下神龛整个摊散开来。

    虽是在仰头骂天,刘行却十分警醒。一感觉到身下神龛瘫散下去,马上一个凌空扭转、有些仓皇地转身飞落到了一旁。

    单膝跪到地上,抬头看向那神龛时,刘行不禁再次破口大骂:“贼老天,你能玩我,我骂你几句你就要报复吗?要报复我来点狠的,有本事没理由的情况下直接再给小爷收去酆都城……”

    骂声没有继续,只是骂到半句,刘行突然停住了骂声。双眼紧紧盯着散了架的神龛,刘行看到了一块铜制盘子和一个紫色小布包。

    “那、那是什么?”惊奇之中,刘行起身快步走到了那铜盘和小布包前。

    拾起来后,刘行一看铜盘,立即失神道:“我了个去!李溉师叔祖的先天图怎么在这儿?师叔、师伯他们寻了几十年,这宝贝怎么藏于这败落的破道观里呀!”

    先天图,不错,刘行手上的铜盘正是当年陈抟老祖传给豹林谷开山祖师种放的四件法宝之一。据师门记载,读懂先天图,可修先天功。运转此图,可幻象演出先天**来。

    而在几十年前,李溉师叔祖因与穆修师叔祖发起武宗与道宗争执后斗败,李溉破山门而走、离开豹林谷后,这先天图便随他一起渺无音讯、任师门中第三代弟子们寻了几十年也未曾找到。

    刘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屁股坐散神龛、坐出了李溉师叔祖的先天图来。惊诧之余,不禁对手上的包袱也生起了好奇心。

    缓缓打开包袱,刘行看到了两本青色古籍。一本上面书写着“金丹火”,另外一本书面上写着“五雷诀”。

    一看到两本书的名字,刘行顿时蹦了起来,欢声大叫道:“贼老天,不骂你你还不给小爷师门失传的法宝和功法书呢!哈哈……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小爷只要学成了先天功和这金丹火、五雷诀,就不用怕离不开这孤城了!”

    欢笑中,刘行猛然身子僵住,眼前似乎出现了恩师种八公去世前对自己说的话:你非此间人,天生五行具。奇骨自天成,只是缘未至。切记等你天缘降临时,勿要贪多走上歧途呀……

    贪多?怎么算贪多?刘行想起恩师的话,不由得心底暗道:师门中道宗重内丹、武宗重外丹,我自幼便是被几位师叔伯内外兼修着来教导的。若内外兼修算是贪多,几位师叔伯早已在我开始练气期修炼的时候将把我教成了废人,小爷我怎么会达到练气上层的层次呢?

    那怎么才算贪多呢?先天功与我本身修行的混元功两者源出同轨,应该不算贪多吧?五雷诀和金丹火,这算是师门的道法中上乘法术,我本身没修行到任何法术,可以说是法术上的白纸,应该也不算贪多……

    想到这里,刘行忽然笑了,自语道:“嘿嘿,还真要感谢师叔伯们了。以为小爷虽有天奇根骨,却是个粗陋身子骨,没让我去修行什么道法。这下好了,嘿嘿,小爷就先走旁门、学了李溉师叔祖这两样法术、先把自己和兄弟们带出这绝地再说吧!”

    说完这翻话,刘行不再迟疑。意念凝聚、盘膝而坐,想要以自身的法力依照师门记载去驱动先天图运转起来。但是很快地,让刘行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将全部的法力催入到先天图,却仿若石沉大海、没有掀起半分波澜来。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心中大惊,刘行暗道:难道是我筑基上的法力不够?为什么半点也唤不出先天图响应呢?

    就在刘行惊疑中翻转先天图来看时,左手小拇指在先天图外沿上划了半个圈。当先天图翻转,刘行看到图的背后时,手中的铜盘忽然发出了“咔咔”响声。伴随着响声,铜盘中开始对行逆轨、快速转动起。

    铜盘转起,幻象油生。一道虚幻却看得十分真切的影响,倏地投射到了面前的墙上。一个白须老者,在影像之中先是长袖一舞、做了一个开式。随后,伴随着那老者身形绰动,一行行的金字在老者身上飞出,迅速在幻象中形成了一面书卷般的长轴。

    “先天归真、无形无象,万法天成,源于先天……”

    低声念着那些字,刘行很快不由自主地进入到了入定状态。在那些口诀牵引下,真气运转、周天疾行,竟被先天图中的口诀牵引着修行起来……

    “噼啪、噼啪……”

    不知过了多久,刘行只知道自己被先天诀前牵引着,将体内真气运行了至少十八个周天后,体内的经脉突然发出了阵阵脆响声。

    听着那脆响声,刘行心中大骇:我了个去,不是吧!才这么短的时间,小爷就突破到了筑基初期?你妹呀,这先天功法还真不是忽悠人的!照这速度,小爷用不上几年,就轻松追上种衍大师兄了……

    “噗……”刘行稍一溜号,本凝于一体、游走体内各处经脉上的真气骤然在一声泄气声中迅速散去。感觉到体内真气涣散,刘行吓得急忙重新屏息凝神、再聚真气,勉强没让经脉因骤泄真气而遭到损伤。

    有了这次的经验,刘行不敢再去胡思乱想,只能以双眼望着墙上的幻象重新全神贯注地修行起先天功法来……

    几声鸡啼声,将刘行再次从凝神状态中唤醒。猛地睁开眼睛时,刘行看到墙上的幻象不见了,急忙低头看去。

    见到先天图铜盘仍在自己腿上后,刘行长吁一口气,自语笑道:“还好、还好,小爷树立的威望足以震住选锋营全营。不然这一夜间的修炼下来,没准就给外面那群家伙闯进来打乱修炼了。先天功法帮助小爷只在一夜间由练气中层完成筑基、并且升到了筑基中期,这要是给外面哪一个也在修行道法的人看到,准会惊为妖异不可。”

    笑容戛然而止,刘行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先天功法如此神奇,只是一夜间让我的修为如此突飞猛进、提升三个层次。修行分为八阶二十四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宗主也只不过才到了渡劫上层修为而已。

    照这样的速度,小爷只要潜心勤修炼用不上几年没准超越宗主、飞跃到大乘境界去了。那样以后回到豹林谷,别说那群经常变着法欺负自己的师兄们。就算是宗主也只能对我敬畏有嘉、不敢轻易责罚咯!

    可是这宝贝如此厉害,若是给哪个奸邪之辈学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了。到时候凭借宗主的渡劫上层修为、师叔种师中的武宗高阶修为,真遇上个修炼此中法术到了大乘境界的家伙,怕是那二位只能受死呀。奸邪若是无人可抵挡,天下必大乱呀……

    想到此处,刘行大惊之中无意识地手触摸到了怀中的万象盒,旋即转念想道:还好、还好小爷与柏户真人有缘,得他赠了内有结界、可以无尽承载的万象宝盒。

    小爷还是先将这先天图收入万象盒中,至少在不回到豹林谷前不要公诸于众的好。免得被一些修行远高于自己的人知道后前来抢夺,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这里,刘行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万象盒。打开盒子后,金丝七步蛇先从里面探出了头来,眨巴着他那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看着刘行,突然吐了吐芯子。

    刘行知道,这是金奴在跟自己扮鬼脸。对它笑了笑,刘行说道:“金奴呀,从你被我以体温孵出来以后,也跟着我修行不少时间了。什么时候你能幻化出人形,陪我一起沙场杀敌呢?哈哈,来,这是先天图,你也修炼下上面的功法。”

    说话间,刘行默念口诀,万象盒中一团白雾快速飞出、团团围住先天图后,缓缓托着先天图回到了万象盒中。

    金奴听完刘行的话,从盒子里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扭动着身躯,舞动出了一道金色的光晕后,“咻”地一声重新钻进了盒子里。

    刘行知道那是小蛇儿在欢快地给自己跳舞,很显然,作为西域圣女守宝的灵蛇之后,它也十分清楚先天功法绝非一般道法。自己能将先天图交它看管,还允许它去修炼,它已然是欣喜若狂、感激万分后为自己跳了那么一段短暂的舞蹈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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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被围、“一时情急”

    “刘指挥、刘指挥,不好了、不好了,张宣使带兵把咱这儿给围起来了。”

    就在刘行刚刚将先天图交给金奴保管、又将两本道法书也一并藏入万象盒时,房门外传来了张扬焦急的喊声。

    听到那喊声,刘行淡淡一笑,心底暗道:看来还是有人能够搬得动这位张宣使呀!想让小爷解围,我不相信你不老老实实的一切听我的。只要现在听小爷的,你就上了小爷的贼船、想再下去就难咯……

    心中打定主意,刘行猛地双手一拍地面、“嗖”地平地飞跃而起。接着只听“咕咚”一声,刘行的脑袋直接撞上了头顶的横梁。再接着又是的“扑通”,刘行重重地摔回到了地面上。

    摔到地上后,刘行用手扶地重新往起站时,心底暗暗自嘲道:忘了刚刚提升到了筑基中期,活该被撞破头、摔一跤。得意莫忘形、忘形必得苦果,看来恩师在世时说过的话,还真都是开始应验到小爷身上了……

    “你们给我闪开,我是宣抚使,你们居然拦着我不让进观?”

    刘行和张扬才走到清云观门前,便先听到了张孝纯的怒吼声。

    抬眼望去,刘行看到观门前的景象后,不禁心头大快:只见孙玉江、万亚飞二人带着上百个选锋营的士兵,正挡在门前跟张孝纯和他身后的几个将军们对峙着。那神色,好像根本不认识张孝纯一般。

    就在刘行暗自发笑时,孙玉江横着胳膊、一脸无奈地对张孝纯说道:“宣使大人呀!我们是您帅府的选锋营不假,可是依大宋军法,我等只能先听领军指挥的话呀!刘指挥让我等死守住大门,谁也不许放进去,我等怎敢抗命!您就别难为我们这些奉命行事的人了好吗?”

