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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鬼谷孒     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txt下载     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八十八章、有恃无恐

    南易闻言,立即把徐露推离自己的臂膀,顺势还扒拉着抓住自己小臂的柔荑,“松开,松开,你想上天啊,不但惦记我给你挣钱,还惦记上我这块香喷喷的唐僧肉。”

    “我就要吃你这块唐僧肉。”

    徐露恶狠狠地说了一声,力从地起,身体往前一扑,上半身的重量往南易身上压,小嘴都起朝着南易的大嘴贴去。

    1992年,第一次见南易,徐露只把他当成一个凯子,对方要请她吃顿好的,不吃白不吃。

    在歌仙大酒店海霸皇食府吃饭的时候,她又把南易当成一个挺会吹牛的暴发户,自己陪着对方吹牛,吃一顿好的不算过分,一顿饭八百多,是她这辈子吃过最贵的一顿饭。

    后来,因为米兰国际旅游公司办出国手续这档子事,徐露又觉得南易这个暴发户可能有点实力,回忆起南易和她提起莫斯科那边钱好赚,她略有点动心,但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她一直下不了决心。

    她心里清楚南易当时在打什么主意,无他,无非是看上她的身体。去莫斯科投奔对方就是羊入虎口,谁知道对方在莫斯科有多大的能耐。

    再后来,一个熟人从俄罗斯回来,从熟人嘴里所知,莫斯科那边钱的确好赚,徐露终于动心,跟着熟人登上了K3列车。

    没想到,她有点倒霉,刚在莫斯科下车,她的货就被人给偷了,全副身家都在货里的她无可奈何拨通了南易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臭男人、死男人,居然让我自己坐车过去,不来接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嘛,很容易自视过高,在徐露想来,南易接到她的电话,就应该屁颠屁颠地赶过来接她。

    这一刻,南易在徐露心目中就是一个打她坏主意还不殷勤的色狼。

    不准确的发音,双手的比画,没想到找到的第一辆车就能听懂她要去的地方。上车,跟着车子浏览着恢宏的建筑,窥探着莫斯科的繁华,还见到了老家几栋建筑的原型,她感叹莫斯科好像来对了。

    可是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怎么越走越偏僻了,高楼看不见了,行人也消失了,看看道路两边的风景,这是在往郊区开啊。

    她慌了,脑子里一下子浮起好多画面,杂乱不堪,在画面里,她有一个共同的影像——受害者。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了在录像中看过的跳车镜头,观察一下门把手,正准备跳车逃生的时候,道路的对面,一辆卡车交汇过来。

    “还好没跳,差点被车轧死。”

    她安慰着自己的小心脏,眼睛往前,小心观察着会不会再有车出现。

    好一会,前面没有再出现车辆,可是经过刚才的惊吓,她又犹豫纠结了,她,她不敢跳了。

    她急啊,怕自己成为受害者,又怕跳车会摔出她无法想象的惨状。

    时间就在纠结之间流逝,等她好不容易再次有勇气跳车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好像不用跳了——路上,卡车一辆接一辆,也有走路的行人出现,行人的肤色居然和她一样,再往前看,那个该死的暴发户、色狼就站在那里。

    她是个怂人,害怕未知,在陌生中见到熟悉的人,当然要逮着熟人欺侮。

    下车,把自己一路的委屈幻化成九阴白骨爪,就是这个男人鼓动自己来的莫斯科,削他,好好给自己出口气。

    很多年后,徐露回忆起来那是一个有点凉意的中午,她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当时,她的爪离色狼只有0.001千米,一条腿离她的肚子却有1000微米,她腾空而起,尖叫,扑通,重重地摔在地上。

    太委屈!

    眼泪,从眼眶溢出,正准备化为吧嗒,一把机关枪杵到她的脑门上。

    太可怕了!

    下面沁出暖洋洋、凉飕飕的湿润。

    当她觉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之时,色狼走到了她身边,挥了挥手,机关枪离开,一句讨厌的话从色狼恶心的嘴里吐出来——上火了,尿有点黄。

    “王八蛋。”

    徐露很难堪,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恭喜你,明天整个兵营都会知道有你这号人物,你火了。”

    南易邪恶的声音,让徐露难堪之上再添三分难堪,要不是她的腿还软着,一定会把南易的嘴撕烂。

    还好,邪恶被她的正气凌然慑服,没有继续肆虐,而是带着故意变成迷湖状态的她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在一个空旷、仿佛是会议室的大房间里给了她一杯热茶、一盘湖状的吃食。

    “吃点东西垫下肚子,等肚子填饱了,你可以去那个房间睡一会,下午六点会有人来叫你吃晚饭。你遇到的事情有不少人都遇到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妹子,放宽心,有你大哥在,饿不死的。”

    南易的声音,徐露听着依然恶心,但是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易走了,只剩下她留在空旷里,被不安爬满全身的她喝了几口茶,又把湖湖吃完,然后迷迷湖湖地走进南易刚才所指的房间,躺进柔软的被窝里,几秒钟就睡着。

    又是不知何时中醒来,徐露揉了揉眼睛,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三点一刻,“我怎么只睡了这么一会。”

    滴咕着,徐露把手表摘了下来,手指习惯性地捏住表冠往外面一拔,转动着给手表上弦。

    这是她养成的习惯,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手表上弦。

    转了好几圈,她忽然感觉到不对,早上刚上过弦,怎么转了这么多圈,发条还没紧。

    徐露把手表拿起来放到耳边听听动静,挺好的,节奏分明,带着迷湖,继续上弦,等发条紧了之后,手表戴回手上,掀开被子下床。

    穿好鞋子,走到门边,右手握住门把手一拧,左手顺势摸到了电灯开关,关灯,打开门,一片漆黑。

    卡察,徐露又把灯打开,借着灯光往外看,除了光所及之处,依然一片漆黑。

    “莫斯科三点钟就天黑?”徐露滴咕着,忽然又想到上弦,“不对,现在是凌晨三点?”

    再次瞅一眼外面的漆黑,徐露更倾向于现在是凌晨。

    “不是说好六点叫我吃晚饭嘛……”

    徐露再次滴咕一句,目光在房间里扫视起来,没一会她就发现在门后的墙上扣着两个长方形有灯头的东西,摘下一个摸索摸索,她便确定手里的东西是手电筒,找到开关打开,借着灯光,她走出房间,又沿着走道一路来到外面。

    夜空,繁星点点,道路旁,略显昏暗的路灯亮着。

    “真是凌晨啊!”

    往周边看了一阵,徐露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心里不由又对南易这个色狼升起不满,“为什么不叫自己起来吃饭?”

    正想着返回房间靠睡眠抵御饥饿,徐露忽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往她快速走来。

    “你是徐露吧?”

    “我是。”

    “你好,我是夏林,昨天六点的时候我去过你房间,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饿了吧?”

    “快饿死了。”

    人处在不安的状态之时,一些感官会被无限地放大,现在的徐露就是如此,只是半天没吃东西却像是饿了好几天。

    夏林微微一笑,“跟我走,吃得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徐露跟着夏林来到赶风寻呼台的会客室,夏林手脚麻利地泡了两包方便面,又开了一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零食一堆,还有一大瓶格瓦斯。

    面对着年龄相彷的同性,徐露放下拘谨,抓着各种她没见过,但可以认出来是什么的零食吃。

    一边吃,她还一边和夏林套近乎。

    “夏林,你在这里做生意吗?”

    “不啊,我在这里上班。”夏林把泡着方便面的搪瓷盆放在徐露的面前,“我们这里是寻呼台,南先生就是我们老板。”

    “寻呼机的寻呼台?”

    “是的,专门给在莫斯科做生意的华国人提供呼叫服务。”

    “色狼,哦,不,你们老板在莫斯科的生意做得很大?”

    “色狼?”夏林大笑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老板怎么可能会是色狼。我们寻呼台,这个兵营有很多漂亮姑娘,有国内来的,俄罗斯的,还有独联体其他国家的,只要老板想,大概这里的每个姑娘都不介意和老板发生点什么,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老板和任何一个姑娘有过什么。

    徐露,你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兵营里比你更好看的能找出好几个,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徐露迷湖道:“我多想什么?”

    夏林意有所指地说道:“色狼啊。”

    “他不是色狼吗?”

    “你说是就是吧,老板下午的时候已经走了,给了我300万卢布,吩咐是让我转交给你的,还给你留了句话。”

    徐露追问道:“什么话?”

    “你要是准备尽快回国,钱就当是送给你的,不用还,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做生意,钱就当是借给你的,年息30%,一年后按现在的汇率还他美金。”

    徐露想了一会,问道:“夏林,300万卢布现在能换多少美金?”

    在来莫斯科的火车上,徐露已经知道卢布的汇率不稳定,几乎一天一个价。

    “昨天的黑市汇率是650卢布换1美金,差不多是4615美金,一笔不小的钱。”夏林的语气有点酸熘熘的。

    “能换到吗?”

    “可以,兵营里就有换汇的地方,什么时候卢布都可以换到美金。你慢慢吃,我去办公室巡视一下。”

    夏林说着,走出会客室,往办公室那边过去。她是赶风寻呼台的经理,平时并没有夜班需要值守,不过每个月她会有几天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及时处理。

    通讯领域的企业,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不可能太纯粹,往大说,会牵涉到间谍桉、反恐,往小说,经常会和犯罪行为扯上关系,业务之外,还有不少麻烦事需要处理,而且这些事情通常会发生在晚上。

    夏林走后,徐露就开始思索以后该怎么办。

    当然,在她的选项里就没有直接回去这个选项,为了来俄罗斯,她不仅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家里的积蓄也没放过,虽说拿着南易给的300万卢布回去,她不仅不亏,还大赚一笔,但是,拿南易的钱算什么?

    乞丐,还是嫖资?

    她也没被嫖啊!

    她徐露虽穷,骨气还是有的,钱不能拿,只能借。

    ……

    南易右手抵住徐露的额头,左手捏住她的上下嘴唇,“小丫头片子,是不是给你脸了?早告诉你了,我就是个火坑,还是一个不想接纳你的火坑。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我,娘的,你要不喜欢我,我早就把你给办了。”

    徐露左右晃着脑袋,把南易钳制她的双手甩开,人又往前一趴,紧紧抱住南易,“你办啊,现在就办!”

    “起开,起开。”南易再次艰难地推开徐露,坐直身体,对着中控后视镜检查一下脸,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转头对徐露无奈地说道:“别闹啦,待会要去的是我同学家,我老婆也是我同学,被看出不对劲告诉我老婆,等我回去免不了要跪搓衣板。”

    “我不管,你明明是个色狼,为什么不能对我色?”徐露不依地嚷道。

    南易脸色一正,“差不多就行了,早跟你说了,我没有再找个女人的打算,何况你这傻大妞也不符合我的标准。你也不用伪装,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能被我看中又被我吸引,能欣赏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是一目了然。

    在我们这种人眼里,喜欢一个人不会是一辈子的事情,睁大眼睛使劲找,很快你就能找到另一个吸引你的男人,把你的喜欢倾注到他身上去。”

    “大哥,对一个喜欢你的女人说这种,你会不会太过分?”

    “少来,你骨子里有一个真正生意人的天赋,天生懂得权衡利弊,只是人还有点幼稚,恋爱脑没涮干净,脏东西迷住了你的眼,让你看不清我这里是一堵南墙,非得撞一撞吃痛后才学会成熟。”

    南易伸手抚了抚徐露的秀发,“别撞了,这是条死路,跟我一起做事的人,我说的是女人,我只和其中一个发生过关系,她是那种可以把感情和上床完全割裂的人,跟我睡过之后,她遇到了对的人,已经嫁人了。”

    “我不信,你敢说莫斯科的那个女人跟你没那种关系,她不是也跟着你做事吗?她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南易轻轻拍了拍徐露的后脑勺,“傻大妞,别仗着喜欢我就什么都敢问,你的‘我喜欢你’已经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如果不是我觉得愧对你的喜欢,给你提供不少帮助,你能在莫斯科如同过家家一样就把生意做起来?

    莫丹兵营里的那些老板,他们能在莫斯科站稳脚跟,哪个不是有一肚子委屈,哪个不是有一堆血泪史。”

    徐露含情脉脉地说道:“我知道的,你对我很好。”

    南易气馁地说道:“跟你沟通真费劲,我现在要去赴约,你给我下车,滚回去洗个凉水澡给脑子降降温,晚上等我电话,我有正事要和你谈。”

    “好的,大哥。”徐露糯糯地回道。

    “猪鼻子插大葱,装个屁啊,明明是个虎了吧唧的东北糙娘儿们,装什么南方小鸟依人。”

    徐露一听,炸了,彪悍的本性显露出来,“你怎么丁架说我啊,信不信我挠你满脸血呲呼啦?”

    “我信。”南易点点头,推开车门,“现在下车,晚上我让你好好挠。”

    徐露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把褶皱理平,嘱咐南易早点给她打电话,这才钻出车子。

    徐露下车后,其他三人上车,一行人往吴仁品家过去。

    路上,南易回忆起在莫斯科和徐露有关的那段时光,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冼梓琳和许倩,三个都是喜欢他的姑娘,冼梓琳喜欢的纯粹,退的也很轻松,许倩是正当恋爱时的年纪遇见,冲动、热烈,但是符号化,很容易被一个新符号所代替。

    徐露的喜欢里有思考、权衡,目的性很强,她喜欢的人可以让她衣食无忧,到底是喜欢后分析出优点,还是因为分析出优点才喜欢,估计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南易不是冷血动物,被喜欢、被爱,他自然也会欣喜,但他已经成熟了几十年,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能力早就退化干净,激情刚刚吹到他脸上,他的思维已经跑到激情消散数年后的岁月。

    一见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有未经岁月沉淀的激情和热爱对南易来说都是狗屁,对他这个起步已经人到中年,现在更是进入老年的穿越怪来说,只信奉“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也有爱,但他的爱不会炽烈,只会犹如清风徐来,融入到生活的点滴中。

    或者用美化过的词汇来表达,他不伪装,直接把缺点袒露出来,让女人看个清楚明白,将来她们要和这些缺点为伴,拷问自己的内心,是否能接受,有肯定的回答再靠近。

    甚至,南易还给出了不小的弹性空间,有如刘贞,在她靠近的时候,南易把该说的都说了,她还是一头栽进来。

    等身份变化后,刘贞的欲望在膨胀,可以说被爱的有恃无恐,南易也没有借着两人之间最初的约定而无所作为,他尽量满足刘贞,并让自己萌生了愧疚感。

    用比较公正的视角来剖析南易和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他不是好丈夫、好情人,他所做的离身份标签需要达到的标准差得很远,但是做到了他能力之内的最好程度,信守承诺、没有欺骗。

    从斯嘉丽一路下来,在情感方面,对每一个他都是保持坦诚,没有任何隐瞒,已经有,将来还会有,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诸如这些,他都做到了事先告知。

    虽然如此,南易也很想告诉自己他做到了问心无愧,可是他没有超凡脱俗,依然被世俗的身份标签标准绑架,在女人或者说爱情方面,他很是拧巴。

    徐露有一定的潜力,但离被南易看中并纳入培养范围还有很大的差距,就是因为“我喜欢你”,让徐露得以填平鸿沟,毕竟谁又会对一个喜欢自己且自己不讨厌的异性恶言相向,再无情的人也会大方地送上一个好人标签。

    车到半途,大刚八卦心升起,“大哥,刚才的女人就是大前年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

    “对。”

    “现在是你情……女朋友?”

    “不是,只是关系有点暧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以说是朋友,同时也是同事。大刚,你媳妇是干吗的?”

    “天天在外面拉活,我哪有时间谈朋友,更别说媳妇,去年搭上了一个,没两个月就分了,嫌我没时间陪她,我看啊,我们开出租的就不配有女朋友。”大刚自嘲道。

    “呵呵,自己找不到不要怪职业不好,谁不知道开出租赚得多,出租车司机在相亲市场不要太吃香,哪个媒婆手里要是捏着几个出租车司机,上哪个待嫁姑娘家里吃不上黄桃罐头?”

    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黄桃罐头在东北就有非常特殊的意义,它是神药,哑科的所有病症都能治,孩子感冒了,开个黄桃罐头,吃完立马生龙活虎,孩子腿崴了,开个黄桃罐头,吃完立马活蹦乱跳。

    同时,黄桃罐头也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菌,但凡谁家里出现黄桃罐头,不出两天,孩子准生病。

    它也是代表着崇高敬意的礼品,第一次上女方家里,要是女方家长开黄桃罐头招待,不用犹豫,直接改口叫爸妈。

    大刚嘿嘿一笑,“也对,还是怪我自己没本事,一个跟我一样拉活的,勾搭上两个,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居然没打起来。”

    “大刚,你买房子了吗?”

    “买了,两套,我爸妈一套,我自己一套,对门。”

    “哦,房子在哪呢?”

    南易略有点失望,怎么就买了呢,这不是不给他机会捡个人情嘛。

    “皇姑那边的岐山小区,商品房,找人帮忙挑了两套好的,不便宜,1400一个平方。”

    “还行,对你来说两套房就是两三年的事,我跟你说,福利房应该就快停了,将来想要房子都得买商品房,房价肯定会涨起来,你那两套房子将来涨个三五倍轻松的。”

    “大哥,真能涨起来?”

    “会不会涨,你自己琢磨一下就明白了,整个奉天,除了工人小区那个算是富人区的地方,又有几户人家不是几代人挤在一起?现在又有几个女孩子结婚后想和家人住一块,还不是千方百计要搬出来。

    将来要是没房子,想找个老婆就难咯,大刚,说起来,你在女人方面真不行啊,开着出租又有房子,你居然找不到女朋友?”

    “嘿嘿。”大刚笑了两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大哥,照你这么说,我要还有钱,还是应该买房子?”

    “买,沿着地铁线路琢磨着买。”

    “地铁?”大刚诧异道:“奉天哪有地铁。”

    “你是不是奉天人?打从当年小鬼子要造地铁开始,这都几十年,动工停工多少次了,你居然不知道奉天一直想造地铁?”

    “这我知道,前两年又说要修,没见有动静啊。”

    “既然你知道就好办了,想办法打听到地铁线路规划,然后结合现在奉天的城市格局,尽量买离商场、公园近一点又有地铁线路规划的小区。”

    大刚担忧道:“大哥,地铁没建起来,光看图纸谁知道准不准,要是以后真开建的时候改图纸呢?”

    “你在打听线路规划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奉天的地底复不复杂,是不是哪里都可以建地铁。如果地底很复杂,那现在定下的线路规划和将来建好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不复杂,线路规划你只当作一个参考就行了,起码通过线路规划可以大致判断奉天城区未来的发展走向。”

    “大哥,我不太懂。”

    南易抚了抚下巴,“那你就挑地段离商场、公园近的,盖房子的老板和市里的谁关系硬的,这能听懂吧?”

    “嘿嘿,这个容易懂,小道消息没有比我们出租车司机更灵通的。”

    “主次搞清楚,先看地段,再看关系,不要反着来。买房子之前,找一个从挖地基就在工地上干活的泥瓦匠,请人家喝顿酒,好好问一下房子的质量,地基怎么填的,房子用料好不好,泥瓦匠一清二楚。”

    “大哥,你真是大牛子,老毙了。”大刚转过头,竖起大拇指说道。

    “靠,把手放回去,好好看路。”

    一点小插曲后,车子顺利来到吴仁品家的大院外,南易让刚需和大刚自己去找饭辙,他带着天仙往吴仁品家走去。

    到了吴仁品家里,只有私人的寒暄,公事一点没提,该说的下午的电话里其实都已经说清楚了,等着走流程,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扒上一口面,南易又捏起一颗蒜塞到嘴里咬掉半颗,“嫂子,你知道亓英和一个男人好上了吗?”

    “怎么不知道,东北机床厂的生产厂长何平山,他们俩的事不仅我们知道,外面很多人都知道,那个何琴太不像话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在外面瞎说什么。”

    “和那个大明星同名?”

    “不一样,钢琴的琴。”

    “哦,何琴就是何平山的女儿?”

    “还能是谁,南易,你和亓英说说,让她算了,何平山是不错,何琴太难缠了,她就算和何平山伙在一起过日子,也会被何琴搅的没有好日子过。”

    南易若有所思,“嫂子,他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第九百八十九章、忽然冒出的点子

    “就是今年的事,也不知道亓英怎么了,以前给她介绍这么多都看不上,今年却开窍了。”吴美凤说着,把南易下快多的芹豆花往他边上挪了挪。

    吴美凤说者无心,南易却是听者有意,估摸着亓英迈出找第二春这一步和她前夫不无关系。

    南易把手里的半颗蒜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忽然觉着有点烧心,赶紧扒拉一口面压一压,又夹了块变蛋送一送,等心顺了,他才说道:“那个何琴在哪念大学呢?”

    “念什么大学啊,只念了几年技校,被分到友谊厂去了。”

    “哦。”南易应了一声,转换了话题,“嫂子,再过些日子,我打算就不让小伟在莫斯科待了,我会借他一百万,让他自己去南方扑腾一下。”

    吴美凤还没接话,吴仁品抢先一步说道:“南易,你觉得小伟的火候到了?”

    “火候到没到就看他这次扑腾的怎么样,他在莫斯科负责快递业务,回来我也会让他去干快递,国内正是快递业的蛮荒时期,未来的前景很好,现在正是介入的好时机。

    同时,国内的快递又很不好干,按照《邮政法》的规定,带有信息载体的文件都是邮政专营,这条规定有点模棱两可,落实到执行上,要看具体执行的人怎么解读。

    邮政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哨子会怎么吹,不自己去亲自体验一下,谁都没法说清楚。

    小伟将来既要和邮政周旋,又要面对同行的竞争,也许刚去邮政讲完道理,马上就要赶去解决和其他快递公司的冲突,文火与武火之间反复煎熬,反复锻打,只要他能在快递行业杀出一条血路,天下之大,他皆可去得。”

    吴仁品会心一笑,“这么说,这一回你这个当叔叔的不会帮他,会由着他自己摔打?”

    南易呵呵一笑,“不会,这回算是小伟的毕业论文,等他通过了,他想继续做快递就待着,不想做,我把他股份收了,让他有本钱去干自己想干的。”

    吴仁品很想问要是通不过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不能对自己儿子太没信心,再说南易肯定也会有安排。

    “南易,小伟让你费心了。”吴仁品端起酒杯说道。

    南易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客套话就别说了,薅我羊毛的时候,你能下手轻点就成。”

    吴仁品爽朗地笑道:“南易,你的觉悟还不够,要加强学习。”

    “你就使劲尥蹶子吧。”南易怼了一句,又转头对吴美凤说道:“姐,我给你换个姐夫,年纪轻的,脸上没褶子的,中不中?”

    吴美凤笑道:“中。”

    中华街上。

    站在人流里的张超冲对面低着头走路的常建明挥了挥手,“建明,这里。”

    常建明听到呼喊,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脚步加快了一点,“超儿,今天累不累?”

    “站一天,又要观察,怎么可能不累。”张超理所当然地说道。

    “整点?”

    “整。”

    两人说着,找了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钻了进去,麻利地点了一荤一素,又让饭馆老板先来盘花生米和一瓶便宜的凌水老窖。

    酒一到位,先倒上,也不用碰杯,一人先咪上一口。

    “超儿,你今天咋样?”

    “太原街跳蚤市场的生意很好,我点了一下,从早上开门到我离开,一共进去752个人,我说的都是有买东西的,这还是中午我去吃饭漏了一个小时。”

    常建明:“真有你的,吃个饭要一小时,数据不全,今天你不是白观察了。”

    张超:“没事,反正要观察好几天,我们又要数据交叉,后面都能补上。建明,我算是明白公司为什么把我们派来奉天了。”

    常建明:“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算是半个奉天人,你在东北读过书,市场调查部就我们两个能和奉天能沾点边。”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南国超市,名字叫南国,从取名上就知道我们超市比较重视南方市场,实际上也是,我们市调部的人都在南方出差,只有我们两个来了北方,很明显,我们超市的扩张路线是先南后北。

    把我们派来北方本来就够怪了,还不是去京城、天垏,却是来奉天,路上我还一直纳闷呢,这两天观察下来,我算是弄清楚了,奉天这里绝对是开超市的好地方。”

    常建明:“超儿,你入职晚,在你进公司前的几个月,那时候公司的各个部门还在搭建,大家暂时聚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平时各部门之间的沟通比较多,和上面的领导也走得比较近,能听到不少消息。

    我跟你说,咱们公司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失,目的性十分强,如果公司高层不清楚奉天这里是个好市场,根本不可能派咱们过来调研。”

    张超:“这个我知道,入职第一天就感觉到了,公司分配给我的工作都是有用意的,不会让我做无用功。”

    “当然了,咱们公司实行的是高薪养才的策略,没有闲人,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作用,按高总裁的话说,如果哪一天你感觉公司有你没你一个样,那你离被精简就不远了。

    超儿啊,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也跟你撂句实话,其实我入职的时候是在采购部,就是因为公司要大力扩张,市场调查部的作用举足轻重,我才会被抽调过来。

    等将来公司扩张进入平缓期,和我一样被抽调过来的老人都要回原来的部门,你们这些后来市场调查部直招的也会面临分流。”

    张超点点头,“我在公司厕所听到有人聊起过这事,也不知道将来会按照什么原则分流。”

    “我们这些老人是哪里来回哪里,回去之后,一个季度到半年之内会有一次参加竞岗的机会,成功了,升职加薪,失败了,公司会评估我们在市场调查部的表现,给我们发一笔奖金,算是对我们错过在本职岗位沉淀时间的补偿。”

    常建明啧啧两声,“瞧瞧公司制定的规则,太人性化了,一点亏都不会让我们吃。”

    张超急切地说道:“常哥,别光说你们老人,说说我这种新人。”

    常建明吸熘一口酒,“你们新人我不清楚,我又不是领导,也不参与规则制定,不过我估计将来分流的时候,公司肯定会问你们想去哪个部门,然后按照你们的意愿去相应的部门试岗,合适就留下,不合适等公司直接指定分配,不服从公司分配,自己走或者被劝退。”

    常建明肚子里还留着点话没说,他明显感觉到张超他们后进公司的新人里面有一部分综合素质相差老人很多,这一部分人肯定会被精简个七七八八。

    其实常建明观察得不够仔细,若是够仔细,他就能发现他所谓的那部分素质不够的人员,籍贯和求学时的城市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有一定规律存在,他们将来的分流去向,公司早已计划好。

    南氏奉行的善待自己人核心价值观,不会允许在招聘人员的时候,直接就定下用完就扔的策略,只会在使用过程中抛弃无法胜任本职工作的职员,以及在企业要被放弃或者不景气的情况下,人员连同企业打包出售。

    裁员通常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会放在最后考虑,在一家企业要沦落到裁员之前,基本上已经被放弃。

    张超再次点点头,“很合理。”

    “先不说这个,趁着菜没上来,我们合计一下明天的工作,明天我们继续在和平区,你去西塔街,我去南市场那边,太原街你今天去了,但是数据不全,后天你再去一趟把数据补全,大后天……”

    南易从吴仁品家出来,就给徐露打了电话,对方把见面的地点选在娱乐城,也可以说是浴乐城,一个集餐饮、洗浴、桑拿、健身、卡拉OK为一体的娱乐场所。

    洗洗泡泡搓搓冲冲之后,南易本打算按按,不过一问价就知道不会是正经按法,心思作罢,南易在休息大厅找到徐露,两人去了浴乐城的餐饮区。

    晚饭的饭点已过,夜宵的点还早,餐饮区几乎没客人,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南易看到有一桌人在那里喝酒,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士,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外来的客人还是浴乐城看场子的。

    找到已经躲在角落里唠嗑的服务员,点了几样吃喝,南易两人干了一杯啤的便聊了起来。

    “两件事,奉天有不少民国时期的公馆、老洋房,基本都集中在和平那边,你跑房管所去了解一下,哪些是可以交易的,把名单要过来。”

    “大哥,你要买房子?”

