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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夭安     青荧txt下载     青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条件

    江荧识趣的也跟着换上了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问江老夫人:“祖母,但是什么?”

    江老夫人眉梢透着满意,不自觉地颔首,可是脸上强装的忧心忡忡令人看得有些滑稽,江荧想笑,但是她告诉自己要淡定,得尊重江老夫人。

    就像戏台下看戏的观众一样,明明早就看烂了的戏目,但是对那戏台上的当家花旦,却还装作一副完全不知后续的模样,兴高采烈的捧场。

    .......

    “但是……你毕竟痴傻了十几年,这些都是只要随意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的事情。”

    “加之你母亲的身份又实在是低微了些,等日后你议亲的时候,只怕因为这些缘由,会弄得个高不成低不就的。”

    虽然江老夫人在江荧面前,也算是斟酌过才只在禾氏的身上用了低微了些这词,但是听在江荧的耳里,也是不舒服的。

    她没了继续逗弄江老夫人的兴致道:“那依祖母之见孙女该如何呢?”

    江荧说这话的时候,江老夫人正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润润嗓子,所以并没有看见江荧的神色。

    听到她的声音放下茶盏后才继续说:“文姨娘的父亲在京都为官,她多年无所出,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女儿,就算不是从她肚里出了,她的心啊,总还是会向着你的。”

    “祖母知道你跟你的母亲感情深厚,但是为了你将来着想,她是会愿意.的。”

    “只要她不跟去京都,咱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有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母亲,你若愿意,文姨娘就会是你的母亲,文家也会帮衬着些你........”

    江荧神色清冷的望着江老夫人:“祖母是想让我抛下生母不要,反而去认一个姨娘做母亲?”

    江老夫人听着江荧的话,又看着她的神色,眉毛一皱,显然不悦,但还是语重心长的说:“祖母可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怎么就拎不清呢!”

    江荧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祖母您方才也说了,我痴傻了这十多年只要稍加打听,都能知道的事情,我母亲的身份也同样如此。”

    “何况,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是无法逾越的,可您竟叫我认一个姨娘为母,这要是叫人知道,可不得说父亲是宠妾灭妻,您将父亲至于何地,让整个江家至于何地。”

    江荧一番话说得是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她说得这一切江老夫人,岂有不懂之理。

    还不是看在江荧就算痴傻毛病好了,也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甚至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用来诓骗,诱哄她的说辞。

    却没想到江荧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江荧。

    江荧还回视起了江老夫人,接着说道:“祖母您只是想撇下母亲呢,还是想叫她永远的消失?”

    江老夫人,老眼一眯,头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面前,所思所想,竟无处遁形,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展现在众人眼前一样。

    让她既惊、又羞、还恼..........

    指着江荧半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江荧神色淡然,语气却很是笃定道:“祖母,孙女对您来说还是大有用处的吧,若是孙女心甘情愿的配合,对您所求之事,岂不事半功倍!”江荧在赌,她猜到自己对江老夫人一定是有利用价值的。

    她故意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让江老夫人震惊的同时,也无法摸清自己对这里面的事情究竟知道了多少。

    江老夫人,像是在看什么魑魅魍魉般的看向江荧,待平静下来后,她也索性扯下了假意慈爱的嘴脸道:“你想要什么?”

    江荧道:“不要动我的母亲,带她一起去京都。”

    江老夫人不屑道:“江荧,你虽对我有用,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江荧起来,欺身上前望着江老夫人笑着挑眉:“是吗?!”

    言罢后就未再言语,而是转身预备离开。

    背对着江老夫人的江荧顿了顿后说:“待祖母考虑好,是否需要孙女的配合,记得派人知会一声!”然后脚步再无停顿的往外迈出。

    原本江荧根本没有同江老夫人谈条件的资格,但是她若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就会让江老夫人捏住软肋。

    相反,她故作高深,言辞笃定或许会令江老夫人以为她还留有什么后手。

    毕竟,她说出的只言片语,都是对的。

    这样的江荧,气得江老夫人举起一旁的茶盏就往她的背后砸去。

    江荧灵巧的一偏,落空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砸成了大块的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站在外面的守着的吴嬷嬷听到动静后一惊,忘了眼正跨出来的江荧点了点头后就匆忙进去了。

    而圆紫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见江荧出来了立马上前神色紧张的问:“小姐,您没事吧!”

    江荧笑笑:“没事,咱们走吧。”

    圆紫听江荧这么说就放心了,亦步亦趋的跟在江荧的身后。

    主仆二人回到了弄闲居。

    禾氏见江荧回来了,匆忙上前牵住江荧的手问:“母亲她,没有为难你吧!”

    江荧顺势拉着禾氏的手,一起坐了下来:“让母亲忧心了,祖母只是叫我过去说了些贴己话。”

    禾氏松了口气,面带惭愧的说:“你瞧我,竟这样想你祖母,让她知道,该伤心了。”

    江荧只说:“母亲只是太过记挂女儿了,对了母亲,您在这等了多久?”

    禾氏理了理江荧耳边的碎发说:“就一会儿,听仆妇说母亲让人叫你去了百满园,我左右无事,就在你这儿等你回来。”

    又过了会儿,江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来了,见禾氏也在,问好后,就对江荧说:“老夫人说了,让小姐跟夫人也准备准备,过些时日我们就要一起动身去京都了。”

    江荧笑着回吴嬷嬷的话说:“我知道了,劳烦嬷嬷走这趟了。”

    之前禾氏跟江谷在听了江荧的那番话后,也料想着江老夫人在见了江荧后,总是会改变主意,去京都之时不会再要撇下她们母女二人的。

    但是听到由吴嬷嬷替江老夫人传来的准信之时,禾氏还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吴嬷嬷看着禾氏这般神情,落在江荧身上的目光更是狐疑了。

第16章 先生

    江荧对上吴嬷嬷的视线,勾了勾唇,看的吴嬷嬷这心没由来的一慌。

    低下头,告辞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江荧看着禾氏欢喜的模样,在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京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时隔三十年的距离,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年龄再次踏入,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三十年过去了,她的弟弟祝焕肯定早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想到这里,江荧觉还是会觉得忧伤。

    也不知道祝焕的孩子,以及还活着的那些祝家人可都还安好?

    眼看着要去京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禾氏却摔断了腿。

    刚知道消息的江荧带着圆紫匆匆去了禾氏在的院落。

    她下意识的以为这兴许是江老夫人或者文姨娘她们搞得鬼,但是经过了解,这的确只是一个意外。

    禾氏住的院落里种了几颗枇杷树,这会儿已经结果子了。

    原先禾氏跟江荧还住的在那小巷子里头的时候,那里也有颗枇杷树,因为禾氏发现傻子江荧也是喜爱吃枇杷的,所以每到枇杷成熟的时候,她都会自己爬上树去给江荧摘些下来,解解馋。

    这会儿看着院中的琵琶树上结的琵琶那么好,就想摘些下来给江荧吃。

    让仆妇搬来梯子后,禾氏眼看着足有三、四米高的琵琶树,却信心十足的攀着梯子就上去了,哪知,才爬到一半,突然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摔落了下来,一旁的仆妇赶忙扶起了禾氏,请大夫来看过后,才知道是摔断了腿。

    江荧看着躺在床上的禾氏,想到她是为了摘枇杷给自己吃才摔断的腿,心疼道:“母亲,枇杷树这么高,您怎么也不唤个小厮来上去采摘,就自己上了呢。”

    禾氏看清江荧眼里透出来的心疼笑着宽慰江荧说:“这不过是些外伤,没事的。”

    “以前咱们还住在小巷子里的时候,我每年都会爬到枇杷树上去摘些枇杷来给你吃,这么多回,可从未摔过。”

    “这次倒是我大意了。”

    江荧把手覆在禾氏的手上,觉得自己鼻子发酸:“母亲,您看着那么瘦,我还真想不到您竟然还会爬树!”

    禾氏笑说:“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江荧点点头:“母亲,您最厉害了,但从前您是无人可依,无人可靠,还需为我撑起一片天,凡是都要亲力亲为。”

    “现在不同了,您有父亲还有我,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大力气的小厮去干吧!”

    禾氏望着江荧,摩挲着她的脸颊,点了点头:“母亲晓得了!”

    ..........

    转眼间,就到了要去京都的时候,江荧选择先留下来照顾禾氏,等她腿好的差不多了,再一同去京都。

    江谷说这样也好,虽说已经托文家的人在那边帮他们相中并代买了宅子,江家也早就安排了些伶俐的下人去简单的置办过了。

    但这么大家子的人都搬去京都生活,等他们到了那边,需要忙活置办的东西还多着呢,等禾氏的腿伤好的差不多,她们母女二人到达京都的时候,肯定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母女二人只要住进去就可以了,也不用禾氏再劳累了。

    临别时江谷又好一阵嘱咐母女二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母女二人都一一应下。

    除了小部分的下人,江老夫人还让明管家也先留在江家,说是更好的照顾禾氏母女。

    实则也有监视江荧的意思。

    江家众人离开后,偌大的江家更让人觉得空落落了。

    江荧也索性从自己住的弄闲居搬到了禾氏住的院落里,陪着禾氏。

    这日二人分别,沐浴过后,江荧见禾氏还没有睡意,便在她的屋子内坐着陪她聊会儿天。

    禾氏说:“也不知道你父亲他们到哪儿了,要不是因为我啊,现在咱们也已经一起在去京都的路上了。”

    江荧接过话说:“这样正好,等咱们到京都的时候,只管住进他们安排好的地方就成,完全不用操心也不会受累。”

    禾氏被江荧给逗乐了:“我的荧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躲懒了呢!”

    江荧一本正经的说:“母亲,什么东西都要学,唯独躲懒这事儿,无师自通。”

    禾氏无奈的摇头道:“看你贫的,也不知是随了谁!”

    江荧笑笑。

    禾氏接着说:“今天我跟明管家说了,让他给你请个先生来,你病了这么久,也没机会读书识字。”

    “趁这会啊,好好学学,母亲不要求你像别的官家小姐那样,需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字儿总要识得,为的就是方便自己。”

    江荧乖巧地点点头说:“都听母亲的。”

    一个痴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不傻了,她可以聪明,甚至能过目不忘。

    这都可以归功于天赋这两字。

    而这天赋本身就是种很玄妙的东西,没人能说得清。

    但是不曾读书识字的江荧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全都会了,这可就不单单能用天赋两个字来解释了。

    所以啊,江荧也觉得有必要请先生来为她上课。

    倒不是真的要重新读书识字,而是为她会这的这些找个原由而已。

    母女两又说了会儿话,禾氏便开始催促江荧去休息了。

    江荧应下后并没马上离开。

    而是先扶着禾氏躺下后又替她盖掖好被角,嘱咐了两句从旁照顾的仆妇,这才出了禾氏的屋子。

    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只过了两天的时间,明管家就已经为江荧请来了一名女先生。

    就在前厅为她授课。

    只是江荧发现这个女先生教她课业的时候,比她这个本就敷衍听课的学生还要更加的心不在焉。

    还常常状似不经意的问江荧一些关于禾氏的事情。

    这让江荧不得不去怀疑这位女先生背后的动机。

    为了授课方便,明管家安排这女先生住在了江家的客房里。

    江荧吩咐圆紫暗中留意这个女先生。

    这日,女先生吩咐江荧自己留在前厅临摹她留下来的字帖,便走开了。

    江荧让圆紫悄悄地跟过去。

    过了一会儿后,圆紫回来告诉江荧这女先生先是回了趟自己的住的客房,然后拿了些蜜饯后就到禾氏那儿了。

    江荧听后,眉毛一皱,心道‘不好’,当即就带着圆紫急匆匆的赶往禾氏所在的院落了。

第17章 吓傻

    赶到禾氏的屋内后,发现靠坐在床榻上的禾氏手里正拿着小块杏仁脯往嘴里送。

    江荧见状急急唤道:“母亲——”

    禾氏听着声音,原本拿着杏仁脯就要递到嘴里的手一顿,转头望向了江荧好奇道:“荧儿,你先生这会儿还在说你在前厅临摹着字帖呢,怎么就过来了?”

