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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凉风微醉     画锦txt下载     画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元宵宴会

    广源寺后山梅花已然开了,卢蕊看着那一朵朵盛放的灿烂,又看着等在不远处紫色衣袍的男子背影。

    她跟额娘说,广源寺的姻缘求取很是灵验,想要为顾诚求一签,还有也求求夫君和阿玛的前途,容若在一旁听着,也想陪着她,她拒绝了。

    她现在还记得昨日午后她独留清风,让她传信给皇上时的无措,惊诧,表情很是丰富。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她考验她,一直认着错,后来才明白并不是开玩笑。

    ”纳兰卢氏参见皇上。“

    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向她行礼的女子:“你不必时刻提着你的身份来。”

    “奴妇并无此意。”

    “罢了,这次你让清风传话与我是因为卢腾龙的案子么?”

    “是,也不完全是。”

    “愿闻其详。”

    ”皇上可还记得六年的时候,广东的流寇案件?“

    ”记得。“

    卢蕊微微一笑:”想必皇上也很疑惑,一直很有能力的父亲为何会剿灭不了区区几个流寇,又为何会突然自杀?“

    ”的确有很多疑点没有想明白。“

    ”那皇上就不想查查?“

    ”找不到由头,毕竟这件事情已然过去许久,而且查出来了,不过是更佐证了你哥哥与尚之信间有仇的关系,于你并无好处。“

    ”错了,有好处,除了对于哥哥的案情,对于皇上,也很有好处。“

    玄烨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想听她后文会讲出什么来。

    卢蕊回到纳兰府的时候,带了两张签文,那是作为她的确去求签的证据。

    元宵佳节,皇上设有大宴,邀上许多大臣前往共度佳节,庆贺年初大战告捷的喜事。容若作为皇上身边的一等护卫,开始布防侍卫工作,避免纰漏,纳兰明珠作为一等大臣,自然要参加这次的宴会,可惜了纳兰夫人还在月中,不能出行陪同,便携了卢蕊,她这个纳兰府的少夫人参加。

    下午申时刚过,酉时初,明珠已经带着卢蕊到了宫中。

    ”蕊儿,你先去找诚玉格格,酉时末刻记着在御花园入席,莫要忘了。“

    ”是,阿玛放心,儿媳一定会准时的。“

    ”那好,你就先去吧。“

    卢蕊向他行了一个礼,朝着小玉轩走去,也不知道顾诚是在干什么?至于阿玛,把她支开,怕是去见纳喇慧珠了,她依然没想明白他为何要骗她说苏克萨哈所听到的内容是要造反,也不晓得他是否也对慧珠也说了慌。还有一点弄不清楚的,死要造反这个罪名是谁先说出来的。

    ”表姐,你来了?“顾诚摆明着很有些兴奋,看着她来找她,就跑了过来。

    “笑什么呢?脸都要笑烂了。”

    “曹寅说,他准备在待会的宴席上请皇上赐婚。”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便也跟着笑起来,却总觉着那里不对似的:”欸,按照你的身份,他应当是去请太皇太后赐婚才是正经的,怎得会是皇上?“

    顾诚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的确好像是这样:”他那个笨蛋,可别说错了话得罪了。“

    卢蕊宠溺的看着她,笑起来:“不会的,他好歹也是个统领,应当不会那般傻。”

    “不,表姐,你别看他长了一副聪明的样子,实际上笨着呢,他能当上现在这个位子,若不是皇上体谅和放水,不定现在还在哪里呢。”

    听着这番话,她有些哭笑不得:”哪里就这般严重了?“

    ”唉,表姐,你不了解她。“

    ”是是是,我不了解,你最了解。“

    顾诚平日里混惯了,可是一碰上关于曹寅和她的打趣,就会很不好意思,脸一下就红了,到了耳朵根子上。

    戌时宴会才开始,两个女子就早早的就到了御花园,站在一处较高的屋檐下看着往来的客人,期望高些能多看些,见着曹寅,提醒一两句。

    沈南没有带夫人,反而带着沈依出席,心里头盘算着,让她也看看四周的青年才俊,不要总是把心思拴在一个苏恪身上,却也不明说,只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沈依眼尖,远远地,就看见了远处屋檐下站着的一个着紫色衣裙的卢蕊,旁边还有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看着气度很是不凡。

    ”爹,我想去那先和蕊儿说几句话。“

    沈南朝着沈依的眼光看去,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他还没有告诉女儿他和她朋友父亲的过往一切。

    ”去吧,说几句就回来,宴席快要开始了。“

    ”还早呢。“

    ”那也要早点回来。“

    ”为什么?“

    ”这里是宫中。。。。“

    还没等到说出后面的话,就被沈依打断了:”知道了,这里说话要谨慎,不要胡言乱语,哎哟,爹,你都说了多少回这个了?“

    ”就你那记性,我不多说几句,你记得着吗?“

    她无奈的点着头,只希望这番说教赶快过去,再听他说几句,就真的没有时间和蕊儿说话了。

    ”世间为何有这么美丽的两位姑娘?当真是让人见了便死而无憾了。”

    不知何时,尚之信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笑嘻嘻的。

    卢蕊是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顾诚实在厌烦这个人,也不搭理他。

    “两位姑娘长得这般如花似玉,怎得要这般冷冰冰的?天气都已经这么冷了,不应当多笑一笑,融化这空气里的寒冷么?“

    见着她们两个还是不说话,也不生气,他一向自认为是很怜香惜玉的人,对女子向来耐心十足,眉毛一挑,继续说道:”卢家姑娘,你哥哥还好吧?你去看了没有?本王知道你想念你哥哥,但是可惜,现在他还不能出来,与你共度这元宵佳节呢。不过,不用担心,若是你能让本王开心,这件事也是可以商量的。”

    “不要以为一个格格,一个一品夫人,再加一个太皇太后做后撑,这件案子就可以浑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你哥哥的命可是握在我的手上!”

    “是吗?你以为你一直都能这么嚣张下去吗?别忘了这是京城,不是你的广东。还有,我好心提醒你,要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卢蕊看着他那得瑟的样子,觉着实在可笑,忍不住说了一句。

    “谢谢美人关心,本王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美人,你还没有弄清局势,不管在哪里,本王都可以把它当作广州来过,至于现在的生活,你错了,没有什么好珍惜的,以后本王会有更多的荣耀和更多的财富。”

    “那纳兰卢氏就在此恭贺公子了。”

    “不要自称纳兰卢,这个姓氏配不上你,还有,请叫本王平南王,若你愿意,你以后可以称自己为平南王妃,还有你,这位格格,你也可以称你自己为妃。”

    顾诚觉得一阵恶寒:“谢谢公子好意,本宫更喜欢格格这个称呼。”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头

    尚之信见顾诚笑着叫他公子,心中怒火直烧:“我早晚是平南王,等到卢腾龙那小子定罪后,我就会被封为平南王。你们两个也等着瞧,早晚你们都是我的。“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生气,他倒忘了自己长久以来想要的称呼,没有自称为本王,而是我。

    卢蕊和顾诚做了一个担惊受怕的表情:”我好害怕呀,还请公子可以饶恕一二。“

    尚之信想立即把眼前的两个女子的嘴巴遮住,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动这个手。

    看着他走远,顾诚刚要说话,就听到前方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蕊儿,你还好吧?”

    是沈依!

    卢蕊收回脸上的表情,看着她:“你也来了?”

    “是,父亲带我来的”

    “你父亲也是用心良苦”

    沈依不喜欢提这件事,岔开了:“不说这个了,最近你如何?我听说卢大哥的事情了,刚刚那个就是传闻中的平南王么?”

    “嗯,不过,你说错了,他现在还不是平南王。”

    沈依睁着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她,她也不解释,一旁的顾诚瞧着有些不对,笑着开口:“待会开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是?”

    “我叫顾诚。”

    “请恕小女子眼拙,在此拜见诚玉格格格”

    “不必这般客气,你是表姐的朋友就也是我的朋友”

    沈依点了点头:“谢谢诚玉格格格的抬爱。”

    她又看向了卢蕊:“蕊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堂哥的。。。”

    “不是,你误会了,只是最近因为哥哥的事情,忙的有些焦头烂额,所以脸色不太好,倒不是你担心的那样。”

    “当真?也不是我非要琢磨,上次我们也不过匆匆一面,想着我们许久没有在一起畅谈了,你和穗湘嫁了人,倒都和我疏远了。”

    卢蕊笑了笑:“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你一个姑娘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不像我们妇人,每日都有许多事情要忙。”

    “但我想你也是乐在其中的。”

    两个人还在说的时候,钟声响起,时辰到了,宴会即将开始,三个女孩各自寻着自己的位置坐下。

    顾诚坐在皇帝的下首,算的上是下边大臣里的首席。

    对面就是那令人厌烦的尚之信,他看着她,居然还调笑的朝她举了一杯酒。

    卢蕊坐在纳兰明珠后一排,沈南在坐在他们斜对面,沈依坐在他的身边。太皇太后和皇上还没有来,上位上许多娘娘的位置也是空的。

    卢蕊手心出了写汗,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次计划能否成功,最终结果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太皇太后驾到,皇上驾到,常喜娘娘驾到,慧贵人驾到。”

    随着这一声的尖细高呼,众人开始整理衣裳,站起来跪拜,尚之信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此刻也收敛了神色,开始正经起来。

    卢蕊瞧着,嘴角勾了勾,看来他还是敬畏皇权的,如此,计划的开始就很好。

    “众爱卿平身”

    太皇太后被皇上搀扶着,不大不小的音量,刚刚好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等到一切繁文缛节结束,已然是一刻钟过去,卢蕊抬头起身的时候,视线刚好在寻找容若身影的时候与玄烨的眼光撞在了一起,他眼光柔和缱绻,不过一会儿,就又转过了头去。

    她当做没看见,也继续转动着眼光,看到了在几人后头贴身护卫的容若。

    容若向她一笑,有些许苦涩,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她没有看出来,只是也报以一个微笑,就回了座位等待着这次元宵佳节晚宴的开始。

    几段柔绵歌舞,琴瑟萧萧,又有猜灯谜作诗词的活动,气氛一时好不热闹,尚之信眼神开始迷离,想来是喝的多了,胃中翻腾,他觉着奇怪,这酒并不烈,怎的这般上头?

    他终究没忍住,想要吐,也真的没有忍住,哇的一口,酸气冲天。

    “尚公子这是怎么了?”皇上在一旁装傻问道,后又开口:“快来人,带尚公子下去清洁更衣!”

    附近大臣掩鼻捂嘴,像是这气味是毒气似的,恨不得都纷纷离席。

    卢蕊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也是惊异,就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进来,手脚并用,井然有序的扶的扶,擦地的擦地。

    尚之信虽然无赖,却也是个极为讲究颜面的人,刚刚闹下那般笑话,又听的皇上的那声“尚公子”,心头一阵凉意划过,总觉得心慌然,很觉不妙。

    他含糊着告退,任由几个侍卫把他带下去,给他准备了新的衣裳,装了可以沐浴的水,他泡在热水里,才觉得好些。

    几个服侍太监已经被他赶出去,他洗净污垢气味,换上新的干爽衣裳,顿觉好受多了,难不成是最近自己太过于纵容自己了?所以有些身体虚弱?几杯酒下肚也能吐个昏天黑地。

    他猜疑着,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看来以后要收敛一二了,不可再如此荒靡。

    “来人啊!”他打开房门,却没见着被他赶出去的太监和侍卫,这儿出来这么一个房间,一个人也没有,他以前当过侍卫,晓得这儿与御花园不远,不过是一刻钟的路程。

    “如今这世道大不如前了,值个班也能这般偷懒,想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哪个人不是恪尽职守?这个皇帝忒窝囊,连宫廷内侍也管理不好,由得他们偷懒,这皇太后变成了太皇太后后也不管事了,唉,这大清朝降了却没什么好处。”

    他一个人边走边嘟囔,深觉自己这次的投降是鲁莽了。

    正走着,就听的一个声音飘到耳边,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但他从小耳力极好,这点子声音于他听来,却也不模糊。

    “诶,你听到了吗?皇上叫那墙头草为公子,倒是没有叫他平南王。”

    “听到了听到了,本来他就不是王爷,老平南王不喜欢他这个长子,把王位传给了他的次子尚之孝,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平南王。”

    “诶,我一直听着他自称本王,当真以为他就是那王爷,却原来是个冒牌货。”

    “他?一个墙头草,不忠不义的人,怎么配当平南王?听说新的平南王尚之孝才是仁政爱民。”

    “这么听着那墙头草并没有什么用,为何皇上还留着他?”

