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长生牌位
“喝了它。”
“不喝。我饱到想吐。”
“那你药总要吃吧?”
“我可以干吃。”
司甜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上演空口吞药片的绝技。
脸色苍白的青年表演完毕,冲她虚弱一笑,整个人又缩进了柔软宽大的沙发里。
思考了一会男女食道结构是否存在根本性差异后,司甜不厌其烦地又劝沈季禹喝掉杯子里的健胃消食冲剂。
沈季禹一脸嫌弃,摸着腹部,一副想吐的表情。
可能是她表情过于狰狞,也可能是怒视对消食有一定的促进效果,僵持半分钟后,沈季禹还是勉勉强强喝了下去。
司甜随口说:“这个养生杯子你要不要买一个?不要我就洗干净带回家了。”
沈季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有点不自然。
“不用了,既然是你惯用的,还是带回去吧。”
司甜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也没解释这是自己刚从“货架”上拿下来的新货。
被死乞白赖地留下来当护工已经很不情愿了,司甜更不想给这个赖皮老男人自掏腰包买东西。
她贼心不死,循循善诱:“真的不需要吗?我这款杯子养生效果很好的哦,长期使用可以增强抵抗力,促进新陈代谢,很适合你这种上了年纪……呃,不是,很适合你们这种昼夜颠倒、经常应酬的商务人士。”
扑哧——
沈季禹听得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十分厉害,以至于原本苍白的面色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在清冷的冬日下午阳光中显得格外干净。
“司甜同学,我要向你承认一件错事。”
司甜哦了一声,语调狐疑地上扬。
沈季禹勉强敛起过多的笑容,只留下课堂上她见到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浅笑。
“咳,那门选修课我给了你A的成绩,主要原因是,你前几周的作业做得实在令人无法恭维。不过,刚刚听你这番话,我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你。你其实很有商业天赋,尤其是在趣味营销这一块……”
见他又忍不住要笑,知道他是在玩文字游戏捉弄自己,司甜拉下脸来,抱胸道:“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您自求多福,爱咋咋地。”
沈季禹眨了眨狐狸眼,看向收拾东西的她:“你真要走?”
司甜挑眉,回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可能是过了刚才最不适的阶段,沈季禹也没出声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将洗好的杯子小心揩干时,才悠悠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还挺怕我的。怎么现在不怕得罪我了?”
司甜头也不抬:“因为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想通了一件事。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就算要对付我爸爸的公司,跟我关系也不大。反正我现在可以自食其力,我妈妈也是个很好养的女人。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
司甜耸耸肩,将杯子塞回包里。
黑心商人决定拿回去冒充新货转卖给不知情的客户,反正也不影响疗效不是。
“你的商业模式我听随风说起过,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吧?你就没想过,多讨好下我这个大金主,弄一笔启动资金,扩大经营范围?”文雅教师瞬间变身狐狸商务人士,很冷静地进入了单方面的伪谈判模式。
司甜心动了一秒钟,很快摇头拒绝。
“还是免了。我这个人没大富大贵的命,小打小闹对我来说就够了。只要您老手下留情,不给我使绊子就好了。要是您能高抬贵手,放我那个财迷心窍的父亲一马,我一定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每月初一十五上香供奉。”
沈季禹眼角微抽,却不假思索道:“好啊。”
这回轮到司甜愣了:“好什么?”
“长生牌位的事,我说好。所以,我能知道什么时候立吗?”
沈季禹用一种极度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以至于她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徒劳无功地啊一声,呢喃着说:“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沈季禹面容冷峻地背过手,在沙发靠垫后摸索了会,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看过了,今天刚好是初二,那就定在十五之前吧,你还有十三天可以准备。”
走出沈季禹公寓时,司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狡猾心黑的豪门奸商真的答应不搞司家的小破企业了?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算他心血来潮大发慈悲,或是出于某种更符合他实际利益的考量,才做出这种决定,可逼着自己答应给他立长生牌位是什么鬼?
她分明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嘲讽他的!
司甜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叫你以后还满嘴跑火车!祸从口出晓得不?
她身心俱疲地离开,却不知自己垂头丧气的背影落在了某扇大落地窗后的人眼里。而这个“偷窥”她的人精神奕奕,跟十分钟前表现出来的虚弱姿态判若两人。
沈季禹摸摸肚子:“奇怪,好像真的不涨了。易德医院的医生这么厉害的吗?还是说,那丫头给我的药里加了什么料?”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的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略带笑意地开启了嘲讽模式:“响了这么久都不接,该不会在忙着约会吧?魏少爷,你可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期!要是一年后,你无法成长到我满意的地步,之前那笔协议都将一笔勾销……”
电话那头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打断:“我没忘!刚刚在看你推荐的书,找我有什么事?”
沈导师略觉满意,顺势问了那本书有关的几个知识点,还都是偏中后段的,问得魏随风哑口无言了,他才笑眯眯地进入正题。
“对了,你们班上那个叫司甜的小姑娘,她不是在倒腾一些小商品生意吗?你去考察下,明天之内,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哦,除了商品价格、特性、销售模式之外,别忘了……”
“知道。市场定位、目标人群、发展现状、辐射能力、等等等等,保证给你一份可以当枕头的报告,可以了吧?”
被魔鬼特训磋磨得逐渐上道的魏随风少年快速挂断了电话。
等那个表面温文、实际危险的嗓音消失在耳畔,他才来得及转动脑子思考另一个问题。
从一个和自己身世相似的穷小子变身帝都沈家四公子、身家过亿的天使投资人、眼光精明老道的黑心奸商居然会主动关注一个高中女生的小本生意?
这到底是玄学,还是他真的要多一个小“舅妈”了?
魏随风可没把之前自己挂在嘴上的玩笑话当真。
他理性思考了两分钟,很快得出一个合理解释——
司甜的小生意可能是一个未经发觉的金矿!
他肯定是低估这个看似满脑子钱钱钱的古怪女生了!
也就是说,他距离成长到沈季禹那样的地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魏随风坚定地点点头,视线再次回到书页上,全身心投入知识的海洋遨游不休,就连姜落的倩影也只是偶然掠过思绪。
第61章 红牌or黄牌
万佛寺。
须发尽白的老和尚头也不抬,无悲无喜地问:“小姑娘你要给人立长生牌?是要红牌呢,还是黄牌呢?”
临时抱佛脚的司甜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寺庙里还分红黄牌,难不成佛祖座下的那一圈牌位还能凑成个足球队不成?
她虚心求问:“敢问大师,哪个牌便宜……哦不对,哪个牌划算点呢?”
老和尚胡子抖了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点惊讶。
“小施主,立长生牌可使亡者安、生者乐,凡是诚心敬佛的善男信女,都能在敝寺立牌。只是每日需添油上香,有些许花费,却也不算多,您随便在功德箱里添点就好了。布施多少香油钱都是施主的心意,并没有划不划算一说。”
司甜脸一红,顿觉自己浑身铜臭气息,在看淡红尘的高僧面前自惭形秽。而且,高僧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那我布施个一千吧,够多久的香油钱?”
老和尚深深看她两眼,终于移开视线,袍袖下的念珠转个不停,一如主人被扰乱的心绪。
“管够三年了。小施主既然有此诚心,可要为那位故人做场超度法事,好令其早登极乐世界?”
“哈?超度?”
司甜连忙解释,她是要给活人立个牌子,并非是要超度解厄。
老和尚表情柔和了点,似乎放下了刚刚心中升腾起的某种不好的猜测。毕竟这年头私生活混乱的年轻女孩子屡见不鲜,出了事故跑来寺庙花钱买个心安的非常多。
经他解释,司甜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刚刚问自己要红牌黄牌就是问的这个。
红牌是给活人立的,功效是消灾祈福、增福增慧,一般都是信众给家人、企业、或是恩人立的,目的是保佑自己和家人朋友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公司大展宏图,故而又称长生禄位。
黄牌则是给死人立的,功效就如老和尚方才所说,是超度亡魂的,又称往生牌位。这一类的对象就比较复杂了,有已故的亲朋好友、堕胎婴儿、冤亲债主、仙道众生,更有错杀、误杀的各种动物生灵。
得知小姑娘是要给个“恩人”立牌,老和尚表情更和善了。
会对恩人抱有这样的感激之情,这位小施主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怪不得今生能有福报……
“姓名、生辰八字、长居住处?”
司甜笑容渐渐消失。
敢情立个牌还这么麻烦?
难不成,不同佛祖还分管不同城市的人?
长居住处她倒可以随便写帝都,可那家伙的生辰八字她怎么会知道?
她往远处的大树下走了两步,没好气地给正主拨了个电话,连招呼都没打就说:“生辰八字给我一下,快点!”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下,似乎憋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您稍等,我这就把电话给老板。”
司甜:……
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有点像是那个姓徐的司机。
不过,他昨天不是请假回家相亲了吗,怎么今天又赶回来上班了?今天好像是周日吧,豪门员工都这么热爱工作的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电话那头终于换了个更熟悉的嗓音,气虚无力,立马就唤醒了她昨日的记忆。
“咳,小徐说你要我的生辰八字……你想做什么?找大师算姻缘吗?”
司甜虎着脸说:“你是不是胃胀气把脑子也冲坏了?谁要跟你算什么姻缘?不是你自己要求的长生牌位吗?人家寺里说要生辰八字,所以你快点发给我!”
电话里一阵静默,良久才传出个古怪的叹气声。
“小姑娘,你行动力真的是强得可怕。如果我没记错,距离我们上次谈话只过去了18个小时……”
司甜瞥了眼远处的老和尚,不耐烦道:“你到底要不要?要就快点发,不要我就回去了。”
不知被心底喧嚣着的什么情绪怂恿着,沈季禹竟真一五一十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辰,然后扶额长叹:“如果我说我是开玩笑的,你信吗?”
电话再次安静。
司甜面无表情地挂断,顺便拉黑。
头顶上的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的一丁点影子,沉郁得活像一副浓重冷峻的铅笔画。
万佛寺建在山腰上,温度比山脚下要低不少。这点司甜却是来了才知道,上山之后,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点偏薄了。若不是这几个月修炼出来的好素质,只怕要冻得嘴唇发紫了。但刚刚只站了这一会,她已经觉得有点手脚冰凉。
她在树底下跺了跺脚,又跳了几下,努力让身体暖和一点,然后一脸沉痛地走回老和尚那里。
“大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给一位长辈立个黄牌。对对对,是我一个远房表叔,他死得太惨了,英年早逝啊简直……我是刚刚才听到的消息,唉,是心源性猝死,听说是在开会时去的。他生前对我很好的,比我爸对我都好……”
老和尚被女施主和远房表叔的深厚亲情感动,唏嘘着抄下了司甜报出来的信息。
“唔,才二十七岁啊,果然还很年轻,可惜啊!沈狐?是狐狸的狐吗?”
司甜面不改色地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字。听说,我那个表叔的妈妈怀他时梦见一只很大的白狐狸跳到肚子里,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她自觉这个故事编得不错,这个假名也起得十分恰当。她虽然生气,却还不至于抱上真名诅咒对方早死,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给自己出口气。
不料,老和尚沉吟片刻,却说:“小施主不要太伤心。如果你说的属实,那么,你这位表叔很可能是哪位神灵下凡投胎转世,如今他是得道成仙回天上去啦。”
司甜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幻觉。
老和尚又热心地问:“既然人是这几日才没的,小施主要不要问问家里人的意见,给那位做个法事啊?要是老衲猜得没错,小施主一家都跟他结了善缘,再添上一场法事,对你家里将来可是大大的有好处呢!”
司甜正想拒绝,那张嘴却神使鬼差地问:“大师,一场法事要多少钱啊?我带的钱不多,添了一千香油只怕就不够了。”
她自我安慰,做戏做全套嘛,反正她现在也不缺这点小钱,能把戏唱得更像,她的气估计能出得更爽!