    那女先生的目光紧紧的黏在禾氏手里那小块迟迟未送入嘴中的杏仁脯上。

    江荧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禾氏床边,对禾氏点了下头后拿过禾氏手里的那块杏仁脯递到女先生的眼前说:“先生,这是什么?”

    那名女先生皱眉,不答反问:“你不在前厅好好的临摹字帖,来这儿做甚?”

    江荧并没有回答那名女先生的话,而是跟圆紫说:“弄开女先生的嘴。”

    圆紫才说完:“好嘞——”的工夫,就已经控制住了那位女先生,并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打开了嘴。

    江荧顺势把一小块蜜饯塞进了这女先生的嘴里,又拎起茶几上的茶壶灌了好多水进去。

    纵然百般不情愿,但是那小块蜜饯还是在茶水的冲力下流入了女先生的喉咙里,然后她还不受控制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彻彻底底的将那小块蜜饯给咽了下去。

    圆紫在看到江荧的眼神后,会意,松开了这女先生。

    禾氏虽然不明白江荧的行为,但是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便没有再出声,而是静静观望着。

    不再受圆紫束缚的女先生迅速弯腰抠起了自己的喉咙来。

    江荧居高临下的看着弯腰低头的这女先生道:“先生,不就是小块杏仁脯嘛,吃了也就吃了,何必非要这么痛苦的挖出来不可?”

    只见这女先生神色痛苦,面容涨的通红,太阳穴上都有青筋凸起,她抬头狠狠地望向江荧,突然蹿起,伸出一双手就想要往江荧的脖子上掐去:“我要死了,就让你也活不成——”

    禾氏惊呼。

    但一旁的圆紫又怎么会让她得逞,一脚踹在了那女先生的心窝口,让她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禾氏见到江荧无事后,才放心了下来。

    江荧低头看着浑身狼狈的女先生,举起捏在大拇指跟食指中间的那颗杏仁脯,冷冷道:“你还死不了。”

    “被泡了毒的杏仁脯还在我的手里。”

    地上的那名女先生两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地望着江荧手里的那小块杏仁脯道:“那你方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圆紫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向那女先生说:“还教书女先生呢,连桃脯跟杏仁脯的味道都分不清楚!”

    江荧向圆紫投去赞赏的眼神:“咱们的圆紫可比教书的先生要聪明多了。”

    圆紫脸一红,害羞地底下了头,能被江荧夸奖她这心里头开心极了。

    并觉得自己今日让人买来了这桃脯给江荧揣着吃,简直太正确了,除了可以给江荧解馋。

    关键时刻,还能用来吓唬这位不怀好意的女先生。

    虽然刚才她也没有看到江荧把那杏仁脯换成桃脯的动作,但是看江荧的模样,明白那杏仁脯有问题后,圆紫直觉江荧塞女先生嘴里的‘杏仁脯’一定已经被换成了早就揣江荧口袋里的桃脯了。

    ..........

    确认自己性命无虞后的女先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想往外跑。

    江荧对圆紫说:“圆紫,把她给捆起来。”

    圆紫迅速制服住这女先生后,见四周并无麻绳,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那女先生衣服上的布腰带上后,干笑了两声,手脚麻利的将其解了下来,用这腰带把这女先生反手绑得是结结实实的。

    最后还给人家推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女先生衣服上的腰带被圆紫抽解开后,外衫直接开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她作为一个女先生何曾这般狼狈过,对着江荧羞愤道:“我教你读书识字,虽时日不长,但好歹也是你的先生,你就是这般尊师重道的吗?”

    江荧蹲下,在女先生的眼前把玩起了那小块带了毒的杏仁脯,然后才看着她说:“你来是要毒害我的母亲,还跟我谈什么尊师重道,你也配?”

    这女先生看着这小块有问题的杏仁脯就在自个儿的眼前晃悠,想起方才自己被迫吞咽那桃脯的场景,很是后怕,怕面前的江荧一个不开心,就会把这带毒的杏仁脯再给塞她的嘴里。

    江荧看穿了女先生的心思,猛地将手里的杏仁脯往女先生的嘴里递去。

    与此同时床榻上靠坐着的禾氏急忙道:“荧儿,别——”

    可把这女先生给吓惨了,她双手被反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用腿带动身体往后面滚了两滚。

    江荧回头望着禾氏模样调皮道:“母亲,我是吓唬她的。”

    听到声音的女先生,这才又长舒了口气。

    江荧站起来,重新来到那位女先生的面前,这次却没有再蹲下,收起了面对禾氏时,脸上的柔和,冷声道:“文家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就敢这样跑到江家来,借着为我授课的名头,企图毒害我的母亲。”

    那名女先生这才开始正视起了江荧。

    倒在地上的她只能仰视着江荧:“你竟都知道了?”

    江荧只是挑眉继续说:“果然是文家的人。”

    地上的女先生瞪大了眼睛说:“你套我话!”

    江荧点点头,一副就是套你话了,你能怎么样的神情。

    这女先生听后脑袋迅速转动着,一番思考后神情变得颇有几分得意道:“就算你套出了我的话,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她见江荧没有回话,更是自得:“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放了我,文家的人若是收不到我的消息,自然会来解救我,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是再去衙门告你一状,辱打自己的先生........”

    床榻上的禾氏听得眉毛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而江荧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地上的女先生停下了话茬,面带不解地望着江荧,知道她原本就是一个傻了十几年的傻子。

    听说脑袋撞到了树干上,就这么突然好了,不傻了。

    现在自己可是在跟她分析对她不利的情形,她怎么还笑了呢?

    莫不是,又给吓傻了!?

    江荧蹲下身子,同这女先生对视道:“先生,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第18章 土匪

    那名女先生心想,这江荧啊真是又被自己,重新给吓傻了,被一个傻子问自己该不会是个傻子这样的情形,还当真是有些滑稽。

    想到这里,那女先生心里也不知道害怕了,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竟也跟着江荧笑了起来。

    江荧摇了摇头继续说:“还真是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子!”

    这女先生确定江荧口里说得是傻子指的就是自己,怔了片刻后觉得没必要再同一个又傻了的人白费口舌。

    刚想对禾氏说什么的时候。

    江荧却又开口了:“文家许你的无非是财帛,但却要你用命来换,命都没了,你要那些黄白之物还有什么用?”

    这不像是一个傻子能说出的话,女先生心里好奇就直接问出了口:“你什么意思?”

    江荧也没继续卖关子说:“你就这样大咧咧地跑来江家去毒害我母亲,若真叫你得逞了,你有想过该如何脱身吗?”

    女先生不假思索道:“文家人自有办法!”

    江荧冷笑说:“文家的人自然是有办法撇清他们在这件事情里头的关系。”

    “至于你呢,这人证物证齐全的,等待你的只能是百口莫辩,以命相抵。”

    江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挑眉继续道:“不对,文家人根本不会给你可以开口说话的机会!”

    那女先生随着江荧的话越思索越惊骇,逐渐瞪大了双眼。

    江荧又说:“若是江家出了命案,县令大人势必会给江家人一个交代。”

    “而要你死,无疑就是最好的交代了。”

    “至于文家的文老爷他人虽然远在京都为官,但是他的家人可还有留在淮安,在这淮安里头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文家可以把自己从里头摘得一干二净不说,到时候县令大人还很可能会配合着文家,帮你为什么要毒害我母亲的由头,故事都给编造好。”

    已经明白江荧说的这些可不是瞎掰,这女先生一阵后怕,心念转变后,非常庆幸江荧识破了她的计划。

    禾氏如今还好好的,并没有死,代表她也有活命得机会。

    不用以命偿命,想清楚后她立马换上了一副悲苦的神情,语气讨好道:“是我错了,就算家中母亲身患绝症,没有足够银钱支撑着她继续看病,只能等死。”

    “我也不该贪图这救命钱,去听文家的话,想要害你母亲的命,幸亏你机智,才没能让我酿成大错来……”

    禾氏也明白对想要谋害自己性命之人,不该心软。

    但是听了女先生这番话后,知晓她竟是有苦衷的,这般做不过是为了家中老母可以活命。

    最重要的是,她的计谋也没得逞,自己还好好的,所以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但是禾氏却没有开口说话,还是选择静静地看着,把选择权,话语权都去交给江荧。

    只见江荧面色不改道:“首先你家中是否有重病老母,于我们无关。”

    “其次就算你说得都是实话,为了让你母亲有活下去的机会,就可以去要我母亲的性命,单凭这点,我也不该轻易放过你吧!”

    这女先生见自己打出的感情牌,丝毫不见成效,有些慌乱了。

    只得一个劲儿地对着江荧求饶。

    江荧挥了挥手说:“你先打住,是文老太太让你来的吧!”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里却是肯定的。

    这时候那女先生哪里还管江荧是否又是在套自己的话,把关于文老夫人知道江家要给江荧找女先生的消息后,如何找到需要银两的自己,许她重金,让她毒害禾氏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江荧听完后只问:“文老夫人许诺你的银子给齐了没?”

    在性命面前银子又算得了什么,那女先生忙回答说:“已经给了二百五十两的银票,事成之后再补齐余下的二百五十两。”

    江荧看着地上的女先生说:“五百两就值得你卖命了,你可真是个二百五没错了,那已经到你手里的二百五十两银票你藏哪儿去了?”

    女先生下意识就反驳:“五百两很多了,可以买好几十亩的良田了。”

    在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在议论五百两到底是多还是少的时候,她又老实回答:“就放在客房里我的蓝色包袱内,不信你可以让你的丫鬟去查看,我所言句句属实,都是那文老夫人指使我去毒害你母亲的。”

    江荧只是‘哦’了声后,就让圆紫去这名女先生暂住的客房里,把她包袱内的银票搜罗来,如果还看见什么值钱的也都一并拿来。

    圆紫得了吩咐就去照办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圆紫就带着从那女先生包袱里搜罗出来的三百两银票以及一些碎银子还有一支金钗全捧来了。

    江荧看了眼后就让圆紫把东西都搁桌上,先将这女先生松绑。

    女先生没想到江荧这么容易就能放过自己,只是这命能保下了,又开始惦记起银钱来了。

    别说从文老夫人那里收来的定钱,还把自己辛苦攒下来,以及平日里十分宝贝的金钗全给搭上,叫江荧给收走了。

    她的心,在滴血啊;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又见识过圆紫的厉害。

    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桌上原本属于她的银钱,却不敢说‘不给’两字。

    江荧看了眼禾氏后又转头对圆紫说:“你带着人,从后门跟着她回去,若是她家中当真有重病的老母亲,你拿着银票请个大夫为她看病抓药。”

    “若是发现撒谎嘛,就再毒打一顿后,放了”。

    这女先生听了,极为有眼力见地冲禾氏跪下磕头,求放过。

    禾氏叹了口气,原来这所为的苦衷,也不过是个谎言。

    一旁的圆紫着跪在地上的女先生,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毒打这女先生的模样。

    江荧摆了摆手说:“我吓唬她的。”

    圆紫见江荧就这么轻易的要放过这想要谋害禾氏性命的女先生,脸上难掩失望。

    江荧对这女先生说:“你起来,走吧!”