    “放屁!”听到他的话,张孝纯涨红脸,扯着脖子喊道:“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帅府的选锋营、却敢拦我!这传将出去,还不让天下的人笑破肚皮呀?给我滚开,再不滚开,我立即撤了你们二人副指挥之职。”

    “张宣使,何必难为两位兄弟呢?”一见张孝纯那副表情,刘行知道他已经盛怒到了极点,急忙上前,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您不需要撤他们两个职,只要将属下的职撤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刘行,你总算出来了。”

    一见到刘行从观门中走出来,没等张孝纯说话,他身后的一员武将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向刘行。

    眼见那人动手,刘行冷冷一笑、身子轻盈偏移时,探出一只手便锁住了抓过来的手腕。接着顺着他前冲的力道一拖、一拽,只听“扑通”一声,那武将被刘行拖拽着拉进观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大胆,刘行,你闹够没有!强扣全城商贾、行敲诈之事,口出狂言、冒犯天威。你所犯下的两条罪责,足以让你满门抄斩,现在还敢殴打上官!”看到刘行轻描淡写地将那武将摔进观中,张孝纯急步上前、怒目圆睁地对刘行吼道。

    又是冷冷一笑,刘行看了看被自己摔翻在地那人一眼,回头对张孝纯说道:“宣使大人,就这等本事也能做我等的上官?我想请问,这谁呀?上来就要动粗、打我呀?我只是自卫,难道也有错呀?”

    被刘行反问道,张孝纯心底很清楚方才是那武将先动手,刘行确实是在自卫情况下才将他摔倒在地。理,在刘行一边,他所说的殴打上官罪名,根本是不成立的。

    被问得有些语塞,但张孝纯很快还是镇定下来,瞪着刘行大声叫道:“你太过分、太过分了。他是河东路宣抚副使姚闵、姚大人,是本官之下、你的直属上官。还不快去扶起姚大人,给他赔罪?”

    姚闵?听到这个名字,刘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自己关押在后院破库房里的姚期。难不成,这人也是姚家氏族里的人。这是因为小爷关押了姚期,带人杀上门来的?将门世家,如此跋扈。你们欺压别人可以,欺负到小爷头上,嘿嘿,活该你们倒霉了……

    想到这儿,刘行转身走到了姚闵身旁。弯腰伸出右手装作去拉他,暗中却凝气灌向手掌。

    回首中看到刘行要拉他起来,姚闵瞪着眼,挥手砸向刘行,口中骂道:“仗着刚立大功,居然敢打本官!本官不用你扶……”

    “嘭!”

    姚闵的话还没等说完,他挥舞的手掌一碰触到刘行的右手,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道直接将他击得倒退飞起、撞到了身后的乘露缸上。

    “哎呦!刘行,你敢暗算我!”撞到乘露缸上后,姚闵怪叫一声后,再次发出了吼叫声。

    眼见此状,张孝纯也同时怒声道:“刘行,你是去扶人,还是打人呀?”

    回头看向张孝纯,刘行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当然是扶人呀!可是属下忘了刚才出来之前正在练功,一时情急没散功。可是真没想到,我们的宣抚副使竟然连属下的微末功力都挡不住!”

    “哄……”

    刘行此言一出,堵在观门前的选锋营将士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就连张孝纯身后那些将士们,也是很多人忍俊不住、掩面失笑。

    “笑什么笑,都给本官闭嘴!”一见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张孝纯怒叫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刘行的衣襟。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盯着刘行说道:“你告诉本官,你为什么扣押城中商贾、怎么还敢出那些狂悖言辞来?你可知道,已经有人要本官立即撤你的官职、将你推出去问斩了?”

    眼睛瞪得是够大,可是刘行看到张孝纯在说话的时候,却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眼珠向一旁晃了晃。

    一见到张孝纯那眼色,刘行顿时心中了然。这位宣使大人应该是给身后这群人逼得没了办法,才带人来的清云观。他既然给自己使眼色、又这样说,已经等于告诉自己: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扛不住了才来的。

    知其心意,刘行不再犹疑。心中暗道:既然他要演戏给身后那群人看,那小爷就陪他把戏演足。只要这场戏演完,这位宣使大人也就彻底上了自己的贼船,不怕他日后卸磨杀驴……

    迅速想好这些,刘行猛一抬手、甩开了张孝纯揪住自己衣襟的手,向后急退两步后躬身道:“宣使大人,不是属下故意无礼,实是那些奸商不肯配合。我只是想向他们赊欠些制作爆炎弹的材料,他们却推三阻四、甚至直接明言拒绝。我说了是宣使大人责成我的,依然不卖我个面子。所以,属下无奈之下,才将他们全悉数扣下、使出了这下下之策来。”

    “说谎!你说谎!”

    刘行话音才落,观中的姚闵一站起身,边踮着脚、指着刘行叫道:“我姚家的下人回去以后已经说得十分详细,你根本没跟商贾们商议,更没说赊欠便直接就把人扣下了。你不要再说谎,刘行,今日本官定要治你个重罪。”

    回头冷眼扫向他,刘行盛若寒蝉地说道:“怎么,宣抚副使大人,属下一个堂堂的八品团练使所说之言,还不如你家中几个下人可信吗?哼哼,难道说你姚家的人,比朝廷的人还可信吗?”

    “你、你、你……”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刘行是个读书人,然而骨子里有着前世带来的很多根子在,更像是这时代里的武人。姚闵是个读书人,自然无法接住刘行的话,被反问得瞠目结舌、气郁难语。

    “我怎么了?我说的就是不是事实,你家下人说得就是事实?”不依不饶,刘行见他语塞,仍然盯着他继续说道:“我刘行也是嵩阳书院读过书、豹林谷中的修文习武整十载的人。虽然没功名在身,可也不至于低贱到连你姚家的下人都不如吧?”

第021章 要迫害功臣吗?

    “你、你、你……”

    再次被刘行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姚闵更是从刘行话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怎么了,豹林谷种家出来的、嵩阳书院出来的人还比不上你姚家几个下人吗?

    姚闵很清楚刘行这样说,等于是在给他下套。如果他坚持说刘行再说谎,那么等于是直接承认了他们家的下人比种家的门生可信。一旦这样的事传扬开来,不只是种家、怕是朝堂中那些嵩阳书院走出来的人,也会集体对他姚家发难、让他姚家仇敌满天下。

    不敢钻进刘行设下的圈套,又没办法继续以真相来与刘行针锋相对,姚闵再次语塞几句后竟然猛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姚大人……”

    看到姚闵被刘行气得吐血,站在张孝纯身后的十几个将士立即疾冲上前。这次孙玉江、万亚飞二人没有再去阻拦他们,任由他们箭步冲进了清云观、奔到姚闵身旁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眼见姚闵喷血,张孝纯先是一惊,旋即眼中一阵狡诈的光芒稍纵即逝。他再看向刘行时,嘴角隐隐露出了笑容。

    从他那若隐若现的笑容,刘行马上读懂了一些事:那是任何一个时代里,官场内斗的潜在意喻。

    很显然张孝纯这个宣使,应该是很长时间来都被姚闵那个副使给监视着、架空着做得很不自在。自己这次将姚闵当场气得吐血,张孝纯心中该是出了一口郁闷已久的恶气。

    既然张孝纯先表明态度是支持自己、迫于无奈才来的,刘行与他四目一对后,马上转回身,一脸讥诮地笑望被人扶起的姚闵说道:“怎么,姚大人,您这就吐血呀?有血您别洒在属下这清云观,应该洒到城墙上去呀!您还好吧?用属下给您看一下吗?”

    “刘行!老夫与你誓不罢休……哇……”看到刘行一副泼皮相,用言辞对他穷追猛打,姚闵大叫一声中再次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这口鲜血喷完后,他双眼一闭、当场昏厥过去。

    “嚓啷啷”一阵刀出鞘声响起,围在姚闵身旁的几个武将装扮的青年在他昏厥后一起抽出了刀子。

    其中一人以刀尖指着刘行,怒声道:“刘行,我知道你是豹林谷的邪公子。你对付同门的本事,敢用到我家四叔身上来,今日我等与你拼了!”

    “就你们,跟我拼命?”不屑地看了瞟了瞟那个青年武将一眼,刘行猛地脸色一凛,高声道:“孙玉江、万亚飞、张黑子,给我将这几个擅闯军营的贼人拿下!若遇反抗,当场格杀!”

    刘行号令一出,万亚飞、孙玉江和张扬为首的一种选锋营将士们纷纷抽出了刀子,各个怒意满面地盯着那几个围在姚闵身旁的武将便要逼上前去。

    一见刘行说动手就动手,张孝纯心中大急,暗骂道:你这厮儿也太不知进退了,怎么还真要开打呀!老种和小种都教你了些什么呀?动不动就动手,这哪里还有半分的嵩阳书院学子样子……

    心中暗骂,脸上更急。张孝纯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刘行后衣襟,急声叫道:“都给我住手,我看谁敢乱来!刘行,你是真想让本官不顾你的大功、将你当场斩首吗?”