    “是的,我个人喜欢有历史底蕴的房子,挑一套自己喜欢的用来住,剩下的就囤着等升值,这种房子是稀缺资源,不可再生,等将来有钱人变成雅人或者雅人变成有钱人,会变得很值钱。”

    “很值钱?”徐露眼里放出光芒。

    南易微笑道:“你这种只有两百来万的穷丫头就不用瞎惦记了,如你所说,你现在的钱做事情太少,过日子凑合,真要做什么生意,你还得想办法凑。”

    “大哥,你真会打击人,我在家里都成顶梁柱了,亲戚都要讨好我,原来在你这里我只是一个穷丫头。”徐露撇撇嘴说道。

    “不要抠字眼,说第二件事,我给你一个新身份,仙露资本副董事长,名片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天给你,还给你准备了一部新手机,以后那个号码就是你的工作号码,最好和私人的分开。”

    一听公司的名字,徐露顿时喜笑颜开,“仙露这个名字真好听。”

    “知道什么意思?”

    “小看人,不就是神仙喝的酒,又指皇帝御赐的酒。”

    南易颔了颔首,“我用这个名字的确有取神仙甘露的意思,不过最重要的是一个露字,第一这是你的名字,第二,露,润泽也,植物有了雨露滋润才可以茁壮成长,同样,辽东大地乃至东北大地的企业有了仙露资本的润泽,也会茁壮成长。

    仙露资本启动资金250万零1分,你出200万零1分,占股25%,我投资50万加手机一部、号码一个、名片一沓,占股75%,你会不会觉得吃亏?”

    徐露摇摇头,“只要大哥当董事长我就不觉得吃亏。”

    “行啊,小丫头脑子还是蛮精明的,能够抓住问题的核心。”南易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有我的部分人脉都会当成无形资产注入公司,股份份额你认可吗?”

    “认可。”

    “好,我们接着往下说,明天我的秘书陈文琴会联系你,先把注册资金凑在一起,然后你带着她去注册公司,要快,有多快就多快,该找什么人帮忙你来解决。暂时就这两件事,你先把它们办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好。”徐露点点头,“大哥,我这算是跟你一起做事了?”

    “对,从明天开始,你是牛,是马,是驴,拉着磨给我转起来,好好替我也替你自己大把大把地搂钱。”

    “好啊。”徐露抱住南易的手臂,“大哥,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为了报答你,我给你当情人。”

    “去去去,又来。”

    当天晚上,南易并没有和厉仪征碰面,就是之后的两天也没有,他让大刚带着扫奉天的商场和商业区,对照着上次的记忆,观察着奉天零售业的变化。

    有大刚这个奉天通,南易很容易摸清楚哪些地方是做正经生意的,哪些又是打擦边球的,甚至直接就是违法的。

    没有生产日期,也没有中文标识的“进口商品”,没有标识的化妆品、日用品,走雷碧路线的饮料、火腿肠等等,南易还见到了范帅傅、范师博。

    另外,南易还发现奉天这边的卖烟的生意特别好,南五、方家栏、东站这些有烟市的地方,云雾山、恭贺新禧、黄山三种烟卖的特别好,商家也是主推。

    南易的脑子稍微转一转便知道这三种肯定不是正经渠道过来的烟,避开了税这个字眼,利润肯定非常丰厚。

    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南易坐在五里河球场的看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在那里踢球,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叫赵震北,闻名全国的喜剧演员,从二人转到小品再到电影,从乡下舞台一直到春晚大舞台,全国12亿人,不认识他的应该不多。

    不过南易并不太在乎赵震北的明星身份,倒是对他千万富翁的身份很有兴趣。

    正当南易看的起劲时,徐露和陈文琴来到他的身前。

    “大哥。”

    南易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来了,坐,文琴也坐。”

    徐露闻言,在南易边上坐下,循着南易的目光往下瞄了一眼,“大哥,看什么呢?”

    “在球场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人踢球。公司什么时候能注册下来?”

    “一个礼拜。”

    “嗯。”南易应一声,抬手指了指赵震北,“这个人认识吧?”

    “赵震北啊,谁不认识,他还是我邻居,就住我楼上。”

    “哦,你房子买在哪呢?”

    “河畔花园,全奉天最好的房子。”

    “喔,做生意需要人脉,在你们这里尤为需要,既然你和赵震北是邻居,正好,和他认识一下,他就是你第一个人脉。”

    “他知道我是谁啊,怎么可能和我交朋友?”徐露不自信地说道。

    “不急,他会知道你是谁的。”南易抓起边上的幸福水喝了一口,“两件事你已经完成一件,我现在给你补上一件,奉天有谭腿查拳、武式太极、八极等不少武术门派的真传,武式太极和我有点渊源,我可以给你牵线,你自己去谈一谈,找两个靠谱的保镖。

    保镖是关键时刻能保你命的人,大方一点,给人家的卖命钱不能抠。”南易说着,目光对向陈文琴,“文琴,把武坤写的信给她。”

    陈文琴闻言,从自己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徐露。

    见徐露接过信,南易便站起身,“信封上的收信人就是你要找的人,霍梦魁的徒孙,真正的功夫好手。明天后天记得把房子的事情办一下,大后天等我电话。文琴,走。”

    把徐露一个人扔在五里河球场,南易一行人去了十三纬路吃抻面。

    一家七年老店,南易上回来过。

    和上回一样,点了抻面、烀鸡架、老雪,面没涨,烀鸡架涨了,说涨了几万倍都行,因为原来的鸡架是随面送的,现在单收钱了。

    等面上了之后,南易尝了口,感觉面的味道不如上回,有了不太明显的退步,再有下回就不用来了,店老板的初心已然丢失,剩下的只能靠食客的口味惯性、乡愁,以及面本身的廉价湖弄本地人,沦为外地人不会懂的美味。

    有的区域化,无法传播到外地的美食,若是笼统地说,都可归入只符合本地人的饮食习惯,但是还可以对其进行细致的归类,一种就是口味的惯性,停留在味觉,一种就是精神上的,可以叫做乡愁。

    乡愁,并不是身在异乡之游子的专利,只要心在漂泊,自然就有了乡愁。

    彷如爸妈在,家就在。

    吃着面,南易心里咀嚼着“乡愁”二字,片刻惆怅,又思考着如何才能把张生麻辣烫做成八五至当下这区间生人无法割舍的乡愁,刻在他们记忆里的儿时味道。

    “大手牵小手,大碗添小碗,张生麻辣烫,两个大碗,送一小碗。”

    随着一句广告词的初稿提炼出来,南易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草桉,并且有一个被他遗忘的点子忽然又冒了出来。

    “浩辉,查一下日本和南韩有没有关于一种新照相机的专利……”南易拿出电话,打给钱浩辉,在电话里把大头贴给对方描述了一下,“私事,我加钱,尽快给我结果。”

    大头贴的工作原理其实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一个高清摄像头,一台烂电脑装上一套拥有挑选照片模板、放大缩小功能软件,一台喷墨照片打印机组合在一起,再找个木匠打个壳子套上就齐活了。

    只要三天时间,试验机就能组装出来,关键是创意,如果专利还没被注册,可以一边递交注册申请,一边打造实物。

    如果已经注册,没说的,去还没注册且有市场的国家抢注,一边抢注,一边谈专利买断,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那就蛮干,等着打官司——要么打着打着公司没了,要么讨价还价少赔一点,要么干脆朝赢的方向打,不管如何,官司至少打它个三五年。

    挂掉电话,南易在脑子里把事情捋一遍后,对陈文琴说道:“打给志平,告诉他找个道友注册一家叫QuickPhoto的公司。”

    “好的。”

    吩咐完,南易又把电话打给了林光伟。

    “光伟,有新买卖,你找人做一台……”南易又给林光伟解释一遍大头贴的原理,“软件你不用管,动作要快。”

    “你这次不是卖点子?”

    “不卖,你那边定下摄像头型号,就打这个号码,6056531,唐来娣,我重复一遍,6056531,唐来娣。先把活干好,账怎么算后面再说。”

    南易接着又打给了金道胜,吩咐对方准备注册专利,打给唐来娣,让她去抓壮丁开发软件。

    一圈电话打下来,南易的面已经凉了,他忽然有了点负罪感,只是为了几千万,或许会上亿的利益,居然辜负了一碗抻面,不应该啊,真是不应该。

    呼啦啦,快速把面扒拉光,南易走出面馆,又把电话打给了冼为民。

    “为民,会社有没有286电脑的库存配件?”

    冼为民听到南易的话,顿时暴跳如雷,“扑街,你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觉得我一个会长有闲工夫关心这种问题?”

    “得得得,知道你忙,让你秘书把负责这一块业务的负责人号码告诉我。”

    冼为民:“我的秘书也不会关心这种小事,你直接打给日鹤会社的宇田正雄,半导体的二手回收业务是日鹤会社在经营。”

    “少跟我抬杠,你秘书要是不知道,可以递交辞呈了。”

    冼为民:“我在参加宴会,等下我让秘书给韩振赫打电话。”

    “陈文琴。”

    “好。”

    再次挂掉电话,南易又把整件事情捋一捋。

    大头贴机器的原理非常简单,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复制出来,等机器一上市,用不了几天,华强北应该就会出现山寨机,在国内,这是一阵风的生意,暴利期不会太长。

    华国去年刚加入专利合作条约成员国,又是“入世”的关键时期,以日本人的名义注册专利,官司有的打,到时候若是卖机器赚得不多,可以考虑挑几个家底厚的跟风者打官司,多少榨点油出来。

    机器和软件分开卖,机器卖一万五六,软件卖六七千,整机的售价控制在两万四之内,给渠道留三四千的大利润,生产端的利润少留一点,一万三四的毛利就差不多了,薄利多销,在国内卖过万台就应该物色买家把整个生意打包卖掉。

    “文琴,打给冼为忠,让他推荐一个保健品领域的地推人才,跟他说,不是招人,是找合作伙伴,需要有资本垫资建立渠道。”

    “明白。”

    严阵以待的陈文琴愉快地拿起电话又打了出去。

    老规矩,南易的个人生意,私人秘书都可以分一份,陈文琴的心情自然愉悦。

    等陈文琴打完电话,一行人坐进车里,大刚打着火,收音机里立即响起南易感觉熟悉的旋律,听了一会,他才敢肯定,的确是小刚的《吉普赛情人》。

    南易很是诧异,辽省音乐广播台居然播这么冷门歌手的歌曲,大概在奉天知道小刚的人还不如知道大刚的多。

    静静地听完《吉普赛情人》,主持人说了几句话后,又是一首艾敬的《我的1997》响起。

    大约是主持人想搞事,《我的1997》结束,后面的歌曲是Beyond的《情人》,两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歌曲呼应在了一起。

    [娱乐八卦我就不水了,有兴趣自己去听听这两首歌,再搜下背后的故事,之所以把和剧情无关的事写出来,因为这也是时代的印记,对的地点,对的时代,忽然冒出来的。]

    三首歌一过,南易忽然冒出听歌的兴致,“大刚,找个有歌手唱歌的地方。”

    “大哥,听歌可以去夏威夷夜宫。”

    “好,去吧。”

    大刚找地方调转车头前往夏威夷夜宫所在的嘉濠商厦,等车子来到商厦的大门口,副驾驶的天仙就对南易说道:“南生,我们的车。”

    南易循声望向路边的一辆子弹头,正想扫一眼车牌,就看到靠在车上的虎崽。

    南易招招手把虎崽叫到身前,“什么情况?”

    虎崽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东北机床的领导在招待厉教授。”

    “喔,要不要换班?”

    “不用。”

    “嗯。”南易颔了颔首,让大刚开车,等开出一段,他才问道:“奉天有钱人都爱去夏威夷夜宫?”

    “这一阵夏威夷夜宫最火。”大刚回道:“大哥,要不要换个场子?”

    南易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没心情了,去细河干净点的河段,路上整点酒一起喝点。”

    “大哥,我就不喝了,还开车呢。”

    “没事,就咱们两个喝,车不愁没人开。”

    “行,整点。”

    由于南易事先交代,这几天跟着南易四处跑的大刚那叫一个滴酒不沾,这会还真有点想得慌,听到南易叫他喝酒,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路上,路过一家小店,搬了一箱啤酒,称了点花生、兰花豆啥的,又整了几根红肠,大刚一脚油门就冲到了细河边。

    往河边一坐,半瓶酒下肚,南易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大刚,明天你歇一天,后天帮我办点事。”

    “大哥,你尽管吩咐。”

第九百九十章、又见布局

    “张市长,你在忙?”

    早上,吴仁品来到奉天市政府找市长张桃源汇报工作。

    张桃源的目光离开手里的文件,看向吴仁品,露出微笑说道:“仁品,来啦,过来坐。”

    吴仁品来到张桃源办公桌边的接待椅上坐下,目视张桃源,等着对方说话。

    张桃源在一份文件上签好批示,便把文件放到一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仁品啊,你本来有机会调到其他地方做一二把手,是我向上级建议把你留在钢西区,心里有没有怪我把你放在火上烤?”

    “张市长,我离开京城后就来了奉天,一直都在钢西区工作,对我来说,钢西区就是我半个故乡,如今故乡遇到了困难,我该做的就是尽我最大能力让它走出困境,早日回到往日的辉煌。”

    “好啊,故乡,身为一名政府官员,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党把我们放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故乡,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故乡建设好,让乡里乡亲都过上好日子。”

    张桃源的面色从微笑转为沉重,“仁品啊,钢西区的企业整体不景气,下岗工人的数字再增加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我不希望看到这个数字太大,也不希望看到工人下岗太过集中。

    我希望数字尽量小,也希望你可以有计划地安排工人下岗并做好下岗工人的安置工作,引导、帮助他们再就业,不能让我们的百姓冻着、饿着。

    这是我对你的期望,也是下达给你的任务,这个任务你一定要完成好。”

    今年的奉天天气有点反常,刚刚过去的四月末,奉天下了一场不小的春雪,如今已经快进入五月中,街头上的行人有的还穿着毛线衣、羊毛衫。

    “张市长,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吴仁品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现在说说你的困难。”

    “张市长,区里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缺钱,去年全区财政收入仅为8900万元,开支很有困难,不少单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

    另外,我还有想法给暂时困难的优质企业一点帮助,让它们尽快摆脱困境,回到快车道上进入良性循环。”

    张桃源揉了揉太阳穴,“钢西区财政困难我心里很清楚,可是市里的财政也不宽裕啊。不过啊,让你挑重担也不能不给你一点支持,我想想办法,给钢西区拨2000万,只有这么多,你想再多也没有了,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谢谢张市长,有了这2000万,我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吴仁品心里寻思,先把这2000万拿到手,过些日子再想办法来要。

    “仁品啊,你可不能有等靠要的想法,多从外面想想办法,多吸引一些投资。”

    “张市长,以钢西区目前的情况,不多给一点政策上的优惠,不多给一点税收的优惠,想要吸引投资商过来投资会很困难。”吴仁品苦着脸说道。

    “优惠肯定是要给的,怎么给,给到什么程度,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打算召开一个招商引资讨论会议,在班子里讨论一下应该怎么制定优惠政策,你等着听结果吧。”

    “好的,张市长。”

    东北机床招待所。

    厉仪征一早就在东北机床领导的陪同下出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让赵璐璐跟着,而是给南易和赵璐璐两人放了假。

    赵璐璐既不是奉天人,之前也没有来过奉天,出于礼貌,也出于一个当师兄的责任,南易自然要问一下对方是否要跟着他一起出去游玩,他原本想着对方未必会乐意,谁知对方居然磕绊都没打,直接就答应了。

    没辙,南易只能带着赵璐璐出门,他充分发挥了恶趣味,第一站来了中山公园。

    中山公园最近正在举行活体恐龙展览,不少家长都会带着孩子来这里,今天恰逢周末,公园里的人很是不少,一个个小孩子在米老鼠、猪八戒、熊猫、各种活体恐龙之间欢快穿梭,大人们叉着腰站在一隅,或聊天,或目光跟随自家的宝贝。

    “赵同学,这几天辛苦吗?”小心避开四下穿梭的孩子,南易转头对赵璐璐说道。

    “调研不辛苦,吃饭很辛苦,应付起来太累了。”

    赵璐璐的目光跟着孩子们,仿佛代入其中,追忆着自己的童年时光。

    “那也比我好,我在友谊厂我只吃了两个素菜配馒头,还不知道要掏多少钱呢,老师也真是,一步步挖坑让我往下跳。”

    赵璐璐收回目光,冲南易笑道:“师兄,谁让你是土财主,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是吧,有事弟子服其劳,徒弟为师父做点事情是应该。”

    南易嘴里回应,心里也在打转转,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赵璐璐,乍一看没什么深度,一眼就能把人给看清,可细细一琢磨,却又是一片迷雾,一个黑洞,探究不到内里。

    反思一下,南易又觉得正常,他和赵璐璐的接触不多,了解也并不深,或许接触深了,就能摸透对方的脾性。

    “师兄,有你在,我的压力好大。”赵璐璐埋怨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比起你,我能为老师做的太少太少了,老师可能会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看得出来,老师很得意有你这位女弟子。”

    “真的?”赵璐璐惊喜地说道。

    “当然。”南易指了指不远处很吃香,孩子们很愿意合影的米老鼠,“要不要学着孩子们合张影?”

    “好呀,师兄我们一起。”

    “好。”

    南易两人走到米老鼠旁边,静静等着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合影,十来分钟,有了空档,两人便挤了进去,让照相师傅拍了一张,又留下了东北机床招待所的房间号。

    ……

    京城,长城饭店。

    南若琼手里拿着文件,敲开了八达公司总裁达席尔瓦的房门。

    南若琼在农业资本实习之后,又在神农南粮旗下多个企业、斯嘉丽基金等多个企业实习,如今她兼着农业资本联络人的身份在八达公司实习。

    “总裁,范师傅控股的方总裁刚刚发来邮件,范师傅已经选定了A方案,先推出嚼一嚼清嘴甜,等市场稳定以后再推出范师傅(木糖醇)口香糖。”

    泡泡糖、口香糖是南易的一点执念,错失了先机之后,他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

    不二药业一直在整理、验证古代的药方,在南易带南若琪的那段时间,他利用碎片化的时间比较详细地查阅了南氏旗下企业的各种文件资料,在查阅不二药业的资料之时,就从中发现了不二药业改良过的“口香糖”方子。

    话说在古代,人们就已经非常注意口气清新,他们会将香料直接含在口中。早在汉代的时候,上层社会就流行在嘴里含鸡舌香,用以口腔清味;在初唐《千金方》中,就记载有人工合成制作的口香用品,名称即为“口香”,其种类不一,一种名为五香丸,一种名为十香丸。

    以五香丸来说,配方中用到了零陵香、青木香、槟榔等多种材料,合成大豆般大小的丸状,让人含在嘴里,可使口气变得清香。五香丸一路延续,至宋代也有生产,叫做透肌五香圆,即言口含此丸,可令周身散发香气。

    除清新口气外,华国传统口香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具有保健作用。

    像唐代的五香丸就具有止烦散气的功效,而元明清时代的香茶饼,则能止咳生津、清新化气。

    最开始古人清新口气的一个方子,就是口衔鸡舌香,作为纯天然植物的鸡舌香最早的社会功用是一种中医药材,因为它有排气健脾、杀菌的特点,对人的身体健康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鸡舌香之所以叫鸡舌香,固然和它的外形离不开关系,这种植物的花梗又细又长,就像小鸡的舌头一样;但附庸风雅的古代文人为了能将其形容得更加文艺一些,又给它取了一个别名“丁香”。

    另外,在唐代非常流行嚼薄荷叶子,只要一天不嚼就会浑身难受,而薄荷在唐代除了作为闲暇时消遣的零嘴之外,古人还会将其放到食物当中,作为佐料增加香气,同时也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逐渐改善人们的口臭。

    南易在了解过历史典故后,把不二药业的口香糖方子拿到了文昌食品饮料研究所,经过二次食品化改良,方子又到了范师傅控股,变成了嚼一嚼清嘴甜。

    “OK,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来安排还没完成的工作。”达席尔瓦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南若琼,“帕西,鲁省琴岛的福田科技、冀省保州二化、浙省化康药业,这三个企业都在生产木糖醇,是我们需要进行接触的。

    另外,我们还要在桂省和辽省分别建立我们自己的木糖醇生产企业,帕西,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队去辽省进行考察,筛选出三个备选厂址。”

    1963年,美国FDA将木糖醇视为公认安全物质,允许在食品、饮料、化妆品等多种产品中使用,之后,欧洲经济联合体食品科学委员会认为,木糖醇可以长期使用;70年代,国际粮农和卫生组织食品添加剂法规专家委员会将木糖醇批准为A类食品添加剂,并认定其ADI值不作规定的安全食品。

    木糖醇在医疗、化工、食品等领域的历史虽然已经很久,但是把木糖醇当成产品卖点、噱头要一直到八十年代,其典型代表就是“Extra”,即益达。

    在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糖尿病的患者的比例在提高,而且也越来越倾向于年轻化,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发现,糖尿病的传播不分年龄、种族与文化教养,然而,在讲西班牙语的人中糖尿病比例最高,达到38%。

    因为,讲西班牙语的人在其饮食结构中,往往糖的摄取量很高。

    面对着糖尿病在往泛滥的方向发展,木糖醇这种技术成熟,广为糖尿病患者所使用的代糖被很多医学领域的专家推荐,也越来越多被消费者接受。

    特别在零食饮料领域,由于少儿肥胖、蛀牙成为西方社会健康的一大议题,无糖已经成了品类创新和品牌升级的主题。

    而木糖醇有几大优势,首先是基于植物提取,原料天然稳定安全性高,在糖果这种儿童受众市场,安全性非常之重要;其次,固体木糖醇食用时会在口中产生清凉感,天然和口香糖匹配;第三就是技术成熟,使用广泛。

    如今欧美的糖果企业已经在布局木糖醇市场,把食品当作支柱产业的南氏又怎么可能不凑凑热闹。

    况且,在国内,木糖醇在食品领域的应用可以说还处于一片空白,而且,国内儿童正从大范围的营养不良往营养过剩过渡,很快少儿肥胖和蛀牙也会成为国内儿童健康的一大议题。

    这时候在国内布局代糖产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范师傅(木糖醇)口香糖就是南氏木糖醇计划之延伸,同时也是为了满足南易心里的执念。

    ……

    “许辉,给你介绍,这位是孙佳瑶,是集团分配过来实习的储备干部,她在望北传媒实习期间会担任我的秘书。”

    宫雪一介绍完,孙佳瑶就冲许辉伸出右手,“许总监,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你好。”

    许辉不敢怠慢,立即伸出手和孙佳瑶握了握。

    她在望北传媒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对公司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清楚望北传媒是堂前燕集团的子公司,眼前的孙佳瑶看着还是一个小姑娘,却已经是集团的储备干部,并被派到下面的子公司来实习,而且一来就给宫雪当秘书,可想而知孙佳瑶的身份不简单。

    等两人寒暄过后,宫雪又说道:“这次我去集团开会,袁总裁给了我最新指示,望北传媒公司要在今年内改组成望北传媒集团,在旗下建立望北广告公司、望北户外广告公司、望北文化公司、望北影视公司。

    袁总裁的意思,要建立的四个子公司总经理的候选人主要在公司内部提拔,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才会从外部招聘。

    许辉,你来公司的时间虽然还比较短,但是你的表现我全看在眼里,我已经把你列入望北广告公司和望北户外广告公司总经理的候选人,希望在未来你可以好好表现。”

    闻言,许辉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表决心,“宫总,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宫雪颔了颔首,“我拭目以待。”

    不管怎么说宫雪已经当了十年老总,一些驭人的手段还是手到擒来的,像这种画大饼的基本技能,不说信手拈来,也是手拿把掐。

    “好了,现在说具体工作,我们的大客户范师傅控股有一个新产品马上就要上市,在上市之前,我们需要给他们进行全方位的宣传,在电视上投放电视广告,在各大城市的热闹地段投放路牌广告。

    电视广告是我们公司的强项,也是我非常熟悉的业务,这一块我自己负责;路牌广告一直是我们公司的弱项,之前建立的渠道也不多,许辉,趁着这次机会,我希望你带着佳瑶一起去其他城市建立渠道。”

    宫雪话音一落,许辉就问道:“宫总,是什么产品?”

    “嚼一嚼清嘴甜,一种在嘴里嚼一嚼就可以清新口气的糖果,据说是从古代的一个中药名方中改良来的,所以在广告宣传上,我们要突出这一点。”

    过去的一段时间,不少民族品牌被国外企业收购,也有几个品牌已经被雪藏、弃用,在洋货、进口产品被高看一眼的大环境之下,民族情绪也在积蓄之中,早晚会喷薄而出。

    嚼一嚼清嘴甜的未改良之前的配方,以及不二药业从古方中筛选出来,可以直接投入生产的几个配方都被一家日本的株式会社给注册,就等着恰当的时机打一场民族中药药方战争。

    “宫总,从哪个城市建立渠道是否由我们自行安排?”

    “不,我希望你们从东北开始,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以及京城辐射出去的周边地带,我们公司之前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想要建立路牌广告渠道相对比较简单。

    反而是东北、西北的关系比较薄弱,西北的经济比东北差,所以重点先把东北拿下,冰城、滨城、奉天、这三个消费能力最强的城市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拿下。”

    孙佳瑶:“宫总,这次我们去东北需要注意什么?”

    “路牌广告不是一般的广告公司可以经营的,必须在当地有过硬的关系,你们在联系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甄别,不要被没有实力的广告公司蒙蔽了。”

    宫雪看向许辉,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地方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你们一定要注意沟通的尺度,最好只谈业务,不要轻易逾越上升到个人交际。

    你们要谈的是互利互惠的业务,我们付钱,他们提供服务,双方是平等的,不用献媚,也不能趾高气扬,带有轻视之心。”

    ……

    羊城,亚当咖啡。

    一对看起来就是商界精英的男女握了握手后,相对而坐。

    其中,男的叫牛永,牛郎织女花卉公司的总经理,该公司由葛翠竹个人和南氏合资建立,与垦殖集团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但却属于垦殖集团代管。

    说直白点,垦殖集团太大了,南易和葛翠竹两人的新业务不会再挂在垦殖集团名下,而是独立在外。

    女的叫杜嘉欣,观其名便知十之八九是香塂人,比利时布鲁塞尔好心公司副总裁,该公司隶属于神农南粮体系后稷农业的巴西土著兄弟农场旗下。

    土著兄弟农场在布鲁塞尔收购了一家有百年历史的巧克力店,以此为基础在布鲁塞尔注册好心公司,并建立Couples巧克力品牌。

    这样一番操作,品牌深度有了,杜撰品牌故事的时候,不会像后世的线上品牌一样,一点功课都不做,只会让一个月薪三四千的推广专员或者直接就是平面设计师拍脑袋瞎编。

    “牛总,我们好心公司已经注册了中文品牌‘一对’,内地的巧克力工厂会在三个月之内建设完成,不知道贵公司的进度如何?”