再说了,没准真有个叫沈狐的神仙下凡呢。做个法事,跟那位素未相识的假神仙打好关系,说不定还对她的小生意大有帮助呢。
老和尚说:“哦,法事也分不同等级的,主要是诵经超度的人数不同,有三五个的小型法事,中型就有十个,大型的可以有二三十个,花费分别是两千、五千、八千……”
守财奴不假思索道:“心诚则灵,咱们不必拘泥人数,大师给我来个最便宜,哦不是,最小的法事套餐就行。”
来之前,她拐弯抹角跟司妈妈打听了下,知道后者每次来万佛寺添香油钱都是万儿八千地扔,便以为这是正常行情。于是,她自己出门时就背了五千过来,觉得肯定够用了。可现在,除去答应好的一千香油钱,剩下的钱也就只够小型法事了。
“就当图个乐子了,呵。”难得出血的铁公鸡凉凉一笑。
一小时后,匆匆走进寺门、转悠了半圈的沈季禹竟真在诵经堂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小姑娘神色肃穆地跪坐在黄色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若不是一身少女打扮,比起她旁边诵经的几位和尚也不遑多让。
沈季禹不免有些奇怪,小姑娘把他拉黑显然是因为生了气,可,怎么会跑到这儿念起经来呢?难不成她还真要不计前嫌给自己搞什么长生牌?
然后,他该死的5.0视力看到了一张黄色牌位,最中间那行上书“佛光接引沈狐往生莲位”。
沈季禹:……
第62章 表叔的私人课程
司甜被突然冒出来的“远房表叔”吓了一跳。
自重生以来痛改前非,她已下定决心做个好人,也没了上辈子那样的厚脸皮,且做“坏事”还被正主当场抓包,不免透出几分心虚来。
她跪坐在蒲团上如坐针毡,不知道是否该装作没看见,又怕他发现真相后将自己提溜出去,届时更加丢脸。
考虑了三秒钟,她最后还是悄悄起身,视死如归地走出了诵经堂。
沈季禹抱臂看她:“我能请教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司甜脑子转得飞快,率先露出个不悦表情。
“要你管!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总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吧?我跟着师傅们学习点佛经义理,不行吗?”
沈季禹目光沉沉,点点头,又问:“哦?那你学到了什么佛经义理,可以分享一下吗?”
司甜被他看得头皮一紧。
实话说她跟着学了几段《大悲咒》《地藏经》会被打吗?
狐狸奸商不会已经猜到了她在捣鬼吧?不然,他脸色怎么这么黑?
“这个,就是胡乱学了几句,没什么特别的……你,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司甜后知后觉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吗?”
冬日的寺院大多香客稀少,即便是万佛寺这样远近有名的寺庙。再加上将至正午,仅有的几个游人不是下山觅食,就是往厨房方向吃斋饭去了。这会儿,诵经堂附近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阵寒风卷过,光秃树干上仅剩的几片枯叶也落了下来,在空荡荡的院子上空打着卷儿,十分不巧地卷到了司甜头上。
沈季禹比她更快一步,取下那片黄叶,却没随手丢开,而是捏着叶梗,不轻不重地用叶尖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终于轻笑出声。
“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猜?”
司甜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道出心中怀疑:“该不会是昨天,你一边使唤我给你端茶送水,一边偷偷给我手机下了什么木马吧?”
沈季禹嘴角抽搐了下,一脸无奈地反问:“如果我真想监控你,我有大把合法手段可以用,为什么非要用什么木马软件?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怎么天天阴谋论?”
不等她反驳,他悠悠道出:“你给我电话时是十点十三分,从你的提问内容、你身边的呼啸风声、以及今天宛城市区的天气预报,可以大致推断出来,你人已经在某个寺庙里,而且,这个寺庙八成在山上,不在城区。”
“此外,从维杰的上学时间、你家到学校所需时常、以及对你本人性格行为的一点小推测,可以大胆假定,你的起床时间大概在七点半-八点之间。昨天上午九点钟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已经不在家,所以可以假定,你的生物钟基本稳定,假期也不会赖床。”
“假设你八点起床,十点左右到达目的地,中间除去出门前的洗漱、早餐等准备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左右。顺便说一下,你没有浓妆艳抹的习惯,这也是我推理过程的重要一环。”
“所以,我以一个半小时车程为依据,搜索了一圈宛城附近的寺庙,最后锁定了两个可能目标。一个是这里,另一个是邻市的烟波寺。但是去烟波寺没有直达的动车,你应该也不是坐家里的车子过来的吧?”
推理完毕,空气中一片寂静。
司甜彻底傻了。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继法语教师之后,你又在cos福尔摩斯了吗?”
沈季禹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却见诵经堂里的和尚们停止了念诵声,整齐划一地站起身来,似乎准备去吃午饭了。
其中一个小和尚主动走向司甜,和蔼可亲地说:“阿弥陀佛!小施主,令叔的法事已经做完了。佛祖保佑,早登极乐!对了,都这个点了,下山再吃午饭就太晚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斋饭吗?”
如果小和尚先说的后半句,司甜倒是想去,也能顺理成章地摆脱沈季禹。毕竟,人家一个身价N个零的奸商怎么会纡尊降贵,跟她一起去和尚们的伙房混碗斋饭吃呢?
可,小和尚偏偏先说的前半句!
司甜痛心疾首,为什么她偏偏嘴贱要说什么表叔,说表舅舅也好啊!
果不其然,沈季禹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法事?这么快就办好了?”
小和尚看这两人似乎认识,而且还颇为熟稔的样子,便猜想,这年轻男人可能是女孩子的亲友。
他脆生生道:“这位施主,小僧和两位师兄方才已经为那位故去的沈施主念了七遍《大悲咒》,一遍《地藏经》。您放心,头七、三七、七七这几天,就是女施主不来,我们也会记得为您那位远房表叔念经祈福的。”
心中猜想得到确认的沈季禹凉凉一笑。
“小师傅有心了。”
小和尚连忙合十回礼,笑道:“不敢不敢。这是小僧应尽的本分。”
见两位施主对斋饭的邀请似乎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小和尚再次合十见礼,微微鞠了一躬,便和两位师兄快步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
沈季禹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来,看着不知何时偷偷摸摸退开好几步的司甜,露出了个和善的笑。
“故去的远房表叔?”
“沈狐?”
“早登往生极乐?”
“长生牌?”
他每停顿一次,司甜就更加心虚气短一点,脸上热得几乎要冒烟。
最后,发现自己退无可退,竟被逼到了冰冰凉的墙角时,她才咬咬牙,一闭眼,狠下心嚷了句:“就是我干的!你想怎么样?谁让你故意捉弄我?”
等了两秒,对方没有回应。
司甜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偷偷看过去,却发现面前“远房表叔”浑身气势一减,全然没了方才质问的凶神恶煞。
他只是深沉地看着自己,皱着眉头,好像参加考试的学生在面对一道难解的物理大题。
司甜想,他一定是在思考怎么整治自己,说不定昨天的允诺都会随时收回。
她一鼓作气,继续抱怨:“大冷天的,我一个人跑来深山老林里给你立牌子,我容易吗我?你倒好,一句开玩笑就轻轻巧巧过了!你随便开一个玩笑,我就要担惊受怕好几天,这样很有意思吗?”
沈季禹仔细回忆了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对你、或是对你家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司甜一时语结,讷讷道:“现在是还没有。可……你承认过的,你没安好心……”
“小丫头,你不能对我这么苛刻。”
男人眉心的褶皱终于被抹平,他静静看着她:“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课吗?其实我只说了一半。商业的本质不只是合法的诈骗,还是合法的掠夺。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
“我不想为自己洗白,可我本来打算做的事,也不过是在商业社会的基本准则下为自己牟利罢了。如果换了你在我的位置,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秃鹰捕食时不会把同类作为目标。”
“人人都知道财不露白,可你捧着一瓮金币在闹市上乱走,还四处找人炫耀,又怎么能怪别人见财起意呢?”
“如果我是你,我会尽人事、听天命,不会日日夜夜抓着一个缥缈的可能性担惊受怕,虚度光阴。”
第63章 林少夫人的觉悟
那日在万佛寺,司甜本以为自己会和他不欢而散,可听了他那番话之后,她原本的满腔怒火居然一下子消退了七七八八。
客观来说,沈季禹说得没错,他确定没对司家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他坚守允诺,不再拿司爸爸作为踏脚石,转而寻求其他谋取重利的路子,那么,他就不是司家的敌人,而是恩人。毕竟,当时司爸爸因为急于拿地皮导致公司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是他提出合作注资,才解了司爸爸的燃眉之急。
要是沈季禹没插手,说不定,上辈子司家的企业就倒闭得更快一点,都不用等魏随风羽翼渐丰后下黑手。
“可那家伙阴晴不定的,脸上笑眯眯,说不定心里怎么想呢。不过,上回不是见着他跟那位梁小姐约会吗?没准,他现在胃口大开,已经嫌弃爸爸名下的产业太少,不够塞牙缝了。可梁家财力也不容小觑,他真能吃得下?”
心里将这些事细细过了一遍,司甜终于开始主动搜索、打听帝都的势力分布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就她上辈子的记忆,除去国字头、央字头那些庞然大物外,帝都商界似乎呈三足鼎立之态。魏家是其中之一,还是最老牌的那个。但具体每个家族主打什么产业,上辈子满脑子都是爱恨情仇的司甜就记不清了。
上任魏家主运气不好,跟妻子只生了一个孩子还夭折了,魏家主本人也体弱多病,英年早逝。魏家内部商议过后,决定把魏随风这个私生子找回去继承家业。不过,魏夫人似乎对此很不高兴。
有一回,司甜就在校门口撞见一位打扮雍容的贵妇跟魏随风说话,言语间将后者批得体无完肤。也是从那次之后,司甜才开始细心留意,后面才顺藤摸瓜,发现了魏随风的真正身份,知道他不只是个穷小子,还可能继承亿万家产。
网上搜不出太多有用结果,都是些风闻的小道消息猜测,信息庞杂,又缺乏条理。
不过,司甜顺着魏家旗下的集团、企业查了一遍几个大的合作伙伴,却发现了跟沈家有关的一些企业。
而有关后者的一些行业资讯、新闻、布告里,沈伯启这个名字出现频率最高,其次是沈淑君,即那位魏夫人,再次则是沈仲华。
司甜虽然上辈子荒废学业,常识还是有一点的,看得出沈家这几个兄妹起名的大概规律,大致能推测出,前任沈家家主是个老派人,而沈季禹是老四,魏夫人约莫是老三,因为她没看到另一个叫沈叔X的相关法人。
可她很快发现,沈季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几乎找不到他的相关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同名同姓的某个偏远省份的00后考生。
司甜决定找外援。
黎斐收到司甜信息时,正好回了趟公婆家,在厨房里扮演贤惠小媳妇,帮林母打下手洗菜切菜。
她洗干净手,回头瞥了沙发上那对正看着综艺的弟妹两眼,饶有兴味地回了一行字。
“你居然找我帮忙,而不是找你的两个小朋友?就不怕我吃了你?”
司甜答非所问:“我昨天看了新闻,美优似乎推出了一款洗护类的新产品,口碑不错。PS,林浩宇那里的清洁剂,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不妨也送过去研究中心,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黎斐撇撇嘴,这小丫头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看来老爷子还真没看错她,只是,她年纪小小,到底从哪弄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资源,让林浩扬费了大力气都查不出来源,真是太诡异了!