    “要砍就砍!与其被自己人牵手绊脚、弄得最后注定要生不如死,还不如宣使大人您给我个痛快的。”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行扭动一下脖子、很轻松地甩开了张孝纯那只手。

    回头面对上他,刘行继续说道:“您让我做选锋营的指挥,无非是希望我能制出更多爆炎弹来,杀得金狗败退、解这太原之围。可是我无铁料子、无硝石、无石炭,整个一种三无状态下,拿什么去赶走金狗呀?巧媳妇难为五米之炊,我这是敢战士没利器。如果宣使您要问罪,就请马上砍了我吧?否则观内那些人不给出足够的所需,我绝对不放人。”

    “你、你,咳!”

    听完刘行的话,再看到刘行那副样子,张孝纯轻叹一声。回头望向了身后那群人,高声说道:“各位,我相信刘指挥并非如各位家中下人说的那样无礼。他所言也是实情,若无原料给他制出爆炎弹,太原之围莫想解。各位,可否给本官几分薄面,就从了他吧!”

    “不错,各位也请卖老夫一个面子,给足刘指挥所需吧!”

    张孝纯话音才落,观外的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高语声。一听到那话语声,观外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出了一条通道来。

    两个兵士抬着一张藤椅,上面坐着一位身上披着银色战甲的白须老将军在人群分开后,由一队禁军护卫着走到了观门前。

    一看到那个白须老将军,张孝纯急忙上前两步道:“王总管,你怎么也来了。你身中奇毒还未解,见不得风呀!”

    王禀?眼见张孝纯毕恭毕敬的神色,再听到他口中话,刘行知道这位老将军便是河东路副都总管王禀了。

    知其是谁,刘行不由得仔细端详起这位记忆中看到的那些资料里最后背着宋太宗雕像跳河自尽的悍将。只见他长须垂胸、银甲在身,面色蜡黄、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好一员大将,单这英武的样貌,都会让人一见陡生敬畏。换是敌人见了,定然会不战自威……

    “我听说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竟架着宣使大人您来要拿我们的首战大功臣问罪,我身上这点毒与全城军民安危、功臣之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在刘行端详王禀时,王禀冷眼扫视了一圈站在张孝纯身后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听到这话,再看到他那本已蜡黄的脸上寒霜蒙面,顿时全是不寒而栗、瑟瑟发抖起来。

    双眼依然盯着那些人,王禀声若寒蝉地说道:“国难来临、太原危急,一些人却仍然在为自家的蝇头小利斤斤计较。若照此般人人都为自己,谁还愿上阵殊死杀敌?都不去杀敌,谁又来保那些人的蝇头小利?还要迫害功臣,老夫再不来,怕是要出现千古冤案吧?”

    “没、没、没,王总管,没人要制造冤案。”张孝纯当然清楚王禀话中的意思,他侧头看到身后那些人样子时,心中也是一阵大快。但是作为太原知府,他还要在很多事情上依仗那些人,所以急忙上前为那些人开脱。

    “从前,我听过一个故事。唐时刘思道献五十城归唐,累居要职、官至宰相,于李唐王朝可以说是功高至伟之臣,最后却被褚遂良谗言害死。”双眼盯住了张孝纯,王禀先说出了一个历史故事来。

    语气猛地一沉,王禀继续说道:“张宣使,难不成我大宋朝,在此危难之际,您还要让身边出现一群褚遂良吗?刘指挥二百轻骑出城战,打败两万五千敌。这等壮举、这等奇功,难道就换来被你们大军围营、欲要拿下后斩首问罪吗?”

    “不,老夫虽非圣贤名臣,亦非李唐皇家。但在我的太原府内,绝对不容许那等冤案的发生。”张孝纯摇着脑袋,说到半句后转而说道:“可是刘指挥确实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做出了触犯王法的事呀!王总管,想必您也知道了吧?”

第022章 别再惹事

    王禀看了看张孝纯,张孝纯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已经用眼神与王禀做了交流。王禀久历官场,能在童贯那样一个佞臣手下爬上副都总管高位,自然立即明白了张孝纯这是希望他出面将刘行先前所说的话构成的罪名全数推翻。

    也不多想,王禀此时是安才心切,马上开口道:“那些话本将军都听到了,可是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我们大宋的官家,不是在替天巡狩吗?君为至尊,民为本,民为天。是我大宋历代先皇们都曾说过的。”

    话至此,王禀又一次冷眼扫视着张孝纯身后那群人,继续说道:“怎么了,刘指挥只是重复大宋列祖列宗的话,就算是大逆不道了?再说他扣押城中商贾,方才老夫已经听明白了。是那些人咎由自取、不肯赊欠。换是老夫,也会如刘指挥一般去做事。一切以太原安危为本,那些人拖后腿,若论罪也是他们阻城防事、包藏祸心在先。要问罪,也该先问他们的罪!”

    “扑通、扑通……”

    一阵闷响声,张孝纯身后那些人一听到王禀说出要先问他们罪的话后,顿时全被吓得腿软脚软,跪满了一地。

    眼见王禀做派、再听他所言,刘行心底一阵感动:谁说六贼之党没好人?至少这王禀就不应该算是什么坏人。

    心中感动的同时,刘行更清楚此时的太原城不应该真的发生内斗事件。所以快步上前,拱手对王禀说道:“王总管,是人就有犯糊涂的时候。人不自私,除非将死。属下确实也做得过于急切不妥,您就不要拿那些人问罪了。”

    抬头看了刘行一眼,王禀微微一笑道:“不愧是种家的外姓弟子,果然识大体,与那些只知道顾着一己之私而忘记正是危难时刻的人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好,既然是你说了,老夫暂且不拿他们问罪,只要他们乖乖地按你的要求送来所需之物,老夫便先给他们记下今日之罪。若再有此等事情发生,老夫跟他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你们还快谢谢王总管、谢谢刘指挥。”一场戏演到如今,张孝纯知道火候到了、该鸣锣了。他转身对身后那些人说完后,再回头时给王禀和刘行各投送了一个眼神。

    王禀和刘行看到他那眼神后,相视一笑,谁也没有说话。

    那些跪在张孝纯身后的人,刚跪行上前要对王禀和刘行道谢,王禀却面色突然又是一凛道:“既然知道罪在你们,还不马上让你们的人马给本将军撤走?帅司选锋营的营地,你们难道还要围下去不成?”

    那些人一听,急忙起身、一阵呼号声中散去了围在清云观四周的兵马。

    直到人群散去,刘行才微微躬身,对王禀低声说道:“晚辈感谢将军援手相救,此次来太原,晚辈就是奉宗主之命来给您解毒的。还请将军移步观内,让晚辈看看您到底所中何毒。”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王禀没有说话。他挥了挥手,两个兵士抬起藤椅便向观内走去。

    待王禀进了清云观,张孝纯才跟上几步走到刘行身旁,低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做法没错,但却是犯众怒的事。若换在平时,就算老夫和王总管也保不住你项上人头。你这厮儿以后做事切莫再如此不思量了,知道吗?”

    浅浅一笑,刘行低声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是在平时,晚辈也绝对不敢给宣使大人和王总管找这样的麻烦。”

    “你这厮儿真是人小鬼大,走吧,进观去给王总管解毒,只要他的毒一解,你以后就算把我这太原城掀翻了,相信他也会给你善后的。”话说完,张孝纯直身当先走进了清云观。

    刘行干笑两声,也急忙追上几步、走进了清云观。

    一场危机,因时势危急而成,却又因王禀、张孝纯利用这时势而解。

    在走进清云观的观门时,刘行心底不禁有一次涌起了对这二人日后卸磨杀驴的担忧来。

    但那担忧,毕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刘行也只能先想着如何给王禀解了他身上的毒。至少只要自己救了王禀一命,杀救命恩人在大宋朝那可是会让声名严重受损事情,日后他卸磨杀驴的时候也会多几分顾虑吧……

    纯阳居,刘行所住的房间内。

    刘行双眉紧锁,在为王禀诊脉整个过程中,两条眉毛已经越凑越紧。

    让刘行这样紧张的原因是王禀身上所中的毒,实在是太奇怪了。既有传说中鹤顶红的毒性反应,又有砒霜、丹脂、青蛇涎等六种奇毒的毒性反应在。

    但奇怪就在于这些奇毒,任何一种单独使用都足以让人短时间内暴毙。偏偏此时的王禀中了这混合剧毒后,不但没死,经脉中似乎还有很多不归纳入他丹田中的真气在滚滚游动。

    “这、这是什么毒?”眉毛完全凑到了一起,刘行变成了一眉道人一般抬头看向王禀问道:“王总管,您在此次中毒之前,可曾也有过中毒的事发生呀?”