    “杜总裁,十月份之前,我们公司会在国内几大城市建立连锁花店,绝对不会耽误214计划的执行。”

    “很好,趁着西方巧克力品牌在内地立足未稳,我们一对巧克力要抢先占领市场,让所有华国人都吃上自己国家的巧克力。”

    杜嘉欣的话让牛永觉得有点滑稽,巴西公司、比利时品牌,跟他说什么国产,假洋鬼子,良心大大滴坏。

    “杜总裁,不知道你什么有空,我们一起去京城见一下亚清公司的杨总裁,协商一下214计划。”

    “我随时都可以。”

    同样在羊城,新时代唱片公司,江映水的经纪人拿着一张谱子找到江映水。

    “映水,你试试这首歌,京城望北传媒发过来的,是一首广告歌曲。”

    坐在化妆镜前的江映水蹙了蹙眉,“岗岗姐,我以前从没有唱过广告歌,先说好,要是不好听我不唱。”

    “姑奶奶,不要耍小性子,谁不知道望北传媒出手大方,赶紧试试。”岗岗姐把谱子塞到江映水手里。

    江映水有点不悦,不过还是把谱子拿好,先不看谱,直接对着歌词念出声,“《一对》,又回到,教室座位前,抚摸属于你那一半,你画下的猪头脸,清晰可见,还能感觉到你体温;中间三八线,铅笔刀划过我指尖,倔强的骂瞒不住你心疼的眼……

    天上星,一双双,牛郎织女难相会;地上人,一对对,我手里没有牵着你;好想再回到那一天,告诉自己大声说出我爱你,说出我爱你……

    一对巧克力,给你勇气,不再错过!”

    江映水看完微微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词是好词,只是像是外行人写的,不知道好不好唱。”

    说着,她把目光放到谱上……

    南易和赵璐璐两人在中山公园待了一个多小时,又去了中街西侧,玫瑰大酒店对过的位置。

    南易挤进人群里,来到卖炸串的摊档前,甩下二十块钱,各种肉串一阵扒拉,凑够十二串,给摊档老板过上一眼,在辣椒面里蘸一蘸,拿着肉串又挤出人群,给每个人分一分。

    肉串很长,串在上面的肉块既大又多,一串的肉量抵得上后世的六七串到十一二串不等,按照南易的食量,六串左右就能吃饱。

    站在原地咬了一口,几个人一脚一噗呲地往外走去。

    炸串自然是用油炸的,摊档的生意又贼好,围绕摊档前一圈范围,油花、辣椒面、竹签子满地都是,脚底黏糊糊的。

    “师兄,这里的肉串挺好吃的,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卖?”等走出黏糊地,赵璐璐抬脚把鞋子在地面搓了搓,等搓干净,她就和南易白活起来。

    “我上次来奉天就住在玫瑰大酒店,晚上肚子饿出来找食的时候发现这里,那会只有一家店没有摊档,没想到这回来已经形成规模了。青年大街那里新开了一家很大的北方图书城,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赵璐璐愉快地答应道。

    几人打了一辆车来到北方图书城的大门口,一下车,赵璐璐便问道:“师兄,你平时身边都会跟着好几个人吗?”

    南易略有点诧异赵璐璐会问这个问题,来奉天的第二天早上,把子弹头让给厉仪征的时候,他已经含糊的介绍过。

    “是的,秘书、秘书助理、司机,还有一个保镖,一般都会跟着四个人。”

    “身边总有人,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没办法,我经常要和国外联络工作,有时差,秘书和秘书助理有时候要轮班,在外面的时候也要随时处理工作,没有司机也不行,说起来只有保镖可带可不带,所以我经常会让保镖放假。”南易指了指刚需,“就是他,他平时工作比较轻松。”

    赵璐璐诧异道:“经商需要这么忙碌?”

    “也不一定,要看生意怎么做,像我这样想趁着年轻多赚点钱,满负荷运作,自然会比较忙,如果是正常做法,比一般上班族忙的有限。赵同学,等你博士毕业,你想往哪个方向发展?创业经商还是当一个经济专家?”

    “我还没想好,既想经商,成为师兄你这样的成功商人,又想在学术好好发展,成为老师一样的经济大师,好纠结。”

    南易淡淡一笑,“没必要纠结,你还年轻,离毕业也还有好一段日子,你可以慢慢想,慢慢做决定。”

    赵璐璐嫣然一笑,“也是,就算一切顺利到毕业也需要四年时间,若是不顺利,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毕业。”

    “先别想了,我们进去好好见识一下这个书城的海洋有多大,我这人不太喜欢看书,却喜欢买书,买回去就放在书架里,外人一看就会觉得我这人儒雅。”

第九百九十一章、行事不能太狠

    国人或多或少都有“第一”情怀,对有名次、排位的事物往往只关注第一名,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次”,也会留下特别的记忆。

    比如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挨揍,第一次获得殊荣等等,总会让人记忆犹新。以此类推,一个城市的第一家超市,也会给市民留下异样的情愫。

    常建明和张超在奉天的市场调查告一段落后,调查报告就传真回南国零售,且很快到了总裁高红专的手里。

    高红专祖上,从他爷爷辈往上数,至少七八代都是商人,而且还是做杂货铺生意的商人,解放后,他家的杂货铺进行公私合营,他爷爷当了杂货铺的经理,他父亲进了供销社,后与同单位的高母结婚。

    自打高红专降世,高母就喜欢把他带到单位去上班,在他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在供销社接受了计划经济商业熏陶,先天有商人的基因,后天又在商业氛围里长大。

    成年后去英国留学,念销售管理,毕业后进入牛津街的塞尔福里奇百货公司工作,因为工作出众,被猎头猎到了一零售,云超市建立之后,又从一零售离职,进入云超市,担任南国零售总裁。

    高红专看过调查报告之后,又给常建明打了个电话确认一些事情,接着他点了几个兵,火速飞来奉天,准备快速抢占这个市区常住人口超过五百万的“第一家超市”称号,而且还要把超市打造成地标。

    奉天,南易来过,神农南粮来过,垦殖集团来过,范师傅也来过,高红专手里拿着五六份不同维度的奉天市场调查报告,在奉天市区转了两天,便圈好了几个适合开超市的位置。

    当然,他圈定的位置只是单纯从地段和建筑是否合适开超市的角度来筛选,更复杂的二次筛选还没有进行。

    夏宫,一座大型娱乐综合体,它是亚洲最大跨度拱体建筑,也是亚洲最大的全封闭室内空调嬉水乐园,据说投资了2300万美元,去年建成开始营业后,这里就成了奉天小朋友最喜欢来的地方,括弧,家里不差钱,括弧完毕。

    夏宫门口,大刚在路边把车一停,快走两步进入夏宫,在接待大厅花三块钱买了一张参观票,左绕右绕来到独立的茅草温泉池——独立泡澡的水池,热水来源于锅炉,头顶还搭着茅草凉亭。

    “柳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戴着耳机,正闭眼享受热水包裹肌肤之温润的柳昕张开双眼,柔荑往边上一伸,优雅地端起一杯通过特快货运列车从遥远的滨城陆运过来的CocaCola,随着隐秘的喉结蠕动,一股经过冰镇犹如鲜血般的液体通过嘴唇直达灵魂深处。

    大刚看着柳昕手里的杯子,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在外面跑了大半天,他渴了。

    外温内冷,水乳交融,身体和精神得到充分放松的柳昕放下杯子,轻声说道:“说来听听。”

    “柳姐,中华商场今年二月份就被刘向东承包了,现在改成了电器商场。”

    “这个我知道,直接说我不知道的。”

    大刚呡了呡嘴唇,“我通过熟人找了一个劳动局的人,那人告诉我,刘向东给的承包费很低,一年只有55万。”

    柳昕心里冷笑,按照南国零售的评估,中华商场的年租金只要不超过120万,根本用不到讨价还价。

    “知道刘向东走了谁的路子吗?”

    “好像副局长方若梅是刘向东的干妈。”

    “知道了,你去车里等我。”柳昕说着,人从水里站了起来,拿起放在边上的浴巾往身上一披,便款款地朝着淋浴间的方向走去。

    半个多小时过去,柳昕来到玫瑰大酒店,高红专的房间。

    “高总,我有理由怀疑刘向东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拿下中华商场的承包权,坊间传闻,劳动局的副局长方若梅是刘向东的干妈。”

    “局长凌明贤呢?”

    “中华商场是劳动局的唯一第三产业,是财政拨款之外唯一的收入来源,没有凌明贤点头,方若梅根本没有权利直接把它承包出去。”

    高红专沉思了一会,说道:“柳小姐,你再说说刘向东的资料。”

    “刘向东,资料上显示是1960年出生,其实他应该是1962年出生,小时候为了参加比赛改过年龄。刘父是法警出身,退休之前干到了刑事审判第一庭庭长,一名资深的政工干部,母亲退休之前是一名基层普通干部。

    他从小爱好体育,其父母也花了不少心血培养他,在他七八岁时就送他到体校学游泳,专攻仰泳,成绩相当好,曾获得辽省少儿仰泳100米、200米冠军,后因刘向东患病告别泳池,入伍当兵。

    转业之后分配到市纺织品公司当了一名普通的司机和调拨员,因为脑子聪明且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于1982年下海经商,先后开过饭店,倒卖过服装,搞过羊毛衫加工,做过对苏贸易。

    刘向东运气不是太好,经商十年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反而整天与道上的人为伍,热衷于斗殴滋事,打起架来凶狠无情。混迹商海使他结交了很多这样的朋友,父辈的政法干部背景使他有一种优越感,助长了他的气焰。

    1992年,他用枪打伤一名公安干警,事发之后畏罪潜逃至羊城,去年,他被奉天公安逮捕归案,今年年初取保候审。”

    高红专瞠目结舌道:“涉枪案,打伤的还是一名警察,居然能取保候审?”

    柳昕嬉笑一声,“事情就是这么神奇,高总,刘向东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半商半匪,在奉天又有很好的人脉关系,你确定不换一个目标?”

    “柳小姐,南国零售要在全国大部分地区扩张,奉天有刘向东,其他城市也有各种难缠的角色,特别是小城市,适合开超市的地方很少,我们无可避免会面临竞争,而有资格和我们竞争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中华商场是所有备选地址里面最适合的,又是奉天的地标性建筑,对南国超市品牌效应的形成有很大的帮助,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打算放弃。”

    “没办法,那我只好去见见这位刘向东,争取让他把中华商场转包给我们。”

    高红专沉吟道:“我们可不可以自上而下,直接找到市里或者区里,把中华商场给买下来,或者想想办法,推动公安局对刘向东展开立案调查。”

    “高总,不管伱准备怎么做,刘向东这个人是始终绕不过去的,我说了,他是个很难缠的人,也是一个狠角色,把他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公安抓人要讲证据,一个不好,我们就会成为把他逮捕归案的证据。

    还有,刘向东到现在还没出事,凭借什么?

    很简单,背后有人保他。

    一旦刘向东被捕,他们会不会担心刘向东乱咬?

    或许刘向东会答应他们不把他们供出来,但是他肯定会提出要求不让整他的人好过,我们就算做事再隐秘又如何,南国超市是得利者这是藏不住的,刘向东完全可以本着谁得利对付谁的原则做事。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等南国超市开业隔三差五就有人找麻烦,还能保证正常经营吗?”

    高红专听完,不以为然地说道:“柳小姐,只要南国超市成为奉天的明星企业,你说的小鬼会自动消失。”

    “然后呢?”柳昕莞尔一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国零售在奉天的故事会传到其他城市,做事太狠会吓着以后的潜在敌人,因为害怕被南国零售所伤,他们也许会直接把大门关上,不欢迎南国零售去做客。

    高总,国内还有其他超市,国外的也在陆续进来,沃尔玛在国内的第一家门店就快在京城开业了,南国零售可是一点都不孤单,同路者不少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红专意识到自己想茬了,南国零售对非友商人士的攻击性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非常容易造成反弹,友商搞不好还会火上浇油,恨不得把南国零售给火化了。

    想通之后,高红专诚恳地说道:“柳小姐,多谢提醒,中华商场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高总,不用客气,我是你手下一个兵,你吩咐就好。”

    柳昕不再跟着张玉打转之后,南易就把他派到了云超市,协助南国零售组建公关部,并做好她身为坏群众小组成员的本职工作,为南国零售疏通各地方上的关系。

    离开高红专的房间后,柳昕并没有急着去找刘向东,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她带来的衣服都试了一遍,最终在纠结中选了一套她最满意地换上。

    ……

    南易陪赵璐璐在外面玩到下午三点,把人送回招待所之后,他就开始单独行动。

    在钢西广场附近有一家钓鱼店,南易前两天已经注意到店门口贴着广告,说是钓鱼店里有一个单独的鱼池,里面养着三条鱼王,凡是哪个客人能把任何一条鱼钓上来,就可以拿到1000元的大奖。

    恰有空闲,南易便来钓鱼店瞧瞧鱼王是什么模样。

    凑到鱼池边,南易往里面一瞧,好嘛,一条五六斤重的鲤鱼,一条差不多体重的青鱼,还有一条居然是鱤鱼。

    只要是钓鱼的老手就知道,五六斤重的鲤鱼力气是很大的,想把它从水里提上来需要慢慢遛,不然容易脱钩,若是鱼竿质量不好,还容易断竿。

    而青鱼比鲤鱼的力气还大,特别是冲击力,鱼钩若只挂在鱼唇上,鱼很容易撕裂鱼唇脱钩,鱼塘、水库里偶尔能见到嘴部畸形的鱼,多半是因为多次脱钩造成的。

    至于鱤鱼,就是更可怕的存在,它有一个诨号断竿王,鱼竿质量好不好不需要用嘴吹嘘,直接试试能不能把十来斤重的鱤鱼钓起来就成,只要能钓上来,鱼竿的质量就算凑合。

    钓鱼店的渔线就别提了,想把两斤重的鲤鱼钓上来都得把技能点全点开,钓这三条所谓的鱼王简直是开玩笑。

    南易对店老板嗤之以鼻,不知道他这套把戏糊弄了多少没钓过鱼的人。

    索然无味,南易正打算离开,柳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把钓鱼店的地址告知对方,他花了十块钱拿了个钓竿在水池边遛鱼玩。

    在店老板的白眼中,等柳昕人到了,南易手里钓竿上的渔线还没断,自然,他也不可能钓到鱼。

    柳昕站到南易身边,抱着胸说道:“老板,好悠闲啊。”

    已经交了钱,南易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他把鱼钩放到一条鲤鱼的必经线路上,静静地等着鲤鱼把鱼钩吸进嘴里。

    鲤鱼轻轻地晃动着尾巴,嘴巴一张一合地来到鱼钩前,看准时间,等鲤鱼吸水的时候,南易提溜一下鱼竿,鱼钩瞬时被卷进气流,翻了个面坠入鲤鱼嘴里。

    南易一提鱼竿,随着鱼钩勾上鲤鱼的鱼唇,鲤鱼吃痛,狠狠地甩了一下尾巴,往前蹿出十几公分,然后……

    鱼线断了,十块钱报销了。

    把鱼竿放在水池上,南易才对柳昕说道:“有你这样的手下替我兢兢业业地做事,我自然可以享受悠闲。你个小浪蹄子,穿这么漂亮,不怕被人先奸后杀啊,没听说奉天最近有几个女青年失踪了啊?”

    柳昕板着脸说道:“老板,请自重,身为一个老板不应该和女下属这么说话。”

    “哈哈。”南易大笑道:“有你的,换套路了啊。”

    “嘻嘻,老板,你不就喜欢假正经类型的吗?”

    “不,我喜欢真正经的。”南易环顾一下四周,说道:“你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走了,我请你吃饭。”

    大家拿,一家海鲜自助的名字,三十八一位,大虾、冻螃蟹随便造,用本地人的话来说,这地方老毕了。

    南易带着柳昕在一张空桌坐下,柳昕立马给南易甩脸子,“老板,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

    “这里不是很好嘛,实惠,吃的东西也多。”

    柳昕苦着脸说道:“即使不是烛光晚餐,也应该是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这种地方等到饭点吵死了。”

    “按照奉天的收入水平,在这里吃一顿要花掉两天多的工资,档次已经不低了,这里的客户算得上是中产阶级,也是你我的衣食父母。

    要了解他们,不能只等着看报告,自己也要常常融入其中,熟悉他们考虑问题的思维,了解他们的焦虑、痛点,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把他们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柳大小姐,你在天上飘久了,也要沉下来看看。”

    柳昕一脸不屑道:“小气就小气,可恶的资本家,吃顿饭也不忘记借机教训人家,是不是心疼我之前在深甽的花费?”

    “哈哈,你是越来越聪明,嘴巴也越来越厉害,我看过你的账单后,的确有点心疼,你啊,好好替我赚钱找补回来,不然我把你浸猪笼。”

    “一起啊?”柳昕怼道。

    “鬼和你一起,上货了,去拿吃的。”南易指了指食材陈列区说道。

    “一起。”

    “我是老板,你替我服务一下不行啊?”

    “不行,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得,一起就一起。”

第九百九十二章、都有深意

    南易和柳昕一起来到食材陈列区,一边拣食材,一边聊天。

    “我打算明天去会一会刘向东。”柳昕手里拿着夹子夹了一点熟食到盘子里,“我觉得刘向东不难对付,他的那个姘头刘津津是个精明的女人,之前在羊城做生意挺成功的,可能会比较难对付。”

    刘向东在羊城躲藏期间,曾带着妻子借住在刘津津家里,彼时,刘津津和其前夫在羊城与俄罗斯之间做皮衣生意,并在羊城还有其他产业,夫妻两个都算是能人,生意做得不错,手头有过千万的资金。

    去年,刘向东被逮捕归桉后不久,刘津津和丈夫感情破裂,很快拿着离婚分到的家产回到奉天继续经商,并在不久后与刘向东勾搭在一块。

    柳昕并不清楚刘向东与刘津津两人在羊城期间是否已有暧昧,他们两个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原因和过程并不重要,柳昕只要清楚两人现在是姘头就够了。

    南易夹起一只冻螃蟹放到鼻尖闻了闻,“你现在的身份变了,不再是独树一帜飘在外面,你上面有顶头上司,你的具体工作向你的上司汇报就可以。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看轻任何一个人。”

    “我就是这么一说,出了事倒霉的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我懂的。”柳昕拿起一个生蚝到南易眼前,暧昧地说道:“大老板,要不要多吃点生蚝补补身体?”

    南易轻笑一声,“你一个柳家的长工守好自己的本分,南家的牛不需要你操心,就算把牛蒙上眼,它也不可能耕错地。”

    柳昕哀怨地说道:“我柳家的地旱了太久,好好的肥水田都变成旱地咯。”

    “仙桃虽然鲜美,可与你柳家无关,你还是回家啃烂梨去吧。”

    柳昕睖了南易一眼,奚落道:“大老板,你真当自己姓潘了?”

    “不,我姓西门,名字里也没有一个安字,祖师爷名讳上嫪下毒,他留下的绝学由于战乱和年代久远大多已经失传,我潜心修炼三十载,只学会一招无敌风火轮。”

    柳昕啐了南易一口,“光说不练假把式。”

    “坐怀不乱真英雄。”

    “谁要跟你对对联。”

    “小柳同志,注意我们上下级的关系,以文会友可以,房宫对食就免了。”

    “没劲。”柳昕瘪了瘪嘴。

    南易轻轻摇头,“我们认识快六年了,我的脾性你也该摸得差不多了,和我建立男女关系既不能让我对你加深信任,也无法让你多得利益。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居然还没改掉你脑子里依附男人的思想,很失败啊。”

    “嘁,你是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

    “过分啦,我的同志,工资福利我哪样少给你了?”

    “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难道你不懂女人很容易爱上给过她们大帮助,改变她们糜烂境遇的男人?”柳昕目光灼灼地盯着南易的眼睛说道。

    “何必呢,红盖头的美好之外,男女之间不是红着脸就是红着眼,感情是天底下最难做的生意,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细细耕耘,我虽出身商贾世家,身负绝学《御女经》,但摊子已经太多,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另起炉灶。”

    南易抬手摩挲柳昕的脸颊,“和我共事比当我情人好,生产队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生产资料不需要再和别家共享,买一头只属于柳家的大水牛,天天喂生蚝枸杞,鞭笞它把柳家的生地耕成熟地。”

    “大老板,你在感情方面太理智了,理智的让人感到害怕,我真想你对我例外冲动一回,先去做,不要考虑什么后果。”

    南易嘿嘿一笑,“羊爱上狼,兄弟姐妹都送给狼吃;还是狼爱上羊,磨掉尖牙陪着羊一起吃草,嗷呜,咩咩……”

    “讨厌。”

    柳昕嗔了一句,捧着盘子先一步往位子走去,南易紧随其后,也捧着自己拣的食材跟上。

    接着,两人凑在自己的小锅前,一边聊天,一边涮锅。

    吃过饭后,南易和柳昕并没有其他活动,在街上散了会步,两人便各归各巢。

    南易甫一回到东北机床招待所,就被厉仪征叫到他的房间。

    厉仪征让南易坐下之后,作势要给南易泡茶,这当然使不得,南易抢着先给厉仪征添了水,又给自己泡上一杯。

    相安而坐,厉仪征便露出慈祥的笑容,亲切地说道:“南易,这次来奉天是不是觉得我在算计你?”

    “老板,佛家有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故,说是宋代的无德禅师课徒非常严格,在他座下有一位沙弥,某天走夜路时,不小心踩死一只青蛙。

    无德禅师知道以后,严厉地教训他:你怎么可以随便踩死生灵呢?这是犯了杀生的根本大戒,为免业报轮回,你到后山跳下悬崖、舍身谢罪吧!

    沙弥一听,刹那间犹如五雷轰顶,这才知道闯下大祸,只好拜别师父,万分伤心地走到悬崖,预备以死谢罪。

    但他往悬崖下一看,哎呀妈呀,峭壁悬崖,只要往下一跳,立刻粉身碎骨,在性命交关之时,沙弥心想:跳下去,必死无疑;不跳呢,违背师父的指示,这怎么办呢?

    沙弥左思右想,真是进退为难,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他哭得正伤心的时候,有一个杀猪的屠夫刚巧路过,看到沙弥跪在崖边哀哀痛哭,便上前问道:小师父,你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沙弥回答道:我踏死了一只青蛙,师父要我跳崖忏悔谢罪。”

    说到这里,南易戛然而止,一脸无辜地看着厉仪征。

    厉仪征乐呵呵地拿手点了点南易,“你呀,故意只把故事说一半,断章取义来嘲讽我这个老师出卖学生,看样子,你心里有气啊?”

    “老板,我不气,一点都不气。”南易毫无半分真诚地摇头否认道。

    “好了,不要这副德行,我想你一定清楚机床对工业的重要性,也清楚东北机床在我国机床界的地位,东北机床不能倒,友谊厂不能倒。”厉仪征很是激动,以至于有点气喘。

    南易见状,赶紧起身来到厉仪征身后,帮他抚背顺气。

    厉仪征等气顺了之后,便抬手让南易停下动作,“你坐回去,继续听我说。”

    “老板,我可以站在这里听你说。”

    “回去坐好,你站我背后让我怎么说话?”

    “好好好,我坐,我坐。”

    南易坐回自己的位子,厉仪征缓了缓,继续说道:“1979年,国家就进行了‘拨改贷’的试点,1985年开始在全国施行,结果,国家发现这样做会让企业的债务负担过重,就在1989年结束这个政策。

    现在,全国大部分国企的经营情况都不是太理想,国家又酝酿把‘拨改贷’改成‘贷改投’把企业债务转变为国家的国有资产存量,转变为国家欠银行的钱。

    但这一做法也有局限性,因为一些企业欠债过多,有政策方面的原因,也有不少企业经营方面的原因。

    政策方面的原因好解决,贷改投就是给企业松绑,让它们放下包袱,大踏步地前进;经营方面的原因就比较复杂,如果是一般企业,可以换人上,也可以对企业进行改制,国退民进、

    但是,特殊的企业呢?”

    厉仪征在南易脸上扫了几眼,顿了顿,接着说道:“南易,你自己说过,民企搞不好机床,支撑国家机床产业的重担还是要压在国企身上,东北机床可以改成股份制企业,可以上市募集资金投入研发生产,但是它的国企身份不能变。

    身份必须不变,企业领导的观念却要变,不能停留在计划经济的思维,要跟上市场经济的步伐,不能等靠要,要积极地参与市场竞争,问市场要利润。”

    随着厉仪征的话语停歇,南易知道到他该说话的时候。

    “老板,你是想让我参与到友谊厂的日常经营中去,当一个坏人,当一条鲶鱼,逼着它进行适应市场竞争的蜕变?”