    “唉,不过是因为他是投降过来的,不能轻易杀害,不然就会坏了皇上招降的诚意。”

    “那他一个没有实权的,还敢整日的到处称本王,惹出许多事,当真以为自己命大。”

    “你别瞧着他现在命大,他这般下去,迟早为皇上所厌弃,原本皇上想要重用他,把王位封给他,让他回广东对抗那叛军立大功,不过,我看,可能没戏了。”

    “你又不是皇上,你怎么知道?”

    “唉,爱信不信,我表哥可是梁九功,他说的,能有假?还记得最近闹腾的厉害的刺杀案件么?”

    “记得,怎么了?”

    “皇上怀疑那墙头草是那叛军故意放过来的细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溜走

    “细作?”

    “诶,你小声点,这可是机密,泄露出去,你我都得玩完。”

    尚之信一直忍着自己想要冲出去把这两个说他坏话的太监给掐死的冲动,听到了这里,果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想起今儿个那卢家姑娘和那诚玉格格格的嘲笑,原来不是无迹可寻,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个案子皇上也很重视,你想想,上次在科尔沁的时候,就有一次那么大的一场刺杀,皇上就很是痛恨这种行为。这次那副侍郎也不知是何原因硬要刺杀那墙头草,没有动机啊。明明最近都有一个人自称刺客良心发现了投案自首,那墙头草也并不放过副侍郎,明眼人一看,这两个人就是有仇的。”

    “我还是没明白,你在讲讲?”

    “你怎的这般笨?既然皇上觉得两个人像是有仇,就肯定会彻查下去,这两个人在广东肯定有什么事,我感觉有大事发生。”

    “这和细作有什么关系?”

    “我跟你讲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哎呀,我你还不放心吗,我最是嘴严的了。”

    那小太监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我听我表哥说,那墙头草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心叛乱,还有老平南王,蓄谋已久。”

    “这次投降不过是为了来打探了解京中形势,好里应外合,副侍郎是看穿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才会被他强压,受这牢狱之灾,要不然,他怎么咬死不放呢?定有蹊跷,平南王尚之孝已经在来京中的路上了,听说他性格和善,且正直,肯定会揭露真相的。”

    尚之孝那个书呆子,居然被他们这些无知之人说的这般贤仁,胆小怕事到了他们嘴里竟也成了和善,若真的是个和善的,又怎么会挑拨得他和父亲的关系那般紧张,还顺势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王位?他根本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尚之信觉得刚刚舒展下去的酒这次又翻涌了上来,吐了出来。

    那边暗处两个小太监听到呕吐声吓得连忙走了,也来不及看到底是谁偷听了他们说话。

    得赶紧派人阻拦尚之孝进京进宫,他们水火不容,有这么个机会,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若这个皇帝真的发现当年他和父亲的勾结郑经,不免会大作文章,说他就是作乱之首,肯定会下像对待吴三桂一样的政策。

    卢蕊,想不到你倒是有手段,竟然指使格格表妹来替你在皇帝面前吹耳旁风。

    “众位爱卿,今日乃良宵佳节,有美好团圆之意,近日,前方又传来捷报,苏恪带领大军已经收复了许多城池,逼退叛军。”

    玄烨声音高亢,底下群臣也反应激烈。

    “恭贺皇上,贺喜皇上,上天真是庇佑我大清朝,又有苏将军在前保家卫国,不日定可拿下那等叛贼。”

    他慢慢踱到宴会地方,就听得这一番高亢对话。

    就这么放过卢腾龙吗?怎么可能!可是他再死咬他不放肯定不行了,只能承认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肖谕才是刺客。对了,还有卢杨祖,虽然不晓得他和卢腾龙有什么仇怨,但现在还能指证的人就只有他老了。

    白穗湘近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怀了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即将满六个月,可是肚子却并不怎么显,很有一番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倒也是吃了,可也都吐了,真正下了肚子却没有多少。能害喜到这个时候的人都很少,她晓得是因为自己心情的原因,也努力的想要开心点,可一想到龙哥哥的事,她就不能无动于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一碗汤圆,那是叔父让人送来的,今日是元宵佳节,却不能一家团圆,她有些悲戚。

    叔父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现在已经不让她轻易踏出房门一步,理由是要静养,这是为着孩子好。

    她虽然觉得事实不完全是这样,却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只好想着是叔父认为这乃卢家未来命脉,不能有所闪失。

    “姑娘?”袭香进来,打断了她的忧思。

    “怎么了?”穗湘看着她神神秘秘的

    “格格说,今天元宵佳节,要接你去府中团圆。”

    “诚玉格格?这不太好吧?她们一家团圆,我去凑什么热闹?何况还有叔父,我走了,他难道一个人过节吗?格格现在也肯定去了宫中,是格格的丫头过来跟你说的么?你去回她,谢谢格格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样万万不可。”

    “我的傻姑娘,你瞧老爷把你关在房里的样子,今天过节也没说要放你出去一块吃个团圆饭,格格这是想着姑爷。。。”袭香住了嘴,停了一停,又开口说道。

    “这府里险象环生,以后肯定有大事发生,格格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来的呀。”

    “会有什么事?”白穗湘听得一惊,她现在一惊如惊弓之鸟。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但格格的丫头是这般说的,那就快走吧,格格总不会害我们的。”

    她想了想,有些游移不定,她已经被关了许久,不太清楚外面的局势,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卢蕊又不在,她要是在,还能帮着她一些。

    “那你又怎么这么相信格格就不会别有用心呢?”

    “姑娘,格格可以别有用心什么?”

    “那叔父呢?他又有什么可以用心?”

    “姑娘难道忘了上次姑爷和他吵架时的事了吗?即便你不相信格格,你也该相信纳兰少夫人,她定不会害你。她与格格往来密切,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白穗湘没说话,她现在很乱,脑袋就如同那浆糊,也像是那融的不行的汤圆。顾诚那般可爱善良的女子,又帮了蕊儿许多,她们实力地位又悬殊,的确没什么想头。

    罢了,她实在被关的闷了,出去走走也好。便让人简单收拾点东西,准便带点过节礼物,虽然袭香想说不用,最后还是没开口。

    穗湘刚吩咐完,又停下了,她在思考要不要去知会叔父一声,不说,会显得不尊重他,再回来也不好解释。说了,只怕走不了,也不知道他吃不吃格格身份这一套。

    ”胭脂姐姐说了,她已经跟老爷说过了,老爷已经批准了,姑娘就放心的走吧,不过为了影响,姑娘得从后门走。“

    袭香这话说完,就实在懊恼,怎得早没想起这番说辞,还要跟姑娘在这儿说半天,姑娘的性子也太优柔寡断了。这老爷她可不信,那次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威胁老爷的场景,还有老爷后来发号施令时的狰狞表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万分可怕。虽然只有一秒,却记忆犹新。

    白穗湘倒是理解从后门走得意思,也不再多问了,挺着一个大肚子,慢慢行进在夜色里,知香领着包袱,袭香搀扶着她。

    后门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颜色灰暗,看着并不打眼,她心中慢慢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想要往后退去,可是袭香却紧紧钳住她的手臂,她刚想叫‘救命’,就见着眼前的人一巴掌下来,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算

    胭脂把白穗湘敲晕的时候,手掌一阵火辣辣的疼。

    袭香有点扶不住突然昏厥过去,把全身力量压在她身上的姑娘:“胭脂姐姐,我家姑娘没事吧?”

    “没事,不过一会儿就好。”

    三个人把穗湘弄进了马车,胭脂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坐在前方驾着马车。

    尚之信回到座位,玄烨看向他:“尚公子,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臣好些了。“

    卢蕊看着他那灰败的脸色,心中莫名的有些高兴,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坏的女子,最喜欢看着与自己有仇的人受罪和不顺,他应当已经听到那两个小太监的话了。

    ”尚公子,朕听闻,你在广东时,曾经协助你父亲办过许多事情。“

    ”皇上这话说的使奴才甚为忏愧,作为儿子,父亲有任何吩咐,都应当全力以赴,没什么可以推辞的。且父亲更宠爱弟弟之孝,有什么事都会交与他去办,我虽然觉得父亲偏颇,委实弟弟也是个能力超群的人,我也很为之骄傲。“

    这个狐狸,居然就这样,把责任推到尚之孝的身上了。

    “哈哈哈,怪说我奇怪老爷子怎得就把王位给予令弟了,却原来是这般。”

    这话一出,底下群臣哗然,他们一直以为自称本王的尚之信是得到了准信,才会明目张胆的这般自称,却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皇上当面说这番话,那这王位显然的就还是那次子的了。

    玄烨像是没有察觉场上的变化,依然举杯自饮,卢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坐在她身旁的慧珠刚刚好像在看着她,眼神里是愤怒,不甘,还有嘲讽。

    上次的确是她放了她的鸽子,却也用不着这般看着她呀,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么?她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是阿玛五彩的帽翎。

    而此刻的尚之信,眼神也有些阴鸷,刚刚恢复的脸色也开始变幻莫测起来,这个皇帝,当真卑鄙,想要架空他的名分和权利么?同时他也懊恼刚才的所说的违心话,此刻都一一回来嘲讽他不但能力不行,且弟不公,父不亲,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曹寅坐在曹玺后头,不知此时是否是时候上前求亲,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他今天原本想要自己成一桌,更往下坐,但因为另有计划,才又蹭着父亲的面子,坐在了上首,看到了刚刚几个人的眼神流转,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好像就只有纳兰明珠的神色,自始自终,不变颜色,他从小就有些怕他,不知道为何,即便他是笑着的,也感觉后头藏了许多刀剑,所以,长久以来,他都没有想通为何这样的人会抚育出那般温和如春风化雨般的容若来。

    宴会结束,顾诚无精打采的走在宫道上,今天晚上,曹寅没有求婚,若没有希望也不会有失望,这个打击对于她来说,太扎心了些。

    卢蕊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的跟在她的身边。阿玛瞧着格格心情不好,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居然开口让她留下,好好照顾格格,明日再回府,她觉得惊异,这不像是阿玛的风格,可看着顾诚的脸色,她也实在不忍心,便听了话,请示了太皇太后和皇上,顺利的留在了宫中。

    回到小玉轩,看着她安稳入睡,卢蕊正要回房,突然禾香跑进来,递给她了一张小字条。

    “一个小太监在外头鬼鬼祟祟的,一见着我,他就给了一个这个,说是给纳兰少夫人的。”

    疑惑打开,是皇上给她,约她梅园相见,难道是今晚的事?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么?字条上还写着让她独自前往。

    她把字条放在灯上烧了,轻轻对禾香说:“我出去一趟,别惊动其他人,朗月哪里,你应付一下。”

    ”少夫人,我陪着你吧,你一人前往,我不放心。“

    卢蕊披着斗篷,提着一盏宫灯,慢慢在梅园里走着,梅花种类丰富,数量庞大,她有些忘了上次是在哪棵树边见着的皇上了,只记得是红梅。

    她轻轻慢慢的踩在已经化了雪,溜滑的地面上,走到了红梅树附近,等着。

    突然一阵异香过来,有些熟悉,她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手上玻璃宫灯落地,摔成四分五裂,然后晕了过去。

    慧珠看着倒在前方的卢蕊,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皇上不是很爱你么?那么我就让他看看你的另一面。

    ”带走!“

    今夜因为尚之信醉酒,皇上仁爱,让他在宫中留宿,特配了一处幽静的寝殿给他,他虽然百般不愿,想要尽快出宫安排事宜,也不由得只好接受,他晓得,有可能自己会被软禁。

    小玉轩和那寝殿相差甚远,中间有一条路倒是近,可会经过和喜宫,慧珠原本不想走这条路,虽然近,但难免会专门送了话柄给常喜,正愁着,忽然又有一计上心头,皇上见了那一幕定然会勃然大怒,若有常喜作证,可不就一箭双雕了?

