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定海神针
南易向叶亰示意了一下,拿着电话走到僻静处接通。
“磊子。”
“南哥。”
“听动静像是在外边,不会是想约我玩吧?”
“我这边隔几天就有一个局,南哥要是有兴趣随时可以来。”
“行啊,瞅着空一块玩玩。”南易把笑脸一收,正色道:“说事吧。”
“南哥你有好久没去公司了,去一趟吧。”
“好,你慢慢玩,我这边也有局。”
“南哥再见。”
把电话收起,南易回去接着和叶亰瞎扯。
第二天,南易在正常的锻炼之后,又上游泳馆游了一会,等时间差不多,给李玮菁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要去财神公司一趟,随即又给房翀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人迎一下自己。
财神公司从一开始南易亲自操刀郡王·聚财项目,留下了好几个亿的家底,之后既注入人脉,又提供技术创意支持,蛮荒时代已是资产颇丰,后面的路自然比较好走,经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已是行业之标杆。
说起来,这不算是多了不起的成绩,国内就没几家专门浸淫房产销售的公司,多是房产开发企业的附属公司,且起点都比较低,多是从一个小门面的房产中介转型而来,财神只不过是矮子当中的高个。
来到国贸附近财神公司自己盖的财神楼前稍等一会,南易就看见房翀的前秘书,现财神公司老总魏盛伟喘着粗气,小跑着来到他身前。
“教授。”
不等气喘匀,魏盛伟赶紧叫人。
南易瞄一眼魏盛伟脸上的细汗,又抬头看一眼仅有七层的财神楼,“盛伟,你是缺乏锻炼,还是酒色过度?从伱办公室到这里不到两百米吧,要多注意了,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魏盛伟听出南易话里的敲打之意,赶紧解释道:“VIP电梯坏了,我是从楼梯跑下来的。”
“哦,理解。”南易颔了颔首,“上去,去你办公室。”
“教授,请。”
跟着魏盛伟走进财神楼的一楼大堂,南易看到左边的牧羊人咖啡,又看到右边的SoulCoffee,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前几年这岸那岸某岛在国内大力扩张,一股咖啡风刮起,点杯四五十块钱的咖啡,听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半天,成了一种非常时尚的休闲方式。
热度来得快,退去也不慢,咖啡馆从火爆到萧条只用了四年左右时间,当热度过去,之前不温不火的SoulCoffee和星巴克开始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蚕食牧羊人咖啡还未占据的市场,SoulCoffee特别狠,刀刀往牧羊人的要害捅,跟着牧羊人的步伐扩张,有牧羊人的地方就有SoulCoffee。
溯源而上,虽然三家背后有一个共同的大股东,但并不影响它们之间相互竞争,良性的竞争不会造成太多的内耗,反而会保持企业的活性。
对比一下左右两边的咖啡师,南易还是选择去了右边。
来到柜台前,南易拿出手机,翻了下相册找出南码,转脸对魏盛伟说道:“喝什么?”
“教授,我请你。”
“不用了,我是VIP会员,有折扣。”
“美式,谢谢教授。”
南易点了两杯美式,把手机屏幕对向咖啡师手里的扫码枪,嘀的一声,付款完成,几秒钟一过,一条扣费短信出现在短信信箱。
等咖啡做好,南易两人一人拿着一杯,坐电梯上六楼,然后走楼梯上到七楼。
来到魏盛伟的办公室,南易往很吸引眼球的一面墙高书架瞄了一眼,又睖了睖办公室另一角的超大鱼缸,接着就是其他装饰。
他必须好好看看这间办公室,财神去年第四季度的财务报表显示,眼下这间办公室的装修花了将近一百五十万,这是他未曾体验过的。
换位思考,南易完全能理解魏盛伟的想法,所以他不会对办公室装修的高支出有什么意见,关键还是看企业效益,只要效益好,是问题的也不是问题。
驻足一会,南易自行走到长沙发边坐下,等魏盛伟跟上在单人沙发坐下,他才把手里的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手自然地搭在沙发靠上,轻拍了几下。
“昨天云磊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好久没来公司了,你跟我说说,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南易这话一问出口,魏盛伟额头上还未消去的细汗又密了几分,从给房翀当秘书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他一共见过南易十来次,七次是年底过来开年终奖金额的确认会,三次是公司业务重大调整,最近的一次是前几天来关心一个关系户的实习落实情况,今天这次很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跳过了李玮菁这个大管家,又跳过了厉董、房总,直接过问公司的事务,今天这一关看来不好过。
在心里面打好腹稿,魏盛伟这才缓缓道来,“教授,销售部前不久来了一个叫焦真的新人,因为要确认一份合同去了法务部,正好撞见顾问们在打游戏,她就把这个事情反映到了行政那里,最后,行政连同一位人事专员一起到了法务部处理了这件事情。”
南易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法务部有几个办公室?”
“一小两大,一共三个。”
“顾问的办公室在几楼?”
“七楼。”
“一个新来的销售谁给她的权利到七楼?还有,谁告诉她负责合同的法务在七楼办公?”
财神楼之所以设立一部VIP电梯,目的之一是给一些高端客户良好的体验,不用等电梯直达七楼,进入宽敞且目之所及处风景秀丽的会客室;另一目的就是为了把顾问和其他职员隔离开。
整个七楼,只设立了总经理及总秘、法务部顾问的办公室,其他的都是面向高端客户的接待场所,一个销售除了接待相关客户和被总经理召唤,不会因工作有上七楼的必要,特别是一个新来的销售,不太可能有机会接待高端客户,但也有特殊情况。
魏盛伟没有直接回答南易的话,而是到自己的大班桌上拿了一张照片过来,“教授,你看看,这是焦真的照片。”
南易接过照片,只是瞄了一眼就被吸引住,漂亮的外表之下掩盖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风骚,这个女人对男人很有诱惑力,绝对是难得的销售人才。
魏盛伟一直有注意南易的脸,南易眼中的细微变化也被他看在眼里,他的解释恰到好处地响起,“教授,焦真刚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卖掉了一栋别墅,还有两间豪华公寓,做成了3462万的销售额。”
“做过二次背调吗?”
“做过,无可疑。”
南易斟酌了一会,问道:“她是怎么做成的生意,有没有突破那一步?”
“教授,公司从来不会细问销售是怎么做成的生意。”
“我知道。”南易点了点照片,“但不包括这位焦真小姐,公司很有必要知道,如果她没有突破底线就把交易达成,说明她有培养的潜力。”
“明白,我会调查。”
南易把照片放到茶几上,人往后一躺,“顾问的事情虽然从未在职员面前提起,但顾问是很好的八卦素材,职员之间一聊二聊也就把他们的身份给参透了,行政还有人事专员居然愚蠢到要在顾问那里维护公司制度,是他们自身的悟性和工作能力有问题,还是背后有人在推动?”
南易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销售部的经理是叫杨安仁吧?”
“是的。”
“来财神几年了?”
“三年零九个月。”
“很能干对吧?”
魏盛伟点头,“是的,非常能干。”
“你觉得公司给他的,对得起他的付出吗?”
魏盛伟想了一会,“公司给杨安仁的回报是超额的。”
“确定?”
“确定。”
“我感觉这件事情的味道不太对,辛苦一下,绕开杨安仁查一查,还有把杨安仁的号码发给我。”
魏盛伟稍一琢磨就明白南易在担心什么,杨安仁已经有了跳出去自立门户的资本,有能力之人谁又不想着自己当老板,如果杨安仁真的要走,而且惦记上那几个顾问,那他就惨了。
南教授不会在意任何一个人离开,但要挖他的墙脚,拆他的台……
魏盛伟不寒而栗!
“教授,我会让人认真调查。”
“嗯,做一份顾问的调薪方案,再策划一次旅行,时间和目的地咨询一下顾问们的意见,一定要让他们玩得开心。”
“明白。”
……
“孙总,孙总,不好了,光裕电器又降价搞促销了。”
京西易购的总部,常天啸着急忙慌地来到六子孙长征的办公室。
六子闻言,人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嘴里骂道:“黄国美这孙子,不给别人活路啊。”
六子嘴里的别人主要是电器制造商,当然也包括京西易购。
从2000年开始,光裕电器的各种促销活动不断,先是特价彩电,接着又是空调跳水,价格战是一场接着一场地打,光裕到哪里,哪里就是尸骸遍地,各种电器的市场价缩水10%—15%不等,把电器制造企业的利润挤得七七八八。
制造企业不好过,和光裕有竞争关系的京西和近东的日子也不好过,光裕降价,两家只能跟着降,不然,一个生意都别想做,等着关张吧。
步越踱心越烦,踱了七八个来回,六子愤恨地叫道:“天啸,去搞两把枪,我们一人一把,干掉黄国美这孙子。”
常天啸知道六子只是发泄胸中的浊气,并未搭腔。
六子继续踱了五六个来回,脑子里各种声音浮现,令他甚是聒噪,听听这个,听听那个,都是不靠谱的办法。其他,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有,这些年不会被光裕压着打。
“悔啊,真后悔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急赎清股份?”
人心这个东西很难琢磨,伴随着京西易购壮大的脚步,六子的野心也在一步步壮大,他脑海里的某些念头同样也在变化,从一开始感激南爷给我这个机会,到我对得起南爷,再到怀疑五五分的公平性,然后赎买计划运行,随之一次比一次快。
今时今日,雪山信托已经没有京西易购半毛钱股份,所有的股份都被六子赎清了,为了尽快赎清,京西易购的股份大多抵押在银行。
还好,南易和六子有言在先,而且六子做事也讲究,两人并没有因为赎买的速度超出南易的预期而太过生分,依然是兄弟,只不过有了层隔阂。
也正因为这层隔阂,六子压根不好意思找南易问策,只能自己死扛着。
南易这边下午的时候把徐云磊约到了天桥乐茶园,听着相声,聊着闲篇,正经事只字未提。
根本没有提的必要,南易出现已经是在表明态度,其余的静候就行。
“磊子,今年的比赛参加了吗?”
“别提了,打了两场被淘汰了。”
“比我强,战队都没混上,小家伙们很有性格,我这个金主的面子那是一点都没给。”
徐云磊轻笑道:“南哥,你多大年纪了,和一帮十八九的混一起打游戏,不好看吧?”
“没办法,喜欢玩儿。哎,今年的WCG你看好哪支队伍?”
“瑞典的NiP,我很喜欢这支队伍的打法。”
“我看好波兰的PGS,看过他们的几个训练视频,实力很强。”
“南哥,来点彩头?”
“行啊,你不是惦记我的矮八方(紫砂壶)么,我拿这当彩头。”
“我出藏六方。”
“公平,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新大先生
又是周六,南易带着学生到茶楼,给他们分析了还在进行中的普洱炒作案例。
相比之前次贷和冰岛的案例,普洱显得有点小,但更贴近于生活,而且,这波普洱的行情能够起来,陆羽茶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重,之前囤的不少有噱头的茶砖出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南易能把案例的起始、经过说得头头是道,就是炒作的手段,他也给学生进行了解密分析。
点燃普洱炒作第一把火的是一个叫白七(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小组,隶属于吹风号研究所,由大将杜智戈带领指挥。白七小组这些年一直没闲着,游走各地,炒各种与普通老百姓关系不大的商品。
比如,白七小组下一个目标是黄蜡石,再下一个目标就是协助李祥荣,和那帮遗老遗少在古董圈刮起龙卷风。
白七小组的基本原则就是不碰民生,用佛家至善荡涤贪婪,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嗯,白七小组做不到超然,也沾惹了市井之俗气,口号与所做之事顶多有三四厘的关系,就像那歌里唱的,欧巴南易Style。
上完课,南易直奔机场。
飞抵羊城,在出站口会合来接机的陈睿武,一起静立一旁等待。
等了大半个小时,范红豆走了出来。
陈睿武不发一言,恭敬地迎着范红豆去了停车场,南易目送两人离开后,坐陈睿武派的车赶去新河浦别墅。
进别墅再出来,南易身上的装扮大变样,身穿整套飞鱼服,手里拎着两个灯笼,一个灯笼上从右到左写着“陈”、“南”,另一个写着“陈”、“南范”。
拿着不少零碎上车,加快速度往南陈村赶,路上超过了范红豆坐的车,先一步抵达南陈村村口。
车一停稳,两个手里拎着灯笼的小孩就来到车前,在后车门的左右两边静立,南易坐在车里没急着下车,他要等时辰,等下车的信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缕烟花在空中炸响,穿着黑色长衫、头戴礼帽的陈宗庆带着两支同样穿着的纵队缓缓往南易的车走来。
其中一支纵队是村理事会,南陈村实际上拿主意的董事会,另外一支是老人组,解放后出现,七十年代末在潮汕地区大范围兴起的老年人协会组织。
老人组起初的用意是组织老年人晚年活动,可在很多村里,老人组成了掌管祭祖、丧葬、民俗活动、调解纠纷,甚至拥有更多权利,地位凌驾于村委会之上的组织。
南陈村的老人组没有太大的权利,除了负责祭祖、民俗活动之外,最主要是组织村里老年人的各种活动,旅游或者各种比赛。
老人组还有一个基金,由理事会每年拨给资金,当下的数字已经超过1.5亿,因一半资金是南易贡献,所以基金账户的监管权在南易手里,一次性动用大笔资金需要从他手里过,这就避免了某些村里发生过的拿公账去斩鸡头、放贷、私吞的丑闻。
只见陈宗庆带着两支纵队来到车前,作揖躬身呼喊:“恭迎大先生。”
坐在车里的南易不为所动!
陈宗庆起头再次呼喊:“恭迎大先生。”
南易依然不为所动!
直到陈宗庆一众人等第三次呼喊,南易才拎好“南”灯笼,推开车门下车。拎着灯笼的两个小孩一左一右往前迈步,南易拎着灯笼跟上,在他身后,陈宗庆带着两支纵队转向跟随。
一路来到祠堂门口,两个小孩分立祠堂大门左右,南易迈步进入祠堂,把手里的灯笼供在供桌之上,人跪地对着灯笼磕头,三个响头之后起身,面向陈氏列祖列宗之牌位作揖。
“南氏南易任南陈陈氏大先生二十余载,不敢言功勋卓著,但殚精竭虑,无一刻松懈,而今天命之年已近,故向陈氏列祖列宗请辞。”
告祭结束,南易又匆匆忙忙回自己家,脱掉身上的飞鱼服,换上藏青色长衫,捧着叠好的飞鱼服送到祠堂供桌,接着与已经换上喜庆红褐色大褂一众人等会合,南易和陈宗庆两人分列纵队前之右左。
烟花飞天,鞭炮炸响,南易和陈宗庆两人踏着纷飞的红色,缓缓走向村口的牌坊。
牌坊之前,一身华丽翟衣的范红豆已经在那静立。
两支纵队来到她身前,作揖躬身,呼喊:“恭迎大先生!”
这一刻,南易的大先生之位完成了薪火传承,自即日起,范红豆成为南陈陈氏第六位大先生,在幕后为南陈的产业保驾护航,保证南陈未来至少二十年的兴旺发达。
接着,范红豆跟着陈宗庆进行了一如南易当年的仪式,等仪式结束,南易的飞鱼服和“南范”灯笼传到范红豆手里。自此,南陈村理事会议事大厅启用,以后商议大事会在议事大厅进行。
南陈村虽然没有女人不许进祠堂的规定,可一个并非嫁到南陈村的外姓女人和一帮大老爷们坐在祠堂里议事,画面总感觉有点诡异。
晚上八点,酒席开始。
陈宗庆、范红豆、理事会成员&房头、南易、老大一桌,陈宗庆坐主座,范红豆坐主宾位,南易坐副宾位,其他人是黑青一片,只有范红豆的翟衣显得十分耀眼,她是今天的主角,理应万绿丛中一点红。
酒桌上先给范红豆这位履新的大先生敬酒,然后气氛变得活泼,一众人等纷纷和身边之人闲聊,主要聊点相互之间生意上的事。
南易和陈维夼、陈鸣镝三人聊在一块,聊点关于矿产的事。
陈鸣镝:“回去之后,我打算去一趟克钦邦拜访各路势力,试试有没有机会在帕敢铁矿拿几个矿坑。”
陈维夼早些年已经从老挝回来,坐镇深甽全权掌管南陈有色金属集团,陈鸣镝替代他去坐镇东南亚。
“缅北地方虽小,但涉及几大国之间的博弈,每个武装背后都有情报机构的身影,那里大概会一直乱下去。你去试试可以,就以谈正常生意的态度过去,谈股份分成,不要谈其他有的没的,行就行,不行拉倒。”
“南易,你会不会太小心了,我听说有两个东北人还有一帮胡建人在那边混得都不错。”陈鸣镝不以为然地说道。
“泡在粪缸里,你告诉别人在吃墨脯,不是吃屎,你觉得有没有人信你?”
陈鸣镝看一眼自己筷子上的大鱿鱼,一脸无奈地放到菜碟里,“你不能换个东西比喻?”
“才吃了几年饱饭,这就受不了了?”南易把筷子伸到盆里,猪脚带墨脯一起夹起送到嘴里,咀嚼两下,含糊不清地说道:“看样子传统教育不能丢啊,明天中午吃菜馃,一斤馅里掺五两沙子,不,八两。”
“麻不麻烦,直接沙子炖泥多好。”陈维夼啐道。
“还是维夼同志觉悟高啊,不要跑啊,明天中午上我家,我亲自炖给你吃。”
“明天要开会,我五点就走。”
“换个借口,不要逼我三点起来做给你吃。”
互相怼了几句,话题又回归正路。
“鸣镝啊,还是要坚持安全为主的原则,混乱地区能去再去,不能去别勉强,东南亚有矿的地方多了,到哪里都不愁一口吃的。
克钦那里可以去,前几年我的人在泽孔丁英控制的第一特区伐木,算是有点交情,要找到庙门不难,不过这个老东西吃相不好看,卖给我两座山半年的伐木权,他又卖给了别人,一物两卖。
最好不要自己过去,你这张肉票值钱,到时候赎起来花费太大,派其他人过去,真被绑了,花个十来万就能赎回来。”
“你能盼我点好吗?”
“行啊,祝你早生贵孙。”
“嘁。”
……
第二天一早,南易和范红豆两人锻炼后,就在村里散步。
出了牌坊,来到村里的小型加工工业区。
工业区有不少加工厂,豆腐坊、海鲜加工、农产品加工、啤酒庄等等,各种与饮食相关的一应俱全,但规模都很小,并不生产对外销售的产品,只是自给自足。
平时开工率不高,通常是统计好村里的需求,然后按照需求量开工。
南易两人来到啤酒庄,在一个犹如盛开水般的容器前,拿杯子接了两个半杯的啤酒,碰杯之后,各自品尝。
“干爹,味道挺好的,就是喝着像澳洲的啤酒。”
“舌头很灵啊,设备和技术都是从玛格丽塔河谷引进的,就是啤酒花的种子也是从澳洲来的,绝对的纯血。”南易把杯子放回桌上,指了指农田区的方向,“等下我们过去看下啤酒花,还有一垄没摘。”
离开啤酒庄,两人又走向豆腐坊,看了一圈,一人喝半碗豆浆,接着走向下一个加工厂……
把整个工业区转了一圈,两人又来到农田区。
站在机耕道上,可以看见农田里好几种外形怪异的农机在有序地跑着,几台有人驾驶,有几台看外形就能知道肯定是无人驾驶,抬头往半空看,还能看见两架四翼无人机在飞。
机耕道的另一头,搭着两个遮阳帐篷,里面摆着三张桌子,在桌子前坐着几个年轻人盯着笔记本屏幕,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女青年,手里各拿着个头不小的控制台。
他们是南陈村的新一代种地佬,统称农民,按岗位细分,又可以分成女飞手,村内代号不方,每一个都是国内农业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又去康奈尔或瓦格宁根进行过深造,且在欧美大农场和日本小农场都有过实习经历,对大型集约化农业和小规模农业都有一定的认知。
看电脑屏幕的是操控手,村内代号欠电,学习经历和女飞手差不多,只不过欠电往往都有不错的游戏微操水平,换一个环境,也许会成长为网瘾少年,为了挽救他们,就需要上电击疗法,所以才有欠电这个代号。
范红豆看了一会,指着田里的一台农机问道:“干爹,那台搭载太阳能电板的是干嘛的?”