    微微点了点头,王禀道:“宣和年间,我跟随童太尉征讨‘吃菜事魔’的时候,曾经被魔教中人射了一箭,那魔教中人的箭上抹了一种奇毒。好在当时神医安玄清在军中,没让我当时毙命。但安神医无法彻底解毒,便在我体内留下了毒根。”

    “那安神医当时可有说,您所中的奇毒中,都有什么毒呢?”听完他的话,刘行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

    安玄清,宣和年间神医。刘行医术所继承的那位西域神医,当年就是为了来中原与安玄清比试用毒、解毒之术,才在机缘巧合下身陷终南山、被刘行从柏户真人的困龙阵中救出来的。对于安玄清,那位西域神医是又爱又恨。

    刘行很清楚,能让那个蓝眼睛怪老头恨到咬牙启齿、又爱到一提及其名便双眼放光的人,定然是有旷世的解毒和用毒手段。他能给王禀控制住毒性发作,也更加证明蓝眼睛怪老头对安玄清那种感情不是凭空来的。

    既然安玄清能够抑制住王禀体内的毒性,刘行自信,凭借自己与蓝眼睛老头两人、两世的学识,再加上种八公传给自己那些医术上的手段,定然也能至少抑制住王禀体内之毒。所以,眉毛舒展开来,刘行双眼盯住了王禀。

    听到刘行的问话,王禀似是思索一下后答道:“安神医当时说,那种奇毒应该是鹤顶红、砒霜、竹叶青蛇毒混为一体……”

    “鹤青丹!”听王禀说道此处,刘行倒吸一口冷气,脱口惊声说出了那奇毒的名字。

    在说出奇毒名称时,刘行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种八公传给自己四本医术中《上古百丹书》中的记述:鹤青丹,至寒举动。其色青白,味冷气清香。那清香的气味若是与薄荷放在一起,难以分辨。

    中毒者瞳孔呈青绿色,身体外部绝无异样。然而半刻之内中毒者必然身体如冰,内脏具损,一般草药无可解。

    其毒配制和使用,都必须在冬季使用,否则于他人武艺、法力修为有益无害。配制此毒时,也只能在大寒之日、落雪前配制……

第023章 两种奇毒

    没想到刘行这样年轻,竟然脱口说出了当初让安玄清千里急奔终南山,寻访隐世奇人后才知道的奇毒名称,王禀的不禁也有些惊喜。

    他双眼望着刘行,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说道:“真没想到,刘小哥儿你如此年轻,居然与安神医六十载悬壶的见识不相上下了。”

    听到他在夸赞自己,刘行心中暗道:屁的不相上下,当年安玄清就是跑到我们豹林谷跪了一天一夜才得到宗主允许,一观《上古百丹书》后知道那剧毒名称的。

    你这老将军,这是多大的仇啊,竟然有人给你下这样狠辣无解的毒。自己老命都快不保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夸赞我!

    心中不以为然,刘行不敢表露,微微一笑后继续对王禀再次问道:“那自从征方腊一役后,王总管你可否还曾中过什么毒?”

    皱眉又是稍加思索,王禀摇了摇头:“没有了,老夫一生戎马征战,只在江南遇上那些妖邪之辈时中过毒。便是与西夏人、契丹人和女真人对战,也未曾被敌人施毒所伤过。”

    听完他的话,刘行没有开口,而是马上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当刘行在抬头时,正色道:“王总管,您府上可有异族之人?或者是随您左右时间不长的人在?”

    闻言一惊,王禀道:“怎么,难道小哥儿你怀疑,是老夫府上的人给老夫下的毒?”

    重重地点了点头,刘行道:“以您脉象看,体内当有六种奇毒同时存在。摩尼教魔将当年射您那一箭的鹤青丹之毒,在被安神医饮鸩止渴式的方法为您抑住了毒性。然而您体内还有寒绛、泽露、归魂花的毒性在,这三种毒合为一体,当是奇毒冰花露。冰花露与鹤青丹并存于你体内,如今是相生相克、却又谁也克制不住谁,结果让您生不如死。”

    话至此,刘行再次凝神看向王禀,继续说道:“能配制出冰花露的人,其用毒的手段比晚辈还要高明。但他显然不知道您体内遗存着鹤青丹之毒,才会给您下了这等只要三日便可让您通体香味扑鼻中死去的奇毒。所以晚辈认为,此人定是不知道您曾中过鹤青丹之毒。”

    刘行的话说完,王禀的恍然大悟。

    他低头再次思索一番后,猛一抬头对张孝纯说道:“张宣使,难道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给我下的毒。我府上,只有她是最近三年才来我身边的!”

    闻听此问,张孝纯也是大惊失色,脱口道:“怎么可能,那不是童太尉赏你的女人?她怎么会给你下毒呢?又为什么给你下毒呢?”

    “二位大人,不知你们所说的女人,是谁?”刘行见两个老家伙完全把自己当空气了,马上有些不快地打断了二人对话。

    转头看到刘行脸色下沉,王禀讪笑道:“刘行小哥儿不要介意,老夫只是一时情急、绝无怠慢之意。我与张宣使所说的女子,是我三年前才娶的续弦如夫人。”

    “如夫人?”

    听到王禀这样说,刘行心头一凛:怎么着?难道王禀那如夫人把这样一位英武的战将当成了武大郎了?还要做出谋杀亲夫的事情来不成?不可能吧,王禀虽然归附于童贯,可他英勇善战、官声也不错,那婆娘就算再傻也不该把他当成武大郎一般的男人呀!

    心中有疑问,刘行惊语声后马上问道:“请问王总管,您那位如夫人祖籍何处,现在何方?童太尉将她送给您之前,所居何处、做什么勾当呢?”

    “据太尉府总管说,她祖籍淮南。没被童太尉送与我前,是在太尉府做歌姬的,她现在就在我的府上。”王禀快速答完,却突然低头思索一下后,看向刘行说道:“可是老夫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会使她给老夫下毒。”

    “淮南人……”

    刘行没有去注意王禀的表情,听他答完后,低头思索起来:天下善用毒者不少,但能配制出冰花露这样一种鲜为人知奇毒的人却少之又少。记得种八公传下的书上记载,冰花露最后一次有人使用还是在唐朝时。使用之人,正是摩尼教在长安寺院内的僧人。难道说,王禀那位如夫人,是摩尼教中的人?

    想到此处,刘行猛然抬头,正色对王禀说道:“王总管,您能否谴人将如夫人请到我这里来呢?”

    不假思索,王禀点头道:“当然可以。她已身怀六甲,就算不是她下的毒,也正好请刘小哥儿诊脉看下她腹中我的孩儿是否健壮。”

    “好,那就请王总管谴人去请如夫人前来。晚辈这,马上去配制出至少暂时能将您体内的剧毒压下去的药物。待如夫人到,晚辈再回来与二位一起试问她。”话一说完,刘行起身快步走出了纯阳居。

    来到侧房门口,刘行对着里面大声喊道:“张黑子,出来!”

    正在房间里跟几个手下兄弟嬉闹的张扬,一听到这一声喊,“咕噜”一下从刚刚搭好没多久的长铺上翻身滚落到地上。

    爬起来后,连鞋子都没穿,他一跑到房门口就对刘行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群鳖孙又来找指挥您的麻烦了?”

    看到他衣衫不整、光着双脚那副滑稽样,刘行抬手在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就不能念着我点好?穿上鞋,马上去后院,我给你写个方子。告诉后院那些药商,方子上所需的药材,他们也必须给我马上送来。不然,这次不只是我跟他们过不去,王总管和张宣使会真的要了他们的脑袋。”

    “哦、哦,好!我马上去。”张扬愣愣地应了一声,转身奔回房中。

    刘行则在他回到房中去后,快步走到了一旁、孙玉江的房间里。一进房间,刘行也不与孙玉江说话,径自走到了书案前,执笔疾书、快速写出了一副药方。

    直到刘行举起药方、对着上面的墨迹吹起气来,坐在床边的孙玉江在愕然地问道:“指挥大人,您房间里没笔墨呀?为什么跑我房间来写东西呀?您写的,那是什么呀?”

    吹干墨迹,刘行侧头看了一眼:“我房间里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备下书案了?连神案都塌了,叫我怎么写东西?这是给王总管暂时抑制毒发的方子。”

    话一说完,刘行抬腿边走。孙玉江见状,急声问道:“王总管中的什么毒呀……”

    可惜,没等他的话问完,刘行人已快步走出了房间。张扬正巧此时也从房间里穿戴整齐,跑来出来,接过刘行的药方便冲向了后院……

    “砒霜三斤、葫蔓藤二斤……”

    后院,破库房内,几个药房的老板看完张扬递给他们的药方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都写满了惊讶。

    一个老板强撑着胆子,转头看向张扬问道:“张军使,这是刘指挥和王总管、张宣使要的?”

    点了点头,张扬道:“是呀,怎么了?你们别想使诈、别想推诿哦。敢耽误了三位大人的大事,小心张爷爷马上砍了你们。”

    被张扬黑脸一下,那个药房老板全身颤抖起来,带着哭腔说道:“这么多的剧毒之物,我等铺上哪里有呀!十三味毒药里,我铺上只有九味,三位大人这不是存心要逼杀我吗!”

    听到他的话,张扬也是一愣,愕然道:“毒药?指挥大人要毒药干嘛?”

    他收住心神,迅速地又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等着已经瘫软在地的那个老板说道:“你们开药铺的,没这些药吗?”

第024章 冲冠一怒

    “有,但是真的不是全有。十三味药,我家药房也只有十味而已。”也是全身颤栗中,站在一旁的一个老板话说完,直接哭了起来。

    其他几个老板也在此时哭起来,纷纷表示他们的药房凑不齐刘行方子上的药材。

    在一群男人的嚎哭声中,张扬眨巴眨巴眼睛,喃喃地说道:“刘指挥这是要干什么呀?这么多药房都凑不齐的毒药,他难道要用毒药去杀金狗?不对呀,他用毒药杀金狗,跟总管和宣使有什么关系呀?”

    “俺的娘哎!恕儿子不孝,不能为您尽孝了……”

    张扬自语中,一个药房老板突然放开了声音、扯开了嗓子嚎了一声,将他从错愕中惊醒。

    转身对着那个老板的肩头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后,张扬瞪着他骂道:“直娘贼地,哭什么哭?你们都是娘们呀!就知道哭、哭、哭!凑不齐药,你们就算再哭,也别想他娘的活命。说,你们全都凑在一起,还少什么药?”

    一听他这话,十几个药房的老板才收住哭声,凑到一起。

    一阵低声交流后,一个老板上前一步,对张扬说道:“张军使,我等十八家药房全都凑到一起,能将这方子上十二味药材凑齐。但唯独少一味,那是只有暹罗、罗斛等番国才有的毒箭木。那药太毒,朝廷一直都严禁贩入。”

    “毒箭木?暹罗、罗斛?”听完这个老板的话,张扬再次愕然地说道:“这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刘指挥居然知道。嘿嘿,看来他还真是个奇人呀!”