    她这般想着,便解了躺在马车里的卢蕊的斗篷,对驾车的小太监点了点头,目送着马车的离开。

    ”小主,这样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尚之信那个色狼不是一直垂涎么,我把他最渴望的东西送过去,最多咬死了那小贱人不要脸,况且他不会知道这是谁送的礼。”

    说着,她披上了那件从卢蕊身上解下来的猩红狐皮斗篷,戴上了帽子,朝和喜宫走去。

    桐姑一直没有弄懂小主为何会和自己的嫂子有这么大的仇恨,虽然常听着老人说妯娌不和,却也没想到要这般的致人于于死地,她一个小小宫女,奋发几年,到了荷香院服侍,幸得小主看重,才得了大宫女的位子,她即便不赞同小主的做法,但也会跟着帮忙,尽力完成小主每一次吩咐。

    玄烨回了养心殿,头有些晕,想来是喝多了酒,他刚刚才把母后送回了慈宁宫,一路上听着她的回忆往昔,有感而发。

    皇奶奶比以前话更多了些,唠叨也多了些,以前还说着事情点子上,今儿个,都是家长里短,说的更多的是诚玉的婚事。看来这个姑姑的婚事,他也该上点心给解决了,省却皇奶奶的担忧。

    “已经这么晚了,小主怎得还不歇下?”

    “今晚上看皇上多喝了几杯,又没怎么吃东西,便让人做了些小粥和解酒汤,希望皇上喝了能睡得安稳些。”门外慧珠那柔柔弱弱的声音进来,当真是一片情深意切的样子,他笑了笑,想起那天梅园阿蕊看他的眼神,顿时乌云密布。

    “小主,不好了,纳兰少夫人她。。。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慧珠佯装惊吓关怀的问道。

    那小丫头还没来得及说下文,就被一阵风过的皇上冲出来呵斥着:“你再说一遍。”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找人

    那小宫女被这么一声呵斥给吓得怔住了,她只是按照计划来传话的,怎么还会遇到皇上的呵斥?要是平常看见皇上跟她说话,早已经兴奋的不行了,可现在,看着皇上那怒目圆睁的眼睛,怎么都觉得可怕。

    “说话!”

    “小玉轩的姐姐们说,纳兰夫人不知为何半夜就出去了,不但不让人跟着,还不说去哪儿了,现在已经半个时辰了,纳兰夫人还没有回去,这才着急起来。”

    “皇上莫要着急,说不定只是嫂子迷路了,现在已经回去了,臣妾派人去问问。”

    “不用,我亲自去看。”

    梁九功觉着皇上对于一个夫人的态度也太关心过头了些,却不敢多问。

    他们一行人到了小玉轩的时候,顾诚已经穿戴好衣裳,正着急的站在院子里踱步。一见着皇上过来,立马迎上:“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听说纳兰少夫人不见了?”

    “是,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哪里,不过是休息了一会,打了一个盹,就不见人影了。”

    “她最后见得人是谁?”

    “是表姐的丫头禾香,她已经被我派出去找人去了,听她说表姐是接到了一张字条,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没说去哪,也没说是谁找她。”

    “那张字条呢?”

    “被表姐烧了。”

    ”去,给我找,翻遍整座宫殿也要把人给我找到!“玄烨听完顾诚的描述,心头一紧,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宫门已经落了钥,她不可能出宫门,明明好好的待在小玉轩,又是谁把她给约了出去?在这宫里,她认识的人不多,能让她大半夜的一个人出去相见的更是没有,难道出什么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小玉轩塞得满满的一群人,却寂静无声,只听得到杂乱的呼吸声,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太监跑来:“启禀皇上,有人说看到纳兰少夫人往和喜宫去了。”

    “和喜宫?那你们找到她了?“

    ”没有,只是有人看到一个跟少夫人身影相熟的人往那边去了。常喜娘娘已经歇下,守门的不让我们进去。所以特来请示。”

    “走,去和喜宫。”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到了和喜宫,常喜听着外头的动静,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外面发生何事?”

    “娘娘,皇上来了,还有慧贵人,诚玉格格。带着好多人呢。一个两个的脸色都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会又是慧贵人挑拨离间,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什么什么话来中伤诽谤娘娘吧?“她身旁的一个宫女惊慌说道。

    ”莫慌,先给本宫穿衣。“

    ”是,娘娘“

    等她刚好穿上衣裳,外面正好有人敲门:”娘娘醒了吗,皇上要见娘娘。“

    是梁九功的声音。

    门一打开,她就看见了皇上那铁青的脸,满是担忧的格格,无甚表情的慧珠。

    ”皇上,这是怎么了?“常喜边披着斗篷边走出来问道,今儿个,她出场的方式太狼狈了些。

    “纳兰少夫人不见了,有人说,看见她朝你这儿过来了。”

    “纳兰少夫人?可是臣妾没有见着少夫人啊。莫不是有人看错了,臣妾这宫里若有人来,臣妾不会不知道,且臣妾没有藏着纳兰少夫人的由头啊”她心中闪过丝丝凉意还有一丝忿恨。

    玄烨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也知道阿蕊可能只是路过,并不一定真的在这里,他若直接给一个腰牌,自然能进来寻找,不过他实在等不下去,一定要亲自行动着才会觉得踏实。

    ”娘娘,你为什么要说谎?纳兰少夫人可能遇到了危险,我们不应当见死不救的啊!“突然一个小宫女冲出来,一下跪在地上,大义凛然道。

    ”怎么回事?说清楚,你知道些什么?“玄烨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突然跪在地上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转换方向,把头磕在了皇上的面前。

    ”回禀皇上,奴婢是这和喜宫里的洒扫宫女,今日准备关门的时候,看见纳兰少夫人从门前经过,奴婢觉着奇怪,想要打招呼,就看她匆匆忙忙脚步快速的往外殿走。奴婢把这件事禀报了娘娘,娘娘说不必管,奴婢虽然觉得不安,但也不好违拗,这次皇上来宫里找少夫人,娘娘却说不知道,奴婢觉着。。。。“

    玄烨此刻只想知道卢蕊在何处,并不想听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打断道:”你看着她往外殿走了?“

    ”是,一个人往外殿,大致看起来,应当是清和殿。“

    那是尚之信的今晚暂住的地方!难道阿蕊这般沉不住气,跑去想要做什么傻事?应当不会,阿蕊不是鲁莽的人。

    他在这儿思量可能性,常喜却有些不甘心,这个小宫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并没有听她说起过这件事,却跑来诬陷她,定有阴谋诡计,而且,皇上的态度,对这个少夫人当真是过头的关心,紧张,看着险些失了神智。

    她正要辩解一二,就看着皇上转身又带着人出宫门,往外殿走去,她也顾不得还披散着的头发,只拿斗篷帽子一戴,就也跟上前去,今晚的宴会就开始有点火药味不明,现在又出这样的事,她要是不全程跟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会甘?

    清和殿里黑灯瞎火的,只有殿外有两盏路灯亮着,也无人看管服侍,整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一进宫门,打头的太监们手里提着的灯笼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正房门紧闭,梁九功上前准备拍门,今儿个他干的是都不是一个大内总管该干的事,他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勇气抱怨。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传出了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这个声音他曾经在皇上临幸小主娘娘的时候听到过,不需要亲眼看见,他都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回头看了看皇上,最后硬着头皮敲了门。随着敲门声的响起,里头的声音也都停了,然后一阵暴喝传出来:”爷我不是说了吗,没事就不要来打扰,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滚滚。”

    梁九功咽了咽口水,这个门要真的打开了,那场面估计会很尴尬,即便今儿个皇上已经当面宣布尚之信不是平南王,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降者,但这个场面终究不太好,何况这儿有娘娘,小主,再加一个还没有出阁的格格,这事儿?玄烨看梁九功那别别扭扭的样子,心中的不痛快更胜了,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就把门给踹开了。

    里头正躺在床上的尚之信见门打开,慌忙把被子拉上盖着光溜溜的身子,底下的女子也立即缩进了被子,蒙住了脸。

    “皇上?皇上,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玄烨看不清他被子里的那个女子是谁,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她要找的阿蕊,心中怒火中烧,语气不善,但也有些尴尬的道:“穿好衣服,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说着就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装晕

    尚之信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皇上突然就带着人闯了进来。他此刻想不明白,也顾不得想明白,慌乱的穿上衣服,就跟着出去了,那女子还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大脑一片空白。

    玄烨等一众人站在院子里等着,小玉轩,和喜宫,清和殿,一一找来,都没有真真正正的找着阿蕊,不过都是蒲风捉影,这个在背后策划一切的人把终点设置在了哪里?

    他揉了揉眉心,构陷阿蕊的动机又是什么?她一个深闺妇人,虽然比平常人家往外跑的次数多些,却不牵涉任何党争利益,也没有其他仇怨,为何就有人这般不放过她?

    目前想来有最大嫌疑的人是尚之信,他一心不放过卢家,今晚又刚知道了卢腾龙他是动不了了,还能下手的就是阿蕊,只要不留下痕迹,他也的确狂妄到做的出来。但现在的情形虽然可以理解为是他在作秀,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么会不会有第四个去处?

    尚之信磨磨蹭蹭的穿好衣裳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乌压压一片的人,一下有点懵,怎么这么声势浩大,他今晚虽然说要克制,若不克制必受惩罚,却没想到随口的誓言灵验的这般快,这惩罚来的太快。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参见常喜娘娘,参见慧贵人,参见诚玉格格。。。。”全部一一拜见完毕后,他在想,今晚是皇上带领巡查么?为何常喜娘娘的穿着像是临时被人叫起来的,难道说常喜娘娘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抓了个正着,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直接去勾引她,被抓也一起嘛。

    常喜要是知道此刻的尚之信脑袋里在想什么,估计会暴怒,也会被气的吐血。

    “朕好心留你在宫中,你却在此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你可知罪?“

    ”奴才知错,却不知罪,错在奴才不应当在这个地方行此等事,不知罪乃是因为此是人之本性,不可回避,勇于面对。“

    ”你倒是有理,知道朕来此是做什么的?“

    ”奴才不知。“

    “你可曾见着纳兰少夫人?”

    “见过。”

    玄烨大喜,却又皱着眉头,这个场景说见过,可不是好事,常喜冷笑,顾诚担忧,慧珠得意。旋即就听得他说

    “在宴会上有幸见过纳兰少夫人几面,端的是一个正经。”

    这话听着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后头一干人等却只恼恨他的耍弄,有放松的,有惊愕的,有不屑的,有紧张的。

    好好的一个人,随着一个个的‘证人’说法,一一寻了来,却始终不得见,皇宫戒备深严,却丢了一个一品夫人,这真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几个太监已经从房里出来,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出来。

    玄烨有些头疼,找个人而已,怎么出了这么多事?

    这边刚刚审问完,还没来得及发落处置这两个败坏声名,玷污圣地的两个人,那边一个小太监就过来禀报:“启禀皇上,奴才们找到纳兰少夫人了。”

    这一句话一出,玄烨一下挑眉,嘴角微微扬起,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跟着那太监一起往他所说的御花园走去。

    青黛远远的看着前方一片亮光往这边移动,赶忙回到了卢蕊身边:“表姑娘,来了。”

    “好,待会依计划行事。”说着就躺到了她的怀里,紧闭了双眼,期间还调整了各种姿势,好让自己稍稍舒服些。

    禾香依旧还在那一边挤眼泪,实在不是她笨,而是她惯常爱笑,这个对于她来说,很难啊。好在那亮光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终于因为眼睛酸疼,流了两行清泪,有些痒,她想要搽去,但还是忍住了。

    玄烨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被青黛护住头部的卢蕊,他一个箭步冲去,脱口而出的阿蕊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变成了:”纳兰少夫人?”,她身上单薄,怕她在这风里着凉,想要像上次一样脱斗篷,却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根本就没有穿,只好悻悻然作罢。

    顾诚跑上去,蹲在卢蕊身边开始哭:“表姐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太医了吗?”