“啄木鸟智能机器人,太阳能供电,搭载卫星导航和视觉识别系统,主要用来除草和病虫检测,还是试验品,不管是导航还是识别的精度都不够高,智能方面也差一点,要整理更多的数据让它训练。”
“它的底盘看起来好复杂,目标作业环境不是平原?”
“不是,它将来是要上山打游击的。”南易往天上指了指,“这两个小家伙也是,主要针对山地,同样是试验品,想让它发挥大作用,天上要有无死角的卫星制导,身上要搭载相控阵雷达和高智能视觉识别系统,一个大工程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钱也得大把地砸。”
说着,南易转脸看向范红豆,“雷达交给你行不行?”
“行。”
“激光呢?”
“行。”
“很好,你的钱已经足够你个人享受,接下去,要更加卖力赚钱,做点有意义的事。”
“干爹,南国红豆现在就转型成高科技企业?”
“不急,慢慢来,还是先紧着赚钱,手里没有上千亿现金,想走高科技之路太难。”南易说着,带着范红豆往前走去,“明年春节,让若玢这丫头回来,我们仨碰一碰。她一门心思想上天,那就让她上天,我呢,负责种地,顺便再琢磨一下奔跑的粮食。”
“粮食奔跑?”范红豆狐疑道。
“你啊,对家里在研究的东西关心太少了。”
“嘻嘻。”
“蛞蝓知道吧?”
“知道啊,南宅院子里的水池壁上经常能看见。”
“嗯,海里面也有蛞蝓,学名就叫海蛞蝓,种类很多,目前科学界也没搞清楚到底有几种,在已知的里面,有一种叫叶羊,它的食物是海藻,当它吃掉海藻,海藻的叶绿素就会进入到它的体内,它就具备了光合作用的能力。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就不跟你细说了,总之叶羊的光合作用能力有很大的缺陷,并不能让它脱离进食,直接靠光合作用生存。
另外还有一种海蛞蝓叫绿叶海蛞蝓,它比叶羊就厉害多了,它不是靠吞噬海藻的叶绿素实现光合作用,而是劫持绿藻的基因,融合到自己的染色体里,你也可以理解为基因进化。
具备了光合作用能力的绿叶海蛞蝓,可以在不进食的情况下存活时间超过10个月,而它的最长寿命不过1年而已。意思就是说,它们一辈子只要吃一顿,就可以活到死为止。
不仅如此,海蛞蝓还是雌雄同体,呃……这个就不跟你细说了,你自己回去上网搜一下相关科学文献。”
范红豆嬉笑道:“干爹,我三十二了。”
“你啊,就是一百岁,在我眼里还是小丫头片子一个,还是我的干女儿,女大避父啊,我们之间有些话题还是不聊的好。”
范红豆不纠结之前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推进,“干爹,你想研究海蛞蝓?”
“不是想,而是已经在研究,我有一个可能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通过研究海蛞蝓,培养出一种动植物同体的生物,幼年时期为动物,在它们身上有一个囊,储存着植物光合作用基因,把它们放出去,它们会自行寻找适合繁衍的地方,然后从动物变成植物,扎根在那里开花结果。
等果实成熟,它们又会从植物变回动物,把果实收入囊中,然后自动返回刻在它们基因里的目的地,清空囊中的果实,它们的生命就停留在那一刻。”
范红豆:“干爹,这样会不会太繁琐,为什么不直接是一种只需要光合作用就可以生长的动物呢?”
“我当然有想过,或许是饮食结构的原因作祟,我潜意识里更希望它是一种植物,而且,植物比动物应该更好控制一些,造成未知破坏的可能性更小。”
范红豆愣了愣,斟酌着说道:“这种技术想要实现,一定需要很长的时间研究吧?”
南易抚了抚范红豆的头发,“呵,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完全可以说干爹是在痴人说梦,没关系的,我自己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还好,研发费用不需要天文数字,干爹任性一次。”
“干爹,我精神上支持你,资金上也支持你。”范红豆真诚地说道。
“干爹只要你精神上的支持,资金不算了,你有你需要做的事,投入不会小。”
“若玢上天,干爹你入地,我负责下海?”
“大概还要更难一点,海陆空都是你要实现的目标。”南易在范红豆的肩膀上拍了拍,“等回去后咨询一下私企能不能从事火箭领域的研究开发,我的意思是纯私企,钱要花在刀刃上,没多余的浪费在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
“干爹,在国内从事火箭研究,主动权能一直在我们手里?”
“你再想想。”
南易又在范红豆的肩膀上拍了下,然后往田里的一台微型农机走去,留范红豆在原地思考。
来到田里,南易故意挡在微型农机的前面,农机感应到人形障碍物的存在,立刻口吐人言:“瘪犊子,干哈玩意啊,闪开。”
“哈哈,哪个孙子录的音。”南易笑了笑,往边上走了两步,让开农机前进的道路。
农机上并没有搭载智能语音系统,如同倒车时的“倒车请注意”,只要它感应到有人挡路,就会播放提醒录音,录音可以自行录制,粗口还是文明用语取决于使用者自己。
南易的目光从田里的每一台微型农机身上扫过,心里盘算着多久才能定下每台农机最终的削减和进化方案,后面又要亏损多久。
既然是微型农机,自然是针对小型地块开发,太过智能并不符合国情,毕竟每一个智能点都意味着成本。
在当下的务农行业,只有农民不把自己当人,不把劳动付出计入成本,种地才是一项能创造微薄利润的买卖,对他们这种没有多少保障的小买卖人来说,唯一可以大力投入的成本就是卖力气,别说农机,就是镰刀、锄头更新换代,都得掂量掂量。
从经济角度出发,把微型农机项目引入国内,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结果只有特大亏损、严重亏损、亏损三选一,不说对外销售,就是自用,好像也不是太用得起。
南陈已经在筹谋进入农业领域,而且目标是高价值的经济作物种植,尽管如此,使用这些成本昂贵的微型农机依然是不可取的,综合计算农机的效率、寿命、维护成本,根本没有养职业化农民来得划算,哪怕在发工资之余,还给交社保、公积金。
不管是采用农机还是职业化农民,都无限推高了成本,以小规模化种植的方式来计算,就算一毛钱不挣,作物的终端销售价绝对不能低于4块/斤,且这种作物必须容易种植、收割、二次加工,不然就是瞎胡闹,在这儿烧钱玩。
“干爹,你在发愁?”
不知何时,范红豆来到南易身边。
“是啊,发愁,这些农机还不成熟,成本压不下来,看着热闹,不实用啊。”
“微型农机不符合我们的国情,干爹为什么不调整方向,开发大型农机?”
“你知道如何才能让农民实现快速富裕吗?”
“嗯?”
“修改名词解释,只有富裕的农民才能叫农民,其他的开除农籍,给他们换个称呼,可以找一个唯美一点的词汇,听着越顺耳越好,比如房东,有十八栋楼用来收租的房东。”
“干爹,你这主意太棒了。”
“棒吧?还有更棒的呢,国家正在搞退耕还林,这些农机却是主要应用于山地环境的,经济田上山,你干爹我头铁,没有随大流啊。”
“大流是什么?征农田盖小区,把农民变成房东?”
“嗯,不错的思路,二十年前,氾胜之研究所已经在研究水泥地面以及水磨石地面和地砖地面覆土种植法,还有厕所蘑菇培育法,要不了多久,城市居民就可以在他们的卫生间培植蘑菇,做到菌菇自给自足。”
“咦,干爹你说的太恶心了,厕所里长蘑菇,这得多不注意卫生才会长出来啊。”
“哈哈,这个话你可以说给若玢听,她三岁那年还从厕所里采了几朵蘑菇向我献宝。”
“嘿嘿,我要用这个嘲笑她。”
“别光想着这个,前面的那个问题想明白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杀功臣
“想明白了,干爹你不在意主动权,只看重参与权。”
“是的,万户不能再慢悠悠地搞秘密研究了,南非佬的猎鹰一号眼瞅着就要成功,万户再不发射自己的火箭,往后想募集资金就难了。若玢这丫头,现在正着急上火呢。”
“南氏即将走出银河系争霸的第一步?”
“对,欲称霸宇宙,必先称霸银河系,三十年内,我们要实现第一个小目标,走出地球,回老家看看。”南易拍了拍范红豆肩膀,“好好活,活它个三百岁,将来替干爹给银河护卫队的战友们上炷香。”
“嘿嘿,干爹你好幼稚。”范红豆乐不可支。
“幼稚就幼稚吧,走咯,去摘点老啤酒花回去做啤酒鸭吃。”南易拽着范红豆往啤酒花田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长条状的啤酒花田,在已经熟透的啤酒花中挑一些比较嫩的,若是找到嫩芽会直接送进嘴里品尝特有的清香和苦味。
一个上午,两人都在田间嬉戏,晌午时分,又去南陈完小看了看。
教学不用操心,南陈完小是在模仿文昌围完小的基础上因地制宜,谈不上是世界顶尖水平,但可以肯定是因材施教,一切以孩子为中心,按照每个孩子不同的特点进行启发引导,争取让每个孩子把自己的天赋都点亮。
范红豆打一进入完小就有一种亲切感,这里的格局布置和文昌围完小差不多,氛围也类似,她仿佛又回到小学生涯。
南易走到墙边,用手抚摸墙上的青苔,幻想着孙子给爷爷卖弄在课桌上找到了爷爷当年刻下的字,在尿尿比赛中打破了爷爷当年创造的纪录。
世界变化太快,不是同一代人没有可以共鸣的点,能聊到一块,只能说明其中一方在尽量迁就另一方,唯有刻意,没有自然而然的共情。南陈完小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百年的长度去规划,南易希望看到几代人的童年存在共鸣的点。
用比较市侩的思维解读,即南陈村富过三代,南陈完小特殊的教育模式非常之费钱,一个孩子念六年的开支,直接向培养一个飞行员看齐,并不具备普及的意义。
一个扎心的现实,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创造等同这笔开支的效益,只要世界的运行规则不发生大变化,只要南陈村的孩子们不沉迷于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越级挑战,稳扎稳打,厚积薄发,南陈村完全可以一步先,步步先,现在叫河东,三十年后改叫河西。
文青的感慨抒发结束,南易端着一个搪瓷缸去村里的情报中心(老年活动室)打探情报,老人组一个六几年就开始参与村里挖掘第一桶金的老叔,正在讲述当年在海上斗智斗勇的故事。
陈宗庆也在,抽着烟,听得津津有味。
老人不服老,过度贪恋权力,霸占着位子不肯下来,是阻碍村子继续往前发展的最大拦路虎,幸好,陈宗庆明事理,目光也深远,前年南易和他谈新老交替的事,两句话就通。
今年年初,双南控股的大权已经交到陈维宗的手里,陈宗庆这一代一个个按照企业的实际情况交棒,昨天南易退居二线之后,只有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双南控股代表陈宗杰,还有比较独立的南陈建筑陈睿武两人还在一线,其他的已是退休状态,每个月领退休工资。
南易坐到陈宗庆旁边,轻声说道:“宗庆叔,我明天就走,要不要跟我去京城玩几天?”
“走不开,要带翰章、翰钊。”
陈维宗有三个孩子,长子陈翰章,次子陈翰钊,幺女陈翰清,取名严格按照字辈,两个儿子大一点,已经在南陈完小上学,陈翰清还小,跟在父母身边。
“在村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京城再好,也没有孙子好,明年暑假我带三个孩子一起去京城。”
“也好。”
南易在南陈村又待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先范红豆一步离开。
没直接回京城,而是在羊城逗留,由赵金水陪着去看雪山信托在羊城的产权物业和收租物业。
前些年,羊城的市区一直在扩张,把原来不少郊区都圈进了市区范围,一个个城中村出现,盖房的风潮也刮了起来。
不过呢,不是每一户人家都有实力盖一栋或多栋楼,由此产生了两个新业务,一个是租金贷款,就是向银行贷款先把房子盖起来,然后收了租金还贷款;另一个就是租金盖楼,自己没钱,找有钱的帮忙盖房,双方签个协议,前几年的租金给出钱的人,通常期限是二十年。
雪山信托就开了一家置业公司专门从事这个业务,一开始需要主动出击找人商谈合作,等做了几个案例,口碑一起来,通常整个村子有需要的人家都会找过来求合作,遇到这样的情况,置业公司通常会找村里协商另外一种合作模式——以地换房。
就是这样,雪山信托在夹缝中开展了一种新地产模式,而且业务扩张到深甽,到了当下,羊城、深甽两地有不少农民房是雪山信托盖的,45亿左右的投入,撬动了400亿价值的物业以及预计总值320亿(当下)左右的收租权。
南易两人来到一栋十层的农民房,赵金水打开一个单间给南易介绍着情况。
“置业公司研究过租客的痛点,水费、电费,都是不加价的,押金在合同里有详细的条款,损坏什么需要多少赔偿都有明细可以对照。租客在合同未到期之前退房,我们会多算一个星期的租金,用来弥补重新寻找租客的损失。
房间里都有基本的家具,租客需要添置或更换,可以委托我们代为购买或者介绍他们去附近的家具城,我们和多个商家有协议,我们介绍过去的客人不但有优惠价,我们还能拿到返点。”
“质量有保证吗?”南易看了看房间的陈设,又钻进卫生间里。
赵金水跟上,“质量都OK的,我们拿的是大客户价。”
“对疑心比较重的租客,不妨直接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我们就是这么做的。”
南易点点头,揿一下抽水马桶的冲水键,观察一下落水情况后说道:“租客退房以后,让人把马桶通一通,这个下水有点慢,可能有异物堵塞。
还有,前租客是女孩子的,下水特别要注意,另外,房间卫生的维持也要跟她们特别强调,女孩子一旦不爱干净,会比男的还恶劣。”
赵金水深有同感地说道:“这个情况置业公司的报告里有提到,男租客容易损坏东西,女租客其中有不少退房后,房间会变成垃圾堆,臭气熏天,曱甴爬的到处都是。”
“在合同里增加清洁费的条款,要么租客自己收拾好,要么从押金里扣下清洁费,把事情说在前面,不要在退房的时候争吵,房东在租客眼里本就是十恶不赦,多争几句就更显得面目狰狞。”
“好的,我会吩咐下去。”
南易再次打量一遍房间,然后先一步走出房间,来到楼外,等赵金水跟上,他就幽幽地说道:“金水,租房也是一门学问,里面的门道不少,平时多关心置业公司,不要让他们越过底线。”
“南生,以前的账不对吗?”
“我听说有不少赣省和鄂省的过来做二房东,整栋吃下,然后一间间往外租,从中赚个差价。置业公司两地的分公司加起来一共52个人,籍贯是这两个省份的有17个,比例太高了。”
南易拍了拍赵金水的肩膀,“把这两年的账重新理一理,我想看看我们无形之中少去多少租金,拿个稍精确一点的数字出来。金水啊,高处的风景虽好,但也要偶尔沉下去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比以前大多了,什么钱都敢拿。”
赵金水颤声道:“我会把事情做好。”
南易寒声道:“抓大放小,问题最大的那个往死里整,这辈子都别让他好过,房产中介的业务我盯了十几年,租房里头那点猫腻我全清楚。”
赵金水满脸寒霜,心里怒火中烧,“明明是把我当傻子耍啊,两年多都没发现问题,还要等南生点出来,冚家铲,给我等着。”
“去下个地方。”
不等赵金水多想,南易便催促道。
他刚才主要是为了敲打赵金水,从2004年的账目上他就已经看出问题,只是一直引而不发,等啊等,等到现在赵金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借题发挥。
其实他早就让人把置业公司查个底朝天,谁拿了不该拿的钱,被拿去的钱是花天酒地或用来钱生钱,他一清二楚。
之所以有耐心一等就是两年,原因之一是其中两个人脑子不差,小钱生出大钱,在外面合伙弄出一份产业,他不但要把本收回来,生出来的利息也不放过。
原因之二是等小问题变大一点,大到适合敲打赵金水的程度,赵金水是元老,有资格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平时无缘无故不好对其说重话,只能等待时机。
企业一大,难免会染上大企业病,在交接之前,不管是南氏还是雪山信托,南易都要来一场大换血,把跟不上形势的老人踢掉一些,杀功臣的罪名他必须背负,只有这样,接班人才能轻装上阵。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抱大腿
看过羊城的房子之后,南易两人又转战深甽。
花了一天时间把房子看了个遍,南易开始探亲访友。
先是探访已经退休的葛翠竹,她是卡着年龄被退休,华粮那边的董事不希望看到她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哪怕多待一天,经过一番明争暗斗,葛翠竹退休,董事长换成华粮的人,葛翠竹原来的秘书施国丰当上副董事长。
葛翠竹的精气神很好,无须再操劳,在家里带带孙子,三不五时还有心情去城中村出租屋边上的垃圾桶翻翻,捡点白领扔掉的瓶瓶罐罐贴补家用。
南易到的时候刚好遇到葛翠竹在车子边上唉声叹气,从后备箱往外搬破烂的时候,不小心在车屁股上蹭了一下,刮出一个大口子。
看过口子,南易幸灾乐祸地说道:“哈哈,口子真不小,补下漆至少得八百,阿婶你至少俩月白捡了。”
“少幸灾乐祸,一个月我能捡一千五。”
“吹牛,你每天能有多少时间出去捡啊,一千五,要是真的,我跟你一起去捡。”
“明天你跟我去,我捡给你看。”
“成啊,去就去,我可是捡破烂的好手,当年在西城一带,我每天能捡三四块钱,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六七个青工。”
“南易,你真会吹,进屋饮茶。”
葛翠竹轻笑一声,引着南易进了别墅的客厅,没一会儿就整治好功夫茶。
两人边喝茶边唠嗑,葛翠竹诉说她退休后遇到的趣事,南易拣一点自己的近况说说,话题平淡而温馨,两人认识近三十年,从未有过间隙,很是难得。
临了,葛翠竹告诉南易,冼耀东身体不太好,可能快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南易心生惆怅,也让他有了文昌围之行。
午后,阳光很暖,文昌围却处处透着陌生。
埠头找不到了,河堤的绿意葱葱消失了,入眼只是堆砌的石头。村子的阳光不成片,耸立的建筑刀锋把阳光破开,一片光圈连接一片荫地,接吻楼和商品房错落,不仰头见不到房顶。
站在应该是埠头的凉亭边上,南易从记忆深处调出文昌围之前的三维图,标记一下方位,跨过一座不认识的桥,沿着东南方向顺着巷道往前走,绕过连片的高层建筑,在高层包围着的低洼处,见到了熟悉的文昌围完小大门。
回望四周,再看完小,南易深深蹙眉,完小的阳光被挡掉大半,原来的阳气冲天变成现下的阴气弥漫,在里面念书的孩子一定会很压抑。
南易极度失望,文昌围不小,有的是空地盖房子,即使放过完小这一片,也不耽误村民成为亿万富翁,这真是钻到钱眼里爬不出来了呀。
歇了去看望冼耀东的心思,南易回到埠头的位置站了一会,悻悻而去。
……
回到京城后一天,南易接到叶亰的电话,说是有个局,去的都是院里在混影视圈的一些人,大半都是南易的熟识之人,有人歪嘴南霸天好久不现身,是不是苟富贵不要哥们了,巴拉巴拉的一大片。
被这种话拱着,南易不去都有点不好意思。
去就去吧,一问地址,是个四合院,也不知道谁的,这帮人混得都不差,不差弄个院子的能耐。
南易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大半的熟人,有的二十几年前一块喝过酒,有的十几年前一块涮过锅,有的几个月前唠过嗑,有的只在电视里见过,有的……
“南爷爷。”
这个当不认识!