“浩宇,沅沅,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日用品要买的?家里的洗衣液好像用完了,刘婶也不记得添置一些。快过新年了,家里这些窗帘啊布罩啊都得洗一遍,床单最好也都换新的,新年新气象嘛。哎哟,不对,快放元旦假了,不知道物流来不来得及送货上门。要不,一会吃过饭我们去超市一趟?……”
黎斐半真半假地嘀咕了几句,林浩宇随口恩了一声,眼珠子还黏在大屏幕上。
林沅沅却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自家三哥。
“三哥,小甜姐不是在你那里放了几瓶特效清洁剂吗,还不快点拿出来给嫂子?还说要努力赚钱,把欠我的债还了呢,这几天也不见你出门,天天就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
黎斐眉毛一挑,什么时候小叔子都变成司甜那丫头的“手下”了?
还是说,那个清洁剂真有几分特别?
林浩宇从柜子里扒拉出被他随手塞进去的塑料袋,从中取出一个蓝色圆柱形瓶子递给黎斐。
他搓了搓手,笑得十足谄媚:“嫂子,反正你去超市也是买,跟我也是买。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就……嘿嘿嘿!”
黎斐心里觉得好笑,点点头,正想发几个红包打发他,却被小叔子嘴里蹦出的数字吓了一跳。
“嫂子真好,比老妈大方多了。亲情价1888,嫂子给我凑个整2000吧。”
如果黎斐是林浩宇的亲姐姐,只怕这会儿也要像前几天被推销失败的林母一样板着脸拒绝了。可她只能算半个林家人,结婚才几个月,正是努力融入大家庭、尽可能讨好小叔子小姑子的阶段。
即便觉得被坑了,她只能微笑着把钱给了,决定回头刷丈夫的卡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泄愤。
“哦对了,嫂子,你跟大哥那边要不要也买一瓶?这个听说挺好用的,每次只需要一小滴,一瓶差不多可以用三四个月。”
黎斐假装没听到,先去厨房征求了婆婆意见,然后走上楼,把各人房间的床单、枕套等都拆了下来,分批扔进了洗衣机。
第一批扔进去的是公婆的、小叔子、小姑子的。因为林母性子简朴,所以她那张蓝色床单有些旧了,有些地方还泛着白。两个小年轻的都比较新,却也显出水洗过后的丁点磨损痕迹,其中小姑子的床单一角还沾了几个远看难以察觉的墨点,像是在床上写字不小心被笔尖涂抹到的污点。
黎斐开始盘算,是不是主动给家里买一批新的四件套来刷好感。
同时,她狐疑着按林浩宇的叮嘱,滴了一滴清洁剂进洗衣机,按下启动按钮,然后听着进水声发呆了好一会。
一滴能管什么用?
一定会洗不干净的吧!
就算是高浓缩的洗衣液,也不至于一次只用一滴啊!
林少夫人内心充满质疑的呐喊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停。
打开洗衣机盖子的一瞬间,淡淡的花香味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全部笼罩。
再低头一看,唔,这真的是刚刚被她扔进洗衣机的那三张旧床单么?
小姑子床单上的墨点哪去了?
小叔子枕套上的磨痕哪去了?
公婆的床单怎么突然蓝得发亮?
林少夫人毫不犹豫冲进小叔子房间:“现在,马上,立刻,把你手里的清洁剂都送去一个地方!”
第64章 几个亿的大白菜
有了黎斐这位贤内助的帮忙,司甜很快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果然,跟上任魏家家主联姻的沈家不是省油的灯,正是那三足鼎立里的另一足!
魏家在帝都的地位有点像宛城的林家,搞实业起家,摊子铺得很大,资历最老,名下子公司最多,但近年来发展已显颓态。搭上互联网、电商的春风后,似乎有转暖的趋势,但增长速度放缓是众目共睹的。
沈家就相当于姜家,是最早搞房地产的那批人,还是搞得最大的,约莫占了北方半壁江山,这几年也不断南下。而且,从新闻来看,那个沈仲华前几年还注册了个什么娱乐公司,往文化产业发展。
另外一个陶家就有点奇葩了,靠着卖车子赚了第一桶金,后来没像魏家那样往上下游产业发展,居然跨界跑去投资旅游、游戏等行业。当年,这些行业都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陶氏还遭受同行不少嘲讽,几年后却用漂亮的增长数据狠狠打了同行的脸。虽然在外界看来没有做地产的身家名声大,更比不上那些个游戏行业龙头威名远扬,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斟酌过后,司甜似乎有点明白,沈季禹来宛城之后为什么要选跟房地产项目沾边的人下手了。
“敢情是家族渊源、天赋异禀?”
她纳闷道:“沈季禹之所以这么神秘,该不会是因为身为老幺,资历最浅所以被打压吧?所以,他才想跟魏家的下一任掌门人提前打好关系?可是沈家另外三兄妹难道没想到这个法子吗?”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下:“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沈季禹,有可靠消息表示,他出身上有点缺陷,在他父亲去世后就被扫地出门了。”
司甜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想法快速掠过,可她一时来不及捕捉。
她还未来得及细思,林少夫人的消息又来了。
“你这么执着于保密,是担心我们断了你的财路吗?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完全可以协商出一个双方都接受的合作共赢方案……”
司甜有点头疼,“系统,这种情况你们难道没有应对预案吗?”
系统和善地说:“没有。这正是宿主提升心理素质、交际能力、辩论技巧的绝佳机会,还请宿主不要浪费……”
司甜:……
元旦这一天,还没等来美优研究中心跟她下新订单,司甜就听到了个对守财奴来说堪比天堂圣歌的叮咚提示音。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一百万(10000001000000)已完成】
一查账才知道,原来,赶在这辞旧迎新的点上还努力做业绩的,不是“好逸恶劳”的林三少,也不是放假专心陪伴女儿的童女士,而是司甜的老顾客兼下线何小姐。
半个多月以来,何小姐工作之余也不忘推销自己的副业,还很负责任地大出血了一回,用内部员工价将各类商品都采购了一件回去试用,并且在亲朋好友圈里慷慨大方地提供了些许试用机会。
比如说,洗发水、香水小样啦,十五分钟的“绿帽子”时间啦,利用下午茶时间给同事泡养生茶啦,分享怪味糖豆啦,诸如此类。
她的营销成果十分喜人,足足做了好几万的业绩,轻轻松松就拿了两三千的提成。而且,照她的话来说,这还只是个开始。
“司妹妹,你家的黑科技产品货真价实,等他们用惯了肯定都会死心塌地的。虽然消耗型产品不多,但这批客户肯定还会安利更多人过来的……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搞个阶梯式的提成方案?嘿嘿嘿~”
司甜拿着同样的问题去质问系统。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刚激活系统时,你就给我画了个大饼,说不断升级可以获得更高的分成特权。现在我业绩总共也做了百来万了,那个特权在哪呢?”
她之所以会有此问,不只是因为何小姐,更是因为,她发现,这个主线任务奖励里并没有这条她心心念念的特权。而且,可能是因为这次刚好达标,不像上次那样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大订单弄成了150%进度,奖励的转盘次数也只有规规矩矩的1次。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领奖、抽奖时,系统终于凉凉出声。
“一百多万算什么?宿主还是先把业绩做多一个零再说吧。”
“什么?一千万?”
司甜刚要抱怨,却被转盘中央静静指着最狭小那块区域的指针吓到了。
她呆滞两秒,迸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用颤抖的手指划到虚拟货架页面,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被紫光包裹着的新商品!
一个传奇品质的新商品!
“快快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宝贝!看着小小只的,难道是个手镯吗?不对,是戒指!”
没看清商品之前,司甜差点没激动得昏过去!
然而,她很快被紫光戒指身上新悬浮出来的价格气得差点昏过去!
价格99999!
这TM是什么宝贝戒指?
能恒久远、永流传吗?
还是说,戴上去之后能变身公主,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吗?
在短短一分钟内经历了狂喜、震惊、气愤、质疑等复杂情绪的司甜觉得,心好累。
她抚着一抽一抽疼的胸口,无力地问:“系统,商品详细属性来一份。要是效果跟它的品质等级不成正比,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缺乏理智的事……”
看到详细属性后,司甜脸色好了一点,可也没好多少。
“只要佩戴者心甘情愿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佩戴者将会对赠予者忠贞不渝,有效期是永远。备注:必须持续贴身佩戴,佩戴部位包括但不仅限于手指。”
司甜:“……呵。”
她冷冷地想,或许她可以卖给哪个求爱不得的痴汉死变态富二代,没准新一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情侣还能上一回头条。
似乎察觉到宿主情绪处于暴走边缘,系统慢斯条理地换了个话题。
“刚刚你说到的分成问题,累计业绩每达到一千万,即可额外获得1个点的分成比例,上限是40%。也就是说,你做到两个亿,就可以拿40%的分成比例。但是,三个亿、四个亿时分成比例不会再变。顺便提一句,你可以在主页面右下角看到当前累计业绩……”
这也算是个像样保证了,起码这个系统不会骗她,只会明明白白地隐藏关键信息不告诉她。
司甜看着那个1开头的七位数数字沉默了会,很艰难地说:“你能不能不要用买大白菜的语气说几个亿几个亿的业绩?我暂时接受不了,你让我缓缓……”
系统从善如流地闭嘴,并甩出两条新的消息提示。
【主线任务:店铺营业额达到五百万(05000000)未完成】
【系统奖励:“万界海淘”功能开启】
司甜:……等等,这个新功能又是什么鬼?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吗?
第65章 万界海淘
看到新功能图标的一瞬间,司甜险些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购物网站。
但,点进去一看才知道,这个所谓的“万界海淘”功能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司甜本来觉得,海淘就是买东西嘛,跟现实生活中一样,再加上万界两个字,四舍五入就约等于“她可以从其他位面随心所欲买东西”咯!
结果是反过来的。
这个“万界海淘”功能相当于一个接单系统,采购需求来自多个不同位面,而司甜变成了供货商。
这些需求都是随机刷出的,每天零点时会刷新一批。司甜可以根据订单的内容、奖励,自由选择订单,并供给相对应的货物。订单完成时,奖励将会实时到账,还可以选择系统折现兑换。不过,选择系统折现的话,需要给系统一笔小小的手续费,大约2到5个百分点不等。
比如说,她现在看到的唯一一个可选订单是这样的:
【采购需求:任意现代工艺资料*1奖励:十两银子】
如果司甜接下任务,在规定时间内通过系统提供符合标准的“任意现代工艺资料”,她就可以获得订单主提出的“十两银子”奖励。她可以选择要现银,也可以选择直接让系统按照本位面的银价折现给她。
系统难得惊奇地咦了一声:“你今天的手气倒是不错,先是抽了个传奇商品,现在又刷了个性价比这么高的订单。”
司甜有些疑惑且愤愤地质疑了句,它才解释:“这个海淘功能连接的是有类似系统的宿主,主要是一些穿越人士。像你这个订单,主人明显就是一个不懂现代工艺又想走上人生巅峰的穿越者。十两银子,按现在市价也就八千多,你随便去书店买一本教他们怎么做肥皂玻璃的书,花几十块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两百倍以上的获利,你还不满意吗?”
司甜刚露出个笑,系统又给她泼了盆凉水。
“不过,这本书在你这个位面只值几十块,可到了订单主的手里,那就是财源滚滚来了。别说十两银子,就是成千上万两黄金都不在话下。”
司甜脸一黑,这个系统还能不能让她愉快挣钱了?
不过,难得今天黑心系统透露了这么多信息,她也犯不着跟它抬杠,火速接下了这个据它说“性价比非常高”的订单。
因为,据黑心系统说,拥有系统、能看到这个订单的人不止她一个,要是被抢了先,她就得等系统重新给她刷一个新订单出来了。届时,性价比说不定远不如现在的这一个。
司甜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就按着系统给出的线索,买了一本最薄、最小的、肥皂制作工艺有关的书,扔进了系统回收处。
不出一秒,订单就显示已完成,十两银子到账。
在司甜的要求下,系统给她折了现,她的个人户头里又多了一笔八千的进账。
只可惜,因为她现在等级比较低,每天最多只能接一个订单。
司甜只能看着黑乎乎的功能面板望洋兴叹,并下定决心,以后得每天都努力刷一刷这个海淘功能。要是天天都能碰上这种订单,来个万儿八千的收入,距离她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还会长吗?