    “回皇上,格格的话,已经让一个小哥哥去找太医了,还没回来呢。“

    ”来人,把纳兰少夫人送到小玉轩。“皇上声音有些怒气,喊道。

    梁九功怯怯的上来:”皇上,今儿个的许多马车都已经送那些喝多了,不能骑马回去的将士们了,此刻宫中只有步辇。“

    青黛听着这话,赶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马车:“那里有一个,不过可惜坏了。”

    玄烨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有些眼熟,他看了看在一边,蹲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慧珠,心中一点凉意闪过。

    “那就用步辇,把我的那辆抬来。”

    这不合规矩,步辇是皇族室员和王宫嫔妃所有的,这宫中能坐步辇的除开皇上,太皇太后,诚玉格格,常喜娘娘,怜容贵妃,就没人能坐了,连皇上宠爱的慧贵人都没有,皇上不但忽视了礼仪规矩,还要这少夫人直接坐他的御用步辇,说出去,当真要跌碎了一地门牙,引得多少流言蜚语,且又要被曹玺大人念叨了。

    “还不快去?”玄烨看平时利利落落,办事爽快的梁九功今日是各种磨蹭,很是不悦,呵斥到。

    “用我的送表姐回去吧,更合道理些。”顾诚很是感谢梁九功的拖拉,表姐若要真的坐了皇上的步辇,即便情有可原都说不清楚了。

    玄烨呼了一口气,他是又糊涂了。

    那坏了的马车里有两个小太监躺在里头,慧珠此刻脸色很不好,她的计划没有问题,不会有人想到她会今晚动手,也不想到她动手的目的,不会想到她动手的对象,不会想到动手得方式,那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她想不通,一道视线向她探究而来,她回看过去,是诚玉!这个格格,她是不是小瞧了?她那般针对自己是因为卢蕊那个小贱人说了她和哥哥的事情么?说了那又如何?谁也抓不到她的把柄。

    而此刻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不动的卢蕊,心中一直都在劝慰自己再忍忍就好了,等到太医来,等到步辇来,反正要等着有人移动她已经酸麻的脖子,哎,就不能醒着诉苦么?

    虽然这样看着更加凄惨,也更加有说服力,但是她的脖子和手臂真的已经受不住了啊,怎么那些人的脚步这么慢,这么慢的脚程是怎么在宫里头当差的?

    而那些脚程‘慢’的太监和太医其实已经在拼了命的往这边赶了。

    等到终于到了小玉轩,太医看过‘昏睡’的卢蕊,只是说道:“体内有迷香,药效还没有散去,醒过来就好了,不必过度担忧。”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让玄烨满意,他又抓着太医问道:“真的没什么大碍了?没有其他伤口?”

    “回皇上,没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查

    看到太医收拾好东西,交代了几句走了以后,玄烨才有了心思来问问这件闹得人仰马翻失踪事件的事情始末。

    他坐在小玉轩会客正厅,看着早已经跪在厅堂上的青黛和还在抽噎的禾香。

    不大的厅堂里,两边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压抑,这是顾诚特意安排的,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一种直逼人心的压迫感。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地下暗算自己的表姐,还是在她被人放了鸽子,心情十分不爽的情况下发生的,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这件事情过去?

    “说,到底怎么回事?”

    禾香抽搭着声音,开始哭诉道:”今儿个晚上,奴婢去给少夫人打水,忽然看到院门外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在那探头探脑,正要问他话,他却先跑了来,给了奴婢一张字条,说是给少夫人的,情况紧急。奴婢也没想那么多,少夫人看过后,就说有人找他,约在梅园相见,但只允许她一人前往,她想着可能有什么要紧事,说是去去就回,顶多半个时辰。就披了斗篷就出去了,结果半个时辰过去,少夫人都没有回来,奴婢想着可能是路上滑,所以耽搁了,但也实在不放心,就去禀告了格格,格格听说了以后,就立即派奴婢和青黛先去梅园看看,但是遍寻都不见人,只找着一只少夫人的玉钗,这才晓得不好了,格格便让人去寻慧贵人,在这宫中,还能半夜让姑娘出去相见的就只有慧贵人了,又想着前几日,慧贵人在梅园附近和少夫人说了话,还约了后面有空可以多走动。“

    玄烨看了眼脸上阴晴不定的慧珠,开口问道:“慧贵人,是这样么?”

    听着皇上这般称呼,被点了名字的她心头一跳:“是,上次的确和嫂子在梅园见过,也说了会儿话,但臣妾并没有给嫂子写过字条。”

    梅园么?他想起来上次在梅园与阿蕊相见所说的那些话,若当真都给她听了去,那今晚的所有可能就是她安排的了。

    顾诚在一旁开口了:”我睡得迷糊,突然听禾香说了这件事,恐怕表姐有危险,的确派人去了找慧贵人,但是却没见着,等晓得是在皇上那里的时候,皇上却已经领了人来院中询问了,倒想不到慧贵人实在是担心表姐,竟然时刻关注着,还没来得及找她帮忙,就已经晓得消息,还带了皇上来,诚玉在此谢过了。“

    说着就向慧珠行了一个她受不得的礼。

    此话一出,室内鸦雀无声,剩的禾香还在原地小声抽搭,估计是察觉了周边的气氛,也强忍着不要发出声音来。

    常喜有些牙齿痒痒的看着慧珠,这个女子一进宫得宠就开始挑衅她,她从来不和与自己地位不相符的人计较,也就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时常做些手段,她也不过陪着玩玩,都不恶毒,皇上宠爱她,她想着自己刚进宫时的年轻气盛,也就理解了,爱屋及乌,不予计较。加上后宫佳丽何止她一人,却独独喜欢和她较劲,权当着是另外一种的赞美,不过她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好在经历过科尔沁那晚的刺杀,她倒是消停了一会。却不想今晚原来有这么一个招数等着她,这个卢蕊她不熟悉,但她看得出来皇上对她可不一般,想着在梅园不小心偷听到的事情,也就知道慧珠和这个纳兰少夫人在皇上心底到底是怎样的份位,刚不过有些同情这个傻女子,竟然就做出了这等构陷,她要是真的见死不救了皇上心尖上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尚之信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发落,本来要先关押,估计是这皇上忘性大,做事不周全,竟然忘了他,那他就跟着,也好让他在一切事情完结后,能看在他的这态度上能从轻发落,这宫里发生的事,他不说精通,但也知道一二,他父亲也是个喜欢后院充实的人,从小他看着那些手段长大,真的是女人一多就容易出事端,所以他不成亲嘛,不但自由,还没束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就是有一点没想通,后宫女人争风吃醋怎么遭受暗算的是纳兰家的少夫人,这个怎么想都觉着奇怪。看来着卢家姑娘得罪的人不少,想她那臭脾气,不得罪人才怪呢,他收拾不了,总有人能收拾,就是手段不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玄烨扫视了一眼每一个人的表情,抿着嘴:”怎么找到的人?“

    青黛一听问话,也不忸怩,向面上的皇上拜了拜,才开始不疾不徐的缓缓说道:“奴婢奉命出来找寻纳兰少夫人,发现梅园无人,就让禾香先回去禀报格格,推想着纳兰少夫人可能会往哪边去,奴婢幸运,不过多远,就看到两个太监鬼鬼祟祟的驾着一辆马车走着,奴婢觉得可疑,一是那儿离后寝宫近,不该有马车,二是梁总管说了马车都已经没有了。便跟了上去,听的其中有人问这马车里的是谁?另外一个道是纳兰府的少夫人,那人就又问为何要去清和殿?那人说主子的事情吩咐下来,照做就好了,不要多问。”

    “清和殿?”玄烨确定似的问了一声,青黛肯定的点了点头:”是。“

    玄烨听着这一声是,抬头看向了站在人群后头在暗中悔恨就这么错过了的尚之信一眼,眼神阴狠毒辣,像是要看穿什么,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庆幸自己幸亏没去找常喜娘娘的秋风,一个好兄弟的夫人而已,就这般生气了,真要是自己的女人,那还了得?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场好戏里头居然还算了他的戏份,虽然不是个好角儿,但对他胃口。

    ”奴婢从小跟在格格身边,为了方便学过些武功,对付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绰绰有余,便把他们打晕了,原本是想要把他们丢在地上,驾着马车回小玉轩,结果马车因为奴婢的一个不小心,落了轮轴,走不动,恰好禾香找过来,想着干脆把纳兰少夫人背回小玉轩,还没有走几步,就摔了,也就没走成,正好有两个小哥哥过来,奴婢就央了其中一个去找太医,再有一个去找格格,不想等来了皇上和一众主子们。“

    “你前面说纳兰少夫人披了一件斗篷?”玄烨眼光撇过因为时间原因,穿的匆忙的常喜,庞大的斗篷,加上戴着一顶帽子,从后面看不出什么,更别说灯光昏暗的宫道。

    “是,一件狐皮红斗篷。”禾香答道。

    “带那个说看见纳兰少夫人路过,和喜宫的宫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中毒

    很快,那宫女就被押了上来,显得格外的惊慌失措。

    “朕问你,你见着的纳兰少夫人是什么打扮?”

    “回皇上,奴婢没看清,只看见是披了一件大斗篷,戴着帽子,没看清脸。”

    “那你是如何确定这是纳兰少夫人的?”

    这一问话,使得那宫女不由得一抖,颤声说道:”奴婢曾经在宫中见过纳兰少夫人,她那时就披着一件斗篷,戴着帽子,所以奴婢认得她的身形。“

    ”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卖自己的主子?你当真跟你家娘娘说过你见着了纳兰少夫人的事情?“

    那宫女抖得更厉害了,可能没想到会问这句话,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奴婢。。。奴婢。。。纳兰少夫人。。。曾经帮过奴婢,奴婢心怀感激。。。”声调越来越尖细,音量越来越小下去。

    玄烨一拍桌子,喝道:“还说谎!给朕从实招来,说,是谁的指使?”

    “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受慧贵人的指使。。。”

    慧珠此刻恨不得把这个在场中跪着乱说话的宫女给掐死,听着她的攀咬,立马扑通一声跪着,梨花带雨的哭诉:”皇上,这刁奴冤枉臣妾,还望皇上明察啊,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啊!”

    那宫女看着跪在地上的慧贵人,立马上前拉着她:“贵人,你说过的,只要我指认常喜娘娘,你就会放了奴婢的妹妹,你可不能食言啊。”

    “你说什么?什么指认,说,你是受谁的指使?这般的诬赖我,说!”

    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场景,玄烨揉了揉眉心:“够了,给朕安静!”