“嗯。”
南易冲迎上来的陈文晞点点头,然后和其他人打招呼,认识不认识的都认识一下。
从年纪相仿的开始,一溜儿轮下去,到了小一辈的。
“南易,涛子你好,歌唱得不错,我买了你好几张专辑,都是正版的。”
见着南易伸出的右手,陈涛赶紧站起来握住,“南爷,你好,捧了,捧了。”
南易晃了晃手,笑道:“认真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总之一句话……哎,什么话来着,忽然想不起来了。”
“就是通透,陈永仁说的。”
“哈哈,露怯了,不懂音乐,借句话还没借全。”南易左手跟上拍了拍陈涛的手腕,“下回开演唱会留几张门票,最贵的。”
“谢谢,谢谢。”陈涛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姑娘,“白雪,我媳妇,扯证了……白雪!”
名叫白雪的姑娘听到招呼,站起身鼓起厚嘴唇冲南易笑了笑,“南爷,你好。”
“好好,看过你俩演的戏,没想到你俩戏里是一对,生活里也是一对啊,恭喜恭喜,涛子,摆喜酒的时候言语一声。”
“一定一定。”
打完招呼,南易回叶亰边上坐着,听其他人胡侃,他把刚才的寒暄只是当成场面功夫,但刚才那位叫白雪的姑娘却是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南爷啊,在这么个场合还被叫爷,能耐一定下不了,白雪升起了小心思。
白雪,一个刚从戏剧学院毕业不久的小演员,毕业前夕,被一个男闺蜜同学介绍到《青春》剧组拍戏,在剧组待了一段时间,她就琢磨过味来了,感情剧组里的这帮家伙都是京圈的啊。
要说在京城,和演艺圈相关的两个半风头最劲的圈子就是京圈和西北圈,剩下的半个是望北帮,因为它和京圈的关系很近,而且望北影视旗下的艺人都有一个特点“逼事不多”,一直没什么劲爆新闻,所以只能算半个。
白雪既然入了行,自然是想大红大紫,一个嫩新想要混出头,肯定要找个靠山,不消说,融入京圈是最实惠的。
于是,在剧组了解到陈涛的背景后,她便不顾当时陈涛已有女朋友的事实,直接贴上去倒追,每天嘘寒问暖,又是借戏示爱,没几天就假戏真做,俩人真成了一对。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爱情这种事,但凡女方使劲,推进的速度自然慢不了,这不证扯了,人也混进京圈了。
不过话也要说回来,涛子的长相稍有点磕碜,白雪呢,只比法定最低结婚年龄超龄几个月,扼杀了嫁给爱情的美好,暂时恨不得为他去死的人是不惦记了,一心想着多抓住一点上位的机会,这不,对南易起心思了。
白雪目光跟着南易的脸游走,下面盲伸一根手指在陈涛的胸口戳了戳,“哎,涛子,这位南爷是谁啊?”
正抽烟的陈涛转过脸,说道:“不清楚,上回一个局上见过,只听别人喊他南爷,说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
“不是院里的?”
“不清楚。”陈涛想了下补充道:“估计是以前和叶导他们一块查架的。”
“真废,长得凹凸不平,一摊薄屎似的,正经事也指望不上,我怎么就瞎了眼选中这个半仙呢。”白雪心里嘀咕了一句,眼睛继续盯着南易,琢磨着该怎么贴上去深入认识一下。
“现在能炒股吗?”别人吹牛的工夫,叶亰一歪头,冲南易问道。
“怎么惦记上炒股了?”
“前些日子老听别人说股市行情好,正好我那点家底越来越薄,想着杀股市里挣点。”
南易摆摆手,“别瞎惦记了,既然谁都知道股市挣钱,那它就要开始不挣钱了,你现在杀进去,能挣几个不好说,套牢的风险倒是不小。”
“没机会了?”叶亰有点不甘心。
“机会有,但不是为你准备的,秤砣,现在这世道不比当年,光凭胆子挣不到钱了,别惦记不靠谱的,好好干你擅长的事儿。”
“你也不灵?”
“你嘛时候听我说过炒股的事?”
“嘿嘿,难得,也有你南霸天不会的事。”
“1976年,我跟着一个兽医打下手,天天在农村打转,上山下河,累得跟个三孙子似的,跟了半年,好不容易才从兽医那儿学来一门绝学,要不要给你展示展示?”
“你可拉倒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想说劁猪还是骟鸡?”
“唷,行啊,劁猪这么专业的词你都知道,敢情试过?让我,左边还是右边,不会两个都给劁了吧?”
“揍性。”
两人扯了一会,南易冲王蒴边上的一个小姑娘努努嘴,“那姑娘和流氓落一槽里吃食了?”
“哪姑娘啊?”
“装什么孙子,Cosplay文颂娴那个。”
“南霸天,你说话真损,不就长得像点嘛,长得像的人海了去了……”
“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放屁就放屁,脱什么裤子,你丫直给。”
“没瞅见我穿着皮裤啊?”
“听说你最近喜欢上回忆童年。”南易往叶亰的裤子瞄了瞄,“下回记得改成开裆的,让童年常伴你左右,要是害臊,在前面缝一朵向日葵。”
叶亰恼羞成怒,“想查架?”
南易面露不屑,“几岁的人了,还把查架挂嘴上,忘记1974年的那个秋天,我在你们院门口,一人单挑你们整个院了?不就是因为你们全怂了,才给我扣上南霸天的帽子嘛。”
“我说南霸天,你丫嘴里怎么没一句实话,我咋记得那年我哥一出来,你撒丫子就跑了。”
“废话,我不跑能行嘛,你们院就你哥还行,剩下的全是卖嘴的。”
“包括我吗?”
南易吧唧一下嘴,“你还行,挨揍的时候没喊你哥名字。哎,我说,你这孙子东拉西扯的,还没回我话呢。”
“还没吧……”
“那就是快了,世道又变回去咯,不事生产的混子又吃香了。”
“混子也有人家姑娘喜欢的长处。”叶亰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懂,瞧瞧这腿……”看着走过来的王蒴,南易故意把音量提高一点,“又短又粗,抱着一准瓷实。”
“说谁呢?”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聪明人儿
“说你呢。”
“背后说人,南霸天你有素质吗?”
“当你面我一样说,我猜伱过来准没好事,先说好,我是正宫娘娘那一派的,想好了再张嘴。”南易一瞅王蒴就不像是过来凑兴的,刚才还跟边上姑娘聊得嗨着呢,哪有美国时间惦记哥们。
“得,什么也甭说了,被你堵嘴里了。”
“你小子,还真被我猜着了,拍婆子的事我不掺和,有沟你自己蹚。”
“行,我自己摆平,你们接着聊。”王蒴摆了摆手,又转身往原位走去。
王蒴走后,南易和叶亰接着瞎侃,一直侃到大部队要转移阵地去吃宵夜。本来南易是想先闪的,只是叶亰这孙子拽着他不让走,非得拉他再去喝点。
是的,再,刚刚不是茶话会,而是酒话会,啤白红都有,想喝什么自便,爱跟谁聊就和谁聊,这就是圈子里挺流行的素趴,若是增加点男女之间的互动,那就是荤趴,若是还有点飘飘欲仙的玩意,没说的,南易马上会打电话给易瑾茹。
自从戴上红袖章,易瑾茹就有一个遗憾,点了好几伙人,也没点到一个名人,送一个名人上法制栏目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新根据地没啥新鲜的,甭管叫啥名,主题是千年不变的涮锅,只是消费档次逐步提升,就说今天的,一个锅值得南易片刻犹豫是不是要去捡掉地上的百元大钞,毕竟他现在一毫秒只能挣到一块七毛六,不值一提。
二十来个人,坐成一长溜,一共六个锅,坐中间的可以串锅。南易和叶亰坐在墙角的角落里,展开了新的话题。
“我和我侄女打算弄个金蝉子投资公司,一共筹集了500.1万的资金,你要是有兴趣,投个1000万,我从我自己的40%股份里分15%给你。”
“你侄女出了多少啊?”
“后面挂着的尾巴。”
叶亰嘬了下牙花,“我现在管你叫叔叔还来得及吗?”
“叫爷爷吧,我免你5万。”
“去,多久能见到回头钱?”
“至少融资七八轮,你想撤第三轮就能撤,一年半到两年吧。”南易压低声音说道:“要做的买卖需要有一帮明星帮着站台,所以啊,第三第四轮会在圈子里融资,这一块到时候你来负责,不管你的资金抽没抽走,我给你留2%的股份。”
“你的股份又要我代持?”
“不用,老子信不过你。”
“操。”叶亰啐了一口,“钱打到哪个户头?”
“别急,过几天发项目计划书给你,看了再说。”
叶亰摆摆手,“不用给我看,你南霸天的项目,又是多出钱拿小头,你心里肯定有谱。”
南易嬉笑一声,“就你鸡贼。”
叶亰的直觉没错,直播平台这个项目未必会成功,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好创意一定能完美地呈现出来,但是,叶亰一定能挣到钱。
要多轮融资的创业模式,其实在其中包含着庞氏的操作手法,先期参与融资的资方完全可以在融资过程中,把自己持有的股份出售给后来者,未必需要持有到上市。
只要直播平台这个项目姓南,它的前半段注定不会失败,凭着南易这张脸,可以保证拿到十轮以上的融资,钱烧啊烧,烧出一个好数据,上市自然水到渠成。
股份冻结期一结束,该溜的都可以溜了,留下主创团队和二级市场的接盘侠继续熬着等下一波接盘的,或者等着项目真正盈利,股价嗖嗖地往上涨。
一个项目未必一定要成功,只要它在执行过程中能给投资者制造出未来可期的错觉就成,谁又见过哪个高市值的企业累计挣到等同市值的钱,甭说利润,营收都难。
创业型企业估值越来越高的最核心原理,是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家企业的前景,用朴素点的话来说,就是从一个人相信这泡屎很香到N个人相信的过程,只要这个“N”源源不断的壮大,屎的估值自然越来越高。
在壮大的过程中,还可以不断抛出利好消息,今天有人拿屎泼了某明星,这不,屎的用途新增,市场变大。明儿一个农民拿着屎给韭菜施肥,发现韭菜的长速明显增快,得,又一个利好消息,蔬菜的种类可是不少,可以一个接着一个抛出,也可以两三个捆绑着抛出,利好那叫一个接连不断。
2006年的当下,在互联网应用层面,创意已经不重要,一家能想到的别家也能想到,就算想不到,复制模仿总是会的,一个创业型企业想要成功,最重要的还是融资能力。
一条赛道上,只要能把其他的竞争对手都熬死就会成功,哪怕执行层面差一点,始终竞争不过对手也没关系,继续砸钱,不让对手好过,烧到对手主动求和。
当然,具体的执行中可以灵活一点,完全不需要烧到对手胆寒,只要亮出底牌,让对方知道自己有上百亿美金用来烧,不够后面还有几百亿,对手自然会大爷求抱抱。
这就是资本时代,本钱雄厚为王。
南氏有本钱,加上南易一点浅薄的前瞻性目光和专业之人行专业之事的认知,从互联网领域挣点小钱,真没有想象中困难。
“哎,这礼拜六上大兴骑马去?”
“礼拜六我要上课。”
“那就礼拜天,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舒心日子不过,偏要跑学校教书去,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啊?”
“你懂个屁,我在熬资历呢,等我熬到年纪,立马争取加入智囊团,我要是能挤进去,第一件事就建议全国凡是姓叶名亰,祖籍川蜀,在京城大院长大的,统统看公厕去。”
叶亰端起酒杯浪笑道:“你够手下留情的,怎么不把我发配岭南啊?”
“想得挺美,岭南没你的份,罗布泊去不去?”
南易端起酒杯和叶亰碰了碰,没等杯沿沾着嘴唇,一声劲劲的中性女嗓音响起。
“叶导,南爷,我敬你们一杯。”
来人是白雪,手里端着九分满的二两半酒杯。
“喝了不少了,小白,咱们随意啊。”叶亰应付道。
南易没说话,只是举杯示意一下。
白雪见有了回应,连忙又说道:“您二位随意,我干了。”
说着,豪爽地举杯一饮而尽。
见状,南易只好把自己杯里满满的四十几克酒干了。
无冤无仇,又没有把人家灌醉的鬼心思,一个女同志干了,不陪着干掉说不过去。
白雪喝完,亮了亮自己的杯底,“叶导,南爷,小白我初来乍到,往后还请您二位多提携。”
叶亰拿起酒瓶,说道:“小白,我关照你不好使,几年也开不了一部戏,我给你指条明路。这位南爷的大腿才粗,你再敬他一个,只要你抱上他的大腿,往后拍戏、代言都不用发愁。”
“谢谢叶导指路。”白雪冲叶亰笑了笑,把自己的酒杯送到瓶口下边,等叶亰把酒满上,她又冲着南易举杯,“南爷,我再敬您一杯。”
南易摆了摆手,“酒就别喝了,星期天,我和叶导去骑马,你也一起。”
白雪脸上一喜,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谢谢南爷。”
南易淡淡一笑,“酒量不错,回去缓缓,星期天早上八点,碰头地点你问叶导。”
“好嘞,您二位继续聊着。”白雪说完,立即走人。
“这姑娘挺聪明吧?”
“你丫的,尽给我找事。”
“南霸天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啊,多好的一棵苗子,便宜你了。”
“甭管是不是好苗子,你这出戏一唱,我都不好意思压价,得多花多少钱。”
“当年割资本主义尾巴,怎么把你给漏了?”
“拉倒吧,往上数八代,就数我高祖父最富裕,卖豆腐的。”
“接着扯。”
两人又是一通胡侃,直到散场才停嘴。
就在散场的当口,纽约正在进行超大型的兼并战。
一男一女坐在阿德勒庄园的花园里,男的把一个U盘递给女的,嘴里还交代道:“高觉卫星、鱼尾狮、达芬奇、古斯塔夫公司、小锂电池、纽约动力、钢铁侠,这些企业一半的管理权都交给瑞秋控股。”
“有穷,是你的主意,还是爸爸的主意?”
“PaPa交代的,他说这些企业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实现太空计划。”南有穷耸耸肩,“至少是初衷的一半。”
南若玢摩挲着手里的U盘,“我的压力好大,万户一号要是试飞失败,我怎么对得起爸爸。”
“姐姐,没事的。”南有穷拍了拍南若玢的手背,“不要说一号失败,就是第一千号失败,我们也要坚持下去,南家的未来在银河系,在宇宙。”
南若玢仰头望着天空,“是啊,银河系,我和爸爸都很想知道,我们人类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巨人的肚子里。”
南有穷跟着望天,“我不认同你们的想法,我更倾向于地球是一个试验场或者是一个鱼缸,我们人类是被更高级的智能生物创造的实验对象或者只是一种观赏鱼,犹如蚂蚁一般的存在。”
“也许我们都错了,地球可能是宇宙唯一存在高等智慧生命的星球。”
“去看过才知道。”
“是啊,看过才知道,一定要去看看。”南若玢把仰着的头收回,果断地停止做梦,“有穷,我先走了,下午飞塞舌尔,名媛资本要投资那里的旅游业。”
“一样,我飞迪拜,洽谈好投资事宜后,再飞曼谷,我要在东南亚待一个月。”
“当心点。”
“姐姐你也是,埃博拉河河畔又暴发了大规模的埃博拉病毒,姐姐记得去研究所一趟,带上专家和我们自己的抗埃针剂。”
“我会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男女之间的交易
星期天说到就到,骑马的约会如期进行,只不过并不是两男加一女的组合,而是两男加两女,除了白雪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叫江暄妍。
如无意外,过些年江暄妍会成为一个挺有名气的演员,当然,遇见南易应该算是出意外了。
一段时间以前,就是南易陪南无为去沪海看望三位老人的时候,他中间去参加了白水投资组织的一个私密性比较强的商业晚会,在晚会上他成了猎物,被江暄妍这个猎人选中为攻略目标,在半推半就中,当晚他和江暄妍相谈甚欢,因此,互相留了电话。
其间,两人并没有联络,正当南易把这段记忆归类到垃圾信息,静待淡忘之时,江暄妍却给他来了电话,说她人在京城,欲见面。
所以,江暄妍才会出现在马场,打乱原有的格局,而且,氛围直接被她带入暧昧。
马,阿拉伯马,会口吐人言,今天刚有的口头禅“草泥马”,不能责怪马说话太难听,换了任何一匹马都不可能有好听话,目光稍微抬高点,就可以看见它的背上有一对狗男女。
四个人,三匹马,江暄妍一开始说不会骑,一定要南易护着她,等南易化身马夫给她牵缰绳,刚遛了一小段距离,她又说害怕,比直说更明显的暗示要求共乘一骑。
助人为快乐之本,思想品德永远满分的南易自然愿意燃烧自己,成全别人,于是他上马了,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搂着江暄妍的腰,为了防止手滑动,他中指弯曲,扣在江暄妍的肚脐眼上。
江暄妍没骗人,她是真害怕,打南易一上马,她就缩在南易的胸膛里,头很自然地枕在他的锁骨上窝,随着马跑动时的震动,她的头发还会摩挲南易的脖子、耳鬓。
在马场圈里骑了几圈后,南易的脖子被厮磨得难受,他就和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把马骑到栅栏之外,在一棵树下勒住马缰绳,双手钳住江暄妍的腰,举高高,翻个面,双手成箍让江暄妍呈自由落体擦着他的胸口落回马背。
此时,两人的胸膛只有负2.4厘米,江暄妍的嘴正对着南易的脖子,双眼直视南易的嘴唇。
南易伸出手,捧住江暄妍的脸颊,往外一送,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织。
“我们认识不到两个月,沟通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半小时,所以,千万不要说你懵懂无知的喜欢上我这个大叔,通过那天的沟通,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今天的你太主动了,会让伱自己往廉价的方向偏移。
所以,这次你来京城是见另一个买家,你们的见面不是很愉快,是条件没谈拢,还是没开始谈对方就已经毛手毛脚?”
耳朵听着南易不能再直接的话,双眼看着南易能穿透她伪装的目光,江暄妍眼睑下落少许,挡住部分穿透,嘴里凄婉地说道:“和你一样。”
“哈!”南易玩味地说道:“不要急着把自己代入到弱势的一方,你差点就改口称呼我马震,我要是没有反应,会让你怀疑自己的魅力。
小丫头片子,没搞清楚我这里有没有你想要的就急着下注,还真是鲁莽啊。
不过……”
“不过什么?”江暄妍睫毛抖动了两下。
“你运气不错,你想要的,我应该都能提供,不过……”
江暄妍不由气恼,“又不过什么?”
“交易的真谛是你付出一些东西,又得到一些东西,仅此而已,交换的东西里面不包括撒泼、自作聪明,你脑子里要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哪些是你能惦记的,哪些是你绝对不能想的,如果理解了我的话,你说说你想要的东西。”
南易说完,让江暄妍坐好,他翻身下马,倚靠在树上,思维抽离当下,思索其他事情。
另外一边,白雪已经是搜肠刮肚,把所有能想到的恶语都奉送给江暄妍,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臭娘们,妨碍老娘的好事,瞧那张破脸,真恨不得用两股夹爆她的鼻子。
江暄妍呡着烈焰红唇,心里在纠结应该怎么说。
如南易所猜测,江暄妍这次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和另外一个“资本大佬”达成交换协议,实践一句她在小学放学时会唱的歌词“我拿青春赌明天”,谁知道等和大佬见上面的时候,大佬的怀里已经依偎着一脸苦相的“老前辈”。
这还怎么玩,没法玩了,她怂了,她想到了很多不好的画面,有些事情,她还是希望能在私密一点的环境中发生,不希望有个莫名其妙的观众。
于是,她才有枣没枣打一杆,想到了南易这个备胎。
没承想这位还挺直接,而且听话里的意思,对方很有分寸,也想让她有分寸,讲分寸好呀,虽然这个男人身材保持得不错,看着也不显老,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唉,怎么就没有年轻一点的啊!