    “从你答应文老夫人起,这事能成,你得死;失败了,文老夫人更是不能留你活口,你还是趁早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这道理女先生懂,但是没钱怎么逃命,又能逃得了多远,她目光恋恋不舍的胶黏在桌上的金钗、银票上。

    江荧看透她的心思冷声道:“就这么放过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没银子怎么跑,又逃得了多远,那是你自己的事。”

    这女先生此时再看江荧时,觉得这哪里是个傻子,分明就是一个土匪啊!

第19章 出发

    不过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怕再耽搁下去,江荧很有可能又会改变主意,不肯放过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这女先生最后饱含深情又恋恋不舍地望了眼桌子上的银票、金钗。

    捡起地上被圆紫抽出来捆绑她用的腰带,一面系上,一面带着决绝的神色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银子没了可以想法子再挣,命可就一条啊!

    禾氏收回了望向门外的视线,重新落到江荧身上身上,她脸上的神情既有庆幸自豪又有难以掩盖的担忧:“幸亏我得荧儿机敏,才能让母亲安然无恙。”

    “可那文老夫人既然起了要害我的念头,这次没有得逞,难保不会还有下次。”

    “都是我连累了你。”

    禾氏顿了顿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冲江招了招手。

    江荧会意,重新来到了禾氏的床沿边坐下。

    禾氏握住江荧的手说:“荧儿,文老夫人要对付的人是我,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只管带着明管家他们先往京都你父亲那边去。”

    江荧摩挲着禾氏的手背对上禾氏关切的眼神说:“母亲,要说连累二字,是女儿连累了您才是,让您这么多年受尽辛酸苦楚。”

    禾氏摇头刚要反驳。

    就听见江荧又继续说:“您是我的母亲,没有您就没有女儿,您从来就不曾连累女儿分毫。”

    “您也不要再有那种牺牲自己就能护得我周全的念头,文老夫人之所以暂且只对您下手是因为这么多年,多少也了解父亲的秉性,怕把咱俩同时除去,父亲会豁出性命。”

    “但是她能动了要害您的心思,顾忌着父亲,虽然不会太快,但日后只要得着机会,第二个要除掉的人就会是我,即使我到了京都那又如何?文姨娘的父亲他们可都还住在京都呢!”

    “所以,您就莫要再说让女儿撇下您得话了,女儿还盼着母亲护好自己,长长久久看着、陪着女儿呢!”

    禾氏听完江荧的话,擦了眼角的泪,面上的担忧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神色色:“母亲竟还没你想得这般通透,放心,母亲不会让她们得逞的,不会叫你做没娘的孩子,我还要保护你,看你今后嫁人生子。”

    上辈子她就一生未嫁,这世,江荧亦没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听禾氏这般说,却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含笑着点头说:“所以,就当是为了我,母亲也要保护好自己。”

    江荧安抚好禾氏之后就出去了,圆紫亦步亦趋地跟在江荧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荧索性停了下来,看着圆紫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圆紫看了看江荧鼓起勇气说:“小姐,奴婢有些气不过,您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这女先生,还有那文老夫人,她们可是要来谋害夫人的呀?”

    江荧说:“你觉得我现在能够对付文老夫人吗?”

    圆紫眼里突然放起了光彩笃定的说:“自然是能的,您看方才您把那女先生给吓得。”

    江荧笑笑说:“能,但不是现在。”

    圆紫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又不够清楚,可她没有再问了,只是笑得甜甜道:“奴婢不想小姐跟夫人受到欺负,奴婢也相信小姐。”

    圆紫这番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江荧却明白了,圆紫只是气不过有人想要来伤害她们。

    同时,她也相信,自己定然不会叫人白白欺负了去。

    江荧也没解释什么,点点头,就继续往前走了。

    跟在后头的圆紫步伐都轻快了好多。

    .............

    明管家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再给江荧请女先生时,也没了先前的马虎,再三打听后,确定对方没问题,才请来给江荧授课。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禾氏一直心生戒备,连带着对自己跟江荧的饮食都十分小心。

    但是直到禾氏已经能够下地走路,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也都风平浪静,再没出现想要谋害她们的人。

    眼看着就快要出发去京都了,这些时日里担心像是一把悬挂在禾氏心头的刀,终于如一团柔软的棉花般落下了。

    禾氏以为或许是文老夫良心发现,不会再来对付她们母女二人了。

    上次没有成功的要了禾氏的命,直到现在文老夫人都没有再出手。

    江荧可不认为文老夫人是知难而退了,更不认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良心可言。

    明管家按照先前江老夫人的交代,让几个从小在江家长大,可靠的忠仆留在宅子里看家。

    然后才带着剩下的两人跟着早就收拾好的禾氏母女以及圆紫三人准备出发了。

    在上马车之际,江荧余光瞧见藏在江家大宅门角处,正鬼鬼祟祟打量着她们的一个小厮,唇畔勾了勾。

    禾氏跟江荧的东西并不多,主要就几身换洗的衣物,而明管家他们更是如此。

    所以一行六个人只坐了两辆大马车。

    禾氏母女跟圆紫乘坐一辆。

    而明管家跟另外两个下人同乘一辆。

    明管家知道淮安同京都离得那么远,这一路少不了要舟车劳顿。

    上了马车靠坐好后的他就开始闭目养神,任车夫策马行驶。

    淮安这个小地方跟繁华富庶的大京都哪能比,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留恋。

    伴随着马车一颠一颠地在晃动,腰后还垫了个大迎枕的明管家,知道他会距离京都越来越近,很快就舒适的跌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管家听见耳边传来了另外两个下人小声嘀咕的窸窣声,才悠悠转醒。

    那两个下人说得小声,但是车厢又不大,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明管家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咱们不是要去京都吗?”

    “这方向好像不对........”

    明管家,倏尔睁眼,顺着下人撩开的布帘往外一看,果然不对。

    正准备喊车夫停下的时候,车夫先一步地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明管家心下不安,对着马车里头的两个下人不悦道:“路道都走错了,怎么也不早说。”

    然后就准备撩开马车的粗布门帘,预备下去一探究竟之时,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后,又缩了回来,指着其中一个下人就说:“你下去看看,问问车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大夫人跟小姐们坐的马车可还在我们的前头。”

    那下人见明管家这样,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他可从未曾出过淮安,但是也看过不少凶残匪假扮老实车夫,策马到一荒僻处,杀人夺财的故事。

    想到这里,这该听明管家吩咐,撩开马车粗布门帘的手却始终没法儿往外伸。

    明管家见状骂了句后,又把头转向另外一个下人说:“你去——”

    他望望明管家,又看着另外一个被恐惧笼罩着的下人,哪儿还敢呀。

    就在明管家开骂之际。

    马车外传来了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女音:“明管家,地方到了,你们下来吧!”

第20章 京都

    到了?什么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可是在遥远的京都。

    就在他睡着的工夫怎么可能到了呢,但听江荧的声音,沉静如初,里头没有任何的惶恐。

    明管家便大了胆子,又骂了两个下人一句没用得东西后,就撩开马车的粗布门帘,下去了。

    下去之后明管家发现这是在淮安后山一个偏僻的林子里头。

    在这林子里头还多出了两辆相对豪华些的大马车跟一些人。

    江荧对明管家说:“让他们俩个都下来吧,咱们换两辆马车再出重新出发。”

    见明管家仍旧杵在原地,不明就里的模样。

    江荧说:“这些是换上便装,镖局的人,包括明管家你找来的这两个车夫,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圆紫接着补充:“咱们跟他们换了马车后,他们会按照原先的路线继续出发,而我们从正西绕远路走。”

    明管家很快就联想到到上回想要谋害禾氏的女先生,便明白了江荧此举是为了安全。

    在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后,明管家又悄悄打量了这些镖师一眼。

    排列整齐,各个精气神十足的,绝非出自什么便宜草包镖局。

    那么这么些镖师来护送,禾氏母女哪儿来的银两呢?

    他又望了这些个身穿便衣的镖师一眼,请江荧到一旁小声说:“小姐,请这镖师怕是要花不少的银两吧!”

    明管家虽然说得小声,唯恐那些人高马大的镖师会听见,但是跟过来站在江荧身侧的圆紫自然是可以听清的。

    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对明管家说:“银子的事情,就不劳明管家您操心啦,定钱我们已经给过了,剩下的一半儿,等这两个充当我们车夫护送我们到京都的镖师将我们送到了,我们小姐自然少不了他们的。”

    明管家虽然心中疑惑,禾氏母女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但是看着比他们原先坐的更加宽敞,相对华丽的两辆马车。

    想到文家的人一次没得手,很可能还会再出手,这淮安去京都间的路途无疑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了。

    禾氏如何他不在乎,但是江老夫人吩咐过盯着江荧的同时,可不能让她有意外。

    加之路上文家人若是出手,难免不会殃及他这条池鱼。

    打定主意后明管家对江荧拱手道:“小的,全听小姐安排。”

    江荧颔首。

    于是主仆六人,便迅速换了马车,从正西出发。

    四两马车,两辆一个方向,同一个目的,却往不同的方向驶去……

    圆紫坐在马车内乐呵呵的。

    江荧看了嘴角也勾了起来。

    圆紫说:“小姐,您说那文老夫人,若是知道您用从她手里出来的银子戏耍,躲避了他们的毒爪后,会不会给活活气死呀!”

    江荧点头,圆紫见了,更乐了!

    而禾氏却有些心疼银子,虽说这些也就是从先前那女先生包袱里搜罗出来,扣下的。

    但是请的又是有名望的镖师,这趟护送下来,银子就去了大还不止,此举若仅仅只是江荧多虑了,那这么多的银子可就是白花了。

    江荧看穿了禾氏的心思道:“母亲,咱们就当花钱买平安了,文老夫人没动那心思最好,若真动了,也保咱们平安,不是。”

    禾氏点点头。

    望着江荧,从前痴傻不提,现在恢复了也不知道像谁?身上有她跟江谷不曾有的机敏、果决。

    但是禾氏觉得是否相像她们夫妻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比她们夫妻更加优秀,这总是令禾氏感到既欣慰又自豪的。

    她的荧儿非但不傻,反而比一般人都还要更加聪明。

    江荧她们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住店休息,原本十多天就能到达的路途,因为她们是从从正西绕远路走的,生生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的京都。

    ……

    早在三十多年前太元皇朝就已经一统天下,四海升平。

    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繁华。

    京都背靠燕山山脉,面向华北平原,面南背北,正是成为黄袍加身霸主的好地方。

    怀揣着复杂心情的江荧再次踏入这熟悉的京都之时。

    敏锐的发现,这个京都变了,全然不复昔日的雄浑,反而处处透着一股颓废的奢靡之风。

    原本随处可见的祝家商号,更是全然不见踪影。

    江荧的心像是漏了一拍,想着如今坐上这皇位的可是毫无治国之才,为人心胸狭窄,又记恨着祝家的二皇子。

    她透过马车布帘望着外面曾经最为熟悉,如今却又全然陌生的街道,直觉不妙,这样的人称帝,如何能够守的住国土,又谈何造福百姓?

    祝家的人们,又可还安好?