    场中一下就不闹了,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慧珠安静了一会儿,开始抽搭起来,尽量使得自己看起来能够可怜些。

    ”皇上,皇上,皇上不好了。“门外传来一个高细声音。

    梁九功心中一跳,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今儿个元宵佳节,大好的日子,怎么事情不断啊。

    一个太监跑进来,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皇上,太皇太后不好了。“

    ”什么?“玄烨立马站起来,往慈宁宫而去,今晚上皇奶奶不是好好的吗?临睡前还有说有笑的。

    顾诚捏紧了手指,脸色发白,她的计划里没有这出戏,表姐一出门,就安排了禾香悄悄跟在她的后头,等到表姐一个不对,也要先摸清了事情始末,禾香打倒两个太监,把他们丢进马车,表姐又让禾香弄坏了车轮轴,回了小玉轩,商量了计策,就带着青黛一起到了所有地点的中间点,御花园。演了这么一出戏,想让慧珠一次倒下,至于皇额娘,她不是已经换了常喜每次送到慈宁宫的粥了吗?难道又有其他花样?不对,她派人查过,根本就没有,那指证常喜的宫女就是慧珠安排的棋子,一切都行进的太过顺利了,顺利的不像话,她隐隐觉得后头还有第二支手在推动这件事的发展,而她们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皇奶奶?”玄烨急步走到太皇太后的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那张脸,担忧的喊道。

    一旁的苏麻喇红肿着眼睛:“皇上,别担心了,太医看过了,只是轻微中毒,没其他要紧的。”

    “中毒?”玄烨不敢置信的看着算的上是他另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

    “是,太医说,太皇太后吃的东西里有相克的食物,长久以往就会形成毒素。”

    顾诚的心一下跌落谷底,真的还有,是她疏忽了额,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保护皇额娘,却原来根本就办不到,她那么严防死守,却还是让人得逞并且拿来当作武器来利用,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唤太医。”

    给太皇太后看诊的太医颤颤巍巍的上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实在年纪够大了。

    ”臣拜见皇上。。。“

    ”行了,直接说正事,朕问你,太皇太后的病情到底如何?“

    ”回皇上的话,太皇太后是因为长期吃相克的食物,导致中毒,伤了脾胃,还好今晚上太皇太后有些不适,着臣来看,才发现了不对,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此后小心调适修养,总会好的。“

    ”是哪些食物发生相克了?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这得一个一个的排查,工作量很大。“

    ”再大也要给朕查,来人,去御膳房找试吃太监,平时专门给皇奶奶的准备饭食的人,还有太医院的所有人,都给朕叫来。“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人人自危,惶惶不安,这次动作基本牵涉了整个宫廷的人,每个宫里有些地位的人平时都会做了些东西往慈宁宫送,想要讨好这整个宫里最有权威的人,丝毫不会想到会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中毒案件里。

    皇上一向很孝顺太皇太后,朝政大事即便太皇太后早已经撂开不参与,但是皇上有时候遇到不能决断的事情上面,他也会去寻找这个曾经把他抚养长大,给了他精神支柱,教会他一切,送了江山给他的皇奶奶,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太皇太后真的有什么差池,只恐怕皇上灭了整个宫廷都是做的出的事。

    一时间,初升的太阳还没有划过地平线,第一束亮光还没有升起,整个紫禁城已然全部惊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医院的人还在一一检查整个慈宁宫的布置,看有没有什么隐藏,御膳房的人已经在一个一个的报菜单,做出食物来,一个一个的给试吃太监品尝,也给太医院的检查。各宫也在想最近半年到底做了什么来孝敬,实在想不起来了,就去敬事房里找簿子看,都一一有记载。

    鸡犬不宁,人仰马翻,步履匆匆,面色忧虑恐慌,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慈宁宫和整个苏醒的各宫内外,太阳已经渐渐升起,点点白光慢慢照耀,全个消融在地上的雪水泛着亮光,莹莹闪闪。

    常喜已经回了和喜宫,换了衣裳,做了她时常做得那碗黄芪阿胶粥送到了慈宁宫。

    慧珠没动,她不做任何吃食往这儿送,而是陪着太皇太后唠嗑和吃饭。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上千百种菜,都不是,没有相克的,每一日的搭配里没有,日常的水果零食没有,每一天吃食的都是经过有经验的御膳房的搭配,全都没有出现问题。

    已经吃撑了五个人了,但是各宫里许多小主的还没有一一尝过,又换了五个人开始,太医们已经累的不醒,一个晚上的排查,已经头昏眼花,不能支撑。

    “找到了,找到了。。。”

第一百二十八掌

    “找到了!”随着这么一声高呼,试吃的,做饭的,检查的,跑腿的,记录的等等等。。。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被查出问题的那一宫的人,和喜宫!

    常喜脸色灰白,怎么可能?她亲手做的,里头放了些什么她一清二楚,若真的有问题,她一定会知道的。

    玄烨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粥,五彩琉璃的碗盏,里头白的,红的,还有一点微黄,交错印着,煞是好看,却不想这么好看用心的粥却原来不怀好意,不,是做这道粥的不怀好意。

    ”常喜,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妾冤枉。“常喜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端坐的皇上,辩解道。

    ”冤枉!?证据都在这里了,你还敢说冤枉?“

    ”黄芪阿胶粥是太医给臣妾说的一道药膳,说是能补气调胃,臣妾特意做来给太皇太后调补身子的,又怎么会出问题,皇上不应当怀疑臣妾的一片孝心。“

    ”孝心?这就是你的孝心,让太皇太后躺在床上就是你的孝心?“

    顾诚在一旁看得哭的梨花带雨的常喜,又看了看已经面无表情的慧珠,开口道:”皇上,先听听太医怎么说在下决断吧。“

    常喜抬头带着感激的看了一眼诚玉格格。

    玄烨招了招手,两位太医,一个御膳房小太监走上前来,向皇上行了一个礼。

    那太医道:“刚刚娘娘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道补益身子的好药膳,但是加了杏仁粉的黄芪阿胶粥就不是了。”

    “杏仁粉?”

    “是,杏仁粉与黄芪相克,这粥每次只需要加少量的杏仁粉,不但看不出来,甘甜的粥也会中和带有苦味的粉,让人尝不出来,御膳房的掌事也是换了几个人才尝出了些许苦味,然后仔细检查找到了已经混杂好了杏仁粉。”

    太医一说完,常喜立马接声:“皇上,若臣妾真的要加害太皇太后,今晚的粥臣妾一定不会加杏仁粉,专门来让人抓到把柄啊!还请皇上能够明察。”

    玄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常喜,心中怒火不知该怎么发泄:“来人,去和喜宫的小厨房,给朕查。”

    一行人呼啦啦的领命出去了,顾诚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她看向依然面若木鸡的慧珠,若慧珠指示了这件事,她不该是这个表情,她估计还在想怎么脱身迫害表姐的事情里吧。

    半个时辰过去,去和喜宫的人回来了,的确找到了一包碾磨成粉的杏仁。

    玄烨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看向了一直跪着的常喜,正要问她,就听得一个小太监道:“皇上,这是在一个叫佩佩宫女房间里找到的。”

    这个名字听着耳熟,顾诚想起来这不是那个被常喜因为试图勾引皇上而赶出宫门,发配到辛者库的宫女么?

    “佩佩是谁?可带来了?”

    “回皇上,就在这间屋子里。”说着一个宫女立马跪下来,抬头一看,不就是那指证慧珠陷害常喜的宫女么?

    这当真是一场大戏!

    玄烨眯着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佩佩:“说吧,这杏仁粉为何会在你的房间里?”

    那宫女又开始如筛糠一样,抬头先看了一眼慧珠,又看了一眼常喜,欲言又止,胆颤惊心的模样。顾诚心里好笑,看不出来这个宫女倒是一个演戏的好苗子,这番欲说还怕的模样真真的比说出来还让人信服。

    在场诸人都看见了她的动作,包括玄烨,慧珠立马跪下来:“皇上,臣妾冤枉。”

    “还什么都没开始说呢,你就喊冤枉,你说还有多少冤枉了你的事情?”

    慧珠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她脑袋里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脱身,让皇上信她,又恰好出了常喜的这件谋害太皇太后的事情,她觉得是天助她,结果那叫做佩佩的,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又来指认她。

    这个佩佩的确是她安排到和喜宫的,今晚也的确让她出来指责常喜,若不是计划不顺利,等到皇上看见卢蕊躺在尚之信的床上,结合那两个太监的供词,自然会让常喜成为整件事情的策划者。

    至于这道药膳,里头的杏仁粉也不过的确每次都会让这个佩佩下到碗里,神不知鬼不觉。但每次她都不会给太多,用一次给一次,绝不会有那么一包的证据等着被找到。

    一定是那个顾诚坏她好事,又想借着这件事扳倒她,卢蕊啊卢蕊,你当真是好运气,有这么一个好表妹给你撑腰。

    而那名叫佩佩的宫女听着慧珠的冤枉,就像是触发了神经,连忙向皇上磕头:“皇上,奴婢怕。”

    “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朕自有决断,你若实话实说,功过相抵,不会有你什么事。但若有任何欺瞒,你就要想好欺君之罪的后果。”

    “皇上明查,奴婢不敢有任何欺瞒,奴婢是慧贵人安排在常喜娘娘宫里头的,观察娘娘的一举一动,今儿个晚上就是慧贵人穿了纳兰少夫人的斗篷,让奴婢拉着几个人做见证,又让奴婢假装去告诉娘娘,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纳兰少夫人原本是要被送到清和殿的,若是成功被。。。被。。。发现了,那被青黛姐姐打晕的两个太监就会说是娘娘的指使。”

    “你说谎!”慧珠大喊一声。

    “住口!让她说!”玄烨拍了桌子。

    佩佩抖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杏仁粉也是慧贵人给奴婢的。她知道常喜娘娘会给太皇太后送粥,又打听到了黄芪和杏仁相克,所以每次常喜娘娘做好的粥都会被奴婢找到各种理由下了杏仁粉,已经大半年了。”

    顾诚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佩佩,当真演的一手悔恨不已的模样。

    别人不晓得,她却晓得,下杏仁粉的那个潜伏在和喜宫的宫女早已经被她解决了,这个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说其实一直都有两个人,每个人视机下手,上次那个不小心恰好被她撞着,寻了理由,让常喜惩戒了,她可能也只刚下手过一次而已,两个人不论谁下的多,总归做了错事。

    可是,她一直在这里,怎么下的毒?

    果不其然,玄烨起疑,问道。

    “回皇上,这粉末奴婢随身带着,好随时下,这次排查,奴婢也寻了机会在姐姐们端粥的时候下了,不过奴婢不敢声张,想着万一其他宫里头也有这些手段,就还是先不揭露了。”

    “你既然知道这次会败露,又为何要下?”

    “刚刚慧贵人一个劲的说冤枉,不救奴婢,奴婢觉得寒心,才这样赌一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初定

    “臣妾冤枉啊!这刁奴随意冤枉奴婢,见着臣妾就随意攀咬,臣妾又不认识她,更别提把她安排在和喜宫了,她说的一切都不可信,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你要为奴婢做主,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言。”

    顾诚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阵一阵哭喊冤枉声,抬头看了出去,门外天已经大亮了,这个时辰早朝都已经完了,一向勤勉的皇上今日没有上早朝,不知道那些在金銮殿等着上朝,还没得到消息的大臣会如何想今日皇上的缺席。

    玄烨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不管是皇奶奶的事情还是阿蕊的事情,都与他们三个紧密相连,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有阴谋。

    “皇上,太皇太后醒了。”梁九功在皇上耳边轻声说道。

    “来人,先把常喜娘娘送回宫中好生照看,慧贵人。。。也送回去吧,至于这个佩佩,送到小玉轩。”玄烨这才看着顾诚,仿佛是询问她的意见。

    她还能说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通知,也就只能按照他的想法点了点头:”送到我那去吧,皇上放心,我会照看好的。“

    ”还有那两个马车上的太监,先送到宗人府的下狱枷起来,要问时在提上来。”

    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处理了,周围看热闹的宫女太监,还有一些各宫小主都有些弄不懂为何是这样的安排,皇上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了慧贵人?没有把她往宗人府送去?还有那常喜娘娘,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污渍都甩得干干净净?

    大玉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她的目光在巡视了一番后就锁定在了那着明黄衣裳的皇上身上。

    ”皇帝。“

    玄烨立马上前坐在了床边,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皇奶奶,你好些了吗?“

    顾诚也想上前,但还是站住了,大玉儿余光看着她的小动作,笑着向她招了招手:“诚玉,过来。”

    “皇额娘。”顾诚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又笑了起来:“皇额娘,你没事就好了,可把诚儿和皇上,还有苏麻喇等爱你的人吓坏了。”

    “没事了,没事了,这不好好的么?”

    “皇奶奶,你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要不叫太医来瞧瞧你就信了?”