与此同时,浩瀚缥缈的时空之外。
身着亮色绸衣的年青公子避着人,从虚空中抓出一本薄薄的小书,脸上笑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他掂了掂重量,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这么轻,绝对不超过一百页!不对,可能只有五十页!
定睛一看,封皮上书六个大字《肥皂制作工艺》,印刷包装都十分简陋,像是九十年代的历史产物。
年青公子嘴角一抽,嘀咕道:“居然碰见了个行家?这破书,估计是去旧书店里淘出来的吧?本来想着,需求写得模糊一点,没准能弄到一本理工类百科全书呢。啧!罢了,反正本公子也不缺那十两银子,这本地摊小册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价值千金,先赚到第一桶金再说……”
这会儿的司甜却不知自己被人贴上了个“行家”的标签,虽然她很巧地在原盒的书店里翻出了这本压箱底的破书,做了一回无本买卖,净赚八千八,可她心情并不是很愉快。
她还在看着虚拟货架上的紫光戒指发愁。
接近十万块的戒指,拿货价就高达八万块,足足占去她现在全部积蓄的三分之一,她哪里敢轻易把这玩意拿出来卖?
除非,真有个没见过实物、没体验过也诚心想买的傻土豪,或是司甜的积蓄攒到可以随便买几个戒指玩儿的时候,否则,这枚“高贵”的传奇戒指可能要一直待在虚拟货架上蒙尘了。
换句话说,这一次难得的抽奖机会约等于白抽。
要不是开启了“万界海淘”的新功能,又空手套了回白狼,司甜这会儿真能郁闷到吐血。
看来,只能把新商品的期望放到支线任务上了!
“但是,这一回的特效清洁剂恐怕不好卖啊。虽然之前积累下的客户群主要是女性,但之前的产品做的主要是跟个人形象有关的,或是短期、长期地提升个人的各种素质buff,总之对自身都是有益的。可这个清洁剂价格不低,又只能作用于洗涤物上,顶多扩大到门窗地板这些。家庭主妇最会精打细算,想要哄她们入坑,只怕难!”
果不其然,林家的美优研究中心没能为她带来新的清洁剂订单。
倒是这天下午,凌云物流的人过去店里,看到店门紧锁,差点没吓得以为司甜破产倒闭。
接头人歉意满满地说:“抱歉抱歉!大过节的,实在不该打扰你们。不过,节前我们全忙着新产品的上市和供应链,一时忘了这茬,直到今天老周他们抱怨说样品不足了才记起来。我今天才直接过来的,没想到……”
司甜只能又跑了一趟,开门进店后,趁对方不注意,从柜台底下搬出两个凭空变出来的大纸箱。
那年轻男人本来还说:“司小姐还是这么客气,我来帮你拿吧,你一个小姑娘没力气……”
然后,下一秒他就见着司甜一手一个大纸箱,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其放到了柜台上。
年轻男人笑容一僵:“哈哈哈,司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
司甜笑得客气:“过奖过奖。”
等快离开时,男人才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从车上掏出个大礼盒来递给司甜。
“对了,差点忘记给你。这个是我们最近推出的新款护肤品,女孩子用的,里面的东西我也不大懂,老周偷偷塞给我让带给你的。”
司甜连忙道谢:“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个……”
她正想说几句客套话,不料对方神来一句。
“咳咳,老周说了,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忙试用下,提点改进意见。要是你什么时候方便,能去研究中心跟他们当面聊聊,就更好了……”
司甜:……告辞!
第66章 全五星
T**8:良心卖家!物超所值!
(41天后追评:29号托福已过,特来报喜!)
钟*盛:病友推荐老婆买的,刚到货,试用了一下,似乎没什么效果,被骗了!
(13天后追评:研究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改差评,真的非常抱歉!因为老婆坚持要用就没退,十天时居然跟童姐说的一样长出了新皮!就连我自己没事蹭几口热水,多年的老腰病都缓解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继续使用,如果真有用我给店主送锦旗!)
胖**天:妈耶,这双丝袜简直太神奇了!一个星期之内,大小腿围就缩了2-3cm,感动到想哭!最要命的是弹性还忒好,我的大象腿怎么撑都撑不松!想给店长再贡献几个销量都不行,嘤嘤嘤~
傻**肉:二次回购,一如既往的好。顺便给姐妹们一个tips,丝袜配上怪味糖豆使用效果更佳喔~本人亲试,一个月成功甩肉二十斤!
H**9:90后程序猿一枚,因为头发日渐稀疏入坑,没想到这家的洗发水真有奇效!再配上那顶鸭舌帽,敲代码效率简直跟开了挂似的,脑细胞阵亡速度显著下降。再这么下去,女友再也不用我的头照镜子了[手动狗头]
……
电脑屏幕前,身穿宽松家居服的少年皱了皱脸,难得露出了个困惑的表情。
“这些清一色的好评都是刷出来的吗?看着不太像啊。可是,全店总共68个评价,每个都是五星好评,未免太假了吧?”
少年将视线转到商品讨论区,决定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问:这个丝袜这么贵,真的不是骗钱的?答:瘦身效果杠杠的,谁用谁知道~】
【问:这间店绝对是黑店吧?居然销量还这么多,我国人均GDP高到这地步了?答:一,物超所值,二,我有钱呀,三,爱买不买。】
【问:这个斩男香真的管用吗?有试过的姐妹们答下,卖家别来。答:不是小说里那种霸道的催情香,对陌生人作用好像不大,同性也不行。不过,上周我用了这个跟暧昧对象约会,现在已经脱单了嘻嘻~】
【问:这个洗发水只有150ml吗?有没有大容量的?答:没有。150ml足够起效了,多了也是浪费资源。】
【问:这个糖果是X国进口的?真的能减肥吗?答:管住嘴就行,一天最多吃四粒。照常吃饭吃零食的话,神仙也减不了。】
……
少年不出意外地发现,这些讨论区里没有一条带着绿色店家标志的回答,如果有心对照还能发现,这些热心回答的普通群众基本上都是评价过商品的人。
少年再次陷入震惊和深深的迷茫。
他一直以为司甜不过是小打小闹,倒腾些小生意,之所以标价那么高,也只是为了坑维杰高校那帮傻子的钱。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间网店上居然还聚集了这么多的“傻子”,而且,这些“傻子”言语间流露出的满意和优越感让他有种直觉,那就是,这些人二次、甚至三次回购的可能性非常大!
本来不大上心,故而将这份“课后作业”拖到了假期结束前最后一天才做的魏随风少年感到深深的后悔。
商品价格、特性、经营模式这些表面的信息很好搜集,甚至是经营规模、市场现状,只要用点心思就能推测出来。
可市场定位、目标人群这些呢?
他本来给司甜的目标用户群贴了个简单的“人傻钱多”标签,说得好听点就是“20-35岁年轻女性,经济能力良好”这些关键词,可实际情况似乎不止是这样。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能感觉到,这些产品好得不像是真实的,像是带有一种被超脱世俗之外的存在赋予的魔力,让他觉得格格不入,心里隐隐有一种古怪的排斥感。
魏随风看着写了一半的“作业”,郁郁地起身出门,回到那栋曾经住过的旧楼下,却沮丧地发现,店铺门口挂着个大大的“休假中”牌子。
他想了想,干脆拨通了前房东童女士的电话,在对方的诧异声中僵硬地道了声新年好,又拿出自己凑巧路过、看到店里暂停营业有些担心的借口,旁敲侧击地问起店里的情况。
童女士有些狐疑,却还是挑拣着答了几个问题。
期间,自然少不了又要替司甜吹一波那个保温杯的功效,更对她空守暴打小流氓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还暗戳戳地反过来刺探魏随风的来意,语气中甚至有点揶揄。
魏随风没得到太多有用信息,莫名其妙地挂断电话,最后只能将斟酌再三后拼凑出来的“作业”交了上去。
不料,他的私人专属教师对这份“作业”似乎没有不满意的表示,只是对他没有采购一批样品回来亲自体验这点有些不悦,转头就跟他要了网店链接,并偷偷下了个很大的订单。
好不容易将这个小作业糊弄过去,魏随风松了口气,心里的疑问却只多不少。
次日在学校碰到司甜时,他主动走过去搭话。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产品,你是怎么慧眼识珠淘出来的?还有,你——”
司甜今日有些无精打采,小巧的苹果脸上甚至有些阴郁和颓然。
她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张了张口,本来想说什么,不巧铃声响起,她似乎松了口气,随口扔下一句“先回去上课吧”,朝他点点头,就不耐烦地朝着教室的方向快步跑过去了。
要是平时,司甜一定很乐意跟这位疑似天命之子的魏少爷谈谈人生理想、切磋下挣钱技巧,刷刷好感度什么的,可她现在着实没这个心情。
原因很简单,今天早上她刚被司爸爸怒喷了一顿,就是习惯性用上了魅力香水的司妈妈都没能安抚下来前者的怒气。
司爸爸发怒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跟姜家的合作黄了。
而司爸爸选择怒喷司甜、而不是怒喷其他人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觉得这是司甜的锅。
因为订单合同突然取消、可能遭受较大损失、盈利大幅缩水的司爸爸暴跳如雷,爱钱如命的脑子转得从未如此快过。
他恶狠狠地下了个指令,要求司甜去姜家负荆请罪,不管她用什么法子都好,一定要把他的合同“请”回来。否则,他要没收掉司甜那两间以司妈妈名义开设的店铺,以此作为惩罚!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司甜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67章 殃及池鱼
昨天一大早,隔着几道墙都被司爸爸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吼醒时,司甜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家突然取消合同?这是什么意思?更换了供应商?宛城还有哪个建材商比我们性价比更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家的建材公司起步晚,原本在宛城附近的市场上没什么优势。可耐不住司爸爸会钻营,靠着狐假虎威、假传圣旨等手法蒙混过关,拿到了不少小订单,积少成多,也勉强混出了名堂。
攒下第一桶金后,他就把司甜塞进了维杰高校,还顺利地攀上了姜家这条高枝,从此更是风生水起,短短两年间就蚕食掉了其他几家小公司,俨然有当地建材小霸王的气势。但他也不是没了竞争对手,像罗家就是做建材的,梁家也有下游子公司做这个。
姜家是南方一带的房地产巨头,他家的建材订单就属于那种“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水准,所以,失去这样的大订单影响也是巨大的。
再加上,司爸爸野心勃勃也想学着姜、梁两家开发房地产项目,几个月前通过运作“悄悄”拿了块地,险些把自己搞到资金紧张、发不出工资。虽然有了沈季禹的注资,此刻公司账上还有不少盈余,可若是新的一年少了姜家的单子,恐怕地主家也要没余粮了!
因此,司爸爸才会这么惊慌失措!
司甜没能对着父亲的黑脸小心肝乱颤太久,后者就心急火燎地出门处理烂摊子去了。
一整天,司甜也没敢出门“鬼混”,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安慰长吁短叹的母亲,心里却十分没底。
司爸爸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司妈妈更是担心得直哭,生怕丈夫出了什么意外。
司甜好说歹说,又给母亲冲了杯“加料”的热牛奶,才把她哄去睡觉。
结果,这日清早,胡子拉碴、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司爸爸就一脚踹开了司甜房间的门,并对她破口大骂。
紧接着,瞬间清醒的司甜就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似乎成了背锅侠。
照司爸爸的推理,姜家突然选择新年节点上发难一定事出有因。
如果姜家是为着他试图“染指”自家势力范围而打击报复,今年夏天会是最好的机会。可当时姜家没动手,或者说,没往死里整他,给他留了口气等到沈季禹的注资。这说明,姜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要置他于死地,至多是给了他一点小警告。
除去这件事,司爸爸真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得罪过姜家。
所以,他经过多方打探,结合自己的逻辑推理,终于得出结论——
司甜这个臭丫头无视他的谆谆教诲,居然在学校跟姜家的大小姐闹掰了,还让罗家的女儿趁虚而入,取代了她的位置,才造成司家的这次重大损失!