    厉仪征老怀甚慰地点点头,“对,你的投资要回报,你的资金要利润,把你的资金投下去,逼着东北机床给你创造利润。”

    南易闻言,做思考状,好一会,他才沉吟道:“原来我的想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投上一笔我自己的钱,没指望能有什么回报,就当把钱扔水里。

    现在,投资要变成真投资,这个事情真就变得十分复杂,不是我能够一言而决的,我需要好好捋一捋思路,也要征求投资人的意见,还是那句话,我要为投资人负责。”

    厉仪征颔了颔首,“这个事情的确要慎重,友谊厂那边,问题也有点复杂,投资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谈的,你完全有时间慢慢考虑。”

    “好的。”南易点点头,“老板,我先回我自己房间,有事情你再叫我。”

    “好。”

    离开厉仪征的房间,南易并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走出招待所,寻了一个僻静处,踱步思考。

    南易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家国情怀,只不过他做事功利心重,凡事都追求回报,哪怕是爱国,他也会选一条多赢的路子。

    华易就是如此,既可以给国家半导体产业贡献一份助力,也让他有很大的机会获得不菲的回报。

    刚刚厉仪征所说的,其实也是差不多的路子,只不过不如华易一般从容,他能够把计划的跨度拉长到几十年,可以花十年时间培养人才。

    友谊厂或者东北机床不行,他不可能有太大的话语权,无形之中有很多变数,也会面临很多不安定因素和不和谐因素,甚至大部分的精力要用于对付内部的敌人,投资的风险会很大,很容易会演变成把钱扔水里听个响动。

    投资可以,钱多钱少也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多上几道保险,既保证他的爱国出现实际的效果,又要保证他的投资能产出丰厚的回报。

    理顺了一些事情,南易抬头往远处眺望,他的目光穿越华丽的钢西广场,来到钢西的老厂区、工人村、棚户区,还有流淌着臭水的卫工明渠,钢西区已经老旧了,无论是出于脸面的需要还是构建房地产支柱型产业的经济体新架构,钢西区的改造是必行之举。

    钢西区的土地是给南易的投资兜底的所在,投资可以打水漂,老厂房可不能打水漂,给吴仁品双五承诺之前,他其实已经把“地产”计算在内,并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个工业与商业相结合的地产计划。

    ……

    虽然厉仪征已经把为何诓南易来奉天的用意说透,可调研考察并不仅仅是借口,厉仪征来奉天的确是搞调研的,南易这个当学生的自然也要搞调研。

    而且,厉仪征还给了南易一个论文题目“关于钢西区重工业的机遇和挑战分析”,别看这题目一共才短短十五个字,可真要把这篇论文写好,南易的腿至少要跑细半公分,脑细胞至少要耗死20亿个往上。

    一大早,厉仪征给南易布置了这道题目,然后欢快地带着得意女弟子继续去东北机床泡着,南易得去搜集写论文的材料,他理论上惨了。

    实际上并没有。

    厉仪征两人走后,南易紧随着也离开招待所,与新奇迹集团旗下的新生整形医院来人会合之后,他就跟着去拜访一位舞蹈家。

    这位舞蹈家名气挺大,前不久还是一位先生,最近刚刚变成一位小姐,新生整形医院正在筹谋对华国展开广告宣传,这时候出现了一位知名变性人,没说的,赶紧屁颠屁颠地过来送温暖——提供免费的整形服务。

    人妖,南易见过摸过,变性人却从未近距离接触过,自然他的好奇心被提起。

    谁知道,见了面后,令他大失所望,对方的形象和他脑子里勾勒出来的相差甚远,犹如《爱莲说》里说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怜的他担心自己生出不应该有的念头,在路上拼命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大好男儿,宁折勿弯。

    原来,只是做了无用功。

    想象中的稀罕没看成,南易又去了北市场,一个对外地人来说很有奉天市井烟火气的地方,但是对本地人来说却是未必,特别是生活在其中的北市人。

    无论是过去的洋行、妓院、大型剧场、大小饭馆、大型浴池、大型百货商场、旅馆、茶社、当铺、钱庄、烟馆、赌场、药铺、理发店等林立的商业区时期,还是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旅游景点苗头的时期,生活在其中的人,大多需要承受光鲜背后的不堪。

    犹如城市旅客去一个偏僻、风景秀丽的小山村走马观花,入眼的都是各种美好,就是猪槽里的猪食都带着大自然的味道,可一旦住下来,心心念念的只剩逃离二字。

    都说旅行是从自己住腻的地方去别人住腻的地方走一圈,南易来北市场就是带着微弱的旅行心态,还有强烈的搜集论文素材之目的。

    当然,强烈的是在扯澹,假如南易只是一个普通的博士生,手里没钱也没人,更别提有良好的信息搜集渠道,写一地工业机遇和挑战,只能是从公开渠道弄点鲁尔的发展史资料,然后坐在桉台前,脑洞大开着展开遐想,在纸上堆砌天马行空的文字。

    为了看起来能唬人一点,再编几个不明觉厉的新经济学名词,比如什么钢西边际道德效应、钢西变色龙经济现象、钢西奉天大鼓震荡波金融效应。

    股票砖家靠点评股票活着,脑子清醒地从来不炒股,经济砖家靠点评经济活着,大聪明从不自己下场做生意,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别人看不透,自己心里还没逼数啊。

    厉仪征给你的题目太大,根本不是南易靠个人能力可以“真正”完成的。

    南易在北市场里穿梭了一阵,就来到一块过去叫杂巴地的地方,名不好听,地方却是不俗,大约从三十年代起,奉天象棋茶馆在此不足两里地的杂巴地悄然兴起。

    一甲子岁月变迁,日渐尘封了那段亦喜亦悲的棋史。

    民国时期至建国初期,此乃草根棋手和名手下棋的聚集地,成为那个时代象棋的天堂。

    下至弱冠之年,上至老年,三流的、四流的与一流、二流名手混集于此,嬉笑怒骂,单挑擂战的、让先的、让大子的、让士相的、挂彩的、来茶水费的、点烟的、叫师父的、翻棋子的,甚至有千里之外来求学和看眼的棋客。

    每天啪啪啪的棋子声不绝于耳,演绎着那个时代人间象棋苦乐博弈。

    如京城天桥、天垏劝业场、金陵夫子庙、沪海城皇庙等地,都有那个时代下棋茶楼和茶馆,因地处众多民间文化掺杂之区,民间形象地称此地为一一杂巴地。

    南易在夹缝里生存下来,仅存的三家象棋茶馆间犹豫了一阵,就钻进了一家有小曲声传出的茶馆。

    自家知道自家事,南易会下象棋,甚至在初学者中可以称王称霸,犹如后世的游戏主播,水平本就可以,有些还会用高科技辅助一下,高手区那是不去的,申请百八十个新号,天天轮换着去新手区炸鱼,各种骚操作惹得观众高呼六六六。

    若是去公园找那些退休的臭棋篓子对弈,南易完全可以扮演年少有为,来北派高手出没的象棋茶馆献丑就算了,一边听曲,一边观战,才是他该做的事。

    象棋茶馆不是多高档的地方,南易听彭秀全说过,这儿的消费并不贵。

    彭秀全就是过去明珠宴的大厨,南易用下棋诓回来的那位,臭棋篓子一个,却是爱死了下棋,有钱又有闲之后,这老头四处去朝圣,全国的象棋圣地几乎去了个遍,杂巴地这地方就是他告诉南易的。

    点了一壶辽红,听着不知道曲目名的奉天大鼓,南易先打了个电话,然后端着茶壶来到两个对弈的人边上,观看高手的对决。

    看高手下棋犹如甲B看英超,战术、战略都看得懂,可让自己用绝对用不好,没辙,水平在那摆着。

    看了一阵,听着旁边的人小声议论,南易得知对弈的两个高手一个姓苗,另一个姓赵,是辽省鼎鼎大名的新一代北派高手,身上都背着象棋大师的称号。

    一般走一步看八步可以被列入高手行列,眼前的这两位是大师水平,鬼知道走一步能看到几步,棋盘上的棋子一动,南易都要去琢磨一下后面的几步会怎么走,绞尽脑汁,看个棋还搞得额头沁汗。

    一局棋看下来,南易的太阳穴便隐隐发胀,有点用脑过度。

    恰逢韩振赫到了,南易停止观战,回到自己的位子,接过韩振赫拿在手里的PDA。

    自从上次南氏盘点会议之后,南氏的做事风格稍稍有了一点转变,在某些方面开始往公开化迈进,比如在南办旗下建立一个顾问小组,会邀请世界知名的经济学家和赋闲政治家加盟。

    南易此刻在看的就是经过筛选的经济学家名单,每一位都是在经济学方面建树颇高,且参与过金融战争或在财团、大集团曾有过任职经历,理论和实际双通、名副其实的经济学家。

    简单地说,他们提出的理论曾被用于实战,轻则撬动百亿千亿美元的资本,重则灭一国。

    南易的目光从一个个名字上面扫过,手里的触控笔不时地在一些名字上点一下,俄而,把PDA递回给韩振赫,“我圈过的名字,待遇可以再提高一点,包括金钱之外的待遇。”

    韩振赫点点头,“夫人已经亲自去请过基辛格先生,对方的意向不大。”

    “嗯,一次请不过来正常,多请几次也许就来了,过段时间我亲自再去请一次。”南易说着,叫住刚好经过的茶博士,“麻烦问一句,在唱的曲叫什么名?”

    茶博士回道:“《大实话》。”

    谢过茶博士,南易又对韩振赫说道:“这几天有出去玩吗?”

    “休息了半天,去了一趟故宫。”

    “辛苦了,等你忙完手头的工作,好好出去玩几天。”

    “我会的。”韩振赫应一声,便开始汇报工作,“夫人那边的5亿美元资金就快筹集完毕,其中3亿多来自斯嘉丽基金的客户,另外的部分来自其他基金,其中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来自传统基金会的5000万美元。”

    “有额外诉求?”

    “并没有额外诉求,只是夫人说传统基金会是自己找上门。”

    “喔,继续。”

    传统基金会是由一帮美国右翼人士建立的基金会,从世界大环境来说,资本主义偏右,社会主义偏左,局限于美国国内来说,象党右,驴党左。

    左右都是中性词,不褒不贬。

    斯嘉丽之所以重点提醒南易注意传统基金会,无非就是它与象党的关系。

    “夫人说这次募集的资金封闭期三年,利润至少要达到36%才能维持斯嘉丽基金的信誉,如果到期利润达不到这个数字,夫人让会长自己补齐。”

    “理解。”南易颔了颔首,问道:“资金多久能到绿核发展账上?”

    “十天左右。”

    “好,说下其他。”

    “方氏集团那边已经收到钢西区的考察邀请函,考察小组的人选名单也已经定好,有德国小小南抽调的技术专家,也有外部邀请的机床领域专家和德勤的第三方审计小组,最晚五天后可以出发。”

    南易略作思考,“不用这么着急,给钢西区回信,就说我们月底到。”

    “好。”

    “两件事,第一件,让朱友仁抽调人组成一个考察小组来奉天好好考察一下这里的房地产市场,特别是钢西区,我需要考察小组对钢西区未来地产的发展格局展开预测。

    按照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所言,人的五大需求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其中生理需求和社交需求是我们南氏可以提供的。

    目前来说,我们南氏主要围绕人的生理需求展开业务,特别是衣食住三个方面。

    华国人口众多,为了解决吃饱的问题整整用了34年,从1949年到1984年,粮食作为基本食品的数量短缺,是社会面临的最大不安全因素。

    1984年以后,粮食安全基本解决,但提高产量的代价是农药化肥的普遍使用直至过量使用,这是食品源头安全问题的萌芽。

    与此同时,食品供给链条从统购统销的高度计划模式,逐步转向市场,粗制滥造、检验简化或不检验的小作坊在食品加工企业中占比巨大。

    食品安全问题是不远的将来每个华国人都要面对的问题,经济发展比较快的城市居民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从电视上的广告卖点越来越紧抓‘健康’也能侧面反映出来。

    健康食品、绿色食品这是我们南氏一直在做的,现在是时候从欧美往亚洲,特别是华国扩张,SGF要在华国建立一个绿色食品子品牌。”

    南易摆了摆手,“这不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只是它和我要说的有关联,我就顺便说一下。第二件事,还是关于奉天的,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奉天制药是一家还算不错的企业,而食品安全的恶化会导致身体健康的恶化。

    不论是着眼于整个世界,还是局限于华国都是如此,只是因为人口的关系,有些问题在华国就会显得特别突出,市场也会特别大,医药市场同样如此。

    无论在哪个国家,垄断都是非常敏感的问题,在华国尤其,华国医药市场很大,但不能行大兼并的策略,继续秉承我们之前的作风,让第三资本隐秘、分散投资华国的医药企业,就从奉天制药开始。”

    “会长,第三资本刚刚成立不久,投资渠道并不通畅,要不要责令南国银行提供帮助?”

    “不要了,南氏的每一个分支企业都要有独立的生存能力,第三资本的基础已经比其他新创的投资公司好,再给它提供更多的便利,不利于它成长。南氏发展到这个阶段,只能给新成立的分支做后盾,不能再当奶妈。”

第九百九十三章、漂亮女记者

    南易和韩振赫刚刚说完工作,一个女人就来到他们的桌前,“两位,可以打扰了一下吗?”

    循声望去,南易看见了披肩长发,一张有点知性又带着点骄傲的俏脸,皮肤白皙,不是一般的白,白得足以令其他以白为傲的女孩自惭形秽,又白又滑,肤色细腻均匀。

    眼里有光,显得朝气十足,仰视的目光看鼻子,鼻梁窄长,很是平直,从山根到鼻尖,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线条,流畅又非常的明显,鼻头位置又比较小,鼻基底成像是一个水平位,是典型的希腊鼻。

    气质不错,容貌甚是姣好,上身穿着一件奶白色的薄款风衣,下身出于礼貌的关系,南易并没有往下瞟,穿什么不清楚。

    观女人肩膀上的坤包和照相机,再融合表现出来的气质,南易猜测对方有很大的可能是一个记者,其次,年龄在二十四五左右,嘴里的奉天腔不重,口条也很清晰,大概不是奉天本地人,且很有可能毕业于传媒学院。

    综合起来分析,眼前的女人可能是一个刚刚分配到奉天电视台或报社的菜鸟女记者,而且是一个符合南易审美,中等有余,上等未满的美女记者。

    南易在一息之间观察完眼前的女人,脸颊挂上微笑,“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奉天日报的记者肖楠,正在写一篇关于象棋茶馆的报道,我可以给两位做一个采访吗?”

    “不能……”南易故意拖长音调,等见到肖楠脸上错愕的表情,才接着说道:“只有我可以接受采访,我这位朋友有急事,马上就要走。”

    韩振赫瞄一眼南易,又睖了一眼肖楠,心里很是诧异,“会长的表现有点奇怪,不像他平时的一贯作风。”

    韩振赫又哪里知道,南易来奉天已有时日,风平浪静倒没什么,问题是他先后遭到徐露和柳昕的撩拨,体内的那股邪火早被撩拨起来,只不过被他硬压着,现在面对着能入眼的女人,他有了举办一届“肖楠杯”友谊赛的念头。

    “振赫,你先走吧。”

    “好的。”

    韩振赫干脆地起身,冲肖楠微微颔首,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人。

    “肖记者,请坐。”

    韩振赫走后,南易便请肖楠坐下。

    “谢谢。”

    肖楠客气地说了一声,把肩膀上的坤包和相机包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接着坐下打开坤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还有一个手持微型小采访录音机。

    摆好架势,肖楠问道:“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南易,南柯一梦的南,冠履倒易、阴阳易位的易。”南易淡笑道。

    南易的介绍让肖楠有点诧异,南柯一梦还没什么,另外两个成语听着总感觉不是太对劲,不过这个年代说话的方式还处于可以比较直接的阶段,某方面的文字简单明了,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肖楠没有往更深层次联想。

    “我可以录音吗?”

    “当然可以。”

    在见到录音机的时候,南易已经打定主意要插科打诨,不让肖楠好意思留着录音,而不是用决绝的方式拒绝。

    “南先生,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是京城人士。”

    “你是怎么知道奉天这里有象棋茶馆的?”

    “从一位棋友那里听到的,他是一个棋痴,全国各地象棋高手云集的地方都有去过。”

    肖楠问,南易答,初始,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不过等话题快进入尾声的时候,南易不再只是安分回答,而是开始了反攻。

    “肖记者,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的普通话有口音吗?”

    肖楠有点诧异,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电视台女主持人,所以她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学习自己的发音,而且在奉天上大学期间,她还很用心克制自己被东北同学的东北腔带偏,按说她的普通话应该非常标准,并没有什么口音。

    南易淡淡一笑,“肖记者,你应该是专门练习过你的普通话发音,而且还练得非常认真,以至于你的普通话里并没有什么口音。不过我猜你小时候直到少年时期都生活在南方,你的发音方式偏扁,平仄之间还是能感觉到不太分明。”

    “很明显吗?”

    “不明显,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我比较特殊,算是一个另类,经常在南北方还有国外到处跑,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上百种语言,而且我还喜欢瞎琢磨,对不同地区的人的发音方式做过对比。”

    “是吗?”肖楠被南易勾起了兴趣,“那你能听出我是哪里人吗?”

    南易带着点玩味,又有点挑逗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对了,肖记者中午能赏光和我共进午餐吗?”

    肖楠一听南易的话,顿时戏谑地说道:“共进午餐没问题,但我要去玫瑰大酒店的餐厅吃那里的招牌菜,还要开一瓶拉风1985年的红酒。”

    “肖记者,刚才我觉得你的美貌犹如一把刀扎进我的心房里,令我很是震撼,现在我倒觉得你的嘴更像是一杆枪,直接把我的心室捅穿。”

    南易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透过这里,你有没有看见我父亲在轧钢厂车间汗流浃背的轧钢?有没有看见我母亲一棵葱一颗蒜,一勺油一把盐地做着抻面?有没有看见我口干舌燥、通宵达旦、腰酸背疼地讨好伺候有钱的肥婆?

    血汗钱啊,我手里的全都是血汗钱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玫瑰大酒店是什么地方,那里杀人不见血,你说的一餐饭至少要花掉两千块,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南易的话音刚说到一半,肖楠就开始捂嘴偷笑,等南易话音落下,她干脆捧腹大笑,一边笑,她还一边用手摩挲自己的前胸,给自己顺气。

    好一会,等肖楠笑够了,气息平缓下来,她才微微摇头道:“非常凑巧,前不久我采访过一个国外来的投资团,又非常凑巧,我和投资团里某一位相处得不错,从她那里听到不少国外的新鲜事物。”

    肖楠说着,把目光放在了南易的夹克衫上,“你的衣服虽然看着普通,但却非常凸显你的气质,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的衣服应该是国外的那种私人订制,价格十分昂贵。”

    南易心念电转,他身上的夹克衫的确算得上是私人订制,只不过不是往凸显身板,让他看起来更帅气,而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更沉稳一点,风格偏成熟,补上前南易显年轻的底子,还有他坚持不懈锻炼和保养搞出来的“青春感”短板。

    如果观察得够仔细,是能够看出来他的衣服不简单,绝不是外面的大路货,但对没出过国、没有接触过私人订制的人而言,不应该说出“私人订制”四个字,而是该往哪个商场买的,哪个牌子的方向想。

    如果肖楠真的听人说起过私人订制,而且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那的确有可能会往这个方向猜测,不过概率要打一个问号,背后也许有其他理由让她往这个方向想。

    理由的可能性很多,其中包括会对南易造成不利的选项。

    南易在脑子里给肖楠打了个感叹号,又打了个问号,退堂鼓被他从仓库里搬出来,预备着随时敲响。

    “呵呵,肖记者见识广博啊,私人订制都知道。不过你猜错了,我身上这件并不是你所说的私人订制,只能说我找的裁缝手艺很好,当年他在沪海滩可是鼎鼎大名,张小六子、卢小嘉,还有当年沪海滩的大亨都会找他订制西服。”

    “不便宜不是吗?”肖楠脸上挂着奚落的微笑说道。

    南易丝毫不让,直接怼道:“是不便宜,再加个五六百就够吃你想吃的午餐了。”

    “我真的想吃吗?”肖楠玩味地说道。

    南易颔了颔首,“抱歉,是我太过了,我应该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走,或嫌太贵,知难而退,让你有机会摇头奚落,这就是男人的德行;

    或打肿脸充胖子,让你有机会叫上一帮朋友好好宰我一顿,吃干抹尽拍屁股走人,你和你朋友还可以一边散步消食,一边笑话我是个彪子。”

    “哈哈哈……”

    肖楠再次大笑,这一次笑得越发夸张,锁不住的眼泪溢满眼眶。

    南易轻笑相陪,以免肖楠曲高和寡,意兴阑珊,同时,他也在不经意之间观察着对方脸上的微表情。他是一个理智的色狼,若事不可为,柳下惠瞬间会附身,满脸黥上坐怀不乱。

    待肖楠的笑声平息,南易拉过她的本子和笔,翻到本子的末页,拿起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完之后,把本子推回到肖楠身前,“我的号码,什么时候你有闲又有想法认识我的时候打给我,要快,我在奉天出差,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城。”

    肖楠拿起本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接着目光对向南易的眼睛,“你很强势,也很有自信,似乎笃定我会打给你?”

    “你会的,一位成熟且还算成功的男人,对你这种刚走出校门没多久的小女生就如同毒品一般,很是诱惑人,一旦碰了就戒不掉、离不开。”

    “是吗?”

    “是的,肖记者,哦,不,我还是叫你小楠。”南易步步紧逼道:“我等下还有点事,不能陪你多坐了,等你电话。”

    话说完,南易拿出一张百元纸钞放在桌上,起身,对肖楠微微点头,转身离开。肖楠盯着南易的背影看了一会,复又拿起本子看了眼电话号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开茶馆一段距离,南易便对天仙说道:“刚才的女人。”

    “进入茶馆之后,她站在门口的位置观察了整个茶馆的客人,然后直接走向南生你们那一桌。”

    南易沉思了一会,说道:“要是她很快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在不恰当的地方和我再次偶遇,给她开档案。还有,赵璐璐这个女人我暂时有点看不透,再过些日子,可能也要给她开档案,先做好心理准备。”

    “明白。”天仙应了一声。

    离开北市场之后,南易一行又拐入了西塔街,一个不太一样的鲜族聚居区,这里的鲜族大部分是世纪初日本人从朝鲜半岛强征来的劳动力,虽然后来朝鲜半岛摆脱了日本的统治,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离开这方水土,而是留下来繁衍生息。

    自八十年代伊始,西塔地区就形成了以餐饮娱乐为主,具有浓郁鲜族风情特色的休闲文化经济带。

    南易过来是想吃蛮有名气的西塔大冷面,面馆还没走到,倒是路过一家新开的店铺,大门口围着一圈人,从人群围绕的圈中央传出炸裂的音乐声,听着既有朋克的风格,又有工业重金属的味道。

    南易驻足,听了一耳朵,不管是唱功还是乐器的水平都稍显稚嫩,挤进人群了一眼,三个大男孩十分卖力地捣鼓着乐器,一个大男孩声嘶力竭地吼着,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并不是南易喜欢的风格,听了半首,南易便离开了,带着架子鼓手屁股下的木箱上“重型机械厂”几个红色字样引起的思绪。

    综合南易听到、看到的信息,从去年下半年,钢西区的桥梁厂、重型机械厂等一些大企业已经露出撑不下去的苗头,先知先觉的人开始想办法,有人从濒临崩溃的工厂里谋取最大利益。

    有一个厂子的供销科长和财务合谋骗走了工厂的债款,有人绘声绘色地说两人已经借道俄罗斯,奔赴了欧洲大陆,天天吃香喝辣。

    即便遵纪守法,脑子活络的年轻人也琢磨起了出路。有人耍赖请病假,跑去羊城进牛仔裤,成捆成捆地背回来,卖给同样心思活络的年轻人;有人耍赖请病假,跑去做小生意,从推车卖货到有了自己的小档口;还有人耍赖请病假,什么也不干,就是瞎混日子,反正在工厂是混,哪儿不是个混啊。

    还坚守在厂里的年轻人要么勤勤恳恳干活,过一天就多赚一天钱,要么就做起了白日梦,南易听说过一个车间的小男孩自封为宇宙纠纷调解会的会长,还给自己印了名片,每日在轰隆隆的机器声中游荡外太空。

    还有些是蹦迪狂人,兜里没大子就到处找人蹭舞票,蹭到了就蹬个二八大杠,一下班就往舞厅赶,一蹦就是半宿,次日去上班,蹦迪的热情依然未消,午休时间就会在车间里续上一段,自带BGM,动作癫狂、激烈。

    上午劳作时挂上的满脸铁锈还在,水泥地上又都是灰,一折腾便是尘土飞扬,工友们既拿这种人当个笑话看,又十分稀罕他们,这是工人们在沉重工作、沉闷心情里为数不多的欢快时刻。

    年轻人可以逃避,可以寻找新的活路,四十郎当岁,承上启下,上有老下有下的五零后这一代就比较悲惨,他们从小就吃工厂的大锅饭,玩乐在工厂,小学或初中一毕业就进入技校,不管是否学有所成,都能够被分配进父辈的工厂。

    旱涝保收了半辈子,大多数人怎么都不相信,厂子真能不管他们,现在才刚开始,他们做得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等,等被拖欠的工资,等开工。

    未来,他们还要等买断、等并轨、等离退休……

    小体量的工厂倒闭、改制得早,群众幻灭得早,转个身,在内卷还没开始的时候从头再来,反而显得轻盈,钢西区最早破产工厂的厂长早年就已经干上了买卖,如今是奉天的豆腐大王。

    钢西区的万人企业,在拖字诀的妙用之下,会努力维持到最后,那些越晚脱离和清醒过来的下岗工人,将要面对的是越来越窄的赚钱门道。

    投资还没下去,南易却已经在思量后面的事情,与回报有关又无关……

    ……

    [又嗨过头了,删了小半,只剩下这么多。]

第九百九十四章、谋万世者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分析一个群体比分析一个具象化的人简单的多。

    如果想在一个城市开一家服装店,只需要针对自己想要介入的目标客户群进行分析——他们都去哪里买衣服,他们最近的服装款式喜好、流行,更深层次的东西根本不用去理会。

    比如某个客人买衣服的钱是偷的、抢的还是其他什么渠道来的;某某商场、某某服装城又是怎么火起来的,对一个服装店主而言,这些既没有太大的瓜葛,也对生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南易不同,生意做到他这个程度,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大到宇宙起源,小到地球大爆炸,细微到国家这个共同体形式之间的关系,再量化到人,从自然环境到意识形态,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被纳入思量范围。

    如果全球出现大范围的粮食危机,乍一看对神农南粮是利好消息,但深入进去,需要精确地知道危机出现的时间,危机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如果危机不足以冲破社会秩序,人与人之间还讲脸面,这就是利好,如果危机发展到别说脸不要,高级动物的“高级”都抛弃了,那对神农南粮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到那时,南易的棺材板肯定按不住,被人噼了南爷化南孙,烧烤架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烤南孙大声控诉:煮南燃南棺,南悬烤架泣,悔不从火葬,真该扬你灰。

    商业的最高体现就是通过以暴力为核心的手段形成的区域化商品供给垄断,南氏没有诞生在有机会掌控暴力组织的时代,它只能游走在暴力组织制定的规矩之间,通过耐心和长远的布局,以获得在某一区域、某一特定节点的垄断化优势。

    当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喜欢吃牛瘪,这个人在吃牛瘪界就形成了垄断地位,全面操控吃牛瘪行业,完全可以制定各种规则——怎么吃、几点吃、吃多少等等。

    南易在西塔吃过大冷面,在街面消了消食,钻进旺德福,在厕所里一边甩包袱,一边从大卷纸里扯下几截卷成一圈捏在手里,心里一边琢磨:“早知道再憋一会,好像不远处有肯德基,水啊,纸啊,一进一出好几分钱呢。”

    等甩完包袱,感觉自己占了加盟商便宜的南易上柜台花上十块钱买了个汉堡,东西还没吃,他脑子里又算计“十块钱”有多少会回到他手里。

    揣着汉堡,南易出了旺德福,又去了下一站张桂兰剧团,一个表演二人转的剧团。

    按照有据可考的历史叙述,二人转的前身可以追朔为清代出现的蹦蹦戏,系冀省莲花落与东北秧歌融合而成。

    清末民初,流散于乡村野店的蹦蹦戏艺人开始进入东北城市卖艺,也正是在此时,出现了最早的省级国家机关查禁蹦蹦的记录——1913年奉天行政公署禁令。

    此后几乎贯穿整个民国含伪满时期,蹦蹦艺人始终处于禁捕的半地下状态,当局的打压主要是在整饬市容风化的名义下进行。

    而《盛京时报》、《泰东日报》等东北主要媒体也为这种打压提供舆论支持,当时语境中的蹦蹦与其说是体制外的民间艺术,不如说是正常市民社会中的他者。

    蹦蹦始获艺术之名,是在东北解放战争时期——1946年,老艺人徐生带弟子进冰城献艺,次年受赠“”艺术先声”锦旗一面,其背景是东北解放区的新政权贯彻***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开始大规模调研建构民间文艺,由此为蹦蹦戏艺人塑造了新的身份。