    果不其然,一个太医上前给太皇太后把了脉,然后对着皇上说道:“回皇上,太皇太后身体余毒已请,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此后多加调养,不过一月,就大好了。”

    “那好,朕命你和太医院医正,两个一起,每日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脉,调养身子,其他的,你们就都不要管了,一月后,我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太皇太后,可明白?”

    那太医吓得赶忙跪下,颤声回答:“是,臣尊旨。”

    玄烨朝他挥了挥手,他就退下了,心中悔恨,早知道就说是两个月了,后面一个月的工作虽然减少了,只照看一人,但是这压力也是大,万一中途太皇太后有个什么,他和医正就只有拿命来抵,只希望到时候医正不要怪他说错话。

    “毒?什么毒?”大玉儿不太明白,难道昨日自己不是因为晚上贪吃,多吃了一块油腻的东西才闹肚子了吗?竟然是因为毒?谁下了毒?害她的理由是什么?

    “没事了,皇额娘,皇上英明,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调养好身子,莫要多想,安心才是。”

    “是啊,皇奶奶,姑姑说的对,你啊,就安心养病,一切有孙子呢。”

    大玉儿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笑着不再追究,她明白他们的孝心,但是他们忘了自己在这肮脏的地方摸爬滚打多少年,历经过多少艰难险阻,铲掉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才有今天相对安稳的朝局,可能是心疼她,不想让她在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多想一刻,但她承受的住,丈夫,儿子,爱人,亲人,朋友,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江山也差点易主,她都一一熬了过来,原本就苍白无力的心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好好好,不管了不管了,哀家累了,想要再睡一会,你们也忙了一夜了,先下去休息吧。”

    这一声吩咐下去,屋子里呼啦啦的一下子,又都空了,只剩苏麻喇还在。

    大玉儿翻了一个身,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姐姐?”

    “我的太皇太后,你就不能听听皇上和格格的话,安心些?”

    “还在草原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了,姐姐你还不了解我的么?不把事情弄清楚了,我怎么安心?”

    苏麻喇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么多年,这个主子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心里装着儿子,装着孙子,装着天下,就是忘了装自己。

    ”就是。。。。“苏麻喇开始讲,连纳兰少夫人的事情也都一并讲了。

    顾诚回到小玉轩的时候,卢蕊也醒了,坐在院子里晒这个冬日里的好不容易出现的太阳。

    ”怎么样了?太皇太后的身体还好么?“

    ”没什么大碍了。“

    ”你不是已经把人揪出来了么?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吃了桌子上的一个糕点,弄了一个晚上,都快饿死了。

    卢蕊也看出了她的疲累,太皇太后那件事出的蹊跷,没什么准备,只能干巴巴的等着,站着,走着,坐着。一晚上下来,是个人都要散架了。

    ”朗月,去,给诚儿准备些热热的吃食,在烧点热水,让格格好好泡一泡,去去晦气。“说着又端了一杯水给她:”再喝点吧,嘴都起皮了,折腾一夜,累坏了吧?“

    ”哎,以前和父亲到处跑比这累的也有,不过那时候,只是身子累,今儿个,是除开身子累,脑子累,心也累,这宫里头,待得人烦。”

    “你可小声点吧,虽说你一个格格,但终究这儿离慈宁宫近,还在宫中。”

    顾诚呼了一口气:“我觉着,我们都太天真了,常喜估计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纯良和善蠢笨。”

    “这话怎么说来?”

    “两次指证,两次都从她身边擦过,没有伤到她分毫,还给皇上留下了她单纯好欺负,柔弱无骨的形象。至于慧珠,这个女子的所有算盘都啪啪的打回了她的脸上,我们的计划就暂且不说,只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佩佩倒是一个关键人物。“

    ”佩佩?”

    “觉得耳熟?”

    卢蕊点了点头:“现在小藤斋里头的哪一个?”

    ”宫里头人多,名字重了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既然这个‘佩佩’曾经想要诱惑皇上,常喜做得出赶人的事情,又怎么会忍受一个同名的宫女在自己宫里当差?“

    ”那佩佩现在在哪?“

    ”我带回来了,柴房里头关着呢。“

    ”你带回来了?“卢蕊有些惊讶,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皇上就这么交给了顾诚?想了想,又明白了。

    ”查查常喜吧“

第一百三十章 平津

    顾诚突然觉得她太有些自以为是,以貌取人,听着表姐的建议,点了点头:“是该查查,她的身后应该还有一个人躲着没出来。”

    卢蕊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看着饭食上来,她陪着用了几口,看着她去洗漱了,这才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去柴房看看。”

    门打开的时候,佩佩睡着了,光线透过门扉照在她的身上,发出吱呀的剧烈声响,她也不过翻了一下,并没有醒,禾香想要把她摇醒,却被朗月拉住了,再看时,少夫人正蹲在地上看了看佩佩,随后又站起身来:“走吧。”

    门再一次的关上,里面的佩佩依然熟睡着,半点没有要醒的样子。

    “这个丫头心倒是大,都快没命了,也还睡得着。”禾香感慨着。

    “既然都知道自己的命运了,那还担心什么,跟着感觉走就是了。“

    ”姑娘,你可看出了什么?“朗月看着笑吟吟的卢蕊问道。

    ”没有,跟小藤斋的那个长得不一样。“

    “咦?”

    “我原本想着若是像诚儿替换禾香的手段,这个佩佩是被常喜换过的,小藤斋那个才真的是慧珠安排在和喜宫的人。不过刚刚见了她,知道是想岔了,而且逻辑上上也说不过去。”

    “那格格是怎么替换的禾香呢?”朗月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听着姑娘提到了,也就开口问了。

    禾香却一下涨红了脸,弱弱的叫了一声“少夫人。”

    “你自己问她去,她要说呢,你就知道了,她要不说呢,就自己想去。”卢蕊看着这两个丫头,笑着说道。

    “表姑娘,表姑爷在门外,要他进来么?”胭脂突然跑了来,问到

    “胭脂,你还不睡?陪着诚儿熬了一个通宵了,休息去吧。”

    胭脂笑了笑:”谢谢表姑娘关心,奴婢从小习武,身子骨熬的住,况且青黛更幸苦,奴婢让她先去睡了,我们两个,总的有一个醒着,格格才会放心。“

    ”行吧,你要实在累,让禾香替你看一会儿,她昨晚回来可是睡饱了的。“

    ”嗯,谢表姑娘。奴婢累了一定会叫着禾香的。”

    卢蕊点了点头:”你干你自己的事去吧,我去外头见他。“

    如此,胭脂就告退走了,尚之孝那边估计不过多久就会传回消息,而查常喜娘娘的人手还没有安排好,得都尽快了。

    ”你怎么来了?“

    见着穿着一身侍卫服的容若,她笑起来,走出去问道。

    朗月禾香自动的跟在门前就不再跟着了。

    ”来看看你,你还好吗?今儿个一进宫就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容若上下左右的打量她,没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你现在还在值班呢,昨天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今儿个你来这儿看我不会有什么吗?“

    ”放心吧,不会的。今天就回府吗?若是,我下了班一起吧。“

    ”嗯,好,那到时候在通惠门见?“

    容若点了点头,正要走,卢蕊又叫住了他:“慧贵人。。。”

    “现在她被囚禁在荷香院,后面怎么说还不知道,我现在也没有头绪,你。。。不要怪她。”

    卢蕊抬头看着眼前恳切看她的男子:”我不怪她,但也不原谅,所以你以后莫要指望我会求情。“

    ”不会,我不会让你去求情的,我也知道这次她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但她其实依旧还是个善良的人。“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你说她善良,我并没有看出来,不晓得是不是我们两个的观念不同,我理解的善良最浅的门槛就是没有害人之心。”

    容若嗫嚅半响,才只得一句:“你好好的,申时初刻通惠门见。”

    卢蕊盯着眼睛不在看她的容若,轻轻的摁了一声,没说话,给他理了理衣裳,拍了拍灰就让他走了。

    朗月禾香看着纳兰容若走远了,才下了台阶,站在她的身后。

    ”姑爷这次说的话有些过分,若不是姑娘机警,让禾香暗中跟着,可能现在要被关屋受流言蜚语的人就是姑娘了。“

    禾香撇了撇嘴,表示赞同,正要发表意见,就看见少夫人转身回屋了。

    慧珠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面前一片狼藉,桐姑端饭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心头有些害怕:”小主?“

    ”滚!“

    桐姑定了定神,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慢慢走到床边:”小主,现在事情还没有完,皇上没有把小主您送往宗人府,而是和常喜娘娘关在了各自的宫里头,就说明皇上其实也没有完全的信了这些说辞,况且纳兰少夫人晕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清小主的脸,那两个太监也都是新来宫里头,当初报的名号就是常喜娘娘,那佩佩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不能完全可信,小主,你可不能颓废啊,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慧珠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宽慰她的桐姑:”是啊,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还没有,不过是和常喜打了一个平手,我还有阿玛呢,他一定会帮我的。去,宣见阿玛进宫。“

    和喜宫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常喜没哭没闹,回来洗了一个澡,吃了些东西就睡了,宫女太监们却大气也不敢出,娘娘是没闹,但常常挂在嘴边的笑容没有了,整张脸严肃的不像是他们平时认识的那个娘娘。

    玄烨因为没有上早朝的关系,此刻正在御书房和着群臣商量今日的政事,各宫里没有受到牵连的,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如何就还是如何,半点没受影响。

    而听完事情始末的太皇太后也只是唔了一声,又转身躺下了。

    一切都有一种暴风雨不过是歇了歇的平静。

    尚之信被关在府尹的牢房里,他要在这里待十天,反省十天。府尹没有给他特殊安排,该如何就是如何,上头发话了,这个人现在没有身份,只要保证性命,别滥用私刑就可,其余的后门都可以关了。

    刚来的时候,他倒是这里嫌弃,那也嫌弃,吵吵嚷嚷的弄得整个牢房都不安宁,但狱卒没有一个理他,倒是那些想睡大觉的囚犯不耐烦了,骂了他几声,话语格外难听肮脏。他虽然不可一世惯了,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等杀人放火,越狱走私人的辱骂,刚开始还反驳两句,到了后来,干脆就装聋作哑,整个牢房归于平静。

    尚之孝已经快马加鞭的到了京城,他离开广东的时候,一众父亲留下的老臣和伯父叔父都不同意他来,但他的大哥在这儿,而且皇上要重查一桩旧案,此案关系父亲的清誉和哥哥的名声,他怎么都要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一个神秘人说会帮助他坐稳王位,这个的确很诱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幻觉

    卢蕊准备出小玉轩,向通惠门去的时候,青黛正好从外面进来,胭脂已经睡了,她一醒来就也开始忙个不停,见着往外走的表姑娘,连忙行了一个一个礼:”表姑娘若是不急,可先等等,有个消息要告诉于你。“

    ”什么?“

    ”还请表姑娘跟着奴婢往里走,姑娘也是要听的。“

    如此,卢蕊就跟着进去了。

    ”姑娘,表姑娘,尚之孝已经安全进城了。“

    听着这个消息,顾诚看向了表姐,表姐也看向了她,他进京比想象的快些,他们甚至想着若是尚之信阻拦,可能还会耽搁一阵,甚至他根本就到不了京城,却因为慧珠的一个计划,尚之信被关在牢里,暂且还出不来。

    ”表姐,下一步先按兵不动吧?“

    ”既然到了京城,皇上肯定会召见他,若是问起往事,我们。。。先不阻止,尚之孝会领兵打仗么?“

    ”听说不会,是个书呆子,道理向来是头头是道的,正儿八经的实践起来,他可能会晕的,且性格有些迂。“

    卢蕊皱着眉头:”看来我们还是只能照原计划,还指望。。。罢了,我先走了,容若怕是已经下了班,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说着就要走,顾诚叫着她:“等等,拿着这盏灯吧,外面已经灰蓝了,再过一会儿,全黑了,仔细跌了。”

    “哪里就那么笨?有路灯呢。”

    “我说的是灯,你仔细别跌了,可是上好的白琉璃雕刻花灯呢。”

    “。。。。。”