    傻笑两声后,他猛一沉脸,瞪着面前的药房老板说道:“行了,既然那东西不是咱中原有的,朝廷还禁止贩入,相信刘指挥也不会太为难你们。你们老实给我呆着,我去跟他交差。”

    话一说完,张扬转身便跑出了破库房。

    他一进前院便看到刘行正侧身站在乘露缸前低头思索着什么,便大声道:“禀告刘指挥,那些药房老板们说他们全都凑到一起,也只能凑出您要的十三味药中十二味。那个什么毒箭木,咱中原没有、朝廷严禁贩入,他们没有。”

    听到他的话,刘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转头看向他时,猛然想到从前自己从种八公所留书籍和自己前世看到的一些资料上的记载,心中暗笑道:小爷这真是急晕了头!那毒箭木只有南亚国家才出产,即便到了千年之后,中国也只有海南和云南西双版纳才有。一棵树,能毒死整个海南岛上所有人的奇毒,大宋王朝的当然不会让南亚那些小国往自己国境内卖了……

    想到此处,刘行自嘲一笑后说道:“是我心急欠思考了,毒箭木他们弄不来就算了。去告诉他们,马上按我要求,给我把其他十二味药送来。”

    “好嘞!”

    “刘指挥、刘指挥,不好了!”

    张扬应声转头才要走,观门外两个人影快速跑进了观内。

    在刘行面前站定后,其中一个人急声道:“刘指挥,您让我们去寻的杨家娘子,她的母亲昨日下午被金狗的飞石砸死了。她在西市口卖身葬母,给城西翠红楼**买走了。我等去要人,反倒给那窑馆里的护院打了出来。”

    “什么?”一听这话,刘行顿时瞪大了眼睛,低声吼道:“良家女子,将门之女,居然有青楼敢买去叫她卖身?这还有没有没王法了!张黑子,叫起兄弟们,跟我去西城!我倒要就看看,什么鸟人、居然还敢打我选锋营的兄弟!”

    “好嘞!”一听要打架,张扬顿时转回身,咧嘴大笑中扯开嗓子喊道:“全营集合、全营集合,有仗打、开打咯!”

    听到他的喊声,刘行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黑厮,一说要打架,比谁都来劲……”

    张扬的叫喊声,很快将后院、前院、侧院中各房内的选锋营将士们全都召到了观门前。

    待他们站定身后,刘行冷着脸,对面前的孙玉江和万亚飞问道:“你们还记得赠我宝刀的杨家小娘子吗?”

    愕然点了点头,二人异口同声道:“记得。”

    “她的父亲是知寨,哥哥有武阶,当算得上是将门之女。可是就在昨日,居然有青楼敢在她危难时将她买去,要用她做那些卖身的皮肉生意。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脸上如霜般冷肃,刘行说完这些话,目光又向列好整齐队伍的选锋营将士们扫了一眼。

    “砸了那青楼,救出杨家小娘子!”

    五百个声音,同时响起,震得清云观屋顶的瓦片一阵颤抖。

    看到将士们如此,刘行又说道:“那青楼单凭强迫良家女子为娼这一条,就该砸。他们的护院还打了咱们的兄弟,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灭了他、灭了他!”

    又是五百个声音,异口同声作答时很多人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好,全体上马!男人全杀光、女人全抓了!”大喝一声,刘行下令率先转身奔向了观外的马厩……

    五百骑兵,片刻之后冲出了清云观。一冲上太原城的街道,当时就引起一阵鸡飞狗跳。

    此时太原的街道上,平民已经没有多少了,更多的是各路军队在往来调兵、运送粮草器械。刘行带兵这一冲出来,很多猝不及防的军队都被当即冲散。

    但当他们想要去纠缠时,刘行早已带着人马冲到很远地方后,转入了另外一条街道上。气得很多将领们,只能是跺着脚、指着选锋营的背影咒骂不已。

    然而他们从号衣上、营旗上都看出来那是刘行的选锋营,也只能是骂上一番后,无奈地继续做起各自的事情来。他们都知道了刘行强扣全程商贾,却得到王总管和张宣使力挺的事,谁也不敢去想找二位大人去告刘行黑状……

    在身后阵阵咒骂声中,刘行一路纵横疾驰,来到了城西万花街上。

    这里与其他街道不同,这里的街道两旁都是青楼。站在那些青楼门口正在招揽客人的小姐(宋朝时就是这样称呼的)们,一见到一大队骑兵风驰电掣、凶神恶煞地冲到了万花街上,顿时吓得一阵鬼哭狼嚎中逃回到了各自的青楼内。

    冷眼扫视了一圈瞬间变得空无一人的街道,刘行回首对身后跟上来,之前自己派出去找杨家小娘子的那个士兵问道:“哪一个是翠红楼?”

    那士兵抬手向前指了指,愤愤地道:“那个唯一的四层木楼,就是翠红楼。”

    “第一都、第二都,去堵住后院。第三都,给我拦截街北。”一连两道命令后,刘行喊道:“张黑子!”

    刘行大喝一声,张扬策马上前。刘行冷眼盯着翠红楼的方向,沉声对他说道:“带上你那一都人马,给我去直接冲进去。男的杀、女的抓!”

    “遵命!”

    张扬接令,立即一夹战马,口中发出了一阵怪叫声。他当先纵马冲出去后,一百骑他的手下紧随其后,口中喊着“男的杀、女的抓”追着他冲向了翠红楼。

    惨叫声、女人的啼哭声,很快从翠红楼方向传了过来。

    万亚飞直到此时才缓缓策马走到刘行身旁,双眼露出游疑目光看向刘行:“刘指挥,翠红楼是城中最大的青楼。据说,姚家是幕后最大的老板。您之前已经跟姚家闹了两次,再来砸楼杀人,怕是……”

    刘行缓缓地转回头,当万亚飞看到刘行的脸时,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脸庞白皙的刘行,此时一张脸上已满是红云,红云中还隐隐透出了青色。刘行的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双眼睛已满是血丝。让人看上去,像极了传说中的红脸杀人魔。

    “我不管他是姚家还是谁家!敢动小爷的女人,我就要灭他满门!”恶狠狠地,刘行说完这话后,猛地一转身吼道:“全体出击,烧光、杀光、抢光!”

    刘行纵马冲出去了,孙玉江策马奔到万亚飞身旁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指挥大怒的时候,你不提这是姚家的营生还好些!这下好,指挥大人要来一次三光!走吧,杀、抢、烧去吧!”

    万亚飞闻言,也是无奈轻叹一声,二人旋即并架前冲,很快也加入到了对翠红楼的烧杀抢中。

第025章 砸楼救人

    城内刘行带兵冲进翠红楼时,城外五里出、金军大营内。

    一个身披黑色大氅、头上戴着黑色熊皮帽子,长得尖耳猴腮、留着八撇胡子的人在夹谷谢奴引领下走进了帅帐。

    一看到端坐在正中的完颜希尹,八撇胡立即躬身一礼:“护国**师座下四弟子乌素古,奉命前来军前效力,见过监军大人。”

    “坐吧,乌素古,上次你我相见,还是在乌塔呼尔山的迷龙洞中吧!一别八载,你还好吗?”完颜希尹挥手示意让那八撇胡坐到一旁时,客气的问道。

    乌素古笑了笑,再次躬身一礼说道:“师叔还记得侄儿,是侄儿的荣幸。得大神眷顾,侄儿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当然还要感谢师叔您,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资助我大神教。”

    “不要再叫我师叔了,那只是你师傅一厢情愿。我既没正是拜入神教某位先辈师尊座下,也不会多少法术。我这样一个道法不行、武学不精的人,还不是要辱没了大神教的威名了。”

    寒暄着,完颜希尹说道此处突然面色一沉、变得庄肃起来。他望着坐下身去的乌素古道:“这八年来,你的神功修炼的如何了?城中有一个黄口小儿,竟会使雷公之法,你能对付得了他吗?”

    一见完颜希尹直接转入正题,乌素古也不敢再多言其他,起身正色道:“我所修炼的神功,乃是大神教五行之道、水行法术中的至高法术。雷公之法,当属金行法术。按道理说金生水,他当克我。然而我如今已修行至神教第四层、地神层次,那娃娃只要低过我的修为,相信他只有被我轻松杀掉的份、绝无还手之力。”

    听到他的话,完颜希尹脸上依然是表情肃穆,他心中知道其实按照真正的修行分属,所谓的神教乃是魔道的教派。这魔教源于共工大神,起源虽是正统仙神之道,在数千年发展中却已逐渐偏锋而走、变了模样,堕入了魔道中。

    虽然明白魔教不正,但完颜希尹更明白无论仙、魔、武、道、佛、鬼哪一种修行者,其自身的修为才是临战决生死的依托。乌素古既然已经达到了魔教中幽魂、散魔、魔魂之上第四级地魔层次,那么城中那个会使雷神术的中原少年绝对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除非,那个中原少年是个旷世奇童,能在不及弱冠之年修行达到了道法中元婴期的层次。否则,只要那个少年敢再出城来,乌素古定然可以将其轻松杀掉……

    ……

    刘行不知道张孝纯与王禀此时打着什么算盘,更不知道城外的完颜希尹已经搬来了修为层次上高出自己两个境界、五个层次的魔界高手。此时的刘行,只知道要找到那个赠宝刀给自己的女孩、那个长相和行为都像极了宁儿的女孩。

    一刀将最后一个翠红楼的护院砍掉脑袋后,刘行缓缓转回身,瞪着不远处被张扬按倒在地的**说道:“说,昨天被你买来的那个小娘子,你到底藏在哪里?再不说,小爷我也不顾什么仁义道德,连女人也一起杀了。”

    “大官人呀!那个小娘子昨夜打昏了看守,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呀!”**吓得全身抖如筛糠,话一说完,张扬突然问道了一股腥臭味。

    低头一看,张扬照着**的肩头就是一脚,口中大声骂道:“要尿你他娘地出个声,熏着你张爷爷我了!找死吗?”