自艾自怜一番,江暄妍又回到纠结怎么说上,她拿不定主意是该直接一点,还是委婉一点,先表现的乖巧一点,提一点不太过分的要求,然后依靠自己强大的魅力一点一点挖好处,等自己站稳脚跟,哼……
五六分钟,南易脑子里理顺了一个项目的重要环节,这才有闲心睖了江暄妍一眼,恰巧见到她眉间的纠结,“呵,一代比一代人真实,也更懂得等价交换的道理,不会以为自己的青春无价。
15年×4500元×12个月=81万,这就是大部分人已经被高估的青春价值,呃,农村户口还得减去三分之二,扎心但真实,有几人的青春无价啊。”
良久,江暄妍走到南易半米之处止步,启齿用单薄的声音说道:“我要机会。”
“太空泛,具体一点。”
江暄妍呡呡嘴,“我要当女主角。”
“电视剧或电影?多大的投资规模?什么类型的剧?需要多大的表现空间?仔细想,想清楚,一条一条列出来,直到不会模棱两可,啊,对了,我还是先说一下我想要的,好让你有个思考标准。”
南易故意从头到脚把江暄妍打量了一番,“当我一年的合约情人,一个月最多约你两次……好像没这么多时间,还是改成以天计算吧,20天,约你一次超过24个小时就算两天,不管超过一分钟还是一秒,以此类推,不满24小时算一天,对这个计时标准有异议吗?”
“没有。”
“累计到20天,我们的合约自动解除,一旦合约解除,你完全可以当着我的面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但是,在合约期间,你不许和其他非直系亲属的男性有任何亲密接触。清楚?明白?”
江暄妍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一点不满,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清楚。”
“很好。”南易颔了颔首,“我不是心理变态,更不是虐待狂,我们之间的所有行为会保持在正常恋爱男女的范畴之内,你不会成为礼物,也不会满身伤痕……冒昧问一句,你没有受虐倾向吧?”
“你才是受虐狂。”江暄妍红脸啐道。
“可惜了,我一直在女人面前装成人样,还没有试过施虐,怎么就没让我遇到一个受虐狂呢。算了,不是就不是,我接着往下说,我们之间只有我联系你,你不能主动联系我,除非你遇到危险,需要我拯救你。
这里我要特别提醒,不要和我玩装作遇险的游戏,更不要对我动情,我们互为客户,又互为服务人员,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
“你当你是谁,我会对你动情?搞笑了。”江暄妍心里嘀咕道。
“我的条件就是这些,我再说一下会赠与你的东西,沪海一套老洋房三年的居住权,水电房租都不用你操心,一辆产权属于你的代步车,落地价上限为160万,你可以选择要车,或者100万的现金……”
江暄妍的瞳孔放大,脸现惊喜之色,嘴里兴奋地叫道:“你要给我买车?”
“先别兴奋,听我说完。”
“嗯嗯嗯。”江暄妍头如小鸟啄米。
“每个月5000的伙食费,1.5万的零花钱,按月打给你,四个季度共60万的置装费,你可以按季度领取,也可以一次性领完,另外每个月再给你3000,用于加油和缴纳罚款。
开车当心着点,罚款是小,撞到人就不好了,我建议你要撞到人的时候,转一下方向盘,自己往没人的地方撞,墙啊,桥墩啊,往死里撞,你要是死了,我还可以给你家里一笔人道主义补偿。”
“驾校老师说我开车技术很好。”江暄妍不以为然。
“希望如此,现在你可以走了,好好思考你嘴里的机会,啊,不用我说,你大概也会去报刊亭买几本汽车杂志,好好选,不要光看外观。”南易摆了摆手,“明天见,明天见不到你,我就当你后悔了,之前的一切当我没说。”
“我走?我怎么走?这里是郊区,打不到车的。”
南易翻身上马,挥舞马鞭指着马场大门的方向,“自己走去大门口,有人会送你去市区,明天别化妆,嘴抹得这么红,猴子屁股一样,难看死了……驾!”
南易一夹马腹,马儿四肢奔腾,转瞬跑远。
“你才猴子屁股,你全家猴子屁股……”江暄妍冲着南易的背影轻声骂了两句,接着变得喜滋滋,“我能买法拉利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强军战车
早上蛮早,南易就接到了江暄妍的电话,南易让她先回学校或者等自己两天,他有点要紧事要办。
江暄妍说等。
南易真有挺要紧的事,更早一点,李津给他打来电话,说他和南若琪的档案审核已经过了,现在正有部队要搞新兵演习。
不到中午,南易去机场接了来会合的南若琪,花了半天时间做准备,第二天一早杀奔离京城不远的雄狮岭。
抵达地方,一通寻找,南易一行在一山脚的平坦之处找到了靠在一起的几辆车。
南易上前散烟、做沟通,表明自己只是玩票的身份,并把自己带来的一半货按批发价转了出去,又问明零售价格标准,发誓严格遵守,南易一行的车子这才在友好的氛围中和车队靠在一起。
车停好后,南易就靠近刚才已经认识的一个叫老刘的人,一根烟奉上,“老刘,能不能带带我们?我过来不为赚钱,就想让孩子体验一下。”
老刘接过烟,往南若琪看了一眼,“你们有钱人的想法真是怪,什么不好体验,要来体验当草原飞鹰。”
草原飞鹰,又名小飞侠,书面一点的名称叫强军战车,还有一个霸气的代号“野狼”,这是一帮非常拥军之人,只要附近的部队有拉练或演习,他们就会出动,把战士们需要的吃食送到第一线。
当然,吃食不是免费的,需要付费,而且很贵。
“主要是想让孩子锻炼锻炼,这才走了关系过来,您能不能给指点一下,一会我们去哪里卖货最好。”
有一个流传不太广的玩笑,说一名战士十八岁入伍,经过两年的严苛训练,终于能够参加演习,担任狙击手,而一名小飞侠,从六岁跟着父亲在演习场送水,八岁就能凭着一个坐标找到狙击手的位置,并把食物安全送达,还必须是热的。
铁打的演习场,流水的兵,兵来兵走,两三年换一拨,小飞侠们却是扎根在演习场,哪里可以藏人,哪里适合设置狙击阵地,他们都门清。而且,在小飞侠当中还存在着就地退伍,和附近村民结婚的老兵,军事素质杠杠的。
老刘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你们可以去那一片,那里潜伏的兵会多点,两瓶雄起,两碗泡面送一个坐标,不要坏了行情。”
“我懂,谢谢啊。”
又给了老刘一包烟,南易一边往老刘指点的地方眺望,一边往自己的车走去。
显然,老刘指点的不是最佳位置,平坦,一望无垠,看不到多少凹处,找一高地可以把方圆几里一览无余,没几个适合藏人的地方。
来呛行的新人,能有这待遇已经不错了,南易非常满意。
“若琪,收拾背囊,我们出发去做一波生意。”
“好呀。”
南易往南若琪的背囊里塞了几碗泡面,又塞了几瓶饮料,当负重达到二十斤左右就停手。
轮到他自己的背囊,饮料咣咣往里塞,满满当当后,又往背囊里硬塞进去两个冰袋;背囊后面悬挂两个袋子,一个里头是鸡腿、鸡翅一类的零食,另一个里头是五碗泡面,两侧一边一个密封性和保温性都很好的热水瓶,
衣服口袋里又塞了几包烟,看看有没有机会卖掉,烟估计不咋好卖,部队的情况变了,以前一个班是极个别不抽烟,现在只有极个别抽烟,两级反转。
等收拾好背囊,南易挥挥手,带着南若琪一头扎进草地。
南家不养病西施,脑子要好使,身体素质也必须够好,格斗和射击等军事训练内容是南家人的必修课,负重十公斤,徒步几公里对南若琪来说不算什么。
一路上,南易的步伐很快,一点没有照顾南若琪的意思。南若琪轻松跟随,步伐轻快,呼吸细密不粗重,游刃有余。
行进了两公里左右,南易抽出腰间的水壶递给南若琪,“若琪,有没有想法以后到纪律部队工作?”
“爹哋,妈咪才不会同意让我当差人,她希望我长大了从事金融行业,继承她的衣钵。”
“你妈咪不害臊,真拿自个当金融大师了。”
“嘻嘻,爹哋我要向妈咪告状。”
“去告吧,你这件小棉袄从小就漏风,爸爸习惯了。”
南若琪听到这话,连忙拉住南易的手晃荡,“我是贴心小棉袄,爹哋,我知你最中意我啦。”
“好啦,别晃了,我们加快脚步,午饭时间快到了。”
“好哦。”
父女俩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来到老刘指点的地方。
运气不错,迎面撞见了三个坐在地上的士兵,看他们清闲的样子,应该是“死人”。
“小兄弟,要不要冰红茶?”
冰红茶是强军界的硬通货,小飞侠们通常会准备不少,一开始倒不是因为畅销才准备,而是因为冰红茶的批发价最便宜,利润空间大,久而久之,口味就被驯化了。
三人中的二拐见到南易父女俩,立马警惕地问道:“老乡,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南易笑着回应,“小兄弟,不用反应过度,不是政治过硬,身家清白,哪有资格到这里来。”
二拐一听,放下警惕心,问道:“有冰的吗?”
“有有。”南易卸下背囊,打开袋口,掏出三瓶冰红茶递了过去,“小兄弟,你只要告诉我你们是在哪里死的,我收你们两块钱一瓶。”
“老乡,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要遵守演习规则。”二拐一边回答,一边从战术背心上抽出一个弹匣,在口子上抠几下,一团纸币就到了手里,抹平,抽出两张递给南易,“老乡,给你钱。”
南易接过一张,“不用这么多,我不靠这个吃饭,就按外面的正常价,多的一块当我的配送费,就不找你了,别往外说啊,我怕一会挨打。”
“谢谢老乡,你们可以往东边走,那边路好走一点。”
“谢谢啊。”
南易秒懂,带着南若琪往东边走去。
走了一段路,南若琪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南易回头,见她蹲在地上观察几株浮草的倒状。
“有什么发现?”
南若琪曾经在亚马逊丛林跟随尤基人狩猎,又在非洲大草原的哈扎族部落住过两个月,从两个地方学了一些打猎追踪的技巧。
南若琪指着一株草说道:“爹哋,你看,有两处伤,下面的是旧伤,受力比较重,上面的是新伤,受力轻一点,两道伤间隔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你觉得前后两个人的体重相差多少?”
“30磅左右。”
“身份分别是?”
“机枪手和狙击手。”
“有把握?”
“猜的。”
“鬼灵精,我们加快脚步,运气好还能遇见‘机枪手’的尸体。”
说是加快脚步,其实父女俩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走几步就要观察一下周边的情况,这次过来,父女俩就是想尝试一下把泡面卖给在埋伏当中的狙击手。
不要觉得父女俩在瞎胡闹,有句话叫演习就是实战,在实战当中会遇到各种突发情况,而小飞侠的存在就是部队默认的突发情况之一。
路上,父女俩遇到了两拨死人,做了几笔生意,但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斗转星移,当天色变暗,还是没遇到狙击手,倒是在一片小丛林里发现一个躲在树上打鸟的。
南易捡了一根树枝,蹑手蹑脚地来到树下,戳了戳打鸟人的脚底心,“小兄弟,要不要泡面?”
“啊……”树上的士兵惊叫一声,很快又压住声音,看着树下满脸堆笑的南易,“老乡,人吓人吓死人啊,你走路莫得声音的?”
“小兄弟,莫怕哦,我看了,边上没有蓝军,范师傅川味的香辣牛肉面要不要,一碗面,一瓶冰红茶,收你25元。”
“太贵咯,便宜点嗮。”
“送一个坐标。”
“好嘛,二十五就二十五。”士兵一听有坐标,瞬时同意。
“若琪,快点泡面,给叔叔挑个好一点的。”
“哎。”
南若琪连忙卸下背囊,拿出一盒泡面,麻溜地开盖、撕调料,南易卸下热水瓶上前倒水,没一会,一股浓香向四周飘散。
把泡好的泡面连同冰红茶一起送到树上,收过钱,南易对树上的士兵说道:“正北偏东15度,700米左右,一个人,主要警戒方向是西南。小兄弟,要不要买份保险?”
“什么保险?”
“你再买一罐雄起,我保证不把你的坐标卖给别人。”
士兵无奈地说道:“老乡,你太会做生意咯,难怪都说你们是津贴收割机嗮。”
“没办法啊,走了二十多公里,才做了三四个生意,赚不到几个钱。”
“好嘛,来一罐。”
做完打鸟人的生意,父女俩继续摸黑寻找下一个交易对象。
当两人出了小丛林,往一片凹凸不平的草地摸去的时候,忽然两百多米外,亮光一闪,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NDM86。”
“这是国内,79狙。”南易把南若琪的背囊拽下来,“快快快,你先去拦住狙击手,我后面跟过来,这一单完成,我们就可以收工了。”
“嗯。”
南若琪卸下背囊,撒开腿就往亮光处跑去,南易紧随其后,缀在几米开外。
刚刚有所斩获的狙击手并没有急着转移阵地,只是透过瞄准镜继续观察附近是否有其他目标,他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很久,确信周边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不舍得轻易抛弃一个好阵地。
谁知……
“叔叔,要不要泡面?”
狙击手回头,入眼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狙击手是个老兵,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有巧克力吗?”
“有呀,冰红茶要不要?”
“一块巧克力,一瓶冰红茶,小妹妹,做完生意赶紧走。”
“嘻嘻,要坐标吗?”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如火般炙热
做完狙击手的生意,南易父女俩的小飞侠游戏便告一段落,把车开到一个僻静但安全的地界,在野外住了一宿,父女俩第二天一早才返回京城。
南若琪难得来一趟京城,没急着走,跟着南易回老洋房住了一天。
次日,房翀出面把财神公司的销售经理杨安仁约出去共进午餐,非常明确地告诉对方,要留下一起进步,欢迎,想走,也不强留,再见面还是朋友,但要走得干干净净,搞小动作就是逼着翻脸。
午后,南易、李玮菁、厉亥和房翀一起坐在咖啡馆里聊了会工作,聊完之后,南易去了机场。
“阿暄。”
江暄妍浑身一震,放下手里的MP4,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打扮得非常年轻的南易正含笑望向自己。
啊!是他!他真的来了!
江暄妍脸蛋立刻绯红,心头小鹿乱撞。
有些事情明明是自己主动,也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之时,还是免不了会紧张。
南易来到江暄妍近前柔声问道:“在看什么?”
“从下载的小说。”
“喔,我们该登机了。”
南易很自然地虚挽住江暄妍的后背,带着人往检票口走去。
江暄妍微微仰头,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仿佛见到漩涡一般,把她的目光深深地吸进去,她恍惚了,已经不太记得交易二字。
前两天,她在憧憬富裕生活的到来之时,也给自己下了太多的心理暗示,关于南易是个好男人之类的,有些即将发生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她当然希望自己需要面对的更美好一点。
上了飞机,南易一如既往的手捧一张报纸,第一次坐公务舱的江暄妍带着好奇心四下打量,窄体客机的公务舱就那么回事,仅仅位子稍宽敞,服务态度稍好,江暄妍的好奇心没几分钟就被满足,她收回目光,看了一会南易的脸,又瞄了一会报纸,见南易没有任何要找她说话的反应,她百无聊赖,拿出MP4继续看小说。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在杭市的机场降落,南易和江暄妍刚到出站口,一个小胖妇就从接机的人群中走出来,挽上了南易的胳膊。
江暄妍见状吓了一跳。
南易却是笑着拍了拍小胖妇的手腕,“允梅,怎么每次见你都会胖几斤?”
钱允梅,钱塘生的女儿,1994年大学一毕业,就闹着创业,折腾了五六年,把她老爹的家底快折腾干净时,钱塘生才痛定思痛,不再支持女儿创业,钱允梅闹了几个月也就消停了。
2001年考了个编制,安安淡淡在杭市当她的公务员,之后嫁人生子,有她老爹贴补,一切顺风顺水。
“南叔叔,不要每次都关心我的体重。”钱允梅耷拉着脸说道。
“哈哈,好,好,不说,你把钥匙给我,今天就不去你们家了,给你一天时间做准备,多做几个好菜,我明天晚上再过去。”
“好的。”
钱允梅交给南易两个钥匙,又寒暄了几句后先行离开。
南易把其中的车钥匙交给苗小兰,让她去开车,他和江暄妍就在出站口等着。
“饿了吗?”
“还好。”
“那就先陪你去买几件衣服,喜欢哪个牌子?”
江暄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羞赧,“我不知道。”
“晚餐时间安排晚一点,几个品牌的门店都去转转。”
“好。”江暄妍声如蚊蚋。
一会,两人上车,苗小兰把车开到国际名品街,南易在街边的小店买了一杯牛肉粉丝汤,嘴里吃着,陪江暄妍走进一家店里。
“你自己去挑喜欢的,不用看价格标签,喜欢就买。”
“这句话太美了!”
此时此刻,江暄妍听到了这辈子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最唯美的一句话。
“可以吗?”她不敢置信。
南易摆了摆手,示意江暄妍快去,他自己迈步往休息区的沙发走去。
江暄妍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一个机灵的导购便迎了上去,这位可是老导购了,已经修炼到火眼金睛的境界,这一对甫一进店,她便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她心里,提成已然变成自家的一体式厨房。
“小姐,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看一下我们刚上市的秋季新款。”
“好,好的。”
在一种兴奋与怯生交织的情绪中,江暄妍跟上导购的步伐,这种店,她以前只敢透过大门或橱窗往里扫上几眼,从未敢踏足,明知自己买不起,看了徒增烦恼。
老导购就是老导购,在介绍第二套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打消了江暄妍心里的怯生,并把江暄妍捧上品牌最匹配消费群体的阵营,让江暄妍心情松弛下来,放心大胆地拿衣服在身上比划,仿佛逛街边的夜市一般。
吃着牛肉粉丝汤,南易又转头观察江暄妍,他看见了对方进入状态之快,仿佛前面二十年一直在蓄力,就为了这一刻转入千金的消费方式。
就他的观察,八零后这一代走向社会之后,普遍比七零后的收入起点高,但同时相对自身收入水平的消费能力也更强。
从表象来看,月光族变多,在一定收入范围内,挣多挣少对改变自身处境的区别不大,这一代人很容易通过大额提前消费把他们套牢,牢骚话多,无胆见真章,房贷如缰辔套头,皆可驱使如牛马。
可以在国内企业的底层职员中进行能力评估,把有潜力升到中层,但能力止于此的职员筛选出来,制定一套KPI联系首付垫资额度的制度,给他们垫付买房首付,让他们背上房贷压力,不敢起太多的心思。
在制度执行之前,要对未来房价涨幅会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在内部进行紧锣密鼓的宣传,若干年后,职员们会领会到企业的一片苦心。
背上有千斤担,资产又在膨胀,总能收买到几分忠心。
“呵,这可是在响应国策啊,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领到几张购房积极分子的奖状。”
持续二十多年的布局,南氏已经张好口袋准备品尝国内房地产红利的方方面面,不说直接参与买地兴建,就是房贷也已经伸了一只脚进去,南国银行是四大行中已经上市的三家之股东,股份不多,也没多少股东权力可以行使,但每年的分红一分不会少。
这就叫紧随国家政策之步伐,坚决拥护国策,自然守得富贵花开。
南易的念头在四处乱窜,江暄妍的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除了两三件不是太满意,其他的都很喜欢,都想要,只是她用从未达到过的算术水平把所有价格标签上的数字相加,得出一个19万6的结果,她在犹豫,她很是纠结。
“这个数字会不会太大,都够沪海一套房的首付了……”
正当江暄妍纠结之时,南易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伸手抱住她的腰,“选好了吗?”