    江荧放下撩开布帘的手,一下子能看到的就只有马车内的方寸之地,就像此时她只能知道自己心中的问题,却无获取答案。

    但是,京都,她都顺利回来了,那些未知的答案,正在前方向她招手,她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抵达。

    在老早就候在城门口的江家小厮的指引下,江荧她们乘坐的马车一阵穿绕过之后才来到了江宅。

    到了江宅后,圆紫便把剩下该给的银子直接付给了充当车夫的镖师,他们领了银子谢过江荧后就离开了。

    这宅子是确定江谷升迁后,委托在京都的文家人帮忙相看代买下来的。

    虽说比不得江家在淮安的老宅那么大,位置于京都也不算繁华的地段。。

    但是京都居大不易,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能买下这样一座宅子,江荧对江老夫人的财力也有了新的评估。

    因为江谷还在任职没回来,江老夫人也没有要见她们母女的意思,便有下人带着母女两个去安置了。

    如今江谷已从原先官秩未入流的淮安驿丞摇身一变,成了京都从九品的序班通常负责朝会和宴飨等礼节有关的事宜,是配置于鸿胪寺的基层官员。

    江老夫人新住的院落仍叫了百满园,明管家换了身衣服后就去见了江老夫人。

    在禾氏腿伤还没好的时候,明管家都会把关于禾氏母女的事情写成信件送到京都江宅。

    所以关于文家文老夫人企图谋害禾氏的事情,江老夫人是早就知道了的。

    但是对于她们这次的行程为什么走了这么久,并且早在十来天前有些镖师送回了两辆属于江家的空马车,关于这些事情江老夫人心中还有诸多的疑虑。

    而明管家来,就是把这些事情告诉江老夫人的。

第21章 重要

    江老夫人听明管家禀报完后,放下茶盏,满是褶皱的老眼微微眯起:“我原就知道这丫头是有些本事的,如今看来或许不是她有本事,而是在她的背后另有高人。”

    “不然就凭禾氏那木头疙瘩一样的脑袋,生得小丫头片子就算已经不傻了,怎么突然间就能知道那么多事情不说,还可以招架得住文老夫人,还有就是从她们身上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银子。”

    江老夫人视明管家为心腹,这些话自然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看着他道:“你让人多盯着点那边,我倒要看看在她的背后,究竟藏了什么人,不管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手若是还要伸的这么长,就剁了它。”

    说这话时,江老夫人的老眼中泛着凶恶的光,同平日里头在外人面前慈祥的模样截然不同。

    明管家倒是习以为常。

    点头会意后就告退准备下去了。

    江老夫人摇头道:“回来——”

    “你跟在我身边也这么久了,怎么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明管家连连点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来。

    江老夫人看得满意,又继续说:“你去让人打听打听看,那些跟你们换了马车的镖师,这一路来,可曾有遇上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明管家也开始一脸的正色,毕竟那一路那些个镖师走的是从淮安到京都最近的路线,也是原本他们要走的。

    他也想知道,文老夫人究竟有没有出手。

    这会儿,明管家是确定江老夫人都吩咐完毕了,让他下去的时候他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文姨娘的大哥文齐就来登门拜访了。

    见打听不到更多消息了的圆紫立马回去,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江荧。

    江荧喝了口茶说:“与其说这文姨娘的大哥是来拜访的,倒不如说他是来向祖母讨要个说法来的。”

    “看来文家对文姨娘这个女儿,倒是真心疼爱得。”

    圆紫面露不解道:“家人若是真心疼爱她,怎么会同意她嫁入江家做个姨娘。”

    江荧有心栽培圆紫,便出言解释:“正因为文家人是真心疼爱她,才允许她低嫁甚至是为人妾。”

    “不然家中大可手段强硬的逼迫文姨娘嫁高门,又或者干脆送去高出文家许多的官家做妾,笼络关系。”

    “但文家人劝过,骂过后最终还是选择同意文姨娘嫁给低于文家的江家,做妾,因为这是文姨娘心之所向。”

    “还有就是文家人觉得文姨娘虽然做妾,但是以母亲不起眼的身份,加上从前我还是一个痴儿。”

    “文家有法子,拿捏住江老夫人,那时候我同母亲二人甚至都不能住在江家。”

    “文姨娘在江家大房虽然头顶着一个姨娘的身份,但实际和当家主母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文家的人到底还是低估了父亲对母亲的深情,更难料到的是为了让父亲能够顺利升迁,接我们母女二人暂时回到江家的权宜之计,会生了变故,还让我们成功的跟着去了京都。”

    江荧看着圆紫仍旧不是很明白,但已经努力在思考的样子又说:“就连文老夫人,去谋害我的母亲,都是为了替文姨娘清扫障碍,想让文姨娘过得更好而已。”

    圆紫歪头问江荧:“小姐,这么说来,文老夫人还是好人咯!?”

    江荧摇头说:“对于文姨娘来说,文老夫人或许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生养她,为她清扫障碍,所有目的都是为了可以让她过得更好。”

    “但是对我们来说,她就是想要致我母亲于死地的坏人。”

    “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办法正确的判断出一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站的立场不同,评判也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圆紫你要记住,为了一己之私,去谋害他人的事情,就是不对的,我们不能去做。”

    圆紫消化着江荧说得这番话,对着江荧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江荧让她记住的,她一定会牢牢记在心中。

    江荧夸赞道:“圆紫真乖!”

    圆紫听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儿,这是发自肺腑的开心,模样很是可爱。

    然后她才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满脸紧张的问江荧:“小姐,您刚刚说文姨娘的大哥是来像老夫人讨要说法的,那老夫人会不会为了给文家一个交代,就把我们给赶出现在的江家啊?”

    江荧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句:“放心。”

    圆紫就真的把心,给放到了肚子里,欢快地跑出去打探别的消息了。

    江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拿了块桌上的如意凉糕喃喃道:“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看看,我对这个祖母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

    如意凉糕是糯米粉里头加了清水、白糖、麻油在锅里搅拌至熟。

    然后在盘底抹上一层麻油,撒上一层已经炒得香喷喷的芝麻,倒入方才掺杂搅拌熟了的糯米粉面。

    用小刀抹平,刮上豆沙馅儿,顺长两边向中间卷起,成两个圆筒相连的如意形,再撒上芝麻,改刀装盘。

    江荧一口咬下去,只觉得清凉爽口,这糕点还意寓着吉祥如意,是在京都内很常见的一种糕点。

    入口熟悉的味道,一如当年,只是曾经得人和事,已经离得很遥远,而她也换了一副皮囊。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圆紫就又已经屁颠屁颠儿地跑回来对江荧说:“小姐说放心的事情,一定就很放心!”

    “那文姨娘的大哥,从老夫人的百满园出来后,就脸色不佳地离开了江宅。”

    “看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有得到想要的说法。”

    江荧知道圆紫是个聪明的,只是见识还不够,很多事情需要点拨。

    好在,是个,能够一点就通的。

    文姨娘的大哥面色不佳的离开,显然如圆紫所料没有达到想要得说法。

    有明管家跟她们一起在淮安的时日,对于文老夫人出手想要了禾氏命的事情,江老夫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收到明管家的信。

    从明管家的态度不难看出,江老夫人知道,却默许文老夫人的行动的意思。

    但是如今,禾氏跟自己都已经顺利到达京都的江宅,为了让自己更好的配合,或者说控制住自己,江老夫人已经不允许文家再把主意打到禾氏的身上来。

    起码暂时是不允许的。

    为了自己,都能够开罪文家,看来自己对禾老夫人的用处,比江荧原来设想的还要更加得重要啊!

第22章 新衣

    一转眼,禾氏母女来这京都江家的日子都过去好几天了。

    江老夫人照例免了大家伙儿每日的请安,江荧没有特意去见江老夫人。

    当然,江老夫人也没有想要见她们母女二人的意思。

    但每日都会叫吴嬷嬷带人来给江荧送去京都里小姑娘们时兴用的胭脂水粉以及珠花首饰,还叫成衣坊的师傅来给她量了身形,预备做几身新的衣裳。

    看得三房江三爷的二女儿江可很是眼红。

    她气鼓鼓地跟自己的姐姐江宜说:“自从这傻子回来,祖母有什么好东西就都先紧着她,完全忘了我们两个不说,怕是连她最宠爱的我们的小弟也给抛到脑后了。”

    江宜看翘着嘴,比江荧只小上几个月的江可说:“可别胡说了,更不要去比较,我们跟她不一样!”

    江可望着大自己一岁的江宜不满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就因为大伯升迁了,连带着这个傻子也要高咱们一等嘛?”

    江宜耐着性子解释说:“你觉得祖母对咱们父亲好,还是待大伯要更好一些?”

    江可听后,脸上瞬间就挂起了得意之色道:“这还用问嘛,自然是我们的父亲。”

    江宜说:“这就对了,祖母嘴上说得公允,可实际上的偏颇就连你我都能感受到。”

    “祖母这么待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你实在是犯不着为此嫉妒,更不要去搞什么破坏。”

    江可哼了声:“谁会去嫉妒一个傻子。”

    江宜松了一口气,又嘱咐道:“如此最好,记住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我是你亲姐,总是为你好的。”

    江可敷衍地点了点头。

    可是嘴上说得不屑,内心的嫉妒却无法按捺,像藤蔓一样在心底迅速攀爬而出。

    成天让自己的丫鬟往江荧那边蹿,去打听江老夫人又让人给她送了什么好东西。

    .........

    圆紫气呼呼地迈进屋内,对着江荧说:“小姐您看,三小姐那边的丫鬟又来我们这边晃荡了,每回都是在打探老夫人又让人给您送什么了!”

    江荧笑笑,并未放在心上说:“就是个小丫头,你若是觉得晃眼,当自己没看见好了。”

    圆紫点头说是。

    她看向屋内放着新做好的衣裳,是吴嬷嬷方才命人送来的。

    圆紫看了看面上才开始透出得意道:“小姐那么好,老夫人也最喜欢您了,大小姐跟三小姐那儿,每人才做了一身新衣裳,而小姐您这里可有三身呢!”

    江荧说:“祖母最喜欢谁,我是不清楚,但一定不会是我。”

    圆紫惊道:“小姐那么好,老夫人最喜欢的人,怎么就不会是您了?”

    江荧踮起脚,揉了揉圆紫的头发说:“你喜欢我吗?”

    身形高大的圆紫见江荧要踮起脚才能揉到自己的头发,正准备蹲下方便江荧揉的时候,就听见江荧这么问。

    立马重重地点头,仿佛头点地越重就越能表达出她对江荧的喜欢有多深。

    江荧笑说:“好了,别再点头了,也不用蹲下,我现在不揉你头发了。”

    “你是因为很喜欢我,所以才会觉得我最好了。”

    圆紫站好后又问:“老夫人送您最多,可不就是因为喜欢您吗?”

    江荧看着这些送来的东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道:“祖母她送我这些,是因为我有用。”

    圆紫歪头思索了会儿似恍然大悟,然后皱着眉头道:“老夫人她居心不良。”

    看得江荧哑然失笑:“没错,就是居心不良。”

    圆紫面带忧伤的劝慰江荧说:“小姐,您别难过。”

    江荧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害怕自己会难过就先跟着伤心上的人,荡开的笑越发的真:“放心,我不会难过,她的喜欢我从未曾在意。”

    圆紫一怔:“可她是您的祖母呀?”在圆紫的认知里,没有孙辈不想讨家中有着绝对话语权的长辈欢心。

    江荧回答:“现在你不喜欢我,我或许还要难过一下;但她,我没放在心上。”

    对江老夫人没放在心上,所以江老夫人是不是喜欢江荧,她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也就不会难过。

    但是江荧说自己不喜欢她的话,她还是会难过得,说明自己是被她放在心上的,圆紫迅速抓住了自己想要的重点。

    况且就算江荧说得是或许还要难过一下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够被江荧放在心上,而且她是那么的喜欢江荧,不希望江荧会为自己难过。

    江荧看着圆紫一番补脑后,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小姐,您那么好,圆紫会一直最喜欢您的,不会给您有为我难过的机会。”

    江荧对圆紫说:“把头低下来。”

    圆紫乖乖照做了.