最大的一个铁证就是,司家失去了的这笔订单最后落到了罗家头上!
司甜哑口无言,完全无从辩解。
因为,司爸爸打听到的两件事都是事实。
虽然暂时还无法确认两件事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但想起平安夜舞会那一幕对峙、和姜萱最后的难堪退场,她却有点心虚。
“总不至于是记恨我当时上去给姜落嘘寒问暖、却没搭理她吧?”
司甜一个激灵,愈加欲哭无泪。
姜大小姐要恨,也该去恨两位正主啊!先拿司家开刀算什么,把她当成开胃菜了么?
她虽然跟司爸爸隔阂颇深,却也不愿意看着家里的公司因此一蹶不振,要是闹到破产就更不好了。
她现在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二学生,她名下没有任何财产,她不想被缺钱的司爸爸抢走两间小店的滚滚财源啊!
这个假期里司甜跟姜落联系过一两次,还故意试探着问起姜萱的情绪。
“跟之前差不多吧,唯一区别是,之前看见我偶尔会冷嘲热讽几句,现在好像基本当我透明人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不吵起来,爸爸就不会生气了……”
当时,司甜没能从姜落的答复中发现异样,如今却悔之莫及。
因为,她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姜大小姐。
身上穿的还是校服,脸上却没了先前的乌鸡眼、大红唇,妆容变得干净利落,唯有那双眉仍是高高挑起,带有几分凌厉意味。
她心神有点恍惚,似乎透过这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上辈子的姜萱。
更加高傲、不可一世,手段也变得更加内敛、阴毒……
可司甜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姜萱变成这样子是几个月后的事情,并不是现在!
当时,姜萱反反复复陷害姜落、离间姜落和魏随风二人,终于被魏随风识破后,她就彻底变了个人。
像是一夜长大的样子,她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形象,扭转姜父对自己的偏见看法,慢慢获得进入公司实习、插手公司决策的权利。她想通过这种方法,把整个姜家攥在手里,利用姜父来操控姜落,并向魏家示好,企图通过商业联姻的方式将两家绑到一起。
前世的姜萱对司甜说过一句话:“我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还没有得不到过。姜落那个贱人什么都要和我抢,我绝不会让她逞心如意!即便只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把他绑在我身边!”
掷地有声,言犹在耳!
司甜本来以为,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留给她苦思冥想、努力劝说,没曾想,这一次姜萱的蜕变竟来得如此之快!
她神思不属地上了两节课,期间完全没听进去讲课内容,满脑子都是司爸爸、姜萱、姜落这几个人。
许是教室暖气开得太足的缘故,她竟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情绪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个梦。
梦境真实得可怕,以至于她猛地惊醒时,发现自己竟出了一头冷汗,旁边的姜落还一脸担忧地递了张纸巾过来。
“没事吧?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校医院看一下?”
林浩宇在后面笑嘻嘻地说:“什么不舒服啊,不就是打瞌睡嘛?瞧你吓得那样,该不会梦里头被人抢了钱吧?哈哈~对了,我的提成什么时候给我?”
静默一秒后,司甜不假思索地抽起一卷卷子朝林浩宇头上砸去。
不等他发火,她已经大步走向姜萱。
“萱萱,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话,必须私下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第68章 摊牌
和司甜想象中的厌恶不同,姜萱看她的眼神莫名复杂,脸色却照样不怎么好看。
旁边的罗玉儿娇笑一声,不大客气地说:“唷,这不是咱们维杰鼎鼎有名的货郎子吗?是生意做不下去了,跑到这儿卖旧情来了?”
司甜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罗玉儿气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你明天家里就破产了?到时候,我看——”
司甜冷道:“二班那个叫什么楠的是你小姐妹吧?要是想试试大冬天洗个冷水澡,你可以继续吠下去!”
罗玉儿心里一个激灵,这才记起先前司甜在女厕一打三的英勇战绩,登时悻悻闭嘴,又企图游说姜萱不要搭理她。
然而,姜萱还是跟着司甜出去了,还特地叮嘱不让她们跟上来。
罗玉儿没搞懂,司甜那丫头准备搞什么鬼。
司家合同吹了的事她昨天就知道了,因为这事,罗爸爸还高兴地给了她十万块零花钱呢。
“难道是想私底下跟姜萱卖惨,好帮她爸爸把合同拿回去?想得也太天真了吧,我们家的合同都生效了,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更改?不过,姜萱这人耳根子软,还是不得不防啊!”
罗玉儿到走廊上抓了个女生问了二人去向,便悄悄跟了过去。
天台上。
姜萱看着对面紧张踱步的司甜,皱眉嗤道:“你把我叫到这里吹冷风,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来了又吞吞吐吐,你是不是有毛病?”
司甜慢吞吞地看她一眼,目光闪烁。
“我怕我说了你不会信,所以……”
姜萱不耐烦地转身:“没事我先回——”
她离开的动作一僵,因为听到了这一句:“我不想你死。”
转过来时,姜萱眼里冒着火,眉头挑得比方才还要高一点,这是她发脾气的前奏和象征。
“司甜!”
她一字一顿地喊司甜的名字,语气里却无半点熟稔亲切之感,活像是黑白无常前来勾魂索命时的冷酷。
“是什么让你有‘我会一直容忍你’这个自信?到现在为止,你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我告诉你,那个合同的事确实是我推动的,就算你跟我说再多也没用!”
姜萱一股脑将自己积攒许久的怒气爆发出来,几乎是指着司甜鼻子骂的,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可她没能快意到底,因为她在司甜脸上看不到半点的痛苦、惊慌、懊悔、羞惭,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奈,甚至还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同情……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姜萱彻底怒了,她会需要司甜这种没眼色的小跟班同情?
她脑子一热,扬起的右手就不可自控地要朝着司甜脸上挥去。
姜萱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对自己突然爆发的怒气有些不解,更对这一巴掌下去会造成的后果心知肚明。
但司甜稳稳地捉住了她的手。
“萱萱,你冷静下。我不想跟你上演那种‘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愚蠢戏码,给我五分钟,安安静静地听我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姜萱正要说话,不料司甜扬眉一笑,另一只手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根软绳。
“当然。如果你说不的话,我照样还是可以达到我的目的。不过,你恐怕要受点罪。我想,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对吗?”
姜萱震惊到忘记了生气。
小跟班现在不是应该打感情牌,跪在寒风冷雨中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司家,努力弥补二人之间的间隙么?
然后,她就要硬着心肠拒绝小跟班,让她体会下求告无门的痛苦,要是小跟班跪久一点,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姜落决裂,她倒是可以劝父亲松一松手,给司家留一条活路……
结果,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跟班不求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司甜左手加了点劲,右手捏着软绳,灵活地挥了挥,宛如在挥舞着一条小皮鞭。
姜萱咬着牙闭了嘴。
“要说就快点!五分钟!还有,先放开我!”
司甜从善如流地放了人。
五分钟的独白,第一句开场白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约四个月前,我做了个梦,你死了,我也死了,死得都还挺惨。”
姜萱再次皱眉:“你费尽心思,就是要跟我说一个梦?你真的该去看看精神科了!”
司甜又挥了挥她的“小皮鞭”,显然没受到任何影响,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说,语气极度平淡,平淡到被说话内容显出几分诡异。
“哦对了,虽然死亡原因不完全相同,不过,我们都是失血过多死的唷。”
她将她在“梦里”看到的二人死状各自描述了一遍,连当天二人身上穿的衣服、配饰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听到司甜说自己死在教学楼下时的情状,姜萱还只是眉头大皱。可听到后面司甜说自己是在婚车上死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抓狂了。
“你到底想干嘛?直说行不行?还是说,你想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法子把我也逼疯?”
司甜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苦短,不要执着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你会像梦里一样后悔的。不,可能会更加后悔。”
“那个只是梦而已!”
姜萱冷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来替姜落那个贱丫头做说客的吧?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都该是属于我的,是被她抢走了的!我要抢回来,我有什么错?”
司甜冷静反问:“你觉得,你妈妈的死也是她害的吗?”
“当然!”
姜萱始终记得母亲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
当时,小小的她不肯听父亲的话离开,一直守着母亲,甚至还在病床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父亲牵着母亲的手低声道歉,说着些她听不大懂的话。母亲沉默不语,等父亲走开却突然吐起了血。她不知所措地跑去叫人,可是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父亲的那些话她终于懂了,也在她心里化成了刻骨的仇恨。
如果没有那对母女……
“如果没有姜落和她母亲,你以为你父亲就会对你们母女一心一意,从此一家三口永远幸福快乐在一起了吗?”
应和着她心中思绪的,是司甜冷冷的质问。
姜萱红着眼质问回去:“对!就是这样!凭什么不是这样?”
“就凭我查到的两件事!”
司甜面无表情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扔给姜萱。
“这几张照片,还有一段录音,你自己看下吧。”
“事先提醒你,我并不想破坏你心目中幸福美满家庭的幻想,我只是希望你能清醒一点,不要沉醉在自以为是的痛苦里面,以所谓的复仇名义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今天我不是为了姜落来的,我……我之前一直逃避着不敢面对你,不全是因为害怕梦境成真,而是不敢面对梦里那个丑陋的自己。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可以吗?”
第69章 小秘密
早在姜萱生母病逝之前,姜父就和现任妻子、即姜萱的表姨勾搭到了一起。
再婚之后,姜父还和多个不同年轻女子保持往来,其中有一人在五年前为其生下一女,每个月拿着姜父给的几万块赡养费,自己带着女儿生活。
司甜对第一件事早已知情,还是姜萱自己前世发现之后告诉她的,大约是在姜萱彻底黑化前那段时间。因为这个刺激,再加上来自姜落、魏随风的打击,她一步步走上歧途也就不出奇了。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平安夜舞会之后,司甜决定从第一件事下手却苦于没有证据,特地花钱找了个私家侦探调查,顺藤摸瓜发现的。
拿到结果时,司甜对姜父的老当益壮感到万分佩服。
将心比心,想到那个一路货色的司爸爸,她对姜萱更是同情。
司甜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姜萱,叹着气说:“萱萱,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姜落只比你大六个月?我提醒你一下,你父母是三月份结婚的,第二年的三月生下了你。也就是说,姜落是在结婚前怀上的……”
姜萱艰难地开口,声音却变得沙哑起来:“是又怎样?她那个妈妈就是个贱人,明知道我爸妈要结婚了,还要来勾引他……”
司甜失望地摇头:“你用用脑子行吗?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楚,当年你爸爸要不是娶了你妈妈这个独生女,你们姜家怎么可能短短十几年里发展壮大到这种地步?你不看小说、不看电视剧、也不看新闻的吗?这种穷小子为了娶富家女抛弃青梅竹马的戏码还用我给你科普吗?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老故事你没听过?”
姜萱沉默不语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发呆。
“如果你不信我,你大可以自己去查证,那个女人就住在邻市XX小区,你爸爸每隔一周就会过去一次。还有,现在你家这位姜太太十五年前在XX医院做人流手术时的记录……”
“我不敢说我对姜落妈妈当年故事的猜测百分百对,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姜家之前的这十几年,她和她妈妈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知道的是,她们过得很苦、很清贫,所以才会给你提供那么多可以嘲笑她的素材,土气、笨拙、口音……”
“其实,她一直很希望能跟你这个妹妹好好相处,即便她知道你很讨厌她、经常欺负她,她也从来没埋怨过你,她觉得自己是在她妈妈赎罪。可是,如果说一定要有人赎罪的话,那个人不该是你的好爸爸和继母吗?如果你说母债女偿天经地义,那么,如果你爸爸当年真的抛弃了姜落的妈妈,姜落她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报复你了呢?”