“还没有。”
江暄妍心里的小鹿又变得不安分。
一直在留心窃听的老导购见机说道:“先生,这位小姐……”
“我知道的。”南易回了老导购一句,又低头对江暄妍说道:“我说过的,不用在意价格,喜欢就买下来……小姐,麻烦你把她试过的都包起来。”
江暄妍闻言,连忙说道:“不要。”
“哪件不要?”
南易故意曲解江暄妍薄如纸的最后一丝怯意。
江暄妍愣了一会,把心底的小心放下,甜美的笑容抹上两颊,伸出手指了指衣服堆里的其中两件,又指向另外一件,“前面两件我不是太喜欢,这件有点纠结,你说我穿好不好看?”
南易在衣服上扫了一眼,“不需要纠结,先把它买下来,拿回去再慢慢考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一万二,好贵的。”
“没关系。”南易指了指两件不要的,“小姐,除了这两件,其他的包起来。”
“好的,先生。”
老导购身上有一股喜悦从脚底冲上天灵盖,她的一体式厨房到手了。
江暄妍也是浑身喜悦,这种喜悦从导购整理衣服持续到南易拿着银行卡摩挲POS机发出悦耳的滴声,然后,放大……垫脚,箍住南易的脖子,吧唧一声!
“谢谢!”
“不用谢,走啦,我们去下一家。”
“嗯…嗯?衣服还没拿呢。”
南易在江暄妍的脸颊上轻拍一下,“没关系的,我已经留下地址,店里会派人送过去。”
“喔,这样啊。”
一家,又一家,排着队,两人把几家奢侈品牌店都转了一遍,买买买,四十六万从南易的银行卡里流走。
钱,自然不会白花。
当两人回到车里前往餐厅的路上,江暄妍坐到了南易的大腿上,没有抹过口红的嘴唇烈焰般锁住南易的嘴,头一会往左歪,一会又往右歪。
热情如火!
良久,唇仍未分,江暄妍鼻腔娇喘吁吁,她觉得南易的嘴很甜,似糖如蜜,把陌生完全淹没,令她神魂颠倒。
之后,计划被改变,车子未驶向餐厅,反而直接驶入山崩地裂……
江暄妍抚摸到南易浑身肌肉之匀称,胸膛之宽厚,八块腹肌之馋人,还有,还有,无数不在、摄人心魄的雄性魅力,以及……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时也命也
三钱村,钱塘生的老家,村后有山,一条小溪从山顶而下,穿村而过,平时涓涓细水,雨季浑浊滂沱。
在小溪进村的口子处有一片黄泥地,十来亩的样子,种不了粮食,只能勉强充作菜地,而且按其地理位置,很难把谁变成幸福的拆迁户。
钱允梅大学毕业之后就把户口迁回了三钱村,她出嫁的那年,南易过来喝喜酒,看上了这片地,于是就托钱允梅以批宅基地的名义流转到她的名下。之后,南易让人找了施工队把土地围起来,在里面盖了一栋相当之漂亮的别墅。
钱没多花,当时一共花了不到两百万,除了别墅和围墙,还打了36栋农民房的地基。
南易多鸡贼啊,眼尖耳灵,当时就听说村子左边的一片地要被一个大专院校征收,右边呢,又是一个已经驻扎二十几年的部队,往前边,进入另一个村子的范围,有一片土地被一本科院校征收,当时已经在盖。
这种好时机摆在眼前,南易岂能不把握,这不前年下半年,36栋五层的农民房拔地而起,形成紫微三十六星宿的格局拱卫别墅,每个月有小四十万的房租收着,只不过为了安抚村民,房租的一半交给了村委会。
南易并没有留着农民房的产权,他把36栋房子送给了钱允梅,最终的结果就是他拿出500来万投资,到后年的三月回本,他白捡一栋别墅,又收获钱允梅和三钱村村委会一众村干部的人情。
南易此刻坐在别墅二楼的玻璃房里,揿一下遥控器收掉窗帘,再揿一下,玻璃墙以上侧为轴心分割成好几块,缓缓地向上翻动,几秒钟后变成延伸出去的透明屋檐,屋外的微风没有了遮拦,徐徐吹入房内。
南易站在边沿往外眺望了一会,一具炙热的胴体就从后面把他缠住。
“震哥,你起这么早?”
南易淡淡一笑,“你穿衣服了吗?”
“没有,怎么了?”
“往外看一眼。”
江暄妍从南易背后探出头,嗖的一声又立马收了回去,“啊……对面的房子能看到这里?”
“三四五层都能看到。”
“拉窗帘,快点拉窗帘!”
南易轻笑一声,揿动手里的遥控器,窗帘重新拉上,挡住了外界窥探的视线,“好了,去洗漱一下,我们出去吃早餐,昨天晚餐没吃,你不饿,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我也没吃,我也饿。”
“不,你不饿,昨晚我看见你偷吃了。”
“这里都没吃的,我能偷吃什么。”江暄妍娇声道。
“呵,去洗漱吧,上午我们去逛西湖,下午陪你去买车,你选好了吧?”
南易没听见语言上的回答,只感觉到胴体转了一个圈来到他的胸前,两只柔荑搭上他的肩膀,一张小嘴噘成吸管状,又对他的阳气蠢蠢欲动。
伸出手指抵住江暄妍的额头,南易揶揄道:“我们的角色是不是反转了,哪有你这么主动的,不应该是百般委屈,哭哭啼啼吗?”
“震哥,你好讨厌。”
江暄妍的脸颊倏然发红,从下颚延伸到脖子,进而蔓延到锁骨。
“呵呵,你的洗漱用品已经放在盥洗台上,快去吧。”
“嗯。”
江暄妍扭动着翘臀来到卫生间,往盥洗台上瞄了一眼,然后在毛巾架、储物柜等处搜寻起来,一通寻找,她没有见到有其他女人留下的痕迹,这才拿起牙膏、牙刷,欢快地进入洗漱程序。
在她的有色眼镜过滤后,南易的年龄成了她最介意的地方,不过南易前夜的绅士大方,后夜的灵魂浸透,让她忘记了彼此之间年龄的差距,忘记了年龄的缺点,只留下成熟的魅力。
江暄妍看着镜子里的脸庞,她不得不承认,仅仅一晚,她沉沦了。
南易对昨晚的感觉也挺好,让他品尝到了久违的羞涩。
羞涩,好遥远的词汇,年龄最小的阮梅都已是如狼似虎,轮不到他给与不给,只有扑街,你还行不行,啧,简直是炼狱。
“年轻真好,唯一不好的,这姑娘进入各种状态都太快了,黏糊劲会很突出啊。”
南易已经预想到江暄妍会表现出的各种黏糊,稍有点头疼。
头疼是之后的事,先享受现在。
葡萄酒液会挂壁,女人也会挂臂,江暄妍打从卫生间出来,就开始挂在南易的手臂上,挂着去早餐店,豆浆不是吃一碗,倒一碗,南易点了两碗,江暄妍退掉一碗,南易拿了两个勺,江暄妍拿掉一个勺。
一碗豆浆,江暄妍喂南易一勺,接着张嘴“啊”,南易只能喂她一勺,就这么喂来喂去。
一顿早餐,豆浆油条没吃多少,倒是被其他食客的“狗男女”给填饱了。
出了早餐店,接着挂臂,车上、断桥、苏堤、游船,餐厅,等到了法拉利的车行,南易的手臂才没有重物悬着,江暄妍被跑车吸引,双手在烈火般的车前盖上轻轻抚摸。
江暄妍在抚摸的是今年新款的599,落地没有500万根本挡不住,而且,她打从进入车行,直奔着它过来,说明事先已经看好,南易说的160万上限对她而言就是用来打破的。
抚摸车前盖,看南易一眼;抚摸车顶,再看南易一眼;抚摸后视镜,又看南易一眼;手伸向门扣,直勾勾凝视南易的眼睛。
南易无奈一笑,把边上的女销售叫到近前。
“能运到沪海上牌吗?”
“可以的。”
女销售犹如昨晚的老导购,心里也是兴奋莫名,她清楚这一单基本没跑。不过相比老导购,女销售除了为提成而兴奋,还在思考如何把自己的名片送到眼前男人的手里,如果对方约自己,应该穿什么外套和内衣……诸如此类。
“哦,你招待一下,除了车的性能,麻烦你再给她普及一下开车太快的危害,重点讲一讲她的头变成萨其马后的惨状。”
“呃……”
女销售凌乱了。
江暄妍兴奋了,人已经飞到南易边上,双手挂上脖子,“震哥,你真好。”
“在外面呢,注意形象。”
“我不管。”
“好了,先去试驾。”
吧唧!
“嗯嗯。”
……
当在购车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江暄妍兴奋的心情愈加兴奋,昨天下午她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艺术学院普通学生,今天她有一屋子的漂亮衣服,还有一辆500万的跑车。
江暄妍的兴奋没有终止在车行,离开车行以后,南易又带她去了名品街,买了一通的化妆品、护肤品。
江暄妍的脸型属于菱形脸,上庭和下庭比较尖锐,中庭比较宽,让她的脸部看上去如菱形一般,非常有辨识度;骨相比较突出,眉弓立体、颧骨高,中庭显得比较高;她面部软组织不是很饱满,太阳穴凹陷,面颊也凹陷得比较明显,面部轮廓不够流畅。
突出的骨相搭配着并不饱满的皮相,让她看起来有点显老,还有一种比较强势的感觉;中庭比较长,上庭偏短,这样的面部比例让她看起来非常成熟,下颌拐点比较明显,下颌线很清晰,又让她看起来有点“女神”的气质。
在化妆风格上,她比较适合烈焰红唇,把别人的目光焦点吸引到嘴唇上,如此一来才能忽视她面部的缺点。
南易知道自己只会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喜欢她的素颜,只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保持素雅即可,其他时候,还是让她保持最适合的风格。
买完化妆品,两人又去了小吃街,从街头吃到巷尾,品尝各种美食之余,相互之间也没少喂对方口水。
总之,十八个黏糊。
南易要去钱允梅家吃饭,江暄妍都是黏糊了好一会才放他离开,还好,她知道分寸,没吵着要一起去。
钱允梅和老公周越住在城西古墩路的政苑花园,一个住户主要是公务人员的小区,夫妻俩搞得挺正式,俩人居然在小区门口候着。
南易一下车,两人就迎了上来。
“南叔叔。”
“南叔叔。”
“哎,允梅,周越,你们两个搞得太正式了。”南易回应两人一句,又对钱允梅说道:“允梅,你先上去张罗,我和周越聊两句。”
“南叔叔,你不要欺负我家越越啊。”
“哈哈,不会。”
把钱允梅打发走,南易两人慢慢走到小区里的小花园。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
“南叔叔,您的目光还是这么锐利,确实遇到一点麻烦,区里刚刚提出将完善北部、拓展南部,为产业发展开辟新空间,为城市建设搭建新平台列入重要工作日程。所以压下来招商引资的任务,数额很大。”
“南部哪一片?”
“白马湖。”
南易拿出手机,调出离线地图,把屏幕亮给周越,“具体哪一块?”
周越指着屏幕的一块区域画了个圈,“就是这一片,以前江海冲击出来的潟湖淤积和围垦出来的平坦之地,和西湖合称潟湖兄弟。”
南易点点头,“那一片我去过,地理位置不错,关键要看你们区里的政策。不过,既然你开口了,肯定要让你有所收获,明天拿资料给我,后天陪我一起去沪海,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周越闻言,欣喜道:“好。”
周越所在的滨江区是高新区,区内招商引资主要以高新企业为主,柠檬树就位于白马湖的北侧,而刚才周越所指的是白马湖南侧。
当初柠檬树之所以选址白马湖,就是因为南易知道那里是块好地方,只要开发主题一确立,多半会大帮人挤破头要往那里投资,如今却要靠往下压任务,真是时也命也。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医疗财团
南易在钱允梅家吃过晚饭,回到三钱村的别墅,甫一进门,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衬衣,赤着足的江暄妍就扑到他的背上。
“震哥,怎么回来这么晚,我晚饭还没吃呢。”
“为什么不自己去吃?”
“一个人吃,好没劲的呀,你陪我去吃好不好?”
南易托住江暄妍的两股,一拽,一转,她的人就来到胸前,“想吃什么?”
“嗯……吃海鲜。”
“这个点就去望江,我在论坛里看到那里有个海鲜大排档,生意蛮好的。”
“好的呀。”江暄妍给南易一个吧唧,“抱我去卧室。”
又是一夜旖旎,第二天,南易吃过早点见江暄妍还没有起床的迹象,就给她留了张条子,去了西溪湿地附近的阿德勒诊所。
过去十年,阿德勒诊所按照国内城市医疗水平的排名,沿着京城、沪海、羊城、蓉城、江城、深甽、杭市的排序一路扩张,很快在国内几大城市建立了分诊所。
之后,又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国内的阿德勒诊所独立出来,自负盈亏,只需每年向总部交一笔类似挂靠费的费用。这样一来,国内的阿德勒诊所便摆脱了非营利性的掣肘,利润部分有了最大自主权,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来到诊所的外面,南易没急着进去,选了一片树荫下的石凳坐下,拿出路上买的《都市快报》,五毛钱一份,厚厚的一沓,没多少正经文章,多是广告和软文。
看广告从八点看到将近十点,南易才拿起电话打了出去,没一会,三个白大褂就冲他小跑过来,一个在前,两个跟随,在前的那个很快来到南易身前。
“南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宋所长,没关系,迎来送往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知道你们每天都要查房,我就在这里等了一会,看看报纸。”南易扬了扬手里的报纸,“现在不忙吧?”
“不忙。”
“那好,带我四处转转。”
“这边请。”
宋建平做了个请的手势,迎着南易往诊所里走去。
一路走,一路做着介绍。
一般来说,国内的私人医院主要分四种,第一种是羞耻系,专攻病人羞于启齿,就诊偷偷摸摸的那些病,连蒙带骗,就算治坏了,也没有几个病人会选择闹大,忒丢人。
第二种是服务系,以服务质量取胜,主要的客户群体是不差钱、不愿意和其他人去公立医院挤的人,医疗实力一般,但有一定的人脉,一般的国内专家都能请来飞刀。
第三种是医美系,这个无须多说,就是主攻整形的,这几年才在国内兴起。
第四种是技术系,以技术取胜,拼的是医疗实力,阿德勒诊所(国内)就属于技术系,不但在自己的系统内拥有国际和国内的知名专家,而且,只要病人愿意承担费用,可以把全球绝大部分专家请过来会诊、飞刀。
并且,阿德勒诊所在医疗器械方面非常舍得投入,但凡有必要,世界最先进的医疗器械都会在第一时间配备,也因为此,阿德勒诊所的利润大受影响。
另外,由于阿德勒诊所的非营利性,每年都会有大笔的资金用于医学研究,在世界三大疾病癌症、心脑血管病、抑郁症都有很大的建树,国际上不少研究资料的发表人,医疗案例的执行人,在其职位抬头上都写着阿德勒诊所。
毫无疑问,南氏已经是医疗财团之一。
阿德勒诊所(国内)不但可以借阿德勒的名头,还能共享总部的医疗成果,多重加持之下,阿德勒诊所既能吸引病人,也能吸引精英医生的加盟。
相比其他医院,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对绝大多数医生而言,阿德勒诊所的工作氛围要好很多,没有公立医院一天到晚的会议,没有各种表格要填,没有一周三场以上的酒局要去,药品可以从一个药房开出来,无需看后勤的脸色,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太大的科研压力。
有一个很好的现象,那就是国内的医院越来越重视科研,会把大量的医疗力量投入到科研中,也有一个不好的现象,那就是科研成果转化非常之喜人,论文满天飞,那叫一个铺天盖地。
不过嘛,尽管如此,阿德勒诊所也很难吸引各大三甲医院的骨干,有编制,劳动法管不着,各种隐含收入高到阿德勒都有很大的压力,有一些名利双收的好处也是私立医院没法提供的,另外还有课堂组、自然基金等等。
把人挖过来很难,阿德勒诊所能做的就是邀请他们过来兼职,建立比飞刀更高的联系,比如每个月抽空过来坐诊几天,给其四舍五入或直接的六位数报酬。
阿德勒诊所没有其他私立医院的身兼多职,一般的私立医院非大拿、没有名气加成的医生,既是技术人员,同时也是营销人员,每个月都有“销售额”指标,得花点心思拉客户,拉得越多,提成自然也就越多。
对医生来说,阿德勒诊所各种好,但对南氏这个东家却不是太好,阿德勒诊所在利润率上不仅干不过其他私立医院,也干不过公立医院,不过好在营收高,利润率再低,最终到手的利润也不低。
南易跟着宋建平来到肿瘤科的一间病房前,透过观察窗往里面打量。
“里面是一个口腔癌晚期的病人,和我沾点亲,我开了个后门,把他列入我们的免费医疗计划,不过他的病例具备很大的研究价值。”
“口腔癌啊!”南易感叹道:“宋所长,既然是你亲戚,留点体面,太痛苦的手段就别上了。”
免费医疗计划也可以叫小白鼠计划,病人在计划中的地位就是小白鼠,诊所会筛选已经进入等死阶段但病症具备研究价值的病人加入计划,不仅病人可以享受免费医疗,而且病人家属能拿到一笔金额不算小的补偿。
小白鼠不是那么好当的,各种理论上对病症有帮助的手段都会上,难听点说就是撞大运,万一撞到哪种方式起效,病人就捡着了,不过一般来说,病人如果没有强大的求生欲,很难忍受极度痛苦的过程,简直就是不得好死。
所以,病人才能享受免费医疗的基础上,家属还能拿到一定的补偿。
免费医疗计划并不高尚,反而有点卑鄙,通常有研究价值的目标都是苦了一辈子,临死还想给子女多留下点遗产的父母,只有他们才会看重补偿,苦苦支撑着捱过一轮又一轮,贡献出价值巨大的数据。
“南先生,我这个远房亲戚家里条件不是太好,他只是希望能多要点补偿,我正打算动用我的份额给他多批一点。”
“宋所长,这是你的权利,不用跟我说,只是口腔癌晚期已经够痛苦,还是少用点手段,病人还能正常进食吗?”
“可以。”
“多批的补偿划出一部分不要告诉病人子女,直接告诉病人医院会给伙食补偿,不给钱,只给吃的。病人这个年纪,一辈子应该不容易,老去之前,让他品尝下一直惦记却没舍得吃的龙肝凤胆。记得让法务把合同弄严谨一点,不要好心找难受。”
“这个是一定的,一切流程规范化、严谨化是我们医院的紧箍咒,没人会犯。”宋建平说道。
南易颔了颔首,迈步往前走去,“宋所长,我不懂医疗,也不太懂医生这个职业,但我希望我们的医生对病人不要太冷血,也不要有太强烈的救世主情绪;
一切医疗步骤都要按照国家的规定执行,一时违规可能挽救一个病人,但同时也留下了隐患,病人家属一投诉一个准,医生自己的职业生涯基本就结束了。
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医生主观上把每一个病人家属当做恶人来提防,不要拿自己的职业生涯赌陌生人明事理,关心则乱,涉及自己的家人安危,失去理智完全可以理解。
不要把医生这份职业过分崇高化,遵守《执业医师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少招惹医疗调解委员会,安安心心拿到自己的报酬。”
南易说这些是有的放矢,前面几年,阿德勒诊所遇到过一些与医患关系有关的糟心事,甚至有一个年纪轻轻已是医术高超的医生被吊销了执照,这辈子在国内是当不成医生了,诊所把他送到国外进修,等进修后安排到国外的阿德勒诊所工作。
“南先生,我不太赞同你的说法,如果没有一点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很难成为一名好医生。”宋建平反驳道。
南易淡淡一笑,“可能我这个人比较冷血,看问题喜欢从全局出发,按照我的想法,一个为了救人可以无视一切规则的医生,看似可以挽救几个病人,但同时也会带坏一批人。
并不是每个医生都有很高的医术,何况是正处于年轻热血但又初出茅庐的实习医生,如果他们无视规则,害得人绝对会比救得多。”
南易说着,不想把问题再深入,直接岔开了话题,“宋所长,我看你的资料上写着是因为看了田宫二郎的《白色巨塔》才选择当医生,你家的门路够广的啊,七十年代末就能弄到日本录像带。”
宋建平轻笑一声,“哪有什么门路,我表哥是海员,每次远洋回来都能带点国外的新鲜东西。”
“哦,难怪。”南易从口袋里抽出一个薄信封递给宋建平,“按照礼数应该请你们这些高层吃个饭,只是我的身份有点尴尬,你们很难自处,费用我出了,聚餐你们自行安排。
宋所长,过去几年大家都辛苦了,有个兄弟单位要在文三路那里盖一个别墅小区,我要了六幢过来,花园加上建筑面积一千平米左右,内部价,只要500万一幢,诊所再补贴200万,个人出300万,你看着分配一下。”
“房子以后还会有吗?”