    江荧揉了揉圆紫的头发说:“乖——”

    高大的圆紫在江荧面前就像只乖顺的小猫一样。

    然而这主仆间的温情时刻很快就被一道骄纵的声音给打破了。

    这道声音的主人,就是江可。

    她径自来到打开的箱子面前,拿起一套柠檬黄的百褶如意月裙,跟另外一套蜜橘色的裙装,眼里写满了喜爱。

    然后看着江荧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喊出了一句:“二姐。”

    见江荧点头后又说:“咱们年岁相当,身量更是相仿,我觉得这两身新衣好像更适合我来穿。”

    江荧用手拦了下一脸生气,正想用武力解决了江可的圆紫说:“然后呢?”

    江可心里有些发虚,但眼睛却瞪圆了起来,虚张声势的说:“然后,二姐应该说,既然更加适合三妹,女子不夺人所好,就送给三妹来穿吧。”

    江荧哦了声后说:“那你拿走吧!”

    江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容易,反应过来后就赶紧叫跟来的丫鬟收拾一下把新衣裳带走,只是视线又落到最后一套新衣上,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试探的说道:“我看这套也不错。”

    江荧说:“都拿走吧。”

    江可生怕江荧会后悔,也开始帮着跟来的两个丫鬟一起收拾好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连一句谢谢也没有。

    圆紫气得说不出整句话来:“小姐您看她......”

    江荧笑说:“反正我也没喜欢这些,现在身上穿的素净,也挺好。”

    圆紫摇头:“可那是小姐您的东西啊,三小姐这是抢夺。”

    “而且别人看见她这么简单就从小姐您这把这几身新衣都拿走了,会轻视您的。”

第23章 风向

    江荧笑笑说:“无妨。”

    圆紫认真道:“下人们最是会见风使舵,若是被他们轻视了,今后对于小姐的吩咐定然会怠慢。”

    江荧说:“那我们就做可以转动舵柄的风向好了。”

    圆紫惊讶得张大了嘴,待领悟过来其中的意思后,满心崇拜的想,不愧是她的小姐。

    却并不会觉得江荧是在说大话。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江可每日都往江荧的住处跑。

    照样画葫芦地把江老夫人让人送江荧那的胭脂水粉、以及珠花首饰也都一并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原本她还好心的给江荧留了一小盒的胭脂以及一个珠花,哪知江荧却是大手一挥说:“都拿走——”

    那江可自然也就不跟着客气的全部都给拿走了。

    总之江老夫人让人给江荧送了多少东西,就被江可搬走了多少。

    圆紫记住了江荧说的话,她们可是要做能让舵柄转动的风向,所以在江可带着丫鬟来拿江荧东西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再板着脸想要用武力去解决了这主仆几人。

    反而还笑脸相迎。

    江可的一个丫鬟在跨出江荧屋子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个珠花掉在了地上,圆紫立马上前动作麻利地帮忙捡起后递给那丫鬟道:“喏,快拿好,若不是我看见了,你指不定要将这珠花给掉落在这里了。”

    别说是这丫鬟,就连江可也是一脸奇怪地盯着这圆紫。

    江荧随便让自己拿这些东西,想来也是因为明白,她在江家,在祖母心目中的地位定然是比不上自己的,祖母给她这些,或许是看在大伯升迁的份上,况且当初把她跟大伯母二人扔在那偏僻的小巷子里讨生活,如今这般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但是祖母的补偿只是一时的,且全凭心意,谁知道什么时候,祖母便又不会再这般对她了呢!

    所以讨好在祖母膝下宠爱着长大的的自己,才是正经,日后自己吃肉的时候,兴许还能给她舀勺肉汤。

    可这圆紫是怎么回事,江可,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拿江荧新衣的时候,她那凶神恶煞的表情。

    如今怎么见自己过来搬东西时,还这么的开心,一副生怕自己落拿什么的模样。

    莫非是被江荧教导着分析了一波讨好自己的厉害关系。

    不对,就算江荧自个儿,让自己搬这些东西的时候,嘴上说着不在意,内心可还不得在滴血啊。

    作为她身边的丫鬟,也不至于那么开心吧!

    肯定是因为,思索明白了跟在江荧身边做丫鬟,实在是没出路,想讨好自己,到自己的身边来做丫鬟吧!

    对,一定是这样得。

    所以江可在圆紫的面前越发的趾高气昂起来,抬头又低头的把圆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长得也太大块头了,我可不要。”

    言罢正准备离开之际,江荧却上来也将她给打量了一个遍,然后才摇摇头,面带嫌弃的对着圆紫说:“她这模样,给我做丫鬟,我也不要。”

    江可听了就像炸了毛的公鸡,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伸手指着江荧:“你......你.......”

    江荧粲然一笑,上前一步应了声:“A”。

    气得江可带着丫鬟就直奔江老夫人的百满园。

    圆紫因为江荧举动心头暖暖的同时,望着江可们气势汹汹离开的模样面色担忧道:“小姐,您都是为了奴婢,三小姐这会儿肯定是去给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一向是很疼三小姐的,若是因此责怪您,您就只管把奴婢推出去让三小姐消消气,奴婢皮粗肉厚的不怕挨板子。”

    江荧却说:“我护短,听不得人说你,还能叫你送上去给人消气不成。”

    圆紫连忙摇头。

    江荧宽慰说:“放心,我不会做那种逞一时之快,换来更大委屈的事情。”

    圆紫眼睛一亮道:“真的?”

    江荧说:“你不相信我?”

    圆紫又使劲摇头,连连说:“相信、相信.......”

    ......

    不一会儿的工夫,吴嬷嬷就已经过来请江荧现在就去百满园走一趟。

    江荧点点后就跟着吴嬷嬷一道去了。

    站在江荧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圆紫,因为听了江荧方才那番话,就算江老夫人摆明了叫江荧过去就是为了给江可出气而责罚江荧的,圆紫也不再会感到不安。

    她信江荧的话,江荧一定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委屈。

    三人很快就到了百满园,老夫人照例坐在主位上,而江可正依偎在她身边,低声抽泣着,仿佛在上一刻已经经受过天大的委屈。

    同方才在江荧住处的时候剑拔弩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江老夫人见江荧来了,看着她行礼后,也没让她落座,开口就是:“你怎么能把你妹妹跟一个下人去做比较?”

    江可低头擦眼泪的时候,嘴巴往上翘了起来,只是再抬头时,已然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还没等江荧开口回答,江老夫人看着江荧又是不悦道:“我让人往你那儿送的那么多衣裳首饰你放着不穿,还打扮得这般寒碜做甚?”

    江荧嘴角一勾正预开口之际,却被江可抢先开口说了:“祖母,三姐把看不上的衣裳首饰送我我穿了。”

    江老夫人本就有让明管家派人盯着江荧那边的动静,对于江可到江荧那里拿东西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后就告诉明管家,这些事情就不用汇报了,只是注意别叫江可被江荧欺负了去就成。

    虽然心里明白江可说江荧因为看不上,而把东西给了她,不过是推脱的说辞,但她还是老眼一眯对着江荧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自打你痴傻的毛病好了,我派人热热闹闹地把你母女二人接回了江家,有什么好的东西,都首先紧着你,但凡你三叔家孩子有的,给你都是只多,不会少,你竟还看不上眼。”

    “难不成京都成衣坊做的新衣,还比不上你这一身浆洗的都发白的的旧衣裙。”

    江可听了,自然以为江老夫人这番说得都是真心话,一面暗自怨恨江老夫人的偏心,另一面又觉着有些爽快,看江老夫人这发怒的模样,想来以后再也不会对江荧上心了。

    反正,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就是江荧嫌弃江老夫人送的东西了,凭着她在江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这情分,江老夫人还会听信这个在外长大,不入流的孙女说得话不成。

第24章 尾巴

    哪知江荧并未着急解释事情不是如此的,她又怎么会有嫌弃江老夫人送来东西的想法。

    而是神情淡淡地望着江老夫人道:“既然祖母说到做到,也让我跟母亲一起来了京都。”

    “那么孙女定然也是会‘心甘情愿’地配合祖母您要做之事,祖母给孙女这些,不也跟所谋之事有关吗?孙女又怎么还会因为嫌弃就主动转赠她人呢!”

    意思可不就是,就算嫌弃你送来的这些东西也不会为此主动送给江可。

    江可听江荧这话回答的云里雾里,她不甚明白,但是能够听懂的是,江荧竟连否定自己当然不会嫌弃祖母送的东西的意思也不曾去表达。

    她悄悄地打量了眼江老夫人,一看便知,此时的江老夫人很生气。

    正暗自窃喜,江荧待会儿可少不了要被狠狠的责罚一通的时候。

    江老夫人却转头对她厉声道:“可儿,你当真是太叫祖母失望了,竟去抢夺你二姐的东西。”

    “待会儿回去后,拿了哪些,都叫人一一给你二姐送还回去。”

    江可听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呈现出一种石化的状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就在这时候江荧还好整以暇的补充了一句:“那个哪些是全部,祖母送了我多少,三妹就搬走了多少。”

    江老夫人恨恨地望着江荧,却是对江可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么多年,祖母哪回亏待过你啦,像没见过好东西似的,竟把我给你二姐的东西,想法子全给弄给自个儿了。”

    原本呆愣住了的江可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听得江老夫人更是心烦,让她赶快下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江荧却说了句:“慢着。”

    江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对着江荧就皱眉沉声道:“你还要做什么?”

    江荧听后对着江可身上努了努嘴说:“三妹今日身上穿得这身柠檬黄百褶如意月裙就是祖母让成衣坊的人为我量身定制的,既然三妹妹喜欢,且她也穿过了,这些衣裳就不必再送回了,孙女身上的衣裙虽旧,但也只有自己穿过。”

    “所以经旁人穿过的衣裳,我也是不会再要了的。”

    江老夫人捏了捏鼻梁道:“罢了,那就我再命人给你重新做几身。”

    ........

    回去的路上,圆紫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回到江荧的住处后还是如此。

    江荧坐下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的时候,圆紫这才急忙上前端起茶壶说:“这茶水都凉了,奴婢去重新沏壶来。”

    江荧摆手说:“不必了。”

    就又接过圆紫手里的茶壶,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看向圆紫说:“你是不是觉得祖母先前那架势摆明了是要为江可出口气,好好的惩罚惩罚我,但是落到江可头上后,就只是那么一句轻飘飘的一句叫她把东西还回来,回去好好反省自己而已,都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你可是替我觉得委屈了。”

    被说中心事的圆紫,更是控制不住内心替江荧的委屈,掉出了眼泪,她迅速用袖子擦掉了眼角的泪。

    江荧却还笑道:“傻丫头,能叫我们受委屈的人和事无非两种。”

    “一种是我们在意的人,另外一种是在发生事情的时候,我们没有保全自己的能力,不叫自己受委屈。”

    “我跟你说过的,祖母她不在我的心上,所以她是否偏颇,我丝毫不会觉得受委屈。”

    圆紫听了江荧的话,又拧了把被眼泪带出来的鼻涕后,这才又开怀的笑了。

    .......