    被张扬一脚撂翻,**趴在地上只顾一个劲的发抖,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尿了一般。

    看到她那样子,刘行转回身,高声道:“掘地三尺,兄弟们也要给我找到杨家小娘子。”

    “是!”

    几百个声音,从楼上、楼下同时响起。

    就在刘行这话说完时,身侧不远处、两层楼房的隔板里传出了一声微弱的话语声:“是、是刘副使吗?是您来寻我、救我了吗?”

    一听到那声音,刘行身子急转中凌空飞起、扑向声音传来处时,大声道:“是我、是我,杨家小娘子,你还好吗?”

    “咔嚓”一声,就在刘行刚刚飞身落到二楼上时,地面上的地板裂开,那张熟悉的脸庞从地板裂开的缝隙中漏了半张脸出来。

    一看到那半张脸,刘行急步上前,将手中的“胡霜”插进地板缝隙。一插、一撬,又是一阵“咔嚓”声响,一大片地板被刘行掀得翻飞。

    地板一被撬开、散落到四周,杨家小娘子整个人便从地板下面的隔层从解脱出来。她竟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嘤咛”一声一头扎进了刘行的怀中。

    怀抱着她,刘行低头轻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没欺负到你吧?”

    哽咽着,抽泣起来,杨家小娘子说道:“没有、没有,好在遇上了过去我家下人的女儿。她赶在那些贼人找客人来欺辱之前,将我藏到都隔层中。可是、可是,这地方也太脏了,脏了我的眼、脏了我的耳、太恶心了……”

    听到她的话,刘行突然坏坏地笑了笑,心中暗道:准是昨天一夜各种男女之间嘿咻时发出的床板声、鬼叫声,让这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彻底被羞臊到了。不过也好,这个年代里没有生理教育课,权当是给这丫头提前上了一课……

    心中虽是有些邪念,但刘行更清楚此时不是对这样一个心灵上刚刚受了创伤的女孩使怀、开玩笑的时候。毕竟他不是自己的宁儿,是在封建礼教束缚中长大的女孩。

    想到这,收住坏笑,刘行关切地拉开她,仔细上下看着她说道:“确定你身上一点伤害都没受到,是吗?”

    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有些娇羞地低头道:“没有,真的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话,刘行猛地回首看向楼下,遥遥地对孙玉江喊道:“孙副指挥,写告示。翠红楼逼良为娼、强抢民女,本官以太原府团练副使、帅司先锋使的名义正式将这里查封。年轻娼妓,发回原籍。所有**,充做官奴。所有财物,充作军费。”

    冷眼扫视一圈楼下跪满一地的小姐们,见没人敢出声,刘行转回了身。低头看着杨家小娘子,对她轻柔地问道:“救你的那个小娘子,是哪一个?”

    杨家小娘子闻言,走到栏杆前向楼下张望了一下,随即对楼下西北角招手中叫到:“红菱、红菱,快起来、快起来。你不用怕,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刘副使带兵来救我的,他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她的召唤声,西北角落里一个穿着红衣红裙、看上去最多十五六岁姑娘有些胆怯地试探着缓缓站起身来。

    看守在他身旁的两个选锋营士兵,听明白、也看清楚是刘行要救的人在召唤这个红衣女孩,对她送上一个善意的笑、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上楼去。

    那红衣女孩直到这时,才泪水扑簌而出、快步跑上了二楼。一跑上楼,红衣女孩便一头扑到了杨家小娘子怀中,泣不成声地大哭起来。

    在杨家小娘子低声去安慰那红衣女孩时,刘行站直了身子,对面三楼上站着的万亚飞道:“清查干净了吗?”

    点了点头,万亚飞道:“干净了,确定无一遗漏。男的杀光了、女的全在一楼那里了。”

    “好,鸣金、收兵!带着战利品,回清云观去。万兄弟,你负责保护两位姑娘。孙副指挥,你负责将其他小姐全都送去府衙,稍后让知府大人去处理。”话一说完,刘行转身对杨家小娘子送了一个微笑后,快步当先走下了楼梯……

第026章 诡异的王夫人【求收藏】

    “这个刘行,三天不闹事、两天准折腾!”

    纯阳居内,在刘行快打快收救回杨家小娘子带兵向清云观返回时,张孝纯听到他的亲兵回报后,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站起身后,张孝纯看向王禀说道:“这小子就是一个刺头哇!不行、不行,只要金狗一退,我要马上把他赶走。这天天给他做开屁股的事,他又不是我儿子!而且一个事惹得比一个大,继续这样下去,老夫真怕想帮都帮不了他了。”

    淡淡一笑,王禀说道:“你要有他这样一个儿子,那倒是三生幸事了。不过这小哥儿确实是太不知轻重,但又好像在许多事情上是三思后刻意而为。要么他就是个十足的愣小子,要么就是个装傻充愣、心机极深的狠角色。”

    “我看他就是个愣小子!”气愤的长袖一甩,张孝纯快步走向房门时继续说道:“这下好,他抄了人家的翠红楼,老夫还得去跟姚闵、姚慈祥那里费口舌。居然把人家六十多个小姐都给放了,还给人家的老姘头和外宅充作官奴,这太麻烦、太麻烦了……”

    话一说完,张孝纯摔门走出了纯阳居。王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声自语道:“乱世出奇人,往往都是愣小子。但这个娃娃就算真的是个奇人,他若长久留在太原城,也定然会让老夫多出几分顾及。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让他早点离去……”

    ……

    在王禀打定主意,要找机会让刘行离开太原时,刘行带着人马返回了清云观。

    将清云观后园中那栋奎星楼指定给两个女孩子住后,刘行看着杨家小娘子问道:“小娘子,还不知你的芳名叫什么,可否告诉我呢?”

    “奴家叫凌儿,母亲生我的时候正是冰凌结晶时,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低着头,有些羞答答中,杨凌儿说出了她的名字。

    听到她的名字后,刘行点了点头。随即回首对身后的众将士正色说道:“所有人,不得凌儿小姐召唤,不得靠近奎星楼。敢擅自靠近者,一概就地正法。张黑子,你负责带一都兄弟,轮守在奎星楼附近五十步外。”

    “遵命!”张扬接令,转身招呼他手下的将士们护向杨凌儿左右时,眼睛偷偷瞟了瞟胆怯地跟在杨凌儿身旁的那个红菱一眼。

    看到他的眼神,刘行轻咳一声:“张黑子,看什么呢?给我记着,监守自盗、罪加一等。别那犯花花肠子,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不会、不会,嘿嘿,我怎么会监守自盗、不会的。”张扬被这话一说,顿时脸上有些红了起来,搓着手赔笑说完后护着杨凌儿和红菱向后园中走去。

    转身之际,刘行看到被自己强征那二百多姚家家兵中为首一人,正站在不远似是等待自己,马上朝他走了过去。

    站到他面前后,刘行问道:“姚浩,我让你准备的三口大缸都准备好了吗?”

    躬身见礼,姚浩答道:“都准备好了。”

    “那些药房的老板,把药都送来了吗?”

    “都送来了。”

    “好,你马上带人烧开水、用沸腾的水注入到那些大缸里,稍后我要用。”对他吩咐一声后,刘行转身走向了纯阳居。

    就在刘行走到纯阳居门前时,一乘凉轿抬着一个年轻妇人走进了院子。侧眼看了看那个年轻妇人一眼,刘行马上被那女人给吸引住了:一双丹凤眼、柳叶弯眉,樱桃小口、肤白如脂。虽是身怀六甲已经显怀,但那纤瘦的双肩去彰显出美人犹自在的本色。

    眼睛看着那个少妇,刘行心中暗道:好一个美人儿!难怪王禀即便在怀疑到可能是她下毒时,仍然不见很生气,还特别关心她的身体和她腹中胎儿。这样一个美女,换成给小爷当媳妇,小爷怕也不敢相信她会害人……

    “刘指挥、刘指挥……”就在刘行看着那少妇怔怔出神时,王禀的随从打开房门从纯阳居内走出来,在刘行身旁轻声呼唤了两声。

    听到他的呼唤声,刘行猛地警醒,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什么女人,竟让小爷这样一个两世为人的男人都一见痴迷?不对头、这不对头,难道这女人会什么妖媚之术,不然怎么可能弄得小爷都心旌荡漾呢?

    心中生疑,刘行马上收定心神,装作不知一般转头对王禀的随从问道:“那位便是王总管的如夫人吧?”

    随从点了点头,答道:“正是我家夫人。”

    嘴角浮起一丝怪笑,刘行道:“王总管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呀!”

    话没说完,一抬脚、刘行走进了纯阳居。对王禀抱拳一礼后,刘行说道:“王总管,请您移架西厢房。属下已经吩咐人准备了给您暂时抑毒的物事,您只需要按属下说的去做,三日后当可身轻体快。但只能维持最多三日,您还得再回属下这清云观,反复接受治疗。”

    “好,来人呀!抬老夫去刘指挥说得地方。”王禀话音才落,房门再次打开,他的如夫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

    身子还没站稳,那如夫人嗲声嗲气地说道:“哎呀官人,什么事呀!您还要让奴家来这破败已久的道观呀……”

    然而如夫人的话刚说到此处,她抖着手帕、张目四望中正撞上了刘行的眼睛。当她看到刘行眼中射出烁烁精光时,突然停住了话,惊恐的神色在她的脸上稍纵即逝。

    强自控住心神后,如夫人才有些怪异地盯着刘行对王禀问道:“这位便是那个二百轻骑打破金军、扣了全城奸商的刘行、刘先锋吧?”