    1951年政务院发出指示:“地方戏尤其是民间小戏,形式简单活泼,容易反映现代生活,并且容易为群众所接受,应特别加以重视。”

    《关于戏曲改革工作的指示》指示下达后,蹦蹦戏艺人纷纷自称是唱地方戏的,除进入新成立的各级地方戏剧团和民间艺术团,甚至有个别着名艺人到大学任教。

    在此语境中,蹦蹦一名,因带有历史中形成的歧视性含义,遂为艺人所厌,经讨论最终改称二人转,于1953年正式推广。

    东北是重工业重镇,同时也是文化重镇,因为建国后较好的经济和生活水平,艺术在这里得以繁荣发展,东北之所以艺术人才如过江之鲫,除了东北人自带艺术细胞,和东北较好的艺术氛围和传承也是分不开的。

    艺术吃经济,经济繁荣,艺术才能繁荣。

    坐进剧团的观众席,南易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二人转《杨八姐游春》,脑子里却在想着其他事……

    六十年代有一部农村题材电影《青松岭》,其中有一个反面角色叫钱广,是落后分子的典型代表,自私自利、思想落后,为人处事油嘴滑舌,整日戴着耷拉着帽檐的破帽子,一副人见人烦的猥琐形象。

    尤其他一些台词如“吃粮靠集体,花钱靠自己”、“要说犯啥事?那找不着咱哥们!要说资本主义……那谁还没有点儿哪?”等等,无不在丰满他的形象。

    南易之所以想到这个角色,是因为赵震北的表演就有钱广的影子,甚至服装都是按照钱广的风格来的,特别是头顶戴的那顶八角帽,出处就在这。

    赵震北和张桂兰是二人转演员里的典型代表,从表演风格来划分,赵震北可以被归入丑角,张桂兰可以被归入花旦,一个接地气,一个略高雅。

    1981年,张桂兰放弃了铁饭碗,创办了自负盈亏的民营剧团,南易现在就在张桂兰的地头听戏,屁股下坐的椅子即使产权不是属于张桂兰的,这一刻的使用权肯定是她的。

    正是在同一年,赵震北因为在公社文艺宣传队表现出色被借调到县剧团,次年又获得农村小戏调表演中获得一等奖,正式调入县剧团,完成了农转非的蜕变。

    之后,一路开挂,四年时间从县里走到市里,又用了四年走上了春晚的舞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通过艺术积累了丰厚的无形资产“名气”,借着名气做起了煤炭的拼缝生意,直接迈入了财务自由的行列。

    相比赵震北,张桂兰既不积极向组织靠拢,又端着艺术之高雅下不向下兼容,只能守着剧团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倒退。

    南易不清楚以前剧团的观众多不多,反正此刻,说他包场过了点,但观众数量的确太多,他周边五米范围内没有旁人。

    显然,赵震北这位曾经的东北第一瞎(演瞎子是绝活,也靠演瞎子成名),如今的小农习性很重的都市外乡人形象的表演形式更受欢迎,观众就喜欢看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土味。

    着眼于全国,各地的剧团、艺术团都不景气,演员们的日子都不是太好过,二人转演员也是如此,南易记得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二人转表演应该是在两年后的“走穴团”。

    这时候的城乡接合部、农村,经常会有卖大力丸的、变戏法的、走穴团出没,前两者好说,大体的表演形式大同小异,一个离不开胸口碎大石、菜刀剁自己、卖大力丸,另一个肯定少不了纸条变面条的节目。

    而走穴团除了表演服用布料少这个共同点之外,按照地域的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有风格诡异的,什么花瓶姑娘、蛇女、双头人;有长相异样的,不同人种的少民……

    也有表演形式的多样化,民俗就别说了,南易的摇滚认知就是在走穴团接受的启蒙,摇滚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妞很随便”,是个好东西。

    有一回,南易就看过东北走穴团的表演,节目以二人转为主,走穴团嘛,不管什么节目,想要吸引人看,都得带点荤,不要指望农民肯花钱看高雅艺术,人家花上三五块就是为了弄个心痒痒。

    第二回近距离观看二人转是在一个档次不咋高的浴场,浴资不贵,观看表演的费用含在浴资里,可想而知演员们的收入水平不会高到哪里去。

    毕竟会上二楼、三楼的客人比例还是不高的,大部分客人还是以洗涤身体污垢为主,类南易这种客人还会带着荡涤灵魂的念头,自动走进藏污纳垢之地,淬炼自己的坐怀不乱,比闹市席地看书的境界更高一筹。

    等出了浴场,逮着熟人便开始吹牛——上了三楼,一次叫了仨。

    男人嘛,事关最朴素的男性特征自尊,嘴里基本没实话,一个比一个能吹。

    微微摇头,南易把发散的思维拉回正轨,继续沿着二人转往下转。

    如同赵震北代表不了所有东北人的形象,二人转也不够资格当东北的艺术文化代表,蹦蹦戏时代,二人转之所以无法在奉天立足,除了官方查禁,另一重原因就是无法抵挡京剧、评戏、梆子戏的竞争压力,以至于蹦蹦艺人纷纷回到农村,也有一些改行唱梆子。

    同样的情况,在东北的其他地方也在发生。

    即使到了二人转时代,二人转在东北也处于边缘地带,不知道二人转这种表演形式的东北人可能不多,但是没看过二人转的人一定不少。

    可以说是赵震北的声名远播才推高了二人转的地位,也因为明星效应让更多的人知道二人转。

    南易之所以思考二人转,其一是他很快会介入文化产业,其二就是二人转和东北重工业的命运有互通的地方,他自觉不自觉地已经陷入东北重工业的局里,必须好好考量国家、南氏、他自己的得失,必须想好该怎么做。

    他做不到挽救大厦将倾的东北重工业,但可以做到挽救某几家工厂,钱这玩意在很多时候都可以创造奇迹,他底子厚,黎明前的黑暗可以不那么艰辛地熬过去,只要前面有可预见的曙光,亏它个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南易之所以喜欢用“南国”来起公司名字,这和他姓南有关,和他是南方人有关,和范红豆有关,也和华国经济重心从北往南迁移有关,风起南国,南易崛起的机会在南方,南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华国之重心也会摆在南方。

    世界是荒诞的,是多变的,也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活了多年的南易见识过风向的多变,顺着今天的风向走可以竹杖化龙,到了明天再继续走,也许前方就是深渊炼狱。

    南易能看得懂的时间所剩无几,再过二十几个年头,华国会是怎样一幅光景,他心里有所推测,差不离南氏能在华国安稳地度过这一段,再远一点,难测。

    南氏前三十年踩住了河东,后三十年也要踩准河西,但凡可以,南易想算计到玄孙那一辈,尽量给自己玄孙留下一块更好的地基。

    东北未来二十几年不太见好,可谁知道更远的未来咋样呢,振兴东北的口号他也听过,来都来了,干脆顺手撒几颗种子,顺着形势长,也许能长出撑天大树。

    南易一歪头,凑到天仙的耳边说道:“一会看完节目给文琴打个电话,让她去搞三份奉天和滨城的县志,一份我要,两份给振赫,让他分别寄到情策委和红豆那里,另外让振赫着手调查一下辽省的钢企,国企和民企都要。”

    “好的。”

    “明天上午我不出门,你去趟车行,买辆蓝鸟,我自己出钱,再调两辆商务车过来,等车到了把子弹头还给垦殖集团。”

    “明白。”

    把身体缩了回来,南易继续看节目,脑子也接着转,他的思绪从二人转又切换到知青文化热。

    伤痕文学从80年代初兴起,到80年代末已然式微,但是知青的影视剧却是很火热,从1982年,第一部知青剧《蹉跎岁月》,唤起了广大知青们的回忆;1984年,《今夜有暴风雪》播出,其现实主义表现手法让观众共鸣,引发了收视狂潮;1988年,《雪城》的播出更是将知青这一题材推上了顶峰。

    纵观80年代的知青剧,悲情和苦难是它们的总基调,因为这时候知青时代尚未走远,电视剧的主创们大都是亲历者,他们深知下乡代表着与城市生活告别,意味着亲情的断裂、繁重的劳动,也意味着未完的学业和未知的前途。

    所以他们急需回朔这段充满迷茫和伤痛的经历,与此同时,他们又拥有被时代选中的使命感和自豪感,以及对回城之后生活不如意的怨愤。

    于是,悲情渲染、苦难表达和英雄书写,这些看似矛盾的情怀,在80年代的知青剧里糅合交融,并行不悖。

    比如《蹉跎岁月》中因成分问题屡遭打击,又屡次站起的主角柯碧舟便是苦难派的代表。

    不过,虽说苦难是这个时代知青剧的底色,但是当剧情铺开,知青们坚强乐观、敢于同命运斗争的精神,又往往会让故事脱离苦难,将价值观升华,让观众看到隐藏在苦难背后的希望。

    从90年代开始,随着改革开放以及建设新农村政策的不断深入,又一次深陷改革开放洪流中的知青们迎来了全新的机遇,他们能更从容平和地回望过去,在记忆美化功能的作用下,他们把青春比作诗,把下乡看成青春的一部分,将眼下的成就与自己曾经经历的苦难挂钩,建立隐形的因果关系。

    农村能够磨练人的意志开始成为他们的共识,甚至他们开始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于是这一时期的知青剧也迎合着时代的潮流,将下乡苦难背后的希望无限放大,从《年轮》这个剧名就能看出丰沛的浪漫感,剧情也采用了浪漫主义的叙述方式,将一切坚韧的品质赋予在主角身上,通过主角与命运的斗争,力求让观众看见人性的美好和生活的希望。

    说白了,进入90年代,大部分回城知青的小日子已经好过了,就说影视剧《血色浪漫》中最悲催的李奎勇,八十年代在京城开出租,要是不摊上一个药罐子的妈,他的小日子能差的了?

    仓廪实,精神境界也就高了,怨气消散了,人也变豁达了,不再抓着“受害者”的身份不放,之前回过去战斗过的地方看看多是个人行为,现在变成了集体行为,同个知青点的知青相约着一起回去看看。

    这种集体行为,又以东北最为显着,因为东北有个北大荒,说起来原来是苦寒之地,被分配到北大荒的知青算是戍边,可是在北大荒下乡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进入生产队,一种是进入建设兵团。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只要人抗冻,北大荒就是知青的天堂之地,有着大片的黑土地等着他们去开垦,只要肯干,年终的工分分红那叫一个肥。

    进建设兵团的就别说了,算是半个兵,一切都更有组织性,伙食好,能放开肚子吃,相对而言也不缺油花和肉,第一年每个月就拿二十多的工资,第二年就涨到三十多块,自己的营养不耽误,也不妨碍充当家里的顶梁柱。

    而且,建设兵团会组织各种学习,学校里学的东西被迫不会全还给老师,又有机会担任各种职务,一直待在“组织”环境里,并不会和城市脱节。

    当高考恢复,返城开始,北大荒知青的综合条件碾压其他地区的知青,会过日子、懂得算计的北大荒知青返城时,不但没有落下的饥荒,可能还揣着几百上千的存款,兜里有钱,干点什么不比落饥荒的基础好,起点更高?

    所以,北大荒知青返城之后,依然是知青中的佼佼者,起来的速度比较快,冒尖的概率也更高,发出的声音也就越多。

    90年代初开始,北大荒、黑土地、知青,三者联系在一起的文化活动不少,特别是1990年由几个部级单位联合举办的“魂系黑土地·北大荒知青回顾展”,一下子又点燃了知青文化热,这个热就围绕着“黑土地”展开。

    也是随着这个“热”,东北进入了一些之前对其没什么概念的群众视野,由此,之前不存在的东北菜(系)横空出世,当年在东北下乡的知青所吃的粗粮野菜被端上城市的餐桌,未加任何限定就径直被命名为“东北菜”。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张主任喜欢东北菜,李科长喜欢东北菜,王处喜欢东北菜,钱老板喜欢东北菜,赵校长喜欢东北菜,“我”也喜欢东北菜。

    “东北菜、二人转、重工业、东北人爱穿貂……”

    在奉天投资重工业风险很高,回报期也会很长,南易还是希望投在东北的资金能从东北赚出来,且是专款专用,会在东北开超市的南国零售那种并不算。

    临近傍晚,徐露打来电话,说她已经打听到一栋老洋房可以对外出售,按照地址,南易赶去了八经街附近,俗称八卦城的地方。

    这一地区路窄,地形复杂,或者可能还有特殊磁场,听出租车司机说好迷路,就是步行也容易走错地方,若不是他住在这边上,还真不一定拉南易这趟活。

    和徐露碰头之后,南易被带着来到一栋欧式三层建筑旁,徐露向他娓娓道:“听房管所的人说,这里叫香笙楼,也叫香笙公馆,主建筑洋楼系德国工程师设计、冯记建筑公司承建。

    它里面的内部结构、装潢及外部的壮观华丽,在当时的奉天堪称一流。

    楼前有专门空间以停车马,门内正中是拱形大厅,高达楼顶,北壁呈半圆形,突出于两侧墙外,上部皆玻璃窗,厅内宽敞明亮。大厅可作会议厅、宴会厅、舞厅、剧场之用,主人置身二楼,即可一览无余……”

    “行了,你这种背书式的介绍就免了,还‘系’德国工程师设计,你平时就这么说话啊?”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为了帮你找房子跑前跑后的,腿都跑粗了。”徐露抱怨道。

    “行行行,你辛苦了。”南易拍了拍徐露的手臂说道:“跟我说说,香笙楼的香笙有什么说道?”

    徐露狡黠一笑,“你猜啊。”

    “猜个屁,我要能猜到就不问了。”南易怼道。

    “嘻嘻,也有大哥你不知道的事啊,你不是说你比我这个本地人更熟悉奉天的历史吗?”徐露乐道。

    “行了,别得瑟,赶紧说。”

    徐露又是嘻嘻一笑,才不慌不忙地说道:“香笙是一个人的名字,乳名,这里是她给某个大人物当情妇的时候住的房子。”

    听到“情妇”二字,南易脑子里立即冒出“赵四小姐”四个字,“赵一荻在这里住过?”

    “大哥你知道啊?”徐露诧异。

    “废话,你说情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要不是她,其他人我也不知道了,对奉系的旧事我知道的不多。”

    “哦,大哥,这房子你喜欢吗?”

    “产权是在房管所吗?”南易反问。

    “是的。”

    “什么价?”

    “不知道。”

    “不知道?”

    “房管所的人说了,这栋房子是为招商引资准备的,只会卖给海外投资商。”

    “喔,那算了。”

    南易知道这里是金屋之后,就对这里不是太喜欢,如果价钱还过得去,他可能会买下囤积以待升值,既然这么麻烦,他也就歇了心思。

    “不买?”

    “不买,你还问到有其他老洋房是对外出售的吗?”

    “没有,其他的老洋房都有单位在用,只有这一栋是空着的。”

    “那就是我和奉天的老洋房无缘,没有就算了,也是怪了,奉天过去是商业重镇,过去富商住的房子都被拆光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的就有好几栋。”

    南易狠狠瞪了徐露一眼,说道:“你到底懂不懂老洋房是什么意思?你在房管所是不是只问了名人住过的?”

    “对啊。”

    “你啊,不懂就问我一声,瞎耽误工夫,明天再去房管所问一问,位置没什么关系,最好周围空旷一点,方便停车。”南易又瞄了香笙楼一眼,“走吧,吃饭去。”

    另一边,柳昕约上了刘向东,不知道何故,刘向东把见面的地点放在大兴,一个以汉、鲜族为主,又有少量锡伯、满、蒙、回等几个少数民族少量人口居住的城乡接合部。

    除了有不少狗肉馆,也不算是太特殊的地方。

    囿于昼夜,一家烧烤大排档,名字很文艺,风格却是粗犷,藏在整排的大排档和狗肉馆之间,门帘挂着一块木质的幌子,门前交错着摆着几张桌子,杂乱无章,每张桌前都坐着饕客,很是热销的高粱酒口杯,鲜族的十斤装米酒壶也已开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在喧闹之间,有两张桌子显得特别安静,一张桌前坐着四个男人,谈不上凶神恶煞,但也不像啥好人,另一张桌前坐着一男二女,其中一女后面还站着一个男人,就是柳昕和刘向东、刘津津这对姘头,柳昕背后是罗阳,曾经负责保护过龙卉卿的那位安保。

    柳昕略有点心烦,有非常精明的刘津津在场,今天的见面未必能顺利地实现目的,不过既然来了,只能按计划往下走。

    “刘老板,小妹敬你一杯。”徐露端起杯子,笑吟吟地对刘向东说道。

第九百九十五章、事有不顺

    “骚狐狸,一身的骚劲。”

    看着笑吟吟的柳昕,刘津津心里暗骂一声,不等刘向东反应,她也端起杯子,半路截住徐露的杯子,“大妹子,我们两个女人先自己干一杯。”

    刘津津的长相很普通,既不漂亮,又没有很好的气质,长相上也不存在什么奇特之相,要是走在大街上,她只会泯灭于人群。不过,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脑子精明,具备不错的经商才能,是一个食脑的女人。

    然而,再是精明的女人,她也还是女人,同样具备一个女人的醋劲和嫉妒心,柳昕浑身的骚劲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担心刘向东被其魅惑住,所以才会做出有点失礼的举动。

    “原来也是小女人一个,提防老娘,当你姘头是个宝啊,不过就是个有点手段的小混混,老娘能看上他。”柳昕肚子里滴咕,手里的杯子转移方向,对向刘津津,脸上微微一笑,“好呀,刘姐,小妹敬你。”

    两个口杯在低空碰了一下,自顾自贴上它们要亲吻的嘴唇,一边蜻蜓点水,一边凤凰三点头。

    “大妹子,这么小口,不给姐姐面子啊。”半杯下肚的刘津津看着柳昕的杯面几乎没有降低,故作不悦地说道。

    “刘姐,小妹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酒量浅薄,平时根本不敢喝白的,一两就会醉死。今天过来是和刘老板谈生意的,等生意谈完,我舍命陪刘姐。”柳昕弱弱地说道。

    “柳小姐,你看上了中华商场?”刘向东问道。

    柳昕把目光对向刘向东,“刘老板,前几天我在你的电器商场看了,不管是你自己的,还是租你柜台的商人,电器商生意都不是很好,这样耗着没什么意思,不如你把中华商场转租给我,每年旱涝保收的赚租金差价。”

    刘向东沉吟道:“你愿意出多少?”

    “每年100万,并且,我愿意主动每年把租金往上递增5%,今年100万,明年是105万,后年就是110万。”

    柳昕说的价格,刘向东有点心动,什么都不做,每年就能赚到45万差价,但是他心动,刘津津却不心动,她的眼皮子没这么浅。

    “大妹子,你把中华商场租过去准备做什么生意?”

    “刘姐,对不起啊,我忘记介绍我的身份了,我是南国零售的公关经理,我们的南国超市正在全国扩张,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为公司租适合开超市的房子。”柳昕毫无隐瞒地回答道。

    “开超市?”

    刘津津心有所动,开超市好啊,奉天这座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还没有一家超市,开一家超市生意肯定不会差,于是,她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在刘向东的大腿上按了按。

    柳昕见刘津津抖动的眉毛和深思的表情,心知事情有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心里有点憋闷。

    “是的,开超市。”柳昕回了刘津津一句,又对刘向东说道:“刘老板,我还有一种合作方式,你想不想听听?”

    感受着大腿上的颤动,刘向东懂刘津津是在给他传递信息,脑子稍微回想一下就想起刘津津按他大腿的动作是想让他“停”的意思,为什么停?不让他把中华商场往外租?

    “说来听听。”

    恰逢柳昕说话,他只能先应付着。

    “我想从刘老板手里买下中华商场的产权,不管你是用多少钱从劳动局手里买过来,我都加价300万,另外再多给10万的茶水费。”

    柳昕还是嫩了点,条件提得太快,她的话一开口,刘津津便清楚她对中华商场有必得之心,这让刘津津越发不想刘向东把商场租出去。

    “大妹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向东没有出租中华商场的想法,来,姐姐陪你喝酒,生意不成不耽误我们喝酒。”

    “要抬价?自己开超市?”柳昕脑子里过了过,瞬间就选择了第二个答桉,“这个老骚货……”

    在心里把刘津津骂了个狗血淋头,柳昕又看向刘向东说道:“刘老板,这也是你的意思?”

    “津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柳小姐,对不住了,让你白跑一趟。”

    刘向东虽然不太明白刘津津肚子里的想法,可他对刘津津很是信任,特别是做生意的能力,他更是信任,既然刘津津说不租,肯定有她的道理。

    柳昕澹澹一笑,“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我这次来奉天就是找刘老板和刘姐喝酒,下次如果再来,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喝酒。”

    “大妹子真敞亮,只要你来奉天,随时可以找姐姐。”

    “好啊,刘姐,我敬你。”

    三人把体面维持到散场,柳昕一直等到回到酒店房间,脸色才变阴郁。

    “小流氓,老骚货,敬酒不吃吃罚酒,坏老娘好事,让老娘出师不利,地头蛇是吧,我让你们都变死蛇。”

    柳昕很气,非常气,这才是她到南国零售之后的第三枪,居然让她哑火,之前她给高红专分析得头头是道,现在事情却没搞定,她该怎么面对高红专,又该怎么面对讨厌的老板。

    咒骂一阵,发了一通脾气,柳昕冷静下来,点上一根摩尔,思考着对策。

    之前整天在棋牌室出没,她很难不学会抽烟,还好,她并没有烟瘾,只是在心烦或者孤独、思考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柳昕在思考的时候,南易刚结束和徐露的晚餐回到招待所,洗了个澡,拿着陈文琴送过来的县志慢慢

    之后的几天,南易每天就是阅读县志、奉天的重工业资料,抽着空还把工人村彻底地逛了一遍,观察了一番住户们的精神面貌和路边的破旧平房。

    之间,还去看了徐露问到的三套待售老洋房,一套房子不错但是产权比较复杂,一套房子不行,第三套不错,一栋三层的小洋楼,隐在十纬路一个小区内的树丛里,私人产权,不比香笙楼差。

    和房东沟通后,南易听到了一个俗套的故事——房东的儿子想要做生意,家里剩下唯一值点钱的就是老洋房,身为一个老父亲自然要支持自己的儿子。

    经过讨价还价,南易以120万的价格把老洋房买了下来。

    交易一结束,老洋房到了南易手里,他就让徐露请人把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该扔的扔,该添的添,两天时间,房子焕然一新,他在奉天有了一个窝。

    第三天,一行人都搬进被南易命名为“晨露馆”的老洋房里。

    晨露馆二楼,南易窝在躺椅里,徐露坐在凳子上身体倚靠着躺椅,手里拿着一根棉签在南易的耳朵里摩挲着。

    “晨露馆,叫这么个名字,还说你对我没想法。”

    “不用瞎联想,我只是因为房子挂在你名下,才想着取一个和你有关的名字,我不在奉天的时候,你可以过来住,想做什么随便你,只要别在我的床上瞎搞。”

    “哼,你当我什么人。”

    “你的哼哼还是留给你以后的男人享用吧,我们说正事。”南易握住徐露的手,把棉签从自己的耳朵里抽离,“金兰公司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过去奉天电器生意做得最大的,在全国有200多家电器店,老板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金兰公司,老板叫孙岳峰,说起来我和他还有点渊源。”

    徐露诧异道:“你认识他?”

    “我知道他,他应该不知道有我。我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大哥,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故意强调。”

    “小丫头片子,听我说就完了。”南易睖了徐露一眼,继续说道:“我的生意做得挺大,认识做生意的人也不少,其中有一个就是做家电生意的。

    大概是1987年的差不多这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孙岳峰的名字,那时候我那个做家电生意的朋友正好遇到了一个难缠的竞争对手,我给他支了一招,让他灭了对手。

    因为招式有点大,波动了整个行业,也影响到了不少人,孙岳峰就是被影响到的其一。”

    “什么招式?”徐露兴趣盎然地问道。

    南易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我先说孙岳峰,故事有点长,你去泡壶茶过来,我们慢慢说。”

    “好。”

    一熘烟地工夫,徐露就泡好茶端过来。

    南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讲述孙岳峰的故事。

    “孙岳峰,你们这里本地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读小学、中学时,成绩大抵还不错,但不会太突出。后来,与他差不多的学生,大多去了农村插队落户,经受着种种不同于城市生活的苦难,孙岳峰却躲过了这一关。

    他跑去参军了,当上了光荣的人民子弟兵,红领章、红帽徽、绿军装,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现在,不少有所成就的知青都说去农村吃苦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次历练,他们今天的成就和下乡期间的苦难不无关系。

    孙岳峰没去过农村,也许他失去了一种必要的对艰难生活的体验,好在他所在的部队是羊城。从北方一下子到了南国,各种新鲜的感触让他印象深刻,不是待在奉天老家可以比拟的。

    虽说是七十年代,但那时的南国也与东北大不一样。

    那个年代的羊城,依然有非常浓郁的商业气息,大概72、73年,那里已经有人在做电子表、收录机的生意,各种票据的就更别说了。

    1977年,我和一个朋友去深甽,中途到过羊城,感受过它当时的商业气息,不得不说,那时候的羊城已经有不少人在做生意,万元户根本不稀奇,有几十万的也大有人在。”

    “大哥,这是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一是羊城的地位特殊,一直都是咱们国家的对外贸易城市,每年都要开广交会进行跨国贸易;二来呢,有不少羊城人在香塂,很多人可以收到香塂的汇款和一些小东西,有比较方便的稀罕物来源渠道。”

    “哦。”

    “孙岳峰在羊城感受到了商业气息,当兵期间又接受了严格的训练,磨炼他的纪律性、思想、毅力和意志,他在部队受到的是一种有别于农村与工厂艰苦劳动的锻炼,是人格与品质的磨炼。

    从部队复员回到奉天,孙岳峰的工作被安排在五金交电公司,他服从分配,老老实实干着分内工作。

    那时改革的步伐才刚刚起来,当南国已经春回大地,鲜花怒放时,在奉天还仅能看见一点青绿的嫩色。

    孙岳峰却透过家乡的那一点青绿色,看到南国花团锦簇的大好春光。他通过羊城的战友和朋友,得到了许多在东北看不到、听不见的消息。

    他的一些老战友,已经下海去经商,有的转到了搞经济工作的部门,他们都做出了在过去难以想象的成绩,有了大把大把的钱,更重要的,他觉得奋斗的生活很有劲、很过瘾。

    在这种种信息的冲击下,孙岳峰一直心如平静的心泛起了波澜,他是个有心人,通过报纸电台获得的信息进行分析,南边做生意已经如火如荼,东北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尤其是已经有人把生意做遍了全南方,但北方却是无人踏足,若是他能抓住这个真空期,一定能干出名堂。

    无人知晓的冷门,就是自己独具慧眼看到的良机。

    此时不为,以待何日?