    江可的丫鬟在吴嬷嬷的监督下很快就已经把从江荧那边搬来的东西又全部都给般回了江荧那儿,除了穿过的衣裳跟几个开用过的胭脂水粉。

    跟着来的吴嬷嬷还给江荧送了银票,说这是江老夫人的意思,让她自己上街挑选喜欢的衣物等,免得老夫人好心帮她置办,还要遭人嫌。

    江荧听了,面上可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难堪之色,反而还笑意盈盈的让圆紫将吴嬷嬷递来的银票接过后说:“如此甚好。”

    吴嬷嬷听了简直不知道如何接话,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江荧望着圆紫手里的银票,眸光一黯,想到她们刚到京都那日,她撩开马车布帘,看到外头繁华的街道,往来间川流不息的人群。

    却不见了原本随处可见祝家商号的踪影。

    这回借着去买新衣的由头,她还要去京都繁华的步行街好好的看一看。

    第二日,江荧就带着圆紫出去了,在坐马车来到京都最繁华的步行街后主仆二人下了马车才走了一会儿,圆紫就小声提醒江荧说:“小姐,好像有人在跟踪咱们。”

    江荧赞赏道:“还不算太迟钝,叫你察觉了,这是祖母的人。”

    圆紫一面跟在江荧身后走着一面小声询问:“老夫人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您呢,若是出于保护,大可在咱们出去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派两个小厮跟着一起出去保护啊。”

    江荧回答:“祖母可能猜测我的背后有人,在家没盯出个什么名堂,这次也是故意给我银票,让我出去逛去采买,以为借着这个机会,定然会跟我背后之人会合。”

    圆紫虽仍旧不明就里,但是知道一切都在江荧的掌握中,便放心了,准备继续跟在江荧的身后走着保护着就好。

    哪知这时江荧又说:“圆紫,我们想法子甩掉这条尾巴。”

    圆紫先是一愣,然后点头。

    .........

    主仆二人轻而易举地就摆脱掉了那个一直偷偷跟在她们后面像条尾巴似的小厮后,圆紫兴奋地问江荧道:“小姐,咱们甩掉了那尾巴,是要去见您的背后之人嘛?”

    江荧对圆紫说蹲下来一点。

    圆紫以为江荧这又是要揉自己的头发了,哪知自己蹲下后,江荧用手轻弹了下她的脑门道:“哪里有什么背后之人,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祖母确信我的背后有人,摸不清我的底牌,就会有所忌惮。”

    圆紫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哦’了一声后又说:“所以小姐您方才甩开了老夫人派来跟踪我们的人,老夫人就会以为小姐您是故意甩掉,为的就是去见您‘背后的人’。”

    江荧点头说了句:“孺子可教也——”

第25章 大家

    圆紫知道江荧那是夸她的话,双眼又笑成了两道缝儿。

    江荧拍拍圆紫的肩膀道:“真可爱!咱们走吧。”

    圆紫笑得更加甜蜜了:“等等,小姐咱们是走哪儿?”

    正往前走着的江荧回头道:“自然是去逛街,买新衣裳啊。”

    .......

    当主仆二人重新回到江宅的时候,圆紫很是开心,因为一路上都跟着江荧在四处溜达,江荧还买了不少小吃,她自己倒还只是尝了尝味道,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主要都是给圆紫吃了的。

    最后还买了几身质地不错,颜色素净的衣裙就带着圆紫回江宅了。

    可圆紫不知道的是,此刻江荧的内心一片荒凉。

    太元没有了祝家娘子军,没了祝家商行,更加没有了祝家人。

    天变了,一切也就都变了........

    但是她没有哭,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开心的情绪。

    回到住处后,江荧就让圆紫喊人打来了热水,洗过后,告诉圆紫自己今天很累了,晚饭也别喊她吃,她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要让人来吵了她。

    圆紫一脸郑重的点头,好像江荧吩咐她办的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模样有些好笑,但此时的江荧却笑不出来。

    .........

    昨夜盖着还觉得有些闷热的被子,今日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里头,却还觉得寒意无孔不入,凄冷之感沁入了骨髓……

    江荧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上头的屋梁,脑海里关于她还是祝荧,文帝也还在位之时,太元的鼎盛,祝家的繁荣犹如走马观花般一一闪现而过。

    犹如昨日一般。

    她为太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换来得是什么?

    除了国,她的心中,还有家啊!

    她所守卫的国,换了一代君主,就容不下她的家了。

    她瞪大的眼中,逐渐蒙上了一层氤氲,最无用,是眼泪。

    江荧狠狠地擦了把不受控制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默念着,祝荧,不哭、不哭……

    可眼泪怎么反而像绝了堤的洪水一般,一泻千里,无可遏制。

    心如刀绞的江荧,控制不住眼泪,就咬紧牙关,绝不让自己哭再出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透进来的光亮,也都黯淡了下去,江荧觉得屋内,也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分不清黑,也辩不了白。

    外头传来了禾氏关切的声音,还有圆紫变得细小的声音。

    江荧都可以想象出来圆紫对着禾氏噤声说话的模样。

    禾氏的声音也变得很小,但是仍然可以叫屋内的江荧听得清晰。

    “看来这孩子真是逛累了,我去让厨房熬些粥,再备几个小菜,荧儿睡到一半,饿醒了,起来就能有吃的。”

    然后又是圆紫的声音:“夫人,奴婢都已经叫厨房备下了。”

    禾氏又小声嘱咐了圆紫几句话,就听见了她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江荧闭上眼睛,一瞬间,只觉得耳边脑中,同时浮现出千万种念想,百万种不同的声音。

    挣扎着,叫嚣着,终归化为平息。

    恨吗?

    当然!

    不甘心吗?

    自然!

    可这些个人的得失,情仇,终归抵不过,她对整个太元深沉的爱。

    如果,已经做上皇位的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苍帝能够做到勤政爱民,以中兴国家为己任,那么……

    那么,他要了整个祝家的命,她都可以忍了。

    如果有需要,她甚至还能出手帮助他,守疆护土。

    如若不然,灭了他,又有何妨。

    她本蝼蚁,能从尘埃中崛起,成为中流砥柱,那么这一次,她仍然可以。

    江荧从来不信命,只信自己。

    夜已经深了,屋内漆黑一片。

    但是她知道,圆紫那个傻丫头,一定还傻傻的坐在屋外,守着她,不叫人打扰了她的好眠。

    不仅圆紫,还有禾氏还有江谷,想起他们,都会让江荧陷入冰封,冻结了的心中,暖流潺潺。

    太元,也是他们的家,不能无端的挑起战事;也不能放任一个昏庸的君主,肆意挥霍,败坏。

    江荧深深的明白,攻夺下一座城池,扩大国土,说难却也易。

    但是想要保卫,守护好原有的国土,却是难如登天之事。

    上位者,必须得是一位明君。

    ……

    天亮了,江荧一夜未眠,但是她的心,已然清明。

    不知道路要怎么走,就自己踏出一条来。

    洗漱过后的江荧让圆紫吃过早点就去睡一会儿。

    圆紫没有推辞,只是看着江荧眼下发青,面容憔悴,显然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好奇的说道:“咦,小姐您睡了这么久,怎么瞧着还像是整宿都没睡的模样。”

    江荧一本正经的说:“你有听说过物极必反这个词儿吗?”

    圆紫摇摇头。

    江荧点点头继续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一次睡得太多太久了,反而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会越睡越疲惫。”

    圆紫认真的思考片刻后才说:“那小姐您睡了这么多,现在岂不是会很累,还是赶紧吃了早点,再去好好休息休息。”

    圆紫又摇摇头说:“不对,您已经睡这么多了,再睡下去就只会更累了,物极必反嘛!”

    “还是现在先别睡,等晚间再继续睡才好。”

    江荧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圆紫夸道:“好悟性,就是这么个理儿。”

    心里却在说,好忽悠,真可爱!

    ……

    在接下来的这些天,江荧都在自己的住处,没有再去任何地方。

    她在等,等江老夫人先找她。

    正所谓,敌不动,她不动。

    当然,江老夫人也没叫江荧等太久。

    江荧联想到江老夫人在初次见到自己时的那种眼神,以及后来到京都江宅后,给她送的衣裙,胭脂水粉之类的。

    她也曾猜想过,江老夫人应该是想要借着她的美色,去攀附高门。

    结个姻亲,多个人家帮衬,在京都也多条路子走。

    却没想到,是想叫她去做那样下贱的事情。

    江荧认为就算她再不受江老夫人的宠爱,但到底也还是她的亲孙女啊!

    江老夫人,怎么能让自己的亲孙女去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突然在江荧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26章 尝鲜

    亲孙女!?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一个祖母会这般作贱自己的亲孙女,只是为给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去谋求官职。

    难道大儿子就不是亲生的了,大儿子的女儿就是白捡来的?可以为了换取小儿子一个人的利益,就把这个亲孙女推向深渊。

    江老夫人,是让江荧打扮好,去gouyin冯仲。

    这冯仲江荧是知道的,他是二皇子的大舅子,早在三十年前,他可还只是个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

    想来是因为二皇子继位,成了苍帝,他也跟着摇身一变,坐上了从二品内阁学士的位置。

    可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若说冯仲这个人呢,才干学识都还是极好的。

    就是人品不行,风流成性,只要看到美女,甭管你是黄花闺女还是有夫之妇,都会去想法子占了人家。

    只是原来,二皇子不得文帝器重,而他的官位也不算高,他虽好色,但也狡诈,看到美女还是会看碟下菜的,事成之后总能让自己很好的脱身,不叫人揪着尾巴。

    三十多年过去了,算算年纪,他约莫也得有个五六十岁了,江老夫人竟然叫江荧去gouyin他。

    按照江老夫人的话就是,送上门的,不如自己追上手的有价值,而且以冯仲如今的身份跟地位,上赶着要送他女人的官员,恐怕也要排成个十里长队了。

    江老夫人是要让江荧跟冯仲来一场‘偶遇’,她相信以江荧的姿色,定然会叫那冯仲给惦记上。

    接下来让冯仲查出江荧的身份,还不是小菜一碟。

    江荧再怎么说也是官家正经的嫡出小姐,那些有心攀附冯仲的官员,知道冯仲的性子,哪里舍得主动送自己家中的孩子给冯仲去糟蹋,大都是外头买来的风尘女子,或是穷苦人家的姑娘。

    所以冯仲想要染指江荧,可不得叫江家尝些点头,若真对江荧上了十足的心了,江老夫人还大可以提出条件来。

    毕竟,江家所求的,对冯仲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只是现在江荧联想到,在淮安江宅,江老夫人第一次见到她,以及后来的谈话,应该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番打算。

    江老夫人,一个在小县城的官家老太太,两个儿子做的地方官也都还只是不入品级的小官,她又如何能够得知远在京都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冯仲,而且还这般的了解他的秉性。

    还有这江老夫人对待大儿子江谷的态度,也很是耐人寻味,嘴上说得公正,但是做的一切都好像是在为江三爷江明铺路?

    那原本只是在江荧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此时却越发的清晰,笃定了起来。

    江荧认为,江谷很有可能不是江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还有这江老夫人也远不止表面看到得这般简单。

    至于gouyin冯仲这事,江荧觉得凭借着自己这副好皮囊,只要在冯仲这个老色狼面前晃荡过,不怕他不像一只想要偷腥的猫儿,闻着味道就能上来。

    至于,糟蹋呢,原谅江荧不厚道地笑了笑,还指不定谁糟蹋谁呢!

    于是乎,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冯仲必经的路上,江荧就这样裙裾飘飘的好像一个坠入凡尘的仙子,同冯仲擦肩而过。

    以冯仲对美女的敏锐感知力,迅速回头时,佳人已走入了川流的人群中,惊鸿一瞥,确认过眼神,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绝色美女。

    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莲,纯净无暇还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姿态,越发得让冯仲那种见惯了谄媚风尘女子的风流人物,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接下来的事情,如江老夫人所料那般,冯仲派人去查了江荧,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这时,江老夫人又让吴嬷嬷把江荧请到了百满园。

    她慈眉善目,对着江荧的模样更是和蔼的不得了。

    拉起江荧的手,老脸笑得满是褶皱。

    江荧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说:“祖母,您想说什么,就直言吧!”