南易摇头,“这种机会很难得,不会常态化,好好把握这六幢别墅,分配给最有资格的人,你呢,也不用发扬风格,就我看来,你是最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的人。”
宋建平虚心一笑,“南先生,你过奖了。”
南易回以笑容,“好了,我的参观到此为止,后面还有几个地方要去,回去吧,不用送我。”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聊传承
离开阿德勒诊所之后,南易又去了新生整形医院、南破堂,还有南氏、雪山信托和梦想小镇合资的南山梦想医疗集团杭市分公司。
南山梦想医疗集团是一家从事医疗领域投资的集团企业,主要投资处于发展期的私立医院和生物制药公司,同时也布局养老产业。
人口老龄化是世界各国都无法避免的问题,养老服务行业很快会变成朝阳行业,从1998年开始,南山梦想医疗集团成立,进入养老服务领域,投资了美国多家与家庭健康、养老社区、临终关怀相关的企业,也在同一年,南山梦想医疗集团进入国内,对椰城之外的养老地产展开探索。
下午三点左右,南易和周越碰了个头,从对方手里拿到白马湖的资料,并约好次日下午一起出发去沪海。
三点半,南易回三钱村的路上,江暄妍的电话打了过来,好一通撒娇,又催促南易快点回去,她肚子饿了云云。
之后的十几个小时,江暄妍依然是黏糊的,直到驱车前往沪海的路上,她的心才无法在身体内安放,牵挂着法拉利或者衣服和化妆品,东西都是被托运的,都不在身边。
坐在车里的江暄妍表情各种变化,先是窃喜,接着偷笑,然后自傲到趾高气扬。
通过表情的变化,南易大致猜到了江暄妍心里在幻想的画面。
“你那个要好的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啊?”江暄妍从幻想中惊醒过来,“什么女同学?”
“你准备在她面前显摆的那个。”
“啊?震哥,你怎么知道的?”江暄妍吃惊道。
“很奇怪吗?”南易轻笑一声,“我也是从学校生活时期过来的,女同学身边基本都有一个闺蜜,早些年,闺蜜之间多是实力相当,现在的小女生思想变复杂了,想得多,通常会找一个比自己长得丑的闺蜜。
伱读的是戏剧学院,你的闺蜜长相应该也不会差,但在你眼里,她应该没你好看,有可能在她眼里,你没她好看,要不然你俩就是面和心不和。”
“我比她好看。”
“哈,公认的吗?”
“当然呀。”江暄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点心虚。
南易摊了摊手,“就当是公认的,我们说回显摆,衣服和化妆品你不可能不穿,不用,只要一带进学校,你不主动显摆,大家也会看在眼里,你们学校应该差不多都是人精,脑子转两下,就能把你那点事猜个差不多。
等你的法拉利一亮相,那大概就是板上钉钉了,你有想过之后的风言风语吗?”
江暄妍无所谓地说道:“我才不在意,震哥,我们学校没有几个人会笑话我,反而会有人巴结我,求我介绍门路的呀。”
“是吗?”
“是的呀。”
“我叫什么?”
“震哥呀,哦,马震。”
“很好,我在你这里永远叫马震,我的真名跟谁都别提。”南易伸手在江暄妍的脸颊上抚摸,“不然,你就看不到我这张和蔼可亲的脸了,懂吧?”
江暄妍点点头,“我懂的呀,跟谁我都不会说。”
“乖了。”南易在江暄妍的脸颊上拍了拍,“到了沪海,我有正事要忙,你打我给你的号码,先去看房子,然后晚饭你自己解决,晚一点我们吃宵夜,你可以一个人,也可以带个人。”
“带个人?”江暄妍陷入纠结。
人以群分,能成为闺蜜,三观不可能背道而驰,在性情方面总有相似的点,就看江暄妍这个闺蜜是真闺蜜还是假闺蜜,南易很期待这位闺蜜主动要电话,主动送上门。
到了沪海,江暄妍先行离开,南易带着周越去见了春申建筑的黄榭,之后的事就让他们两个沟通,他自己回了方公馆。
到的时候,老太君正在饭厅吃燕窝。
“今天怎么会过来?”
“跟小情人去杭市玩了两天,有点事,顺便送她回来。”南易来到方梦音边上坐下。
“四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收心?”
“黄脸婆看多了,换下心情。”
“小赤佬,你倒是坦白。”
“奶奶,我在杭市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太太,今年已经一百零七岁了,我向她请教了一下长寿的秘诀,您猜她老人家怎么说?”
方梦音呵呵笑道:“你是不是想说秘诀就是少管闲事?”
南易竖起大拇指,“老而不死为妖,奶奶,您现在就是老妖怪。”
“一点规矩都没有,有你这么说奶奶的?”方梦音睨了南易一眼,又朝他伸出手。
南易把方梦音搀扶起来,跟在身后往饭厅外走去,“我知道您会自动过滤、转化成好词,用不着我小心翼翼。”
经过大厅,南易从湘荷手里接过一条毛毯,跟着方梦音来到花园里的藤椅上坐下,细心地给方梦音盖上毛毯。
“最近身体不错,晚上能睡八个小时,趁着天气还没冷下来,我打算去一趟五台山。”
“奶奶,您这是返老还童了啊,我现在都睡不了八小时。”
“张一针给我调理得好,辛苦他了,每个月都要跑过来一趟。”
“他是挺辛苦的,前些年,南破堂好不容易在北美站稳脚跟,有了两个拳头医疗服务项目,针灸还有按摩,在向欧洲拓张的时候,遇到了欧洲针灸,他花了不少心血,才让中医针灸能独树一帜,没有被融合进欧洲针灸里。
有几个国家甚至明确把SA,南破堂针灸的缩写,写进了医疗保险费报销的条文中。就这一点,南破堂未来五十年不愁。”
“墙内开花墙外香,为什么中医在国内日渐式微呢?”方梦音叹气道。
“我只知道从经济的角度来说,中医没落是历史的必然,西医标准化,看病环节步骤多,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分食利益,一人富不是富,大家富才是富,西医符合共同富裕的思想,体现了人人平等的原则,自然会兴盛。”
方梦音:“你啊,一肚子歪理。”
“呵呵,也不算歪理,中医没落确实有利益的原因,利益太过集中,只有少数人能分润到,自然不讨大家喜欢。要不是咱们家在中医领域有利益,我搞不好也会出点力讨伐中医,至少要消灭中药,耽误家里卖西药啊。”
方梦音:“口是心非,生尘药业、不二药业、南破堂,就你取的这几个名字,你要不是我孙子,我会以为你出身中医世家。”
“嘿嘿嘿,奶奶,还是你懂我,中医想不倒,功不在内而在外,咱们的膝盖还软着呢,只有西方人认可中医,在内才会得到足够的重视。
再过些年,可以搞点中医针灸传承自欧洲针灸的闹剧,人心呐,在自己家里就是不屑一顾,一旦被人惦记上,一个个那叫义愤填膺,仿佛自家孩子被偷了,其实自始至终它就是那坨屎,平日唯恐避之不及。”
方梦音:“你呢,膝盖也很软吧,不然你不会千方百计给有穷按上犹太人的血统。”
南易微微一愣,然后正色道:“权财,财权,在东方,无权不守财,在西方,有财可通权,西方的土壤更适合南家繁衍,这就是为什么打一开始,我把南氏重心放在外的原因。
我的接班人必须是犹太人,这一点,斯嘉丽非常清楚,所以啊,她不会在意有穷之后,我还有几个孩子,只要不是和犹太女人生的。
现在好了,有穷开始接班,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点隔阂和提防也消失了。”
方梦音:“你们啊……有穷呢,将来也会娶个犹太女人?”
“基本上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想法不是我们独有的。南家的根基不够稳,还不到独成一派的时候。”
“再稀释下去,东方血脉都要稀释光了。”
“哈哈,再稀释,也是我南易的孙子,奶奶您的来孙。”
“会不会算辈分,是我的玄孙。”
南易又竖起大拇指,“奶奶,您老而不死……”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梦音嗤笑道。
“好好好,我闭嘴。”
陪方梦音逗了一会闷子,又陪她吃老年营养餐,东西都做得软软的,容易下肚,分量很少,方梦音现在都是少食多餐,一天要吃五六顿。
吃过饭,歇上一会,又上花园里耍剑,太极剑,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南易看着和他练过的不太一样。
兴之所至,南易也耍了一套自创的《独孤九剑》,没啥名堂,就是把好看的舞剑动作糅合一下,看着挺漂亮,真要打起来,还是得用王八拳、王八剑。
十点钟,南易来到华山路的排档一条街,稍微找了一下,就在春春排档隔壁找到了目标冬冬家常菜,也看到一张桌子前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是江暄妍,另一个应该就是她的闺蜜。
看身高比江暄妍稍高一点,应该在165公分左右,皮肤同样白皙,两只眼睛不小,很是水灵,侧颜不错,比江暄妍强,江暄妍额头鬓角的青筋浅埋在皮肤之下,灯光打到容易透出青色,这闺蜜的侧面比较饱满,稍有一点福相。
下巴比别人多一个,是双下巴,嘴巴有点凸起,但又不显得太过性感,两女风格迥然不同,各有千秋。
此时,桌前的两女正在谈论南易,江暄妍给闺蜜吹嘘她的“震哥”。
江暄妍露出左手腕的手表,“哎,小米,你看我的手表,卡地亚21世纪女神款,5万多块呀。”
闺蜜王小米看到手表,目光瞬时被粘住,镶钻的手表啊,太漂亮了。
“暄妍,我真是嫉妒死你了,一万七的衣服,八千的鞋子,还有五万块的手表,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啊。”王小米叹了口气,忽然眼睛一亮,“哎,我说你那位总有朋友吧,让他给我介绍一个帅大叔呗。”
“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一下呀。”
江暄妍很是满意显摆的效果,心里想着让震哥给小米介绍一个差上很多的大叔,非常油腻的那种。
“吃的叫了吗?”
“震哥。”听到南易的声音,江暄妍倏的一下站起,树袋熊一般挂到南易的身上,“你怎么才来?”
“我没迟到啊。”南易托住江暄妍的翘臀,轻拍一下,“好啦,先坐下,给我介绍一下你的闺蜜。”
“好的呀。”江暄妍从南易身上跳下去,指了指目瞪口呆的王小米,“小米,王小米,我的同班同学,也和我住同一间宿舍。”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塑料闺蜜
“你好。”
“你好,帅大叔。”
王小米握了握南易的手,抽走的时候还在南易手心挠了挠。
她喜欢眼前的帅大叔,是她的菜。
南易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异样,不由感叹现在的小女生胆子真大,也真够主动直接,只是这姐妹情不够环保,怎么能用塑料做呢。
坐下,搭在江暄妍的肩膀上,问道:“叫了什么吃的?”
“还没点,等你呢。”
南易转头往其他桌看了看,发现几乎每张桌都有盐水毛豆和烤蒜瓣,于是就说道:“我要盐水毛豆和烤蒜瓣,其他的你们点。”
“好的呀。”江暄妍应一声,又对王小米说道:“小米,我们去点吃的。”
冬冬家的菜以半成品居多,上菜的速度很快,两女点完回来没一会,一碟碟沪海小菜碟装的左酒菜送上桌来,随同一起来的还有一打雪花。
没什么客套,王小米往每人面前放了一瓶已经开启的啤酒,“一共12瓶,每人4瓶,自己管自己,不够再叫。”
南易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杯,“小米,听你的口音是琴岛的吧?”
“我口音很明显吗?”
“不会,只有一点点,你比暄妍小吧?”南易举起杯向王小米示意一下。
“我八八的。”
“几月啊?”
“七月。”
“哦,刚满十八周岁不久啊。”南易嘴里应着,心里滴咕,“满了就好。”
该知道的知道了,南易不再盯着王小米,把注意力转移到江暄妍身上,撒了一阵你喂我,我喂你的狗粮后,南易又开始撒饵。
“下午的时候,我见了一个房地产销售公司的老板,从他那里听说沪海这里的几家房地产公司要联合起来搞一个营销策划桉,我顺嘴提了一个方案,就是拍一部背景放在沪海,以房产销售公司的职员为男女主角的电视剧,里面呢,凡是出过钱的地产公司,他们的楼盘都会融入到剧情里。”
南易䁖了一眼聚精会神听着的两女,接着说道:“我还是有点面子的,既然我张嘴了,这个事情基本十拿九稳,所以接下来我会在沪海注册一家震暄影业,执行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这部电视剧。”
南易接住江暄妍的下巴拧了拧,“你呢,女三或女二肯定会有一个,女主不好说,要看剧本里的女主适不适合你。”
江暄妍眼珠子一转,“剧本交给谁写呀?”
“这个你就别打听了,以你现在的水平,还没资格让谁按照你的特点写剧本,你撑不起来一部剧,未来的……”
“帅大叔,我呢?我能不能撑得起来?”王小米挺了挺胸,满含期待地问道。
“你呀,等我把话说完再问。”南易转回脸,接着对江暄妍说道:“未来的一段时间,你去房产中介找份兼职,体验一下生活,等你对房产中介足够了解,我再安排你去房产销售公司当销售。”
“女主的身份是销售?”
“几个主要女角色的工作都和销售有关,安心,我会给你争取女主角的机会,而且不会设置障碍,到时候如果是你自己争不过,那你可不能怪我。毕竟是一部定制剧,我‘们’要为投资人负责。”
南易对“们”字的着重强调,果然引起江暄妍的注意,“我们?”
南易微笑道:“对啊,我们,你会是震暄影业的法人代表,同时将拥有30%的股份,哎,先别急着高兴,股份可不是白送你的,要出钱的哦。”
江暄妍噘噘嘴,“我哪有钱。”
“不,你有,电视剧的分红还有你的片酬,认缴股份绰绰有余,第一部片子的利润你只能干瞪眼,等到第一部,你就可以拿分红了。”
江暄妍箍住南易的脖子,连续吧唧好几下。
“满嘴的油。”
江暄妍松手之后,南易赶紧用纸在脸上擦了擦。
“才不油呢,香香的。”
坐在对面的王小米看着狗男女的腻味,心里充盈着嫉妒,“该死的江暄妍,运气怎么这么好,这个大叔又帅又大方,女主角、影视公司股份……啊,啊啊,为什么不是我的?
哼,我更白,我更高,我胸更大,我年龄更小……
我要不要抢呢?”
把脸擦干净后,南易捻起一颗毛豆放到嘴里嘬了嘬,“房子看得怎么样?”
“看好了,我选中武康路的。”
“喔,那里不合适,重新选一套。”
“不嘛,我喜欢那里。”江暄妍不依道。
“好吧。”南易颔了颔首,又抬头对王小米说道:“小米,你要是对刚才说的电视剧感兴趣,可以跟暄妍一起去兼职,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有你一个角色,不会让你白折腾。”
王小米兴奋地叫道:“真的呀,帅大叔,谢谢啊。”
“没事,小意思。”
“帅大叔,我敬你一个。”
“好,走一个。”
……
吃过宵夜,先把王小米送回学校,南易和江暄妍去了酒店。
一次激情之后,南易倚靠在床头,又提起了房子的话题,“武康路那套不合适,你重新选一套。”
江暄妍挪了挪臀,挤进南易的胸膛,仰起脸问道:“为什么呀?”
“我有亲戚住在那里。”
“可我很喜欢那套。”
“乖,换一套。”
“不嘛……哎哟,不要这么用力,疼的呀。”
“涉及原则性问题,我怎么说你怎么听,让你换你就换,过去几天,我一再让步,你也要懂事。”
“好嘛,换就换。”江暄妍翻了个身,趴在南易身上,“我还要。”
次日,南易陪江暄妍重新去看了房子,又找了律师办理震暄影业的注册事宜,一通忙碌下来,把事情全处理好,顺便把江暄妍的法拉利领了回来。
车一到,好嘛,江暄妍非得带南易去兜风,南易好说歹说,才让她自己去冒险。
在一起腻味了三分之二个白天,下午稍晚的时候,在江暄妍的不舍中,南易坐上了返回京城的飞机。
在飞机上,苗小兰忽然说道:“南先生,这个小姑娘不太懂事。”
“小姑娘不懂事正常,这就是青春,不懂事也好,腻了就可以分开,不会有什么舍不得。”南易说着,心里一乐,“这个暄妍啊,狠劲有,见识太少,股份哪有这么好拿啊,只要我乐意,她随时会背上几千万上亿的债。”
“南先生,你不会的,对自己人,你一直很仁慈。”
“她成不了自己人,不过,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坑她,看她吧,只要能把握住原则,我不介意扶她一把,送她上去之余,顺便把花掉的钱挣回来,五百万买辆车,够贵的,我现在还心疼着呢。”
南易心疼,江暄妍可做不到共情,她这会正带着王小米兜风呢。
这个傻女人,王小米本就对南易虎视眈眈,再经过法拉利这么一刺激,她更加是势在必得。
南易回到老洋房的时候,收到了王小米发来的短信——帅大叔,下次再来沪海记得通知我哦。
看过短信,南易并没有回信息,一旦回了,肯定是没完没了煲短信粥,刚刚连续吃了几顿丰盛的大餐,先缓缓,等下次馋了再说。
时光悠悠,转眼一个月过去,南易在学校讲完了次贷,又给学生们讲国内的地产业,他告诉学生们,明年的国内首富应该是一位姓杨的女士,而且资产会超过千亿。
又是一个周末,南易和赖彪还有许久未聚的陈风坐在剧院里看张火丁演绎《霸王别姬》,赖彪边上坐着他儿子赖长虓,陈风大腿上坐着他女儿陈小可。
节目的间歇,赖彪说道:“我要调走了。”
南易:“去哪?”
赖彪:“胡建分行行长、党高官兼鹭岛分行行长、党高官。”
陈风:“彪子,啧啧,兼职够多的啊,去几年?”
赖彪:“五六年要的。”
南易:“小彪啊,打小我就看好你,果然,我的眼光错不了,不出意外,你小子五十出头就能坐上总行行长的位子了。”
赖彪:“老南,少胡说,那个位子可没那么好坐。”
南易:“听你这意思,想往外走?”
赖彪:“看时机,有好机会可以试试。老南,现在有多少?”
南易:“离210不远了。”
赖彪:“帮我准备30,明年可能要用。”
南易:“进来容易,出去难,要是为了业绩,你张嘴就行了,30还是不难的。”
赖彪:“回报率不太高,回报周期也长。”
南易:“先看看吧。”
赖彪:“也好,等定下来我拿资料给你。”
陈风:“老南,我想放几个到你那里,你能吃多少?”
南易:“漂亮的50没问题。”
陈风:“你不行了啊,只能这么点?”
南易:“你要认亏,5000也行啊。”
陈风:“得,香的70,一年能有多少?”
南易:“4到5个。”
陈风:“这么低?”
南易:“你自己没发觉啊,世界经济又不对了,长线吧,按五年走,或许能翻上一番。”
陈风:“成。”
“南叔叔,我有好几百呢。”陈风腿上的陈小可仰头说道。
南易把陈小可抱到自己腿上,“哈哈,好几百呀,小可真有钱,等下请叔叔吃旺德福好不好?”