    卢蕊接过那盏灯看了会,上头的确雕了样子,四个面,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故事的四个美人儿,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或颦或笑,或嗔或怒,栩栩如生,入骨传神,甚是一件爱怜之物,她欣赏了一会儿,点点头又递回给她:“你还是拿回去吧,你家的东西都是精贵的,我跌了可赔不起。”

    “你有那么一座宅子呢,跌了就从那里头扣,什么时候你欠的债筹够了那宅子的钱,再说拿钱来。”

    “原来你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当真以为你是个大方的。”

    “给你了这么一个映像真真是我的错,以后可别想错了。”

    卢蕊笑着收回伸出去的手,把灯给了朗月:“好生拿着,下次见面还要还的呢。”

    “走了,再跟你说,可真的要晚了,有什么消息还是老规矩。”

    走在宫道上的时候,朗月提着那盏灯,格外的小心翼翼,卢蕊瞧见,笑了:“别那么护着,灯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供着的,若是一件物什都用的这般的胆战心惊,那宁可还是别用了。”

    “姑娘,这么贵呢,若真的跌了,不得赔死了。”

    “你当真是可爱的紧,诚儿说着玩的,不过是为了让我宽心,不必觉得麻烦了她就怀愧于心。”

    “咦?是这样的么?”禾香在一旁听着,问道。

    “是,一盏灯再精贵也抵不上一座那么大的豪华府邸,不必真的介怀,那宅子本来也没打算要,都是她的良苦用心,有这么一个妹妹,我觉着是三生有幸。“

    朗月听着却更小心护着了:”那就更不能跌了,不若就白白浪费了表姑娘的一番好心,再者说,这么好看的灯朗月我也是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坏了就可惜了。“

    卢蕊好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一行三人快步在道上走着,时不时一两个也是步履匆匆的人向这个纳兰少夫人鞠躬行礼,等到她们走远了才又起步。

    ”少夫人倒是成了名人了。“

    ”这么一个晚上的闹腾,这样也是正常的,我倒是不必烦恼,真要烦恼的是另有其人。“卢蕊笑着说着,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而站住了。

    ”那个倒像是老爷。“禾香有些惊异的说

    “这么晚了,老爷来宫里做什么?再不久就要下钥了。”朗月也是惊奇,问道

    卢蕊确定似的回头看着这两个丫头:“你们看见的也是阿玛?”

    “是。”

    朗月若说是,即便她也一样的看见了,都还不能全信,毕竟这个时候,天黑的越来愈快,又是这么远的距离,看错了也是有得,但是禾香是练武的人,耳目不同于她们平常人,当是更加细些,若她也看见了是阿玛,那就一定错不了。

    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去找皇上商议?这个理由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也是她唯一想要相信的。

    “先别声张,回去了也不要说,找机会告诉诚儿,看她有没有安插的耳目知道,现在先赶路要紧。”

    还有两条宫道就到通惠门了,这里已经看不见匆匆赶路的宫女太监了,却又突然听到一声“阿蕊”。

    心中一个咯噔,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估摸着今儿个又是回不去了。

    她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正站在一盏石灰宫灯旁的玄烨,遥遥一拜:”纳兰卢氏参见皇上。“

    没有听到回应声,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她有些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所听到的那声呼唤是虚的,所看见的影像也是虚的,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前方,穿着一身紫衣袍的皇上依然还站在远处,灯光照了他半边身子,脸掩藏在黑暗中,只剩的一双眼睛还看着她,那眼睛明亮如秋水,不兴波澜,这幅情景说实话,很诡异,若是胆子小的此刻恐怕已经跌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身后头的朗月禾香还埋头跪着,没有抬头,她却已经站直了身子,她不明白她一直在跟他划清界限,一直把他当作皇上,可为何每次面对他,他身上那股以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总会围绕着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面前放肆,比如此刻,她没有听到平身就已经站直了身子看着他。

    玄烨看她站起来,慢慢向她走来,一步一步,他的脸从黑暗走向光明,又从光明走向黑暗,反反复复,他终于到了她的面前,原来还是有这么远,为何她却觉得那么近?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还不能出宫,我已经派人去小玉轩,没想到晚了一步,幸好我还是赶上了。”

    “皇上不必亲自来的。”

    “我不亲自来,即便我的人赶上了你,你也不会回头,依然会继续往前走,而我的人又没有权限逼迫与你。”

    “皇上说笑了,皇上的吩咐,奴妇不得不听。”

    “你若真的要听,怎么先就起来了?”

    “这是因为产生幻听了,奴妇以为皇上准了起身。”

    这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卢蕊觉着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了,玄烨倒是看着她笑了。

    “皇上,奴妇的夫君还在等着,容奴妇先去说明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推测

    “不必,我派人去与他说明情况,天已经全黑了,你这么走着不安全,先回去吧。”

    “谢皇上关心,这里是是宫中,还是安全的。”

    “昨晚的教训还没有够么?”

    这话一出,卢蕊没再吭声了,她总不能说出禾香会武功这件事吧?若是清风在这儿,估计还有的说。

    “昨晚你是收到了谁的字条?”

    “皇上的,不,是假借皇上之名的。”

    玄烨估计没想到会是自己,不,他不是没想到是自己,是想到了,也不会相信眼前的女子会愿意半夜出来见他。

    ”你烧了?“这一句问的是废话了。

    ”烧了,奴妇原本想着是皇上兴许有事相商,却不想是个圈套,亏得运气好,被救了。“

    ”当真只是运气好么?“

    卢蕊盯着他的眼睛:”是,只是运气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

    ”皇上日理万机,奴妇事小,不敢劳烦皇上,且夫君也会担忧,还是让奴妇去与他说清为好。“

    ”如此,我也送着你去吧。“

    这样的话,容若看着就解释不清了,只好作罢:”奴妇想着天黑路滑,还是先回小玉轩为好,皇上既然已经派了人,奴妇也就大可放心了。“

    ”不去亲自说明了?我不忙的,可以先去一遭。“玄烨笑着说道。

    ”不必了,谢皇上。“卢蕊已经不敢随意的拒绝眼前这个男子了。

    身后的朗月禾香起身,跟在后头慢慢走着,到了一处地方,才看见一队值班护卫和太监站在一个拐角处,她们因为光线和角度的问题竟然没有见着。

    ”去,通惠门你们的头儿还在外头等着,去说与他先回去,案子还没有查清,少夫人还得留在宫中。“

    后面一丛侍卫面面相觑之后,派出了两个人前去,还剩的就跟在朗月禾香后头。

    梁九宫往后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皇上身边的女子,心中纳罕,不巧正被她也给撞见,立马低下了头,匆匆看路,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路上都无言,卢蕊只觉得路长,从小玉轩出门往外走的时候,因为想见着容若,觉得路长,现在回小玉轩去,因为想要逃离皇上身边,觉得路更长。

    转过一个殿门,即将到得御花园的时候,就见着青黛跑来,向他们一一行过礼,才说道:“纳兰少夫人,格格派奴婢来接。”

    说的是’接‘,不是’寻‘,看来皇上是早就打好了主意,顾诚派人来也是深得她心。

    “皇上,青黛已经来了,她多少会武功,没什么要紧事。”

    玄烨也不再坚持,留了几个护卫,就走了,卢蕊看着他走远,松了一口气,这个皇上,真的是,每次遇见,都要丢去半条命,他们之间的距离,她退一步,他就会进一步,好不容易他不走了,却不过是蓄势待发。

    ”表姑娘,你好好吧?“

    青黛看着她的样子,关切问道。

    ”还好,只是你若再慢点,我就真的不好了。“

    听着这话,青黛笑起来:”姑娘原本听着消息就准备让奴婢来找表姑娘,又看见皇上飞快的出去了,就说还是先等等,这样才显得自然,既不会误了皇上的事,也不会太让表姑娘端着。“

    ”你家姑娘有的时候也是嫣坏,早来一刻钟也是好的。“

    小玉轩里头,顾诚瞧着回来的表姐,委实觉着好笑,又想着刚刚的坏心思,没敢笑得太大声。

    ”你啊,真真的,干些正经的事好么?“

    “不好,曹寅那个傻子弄得我心情不好了,我总要找地方回补来。”

    “我与曹寅不熟,且他的行事,又不是我的指使,你就算要找补,也不该拿我开刀。”卢蕊敲了她一个响栗。

    “谁叫表姐夫是与曹寅长大的好友?不该找你我又该找谁?”

    “皇上也是和曹寅长大的好友,你说说,你是不是有些偏颇?”

    顾诚想了想,觉着也是,哈了一声,捻了一块糯米糕笑着递给卢蕊:”表姐?“

    ”少来,谁稀罕你的糕?“

    ”不若你要什么?“

    “那个。”说着就指着朗月手里提着的宫灯。

    “表姐,你胃口忒大了。”

    卢蕊笑着看她:”偶尔胃口大,多吃点也是好的,容若嫌弃我瘦呢,想要喂胖我。“

    顾诚听着这话,打了一个冷战,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对了,说正事,刚刚我瞧着阿玛进宫了,一个人,那方向说不好是往哪里去。“

    ”纳兰明珠么?我晓得,城门今晚有一个是我的人,刚刚报了消息。”

    “你的人倒真的多。”

    “也还好,我觉着用得着的地方就会放一个两个,也没敢多放,城门也就只安排了一个,今晚上恰好他值班,觉着奇怪,就把这消息报上来了。”

    “姨夫教你?”

    “就不能是我自己学的么?”

    “估摸要不是姨夫在一旁指点,只怕你是要有多少放多少,各个地方都有你的人了。”

    顾诚叹了一口气:”哎,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我就能早点晓得常喜的手段了。“

    卢蕊伸手握着她:”别太自责了,谁也不想这样的,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常喜是个善于伪装的女子,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谁也不是神仙,一下就知晓所有真相。“

    “嗯,纳兰明珠这个人看不透,你自己小心些,你不是怀疑他说了谎话么?我们问问慧珠去就晓得了。”

    “慧珠恐怕也是不知道,阿玛准备放弃这个‘女儿’了,不一定告诉她所有事情。”

    ”放弃么?“

    顾诚陷入了沉思,卢蕊晓得她在想什么:”这个举动有些不合常理,一个深受皇上宠爱,带来无上光耀。。。咦,你说,慧珠这次是不是摔倒的太过顺其自然合情合理了?“

    ”就是觉得时机太过巧合了,刚要准备放弃一个前程似锦的女儿,即便知道她的危险的举动,在这宫里头,栽倒了又爬起来的,多不胜数,谁也不能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命数,更何况,还并没有事发,明珠一个在着官海宫庭里,怎么会不明白?太巧合了,这次慧珠的栽倒恐怕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够’合情合理‘让他们关系‘破裂’的契机。“

    ”对了,表姐,明珠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件事来着,当时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卢蕊想了会,当时,最大的事情是额娘和如玉一起生了孩子。

    “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他这个念头,也不晓得他与我说这个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因为把我当作亲人来信任么还是其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流言

    尚之孝躺在驿站的时候,心绪有些复杂,这个房间据说是哥哥尚之信住过的,也是在这里才遇刺的。

    父亲一直对哥哥狠绝,只有他知道其实不过是父亲爱之深责之切,哥哥是家中长子,父亲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抱于了很大的期望,可惜哥哥还是辜负了,闹得了如今的地步,世人都以为父亲最疼爱的是他,不过是因为自己长成了父亲希望哥哥成为的模样,乖顺,恭谨,听话。

    然而父亲最常念叨在嘴边的是哥哥的名字,哥哥此番叛乱,了解哥哥性格的父亲在病危之际也还写了奏章给皇上,望保周全,只可惜,哥哥是又要辜负了。

    他想着往事,却记不起来哥哥和父亲为何会水火不容,反目成仇了。

    路途的疲累渐渐袭来,他没有撑住,慢慢合了眼睛,睡了过去。

    宗人府亲审理案子,开会的时候,突然听的门外有圣旨传来,要重查旧案,康熙五年至康熙六年,这一年里广东的流寇案件和卢兴祖的死因。

    府令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有些弄不懂为何皇上突然就要理查这陈年旧案了,想了想其中关键人物卢兴祖,再联想着近日被尚之信纠缠不肯改口放过的卢腾龙,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更加糊涂了。

    明白的是皇上对这件刺客案的重视,糊涂的是为何这般重视?还有查了这陈年旧案的,能够查出什么来是对这个案子有益处的?