    江老夫人看着江荧抽走手后,自己空空的手掌心。

    便把手收了回来,面上也丝毫未起恼怒之色,继续对着江荧说道:“荧儿,祖母知道要你受委屈了。”

    “但你放心,这冯阁老啊,是个图新鲜儿的,你不用忍受他太久。”

    “到那时候你的三叔也已经会是京官了,而且这官位可会比你父亲高出不少,也有能力为你选一门好的亲事,”

    “别说是祖母,就是你三叔,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忘了你今日的付出,万不会亏待你跟你母亲的。”

    江老夫人知道江荧在乎禾氏,故意把禾氏也一起提了出来说。

    江荧听后,觉得江老夫人还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了。

    她神情淡淡不再用尊称您了:“祖母这般说来,孙女还得好好感谢你们日后的不忘记,不亏待咯?”

    江老夫人说:“都是一家人,休戚与共的。”

    江荧似乎恍然道:“祖母,反正你早就已经准备把孙女送给冯阁老尝尝鲜,那么孙女何不自己直接让他给我父亲升个官好了。”

    “我父亲也是祖母的儿子,祖母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这休戚与共的,我父亲不会不顾你跟三叔的。”

    “至于我跟母亲,他自然更加不会亏待了去。”

    江老夫人眉头一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般望着江荧嫌弃道:“你个不知羞的东西——”

    江荧满脸无辜的问道:“还请祖母明示,好叫孙女明白自己,是如何的不知羞,莫不是我方才说,您要把我送给冯阁老尝尝鲜的话吗?”

    “这可是祖母你自己先说的,你说这冯阁老啊,是个图新鲜儿的,那你把我送给他,可不就是让他尝尝鲜嘛!”

    “孙女这叫,上行下效,跟祖母学的。”

    江老夫人听后气急,江荧这可不是在把自己说她不知羞的话,奉还给自己嘛!

    江老夫人可是再也维持不住慈善的嘴脸,指着江荧的鼻子:“你........你......你个牙尖嘴利的.......”

    江荧狡黠一笑道:“孙女,多谢祖母谬赞。”这模样,真真好像听了人夸赞,还自谦的模样。

第27章 破绽

    气得江老夫人啐了一口,看着江荧说:“江荧,你以为自个儿的身后有人就可以不把我,不把整个江家放在眼里了吗?”

    “若是你背后的那人真有能耐,你还会在这巴巴的为了让江家收留你母女二人,就心甘情愿的去做一件任人玩乐的礼物?”

    “所以,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乖乖听话,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江家才会有你母女二人的位置。”

    “还有,记住,你姓江,只有江家好了,才能有你的好。”

    江荧面带惊恐,似乎意外江老夫人怎么会知道她背后有人的模样。

    神情跟着起伏不定,做了一番的挣扎,最终妥协的点头道:“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江老夫人以为江荧这是被自己给震慑住了,真是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呐。

    明白要张弛有度,就收起了严厉的口吻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我始终都是你的祖母,终归还是会顾忌着你的。”

    然后又吩咐了江荧在见到冯仲后该如何行事的话后,就让江荧回去了。

    接下来事情的进展,如江老夫人预想的那般。

    ……

    在一个月光明亮的深夜,已经被许诺正八品学录官位的江三爷,精神抖擞,满脸喜气的亲自,把打扮好的江荧悄悄地送到了冯仲在外的私宅处

    到了冯仲的私宅处后,江荧用手摸了摸簪在发髻上暗藏玄机的银簪后,重新戴上帷帽从容地下了马车。

    江三爷看着江荧,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搓着自己的手掌,甚至不敢把目光落在江荧的身上道:“这次是三叔对不起你,以后三叔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把你当做宜儿,可儿一般对待。”

    江荧透过帷帽上挂下的皂纱看了江明一眼道:“三叔,可会把大姐跟三妹送来这里?”

    江明怔住了,但是他的心里明白,肯定是不会的,那可是他的亲生闺女啊。

    江荧笑笑,不等江明回答,就径自往前,私宅门口早候着的小厮,为江荧引路。

    江荧无心理会带路小厮面上透着的鄙夷,以及在沉沉夜色中,仅凭借着灯笼微光的照落下,就能看出的富丽堂皇。

    小厮把江荧带到一个厢房前,替江荧推开门后,低头看着江荧进去了,便迅速把门带了出来,合上后并未立马离开。

    当听到冯仲沙哑的嗓音响起:“哎哟呵——果然是个大美人儿,快快来爷这里,让爷好好地疼爱你一番..........”

    外头才传来了小厮离开的脚步声。

    江荧正好奇着,怎么只听到了冯仲的声音,却并没有看见他人的时候,正准备拿下头上戴着的帷帽,一探究竟之时,感觉屋檐上迅速蹿出一道人影向她袭来。

    江荧这俱身子虽然没有武功的底子,但是好在她反应够快,迅速地躲了过去。

    那道身影见一次未成,便又来了第二下,只是这次,倒更像是出手试探。

    想要点了江荧的睡穴。

    但是也被江荧给顺利地闪躲了过去。

    他看着江荧眯着眼道:“你会武功?”

    江荧回望着眼前的人,未答反问道:“你不是冯仲,说吧,你究竟是谁?”

    其实江荧也不确定,只是想着先故弄玄虚一番,若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对方在这突发时刻,难免会露出破绽来。

    哪知眼前的冯仲,一下子撕了套在脸上的假皮面具,露出年纪白皙的俊容拉着江荧的手兴奋道:“你也会易容,可是叫你给看出破绽来了?”

    “你怕不是个易容高手吧?”

    “.........”

    这少年说话的声音也不像最初那般沙哑,反而很是清透好听。

    江荧甩掉了这少年拉上来的手,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冯仲?”

    这少年一脸执着的说:“你先回答我,你是怎么辨认出来了,我自认为我的易容术已经达到巅峰造极的境界了,怎么就被你一眼看穿了呢?”

    江荧坐到一紫檀木桌前,摘下帏帽,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后咂咂嘴道:“这个冯仲还真是会享受,喝得这可都是贡茶。”

    那少年也跟着坐了下来,拿走了江荧手里的茶杯说:“你先别扯这些没用的,好好说话,回答完,再喝。”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随便你,怎么喝,有的是。”

    江荧望着被少年夺过去的茶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咂巴咂巴嘴才又开始说:“听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吧!”

    少年点头。

    江荧继续:“这易容术吧,说白了也算是一门手艺,而手艺呢入门简单。”

    “但是想要做到极致,还需要精益求精,孜孜不倦,反复改进……”

    这少年起初还认真听着,一面喃喃回忆:“我师傅也是这么说得。”

    听了一会儿后,觉着不对劲,才挥手道:“打住,说重点。”

    江荧‘哦’了声后说:“重点就是,我就是人外那个人,天外那个天。”

    “你以为的已经达到巅峰造极的境界,在我看来还差得远喽!”

    那少年因惊讶而长大了嘴道:“那你岂不是比我师傅还要更加厉害了,我师傅说,在易容这方面,我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江荧丝毫不心虚得说:“应该是的。”

    少年眼里透着炯亮的光再次抓住江荧的手道:“师傅,教我——”

    江荧汗颜甩开少年的手:“你认师傅都是这么随意的?”

    少年摊手说:“能教我本事的,就是师傅。”

    江荧点头:“也是这么个理。”

    少年看江荧赞同的模样兴奋道:“那你快教我,指出我方才易容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江荧敲了敲少年凑上前来的脑袋:“你以为师傅都是这么好认的,你得拿出些诚意来!”

    少年懵了:“我师傅说我在易容这方面天赋极高,一点就通,能收我为徒,他老高兴了。”

    少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能主动做江荧的徒弟,就已经是天大的诚意了

    江荧看着眼前这个自恋到一定程度的少年。

    完全没用意识到自己厚脸皮的程度也是丝毫没有输的,淡定道:“你也说了,我可比你的师傅还要更加厉害,那收徒弟的标准,能一样吗?”

第28章 话痨

    少年认真的想了想后说:“不一样。”

    江荧心想,好家伙,果然上套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既然你想拜我为师,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是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总得有吧?”

    少年听了,觉得挺有道理就回答:“该有。”

    江荧笑了,满脸的真挚:“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为何假扮冯仲,真的冯仲又在何处,这不算过分吧?”

    少年脱口而出:“不过分!”

    江荧挑眉等少年回答之际。

    却意外的听这少年拒绝道:“可我还是不能说。”

    江荧挑眉威胁:“你是不想拜师了?”

    少年摇头:“自然是想的,只不过我还得维系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那个人也算是在帮我,我总不能为了拜自己的师,转头就将他的底细给抖出来吧!”

    “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江荧看这少年拒绝时斩钉截铁的模样,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知道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了。

    但是可以换种方法。

    江荧可是迅速抓住了少年嘴里说得那个人,状似不经意的套路道:“就你这样的直肠子,你口中的那个人竟然能放心喊你假扮冯仲,真胆子也真够肥的,就不怕你露馅儿。”

    那少年耸肩摊手道:“你也这么认为吧,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你猜他是怎么说得?”

    江荧很是配合的问道:“他是怎么说得?”

    少年满意江荧的表现,颔首后继续回答:“他说,若是连我也不能易容模仿好冯仲,那在这太元他就找不出能办这事情的人来了。”

    江荧心想,这给自己高帽戴的......但是却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表现出来什么,更加没去打断这少年说话。

    “我脑子不好,但是这易容术.......”少年说这话时,抬眼看了看江荧。

    又摇头摆摆手:“哎呀不说这个了。”少年兴许觉得在易容术高过自己的江荧面前再夸赞自己的易容本领,有些羞耻吧!

    “总之最关键的是,我模仿别人的语气神态,按照那人的话来说,就是惟妙惟肖的。”

    江荧已经见识过这少年的自恋了,颇为习惯了,所以听后也只是点头问:“那不是还有你师傅这号人呢?”

    少年先是面带得意的回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在易容这方面我师傅说我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至于模仿他人,这可是我无师自通的,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赋异禀吧!”

    江荧听了有些想笑,只是还没来得及笑出口,就见那少年神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去:“我师傅,他死了。”

    江荧及时收回了刚想要发出的笑意,正准备安慰眼前的小屁孩几句,哪知这少年下一刻就恢复如常道:“不过我马上要有你这个新师傅了,若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的话,也一定是会替我感到开心的。”

    江荧吸了口气,挑了挑眉,觉得忽悠眼前这少年,好像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当然也只是那么一丢丢而已........

    江荧不忘自己的目的,继续问少年:“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把那人交代的事情告诉我,能理解。”

    “但是,你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名讳总能告诉我吧,好歹你也是想要做我徒弟的人。”

    少年望着江荧半天也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这少年又要拒绝回答的时候。

    却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望着,摩挲道:“我真实的名字不能告诉你,我也可以选择撒谎。”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骗你。”

    江荧期初没在意少年掏出的玉佩,只是看他那宝贝的模样,也将视线落在了上面。

    只是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这是一枚质地极好的如意玉佩,只是很可惜了缺了一角。

    玉佩上头系着残旧泛白的红绳仿佛只在一瞬间就变回了原先崭新、红艳的模样,在江荧的眼中,宛若时光倒流了,当初这枚玉佩坠地时,所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在江荧的耳边。

    江荧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那少年思忖片刻后道:“祝霄可是你的父亲?”