“不好,我要吃肯德基。”陈小可摇头。
“疯子,你家小可被你带歪了啊。”
“少胡扯,我家小可最乖了,等下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不吃旺德福。”
一阵聊之后,新剧目上演,几人恢复了安静。
个把小时后,几人又转移到儿童乐园,两个孩子去玩耍,三个中年危机男在边上站着。陈风和赖彪两人点上烟,故意往南易脸上喷,见到南易扇烟的举动后,就更加来劲。
“你们俩差不多行了。”
“哈哈哈,老南,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能把烟戒了,狠人啊。”陈风嘬了口烟,“我不行,戒了几次,越戒抽得越凶,现在一天两包半。”
南易啐道:“戒个屁,抽着呗,心情愉悦才能活得久,别瞎折腾。”
“许你戒,不许我戒?”陈风怼道。
“你真要戒,先问问医生的意见,戒了未必是好事。”
赖彪把嘴里的烟扔到地上,用鞋底捻了捻,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红袖章,这才把烟蒂捡起来放好,拍了拍手说道:“疯子,你千万别戒,你要戒了,我又少个伴。”
陈风勐吸一口,“老南,有没有好办法?”
“有啊,得一肺癌,你一准能戒掉。”
“我是有多贱呐,居然找你拿主意。”
“疯子,你这损人的本事见涨啊,有一点隔山打牛的意思。”
“扯,我这叫移花接木。”
“我还斗转星移呢。”
“俩彪子。”赖彪啐道。
南易竖起大拇指,“彪子,你这东北话地道,计用的更地道,疯子,你说给这计取个什么名字好?”
“新彪中彪。”
“这名字牛,张派,绝对的张派。”
“哪个张啊?”
“玉帝想抽烟那位。”
“张宗昌啊?”
“不然呢,韩派?”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第五所
zw443sx
和赖彪、陈风玩过低端局的次日,南易去了新荣斋,听李祥荣讲述高端局的情况。
早些年,李祥荣花了几年工夫,把古玩行里的大炒家摸透了,双方慢慢地接触,渐渐地,也能玩到一起,1999年,一个叫“第五所”的地下组织建立,这个组织就是大家联合起来炒古董。
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一是因为当年清朝时期专门管理存放收藏古董的机构“古董房”,位置就在北五所的第五所,二来建立这个组织的是五个人,他们分别是李祥荣、爱新觉罗鬯、仇淼之、钮国仕、富昌海。
这五个人可以说都和当年的古董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爱新觉罗鬯的爷爷是当年慈禧那个老帮菜跑路的时候,钦定留在京城负责掩藏宫内重宝的宗亲;李祥荣和仇淼之是太监的后代,祖上没少从宫里往外倒腾东西;钮国仕和富昌海是大内侍卫的后代,祖上就是负责保卫第五所一片。
所以啊,叫个第五所的名字算是点明了大家的出身渊源,也不会像古董房般太过直接,若是对清朝历史不熟悉,一般人也反应不过来第五所到底是干嘛的。
在古玩行里,流传着不少民国早年间,太监、落魄八旗子弟卖古玩换钱的故事,这个精品只花五个大洋收的,那个绝版只花了二十大洋,诸如此类的故事很多,其实这些故事假多真少。
就说这八旗子弟吧,一说出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的形象个个不堪,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认知,五指有长短,人也分好坏,什么人群里都会有人精。
民国早年间,不仅汉人的古玩商人在收集一些精品,八旗子弟里的人精同样也在做这件事。
都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乱世总会有太平的一天,恰逢乱世,家有余财,收集古玩精品掩藏,以待太平,这是简单的抄底行为,只要熬过乱世,回报也会异常丰厚。
只是当初抄底人没想到乱世能乱这么久,又是这么惨烈,大部分抄底人没等到太平的到来就家道败落或玩完了,这就叫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剩下一些抄底人好不容易熬过乱世,冒出头一看,立马又缩了回去,天下是太平了,古玩不太平。
熬着熬着,熬到八十年代,总算是曙光来临,但这个时候,抄底人也熬走七七八八,五人之中,除掉李祥荣,剩下的四个人就是抄底人后裔中的佼佼者。
当然,他们能活到最后,和他们不是单打独斗,背后站着一帮人在支持不无关系,他们所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而是一帮人的利益。
“南爷,按照大家的意思,明后两年主要炒清民时期的画作,四大古董商那边也联系好了,大家会联合几个拍卖行一起发力。”
“清民啊,我一个朋友当年买了不少近代书画家的字画,过些日子我打个电话,让她把东西送过来,你帮着操办一下,他身份比较敏感,不能私底下出货,每一步都要经得住查。”
“这个事不难,可以放到拍卖行去,绝对经得住查,只是东西的来路?”
南易澹笑一声,“都是当年从博物馆、国营文物商店买的,一块钱一幅字,两块钱一幅画,十几块钱的顶级名家作品,收据都还在,买东西的钱来路也正当,从在大学里卖早点开始,后来又卖水、二手自行车,都是一分一厘攒下来的。”
李祥荣笑道:“是南爷你指点的吧?”
“算是吧,可能是我多操心了,他现在正面临六十还是六十五退休的关键时刻,可能没心思惦记卖东西,如果是这样,还得麻烦你跑趟奉天,去过过目,把适合久藏的筛出来。”
“不麻烦,还得多谢南爷给我巴结一方诸侯的机会。”
“暂时谈不上,他还有两个大关要闯。祥荣,猴票你也操下心,再放下去要放出心病来了,差不离就出了吧。”
“出货简单,但是量还是太大,要毁掉一些。”
“你看着办,都是死物,就算毁掉九成我也不会心疼,找找庄家,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接过去,坏了人家买卖不好。”
“南爷,你的底线呢?”
“后面八个零,前面的数字不讲究,钱按照541分,从我的份子里拿出一成给你,其他的就不给了,你多担待。”
“南爷,你可折煞我了,一成已经是天大的份子。”
“就这么定了,帮我踅摸个笔筒,一万以内,要能镇住人的名家之作,不要在粪缸里泡过的啊,埋汰。”
“好说,市面上以假乱真的精品笔筒不难找。”
“嗯。”南易颔了颔首,目光在货架上扫了扫,嘴里莫名其妙地说道:“听说过金缕玉衣的事吗?”
“早两年就听说了,有些人为了点钱,脸都不要了。”李祥荣唾弃道:“一眼假的玩意,居然敢估出24亿来。”
“他们不要脸是他们的事,我们可得要脸,现在一些土老板其他没学会,偷税漏税的本事一绝,自己在外面地摊上捡点粪坑造,当真的卖给自己的企业,套企业账上的钱,吃相极其难看。这种事儿,我们绝对不能掺和,以次充好不好。
一家企业可以多元化经营,艺术品投资也能作为投资领域之一,不管动机是什么,只要不是自卖自买,只要是真玩意,也不能说手段恶劣,就是企业不行了,清算起来,真玩意还是能值点钱的。”
“南爷,我们手里的物件没有通过这个渠道出的,绝大部分都流到了藏家和炒家手里。”
“这就好,既然以前没有,以后也不要有,没必要为了仨瓜两枣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南易摆了摆手,“行了,我先走,不耽误你做生意,笔筒找到了给我电话。”
“哎,南爷你慢走。”
离开了新荣斋,南易又去了望北影业。
还是在宫雪大到夸张的办公室里,南易手拿震暄影业要的暂定名为《似水流年》的剧本初稿翻阅着。
一般来说,望北影业的编剧部门写剧本之前都有一个资料收集的过程,写涉及房产销售的剧本,主笔的编剧就得上房产销售公司蹲一段时间,亲临一线感受一下,了解这种公司、这个职业的大体情况,然后找业内人聊聊,探听一下可以用来改编成冲突点的事件。
剧本在编撰的过程中,会不时地交给业内人士过目,找出常识性错误的地方,最终通过剧本拍摄出的电视剧,必须让业内人士认可。
简单而言,望北影视拍摄的影视剧一直在追求基础背景真实,然后在角色情感、生活方式、消费模式等上面做出有目的的艺术加工。
望北影视的影视剧有几大特点:一,没有房子的爱情基本惨澹收场;二,女性人物基本爱吃零食、爱喝饮料;三,冰箱里基本琳琅满目,而且会出现多次特写还有台词加成;四,男女角色约会必定会出现咖啡馆的场景,而且会尽量突出咖啡馆的员工职业素质之高;五,角色的台词都会巧妙地融入真实品牌名、企业名,只要出现肯定是夸赞……
望北影视一直遵循着“广告长片”的核心,在与剧情走向没有大冲突的前提下,使劲往剧情里塞广告,只要安排得巧妙,观众在看剧之时,并不会察觉到是在看广告,不是在看剧。
关键就在“巧妙”二字上,绝大部分广告都是融入到剧情中,比如角色渴了上便利店买瓶水,这里就可以插入十几个广告——便利店的门头招牌;玻璃门上的促销广告;角色上冰柜或货架拿水时的寻找过程,镜头就可以在某些商品上做短暂停留;付款的过程又可以对收银台上的商品做一点特写;
又可以视角色的感情状态针对某些商品做大特写,男/女朋友爱吃的零食,之前发生冲突的导火索商品,或者感情已经要浓烈到滚床单阶段时,也可以对避孕套来个特写。
南氏旗下商品多,又与生活息息相关,不愁塞不满一部剧,只愁塞得过于别扭。
“震暄影业啊?”
“嗯。”
“法人代表是个女的啊?”
“对。”
“她还是股东啊?”
“没错。”
“她是谁啊?”
“名字资料上有,哪个字你不认识?”
“别装蒜,你懂我意思。”
“恭喜你,猜对了,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宫雪幽怨地说道:“你是想让她替代我在公司的位子,还是在家里的位子?”
南易头也不抬,继续看剧本,“《龙过鸡年》看过吧?”
“看过,怎么了?”
“想一下汤朱迪那句台词。”
宫雪想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问道:“玩玩的嘛?”
“再次恭喜宫女士,你又答对了。答对了!答对了!答对了!宫雪立功啦!宫雪立功啦!伟大的望北传媒董事长,她继承了堂前燕的光荣传统!南若琼、南若玢、南易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宫雪一个人,她代表了南氏悠久的历史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呃,后面的怎么说来着?”
宫雪睨了南易一眼,“发癫。”
“逗你玩嘛。”
“别逗我,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个江暄妍。”
“还能怎么安排,女演员攀上资本大老,这个事情又不新鲜,有样学样呗。”
“我最看不惯行业里的那些男人,把女人当什么了,玩物啊,你怎么也跟他们学啊。”宫雪不满地说道。
“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嘛,有贼心没贼胆,有贼心没贼钱,有贼心有贼胆也有贼钱,我刚好是第三种,被你们这些老娘们压榨够了,找个小姑娘换换心情。”南易抬起头,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瞧我的脸,是不是年轻了十好几岁?”
宫雪无奈地摇摇头,“小易,你还是这么坦白啊。”
“坦白点不好吗?”
“不好,我情愿你哄哄我。”
“矫情,半辈子过去了,土都埋到胸了,幸福婶,得有大婶的样子。”
“你讨不讨厌,干嘛着重强调我的年龄,以后还是叫我幸福姐。”
“行吧。”南易扬了扬手里的稿子,“这剧本肯定是小姑娘写的,文笔不错,创意也好,就是有些东西没写到点上,资料收集这一步没做好,打回去重写。”
“你们震暄影业怎么这么难缠,只给了二十万,还想要怎样?”
“哎,我说宫董,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小客户怎么了,小客户也是客户,一样要用心对待,下回再拿不出好剧本,我上消费者委员会告你们去。”
“你上消防队告去。”
“上消防队干嘛,请他们来捅你这个马蜂窝呀。”南易说着,走到宫雪身边,正色道:“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宫雪茫然道:“什么?”
“还有不到三年。”
“你说退休的事呀,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南易搂住宫雪,轻声说道:“年底我们把你的接班人定下来,然后安排实习。”
“你决定就好。”宫雪往南易的怀里拱了拱,“退休之后,我打算去奥地利住几年,等年纪大一点再落叶归根。”
“你谈落叶归根还太早了点,来一场环球旅行吧,我可以陪你度过旅程的一半。”
宫雪的睫毛抖动,仰起头糯糯地说道:“环球旅行的时间很长,你确定能陪我走一半?”
“是的,这次绝对不会变卦。”南易嬉笑道:“因为我也想给自己安排一趟环球旅行,我们至少有一半旅程会重叠。”
“我说呢,你打算安排在哪一年?”
“你一退休就开始,我们无缝衔接。”
“嗯,我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二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啊,我是个活得很有计划和心计的人,一般男人容易忽略的细节,在我身上都不会,关于你,关于我们的重要日子,我全用心背过,记得清清楚楚。”
“你想多了,我才不是考你,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我们都老了,所以,我才要和小姑娘玩在一块,多吸收一些年轻的味道。”
“你这一点是最让我讨厌的,不管什么事,你都会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你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正义的。”
“虚伪吧?”
“很虚伪。”
“我虚伪,我自豪。”
“讨厌,小孩子一样。”宫雪拍了南易一下,嗔道。
“别忙着讨厌,我傍晚的飞机,要是馋了,抓紧时间赶紧来。”
“去你的,把我当什么了,我至于嘛。”
“唉,口是心非你深情的承诺,都随着西风飘渺远走……”
“张雨生,别唱了,你的皮带解不开。”
“怎么会,我看看。”
……
zw443sx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破烂帝国
港岛,避风塘码头。
南易和冼为民坐在栈桥上,喝着啤酒,聊着为民再生集团的业务。
冼为民朝不远处的江暄妍努了努嘴,“新马子?”
“不用管她,你说你的。”
“真有你的,上次我找了个模特,什么都还没干,佩瑜闻着味就过来了,闹了好几天,大老,学不来你啊。”冼为民摇摇头,心有余季。
“为民,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好男人的典范,每次站到你面前都是自惭形秽,结果……啧啧啧,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易往冼为民身上一靠,八卦道:“跟我说说那模特长啥样。”
“扑街,不要这么八婆。”
“我可不是八婆,只是好奇,自打你结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和其他女人有故事,赶紧的,满足我的好奇心。”
“靠,服了你。”冼为民很是无奈,只能说道:“一个姓杨的奀妹,内地过来的。”
“操,人渣,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再跟你说一遍,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冼为民厉声道。
“得得得,少说无聊话,说正事。”
“干,正反都是你的理。”
“哈哈哈……”
两人闹腾了一会,冼为民继续说正事。
“日鹤会社在德国的雷维恩公司已经和AEG、博世、西门子,还有其他几个电器生产商、销售商签了合作协议,销售公司‘以旧换新’回收的废旧家电会运到雷维恩处理,我们能收到回收费。
几个大城市的居民社区,雷维恩还搞了废品回收处,社区可以直接向雷维恩支付回收费,也可以把回收费摊到生活垃圾费中。
废旧金属、玻璃、纸张跟人造材料也差不多的处理方式,雷维恩跟蒂森克虏伯钢铁的回收部门已经签订了协议,废钢铁都会送那去。
雷维恩的前景很好,去年的利润表你看到了吧?”
南易点头,“8752万欧元,不错的成绩。”
“利润是不错,竞争也大,从2000年德国颁布《可再生能源法》,回收行业的企业能获得政府的补贴,我们的竞争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我们在德国的政府关系差一点,后续扩张会有点吃力。”
“政府关系方面,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这样,明天你把宇田正雄的邮箱发给我,你继续。”
“芬兰、瑞典、荷兰、波兰、瑞士,我们已经进入这几个比较注重垃圾回收的国家,等在这些国家站稳脚跟,下一步扩张到欧洲的其他国家,这个过程需要三到四年时间。你的期望值不要太高,其他国家的业务前景没法和德国比。”
“你小子,不要当我不懂行,欧洲的情况我心中有数,从IPCC(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成立开始,联合国对世界二氧化碳的排放就有了足够的重视。
后面又是1992年UNFCCC(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在联合国大会通过,去年的《京都议定书》正式生效,要求发达国家缔约方遵守减排目标,环保这个话题在世界各国会越来越受重视,你看着吧,现在已经准备搞的碳排放指标,将来搞不好还能交易,多盯盯。”
冼为民感慨道:“南易,你行啊,对行业的了解不比我少,你一天要把多少时间花在看文件上啊。”
“我不多盯着点,你小子要是蒙蔽我怎么办。”
“拉倒。”冼为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国内的部分你自己看,内容太多,我省点口水。”
南易接过文件,吐槽道:“但丁当年怎么说来着,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位置的宝藏。当年我在河沟里看到你小子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捡垃圾的好苗子,这不,你这块垃圾放对了位置,瞬间就成了稀世珍宝。”
“你接着损我,当心我让会计点错一个小数点。”冼为民笑道。
“只要是往右边点,随便会计点几位数。”南易嘴里说着,目光放到了文件上,“拎着袋,收破烂儿,人人都在挣活钱。谁要不去挣活钱,难养老婆和小孩儿……宝深控股在许都的布局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我们在许都大周镇的大周金属已经在不锈钢、再生铝、再生铜、再生镁领域站稳脚跟,今年的营收有望突破60亿,等后面再扩大点规模,营收还能成倍地增加。”
“金额听着挺提神,但也不要被成绩迷了眼睛,捡破烂这行当门槛低,虽说国家立法设置了入行门槛,不过也没多少人在乎,新人还不是一趟上万的往里挤,报纸上怎么说来着……哦,扒拉族,说在京城有10万人捡破烂,还有20万人从事废品回收,每年能捡出30亿。”
冼为民打断道:“不止30亿,去年我们一家在京城营收就有13亿多,我们的市场占有率还不足25%。”
“报纸嘛,数据只能做个参考,就你说的,我们的市场占有率还不到四分之一,你想想,我们从开始布局捡破烂到现在多少年了,快二十五年了,只有刚开始的十年是大踏步地前进,后面十五年,每向前一步都是充满各种艰辛。
传统的捡破烂模式已经面临饱和,接下来我们不但要关注再扩张,还要把一大部分精力放到转型上面,一买一卖,中间赚点差价的模式有点落伍了,我们的业务模式需要多样化,和艺术挂上钩,和手工挂上钩。”
冼为民:“艺术这个模式,我们一直在探索,集团和欧美的一些先锋艺术家保持着联系,用废品打造艺术品或者创意家具摆设,是集团下一步准备做的事,你翻到最后两页,上面有一个计划,联合环保组织搞几次环保行为艺术展。至于手工,我还真想不到能做什么大计划。”
“创意家居摆设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我觉得市场前景不会太大,消化不掉太多的货,对为民再生集团今时今日的规模而言,我们更适合成立一家独立的企业炒环保这个概念,把盈利点钉在企业市值上。
这是其一,其二,你可以往创意家具摆设和DIY结合的角度挖掘一下,有时间多在网络上逛逛,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关注什么,也多听听集团里年轻人的设想。
‘DoItYourself’,DIY已经是一种时尚,上YouTube看看,DIY的视频点击量有多高。”
“得,我心里有谱了。”冼为民叹口气,“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明明是我一直在行业里泡着,反而你说的东西,我有一些没想到。”
“哈哈哈,冼为民同志,别为难自己,你一介凡人怎么能和我这个天才比较呢。”
“行行行,你巴闭。”冼为民拿起酒杯向南易示意一下,“下个月初,佩瑜的宋瓷在巴黎有个时装展示会,记得捧场。”
“行。”南易呷了一口酒,正色道:“今天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正式谈工作,以后就是我儿子有为来和你对接,你这个当长辈的多担待吧。”
“羡慕你啊,这么早就可以交班,我还有的等呢。”冼为民酸熘熘地说道。
“慢慢来吧,你也晚不了几年,行了,资料我带回去看,明天晚点给你发邮件。”南易指了指江暄妍,“我过去陪我的小女友,你自己悄悄滚蛋。”
“冚家铲,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一状。”
南易站起身摆了摆手,“少操心我,先把自己的裤裆洗干净,杨什么来着,GiGi?Lugela?”