    “是、正是他,还不快见过刘大人。”王禀并没有注意到如夫人的表情变化,看着这女人时脸上仍然充满爱惜的神色。

    “奴家见过刘大人。”对着刘行翩翩一礼,如夫人说话时与刘行四目一对,眼中再次闪烁出了一丝怪异的光芒。

    看到她的眼神后,刘行心中暗道:这女人的眼神怎么给我感觉好像她认得我一般?可是我记忆中不曾见过她呀?不能乱想,这女人绝对有古怪,搞不好真是练了什么魅惑妖法……

    一惊醒,刘行急忙收住心神。回头看向王禀道:“王总管,您请移架,请允许我带如夫人去后院的奎星楼暂时休息。待您疗毒稍有好转时,再劳烦您与属下一起对如夫人问话。”

    说话中,刘行一挥手,王禀的随从和刚刚走进房间来的万亚飞、孙玉江、姚浩一起上前,抬起王禀走出了房间。

    待众人出去后,刘行在缓缓转身,盯着如夫人说道:“王夫人,你我可曾相识?”

    莞尔一笑,王夫人道:“大人怎会与奴家相识,奴家出身贫贱得狠、怎能有幸结识您这豹林谷和嵩阳书院的双料门生呢?”

    眼睛仍然紧盯着她,刘行猛一抬手:“请,王夫人请先到后园中的奎星楼歇息,那里只有两位女眷在,夫人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让她们出来对我说。但王总管未完成第一次疗毒前,还请王夫人不要离开在下这清云观。”

    “一切听大人吩咐。”王夫人转身说话时,竟向刘行抛来了一个勾魂媚眼。

    被那媚眼一电,刘行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旌荡漾。但早已怀疑她练了某种魅惑术,刘行只是微微出神一下,马上便镇定下来。

    直到王夫人在一个丫鬟搀扶下走出去,刘行看着她的背影,马上大声道:“来人,去将凌儿姑娘叫来……”

第027章 金奴发威

    “不好了,不好了,金狗攻上城墙了。”

    月上枝头,刘行坐在纯阳居内修炼了一翻先天功后,正在调整气息。突然间,房外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大喊声。

    听到那喊声,刘行“蹭”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纵身飞出房门、落到院子中后向喊声传来的方向问道:“多少金兵上了城墙?我军的兄弟们呢?”

    一个王禀的亲兵听问,马上对刘行抱拳道:“回指挥大人,金狗至少已有千人登上了北门的城墙。宣使大人刚刚带着城中厢军、乡兵赶过去,叫属下来此通报王总管。还说如果您可以的话,请您带兵也去北门助战。”

    “选锋营,集合!”

    他的话才说完,刘行立即抬头高吼一声。吼过后,对那个亲兵说道:“这位兄弟,王总管现在正在我的十二味毒炼中疗毒,切不可受到惊扰。我带上一部分兄弟去北门助战,还请您从总管府上调来些人马,与我的兄弟一起保护王总管可好?”

    重重点了点头,那亲兵说道:“好,我这就会府叫人来。”

    “副指挥孙玉江到!”

    “副指挥万亚飞到!”

    “第三都军使张扬到!”

    王禀的亲兵才走,孙玉江为首的选锋营将士们早已听到了那亲兵的呼喊声,所以马上在刘行面前集合列队、挤满了不大院子。

    冷眼扫视一圈院中满满的人群一眼,刘行正色高声道:“北门吃紧,你们之中许多人都是才入我选锋营,但我相信你们愿意加入我的麾下,就是为了与金狗血战而来的。我问你们,有人怕吗?”

    “敢战未必死、惧战未必活!”

    几百个声音,同时响起,惊得观内和周围树上栖息鸟儿一阵惊叫声中冲向了夜空。

    双眼仍然在面前的将士们脸上游走着,刘行点了点头,说道:“好,看来你们都从两位副指挥和各自军使那里知道了我的战场宣言。既然你们知道那么就都给我牢牢记住,你们是我刘行的兵、是我的兄弟,上了战场谁敢怯敌我马上先砍了他。与我并肩浴血、奋勇死战,我保你们建功立业、封荫及子,都明白吗?”

    “明白、明白……”

    在众将士再次整齐地回答后,刘行目光定在了张扬的脸上,沉声道:“张扬,带着你那一都的人马,留守清云观。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保护王总管不受惊扰,第二个是保护好杨家小娘子和王夫人。”

    “指、指挥,为啥是我留守呀?”一听这话,张扬顿时有些急了:“你是知道的,老张喜欢打架,不喜欢做这些留守殿后、婆婆妈妈的事。指挥大人,您换个人呗。”

    “嗯。”见他上来讨价还价,刘行眼睛一横,随即说道:“与登城的金狗相比,王总管的性命更重要。本官的将令已出,张黑子,你要抗命不成?”

    “不敢、不敢,咳!”无奈地轻叹一声,张扬只能是拱手抱拳,很不情愿地说道:“属下接令便是,请大人放心,除非我老张死了,不然绝不让总管大人受到半分惊扰。”

    “不只是不让王总管受到惊扰,本官现在明令给你。非总管府、张宣使府上的亲兵和本部人马,任何人敢擅闯清云观,你给小爷全都当场格杀。还是那句话,出了事,小爷给你扛着,听明白没?”刘行快语说完,目光紧紧锁定在了张扬的脸上。

    张扬听到这话一愣,但旋即朗声道:“好嘞,谁敢进来,张爷爷劈了他!”

    虽然跟随刘行的时间不长,然而从街头暴打姚家家兵时开始,张扬的心中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位指挥大人只要说出事他扛,张爷爷就只管开打劈杀,不用担心别的、想其他的……

    “全体出观、上马去北门!”见张扬正色接令了,刘行才一转身当先向观外走去时,高声对其他人下达了命令。

    没人再多说什么,四百人快步跟着刘行冲出了清云观。很快,四百飞骑纵马去,街上又起一阵惊呼声……

    “帅司选锋营,奉命前来助战!”

    转眼之间,刘行一马当先冲到了北门下。看到北门下此时已是乱作一团,各路人马拥挤在在一处。城墙上,成群的宋兵已经开始被金军赶着向甬道下面退过来,刘行顿时大吼一声后抽出了“胡霜”宝刀。

    北门下的宋军将士们,一听到刘行这一声雷鸣的吼声,顿时全都纷纷转回头来张望。

    就在他们回头的时候,刘行聚真气、灌通体,“嘭”地一声身子周围涨出了一团真气,托着刘行从战马上飞身而起、跃过人群头顶直扑甬道。

    “哗!那是刘副使,二百打败两万五金狗刘副使,好厉害的功法呀!”

    “哇,刘先锋到了,他的雷公术一施展,金狗只能抱头鼠窜咯!兄弟们,跟着刘先锋冲上去、将金狗赶出去呀!”

    在一阵惊诧中,几个厢军、乡兵的小军官发出了一阵赞叹和呐喊声后,带着他们各自的手下止住了方才的慌乱,纷纷转头扑向了甬道方向。

    身在半空中,刘行一手倒拎着“胡霜”,一手快速拿万象盒打开,大叫道:“金奴,给我放毒弄死那些金狗!你今日可以大开杀戒,无过有功!”

    伴随着刘行叫声,金奴从万象盒中闪电一般飞出、射进了正在城墙上向下赶杀宋军士兵的金军人群中。只听一阵惨叫声后,十几个金兵眨眼间便给金奴咬中,抱着脖子、捂着脸颊翻滚到地上。

    在那些金兵惨叫声中,刘行落到了甬道上。正面撞上两个金兵,根本不加思索中刘行翻手挥舞“胡霜”宝刀,对着那两个人便奋力劈了下去。

    两个金兵本来眼见刘行凌空飞上来,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但一见到刀光闪烁马上惊醒,纷纷举起手中各自的兵刃想要来格挡。结果只听得“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他们手上的兵器哪里挡得住“胡霜”宝刀,当即被刘行劈断。

    两个金兵大惊之中转身想要向后奔逃,刘行怎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怒吼一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金狗,受死吧!”

    吼声未落,“胡霜”斩下。一个金兵听到吼声时稍迟疑了一下脚步,最先被刘行从身后劈上。“噗”地一声,“胡霜”宝刀劈进了他的身体、插入了他的脊骨中。

    刘行见宝刀插进敌人的脊骨,左手也扣上了刀柄,双手一起用力一掀。那个金兵的身体马上被“胡霜”拖拽着分裂成了两半。

    另外那个金兵正在奔逃,一看到身旁的同伴身体被一切两半,顿时惊叫道:“大神呀!这怎么来了个杀神啊!我的那个娘哎……”

    他的惊叫声没等叫完,刘行的“胡霜”一转,寒光过后、那个金兵的头颅便被齐着脖子砍得翻飞而起、落到了甬道下面……

    “啊呀!这条金蛇好厉害,大家快后退、躲开那条小蛇!”

    “大神啊,这是什么蛇呀!怎么不怕刀砍……”

    就在刘行眨眼间劈杀两个金狗时,城墙上传来了阵阵惊呼声。听到那惊呼声,刘行微微正身向上看去,只见此时的金奴恍若一道金色闪电正在金军人群中来回穿梭着。它每掠过一个金兵,便将那个金兵掀翻在地、使其在哀嚎死去。

    眼见自己豢养了十年的金奴,只在须臾间便在甬道和城墙上咬死了一大片金军,刘行嘴角浮起了嗜血的冷笑,低声道:“今日一战,也该是你大开杀戒的时候了。放开了杀吧!什么修仙飞升,我是凡人、你现今是凡间蛇,就让我们一起做凡间一对逍遥神吧!”