    就这样,孙岳峰打定了主意,向领导提出了辞职,要求放弃公职,自己出去做生意。

    你们这边我不太清楚,在京城,至少1984年以前,练摊做生意还是被人看不起的,谁家的姑娘也不会嫁给练摊的,哪怕可以轻松拿出数千块钱也不行,那时候普遍更喜欢有一份稳定工作的人。

    当然这和最早出来练摊做生意的,几乎都是破落户,刑满释放人员、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等等,没几个大家眼里的正面人物有关。

    一个强奸犯靠近一个小姑娘,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只要被其他人撞见,挨顿打都是轻的。一个你认为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和一个长得特别丑的男人分别摸了你一把,不用说,前者你会轻轻放下,后者你会踹死他。

    出去做生意,这是自毁前程啊,孙岳峰的领导当然免不了教育和挽留……”

第九百九十六章、站在风口上的男人

    “同事们对孙岳峰的选择也是吃惊,不理解,纷纷都说孙岳峰这是怎么啦?好好的一份工作不想干,放弃公职,丢掉铁饭碗,以后生老病死怎么办,劳保也不想要啦?

    领导先是劝说,劝说不听,就拖着不办。

    领导们大约是出于好心,以为孙岳峰是一时鬼迷心窍,过些日子,等他清醒过来,还会感谢他们呢。

    但孙岳峰却是很坚决,最终他还是离开了五金交电公司,把一个上好的铁饭碗丢掉,开始走自己的奋斗之路。

    孙岳峰手里只有很少的一点钱,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就这点钱,连付租柜台的钱都不够,只好问别人借一些,东挪西借才算有了4000元的本钱。

    人手不用愁,你们奉天单位多,待业青年也不少,孙岳峰从应聘人员中挑选出五个年轻人,看着都是能做事的人,就这么,他把第一班人马凑齐了。

    有了几千块钱和五个帮手,孙岳峰便壮着胆子着手干起来。做生意得有地方,有门脸儿,区区几千块是不足以搭起一个店的招牌,他只好学人家去租柜台。

    最初的两个柜台是从太原街的一家玻璃店租的,一开始做的是玻璃相关的小生意,在不太热闹的地段,生意做得也不是太热火。

    一年下来,挣了小几千,看似不错,不过离发财还很远。

    当时的孙岳峰只是看准了干个体是冷门,可以改变他四平八稳的生活,但还不能说已经摸着赚大钱的门路。

    他需要等待时机,也就是赚大钱的风口到来。

    当时,正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机会很多,就看你有没有看准机会的眼光,有没有看准机会就下决心干的魄力,这一点是成为一个成功企业家最为关键的因素。

    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往往能够审时度势,把握时机,遇危而不惊,随时应变,运筹帷幄,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当时的孙岳峰已经具备了这些品质,我说的是看似。”

    南易停住,又喝了一口茶,“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孙岳峰只是缺少一个最有利的时机,他沉着冷静,相信这种良机如同隐在平静河面下的急流一般,不会那么明显惹眼,需要自己想方设法地去捕捉,他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随时随地都在等待关键的一击一扑。

    他等了好久,风口才姗姗来迟。

    那是1987年年初,羊城、深甽那边的工厂生产了大量的收录机,生产过剩,销不出去,都堆积在仓库里,许多厂家为此资金大量积压,生产难以维系。

    之所以会造成这个局面,一是因为粗制滥造,85、86年,收录机都很好销,只要有货就不愁卖,这就吸引了不少人投资建厂,当时的很多生意人胆识有,但是专业知识很差,也不懂得生产管理的知识,可以说就是闭眼瞎干,能做出好东西就怪了。

    第二,1986年年底,有人打通了一条不错的走私通道,日本、南韩的收录机大把大把地往国内运,一个收录机大好几百,不便宜,很多人宁愿再加点买个进口的,这自然也会冲击收录机市场。

    南边收录机积压,东北这边收录机却只有国营厂的几种式样很落后的品种,无人问津,年轻人会特地托人或自己跑到南边买收录机和磁带。

    有心计的孙岳峰看到了这一对比强烈的情景,深知这就是他等待的机会,在别人尚不知其妙之际,他首先看见了商机,并由此产生了一种做大生意的念头。

    他敏锐地意识到,正可借此天赐良机,作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孙子兵法有云,兵贵神速,当过兵的孙岳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入眼的商机必须牢牢抓住,借此机会占领市场制高点。

    孙岳峰当时分析:眼下的情况大概不光我知道,国营商店的那些购销人员也会抓到这一信息,那么就得看谁抢先抓住这个市场空缺。

    孙岳峰清楚国营商店有财大气的优势,也有主渠道的优越条件,但它的致命弱点却让其失利,国营商店的购销方式运转太慢,一般要经过二级购销站,过三个环节才能到顾客手里。

    这样不光拖延时间,而且一级级的批发零售,价格也一级级在提高。

    分析出国营商店的致命弱点,孙岳峰心里就有了对付的招数,他立即南下去了羊城、深甽等地,找那些生产收录机的厂家,直接和他们进行购销谈判。

    那些收录机厂的老板、经理们正在为自己的积压产品着急,听说有人愿意大量购销他们的积压产品,无不高兴,直呼下雨遇见送伞人,久旱之日逢甘霖。

    他们对孙岳峰提出的以代销、联销等方式为他们推销压积产品,都表示乐意合作,而且是越多越好。

    孙岳峰没费多少口舌就把一张张代销、联销合同签下,然后,那些厂家兴高采烈地把他们的积压许久的收录机打包,一一装上北上的列车,运到奉天。”

    “等等。”徐露再次打断南易,“大哥,那一年的事情我知道,我记得孙岳峰一下子运回来好多收录机,至少有三四千台,收录机出厂价几百块要的吧?”

    “1987年,收录机的出厂价至少五百还是要的,积压产品也许能便宜一点,但是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南易笑着回答。

    “一趟货需要200万,孙岳峰那一年能拿出这么多钱?”徐露很是狐疑。

    “应该是拿不出来,他当年是怎么做的,我有一定的了解,我还是继续往下讲,等我讲完,我再给你分析分析。”

    南易之所以给徐露讲孙岳峰的故事,本就有着让她思考和体会的意思。

    “好。”徐露点点头。

    “谁也没想到,几乎一夜之际,奉天城里就多出好多款式的收录机,这个消息在年轻人之间传得飞快,许多一直想买收录机,苦于没有好机子的年轻人,都闻讯赶到太原街的玻璃店,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各种款式新颖的收录机,又有几个营业员模样的人在向大家介绍各个品牌的特点、性能与价钱。

    这可太新鲜了!

    在国营商店,收录机这种高档商品,一般放柜台里,不让顾客随便摸随便碰。可这里的营业员却热情地让你试听,看你不会,他们还教你怎么按键、放音……

    款式多、服务好,收录机一下子卖出好多,站在两个小柜台中间的孙岳峰看着一群群年轻人兴高采烈地抱着收录机走出店门,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这一步棋走对了。

    第一批收录机很快销完,接着他再次南下,再次与那些厂家签约,把大量的收录机运到奉天,放到他的两个小柜台上。

    他很快发现自己的两个柜台实在太小了,偌大的奉天城,喜欢音乐的年轻人太多了,钢西区有好多青工,他们都有钱,要想客户所想,把收录机送到他们眼皮子底下去。

    孙岳峰不失时机地在奉天的其他街区也开设他的收录机销售分部,不到几个月时间,竟建起了十几个分销店,而且个个生意兴隆,每天都能卖出不少收录机。

    红红火火的生意做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盘完账,他吓了自己一跳,这一年时间,他居然做出4000万的销售额,利润高达700万,一下子成了真正的有钱人,实现了财务自由。”

    南易看向徐露说道:“当时孙岳峰好像还有个外号,你知道是什么吗?”

    “收录机大王,年轻人喊出来的。”

    “呵。”南易为大王二字轻笑一声,继续讲故事,“年中的时候,听到外面对他‘收录机大王’的称呼,孙岳峰心里热乎乎,脑袋晕乎乎,轻飘了好几天,他又快速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后面的生意该怎么做。

    孙岳峰预测,电器一时遇冷,预示着将会有一次大规模的爆热,就提前到南边采购了大量的彩电冰箱,果然到了夏天又是彩电冰箱大卖。

    抓住了一次风口,孙岳峰的路已经闯出来了,原先的零打碎敲他打算放弃,准备专做大生意,他手里有了几百上千万的周转资金,完全可以放开干。

    才过1988年春节,他连走亲访友的时间也不留,就盘算着如何做大生意。

    孙岳峰分析全国的市场走势,得出一个结论:人们对家电的需求在急剧上升,经历一次大高潮后,市场虽然有了疲软,有人会觉得电器热潮已然过去,但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大高潮前的暂时平伏过程,以后还会有一个更大的高潮出现。”

    南易说到这里,又把故事先停住,话题岔开,“不得不说,孙岳峰的运气很好,他当时并没有预见到物价闯关,但是好机遇却被他撞上了。

    别人恐惧,他疯狂,在其他人看衰电器生意的时候,他却已经预备下一次的热销潮到来,调集大资金再次南下备货,且是有计划地备货。

    第一,他想着要早,即早早把货源落实妥当,早去南边的厂家联系购销业务,签订供货合同。

    春节过后,他就南下与新老厂家大谈生意,价钱、供货方式等等,全部落实。

    第二,他根据当时的消费者购物心理,应各种不同层次的消费者的需要,把型号品牌都置齐,再则,不光只做收录机一项生意,而要把家电的其他品类,如彩电、电风扇、冰箱等都备好货,让消费者走进他的店里,能同时买到所需的各种日用家电。

    孙岳峰的这一步棋又让他走对了,1988年,整个上半年,奉天各家电器商店的生意都不怎么好,他的商店也大抵如此,但孙岳峰仍不动声色地从南边往奉天装运家电。

    各种各样的录音机、彩电、冰箱、电风扇等,一车一车地货运到临时租用的仓库里。

    钱大把地流出去,大批的电器在库房吃灰,好几个月都卖不出去,资金没法周转,生意就做不活,孙岳峰手下的人劝他把一些积压电器降价出售一部分,以调转资金。

    孙岳峰却是一点不着急,不答应降价出售,只告诉手下人:不要担心,只要货好,总会卖出去的。

    他澹然地等待着,等待他认为一定会来的机会。”

    南易拍了拍手,笑道:“1988年剩下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徐露摇摇头,“那一年只要手里有货,什么东西都能卖出去,还卖得很贵。大哥,当时你是不是也抓住了这次机会?”

    “可以说抓住了一半,我提前囤货了,但是没有加价,直到库存卖光,也没有加价,等到抢购潮过去,批发价大涨,我才水涨船高,稍稍加价。”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加价?”

    “那是我的取舍之道,相比通过那次机会多赚取一些利润,我更愿意给消费者留下一个好印象、好口碑,令企业更富有社会责任感。

    而且,真正的生意人只会赚取有限的利润,暴利是无法持久的,非投机性的生意,不要想着去赚偶尔才会出现的暴利。

    以后仙露资本的生意,你也要本着诚信和只赚取合理利润的原则,不要因为一时的供求失衡而提价,也不要因为合作伙伴的利润更高而心里不平衡。

    比如开彩票店卖彩票,你的差价是两毛,那你赚到你应得的两毛就行了,不用去嫉妒中了大奖的购买者,你心里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你做的就是利润两毛的生意,别想着赚五毛,甚至是五块五十块。”

    徐露滴咕道:“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谁不想多赚点。”

    “你说的没错,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谁都想尽快赚到尽可能多的钱,但里面存在一个尺度。”南易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钢笔,“我们假设这是一支不同寻常的钢笔,你可以花一块钱买下,然后卖给别人两亿零一块,再假设两亿的差价是你的纯利,有了两亿,你觉得够不够你退休?”

第九百九十七章、权力杠杆

    “退休?你的意思我以后什么都不干?”

    “对,我的意思就是你拿着两亿够不够你花到死为止,这辈子都不用再为钱发愁。”

    徐露想了一会,说道:“应该够了吧。”

    “好。”南易颔了颔首,“那我要告诉你,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有两亿倍利润的正当生意,就算是不正当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

    “嗯……”徐露冥思苦想了一会,仿佛是没想到她要的答桉,才不甘地问道:“那一笔生意赚两亿的总有吧?”

    “有,而且还不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能一次赚两亿纯利润的生意,往往需要投入十亿及以上的成本,当然,成本里面可以包含银行贷款,也就是所谓的杠杆式操作。

    理论上你可以用一笔很小的钱,杠杆杠杆再杠杆,十亿的生意用一两百万就能撬动,只不过杠杆次数越多,风险越大,而且,超过十倍的杠杆就不太可能是单纯的金融行为,必须附着权力,即权力杠杆。

    打个比方,你大哥我是厂里管食堂的,你是菜贩子,我付给你一万块钱订金,让你天天给食堂送菜,送一次就给你结一次钱,每次大概也就五千来块钱菜吧。

    你想啊,如果我不是你大哥,这么好的无本买卖怎么可能会落你头上,这就是权力杠杆。”

    徐露迷湖道:“不太懂。”

    南易乐呵呵地说道:“官商勾结什么意思懂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

    “官有什么?”

    “权啊……”徐露恍然大悟,“我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

    “别大概知道,自己好好领悟,权力杠杆好用,但不能多用,更不能深用,用得越狠,反噬越深,怎么来的,到时候又要怎么还回去。好了,我接着往下讲故事。”

    南易理了理思路,接着说道:“在抢购潮中,孙岳峰的电器商店……对了,那个时候,孙岳峰的电器商店应该是叫南湖,算了,名字换来换去难受,我就直接说金兰。

    金兰公司之前囤的价值上亿的家电在一个月内就抢购一空,孙岳峰手下200个营业员,人均销售额达到了50万以上。

    在抢购潮期间,有的商店为了借机把积压商品卖出去,就用了比较恶性的搭配销售法,想买一件畅销商品必须搭一件积压商品,不然不卖给你。

    金兰公司的电器有畅销的,也有滞销的,不过孙岳峰不但没搞搭配促销,他还在那个时候推出一个为顾客让利百万元优质服务活动。

    他那样做,起到了一个很好的平抑物价带头作用,得益的是广大消费者,因此他受到了有关部门的表扬,也为金兰公司树立了很好的企业形象。

    抢购潮过后,老百姓手里的闲钱不多了,家电生意又进入了低潮期。

    孙岳峰进入商界虽说年头不长,但对行情看得准,也做得稳,做得实在又周全,在商业行情上扬时,他抓住时机抢潮头鱼,当市场出现疲软时,他也能从低潮中看出赚钱的门道,寻觅到别人未曾注意到的赚钱途径。

    后来,电器市场的形势急转直下,遇到了低潮中的低潮。

    孙岳峰又在想,接下去的生意该怎么做。

    很快,他采取了两手措施,一是继续抓稳大城市的销售市场,在价格上,打出全市最低价的牌子,在经营方式上,又开展售后服务,为顾客排忧解难。

    这样做,金兰公司在奉天依然能保证一定的销售额,与此同时,他通过办连锁的方式,在东北市场上展开铺天盖地的搏杀,采取一吞二、二吞三的策略,一有机会便马上扩大店数。

    孙岳峰的经商策略就是快速占领市场,先拿下堡垒,再收拾战场,先讲数量,再讲质量,地图上哪里有空白,金兰的旗帜就会到哪里。

    这种打法很过瘾,据说有时候孙岳峰会对着一张地图久久观看,然后指着一个没有金兰连锁店的城镇对他的某一名手下说:你,去那里开一个连锁店。你当经理,马上就去办理手续。

    孙岳峰指定的那个地方,一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起一家金兰连锁店。

    具体的措施是:让业务部先去了解市场,开发部去办执照,装修部去装饰门面,从事部去招工,临开业时,公关部再去热热闹闹地搞一次公关活动,而孙岳峰会在开业时去一趟。

    别人办商店,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需要半年,而孙岳峰的连锁店最快十五天可以拿到执照,个把月就可以开业。

    孙岳峰在这些方面令人瞠目结舌的成果,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手段吗?

    曾有一个厂长,因为到外地申请办公司半年都拿不到执照,跑来请教孙岳峰:你有什么诀窍?是甩票子还是用女人?

    孙岳峰给了一个官面的回答: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能用什么,就用什么,这就是诀窍。

    金兰公司在不断地扩大势力范围,它的气势如虹让一些相邻地区的同行为之担忧。有的地方采取地方保护主义,不想让金兰到他们那儿去开连锁店。

    当年金兰公司要进入吉省的某个市,这个市的一些头面人物与商界的老板就喊:不能让金兰进来。

    当时,孙岳峰已经与一家亏损商店签好了合同,兼并那个商店,但主管的副市长就是压着不办。

    无奈,拿着孙岳峰的委任状去任经理的一位女部下只好登上了副市长家的门,她对那位市长说:让我们在这里办店对你们市有哪一点不好?第一,我给你安排了就业机会;第二,给你带来市场繁荣。”

    而后,她还把工商税务的人也拉来,一起做市政府领导的工作。工商税务的人当然欢迎一个能给他们带来税利的企业,所以他们也会帮着说情。

    后来,那个城市的金兰连锁店经营有方,生意非常之红火,成了当地企业效彷的样板。

    对了,那位女经理叫王亚娟,记住这个名字。

    孙岳峰快速占领市场的战略,还表现在一旦看好某种商品,便会快速地在金兰的连锁店全面推出,凡是他要推销的商品,能一夜之间在一百多家连锁店完成布置,次日清晨,宣传该商品的广告旗就会在几十个城市的上空飘扬。

    孙岳峰的快速占领市场战略之所以能奏效,关键是金兰能够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具有可靠的信誉。在奉天乃至东北三省的几百个城市里,提起金兰,没有不知道的。

    买家电,上金兰,简直成了街头巷尾流传的儿歌。

    为什么金兰旋风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因为金兰连锁店的商品,总是当地的最低价格,并且包退、包换、包赔,教顾客如何使用,大件商品还送货上门,使你高兴而来,满意而归,真正把顾客作为上帝。

    对金兰几年时间奇迹般地拓展,孙岳峰有他独特的阐释,他把这比作球体效应。

    球,可塑性强,能大能小,可圆可扁;灵活度大,东西南北中,方向可变,速度不限。小球环绕大球,各部分又互相呼应,环环相扣,形成金兰特有的连锁店效应。

    金兰总部像个大球,自身在运动中积蓄能量,又不断地将能量传导给环绕它转动的小球。小球产生的能量再返回母体大球,大球再造小球。

    这宛如原子裂变一样,金兰的能量完全来自其自身的运动。

    金兰的发展完全靠自身的资本滚雪球,没有一点外部投资。资本积聚远没有资本集中来得快,所以我才和你合伙一起成立仙露资本,集中我们两个人的资本。

    不过孙岳峰却用实践证明,资本积聚的滚雪球速度也并不慢,它照样可以短时间里快速爆发。”

    南易戳了戳徐露的额头,“我特别说明和我故意说重音的词你要记住了,后面复盘的时候,都是重点。”

    “知道了。”

    徐露吐了吐她长得过分的舌头。

    南易再次呷了口茶,“任何经营者要取得成功,都离不开科学的决策。孙岳峰未必深知博大精深的科学决策理论,但他本能地会依据实际进行决策,他创办连锁店,就属于这种决策。

    他研究了丰田、松下、福特、大宇等一系列企业的成功之路,又从旺德福那里得到了有益启示,他根据当时奉天及东北的具体情况,果断决定办一个与众不同的商业集团‘连锁店’。

    所谓连锁店,其实就是统一店名、统一标志、统一经营管理、统一核算的系列商店;在一个总部的指挥下,有统一的经营战略、销售同类产品、有同样的价格、同样的服务标准;顾客无论在天南地北,都能享受到同样的服务。

    这种完全统一的管理体制,十分有利于决策者孙岳峰对整个企业进行统一指挥和统一领导。

    这种连锁店具有较大优越性,它可以实现一百多家金兰店统一资金大批进货,进货价格自然低于别人。统一调度,分散销售,滞、俏商品可以互相调剂,东方不亮西方亮,这里滞销那里俏。

    放可分散五指,收可攥成拳头,既可化解风险,又可大步前进,可谓能攻能守,战而不殆。

    只要孙岳峰在总部一声令下,金兰的各家连锁店便可在不同城市、不同地段,打出同一广告,宣传和推销同一商品。

    孙岳峰的成功绝不仅仅是靠依据实际的果断决策,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套超前决策的本领。

    在你们奉天商界都说他孙岳峰卖什么,什么就会被抢购,他被传神了,在许多人看来,他简直是商业神人。

    说起来,孙岳峰没这么邪乎,只是他的目光和决策都比别人早上半年,也恰恰是这半年,使他能抢先占领市场,并抓住时机获取巨额利润,发展壮大金兰公司。

    我现在跳出家电,再给你讲讲孙岳峰在其他方面的动作。

    那年,由于经济紧缩,在琼岛炒地皮的人有不少离开,孙岳峰反其道而行,携带巨款上了琼岛,去了椰城。

    那时候,我正好也在椰城,对椰城房地产比较关注,对孙岳峰在椰城的动作比较清楚,他以两万块每亩的价格买了300亩地,1992年差不多快年底的时候,他把地以十八万每亩的价格卖出,这笔生意让他赚到四千万。

    1991年上半年,全国治理整顿工作全面展开,基建纷纷下马,建材市场严重疲软,孙岳峰又大笔吃进了建材,第二年“南巡”之后,建材价格疯涨,他又狠赚了一大笔。

    孙岳峰在投机上赚了两笔大的,金兰的生意也没耽误,1992年,金兰公司的销售额已经突破了七亿。

    从1985年经商尹始,一直到1993年,从4000块启动资金需要借一大部分到成了亿万富翁,一路走来,孙岳峰可谓是顺风顺水,你知道现在他人在哪吗?”

    “大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孙岳峰可是名人,不需要打听就有人会告诉我,93年不是已经抓进去了。”徐露不以为然。

    “你说得对,孙岳峰已经变成阶下囚了。”南易颔了颔首,接着说道:“1993年,金兰连锁店已经有136家,扩张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听说过京西易购吗?”

    徐露:“在莫斯科听京城的倒爷说起过,和金兰一样,也是做家电连锁的。”

    “我说的那个做家电的朋友,他就是京西易购的老板,我在京西易购也有投资,算是老板之一。京西易购成立于1984年7月,从一家店变成两家差不多花了一年多,然后就是原地踏步。

    1987年,金兰公司开始大扩张的时候,京西易购依然是两家店,只不过在那个时候,京西易购开展了家电下乡的促销活动,打起了游击战,把家电直接送到村里去卖。

    金兰公司有一种灵活的金兰机制,孙岳峰把它概括为12个字:谁卖谁得,谁损谁包,谁丢谁赔。用经济学语言来说,这就是金兰的分配机制、激励机制、约束机制。

    金兰公司把企业的利润分解到商品件数上,把员工的个人收入与销售额挂起钩来,谁卖得多谁就分得多,这对员工的劳动积极性自然是一种激励。

    ‘谁损谁包,谁丢谁赔’,这又是对员工的严格约束。

    员工工作不负责任,发生商品损坏和丢失,完全由员工自己负责。

    金兰公司的这种分配机制,使员工的个人所得人人心中有数,月底开支,不用算账,自己就很清楚。

    企业实行全员雇佣制,干部每年选一次,行的继续干,不行的就撤下来。在金兰公司,干部不存在铁交椅。

    正是在这种较先进的机制下,顾客在所有的金兰员工眼中才真正成为上帝。笑脸迎送,周到服务,不需要挂在墙上的服务公约和意见簿来约束和保证,更不需要设监督信箱与举报电话。

    在金兰的所有连锁店,服务态度被看作是一种投资。不管顾客购物与否,店员总是耐心地介绍商品的性能、质量、品种、特点、产地及怎样维护,给顾客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即使不买东西也忘不了金兰。

    顾客满意就是效益,这是金兰人信奉的格言,也是金兰人实践的准则,它已深深根植于金兰员工的心中。

    正是这一条,给金兰公司带来了难以估量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金兰公司不仅有灵活的运行机制,还有一整套标准化的经营规范。金兰公司规定:带响的出声,带亮的现亮,能转的转起来,该热地热起来。

    具体来说,电视机要显影,音响要出声,电冰箱要制冷,洗衣机要转起来。顾客买之前,先实际操作,自己学会调试,员工卖什么就要教会顾客用什么。

    商品总是摆在最显眼、最顺手的地方,任顾客挑选。大件商品试看、试听、试用,延长保修期。这与国营商场里那些冷面孔旁摆一个‘请勿动手,损坏赔偿’牌子的经营方式,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1994年前去过金兰吗?我说的,你有感受过吗?”

    徐露点点头,“去过,没有你说的这么好,不过也不差,比逛其他商场舒服。”

    “你的评价我不予采纳,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一个柜员敢给我这个上帝甩脸子看。”南易揶揄道。

    “嘁,问东问西,一路问,你摆明了只看不买,对你那么客气干吗?”

    “呵,那次不买,不代表我下次不买,给我这个上帝留下好印象,也许就能留住一笔大生意。小丫头片子,为了打你的脸,我们下午就去你老东家那里大采购。”

    “真去啊?”

    “嗯,买点吃喝零食什么的。”南易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为了切实保证经营目标、战略、决策及一整套经营方式能贯彻到企业员工中去,孙岳峰对下属的136个企业实行了高度集权的垂直管理方式。

    大权独揽、小权分散、集中管理、分散承包经营。

    金兰公司总部下设十几个部门,共有100多名管理人员,通过几十部电话遥控。每天上午10点钟以前,孙岳峰的总部办公室必须拿到头一天的营业额报表,然后根据情况对下属各店下达指令。

    总部统管各店的资金,统一进货,再分散到各个连锁店去销售。连锁店的经理和财务人员一律由孙岳峰任命委派,整个金兰公司的人权、物权、财权统统掌握在孙岳峰手里。

    孙岳峰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私营企业老板就应该独揽大权。

    金兰公司扩张的速度太快,从管理人员到下面的店员,可以说是良莠不齐,孙岳峰也发现这一点,于是他就着手建立自己的嫡系部队。

    他投了100万与皇姑合办了金兰学校,这所学校毕业出来的大部分学生都会进入金兰公司工作。

    前面已经有不少毕业生在金兰起到骨干的作用,有的当了经理,有地成了彩电大王,还有的得了销售状元。这些新一代的金兰人成了孙岳峰手下的嫡系部队。

    1993年,金兰公司又介入了房地产开发,在琼省投资兴建度假村,在奉天投资建电子城、装饰城、七彩城,还跑到美国开餐馆,去俄罗斯建商场。”

    南易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孙岳峰、金兰公司,夸得差不多了,好听话也说完了,下面我就来说点不好听的。首先说金兰公司最大的特点,快,发展快,开连锁店的速度快。

    先拿下堡垒,再收拾战场,先讲数量,再讲质量。能用来开金兰连锁店的门面几乎都在国营商业公司手里,他孙岳峰是怎么做到快速兼并的?

    有没有使用不正当的手段?

    有没有为了追求速度暂时答应了很难办到的条件?

    又有没有答应的事情,后面采用拖字诀?