“我知道你觉得我跟姜落关系好,才帮着她说话。可我知道,虽然她看上去很柔弱,其实心里再坚强不过。你跟她恰恰相反,表面上装出一副高傲冷淡的样子,其实心底比谁都脆弱柔软。所以,亲爱的姜大小姐,你可以给我这个帮你的机会吗?”
被呼出的白气笼上迷蒙的手机屏幕上终于清晰了起来,是一滴眼泪的形状。
司甜蔫蔫地回到教室,一边纳闷刚刚姜大小姐不发一言的眼神究竟是何含义,一边不出意外地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
众人已经转移阵地,这节课是马术课,就连逃课小王子魏少爷都去了。
逃课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好接下去了。
司甜毫无心理负担,干脆提前走人,却不知教室后门附近的角落里有个人在幽幽注视着她。
失魂落魄的姜大小姐终于不知从哪儿晃了回来,角落里的人连忙扯出笑脸迎上去。
“阿萱,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陪你回去吧?反正最后一节课了……”
姜萱没吱声,动作却很迅速,抄起书包就往外走,期间直接当来人的嘘寒问暖是空气。
罗玉儿被撇在后头,殷勤关切的笑意慢慢变得尴尬、僵硬,最后消失。
“啧,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只可惜不大好用。姜总那儿肯定不好得罪,不过,那位姜太太的把柄倒是可以试着查一查,还有那个邻市的女人,没准哪天就会派上用场……”
罗玉儿不慌不忙,也跟在两人身后逃了回学,一回到家就心急火燎地告诉了父母这件大八卦。
罗父担忧地说:“照你这么说,万一她们俩又好了,咱家的生意岂不是又要被司家那个葛朗台抢了去?姜总应该不会让那位姜小姐这么胡闹的吧?”
罗母却白他一眼:“说你老糊涂你还不认!这事既然落到了咱们耳朵里,可不能轻易放过!姜总现在功成名就啦,公众形象对集团股价影响可不小,要是不想被人捅出去,不得出一笔封口费?要是他们真无情无义,咱们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罗父犹豫:“这……要是真撕破脸了,只怕咱家真要成光脚的了。”
罗玉儿被母亲点醒,眼珠子转了转,凑过来对母亲耳语几句,后者立马笑逐颜开。
“你这老糊涂虫,脑瓜子还不如女儿灵活!这个恶人何必要咱们来做呢?那位小夫人的消息,咱们悄悄透给姜太太,再把这军功章往司家头上一挂,嘿,我就不信姜总对老司还能有好脸色!”
罗父这才恍然大悟,拍着大腿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女儿聪明,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一家三口开始商量计划细节,气氛格外融洽,端的一个天伦和乐之家。
几乎和罗玉儿同时逃学离开校园的另外两人却没回家。
姜大小姐向来是开着她的骚包红车上学的,今天也不例外,踩动油门绝尘而去时,司甜刚好坐上计程车,正好瞧见了个车屁股。
司甜有所猜测,便让计程车司机跟了会姜萱的车,果不其然,姜大小姐没往家里的方向走,也没去她平时最爱出没的娱乐场所,而是直奔环城高速,俨然要出城的模样。
她啧了一声,转头就问司机,能不能送她去隔壁的临城,还附带了个要求,最好跟在那辆红车后面。
司机愣了愣,竟有种自己在演真人谍战剧的错觉,正要拒绝,小姑娘却眼都不眨地报了个他无法拒绝的价,足够他跑来回四趟的油费了。
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几眼,似乎被她身上的校服说服,才勉强答应,却又忍不住问:“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啊?怎么连个行李也不带?”
司甜淡定地说:“不是,我就是去临城找个人。是亲戚,不是见网友,您放心。”
司机放了一半的心,又忍不住拉着她聊家常,心说细节最好打听清楚点,万一小姑娘真遇上什么事,回头警察来找他也好交代。
“这样啊,你还是高中生吧,明天可不是周末,不上学行吗?你那亲戚做什么工作的啊,我送你到哪儿下呢?市区还是郊区?我先说一声,临城那儿我不大熟啊,进了城我只能靠导航……”
司甜冷静地报出个单位名称,司机大叔彻底没了声息。
行吧,不管小姑娘要见的人是亲戚还是男网友,这么个单位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
第70章 保护神
冬天天黑得早,司齐刚从今天的作战理论学习工作中抽身出来,就从门卫神秘兮兮的语气中得知,自己有家属前来探望。
司齐一头雾水地走出去,寻思着,这个点了他爸妈应该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跑来找他啊,而且,他昨天刚跟家里通过电话,二老总不至于心血来潮给他个“惊喜”吧?
虽然是文职干部一枚,但军人应有的素质司齐都没落下,因为工作需要,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比普通军人还要多一些。
“老梅刚刚在电话里语气有点奇怪,像是要看我笑话一样。不对!昨天和家里通电话时,我妈似乎问了一句我这几天的安排,知道我没出去,而且不算很忙。该不会是她把电话里说的那个相亲对象直接拉过来了吧?”
司齐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现实。
就算他妈妈真的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能怎么样,最多,只能扯着回单位加班的大旗忽悠过去了。
等看到大门口那个深蓝色外套、格子裙的娇小身影时,司齐才擦了擦额前的冷汗,下一秒心头升腾而起的却是新的担忧和疑惑。
“小甜,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冷了吧?吃饭了没?”
司甜拦住自家大哥当场脱衣的举动,十分主动地把热乎乎的手送过去接受检查,表示自己身体倍儿好,而且穿得并不少,一点都不冷。同时,十分乖巧地关心了司齐一番,又说他最近变瘦了,黑眼圈那么大,一定是他没好好吃饭睡觉,云云。
司齐对后半截只当耳边风,狐疑地瞄了眼她的腿,恍然大悟:“是不是网上说的什么光腿神器?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是太细了,得多吃点饭才行!”
他二话不说将人拎了进去,免不了要跟一脸失望的门卫老梅解释下两人的兄妹关系,做个简单的登记手续,才拖着司甜去食堂吃饭。
这会儿正是饭点,一身高中生校服的司甜很快成了这群绿军装里最耀眼的崽,颇有一种鸡立鹤群之感。
她兴致勃勃地体验着生平第一次的部队伙食,转念一想就严肃了起来。
“哥,你们伙食这么好,你居然还瘦了!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失恋了?还是工作压力太大睡不好?”
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个杯子往司齐面前递,又絮絮叨叨吹了一通这个杯子如何如何养生,并逼着司齐发誓每天都要用它来喝水。
等她折腾完了,司齐才摆出好整以暇的架势,开始“审讯”。
“说吧,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前面摆那么多迷魂阵,小丫头,想跟你哥玩心眼?”
司甜嘿嘿一笑,转过脸去,酝酿了下表情,再转回来时已经挂上隐隐怒容。
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点都没掺假。
“就是这样,我爸现在疯魔了,非说家里丢了生意都怪我,也不自己反省下自己,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我跟那位姜大小姐关系转淡,也是因为我们性格爱好不合,我想好好学习,跟她热衷的事情完全南辕北辙嘛。可是我听说了,罗家建材这块也做得不错,给出的报价性价比更高,人家选择罗家也很正常嘛。所以说,哥,这件事不能怪我,对不对?”
司甜先声夺人地抱怨了一通,努力用最天真无辜的方式冲她现在的保护神眨了眨眼,莫名委屈的模样。
她又补充了句:“对了,我刚到这边就给我妈发了信息,告诉她今天我会晚点回家,所以不算离家出走。”
司齐白她一眼,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夏天时司甜跟他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再加上这件事,他现在对叔父的好感度简直要跌到谷底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过去他以为过着千娇万宠小公主生活的司甜到底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叔父赚钱赚疯魔了吧?
“公司的事当然跟你无关,不过,你刚刚提到的两间店铺是怎么回事?”司齐虽然同情小妹,但仍一针见血地指出司甜最心虚的点。
司甜垂头对了对手指,讷讷道:“我这不是想努力创业,实现经济独立,就可以不用处处受到我爸的束缚嘛。”
司齐拧眉:“创什么业?你现在还没成年呢,之前说要专注学业的不是你吗?我看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
见大佬生气,司甜连忙举双手投降,并报出自己期中考试和最近课堂小测的好成绩。
司齐这才勉强满意,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司甜关于她那两间小店的经营模式描述,后者还信誓旦旦表示她只管钱、不管杂务,所以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业。
“所以,你跑来找我,是想要我帮忙,保护你那点小财产不被你爸拿走?”
司甜忙不迭点头。
“你想我怎么帮?”
司甜笑眯眯地凑过去,对他耳语两句,司齐今天的气定神闲值终于耗尽。
他有点摸不准小妹的脑回路,艰难发问:“你知道这是以权谋私吗?”
司甜啧了一声:“这算什么以权谋私?就是吓他一下,最多算是善意的谎言。反正,最后我们还可以用‘假消息’的借口搪塞过去嘛。”
犹豫了好久,司齐也没好气地答应下来。
“行了,赶紧把饭吃完,我送你去坐车。都这个点了,不知道动车还有没有班次。对了,你怎么来的?”
得知小妹坐出租车来的价码之后,司齐再次深深扶额。
虽然小妹言语间总是对掉进了钱眼里的叔父没什么好话,可他怎么隐约觉得,小妹其实也有点这个毛病呢?
“对了,我有个朋友刚好也开车来了这边,等会我问问她要不要顺路载我回去。”
搞定这尊保护神后,司甜十分淡定地开始给姜萱打电话。
第一次响了很久,没人接。
她锲而不舍打到第三通,终于接了。
“干什么?”姜萱的语气很暴躁,隐隐压抑着怒火,却不像是冲着打电话的人来的。
司甜耳尖地听到,电话背景音里似乎有细碎的女人哭声,她顿感头疼。
脾气火爆、开车贼快、刚出宛城不久就把她的小破计程车甩开了的大小姐果然直冲姜父的小三家里打砸抢去了!
二十分钟后,匆匆别过司齐的她在私家侦探给的地址见到了姜萱。
原本低调奢华的室内装潢几乎被她砸成了废墟,满地都是玻璃碎片、破碎的木架子,甚至连液晶屏幕都被砸出一个大洞,而姜萱只踩着脚底下那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默然不语。
房子的女主人不见人影,却有隐约的哭诉声从一间紧锁着门的卧室里面传来。
“老姜,你女儿疯了!你快点过来,我们母女都要被她打死了!”
第71章 姜太太
接到电话时,姜父正在参加一个酒会,接受众人对自己的奉承。
他脸色微变,连忙找了个借口抽身离开,问清楚确实是姜萱冲过去闹事之后,他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有点莫名心虚气短。
前妻给他留下的这个女儿虽然脾气不好,可那倔强的性子、还有眉眼,都特别像年轻时的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即便前几年她太过胡闹,他也都容忍了,最近总算等到这丫头回心转意,终于打算收心跟他学习打理家里的生意。
万万没想到,才安分了几天,她又要捅出个大篓子!
姜父没打通姜萱的电话,以为女儿故意不接,更加气急败坏,原本的心虚也被他抛到脑后。
他坐上车子,吩咐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到临城情人的小窝。
不料,车子还未驶出城,他的私人手机又嗡嗡地震了起来。
姜父以为还是担惊受怕的情人,连忙抓起来准备安慰,一看却是他名义上的二女儿、实质上的大女儿姜落。
“爸爸,阿姨刚刚接了个电话,突然就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您可以过去一趟吗?”姜落的语气难得惊慌失措,还带了点运动过后的喘气声,更夹杂着姜小弟呜呜的哭声。
她话里的阿姨自然不是姜家的什么钟点工,而是姜父现任妻子、正牌姜太太。
姜父一个头两个大,权衡了两秒钟,直接让司机调头去医院。
等他赶到时,姜太太已经被妥善安置到了单人病房里,医生也下了诊断,说是气急攻心才晕厥过去,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即可。
似乎和丈夫有着心电感应一样,姜太太几乎在丈夫踏入病房的那一刻悠悠转醒,并转过脸去,一句话不说地抹起了眼泪。
姜父明知故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昏了过去?医生怎么说?还有啊,姜萱人呢?这么晚了,难不成还在外头浪?”