“Bitch。”
“Bitch·杨,这名字真时尚。”
说着,南易已经来到无聊的蘸水在桌上画图的江暄妍身边。
“很无聊?”
见到南易,江暄妍瞬间满血复活,“是的呀,震哥,你忙完啦?”
“忙完了。”南易抚住江暄妍的脸,微笑道:“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去兰桂坊的酒吧,或者去奥门的赌场玩老虎机。”
江暄妍挂到南易的脖子上,撒娇道:“酒吧哪里都有,我想去奥门。”
“行,去奥门。”南易扶住江暄妍的腋下往上一用力,把人抱了起来,“我们现在去机场。”
“去奥门还要坐飞机?”
“直升机场。”
“啊?坐直升机?”
江暄妍的每一个字上都缀着兴奋的情绪,这种兴奋一直维持到直升机坪,等上了直升机,到直升机升空,她就忍不住呐喊。
“啊……震哥,我坐上直升机了,啊……我太兴奋了!”
南易在边上会心一笑,江暄妍的表现和他上辈子第一次坐直升机差不多,他也想呐喊,只是怕丢人,把呐喊憋在心里,并没有往外释放。
江暄妍喊够了,才有心情关心起其他。
“震哥,飞一趟要多少钱呀?”
“不大好算,油费、损耗、维护、飞行线路等等,涉及方方面面。”
“啊?还用这么复杂,航空公司不出个总的数字吗?”
南易澹澹地说道:“自己的直升机。”
“啊,自己的?”江暄妍倾到南易身上,“震哥,你有多少钱啊,有没有五十亿?”
“为什么这么问?”
“飞机多贵啊,你都有自己的飞机,肯定比我想得还有钱。”
南易捏住江暄妍的鼻子,“谁告诉你飞机很贵,你坐着的这架直升机还不够买你那辆法拉利。”
“真的?”江暄妍瞪大眼珠子,不敢置信。
南易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江暄妍闻言,满脸遗憾,“早知道不买车了,买直升机多好。”
“会有机会的,等震暄影业挣到钱……”南易收住后面要说的话,改口道:“等震暄影业挣到钱,我给你买一架。”
本来南易想激发一下江暄妍的赚钱欲,可转念一想,这位压根不具备这个素质。
“震哥,你真好!”
江暄妍开心坏了,心里暗自庆幸抱对大腿,攀对高枝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大赌徒
大半个小时后,南易和江暄妍已经坐在老虎机前大呼小叫地玩了起来。
大呼小叫的自然是江暄妍,她每次只下一注,不过是五分钱,却能牵动她的全部心神,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随着屏幕上滚动的图案而上下游弋,只要出现蹦金币的画面便激动不已,哪怕是隔壁一台机子的。
在江暄妍的右边,有另外一个女人在玩,差不多的风格,同样大呼小叫。
南易坐在江暄妍的左边,由着自己的机子在那拉着,目光一半集中在江暄妍的机子上,一半在观察边上的陌生女人,与江暄妍不同,陌生女人是一次满线,底注是三块钱。
虽说三块是五分的60倍,但只要不上头,即使把把输,玩吐一般会比输光先来。
引起南易兴趣的不是陌生女人的注码大,而是她浑身的名牌,萎靡的身体,眼里的亢奋和迷茫,这里是赌场,女人的状态只能说明已经赌了至少一天一夜,还有……
南易看向不远处一直盯着陌生女人的一个男人,如无意外,这是一个叠码仔。
有叠码仔盯着的赌客,不是即将进入贵宾厅,就是已经进过贵宾厅;不是已经输光,就是走在通往输光的路上。
陌生女人没有什么女强人的果决气质,也没有祖上蒙荫的颐指气使,更像是一个睡对人的女人,只是床上得来终觉浅,巴黎铁塔寻爱情,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要来奧门找刺激。
南易还没琢磨够陌生女人,让眼睛放松的不经意回头,见到了一个熟人直冲他过来。
他只能站起来迎向来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块。
“东哥,几年没见,不见老啊,就是额头不对,红,太红了。”
熟人是烂鬼东,当年借了南易1.5亿港币来奧门包赌厅,不到四个月就连本带利还了回来,事情已经过去十好几年,如今烂鬼东的身家应该不少。
“哈哈哈,南生,你看起来才年轻,和八年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再见南易,烂鬼东心里很是感慨,当年多亏南易肯借钱给他,他在奥门的事业才能从一个贵宾厅起步,慢慢地变成两个、三个,如今已经有七个贵宾厅,好的时候一天流水几十亿,不好的时候也有六七个亿,一年能放进口袋七八亿。
烂鬼东不是忘本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没有南易,自己不可能有今天。
“哈哈,东哥,我们不用互相夸了,我才来没多久,东哥就能找过来,我就知道东哥现在肯定差不了,这个场子里有东哥的贵宾厅?”
现在的赌场一般分三个或两个区域,一个是吃角子老虎机区(Slot),这个不是每个赌场都有,因为老虎机虽然利润稳定,但是不多;第二个就是赌桌区(Mass),按赌场不同,最低投注也不同,少的二十起,多的一百起,限红也比较低,属于招待普通赌客小玩玩的地方,当然霉运高照又不肯服输之时,输几百上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个就是贵宾厅,也可以叫“富豪穿越机”,专门负责把富豪送回解放前,一旦上贵宾厅赌,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人生重启,当赌客把能输的都输光,又欠下一屁股债时,他们就会惊奇地发现,之前可以下贱到帮他们吸脓疮的叠码仔瞬间变为大爷,地球倒转,如果是漂亮的女赌客,啧啧!
贵宾厅有厅主,官方的名称叫博彩中介人,厅主从拥有赌牌的赌场主(博企)手里承包贵宾厅,每年不但要交承包费,而且利润要和赌场主分成,一般是三七分,厅主拿小头,另外还要承担部分税务。
贵宾厅诞生于1988年,但真正出现兴盛的苗头是2002年,因为这一年奧门赌权开放,2003年,内地开放自由行的政策,但又有规定从内地到奧门,每人现金携带量不得超过2万元人民币或5000美元的等值外币,这就给了贵宾厅和叠码仔带来阶层上升的空间,也给叠码仔带来一次洗牌。
从2003年开始,越来越多的内地人成了叠码仔,而且很快成为叠码仔的中流砥柱,几乎是内地人清一色,其他地区的只能靠边站。
与其他地区的叠码仔多出身于古惑仔和不入流的人物不同,一开始内地的叠码仔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群体,一种是靠狠的流氓,成为叠码仔之前的人生履历用“瞎混”二字就能概括。
另一种是有商业头脑的人,之前在内地经商多年,已经小有身家,只不过想再往上走很难,他们便另辟蹊跷来了奧门,成了叠码仔。
经过商,自然会有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而朋友还有其他朋友,有好的圈子自然有好的客源,从以前生意场上的朋友下手,一个豪客带一个豪客进入自己服务的贵宾厅输个精光,叠码仔很容易实现财富再累积,原来只有几十万百万级别的身家,短短几个月一年时间就能一跃上千万甚至上亿。
而这种牛逼的叠码仔在成为厅主之前,只是烂鬼东小弟的小弟,可想而知,在奧门这个赌圈子里,烂鬼东是怎样的存在,就这样的人物,关心和自己无关的老虎机区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赌桌区和老虎机区的摄像头是控制在赌场的手里,按正常的规则来说,烂鬼东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监控画面,也不会关心老虎机区域的赌客,而他偏偏能发现南易的存在,稍稍推理,边上的那个叠码仔和陌生女人是关键所在。
南易觉得挺有意思,得是什么样的豪客才能惊动烂鬼东这个幕后大老板。
“南生,上我办公室坐坐,我们好好聊聊。”烂鬼东打了个哈哈。
南易指了指江暄妍,“我马子,让她在这里先玩个高兴。”
烂鬼东出现前,已经把情况观察清楚,南易和江暄妍的关系,江暄妍又是属于哪一种女人,他心里都有数。
“南生放心,我的人会关照,一定会让这位小姐玩痛快,这边请。”
南易跟着烂鬼东来到二楼有一面单向玻璃墙的办公室,烂鬼东给南易倒了一杯威士忌,又把南易请到玻璃墙前,看着下面赌桌区里的赌客,说道:“南生,你有注意刚才你边上的女人吗?”
南易呡了口酒,“注意到了,是伱的货?”
烂鬼东:“顶级货,一个房地产老板的情人,肚里有籽。”
“那又怎样,有钱还怕找不到女人生孩子?”
烂鬼东:“不一样,老板是潮汕人,公司开在深甽,很有钱,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很难再生下一个。”
“没儿子?”
烂鬼东:“肚里这个就是儿子。”
“难怪你说是顶级货,就是舍掉一半身家,那位老板也得救他这位情人啊。东哥,再详细的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只想知道这件货你什么时候吞。”
烂鬼东:“就是今晚,她要赌台底。”
“一拖几?”
烂鬼东:“一拖十。”
“玩这么大,不怕司警抓你啊?”
除了台面上一赔一之外,在台底下,还可以不顾赌场规定,赌客和叠码仔之间私自把赔率提高到一赔三,一赔五甚至一赔十,行话叫一拖三,一拖五,一拖十。
台底下的赌资不会计入贵宾厅的流水,也就无需交税,从企业经营的角度来说,这是一种偷税漏税的行为,属于不合法的范畴。
烂鬼东抱怨道:“税太重了,不玩台底,我喝西北风去啊。”
“签多少码?”
烂鬼东:“两亿。”
“你一个人吃台底?”
烂鬼东:“还有我手下的叠码仔。”
“嘶,东哥,我是不是该说你比关公还勇?”
贵宾厅里的签码,签的是里码,其实是一种信用额度,烂鬼东签给陌生女人两亿的里码,就是他担保从赌场的账上获得两亿的信用额度,陌生女人可以用“口水”先赌,一旦输了,赌场只会找烂鬼东要账,不会管烂鬼东还账的钱从哪里来,要账的责任是烂鬼东担着。
也就是说陌生女人把两亿输光,台上台底,一共输22亿,而烂鬼东赢20亿的未收账款加随时可提现的里码流水佣金。
[提成不是按两亿计算,而是按筹码压到台上的数额累加,到收场的时候,不管赌客输赢,叠码仔都能拿到千分之十到千分之十五的佣金,极端一点的情况,两亿的里码完全可以制造出数百亿的流水,叠码仔的佣金过亿。
当然,这种情况属于理论上存在,实际上几乎看不到,就像是天牌胡十三幺一样,谁要胡这种牌,没说的,上斧子。]
反过来,如果陌生女人红星高照,一路赢,“理论上”可以赢到上百亿,那烂鬼东就惨了,输掉的钱他必须认账,不然奧门就没他立锥之地,赌场主还有想成为厅主的人会联合起来赶绝他。
烂鬼东:“我有两笔大投资,占用了不少资金,手头很紧。”
“手里有炸弹吗?”
炸弹是指那些已经赌到根本无力偿还债务,却依旧想从叠码仔手中借里码的赌徒。要是哪个叠码仔看走眼,把炸弹当成优质客户借出里码,就相当于把钱扔进了无底洞,不仅抽不到多少佣金,就是债也很难追回。
炸弹大多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在你(叠码仔视角)之前,很可能他在别的叠码仔或高利贷手里已有欠款未清。这就意味着,但凡他之后赌赢了钱,或者做正经生意走运赚到了钱,都会被前面盯着他的人拿走,去顶他欠下的债。
要他还你钱,后边排队去吧。往往排到最后,会发现一分一厘也剩不到你手上。
另外,大多数炸弹为了得到赌本,会不择手段地骗人。有很多实力不济的叠码仔就是被炸弹给拖累死的。有时候,同一个圈子里的叠码仔建立信息互换的关系,重要的作用是避免炸弹利用叠码仔之间的竞争带来的沟通不畅,而在各个叠码仔手中骗的里码。
烂鬼东:“怎么可能没有。”
“有女的吗?”
烂鬼东:“有。”
“叫一个叠码仔跟着我,等会儿听我信,带我马子去看看你手下是怎么炮制炸弹的,顺便仔细介绍一下炸弹的过去有多辉煌。”
烂鬼东呵呵一笑,“南生,你对你马子很上心啊。”
南易晃动手里的酒杯,轻笑道:“我只是不喜欢搂一个烂赌鬼,等下我会给大粒癦[mèng]打电话。”
正当防卫小组旗下有一个烂账小组,做的不是讨债业务,而是游走于世界各地的赌场,专门寻找已经赌红眼,把优质资产进行变现或抵押的赌徒,和他们进行对接,低价收购他们的将变现资产。
这项业务利润颇丰,但最丰厚的那些,赌场相关人员会自行消化,根本不会留给外人,而烂账小组也不会和地头蛇进行正面竞争,只吃赌场不屑的残羹冷炙,尽管如此,依仗南氏铁胃强大的消化能力,利润依然非常可观。
大粒癦就是烂账小组在奧门的负责人,平时和烂鬼东还有其他一些厅主、叠码仔之间多有合作,在赌圈里很吃得开,不过只有烂鬼东清楚大粒癦是南易的手下,毕竟美味人人都想吃,南易若是不出面打声招呼,大粒癦很难在这边打开局面。
烂鬼东举杯说道:“南生,多谢了,希望用不到。”
碰杯之后,南易便说道:“既然东哥今晚有大买卖,那你好好养精蓄锐,我出去接着陪我马子玩。”
“南生,要不要拿点码去玩,算我的。”
南易摆了摆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赌,一会上贵宾厅看看就行了,几十上百万一把,看有钱人赌钱特刺激。”
看着离去的背影,烂鬼东再次由衷敬佩,曾几何时,他也想把南易发展成豪客,邀请了几次,一次都没来,只派了一个人过来意思一下,而且他送出200万里码,对方输到400万立马收手,明摆着就是告诉他,面子给你了,别再邀请了。
烂鬼东见了太多不赌身家的有钱人,但输赢几百万的小玩玩也不玩的,他只知道南易这么一个。还有大粒癦,光他知道的就已经做了上两百亿的买卖,利润起码三成。
“这位南生,依然深不可测啊!”
南易对赌没兴趣,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他对赌徒的资产却很有兴趣,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他自己。一买一卖之间,每年的现金收益超过35亿港币,加上不急着变现的资产,收益还能翻一番。
把时间跨度拉长再进行平均,年收益能达到毛百亿,而真正落进南氏口袋的占到五成五左右,多大的一块肥肉,南易不惦记才怪。
何况在有不菲现金收益的同时,南氏的人脉圈也在全球有赌场的国家不断扩张,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南易走出办公室后,没有径直回到老虎机区域,而是在赌桌区的赌桌间穿梭,有叠码仔在附近的赌桌前,他都会短暂逗留,注意聆听赌客的口音,以便提前知晓自己在哪一片的资产会增加。
聆听一圈,或吴侬软语、洋泾浜,或话中带酸、吐羊膻,南易脑中会浮现小五金、小饰品,还有黑黝黝的煤炭,偶有地道京片和白话,他会暗暗点头,因为离得近。
眼瞅着要不了几年就得帮南无为带孩子,南易挺想要一块京城近郊适合建儿童乐园的土地,将来带着孙子或孙女在乐园里玩耍的时候,可以给他们讲《悲惨世界——赌鬼篇》。
返回老虎机区域,江暄妍已经换了机子,边上有个叠码仔陪着,她依然在大喊大叫,南易凑到近前一看,江暄妍居然赢了200多,真是不错的战绩。
南易来到江暄妍身后,从后面抱住她,“赢了不少,一会请我吃宵夜。”
“好的呀。”江暄妍喜滋滋地说道:“等我打到三百。”
“小傻瓜,赌钱最忌讳给自己设立赢钱的目标,十个赌徒九个半会在离目标只差一点点的时候形势逆转。”
“真的呀?”
“真的,不要在乎输赢,玩开心就好。”
“哦。”
江暄妍继续把眼睛沉进屏幕里,南易松开手,在边上的位子陪坐了半小时,然后带着江暄妍去了赌桌区,转上一圈,坐到一张赌客下注较小的百家乐台子前,就为了以较小的代价为江暄妍争得看牌权。
撒旦在诱惑人堕入深渊时,总会给出一点甜头,犹如刚下场的新赌徒总是伴随着好运气,江暄妍生涩的手开出的不是七点就是八点,九点的频率也相当之高。
当江暄妍懂了什么叫电视机,什么叫顶,什么叫吹的时候,她的气运就开始削弱,想吹吹不走,想顶顶不起,变脸的技巧无师自通,喜怒哀乐在她脸上快速流转。
就在这个时候,南易让跟着自己的人把江暄妍当成明灯,悄悄在她的对立面下了两手重注,保住了本钱之后,又叫过在边上的叠码仔耳语几句,接着静看江暄妍看牌的手法愈加熟练。
当夜越来越沉,时间来到午夜,江暄妍捻着盖在台子上的牌,嘴里拼命喊着“顶,顶,顶”,把牌换个边,继续捻,嘴里换成“吹,吹,吹”,吹了好一会,仿佛过去一个世纪,扑克牌中间的点并没有被她吹走,把牌掀开,一张黑桃10赫然在目,加上已经翻开的一张J,加起来就是没点。
江暄妍看着被收走的筹码,又看看自己的台边,已是空空如也,沮丧一会,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珠瞪着南易,“震哥……”
南易心中暗乐,嘴里淡淡地说道:“知不知道什么叫泥码?知不知道什么叫洗码?我知道你现在不知道,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刚才你已经输了50万,都是泥码。”
南易冲叠码仔招了招手,等对方来到近前,又向江暄妍示意一下,“泥码,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借的,就像信用卡一样,要还的,你输的,你自己负责还。”
南易拍了拍江暄妍的脸颊,“一会乖,不要闹,也不要叫,跟着他走。”
“震哥,你,我……”江暄妍满脸的错愕。
南易挥了挥手,“我说了,一定要乖,去吧,别怕。”
“震哥……”
不等江暄妍再说话,叠码仔已经上前禁锢住她的双手,半推半拉地把她带走。
看着江暄妍茫然无助的眼神,南易心中狂笑,等看不到人,他才收回目光,看了眼手表,起身往贵宾厅走去。
22亿的赌局可不多见,他要去观摩观摩。
找人问了一下,南易穿过贵宾厅的几个隔间,摸到最里的高级隔间,看到了台子上的特殊筹码,没有一长串的零,只有很短的“50”或“100”的数字,在筹码的材质中,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巨大“萬”字,重如千钧。
前面见过的陌生女人已经坐在赌桌前,手里拿着一摞筹码,用力一扭,扭出两个粘在一起的筹码拍在桌上,大喝一声,“发牌。”
荷官干净利落地在庄和闲的区域分别发出两张牌,不等把庄的牌递出,陌生女人便挥了挥手,“开。”
荷官干净利落地把闲的牌打开,“闲家六点”,接着又把庄家的牌打开,“庄家八点,庄赢”。
就这么一刹那,陌生女人的200万变成2390万,两个筹码也变成八个,三个100、一个50、四个100000。
南易往摄像头瞄了一眼,猜测监控后面的烂鬼东是怎样一副表情。
贵宾厅的产权是赌场的,荷官、安保都是赌场的工作人员,只要赌客坐到赌桌上,对赌场而言就是盈利,只要有赌客络绎不绝地来玩,荷官就无需担心失业、领不到工资。
他们拿的是死工资,赌客赢了,不会被扣钱,赌客输了,也没有提成,不管赌客玩得多大,他们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或许偶尔会萌生一种自豪感。
一个亿万富翁在自己手里变成一文不名,昨天只出现在自己去不起的高档场所,明天也许跪在地上被人扇耳光,仇富的心理一定可以得到充分的满足。
南易代入荷官的角度思考,觉得非常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