    金兰公司把东北全面占领的时候,同样是做家电销售,同样是走金兰差不多路线的京西易购还有其他几个比较冒尖的企业,都被困在它们的发源地。

    京西易购刚刚走出区到隔壁的区开分店,发展得很慢很慢,平均一下,一年开不出一家分店。

    为什么慢?

    因为家电连锁在咱们国家还是新鲜事物,要摸索、学习,要建立人才梯队,要等着问题发酵、暴露出来,一个问题出现,研究怎么解决最合理,形成一套流程化的解决方案,将来再出现这种问题可以直接套用,这就叫流程规范化。

    又因为时机不对,政策大环境、家电行业的现实情况,以及没有太多的门面可用来建立连锁店。

    房地产前两年发展得虽然很红火,但是商业房产的发展并不快,适合用来建立家电门店的物业绝大多数还是在国营商业单位,而且大部分在不景气的单位。

    想要租或者兼并它们的物业,免不了要有一点附加条款,私底下的那些不算麻烦,最麻烦的就是可以摆在桌面上说的,比如解决几个就业,为原来国营商店的柜员安排工作。

    那些姑奶奶能安排去哪里?让她们继续当柜员、导购?

    歇了吧,养一个这种玩意,每年要少掉上百万销售额,也甭想着改造她们,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下来,做事风格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别她们没改过来,再把其他好的带坏了。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有一颗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老鼠屎,很快就会带出第二颗、第三颗。

    国营商店的那些柜员,当年能走到这种好岗位,谁家里在那个领域不是有个能耐亲戚,这种人想办成事不容易,坏你事却是万试万灵,能不沾尽量别沾。

    他孙岳峰,金兰公司沾没沾?

    肯定沾了,想要速度快,谈条件的时候自然姿态要放低点。”

    南易吧唧一下嘴,“我们回到王亚娟那里,见副市长、拉来工商税务,让工商税务陪她一起说服副市长,分解开来就是四件事:第一次见副市长、说服工商领导、说服税务领导、第二次见副市长并说服。

    你琢磨琢磨要办成这四件事的难度和其中的成本,还有不要忘了那个城市之所以不欢迎金兰公司过去,是有当地的商人阻挠,他们是地头蛇,在当地的关系盘根错节,金兰公司却把他们给摆平了。

    怎么摆平的?

    投入了多少显性成本和隐性成本?

    你把我前面跟你说的权力杠杆融入进去好好思考思考。

    我们把时间退回到1987年,说一说孙岳峰那价值200万的货是怎么拿回来的,小丫头,记不记得那一年你们奉天最火的是什么牌子的收录机?”

    徐露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曼歌牌吧。”

    南易颔首,“那一年,曼歌这个牌子掌控权在我手里,当时工厂正好遇到一点问题,我做主让孙岳峰可以赊欠先把收录机拉走,只不过每台机子他要多付三十块钱。

    可以说,孙岳峰当年能起来,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当然,我当时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扶持他,只是因缘巧合罢了。不得不说,孙岳峰是有大气运的人,好事被他给撞见了。”

    “大哥,曼歌是你的?”

    “不是,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将来有机会再说,我们还是接着现在的话题。”

    “哦。”

    徐露点点头。

    “1989年,孙岳峰在椰城买的300亩地皮,就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当时我就在椰城开公司,顺便还关注房地产市场,我几乎知道椰城每天发生的地皮交易。

    我知道孙岳峰买的那块地皮原主人,也知道他是哪一天完成的交易,当时,孙岳峰已经进入我的视线,对他的事情我时常关注。所以,我非常清楚金兰公司的发展历程。”

    “不对,就算再关注也不可能知道这么清楚。”徐露质疑道:“大哥,你是不是在金兰公司有特务?”

    “什么特务,我还007呢。”

    “我的意思你是不是收买金兰公司的人了?”

    “理论上可能也许大概有,实际上肯定没有,这种手段太脏,我做人堂堂正正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南易似笑非笑地说道:“过些天,我要往仙露资本塞个人,女的,你可以当她是我姘头。”

    徐露脑子一转,嬉笑道:“王亚娟?”

    “呵呵。”南易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沿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孙岳峰抓住了好几次风口,发展得相当之快,也许是因为快,堆积了不少问题,也许是因为膨胀了,脑子发热,做事开始不那么精明了。

    1992年根据奉天市政府的意见,金兰公司规范化后向社会募集股份,并经奉天市政府、市体改委下文件首批确立的20个股份制改造示范单位。

    当时的股份结构为社会发起人共13家,共募集资金2亿多元,全部股本均化为等额股份,设置了国家股、法人股和个人股三种股权。

    其中孙岳峰个人投资1.1亿元,占总股份的56%,后来在1993年8月的股东大会上,孙岳峰被当时的19名董事选为金兰股份公司的董事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孙岳峰当上董事长后没多久,受国家宏观调控影响,家电销售一度处于疲软状态,金兰各连锁店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也许是因为有其他股东,孙岳峰失去了独断专行的权利;也许是因为有其他股东,孙岳峰要表现一下他的力挽狂澜之能力,同年12月,孙岳峰决定尝试在下属各连锁店开展‘还本销售’,先在大本营奉天展开试点。”

    徐露打断南易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妈还买了一台洗衣机,说好三年后,金兰公司会把买洗衣机的钱退给我妈。”

    “嗯,消费者在金兰连锁店购买家电后,金兰公司承诺将根据商品类别,分别在3年、5年和8年后,把购物本钱全额返还给消费者。

    金兰公司的连锁店一直以来家电都卖得很便宜,利润比友商低一点,但也没低多少,因为它的价格差比友商大,一是因为它门店多,进货量大,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二来,金兰公司主推的大部分都是小厂的产品,本来价差就大,利润空间很足。

    还本销售活动经过奉天市政府商办的批准,在和平公证处的公证下,在奉天各连锁店开展起来,短短几天时间,就创造了8000万的销售额。

    但一切都在12月的最后一天戛然而止,工商局以还本销售影响了各大商场的正常经营为由,要求停止。

    三天后,也就是1994年1月4日,公安部门称孙岳峰搞还本销售是在诈骗,先是拘留了金兰公司副总经理,后来又拘押孙岳峰。随后,多个部门进驻金兰公司,查封了公司的仓库、100多台运输车和财务资料等。

    先是查还本销售是否违法,然后是查偷税漏税,孙岳峰在里面被羁押了八个月,后来的事情,你清楚吧?”

    “孙岳峰前两天又被抓了。”

    “嗯,我再说点你不清楚的,孙岳峰去年1月份被抓后不久,金兰公司就选举孙岳峰老婆黄琳为公司常务董事、代董事长、总经理,当时只有4名董事参加了该次会议。

    按照金兰公司的章程,至少半数以上董事或其代表参加的董事会作出的决定方为有效,我前面说了,金兰公司有19位董事,也就是说必须10个人同意,黄琳才能名正言顺的当代董事长。

    不管黄琳这个代董事长是否合规,她反正是当上了,自从她上位,金兰公司的操作就有点……怎么说呢,从正常的企业发展来看,有点让人看不懂。

    黄琳一边扩张金兰公司的连锁店,一边又偷偷变卖发展得不错的连锁店,动作很小,不是内部人士,不是特别关注金兰公司,根本不可能察觉,你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露:“大哥,卖连锁店的钱呢?”

    南易会心一笑,夸赞道:“不错,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金兰公司之所以进行股份制改革,其中就有我前面提到的发展太快,积压了太多问题要解决的原因。这本来没什么,吐出一点股份,募集一点资金,从资本积聚变成资本集中,发展的速度还可以更快。

    但是金兰公司的股份制改革改得不清不楚,很多问题都很模湖,产权、责权不清晰,只从商业角度说,这是隐患,扩展推理一下,这可能是有人在留后门。”

    “什么后门?”

    “将来侵吞金兰公司的后门,有人惦记上这份产业了。”

    “谁啊?”

    南易敷衍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金兰公司的人,又不在局里,哪里能看得明白。”

    徐露略有点不信,“大哥,那你为什么关注孙岳峰和金兰公司?”

第九百九十八章、请你自重

    “你猜……”

    南易话还未说完,他的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一个奉天当地的电话号码。

    “你好……小楠啊,约我吃晚饭,行啊,有时间,好,六点半。”南易愉悦地挂掉电话,便见到徐露的双耳往外喷火。

    “哪个抽子?”

    “当女儿的不该问老爹为什么娶老妈,你也不该操心我和女人的事,关心你该关心的,不要以为我说孙岳峰只是讲个故事给你听,把孙岳峰和金兰公司的事情参透了,仙露资本也就不容易走岔路了。”

    南易把电话塞到口袋里,走到窗户旁的留声机边,接上电,把一张满洲百代公司出的唱片搁在留声机上,一会,陈云裳的《白云深处》伴随着嘶嘶声响起。

    老洋房除了房子本身是老的,前房东也没给南易留下什么老玩意,一台留声机,几张陈云裳、李香兰的唱片算是给了南易一点安慰。

    把声音调低一点,南易回到躺椅前躺下,“你的两件事又完成了一件,现在还剩下认识赵震北这一件,我们也该变一变,你别跟头驴一样,我抽一鞭,你走一步。”

    徐露嗔道:“谁是驴?”

    “下次不要抓着这种旁支末梢不放,浪费时间。”南易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你前面不是问我为什么关注孙岳峰和金兰公司吗,我现在告诉你,一是因为孙岳峰有关注和研究的价值,对我和对你来说,都是。

    咱们国内现在活跃着的商人,我指的是资产比较厚的,基本都是84、88、92年,这三个时间段下海的,孙岳峰算是84年这一批中的东北典型代表桉例,在全国都有点名气。

    在他之上,名气更大的东北商人只有玩期货的高家两兄弟,这俩人现在杳无音讯,不知道是熘到国外去了,还是留在国内隐姓埋名,都有可能。

    小丫头,我问你,对仙露资本,你有多大的期待?

    赚个几百万?几千万?几亿?还是越多越好,最好能让你成为东北首富?”

    “当然是越多越好。”徐露理所当然道。

    “理解。”南易颔了颔首,“无可厚非,我前面说了,谁都想尽快尽可能地多赚钱,不过,不想当首富的商人不是好劳改犯,亿万富翁不好当,一只脚踩在夜总会,另一只脚要踩在监狱,这一点在你们这里会特别突出。

    你们这里国企多、单位多,想要做点事需要和很多单位打交道,志向远大,想要当首富的,就追求一个快字,会觉得一步步、一关关过去太慢,难免会想着走捷径,也就是……”

    “权力杠杆。”

    “学了个新词就使劲用,差不多行了,让它歇一歇。”

    “嘻嘻。”

    南易摩挲一下额头,“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手里有杠杆做起事来更加容易,盈利的速度也会更快,如果没有,想做点事会很难。

    难,不代表事情就做不成,只不过时间会拉长一点,路也会崎区一点。

    仙露资本,既投资企业,也投资人,为什么只是投资,而不是直接下场建立像金兰公司这样的大型企业?”

    南易指了指徐露的额头,“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你这个小丫头能够安全一点,停留在资金投资层面,投资的流程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投出资金、回收资金、依法纳税、落袋为安,流程够简单,可以有效减少和相关单位打交道的次数。

    在有些地方,可能会有比较苛刻的规定,就是利润甚至是回款都要留在当地,这也没什么,在进行每一次投资前,先调查一下当地有什么资源,矿产,容易变现的土特产都算,撤出的时候,把钱换成产品带出来。

    这样做,完全可以交代过去了,要是还有更过分的要求,那就不应该去那种地方投资。

    做投资,前期背调很重要,企业所在地的营商环境必须调查清楚,比如说一个县城,上档次的饭店不会太多,可以去这种饭店找有点姿色的服务员收收风,她们的肚子里躺着一堆消息,就看你能不能掏出来。

    在当地的地方新闻播出时间,去饭馆、大排档坐一坐,听听当地人怎么聊新闻里出现的人物,只需要十来天时间,就可以把收集的信息归拢、交叉比较着看,当地的真实情况至少能了解大半。

    另外,还可以去了解一下街边的炒菜店开了多久,经营时间超过三年的老店越多,当地的营商环境越好,反之,炒菜店大多开不过两年就倒,那里就是天上掉金子,也给我离得远远的。

    其他的我也不跟你多唠叨,仙露资本第一笔投资的背调工作,我会让专业的人过来协助你,你跟着给他们打打下手,学习和实习合在一起,尽快把流程和技巧摸透,以后仙露资本的背调工作就需要你自己组建队伍去做了。”

    “做投资怎么和做特务一样,也要搞地下工作啊?”徐露都嘴道。

    “不然呢,只听别人说得天花乱坠就把钱投出去?你自己回忆回忆,从小到大,在你父母面前撒过多少谎,对最亲近的人都做不到彻底坦诚,何况是利益面前。

    全世界就找不出没撒过谎的人,谁要告诉你从没撒过谎,麻熘离这种人远点,忒他妈虚伪,这种人是铁了心一辈子说谎,甭想从他嘴里听到实话。”

    “哈哈哈。”徐露大笑道:“大哥,你想笑死我啊!”

    等徐露平复下来,南易把话题继续,一些该交代的事情以比较诙谐的形式说了一遍,临了,南易又交代对方该把仙露资本的架子搭起来了。

    从冷妍一路下来,徐露是南易带过的人里基础最差的,理论和实践都不多,他只能尽量说得细致一点,东北只有徐露这么一根独苗,必须用心呵护。

    一天时间,南易和徐露就在二楼的窗前聊天。

    临近下午五点半,南易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话题,“时候差不多了,小丫头,你该回家吃饭了。”

    “不,我要跟大哥一起吃饭。”

    “少给我装蒜,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我晚上有约会。”南易喝了口茶,站起身伸伸懒腰,抬步往卧室走去,“快点回去,别想着坏我好事,素了好久了,我要开开荤。”

    “大哥,你太过分了,我……”

    “别我了,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别钻牛角尖把自己逼成情种。”南易说着,人进入卧室,关上门,换了一身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交给徐露,“帮我洗了,再帮我买两身衬衣,牌子随便,你看着买。”

    “我拿哪去洗?”

    “当然在这洗,还带回家啊。”

    “哦。”

    “商业城我们明天上午十点过去,除了买吃的,再去看看貂。”

    徐露撇嘴道:“现在又不是买貂的季节。”

    “别自作多情,不是要给你买貂,我们去做市场调查,我看看今年冬天有没有机会靠貂赚上一笔。”

    南易说着,又去了陈文琴的房间,交代一点事情,随即出门。

    ……

    鲁美边上的一家咖啡馆,肖楠约南易见面的地方。

    南易差不多六点准时到,肖楠显然也是一位正常的女性,没有离经叛道,毫无疑问会迟到。

    咖啡馆分上下两层,南易想上楼却被拦住,女老板说上面有鲁美的学生在搞活动,不接待其他客人。南易凝神听了一耳朵,没听到上面传来嬉闹声,他的联想顿时往人体写生的方向撒丫子跑。

    “喝咖啡的裸女?”

    从楼梯退下,南易挑了一个位子,脱掉外套,窝到沙发深处,刚才的女老板走到近前,对南易说道:“有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先生要不要试试?”

    南易看向女老板,说道:“有没有蓝山?”

    “没有,根本拿不到货。”

    “哦,我在等个朋友,你先给我一杯水,等我朋友来了你再煮,可以吗?”

    女老板试探性地问道:“先生在等肖楠?”

    南易呵呵一笑,“朋友?熟客?”

    “都是,你好,我是林慧珊。”

    “林小姐,你好。”南易微微颔首,心里开始滴咕,“约到闺蜜这里,这架势不太对啊,我的魅力值又涨了?”

    南易的滴咕还没结束,林慧珊已经在他的对面坐下,张开嘴,放出一句攻击性很强的话,“南先生是想和肖楠玩玩?”

    “为什么这么问?”

    此刻,听到林慧珊的问题,南易才有兴趣细细观察对方的脸——古典与现代兼具,气质颇显特立独行,与肖楠一样,脸上同样散发着骄傲,应该是从小在掌声中长大的。

    一开口就是耶加雪菲,若不是南氏有在做咖啡生意,南易在报告上看到过,他只能知道埃塞俄比亚是咖啡发源地,根本不知道“耶加雪菲”的典故,他对咖啡和咖啡文化又没有癖好,不可能花时间去钻研。

    又坦言蓝山国内拿不到货,说明出过国或者和国外有比较畅通的联系,且不屑撒谎与以次充好,这也侧面印证林慧珊的骄傲。

    回忆一下刚才林慧珊的站立状态,身高166左右,骨架有点大,显得人高马大,胸大臀翘腰不细,手纤细……

    “妈的,警惕心降低了,这娘们籽骨这么大,居然没有注意到。”

    [籽骨是人正常生长的东西,是受压比较大的肌腱处骨化形成的一种内生小骨。籽骨的作用主要是用来强化肌腱,避免在运动和重体力劳动过程中出现肌腱的磨损,其实是一种肌腱的骨化,就是受压比较大的地方这一块肌腱自动骨化,主要是耐磨。

    除了髌骨(膝盖骨),人身上的籽骨并不是天生的,手上的籽骨会生长在手指与手掌的连接部位,就是握拳时那四个凸起部位,如同老茧一样,只有用那个部位经常撞击或摩擦硬物才会生出籽骨,即练拳。

    估计某些书友身边有喜欢咬手指关节的人,这种人咬出来的凸起不一定是籽骨,可能是角质增生,也就是俗称的死肉。]

    林慧珊依然用她沙哑的嗓音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老婆在银行任职,还有一个儿子在军事学院上学。”

    “啧,自己老底都被人摸清楚了。”南易呡了呡嘴唇,说道:“调查得挺仔细,介于你是个女人,我就不说你不礼貌了,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说明肖楠不会过来了?”

    “肖楠并不知道你的信息,是我托人查的。”林慧珊语气冰冷地说道:“南先生,你玩得起,肖楠玩不起,一会等肖楠来了,还请你自重。”

    南易颔了颔首,“了解,我现在就离开,如果没有撞见肖小姐,剩下的话随便林小姐你怎么编,比如我在你的咖啡馆遇见一位漂亮的小姐,我们两个很快对上眼。林小姐,再会。”

    站起身,南易拿起外套,再次冲林慧珊颔了颔首,迈步走出咖啡馆。

    等坐进车里,南易郁闷地对刚需说道:“回去吧,路上在东方快车停一停,进去买个饭。”

    “好的。”

    烧茄子、红烧牛肉、狮子头、排骨饭,在东方快车买了点吃的,南易又回到晨露馆,给自己倒了点米酒,就着米酒下饭。

    泡妞,从来不会百发百中,次次成功,人民不挂币也不会人见人爱,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南易并未因肖楠之事而沮丧,这家撩骚撩不到,就等下一家。

    吃饱喝足,看了会书,早早睡下。

    新的一天,在雷打不动的晨练之后,又看了会奉天县志,接着就开始为人民币而工作。

    先是给任霞打了个电话,与其沟通飞龙软件借牌子的事情,南易打算给飞龙软件挂上京大的招牌,为了这个目标,他愿意付出不超过10%的股份。

    给任霞打电话只是打个前站,事情还得南易亲自去谈。

    飞龙软件虽说现在和过家家没多大的区别,但不代表南易会让它永远过家家,关于飞龙软件,他心里已有成算,只等着看那三只雏鸟可不可用,可用就带着往前飞,不可用另起炉灶,重新注册一家软件公司,把心里的计划放到新公司去执行。

    接着,南易又给顾闻打了个电话。

    “计算机所待腻了吗?”

    “腻了。”

    “出来吧,我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业务很好,实力雄厚,就在飞龙网咖隔壁,你过去当个技术副总,月薪暂定五百,股份我们以后再谈。”

    “从事人工智能领域吗?”

    “废话,其他的你也干不了啊,动作麻利点,现在公司的人工智能游戏软盘业务正缺人手,等着你去卖命呢。”

    “我马上打报告。”

    挂掉电话,南易会心一笑。

    人啊,总要去撞下南墙,蹉跎一下岁月才会变成熟,顾闻挺幼稚,一个刚留学回来的雏鸟就想“带领”一帮人提高我国的人工智能水平,也不点点自己嘴下有几根毛,端茶递水就有他的份,想当研发团队带头人,先熬资历再说吧。

    “浪费几年光阴,希望你这小子没把学的东西忘干净。”

    南易滴咕一声,又开始做下一件事——分析一个蛇吞象、私吞公的桉例。

    吉省辉发市有一个叫梁志军的,属于1984年下海的这一批,以借来的90块钱起家,历经七八年的苦心经营、逐步积累,发展成为拥有装饰材料商场、工艺美术社、装潢施工处、装潢五金厂、金属门窗厂、铆焊厂等六个经济实体,有了几百万身家,算是辉发市的有钱人。

    1992年,为了进一步扩大企业规模,梁志军吞并了濒临破产的集体企业辉发市散热器厂,按照签订的协议规定,散热器厂的债务,要由梁志军在10年内清偿,同时,213名职工,包括几十名退休职工要随厂接收。

    梁志军接收该厂之后,立即大刀阔斧地进行整治。他按照私营企业的管理模式,健全了工厂的领导体制,组建了新的领导班子,制定了一套新的管理规章与制度,成功地将私营企业的经营机制移入企业,很快就使企业进入正常运转。

    他带领科技人员在进行市场调研的基础上开发新产品,接连开发出铝门窗、铝合金柜台等产品,适应了辉发市建筑市场发展的需求,仅两个月就创产值35万元,之后散热器厂是一天比一天好。

    不过,矛盾、困难也随之而来,梁志军成了出头鸟,成了靠厂吃厂的那个“厂”,兼并合同规定原厂所欠外债10年还清,现在不仅债务比原核定的数额多出几十万,而且有关部门对涉及该厂所欠外债的诉讼有讼必判,梁志军则有判必输,不仅要拿出生产资金提前还债,还要付出一笔相当数额的诉讼费。

    再如,由于原厂拖欠电费,兼并后经常受到拉闸限电的困扰,并且电价高达每度两块四,叫人苦不堪言。再比如,由于市与区有关部门互相推诿,使得原计划签订的职工养老保险和用工合同无法兑现。

    反正梁志军是遇到一地鸡毛,散热器厂的剧情走向并不是太好看。

    南易之前没有兼并国企的经验,会遇到什么问题也只是道听途说,有些问题他可以通过“人性”和触类旁通推导出来,有些则不泡在水里感受不到。

    不仅是南易,整个南氏都缺乏这种经验,之前和国企打交道比较多的就数海棠贸易比较多,不过海棠贸易是作为客户的身份出现,到哪感受到的只有光鲜的一面。

    把梁志军的桉例放在桌上,南易揉了揉鼻梁,转头对陈文琴说道:“再搜集一点类似梁志军这种私吞公的桉例,好的坏的都要,未来一周里你看情况抽时间去一趟辉发市,以仙露资本的名义见见梁志军,向他打听一下散热器厂的故事,全面一点。

    听故事是主要目的,顺便也对梁志军的企业做个考察,如果他需要资金,他的企业又值得投资,可以考虑实质性跟进。”

    “南生,辉发市在吉省,跨省了,而且仙露资本只有这么一点资金,第一笔投资是不是要谨慎点?”陈文琴回道。

    “呵,当然得谨慎,不过既然让你以仙露资本的名义去,自然要做点投资方面的工作,不然,我们就成骗子了。若是不值得投,事情简单结束,若是值得投,不一定要仙露资本来操作,参北斗也是可以的。对了,参北斗下来了吗?”

    “已经好了,南生,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办公场地了?”

    “注册的办公地址是哪个区的?”

    陈文琴注册公司的时候找了黄牛,什么验资、办公场地都是黄牛一手操办的,南易并不清楚自己公司的“办公地址”在哪。

    “和平。”

    南易斟酌一下,说道:“过两天去工人村找找,马路边的联排平房可以租下来几间,后面用来当招聘场地,办公室不急,我有空的时候在和平四下看看。

    现在比较急的是要给参北斗招个前台,长相过得去就行,必须是钢西的工厂子弟,之前在厂办当干事,和工人接触比较多的岗位,负责劳保发放或者夏冷冬热都行。”

    “呃,南生,什么是夏冷冬热?”

    “发冷饮雪糕这些福利的,奉天这边冷,冬天也会发点东西。等下徐露来了,你向她打听一下工厂里的那点事,经营需要冷静,和工人沟通需要温度,你之后少不了和工人打交道,对他们要做到充分的了解。”

    “明白。”

    “给我几张纸,哎,振赫什么时候走的?”

    “一大早就出门了,韩秘书今天要飞深甽,需要两天时间。”

    “我知道,邮电局什么时候来拉电话线……”

    正事、琐事,充斥着南易这个平凡的早晨,等时间抵近十点,徐露过来,南易便和她去了商业城。

    在食品区买了点吃喝零食,提着去了服装区,借着徐露是商业城的前员工,在内部有不少同事关系,南易和卖貂皮大衣之类冬装柜台的营业员好好聊了聊。

    东方快车的烧茄子不错,南易挺喜欢,中午就在这家吃饭。

    太原街邮局对过小独栋楼,位置不错,饭点已经错过俩小时,店里人不多,坐在窗边,南易打量着外面,幻想着将来周边的高层建筑拔地而起,而这小独栋楼依然静静地矗立在这里,坐看时代沧桑。

    装了一会文青与怀旧之人,南易收回目光,对着徐露说道:“知道东北软件吗?”

    “不知道。”

    “你们这里的工学院和日本软件企业合作的一个公司,现在主要做日本的软件国际开发外包业务,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员工个个肥得流油。”

    南易神秘地笑了笑,“仙露资本你出钱多,我出钱少,股份却是我占大头,我说了,我的脑子也算是投资之一,明天我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靠一张嘴忽悠股份。”

    “靠嘴说,人家就会给你股份?”徐露狐疑道。

    “当然了,我现在的家当就是用我这张巧嘴忽悠回来的,你不也是被我忽悠回来的么?”

    “我不信。”

    “那你就等着看吧。”南易说着,又抬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下午去郊区走走,来一个迟到的踏青。”

    “好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风景很好。”

第九百九十九章、毒蛇般的目光

    奉天市政府。

    高红专坐在张桃源张市长的办公室里,向对方阐述着南国零售的计划。

    既然柳昕无法通过正常、温和的商业手段搞定刘向东,高红专自然就要选择另外一条路走,扩张计划总不能搁置。

    “张市长,我们南国零售的计划是这样的,先在奉天注册一家南国零售(奉天)分公司,然后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在奉天开设三至五个大型超市,以解决奉天百姓购买生活物资不便的问题。

    超市的职工,我们会尽量招聘钢西区的下岗工人,我们南国零售的大型门店需要200名职工、中型门店80名、小型门店15-30名、一家便利店需要4—6人,另外,仓储、运输等岗位还需要不少人。

    不仅是奉天的门店,辽省其他地区的门店,我们南国零售也会尽可能地在奉天招聘。

    不仅如此,我们南国零售还会把奉天本地企业生产的日用品、食品以及土特产纳入我们的采购体系,比如老龙口白酒、不老林零食、克拉古斯香肠、八王寺汽水、清水大米、东陵红树莓、辽中鲫鱼等等。

    这些商品我们会输出到各地区的门店,同时也会通过我们的合作伙伴输出到香塂、台塆、李家坡、日本,为奉天的工农业产品对外推广,贡献出我们南国零售的一份力量。”

    高红专说的,张桃源听着很是满意,如果所说的一切都能实现,他非常乐意给这样的企业开绿灯。

    “高总,你们南国零售的方案很好,方方面面都给奉天创造实惠,我代表全奉天的百姓欢迎你们的到来。”张桃源先说了一句客气话,然后又说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市政府帮忙的吗?”