病床前除了姜落、姜小弟外,还有不请自来的罗玉儿父母二人。
她在家听了罗玉儿的话之后,几人一合计,便决心趁热打铁,直接以串门的名义跑去找姜太太说话。
不料话才起了个头,姜太太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电话夺去了所有心神,直接晕倒在地,让她打好的腹稿无从发表,只能热心肠地喊上丈夫,亲自开车将人送来医院。
罗太太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姜萱,不好出声,只能装聋作哑。
姜太太闻言,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姜父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委婉开口赶人。等罗家夫妻走了,他又把一对儿女支了出去,这才等到红着眼圈的姜太太开口控诉他如何花心多情。
见心中猜想成真,姜父气得简直想把姜萱这倒霉孩子塞回她那短命鬼老娘的肚皮里,只当没生过最好了。
姜太太抽泣着说:“要不是小萱,我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呢!你做了这种丑事,难道还想把气撒在女儿身上不成?我不管!那个小贱人你必须断了,她要多少房子车子都由得她,你要是不舍得,我来出这个钱!”
姜父被妻子说得面上微红,见她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免不了又记起前任妻子去世前病重的样子,心中更添几分恻隐,只能好声好气地应下,表示一定会跟那个小妖精断绝关系,云云。
姜太太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又意有所指地说:“我早就知道,你这样的男人,普通女人很难绑得住你的心。可小萱到底是表姐留下的唯一孩子,也是她们孙家的唯一血脉了。你就是再给外头的女人迷了心窍,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呀。”
姜父原本还有些惭色,可听到孙家二字时,脸色竟几不可见地沉了沉。
“行了,知道你们娘儿俩才是一家人,就我一个是外人。我答应你,不会罚她,这样总行了吧?”
姜太太这才满意点头,却没有笑,完美地表现了“乍然发现丈夫出轨、对方承诺悔改后勉强接受”的矜持贵妇姿态,只当没看到方才丈夫流露出的那点不悦,心里却是得意非凡。
“哼!要不是我那死鬼表姐死得晚,姓姜的那会还束手束脚,不敢叫我生下孩子,死活逼着我去做了手术,也不至于因为伤了身子,婚后这么些年才得了小宁这么个孩子。他年纪小,差了姜萱一大截,争家产可不好争,除非让那个傻女孩先替我的小宁打几年工!她既然有心示好,起码,这会儿我还是得跟她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性,即便医生说没有大碍,姜太太还是矜持地住了一晚的院,准备次日一早接受个全套检查才回家。
罗太太十分热心肠,起得竟比姜家众人都要早,七点钟不到就来到姜太太病房探望,还贴心地带上了自己炖的爱心汤品和粥点早餐,免不了也夸了负责守夜陪床的姜落一句。
她一边殷勤奉承姜太太吃喝,一边不经意地问起姜萱。见姜太太反应有些古怪,她心里更痒了,只是,想哄对方主动提起这种“家丑”不大容易,而她提前打好的腹稿又因姜萱的小报告失去了先机。
正好,这时姜萱气场全开地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解释了句,说自己昨晚回到宛城已经过了九点,没法过来探视,又问了姜太太身体如何。
罗太太连忙凑了过去,奉上一箩筐的好话,将姜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方才还得到她一点关注的姜落更是成了墙角的小透明,无人问津。
打过招呼之后,姜萱视线落到姜落皱巴巴的校服上,柳眉一挑。
“小姨,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去上学了。阿姨,您要是没事的话,可不可以留在这儿陪陪我小姨?”
罗太太巴不得跟姜太太单独相处,自然满口答应。
她们不出意外地看到,姜大小姐仍是一脸嫌弃地嘲笑了姜落几句,后者才跟着她小步快走了出去。
两个女孩子一走,罗太太就努力将话题拉回了昨天的晕倒事件上来,总算哄得姜太太透了点口风。后者却没说跟姜总的风流韵事有关,只说昨天姜萱说了些话气到她,后来电话道歉了,她也原谅了她,两人重归于好。
罗太太心知肚明,却也借题发挥:“小萱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脾气大了点,可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昨天突然说那些话气你,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怂恿,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你可得多留心啊,青春期的孩子们心性不定,万一被什么人撺掇着学坏,到时候就来不及啦!”
说者有意,听者更加有心。
姜太太刚把“姜萱到底怎么打听到这个秘密”的问题摆上了她的日程,优先程度最高级,罗太太就神秘兮兮来了句。
“对了,司家那个小妮子之前不是跟小萱关系不错吗?可我听玉儿说,好像是因为一个男孩子,她们这几个月闹翻了。昨儿还有人见到她们俩在天台上吵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受了气,小萱才对你口不择言的……”
第72章 坑爹诡计
司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蹭姜萱的车回到宛城之后,她就乖乖回了家。
当时,司爸爸还没回家,家里照旧只有愁眉苦脸的司妈妈。
后者还抱怨了她几句,说她惹了她爸不高兴,放学了居然不早点回来,还约了同学朋友去外面吃饭,幸好她爸要忙公司的事,没工夫回来收拾她,又让她早点洗漱上床睡觉,免得一会她爸回来了见到她又发火,云云。
司甜从善如流地这么做了,期间,跟临城、司齐有关的口风一点没露。睡觉前,她没等回来晚归的父亲,却等来了司齐的消息。
“报告公主大人,任务已完成。”
司甜终于放了心,这夜果然无梦好眠。
次日一早起来,司爸爸已经坐在了早餐桌上,脸色不像昨天那样萎靡不振,反倒被隐隐的焦灼和犹豫所代替。
司甜心知肚明,却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安静如鸡地快速吃完早餐溜号。
期间,司爸爸只分给她两秒的眼神关注,却没跟她说话,也没训斥她,跟司妈妈总共也只说了一句话,显然心神不宁到了极点,以致于他都懒得搭理母女二人。
门口,司妈妈低低地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几天可要乖一点,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司甜郑重其事地答应了,走出去几步,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司爸爸的艰难抉择只坚持了两天,次日下午,她就从另一个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你爸爸突然要把那块地的份额全部转让给我,这事该不会是你怂恿的吧?”沈季禹在电话里不无狐疑地问。
司甜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秒,就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价格。
沈季禹没好气地说:“不是跳楼白菜价,你家没亏钱,还赚了不少。不过,相比后续开发的预期利润,这点差价就不算什么了。”
再三确认合同即将签署,沈季禹这头老狐狸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有些怀疑司甜是否从中推动了此事,“始作俑者”本人终于安心。
“沈总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忘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吗?你们大人的生意场关我什么事?我就是有心插手,我也插不进去啊!”她客客气气地辩解。
沈季禹:“我信你就有鬼!哪有你这么黑心的普通高中生?”
他旁敲侧击了几句,似乎确认司甜跟此事没有太大关系,最关键的是,司甜并没在其中藏了什么坏心思要坑他,他便心满意足地让手下拟合同去了。
沈季禹在宛城虽是个外来户,消息没有土著们灵通,可多亏了近来努力交好梁家这一举动,再加上,因为某些原因,他足够关注司爸爸这个合作伙伴,后者弄丢了姜家的大单子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他本来还有点担心,合作伙伴会不会因为此事又闹灾荒,并要求他再次注资。他可不乐意把自己的钱扔无底洞,还不如趁机把整块地给吃下来,只是要付出的精力和成本都不小,还容易招来那丫头的指控,他隐隐不愿看到那样的场面。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己主动提出了转让份额套现的方案,这不禁让沈季禹怀疑,难道司家的资金链就这么脆弱,没了一笔大单就到了变卖资产套现的地步么?
“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快点跟我学一下,你前两天到底怎么跟我爸说的?”
很久之后,司甜这条幸灾乐祸的信息才得到回复。
司齐的三连回复中语气满满的无奈。
“还能怎么说?不就照着你给的说辞往上套呗,什么内部消息,那块地皮附近准备建一个军字头的什么基地,方圆几里可能都不让开发什么的。”
“说起来,你这小妮子脑瓜子到底怎么长的?这种偏门法子居然也想得出来?”
“人家缇萦救父,你倒好,自己上赶着坑爹,一坑还是上亿的买卖。先说好啊,到时候你爸气急了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不能打包票不‘屈打成招’喔!”
司甜嘤嘤嘤卖了一会萌,才一本正经地解释。
“哎呀,你就说那基地规划换地方了不行吗?内部消息这种东西,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这也很正常的嘛。”
“而且你当时不是也说了,让他自行考虑吗?这个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不能怪你。”
“再说了,他之前抱大腿习惯了,太过依赖姜家,这次的事算是给他打个预防针吧。有了这笔资金回流,起码接下来这一年公司账面不会出现亏损,足够他去其他地方钻营出成果了。”
按照地产项目开发的净利润率计算,这次司甜出的“馊主意”真的很坑爹,起码让她爹少赚了几千万。
但她没有太大心理负担。
一来,虽然少赚了几千万,但回笼的资金适时地填上了姜家撤销合作的窟窿,大大降低了后续公司左支右绌、甚至面临倒闭的可能性。
二来,通过这次份额转让,司家就可以和沈季禹这个老狐狸彻底分割开来,司甜也不必担心那厮会不会哪天又心血来潮,对她那位傻乎乎又爱钱的老爸下什么新绊子。
三来,少赚点钱,司爸爸还能少出去花天酒地,少勾搭几个小秘书,少给秦秘书母子买几件珠宝玩具,岂不美哉?
当然,这还不足以让司爸爸完全忘记自己的“过错”,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闲下来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司甜。起码,不会放过趁机拿捏她的机会。
为了以防万一,司甜简直是不遗余力地给姜大小姐洗脑,不说完全把罗家挤下去,起码可以让她手略松一松,给元气大伤的司爸爸输点小血。
此外,这月中旬就是期末考试了,她还得努力复习,为拿到一份完美的成绩单努力。
司甜忙得心力交瘁,甚至连系统“好心”提醒她刷“万界海淘”的每日订单都被拒绝,错失了好几个性价比颇高的订单,惹得系统还有点生气,这几天一声都不肯出,连平时喜欢冷不丁冒出来diss她的习惯都改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忙着“亡羊补牢”时,姜家的客厅里正进行着一场以她为主角的对话,参与人还都是姜大小姐的熟人。
狐疑的姜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蔼可亲的罗太太:“你那天听到什么,就老实告诉妈妈跟阿姨,别怕。”
罗玉儿欲言又止:“这个……其实我听得也不是特别清楚,断断续续的,只听到了司甜跟阿萱说临城什么的,然后阿萱就生了气……”
第73章 噩梦订单
虽然罗玉儿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听清那两人具体说话的内容,但她“不经意”抛出的几个关键词也足以让姜太太上火了。
姜太太勉强端着优雅姿态送走这对母女,等人一出门,脸上的笑马上垮了下来,变得冷冰冰的。
“好啊,原来是那个姓司的小丫头在背后搞鬼!”