    少年瞪大了眼睛,盯着江荧眨巴几下后,又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如意玉佩,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认得这枚玉佩?”

    江荧自然认得这枚玉佩,认得祝霄。

    因为她可是祝霄的亲姑姑啊!

    祝霄是她弟弟最小的一个儿子,这枚玉佩还是当初她送给祝霄,替他戴上的。

    江荧还清晰的记得,在祝霄六岁的时候,常常会把挂在脖子上的这枚玉佩取下来,放在手里把玩,有一日还是在她屋内吃糕点时,一面吃着一面又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把玩。

    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磕碎了一角。

    江荧虽然也心疼,可见他那可爱的模样,终归还是不忍责备。

    后来江荧还给小祝霄换了一块新的玉佩。

    哪知他却还是最宝贝这块磕碎了一角的如意玉佩,不仅如此反而越发的小心宝贝起来。

    挂在脖子上,再也不取下来把玩了,怕摔了。

    前尘往事,一如昨日。

    江荧还记得,在自己死的那年,祝霄仍未娶妻,那时他还来自己的跟前,跟她说,自己送的这枚玉佩,以后他

    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当传家宝那般传下去,。

    .........

    江荧回答:“我认识他,曾听他说过这玉佩是要留给儿子的,以后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我看这枚玉佩在你手上,所以猜想你便是他的儿子,对了,祝霄他,可还好。”

    少年听江荧这么说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狐疑地望着江荧道:“这玉佩是我父亲自小贴身佩戴的,如你所言是要传给儿子的,但知道的人只在少数,你却清这般楚。”

    “而且我查到你的年龄也就十三,可比我还要小上两岁,竟还直呼我父亲的名讳。”

    “你该不会是我在外面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江荧看着眼前的少年颇为无奈,真想告诉他‘我可是你姑祖母——’

    但是不行,他不会信的。

    只觉得祝霄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爱自行补脑的孩子呢。

    江荧叹了口气:“孩子,你想多了!”

    少年眉头一皱,已经开始端着兄长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妹妹,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的,想来是因为这些年你流落到江家,被当成个傻子养的,没教好。”

    还没等江荧说话,这少年又开始絮叨:“又或者说,不是你流落到了江家而是我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少年说这话的同时还不忘冲江荧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的模样。

    江荧皱眉,声音也跟着一沉道:“胡说八道,这些是你该说得话嘛!”

    这气势吓得少年一愣,半晌后才又咂咂嘴道:“你是我亲妹妹,没跑了,这凶我的模样,跟父亲一样一样的,我好怕怕......”

    江荧觉得自己怎么就栽在了这个傻孩子的手里,不知该说什么了。

    总之不能再这么胡扯下去了,她正色道:“总之我们是自己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父亲可还好,母亲又是何人了吗?”

    “咱们祝家,还有多少人安然无恙?”

    闻言这少年只是嘿嘿一笑,又冲江荧挤眉弄眼:“咱们祝家,哈哈,还说不是我的妹妹,你看,下意识就承认了吧!”

    “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了。妹妹你放心,你回来后,不会出现话本子里那些嫡母虐待庶女的事情...........”

    听得江荧很是无奈。

    少年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妹妹不想听这些。

    便没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只是想到就冲江家能把她送给冯仲这个老色狼做礼物这点,就不难想象江荧这些年在江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了。

    这江家当真是禽兽不如,少年突然牙齿霍霍道:“妹儿啊,这些年你叫你在江家受委屈了,哥哥我会替你好好的出口恶气的.........”

    江荧看着眼前这个就爱自行补脑的少年道:“打住,你小子平时没用的话本子看多了吧?”

    少年搔头嘿嘿道:“不愧是我的妹子,就是聪明,我最爱看的话本子叫《胡说八道故事集》,一共有八册,都是珍藏,回头哥哥我也拿给你看看啊.......可有意思了。”

    “不对,你刚刚喊我什么,小子?”

    江荧叹了口气:“你真名叫什么?”

    少年这才停住了准备滔滔不绝式的说教,回答:“祝话。”

    江荧噗嗤:“你爹会取名,知道你是个话痨,所以给你取的这名儿吧!”

    祝话一拍桌子道:“你说太对了,我爹说我生下来,也不爱哭,就是发出各种奇奇怪怪,他也听不懂的声音,说我将来指定就会是个话痨。”

    “原本准备叫祝唠的,但是又觉得那实在是太难听了,才决定叫祝话。”

    “就冲你刚刚说我胡说八道那模样,以及你说得这话,我就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了,咱们铁定是一家人,不会错。”

    江荧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跟祝话,说话了。

    但是没办法,她又问:“真正的冯仲在哪里?”

    已经确认过江荧就是自己人的祝话,十分干脆的回答了:“死了——”

    江荧皱眉:“你们做的。”

    祝话点头,骄傲道:“厉害吧!”

    江荧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是要做什么?”

    祝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俊秀的脸庞透出了清冷的寒意,星辰般的眸中,已满是滔天的恨意:“报仇——”

第29章 妥帖

    江荧把手覆盖在了祝话的手背上,看着他的眼睛说:“能留给我们单独说话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你说重点。”

    祝话低头,视线就落在了自己手背的那只小手上,感觉有些冰凉,但是在这只冰凉的小手里头仿佛蕴含了无穷尽的力量,注入到了他的体内,神奇的安抚了他。

    那些刚到嘴边‘这事,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操心该背负’的话,在触到江荧坚定的眼神后,变成了长话短说的回答。

    许久后,外面天光微亮,祝话跟江荧不同的脸上却带着同样的悲凉。

    江荧说:“确实,光脚不怕脱鞋的,大不了拼了性命。”

    “以恶制恶,容易,但是我们想要的不仅如此。”

    祝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不聪明,但也明白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如今我们光想要报仇,就已是难如登天了,其它的更是想都不敢想......。”

    江荧望着祝话,沧桑里头竟透出了勃勃的生机:“看来老天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我们重新汇流,终将再度将拧成一股扯不烂的麻绳。”

    祝话挑高了双眉:“妹妹,就是高深,说得话,都叫我听不懂。”

    江荧已经不去计较祝话对自己的称呼了,指着那坨假皮面具道:“那我就来说你能听懂的话,你赶紧把那玩意儿给戴回去,再装出一副对我十分上心的模样,吩咐冯仲的心腹小厮,把我送回江宅。”

    ........

    当祝话重新易容成冯仲的模样后,对江荧说:“今儿个没时间再重新整一张假皮面具了,只能先凑合,你记得告诉我破绽在哪儿,我好得空了再改进......”

    祝话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把床榻上原本整齐叠放的被褥,弄得凌乱不堪,最后还不忘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往被褥中间蹭了点儿鸡血。

    祝话一气呵成的做好这些后,一转身就发现江荧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祝话这脸没由来的一红,骚了搔脑袋,满脸不自然的说:“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江荧一脸老沉道:“如此最好。”

    祝话觉着在江荧这个妹妹面前,自己怎么就像个做了错事的晚辈一样,那么得心虚呢,他就是在自己的父亲祝霄面前,也没这般。

    他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脸后,才又狐疑的看向江荧,他好歹也是个男的好伐,成亲早的,这年龄也有已经当爹的了。

    这江荧是怎么回事,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家家,好像很懂嘛!

    正准备开口责备之际,又想到她可是被江家当做礼物送给糟老头的,想必在这江家里头自有禽兽为了能够更加的讨好冯仲,也对她提前说教过一二吧!

    饱含兄长严厉的目光在这番补脑后,瞬间化成了一滩心疼的水......

    江荧看着祝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般落在祝话的眼中,更是揪心江荧的处境。

    江荧打了下祝话的肩膀说:“吩咐冯仲的人,到江家后,跟江老夫人说,晚上再帮我送过来,还有许诺了江明的官位,今日就给他。”

    看着祝话的问号脸,江荧说:“你听我的,切记不要露出马脚了,容我先回去好好想想,咱们晚上见面时,我再告诉你要如何行事。”

    祝话看着眼前弱小的妹子,还是点了点头。

    江荧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还不到卯时。

    只见圆紫守在屋子的外间,来回踱步,显然牵挂着江荧,一夜未睡的模样。

    江荧见了笑说:“怎么还不放心我呢,我说了没事,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

    “你可没好好的听我话,没做到只管休息。”

    这会儿,圆紫听到江荧的声音,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快步上前把江荧从上到下,好好的打量了一遍,确定江荧完好无损,平安无事后。

    喜笑颜开道:‘奴婢随便小姐怎么罚。’

    江荧正准备踮脚揉圆紫脑袋的时候,圆紫自己就已经先把头给低了下来。

    江荧揉了揉圆紫的头发后说:“就罚你今日好好的休息休息。”

    其实一夜未睡的人,除了圆紫以外,还有将三爷跟江三夫人。

    至于江谷跟禾氏,江老夫人答应了江荧,瞒着他们。

    别说江荧主动提出这话,就是江荧不说,江老夫人也是会那么做的,不然以他们两个爱女儿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还要折腾出什么风波来。

    此时的百满园内,一夜未睡的江三爷脸上的喜色,盖过了疲惫。

    他看着坐在主位上,喝着热茶的江老夫人说:“母亲,事情成了。”

    其实江老夫人,也只睡了一会儿,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穿戴好后,坐这里等江明的好消息。

    她见江明进来时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听到他这话,才真正有尘埃落定之感。

    重新喝了口热茶,这才叫真真正正的舒心。

    放下茶盏后,她指了指天色问江明:“冯阁老那边这么早就把这丫头给送回来了。”

    在把江荧送去前瞒着江谷夫妇二人。

    但是过了昨夜后,今日他们夫妻二人会不会知道,江老夫人可就不在意了。

    总之,她想要的,能够得到了就成。

    江明脸上按捺不住的喜色,好像就是在等江老夫人这一问了,迫不及待的回答江老夫人:“母亲,看来这冯阁老待荧儿,比咱们所想的还要更加上心。”

    “荧儿应该是和他说了,不想那么晚回来,叫大哥、大嫂给看出端倪来,人家这才派身边的心腹小厮送回来的。”

    “还说,叫咱们好生的照顾好荧儿,晚上再把人给送去。”

    老夫人听后,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喜色简直要溢满了出去,眯眼问:“你是说?”

    江明立马接过话茬道:“母亲,您看这冯阁老是什么身份地位,许我正八品学录的官位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方才那小厮把荧儿送回来后说让我今日只管在家等好消息。”

    “以他现在对咱们荧儿的上心,咱们何不趁热打铁,叫荧儿多为儿子谋些好处来,这荧儿的牺牲,也算不亏嘛!”

    江老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嘴上却还说:“那丫头,最是会得寸进尺,一想到接下来我反而还要把她当个小祖宗般供着,我这脑袋就跟着疼了。”

    江明上前,接替吴嬷嬷捶着老夫人的背道:“还是母亲最疼儿子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请母亲多担待荧儿,是儿子叫母亲受苦了..........”

    江明这番话,说得江老夫人像是吃了勺蜂蜜,从嘴甜入了心,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妥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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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荧介绍:
(这不是一本正经的古代重生文,有诅咒,有死神,有平行世界,但是无男主)
失去所有,坠入深渊
从前所仰仗、拥有的,顷刻间化作齑粉……
危机四伏,恶狼环伺
且看祝荧于尘埃中重新崛起,天道不公,她就去争,去抢…….命都可以挣,还有什么赢不得?祝荧
荧荧,光也——她,就是一道光;漆黑的人心,撕碎你,吃了你,怕谁?青荧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