    金奴似乎听到了刘行的话,用尾巴抽倒一个想要挥刀劈向它的金军小将后,忽然直着身子冲向了半空中。接着在半空它猛地停住,发出了几声“咻咻”声。那是他欢欣鼓舞的声音,更是用只有刘行才明白话语在表达开心。

    听到金奴的叫声,刘行再次冷笑道:“好、好、好孩子,杀得开心就好,我们继续!”

第028章 斩将退敌 【求收藏】

    一人一蛇,一刀连斩。

    金奴在城上舞动身躯,将一个又一个金狗咬死、掀翻。刘行独闯在前,“胡霜”舞出了团团寒光,将一个又一个金狗劈杀在甬道上。

    跟着刘行跑上来的宋兵们,眼见到这一人一蛇大发神威,不由得很多人都呆滞住了。

    城内、不远处的一幢楼顶。张孝纯远远地看到那一人一蛇的勇猛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这、这、这也太神奇了。那条金蛇居然刀枪不入,刘行居然只在几日内功力强到这等程度上了?他、他难道之前是在藏着自身修为吗?”

    站在他身后的一员银甲武将,怔怔地看着城墙上的一人一蛇,摇了摇头说道:“从他出刀时运功上看,那功法应该是他还是十分纯熟的。这功法比他的杀势更神奇,我征战沙场十余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神奇的功法呀!”

    闻听到这话,张孝纯猛回头盯住那个银甲武将,问道:“你说什么?你确定他所用的功法,是他还尚未精熟的?”

    银甲武将仍然怔怔地望着城墙上,点了点头:“属下可以肯定,他对那功法还不甚熟悉。如若那功法他早已练得纯熟,不会每次挥刀的时候都会微微似有一些滞钝。”

    听完这话,张孝纯再回首看向城墙时,脸上浮起了一丝怪异的神色,在心底暗道:难道这三天里,这厮儿有什么奇遇、得到了那种神奇的功法,才使他此时战力陡然倍增……

    就在张孝纯惊疑中,万亚飞、孙玉江终于冲开了挡在前方的宋兵,冲上了甬道。

    一跑到刘行身后,万亚飞立即高声呼喝道:“敢战未必死、惧战未必活!指挥,兄弟们来与你并肩浴血、杀敌报国来了!”

    “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跟着我杀光这些该死的金狗!”听到万亚飞的声音,刘行心神更加振奋,大吼后将“胡霜”挥出了一道犀利寒光、直接将面前的三个金狗同时切瓜剁菜般干净利索地砍翻。

    眼见刘行如此武勇,孙玉江也是精神一震,大吼道:“选锋营的兄弟们,杀光这些金狗。杀、杀、杀!”

    “杀、杀、杀!”四百多跟上来的选锋营将士们,看到三位主将如此英勇,也全是心神大震、斗志暴涨,怒吼声中一起冲上了城墙。

    上千金狗,在刘行率先冲到城墙上时,已经被金奴咬死至少三四百人。加上之前在甬道上被刘行砍翻的几十个,损兵已经近半。

    带领这一千人冲上城的金军猛安哲也是从金太祖建立大金之初,便跟随阿骨打南征北战的老猛安。纵是他征战不下百场,却还第一次见到蛇杀其兵、宋军小将如此生猛,不由得在短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猛安贵人,宋狗上来了!”就在哲也惊慌失神时,他身边一个谋克执刀指着刘行喊道:“那个就是三日前在西门,使出雷公法术杀死您弟弟的宋狗。”

    “嗷呜……”

    一听到这话,哲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刚刚劈翻一个金兵的刘行,猛地发出了一声狼一般的吼叫声。

    那一声狼吼,凄厉、尖锐,连刚刚咬死两个金狗飞上半空做调整的金奴,都是为之惊得一震。

    听到那一声吼,刘行怔了下,很快便转头循声望去。

    这一望,正好与哲也瞬间变得满是血丝的双眼对上。两个盛怒至极的人,目光一对,立即是两团怒火焚腾暴涨。

    “轰”盛怒中,刘行猛地将全身功力全都提起。这全力运功之下,一声暴响后,刘行的身体周围立即生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形成一层真气护罩。

    “轰”在刘行真气护罩生成时,哲也的身体周围也涨出了一层黑色的真气护罩。

    就在真气护罩形成的同事,哲也怒吼道:“宋狗,杀我亲弟,纳命来!”

    吼声中哲也腾空而起、挥舞着手中一对长刀,跃过他前面的金兵人群头顶,直扑刘行。

    听到他的吼声,刘行嗜血一笑,也是大喝道:“金狗,敢犯我疆土、杀我同胞,我让你追着你弟弟去酆都城!”

    喝声中,刘行也拔地而起、凌空飞纵,离弦箭一般迎着哲也飞射过去。

    “轰……叮当、叮当!”

    两道人影,有如两道闪电一般撞到一处,两团真气相撞先是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接着兵器交鸣,在半空中奏响了一曲金铁之乐声。

    二人接战之在眨眼间,刘行劈出了三十几刀却没能伤到哲也。哲也在是在短瞬之间双刀疾斩、砍出了三十几刀,也没能伤到刘行半分。

    眼见如此,刘行心底一震,暗道:这金狗修炼是功法,出刀诡异、功法强劲,小爷还真未必收拾得了他……

    就在刘行震惊时,城下站在张孝纯身旁那个银甲武将突然大叫道:“不好,那金狗的修为远比刘指挥高太多!刘指挥最多是筑基中层的修为,那金狗却在魔魂下阶,刘指挥要吃亏……”

    张孝纯听到这话,急转头,对他叫到:“那你还看着?还不快上去帮忙?”

    银甲武将闻言,面色一沉却没动身,而是转身从身后的亲兵手上拿过了一杆铜色长弓。他从容地搭弦挂箭,瞄向了哲也。

    “崩”,伴随着银甲武将放矢松弦,三支箭矢离弦飞出、直取哲也……

    正在全力与刘行对刀中,哲也猛地听到耳边声风,大吼一声:“宋狗奸险、竟暗算于我!”

    吼声中,哲也快速收刀、纵身后退。

    看到他想要后退,刘行冷笑一下,低吼道:“你等皆狗辈,怎么杀都不算过分。想跑,没门……”

    吼声中,刘行奋力前冲、“胡霜”连劈斩向哲也的头顶。

    哲也两面受敌,刚刚格挡开刘行迎面劈下的刀锋,肩膀上便被一箭射中哲也还可以强忍住。可就在他中箭的同时,金奴忽然杀到,扑到了他的面前后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被金奴咬到,哲也惨叫一声、真气瞬间暴泄散去,整个人如落石一般坠到了地上。

    看到他坠落,刘行丝毫不犹豫,挥刀继续追砍。哲也没了真气护体,更没有了真气抵挡,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脑袋给刘行从面门中间劈成了两半。

    “猛安战死了、猛安战死了,大家快撤……”

    “快撤呀!雷公战神爷爷发威了!”

    惊呼声四起,眼见到刘行劈死了哲也,周围的金兵们顿时大乱,纷纷惊呼着转身向城墙外的云梯奔行。

    闻听那些惊呼声,刘行心中猛然一凛:叫我雷公战神爷爷,好哇,那小爷就拿你们试炼一下五雷术吧!

    想到这,刘行快速收刀、盘膝坐下,默念口诀、运起先天功的同时启行五雷术。

    “轰隆隆、轰隆隆……”阵阵雷动翻滚来,乌云罩上城墙来。伴随着刘行施展法术,一大片乌云从无到有、从稀薄到稠密,很快便遮满了北门上整面城墙。

    “金奴、回到你窝里!选锋营的兄弟,全部撤到甬道上去!小爷要施法、炸飞这些金狗了!”还是第一次施展五雷术,在法术成形的时候,刘行先是大声对身后的自家兄弟们喊了一嗓子。

    听到这一嗓子,万亚飞、孙玉江对望一眼后,大叫着带着选锋营的将士们快速撤到了甬道上。金奴也在听到呼喝声后,“嗖”地一下钻回到了刘行的怀中、藏进了万象盒里。

    用双眼余光看到城墙上的宋军将士们全部后撤完成,刘行才猛地双掌推向天空,口中大喝道:“先天借力,五雷奔袭,炸!”

    “轰、轰、轰!”

    天雷骤降、直劈城头。那些刚刚爬回到云梯上,想要向城下逃走的金兵还没等下到半腰,便被无数道雷光劈中、炸成了一个又一个黑炭般的干尸后坠落到了城下。

    “雷公战神爷爷发威了,快跑啊!”

    城下本来列阵还想攀上城的金兵们,听到云滚雷动时已经纷纷抬头。当他们看到想要从城上逃下来的那些同伴全都被炸成黑炭干尸后,顿时又是阵阵惊呼、纷纷调后向身后逃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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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宋介绍:
无名小郎中走进孤城,靖康年间开始步步求生。
他被亲近的人称为“天奇少年”、“入相出将的奇才”、“妙手回春的当世神医”。也被敌对人们辱是“今之曹孟德”、“恶毒郎中”、“只会玩流寇战术的泼皮”。别人如何评价,刘行只是五行我素。
一个郎中、一个三流修行者,却在乱世中屠灭女真、阻止魔涨道消的同时让几百年后的满人不再出现;扫平西夏
仙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