    瞧着现在的动静,皇上一定是觉着卢腾龙是被冤枉的,想要他出来,但又惧怕坊间流言,才开始绕这么一个大圈子来围魏救赵,这个卢腾龙不简单啊,区区一个副侍郎,居然得到皇上如此重视。

    这般想着,府令顿时觉着自己好像晓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一种跃跃欲试,却又强烈按压的表情倒是弄得堂下一起开会讨论案情的一众左右府正,府丞,堂主等莫名其妙。

    尚之孝原本以为自己休息一晚就会进宫面见皇上,却不想驿站的人说近日宫中生事端,不便,待再等几日,若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自会召见,就请平南王在京城能够自便,一应事物,若要添减,只管吩咐就是,不必客气。

    再者,宗人府现与京城府尹相和查当年旧事,若有不懂模糊之事,需要补续提醒点拨一二的,还望平南王能够从中协助,不辞辛劳,只愿早查清案情,还事情真相,莫让真相蒙尘。

    尚之孝听得这么一番话语,只得无奈再多等几日的召见,虽然想着这样是不是哪里不对,真要想时,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默了默,既然见不得皇上,那就先去见一见兄长吧,顺便联系联系那个神秘人,这般想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晓得那个人是谁?也不晓得怎么联系他。

    那当初又是为了什么他会就这样的因为一封信就来到了京城?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也就是等着被传唤跟进案情,若无事,自己随意逛一会就罢了。

    陈年旧案查起来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更别说那件事是事关流寇和一个已然去世的总督了。翻阅卷宗和资料的时候,找资料的人头有些大,请来尚之孝问情况,也不过是得了总督全权受理,他们不干涉不过问的答案,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卢蕊坐在抄手游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伸了一个懒腰,已经三天了,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每日不过是听着尚之孝的日常情况,穗湘的近况,卢杨祖的一举一动,哥哥的安危。

    皇上也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现在都没有重提要审问慧珠,常喜,弄清事情真相的意思来。

    容若当值完毕倒是会来看看她,却因为着慧珠和她那晚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怪怪的,仿若又恢复了以前他们刚刚成亲时候的疏离与客气。

    而直到这时,她也才明白,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的好了,在核心上,他们其实没有深层次的交流,上次在说着慧珠的事情的时候,她就该与他说清楚些的,现在这个时机倒是不好开口。

    她不愿意让他做出选择,可是发生的事情却总是在让他做选择,有刺客的时候,他去了慧珠的身边,尽管后来她安慰自己是因为当时的她身边没有一人保护,却也依旧不能说服自己忽略掉心中的那一点点的自私与占有,她没有自己相像中的大方与包容。

    “如何了?笑得这么开怀?“她瞧着正从远即近,脚步轻快,就差能够蹦跳起来的顾诚,有些促狭的问道。

    ”还能如何?自然也只能原谅这个傻子了。“她回答着,坐了下来,却一直低头专注的就着手反反复复看着的一枚扳指。

    ”他送的定情信物?“

    ”嗯,他会说这是家里祖传的,只给媳妇。“

    ”呵,还没有提亲呢?就这般被收买了?他也实在是赚着了你。“

    ”那是,顾诚是谁?那是我,怎么都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瞧着这样简单的幸福快乐,卢蕊由心的发出一阵感慨:”真好!“

    ”嗯?“顾诚听着,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表姐,发现她脸上的郁郁之色,连忙宽慰:”表姐,你这么好,表姐夫若是舍了你去要那个女子,当真是眼瞎,不要也罢。“

    ”有你这么安慰的么?“

    两个姑娘一起坐在游廊上聊着姐妹间的谈话,状态悠闲而惬意,话题也时而欢快时而沉重。

    玄烨看着呈上来的折子,有一道是宗人府的,拿起来翻看了一会,笑了,果然是没查出什么,反而多了一份疑惑,当初向朝廷申请剿匪的千万银两去了哪里?

    看着这一点的时候,他倒是一怔,这个着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在潜意识里就知道一定是被瓜分了,却没有想过是被哪些人瓜分了,这个案子本意就没想要查清,阿蕊的模样也不像是要查清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早就知道真相,如今重提不过是为了最终目的罢了。

    ”尚之信现在牢里怎么样了?“

    梁九宫躬正回答:”回皇上,这几日安分着呢,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和狱卒们说说话,狱卒若是不搭理他,他就和那些牢友唠嗑。“

    ”嗯,看来还是一个适应能力比较强的人,怪说吴三桂费那么大力气挑拨离间,招于麾下。那些流言放出去了吗?“

    ”放出去了,狱卒没事就聊这个,声音不大不小,不刻意不回避的,没有露出破绽来。“

    ”那便好。“

    放出去的流言其实很简单,就是宗人府查到了广东的一些事情,有些难以启齿,有些灰暗**皇上似乎很不高兴等云云。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流

    “欸,听说了么?原来广州那个总督是个贪官,吞了剿匪的朝廷拨款,这才流寇猖獗,不能抑制。”

    “听说了,还说那总督是个清官,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若不是当年的流寇这般猖獗,吴三桂造反的时候,郑经也不会鼎力相助。”

    “怎么又扯上郑经了,与吴三桂那狗贼又有何相关?”

    “不知道了吧?”那胖乎乎的狱卒眯着眼睛问道,一脸得意。

    “欸,胖哥,快说啊,别卖关子。”

    胖子依然只是笑,旁边的那个实在无奈,只好说道:“行吧,胖哥,小弟不让你吃亏,你要说了,小弟请你喝酒去。”

    “真的?”

    “真的真的,比黄金还真。”

    “那好,我说了,别声张出去。”

    “一定一定。”那狱卒有些不耐烦,这个胖哥怎么这么啰嗦,平常不是这样的人啊。

    “听说啊,那流寇是郑经的人。其实啊吴三桂早就有叛乱之心,不过不知道清朝的实力,所以才会来试探一番,发现。。。“那胖子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舌头有些打结,若是说清军是散沙,这不是明白着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但也算的清军一员啊。

    听话的那个狱卒倒是机敏,懂的他欲说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的话来:“懂了懂了,胖哥,原来那总督才是这些年导致战争爆发的罪魁祸首啊。欸,那总督叫什么?”

    “不知道叫什么,他那个位子的人,又加上远山远水的,谁晓得他的名字。不过听人讲,一个人是请不下来千万两的银子的,一定是有同伙,也不知道是哪个?”

    “不怕不知道,宗人府和京城府尹不是在查么?查出来就知道了。到时候有消息了,哥们,要来分享啊。”

    “你可小声点吧,这个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要是乱说话,小心被抓起来治你一个散播流言,扰乱民心的罪责。”

    “是是是,胖哥说的对,懂得了,不会乱说的,小命要紧啊。”

    那胖子笑着拉他:”走走走,你说得请我喝酒。“

    ”现在?还当着值呢!“

    那胖子看了看铁门里头睡熟的一干人等:“哎呀,你不是要赖账吧?这些人都睡了,再说了,我又没说是要在酒楼里坐着喝,我们去打点回来,再买些花生豆,茴香豆,卤味什么的,岂不是更清静?”

    “欸,好主意啊,走,胖哥,打酒去?”

    “走,打酒打酒。”

    躺在石床上闭着眼睛的尚之信直到很久没有听见声响了,才睁开眼睛。

    “总督?流寇?银两?广州?“即便是个傻子都晓得再说什么事了,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传的?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成了这副模样了,什么早就有造反之心?吴三桂又不靠郑经的补给,他是靠自己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脸色有些发白,这个事情可不能查下去,皇上怎得就突然对这个感兴趣来了?现在好像还没有查到他和父亲的头上,但早晚会的,他虽然不至于怕这个皇帝杀他,除非他想要当着天下面失了自己的诺言。

    可若是这个事情查出来了,他当初投降所说的是被吴三桂胁迫,担忧父亲安危,不得已为之的谎言岂不是要戳破?虽然他晓得吴三桂的叛乱着实与这个无关,就怕皇帝相信,即便皇上不相信,天下百姓相信了,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况且,郑经这厮当初嘀嘀咕咕的和父亲说了些啥他也没弄明白,要真的是如他们所说的,可就真的了不得了。

    皇上遵守他的诺言不杀他,还把他当作客卿好吃好喝的养着,天下人只会觉得这是皇上的胸怀,投降的叛贼就会增加,他还没有发挥自己的作为就引得众人降了,皇上赚了,他亏啊!

    再加上在元宵节宴会的时候,皇上已经明确的说出了自己不是平南王,平南王不是他的时候,群臣颜色变换和如今沦为阶下囚而有的对待都一一提醒着他,他降错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跑去在投在吴三桂下,只怕直接就会没命,更何况,他可能压根就出不了京城。

    这不是当初他主动投降的而想要的结果,而尚之孝已经到了京城,他怎么能够容忍这个草包把自己踩在脚底下?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小玉轩里,卢蕊看着手里的话本,有些出神,那一句”正撞着五百年前风流业冤“,把张生和崔莺莺相遇之时的惊栗欣喜说的那么传神,只一句,那心中刺刺作响的心绪跳动,都鲜活了,她又想起了初次见着容若的时候了,他们倒是撞了个满怀,却没有那五百年前风流业冤的感触,不过,现在她也觉着自己估摸和他就是有风流债,不若如今为何又这般的忽远忽近?她上辈子是欠了他什么?

    ”看什么呢?“顾诚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地一声问句倒是把正在出神思考的卢蕊吓了好大一跳,手里的书一个没拿稳,哗啦的掉在了地上。

    她忙要弯腰去捡,却晚了一步,书早就被眼疾手快的顾诚抢着捡起来了,合了封面一看正是《西厢记》,便吃吃的笑起来:”表姐,看你平日里这般的正经,原来也会看这些的杂书,都是大人不允许的,你这样明目张胆的,也不怕发现么?“

    卢蕊笑着:”你又不是大人,怕什么?这是你表姐夫拿来给我解闷的,他有个暗阁子书柜,就在他的书房里头,有机关呢,设计的倒是巧妙,若不是我无意间撞见了,也不晓得原来他的圣贤书后头还有那么一个秘密呢。“说着,她便趁着顾诚不注意,伸手把书从她手里抢了回来,拍了拍,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自己的肱骨下坐着了。

    ”表姐,你也真是。。。不过到想不到,原来表姐夫也有这样风流的一面。”

    “他一直以来都有那风流面,不然那些流传出去的诗词怎得会那般受欢迎?总归是有原因的。”

    “你倒也是真心的护着你的夫君,我不过是平白的说了几句。”

    卢蕊发现说着说着,又有些不正经,赶紧拉回来:“不和你说这个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再查案?这宫里当真无趣。”

    “你那小小纳兰府呆着就有趣了?”

    “和你说正经的呢!”

    “好,说正经的,午后吧,今日皇上的政务好像比较少,等他午觉醒来,不出意外就该是审案子了。”

    “那你查到了常喜什么了没?”

    顾诚摇了摇头:”这几日没什么收获,她一动不动的。“

    ”也是正常,被关在宫里,也没什么可动的,不过也说明了她其实很有信心自己应当不会有事。“

    ”我也是这般想的,今天你看皇额娘的样子了么?好多了。”

    “见着了,的确好多了,我瞧着这几日天气好,也该出来走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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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锦介绍:
他,乃大清第一才子。她,却家道中落。原本以为形同陌路,却只因过路道士一句话定了姻缘。洞房花烛夜,盖头挑开,她欣喜,原来是你。他却决然转身离去。一步一步,骄傲如她,卑微而不动声色的恋着,终于换的他回首,却为时已晚。画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画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画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