姜太太虽然在丈夫面前表现得伤心欲绝,可,她其实早就知道临城那个女人和她女儿的存在了。甚至,这些年姜父的种种风流韵事她几乎都了如指掌,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她跟自己的表姐、前任姜太太不一样,后者身子柔弱、性子却要强得紧,遇到事还不愿意放下尊严、骄傲去闹,只会默默憋在心里。
所以,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当年的姜太太早就从表妹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出轨一事,后者更是将自己做人流的这个“牺牲”拿到她面前夸夸其谈,俨然自己为可怜的表姐和表姐夫做出了巨大贡献。
如果不是她在中间推波助澜,又捅出表姐夫其实对其根本无心,外面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女人为他生了个女儿,结婚只是为了她的钱这些事情,那位可怜的表姐也不会气急攻心没了命,而她,也不可能取而代之,享受了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
对这位姜太太来说,丈夫、爱情、尊严都远不及金钱、权势、名声来得重要,即便是她现在爱若珍宝的儿子,也不过是她想要达到目标的手段之一罢了。
她不介意丈夫在外有人,只要那些女人不会动摇她的地位,不会影响到她的利益,她就不会动手。
可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妮子司甜却威胁到了她最在意的三样东西之一。
她的名声。
她强烈怀疑,很可能是因为司家失去了姜家这个庇护伞,所以恼羞成怒,想要闹个鱼死网破,才会弄出这种昏招。
司甜是跟着姜萱来过姜家玩的,姜太太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容貌算不上漂亮,也没什么脑子,很听父母的话,只会怯生生的奉承姜萱和她。
这样肤浅虚荣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发现她自己都要努力帮丈夫隐藏的秘密呢?
所以,一定是司家那对夫妻的杰作!
姜太太气得眯起了眼。
这些年,她的贵妇生活过得确实养尊处优,丈夫也不怎么限制她的花费,可唯有一样,就是不让她插手集团公司的事务,似乎是在严防死守着她转移财产。
要是她在集团内部有点实质权力的话,想要整死司家难度倒是不大,只可惜……
“少不得要吹点枕头风了。趁那老色鬼最近心虚,我得抓紧时间说动他才行。这个混账家伙鬼精鬼精的,一门心思防着我们这些不姓姜的人。哼!等到你那位大小姐捅出什么真篓子,我倒要看看你以后的家业能交给谁!”
就在姜太太靠着“发现丈夫出轨伤心欲绝”的道德高地委婉地吹枕头风时,司甜的洗脑大计也初见成效。
她倒没有朝着让姜萱好好对姜落、姐妹情深感天动地的鸡汤方向去洗,而是没事就跟着她,对她嘀咕一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批判性地看待问题”“实践出真知”之类的马哲论点,再深入浅出地给她举一反三。
总之,就是让姜大小姐脑子清醒起来,认识到她爸是个大渣男、她和姜落可以说都是受害者这个事实。
鉴于姜大小姐性子别扭,不大肯老实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司甜也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最近一周以来,她肉眼可以发现的转变是,姜萱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故意针对姜落了。
不过,这仅限于她不主动挑事。如果是罗玉儿去找茬,她还是不会管,更不会为姜落出头。
司甜看着被怼得无语凝噎的小可怜同桌,忽然觉得姜落也很需要被洗洗脑。
为什么会有人脾气好到这个地步,被人三不五时地辱骂还不记恨啊?
要是换了司甜,她就算没有五禽戏的buff加成,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要拉着那个惹祸精一起滚地板,好好教训她一顿。起码,像二班的于莉几个人,那件事之后就没敢正面刚自己,只敢在背后敲敲边鼓。
“行了行了,罗玉儿你属喇叭花的吗?一张嘴就叭叭叭的!姜落怎么得罪你了,拦了你的路?我看是你眼神不好,非要往姜落身上撞吧?怎么,你要有意见咱们去找老师调监控啊?”
司甜机关炮似的朝罗玉儿狂轰滥炸了一通,后者回了两句嘴,见姜萱没搭腔帮她,最后还是怂于司甜的武力值,悻悻走开。
擦肩而过时,她却忍不住小声嘀咕:“司甜,你就等着瞧吧!我看你过阵子还神气得起来不!”
初步搞定班里这对麻烦姐妹花,司甜总算腾出了点时间来赚外快了。
可她一看今天的“万界海淘”,却被那黑乎乎面板上的订单难了个绝倒。
【采购需求:任意可在AH127位面成活的种子一包奖励:外骨骼机甲一套】
就像游戏活动面板上的奖励小图标一样,这个界面上的奖励是可以预览的,甚至可以3D投影。上回那十两银子,司甜就试过一次,还真真切切地摸到了古代银锭的那种手感,只是取不下来。
司甜闲暇时爱看些痴男怨女谈恋爱的影视剧,或是休闲风格的动漫,科幻接触得很少。故而,这个订单的奖励名称对她来说全然陌生。
但,3D投影图一出来她就懂了,还兴奋得两眼冒光。
“这不是钢铁侠那种盔甲吗?太帅了!我要是有了这个,天哪,我是不是就可以发大财了?不对,我要是把这东西给司齐哥上交,他是不是可以升官加爵啦哈哈哈?”
系统凉凉道:“宿主你冷静点,你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任务奖励这么丰厚吗?尤其是,任务需求只是一包种子……”
司甜后知后觉地发现,任务描述里头AH127位面这几个小字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她试着戳了戳,然后,她就看了一分钟的4D体验流废土大片。
龟裂干涸的土地上寸草不生,裂缝几乎有成人大腿那么粗,视野所过之处没有一丁点绿色,只有漫无边际的灰黄。
远处矗立着像树一样的高大柱状物,可,近了才发现,那些果然是树,却都是些早已枯死的树干,焦黑干裂,一点生命气息都无。
人类窝在几百上千米深的地下城市中,靠着地下湖泊和人工食物度日。
偶尔可以看到,足以遮天蔽日的庞大战舰从天而降,走下来许多穿着奖励里那种机甲的人类,他们深入地底,说着司甜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试图劝说那些人离开。
那些人就是不肯走,一遍遍地试着用所剩无几的粮食种子在培养皿里种下,可无一成功。
司甜:……这都什么噩梦难度订单?
第74章 只有更诡异
任务难度虽大,司甜却不肯死心。
向系统确认过“任务失败不会影响明天的任务刷新”后,司甜利索地接下了订单,放学后就兴致勃勃地跑去宛城农贸市场附近买种子。
她花二十块钱买了几包蔬菜种子,以及最普通的水稻、小麦种子,走到没人处,一股脑就扔进了系统回收处。
这一次,订单状态迟迟没有变化。
直到司甜质疑,系统才贴心提示:“种子能否成活需要验证时间,你再等个几分钟就行了,两个位面一般都存在时间流速差的。”
果然,几分钟后,系统回收处冷酷无情地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司甜细心地发现,这几包种子的包装都被拆开过了,而且都少了一部分。
她还是不死心,又换了另外几种植物的种子,可结果还是一样。
系统:“死心吧,这个位面明显是被诅咒了,除非灵气复苏什么的,否则不可能有种子在那个星球上成活。”
重复做了几次无用功之后,司甜终于放弃,默默提着那一大袋拆开过的种子回了家,交给司妈妈,表示这是自己新发展的兴趣爱好,等春天了就要在后院小花园里种菜。
睡觉前,司甜心里记挂着那套帅气逼人的战甲,还做了个自己穿着战甲在战场上大揍于莉、罗玉儿等人的梦,梦里甚至美得流了一滴口水。
然而,就在她美梦正酣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冰冷的电子音提示。
【订单未能及时完成,扣除宿主1000点金钱】
守财奴被吓醒了,然后发现,自己的个人账户里果然有一千块不翼而飞,支出名目倒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属于和那几个她强烈怀疑就是虚构出来的公司的正常交易。
司甜花了半分钟就想清楚了事情前因后果,磨了磨牙,质问系统。
“说好的任务失败没影响呢?”
系统不慌不忙解释:“我只是说,任务失败不会影响明天的任务刷新,并没有说不会有其他惩罚。”
又被黑心系统用潜规则和信息差坑了一次的司甜:“……很好!现在,立刻,马上,把你没告诉我的有关这个功能的所有细节列出来!”
五分钟后,司甜心里将系统的黑心指数又调高了两个级别。
“要是我不问的话,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次日凌晨零点是每个订单的deadline,不能及时完成也要倒扣1000块?”
系统欣然点头:“宿主,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积极主动才是创业致富的最好手段。”
司甜:……算你狠。
有了这次教训之后,司甜再也不敢乱接没把握的订单了,毕竟要考虑到一千块的“罚金”,那可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做五千块的业绩呢!
像是老天也看不惯她坑爹的举动一样,接下来两天刷新的订单都十分古怪,不是要某个异星球的土特产肉类,就是要某种西幻味浓浓的炼金药水,以至于司甜没能赚到任何一笔外快。
更糟心的是,司爸爸的脾气也日渐暴躁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虽然从沈季禹那里套了一笔数目十分可观的现金流,可他发现,生意似乎更难做了。
一般来说,每年1-2月是房地产行业的淡季,可换到建材行业就完全是反过来的。南方的冬季没有冷到无法动工的程度,再加上许多包工头都想赶在年前完工,每年年底的建材市场都是最火热的。
可是,司爸爸发现,自己不仅丢掉了姜家这个大金主,手里剩下的一些小单子也有些摇摇欲坠,已经有客户开始流失,转投别家。
要不是有个合作几年的老客户跟他关系好,私底下提醒他,说是罗家在压价跟他打对台,司爸爸还真被蒙在鼓里。
司爸爸哪里知道他心心念念着想巴结的姜总那点风流韵事,更不知道姜太太和罗太太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夫人外交协议,只当是罗家逢高踩低、故意落井下石,气得头发都多白了几根,就连秦秘书百试不爽的办公室调情都不管用了。
秦秘书跟着司爸爸有几年了,年初才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想趁机上位、挤走黄脸婆,不料男人一直没松口,气得秦秘书牙痒痒,却也不敢单枪匹马冲去找正房摊牌,怕反倒惹得男人生气、跟她一拍两散。
她现在还在公司挂职,接触到的公司业务比司妈妈多多了,故而最清楚司爸爸的心事。
于是,她大吹枕头风,将丢掉合同的责任一股脑地往司甜头上推。
其实,司爸爸后来有打听出来罗家的报价策略,也知道不能全怪司甜,但人都是利己的生物,发生了问题总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经过秦秘书的枕头风,再加上他的自我洗脑,原本司甜三分的错处现在已经变成六七分了。
刚好,罗家又来了这么一招落井下石,企图继续争抢市场份额,彻底将司家挤得没地方站。
司爸爸气急败坏之余,见着司甜更加生气,没有一次不开口骂人的,搅得家里气氛剑拔弩张,司妈妈唉声叹气,护着女儿要被丈夫骂,不护着她心里又过不去。
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后,司甜有点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她索性放弃治疗,每天早出早归早睡觉,尽可能减少和暴躁早更老父亲碰面,偶尔实在避不开了就左耳进右耳出地被骂上一通。
为了不被剥夺那点可怜的财产,司甜想了个曲线救国的法子,每天盯着看母亲有没有用那瓶香水,没有的话自己偷偷给她补一点,顺便再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总之,她要确保老父亲生气自己的同时不会连带着把司妈妈也厌弃了。
系统出品的魅力香水效果显著。
司甜很快发现,但凡带有魅力buff的司妈妈在场,司爸爸对上自己的火力就可以减弱一半,仿佛那凭空消失的怒气值瞬间转化成了柔情万千。
守财奴第一次真心诚意地感谢了系统。
如果她知道那位秦秘书在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估计她的感谢会更诚恳一些。
系统给她的回馈是,又一个诡异的“万界海淘”订单。
【采购需求: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损害的皮鞭一条奖励:祖母绿戒指一个】
守财奴的注意力立马被那枚款式低调奢华的古董戒指吸引了,并为戒托上镶嵌的宝石尺寸深深着迷。
可,要命的是,这个需求内容她读不懂。
什么鞭子能有这种效果?
订单主是在玩什么虚拟游戏吗?
老司机系统:……要不是看在每笔订单我能额外获得生命能量,折现还能抽个成,我才不会主动提醒这个笨蛋宿主那皮鞭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