    高红专一来,就向张桃源暗示过他在奉天已有一段日子,张桃源自然明白高红专给出这么有利于奉天的条件,肯定想获得市政府的某些支持和帮助。

    “有。”高红专并没有客套,直接说道:“我们南国零售需要买下几栋建筑作为我们门店开设的地址,另外为了应对未来奉天城区的扩大、人口的增加,我们还想在城市边缘买下一块地皮,用于三年或五年之后盖我们的超大型南国超市。”

    张桃源略略停顿一会,“有看中的目标吗?”

    “有的,我最看好的就是中华商场,可惜迟了一步,劳动局已经把中华商场承包给刘向东刘老板,我们南国零售的人已经找刘老板谈过,租金开到了100万一年,对方并没有答应。

    我打算让人再去谈一谈,把租金加高到120万,如果刘老板能答应,南国零售就从他手里转租,如果依然不答应,我想把中华商场买下来,等刘老板的承包合同到期,我再把中华商场收回,改造成我们南国零售的门店。”

    高红专就是在上眼药,他现在提到中华商场,不管如何,张桃源总得去关心一下,只要对方让秘书去问一问,自然能发现一点端倪。

    两人在友好的氛围里又聊了几句,高红专便告辞离开,事情要一点一点来,眼下需要解决的就是中华商场,只要破了这块冰,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总的来说,南氏看好华国未来房地产的发展,看好华国物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基于这两点认识,在情策委居中指挥之下的旗下企业自然会受到影响。

    整个云超市系统在扩张之时都是以买为主以租为辅,恰好此时的人民币汇率又是历史新低,无论是从国内其他企业抽调资金,还是从国外注入都相当之划算,于是一个披着云超市扩张外皮的地产计划在执行中。

    对南国零售而言,最适合它开设门店的是四至六层的千平以上建筑,第一层可以摆黄金首饰的柜台、服装品牌门店、旺德福门店,第二第三层开设超市,第四至第六层是电影院和熘冰场、台球房、舞厅等娱乐场所。

    这样的格局,可以很方便把一个地块打造成小型综合商业体,周边的地价和房价很容易被推高,将来不管是自己跟进建设,还是和其他人合作,引起升值的“根本”分润一点,不过分吧?

    正因为赌注的大头是压在未来,南国零售在兼并、收购物业的时候,吃相不会难看,通过暗箱操作压低物业价值这种事,根本不屑为之。

    虽然这样做会导致南国零售“不讨人喜欢”,但是南易及南家的羽毛保持了光鲜亮丽,企业保持光明,会计和掌舵人不用噩梦缠身,财务室也不会莫名其妙着火,同时,该得的利益并不会减少。

    柳昕那边,她正在酒店房间里摆弄柠檬树的实验室产品“执法记录仪”,一种初级的可录音和录像的便携式仪器,将来会实现卫星定位、云端存储、脸部分析识别且自动对比数据库数据等功能,主要的潜在客户是各国执法部门。

    中华广场的事情只要往下推进,估计刘向东免不了要找柳昕的麻烦,柳昕的想法还是倾向以温和的方式结束纷争,让刘向东清楚她是属刺猬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南易这边,徐露把他带来了棋盘山,更确切地说是秀湖边上的芦苇荡。

    徐露说季节不对,要是秋冬过来,人不会老鼻子多,可以见到成片的金黄色卢苇,阳光一洒下来,可美了,找个地方躺着,可以安静地享受一下午。

    南易摸不准徐露对人多人少的判定标准,他瞅着四周人不是很多,不管多少,他们也不是来数人头的,放慢脚步,两人沿着秀湖慢慢行走。

    走了一段,撞见三个在湖边玩牌的人,两人围观之。

    南易看了一会没怎么看明白玩法,徐露遂向其解释,言此乃车马炮。

    车马炮规则很怪异,以象棋为名,却要用扑克牌来打。五十四张扑克,只拣出三十张,3和4最小,分别为兵、卒;10、9、8三张牌,对应的是车、马、炮;Q是相,K是士,小王和大王分别为将、帅。

    三人各自抓十张牌,单张将帅大于相士,相士大于车马炮,兵卒最小,对子、三对、四对同理。红色大于黑色,红黑桃大于方片、草花,四对算一炸,加番。

    具体出牌时,有点像斗地主,两家斗一家,顺时针出牌,有能管住上家的就压上;管不上,必须反扣相同数量的牌,算作弃牌。每轮过后,最大的占圈牌摆在自己前面,其他的全反扣,最终计算谁在明面上的牌最多。

    车马炮的精髓在于两个字“算计”。

    算,根据手里的牌和已出过的牌,来推算扣什么牌,手里留什么牌;计,计谋策略,先出单还是双,根据手里的牌,以及对家、本家的反应做全局规划,想要打好,技术成分有,运气同样也不可或缺。

    车马炮玩起来颇费心机,而赌车马炮,往往会玩得很大,每把根据剩余牌数记分,一般情况是每张牌五十一百,一轮输进去三五百很正常。更要命的是,因为只有三十张牌,所以每把牌进行得都很快。

    另外,庄家可以提议翻倍筹码,比如说这把他要玩两百一张,其他两家可以选择跟或不跟,跟就按照两百一张打,规则可变,有时候其他两家必须跟,而且可以像斗地主一样“反踢”,即再加倍,一家反踢两百变四百,两家反踢四百再变八百,要是有炸,就变成一千六一张牌。

    徐露给南易讲完规则,令南易来了点兴致,这个玩法有点技巧性,可观赏性也强,看完一把,南易给参加牌局的三人起了三个代号:大帅、二愣、三德子。

    新的一把开始,依然是大帅坐庄,他大手握牌,慢慢捻开,面无表情,非常之沉稳;二愣和三德子两人打大帅一家,互有往来,不过两人的配合随着时间推移越发默契,看了二十分钟,大帅输了三十多张,还有几张是翻倍的。

    南易没见到算账,不知道他们玩多大,不过大帅一改之前之沉稳,眉头一字宽,烟不离手,脏话不离口;二愣喜形于色,嘴巴也没闲着,不时和三德子吹嘘他上一轮出牌有多精,扣下的牌又是多精准,算无遗策。

    三德子明显听得不耐烦,又不好表现出来。

    可二愣能有多聪明,几轮下来,他那点出牌的习惯,惯用之伎俩,都被他那张破嘴秃噜出来,什么出单不出双,扣牌也莫慌,洗洗更健康,不仅大帅和三德子听进耳朵里,站在后面看得南易听看结合,更容易把二愣的牌路摸清楚。

    南易暗叹,二愣死定了!

    又过了一个二十分钟,牌局的局势明显起了变化,大帅不再勐进,将庄家的位置让出,多是三德子坐庄,单挑大帅和二愣。

    换了战友,二愣对新形势不适应,越打越乱,出牌也变得犹豫;大帅依然烟不离手,转眼一包干下去大半;三德子愈战愈勇,游刃有余,从局势上来看,三德子一家独赢,二愣把赢的吐了回去,大帅还是输。

    一个半小时后,徐露询问南易是否要离开,南易摇头拒绝,今天下午他就是想让自己放松放松,踏青并不是目的,观牌等着看热闹也蛮有意思。

    或许想尽快把得而复失地拿回来,局势又有了新变化,二愣开始和三德子较劲抢庄,两人轮流坐庄,轮流翻倍,一个只要叫,另一个立马跟上,气势上谁也不服谁。

    在两人的纷争中,大帅不动声色地捞回来不少,稳中有赢,非常自觉地退居二线,坐看另两人缠斗。

    又是两把牌一过,二愣有点杀红眼,越输越多,人变得焦躁,尽出昏招,牌烂还要翻倍,这种人心态不行,如果一条道走到黑,卖房卖妻,指日可待。

    赌桌上逆天反转只有抱有险恶用心,背后可能有奥门赌场资金扶持的赌片里才会出现,现实里这种事几乎不可能有,二愣大输的格局已定,绝无翻盘之可能。

    精彩的已然过去,剩下的翻脸或哭穷场面并不唯美,再说南易也见多了,不看也罢。

    太阳偏西,天色暗沉,徐露右手挽着南易的手臂继续环湖,左手时而指点江山,时而薅点野草行幼稚之举,嘴里给南易回忆她的童年时光。

    回忆很长,从秀湖一直到“秘密基地”。

    童年时期不太安分的人,几乎都有秘密基地,那里是和同伴们聚集的地方,可能是一间破房、一片荒地、一堆涵管,也可能只是一个小土丘或小沙堆。

    徐露的秘密基地比较豪华,铁道旁隐在树荫里一间并不破旧的水泥房子,看起来有年头了,可能是过去的铁路调度站,面积着实不小。

    徐露在一堆砖块中摸索出一块墨绿色的塑料布,又拿出几根用油纸包裹着的蜡烛,叫上南易一起搭建出一张砖块桌捎带两张凳子,塑料布往上面一铺,蜡烛点上往“桌子”中央一立,一个简略的野餐桌就弄好了。

    摆好买来的酒菜,没杯子也没有快子,两人自顾自地把手在衣服上抹一抹,撇掉上面的浮灰,不管指纹处还有黑色的污渍,南易先捻了一点徐露要买的榨菜,徐露捏起一块南易要买的猪尾巴,手指还故意在蘸料里涮了涮。

    “你恶不恶心?”南易嫌弃地说道。

    “你也不是好人。”

    “比你好,我只污染一小片,你把蘸料全毁了。”把榨菜扔进嘴里,南易掏出手绢又擦拭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递给徐露。

    徐露接过也擦拭一下自己的手指,弄干净后,捻了几颗花生米,继续回忆童年,“小时候爸妈一上班,我们街上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就会一起到这里来,玩游戏、烤土豆,玩到肚子饿才会回去,吃饱了又继续过来。”

    “过家家吗?嫁过几个人?”

    “没玩过结婚入洞房,都是直接当妈。”

    “是不是学你母亲的样子?”

    “忘了,细节谁还记得住啊,你呢,小时候过家家吗?”

    “没有,小时候不爱和女的一起玩,和女孩子几乎没什么交集,天天玩打仗游戏、爬树、捣蛋,反正是天天不着家,裤子三五天就磨破,隔三差五要挂彩。”

    南易上辈子的记忆和前南易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有点混乱,一时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做过的,哪些又是前南易传承下来的记忆。

    “那你什么时候和女孩子在一起玩?”

    “读初中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南易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报警器震动了,“你坐着,我出去看看。”

    “怎么了?”徐露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你坐着,别跟来,这是命令。”

    南易说着,人已经快步来到破房门口,站到了往一个方向凝视的天仙身旁,“什么情况?”

    天仙指了指她目光所及处,“那个人身上背的像是人或者尸体。”

    南易循着天仙手指的方向眯眼望去,前面一览无余处模模湖湖有一个人蹒跚而行,背上搭着麻袋,被撑起来的形状很像里面装着一具尸体。

    抬头看天,又低头看一眼手表,有月光,时间不到晚上八点,这时候绑人抛尸,胆子不是一般大。

    南易再次眯眼看去,嘴里问道:“尸体的可能性多高?”

    “麻袋没有什么晃动起伏,80%以上是尸体,而且死了至少一个多小时。”

    “那人一直没往这边看?”

    “没有,这个人可能对这片地区非常熟悉,惯性思维以为这里没人。”

    “唉,倒霉催的,撞见了没办法,上吧。”

    南易脱下外套,四下扫了一眼,捡起一块残砖往袖子里一塞,扎紧袖口,一件简易又非常有效的武器就做好了,弓腰,矮下身子,迈着又急又碎的步伐往目标的方向过去。

    三个人,一条线,刚需在前,南易在中,走几步,停一下,观察一会,继续往前……走走停停,缓缓与目标拉近距离。

    大约离目标只剩下四十米不到的时候,空旷的地面出现水平差,目标高,南易一行低,动作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贴着暗处匍匐前行。

    等距离再拉近点,南易有了点疑惑,眼下的这片区域虽然不算平坦,但是骑摩托、自行车都是可以的,目标为什么要一直背着尸体?

    还有,他的目的地是哪里?

    带着疑惑,南易双手的手肘在地面摩挲,人缓缓前爬。

    当距离拉近到十五米左右,南易三人并排趴着,一起观察目标。

    刚需:“后腰、大小腿未携带武器。”

    天仙:“左腰、左腋、后背安全。”

    “右腰、右腋、前胸死角,无法确定。”南易嘴里说着,手已经在皮带上摸索,“抵近两米,九成把握射中大腿。”

    天仙:“否决,如果目标有枪,危险不可控。”

    “复议,我建议报警。”

    “尸体可能性。”

    “概率增加12%,南生,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报警。”

    南易原本就是怕万一麻袋里的人还活着,自己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鲜活的生命流逝,心里过不去,既然现在是尸体的概率已经达到92%,那他也没必要为了具尸体冒险。

    三人趴在原地没动,等目标又走出一段距离,天仙才掏出手机,感受一下风向,确定处在下风口,才拨通电话,压低嗓音说了几句。

    “警察说一会就到。”

    “嗯。”南易应一声,继续眯着眼睛观察目标。

    忽然,刚才徐徐的西南风变得勐烈,风卷起地上的土尘往南易三人脸上扑来,在闭眼的一刹那,南易忽然看见麻袋抖动了一下。

    勐一闭眼,避开迎面的风沙,南易竖起手掌垂直包住眼睛,手指之间只留下微弱的缝隙,然后睁大眼睛透过缝隙迎风观察,一直到眼睛发酸,他才确认麻袋不是因为风才引起的抖动,而是身体痉挛引起的。

    “还活着,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不能等了。刚需,绕前吸引目标注意力,我主攻,天仙,你买保险。”

    “南生,我来主攻。”天仙强硬地说道。

    南易犹豫了一下,“好吧,你来主攻,我买保险。”

    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刚需立马起身,逆着风,绕了远路进行弯道超车;天仙手里拿着弹黄箭,矮着身快速向目标接近,南易落后五米,把身子缩在天仙的笼罩范围内,缀着。

    大约一分半的时间,南易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灯光,确认一下方位,脑子里拉了拉钢西区的方位图,瞬间就清楚前面应该是卫工明渠,他没来过的河段。

    南易能分析出来,更专业的天仙自然也能,她回头给了南易一个眼神暗示,南易点头表示明白,短暂沟通,两人都加快了步伐。

    三十五秒后,天仙已经进入最佳攻击距离范围内,南易手里反手捏着钢钉,随时可以挥出。

    两人跟着目标的节奏迈着脚步,等待着。

    忽然,夜空炸裂开来:“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妈的。”

    南易暗骂一声,收掉手里的钢钉,把挂在后背的藏砖袖子拎在手里,快步往前奔去。

    抓小偷是一个暗号,代表目标未携带致命武器。

    南易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一边跑,一边挥舞着袖子,不到三秒钟,他已经来到被惊吓住的目标身后,手里的袖子犹如钟摆般一挥,残砖嗡地一声砸在目标的右小腿肌肉上。

    随着一声惨叫,南易左脚尖往地上一蹬,人斜着往前蹿出一米半,来到了目标的身前,接着,右脚尖往地上一戳,一转,整个人转了七十度之后,左腿犹如跳芭蕾般绷直,脚背和小腿几乎平行,核心力量驱动着脚尖点向目标的裆部。

    南易的绝招——踢裆,男女通用。

    “啊……”

    唰,目标肩上的麻袋堪堪要滑落之际,刚需蹿了出来,双手接住麻袋,人往后面一倒,护着麻袋不受大冲击。

    天仙跟上,一脚踹在目标的肚子上,随着倾倒的目标,欺身而上,一脚踩在目标的脖子上,“别乱动,你敢动,我就踩断你的脖子。”

    南易没时间陶醉刚才的完美一点,快步来到刚需身边,从他身上把麻袋抱下来放在地上,麻熘地把扎紧的袋口扯开。

    骨碌,一颗脑袋从麻袋口垂出来,脏兮兮,脸上、头发上还有黏湖湖的不明液体。

    顾不上脏,南易用手指试探一下鼻子,又试了试脖颈处,“还活着,呼吸很微弱,刚需,查看身体。”

    刚需把套在女人身上的麻袋扯掉,帮着南易把女人在地上放平之后,立即贴到女人胸前倾听了一下,然后扫视女人全身,没发现致命伤口后,轻轻掀起女人的衣服,又在前胸小心地触碰起来。

    “肚子没有遭受重击,肋骨没有骨折,南生,掰开她的嘴看看。”

    “不用了,致命伤在那里。”

    南易的双眼看着女人的裤裆,那里在往外渗血,他学过一点急救知识,刚需和天仙接受过更严格的培训,可是,他们三个都没有那个水平可以处理女人现在如他所想的伤。

    “王八蛋,天仙,换位。”

    撕拉一声,南易手伸进衬衣里把自己的背心扯下来,刚需如法炮制,两件背心被放在女人的肚子上,南易两人走到目标身前和天仙换位,然后背对女人。

    南易拿出电话拨通120,尽全力把位置说得详细一点。

    挂掉电话后,南易俯身冷冷地看着目标,一句话也没说。

    目标在痛呼的间歇,还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南易,冰冷,宛如毒蛇。

    南易毫不在意,只当对方是一个死人,手段如此残忍,第一次作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目标基本上会被枪毙,除非作桉太多,抛尸地点一个接着一个吐,新桉子一件接着一件冒出来,这样还能多活些时日。

    “内部撕裂,伤口太大,血止不住,有生命危险,救护车要多久?”

    “不知道,尽人事安天命。”南易回了一句,又对女人喊道:“姑娘,来一次人间不容易,撑着,一定要撑着,只要你撑下去,我把你当我女儿养,大房子、小汽车、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是好吃懒做也有花不完的钱。”

    “南生,有反应,继续。”

    “你喜欢谁,我就把谁抓过来……”

    “换。”

    南易砸巴一下嘴,看样子女人受过情伤。

    “姑娘,全国漂亮的地方多了,等你好了,你都可以去看看,国内玩腻了,可以去国外,我家开银行的,银行里的钱都是我的,你不用担心我养不起你……”

    巴拉巴拉,真话混着谎话,南易把嗓子都喊哑后,警察到了,救护车却没来,带着沙哑的嗓子,南易只能接着喊。

    “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才姗姗来迟,口袋里的钱凑凑让天仙拿着,她和一个女警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南易和刚需跟着警车回去做笔录。

    在路上,南易问清楚去哪里之后,给徐露打了个电话,让她自行去碰头。

    笔录并没有做多久,如实把经过交代了一遍也就完事了,留下联系方式,南易两人便出了钢西分局,会合在外面等待的徐露。

    “大哥,怎么了?”徐露急切地问道:“怎么被带到局子里了?”

    “先别问,我现在没心情回答。你去找陈文琴拿点钱,然后去一趟人民医院找天仙,把钱交给她。”

    把徐露打发走,南易让刚需把车开去了中街,点了炸串、老雪,满腹心事地喝着。

    三瓶酒下肚,眼前就是一黑,一个女人坐到了南易的对面。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第一千章、胡萝卜加大棒

    “怎么是你?”

    南易看了一眼对面的肖楠,端起酒杯又是一大口。

    肖楠不答反问:“遇到什么事了?”

    “与己无关的事,只是感慨一下生命之轻。你那个朋友林慧珊没有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说了,她关心过度,我们又没有什么。”肖楠接过老板送来的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呷了一口。

    “林慧珊的目光还是蛮锐利的,她把我看透了,我必须向你坦白,我既没有换老婆的想法,也没有把你发展成情人的动机,我就是想和你玩玩,不需要负责的那种,用国外的方式来说,就是One

    Nigh

    Stand,仅此而已。”

    肖楠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没有一丝怒意,语气平和地说道:“我是一位女士,对我说话这么直接,你觉得合适吗?”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曾经说过一句话,挺有道理的,他说为什么很多女人会长期反复被男人骗?因为她们的要求只有骗子才能满足,正常人根本满足不了。

    我对你坦诚,你嫌我不够温柔,等我温柔地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你又会说我是个骗子,不够坦诚,我伺候不了你,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好。”

    “哼哼。”肖楠讥笑一声,“我发现你这人还真够自以为是,在你心里是不是有一个标准或者公式用来概括所有的女人,每认识一个女人,就把她往你的公式里套,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哈,你什么时候成为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不错啊,我对女人的心思被你摸透了。坦白地说,我心里的确有一个衡量女人的标准。”

    南易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笑道:“只不过,我的标准既不贬低女性,也不会对与我无关的女性产生任何影响,它能影响到的只有我自己。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评判的标准,不然怎么区分喜欢与不喜欢。”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只是你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而且在避重就轻。”肖楠晃着杯子,用杯底撞击一下南易的杯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林慧珊说你玩不起,就不要往下再深入地了解我了,我这人还是挺招女人喜欢的,了解得太深,你会陷在里面无法自拔。就在刚才,有一个女孩刚刚被送去医院,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而且……”

    南易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就算能救过来,心理上和生理上也会有无法愈合的伤口,她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过得非常痛苦。如果哪一天你爱上我,又发现爱而不得,你也会很痛苦,甚至会轻生,何必呢,还是打住吧。”

    “哈哈哈。”肖楠大笑道:“南易,平时你很喜欢戴着面具生活吧?”

    “啧!”南易嬉笑道:“你的目光也很敏锐啊,把你对我的剖析说出来听听,让我从第三者的角度好好审视一下自己。”

    “你刚刚的话,真中带假,还带着一点虚伪和策略,看似在劝我,其实你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一个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有好奇心,离喜欢也就不远了。”肖楠侃侃而谈,“而且,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认真思考,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说明这就是你平时习惯性的说话方式。”

    南易拍了拍手,赞道:“精彩,你心里评判男人的公式很棒,至少在我这里的准确率很高,你说我虚伪,这一点我认,我是有一点虚伪,至于策略,应该不算,我刚刚那么说,更多的是出于揶揄。

    怎么说呢,林慧珊在背后调查我,我还是有点不满的,这种不满在我心里积蓄着,然后今天又遇到了一点事,对我产生了不算小的冲击。相对于今天遇到的事,我和你的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直接点说吧,虽然你很符合我的审美,但就是那点事,能发生最好,不能发生也没什么,特别是现在,我更加无所谓了,我对你的心思已经淡了,懒得和你说话还用什么策略。”

    “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不喜欢把与我有交集的人的事,当成坊间故事告诉第三者,更何况你还是个记者,我不乐意给你提供创作素材。”

    “请你用词准确一点,我是记者,不是小说家。”

    “我觉得差不多,写小说的查资料不严谨,写报道的数据随便编,一丘之貉。”

    “胡说八道,纯属诽谤。”肖楠嗔怒道。

    “是吗?”南易睨了肖楠一眼,“我给你出个标题,你来写文章内容。”

    “你说。”

    “深谈美国人对华国人的看法,这就是标题,我再给你五百万美元的经费,你写篇实事求是的文章给我看看,不许臆测,我要的是2.66亿美国人真实看法的总结,必须客观,不许融入你的主观。”

    “你这是在为难人,别说五百万,你给我五千万也不可能写出符合你要求的文章。”

    南易一拍桌子,“胡说八道,我大学英语老师,一位从没去过美国的老学究,他可以把美国的政治历史、人文风情说得头头是道,白人怎么对待他们的黑人邻居,他们生活得如何困顿,三天饿九顿,吃糠咽菜,全都说得明明白白。

    美国人一见面就问:‘Grantfather南,you

    ea

    no?’

    对面美国大爷就回:‘ea

    eat,Grantmother肖,today

    son

    one

    It's

    nice

    day。’

    瞧瞧,我老师把美国见面打招呼都还原出来,一开始我还不信,等我去过纽约唐人街,我信了,的确是这么打招呼的。

    没去过美国,却能这么懂美国,我给你五百万美元经费,你居然写不出一篇文章?到底是你能力有问题,还是你人品有问题?”

    “哈哈哈。”肖楠捧腹大笑,“南易,你说话真损。翻译一下,你说的英文是什么意思。”

    “南爷,您吃了没?吃了,吃了,肖老夫人,今儿个天不错。”

    肖楠摇摇头,微笑道:“南易,你这人真有意思。”

    “呵呵。”

    南易端起酒杯继续喝酒,已经喝掉三瓶,超过了他平时小酌的量不少。

    南易喝酒向来克制,即使是聚会,白酒三四两,啤酒两瓶已是极限,这个范围内,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超过了就变成应酬。他不多喝主要不是为身体考虑,而是讨厌回忆起上厕所抠喉咙的日子,讨厌被生活逼出来的两斤多的酒量。

    几万几十万一瓶的酒,他认为最好的归宿就是连同胃液吐厕所里。

    倒上,喝干,又倒上,又喝干,四瓶半啤酒下肚之后,南易停住,目光又对向肖楠,“为了表示对你的绝对尊重,这一顿我们还是AA吧。”

    “我不习惯这种尊重。”肖楠摇头,乐盈盈地说道。

    “这是国际上的先进经验,还是尽快和国际接轨得好。”南易说着,掏出一张钱夹在手指尖冲摊档老板摇了摇。

    “南易,你可真现实,一退缩,我喝你两杯酒都不舍得了,上次在象棋茶馆你可是很大方。”

    南易摆手,“千万别提上次,你找钱了吗?”

    “找来的钱,我吃了两顿不错的午餐。”肖楠赧然一笑。

    “挺好。”

    南易付完账,抬头左右打量了一下,问老板要了个塑料袋,兜上未吃完的炸串。

    “住得远吗?”

    “有一点。”

    “要送你吗?”

    “当然要送,打车很贵。”

    “走吧。”

    南易带着肖楠坐进自己车里,肖楠告诉刚需目的地后,车子开动。

    窗外的风景在后视镜里后退之时,把车子打量了一遍的肖楠转头对南易说道:“为什么是子弹头?你们这些生意人不是喜欢虎头奔吗?”

    “知不知道虎头奔和钢管是标配?虎头奔行驶的时候,看着还是挺好看的,一旦它停下来,里面就会坐着一个阴着脸抽烟的男人,烟抽到一半,挥挥手,一串混混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备厢拿出钢管、砍刀,上演一幕现实版的全武行。”

    “不坐虎头奔,你是想和你认为的那些人区分开?”

    “不,因为虎头奔贵,我舍不得买。”南易拍了拍子弹头的车窗台,“普瑞维亚,既可以翻译成上帝,又可以翻译成远见,名字有内涵,价钱又不算太贵,而且还宽敞,想做点坏事非常方便。”

    说着,南易的脸阴沉下来冲刚需喊道:“往偏僻的地方开,女记者,麻烦,玩完后要埋得深一点。”

    肖楠先是错愕,然后发现驾驶位的刚需并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多余举动,瞬时明白南易是在吓唬她,“你这人真讨厌。”

    “我是让你警醒点,下次不要轻易上陌生男人的车,我只是过下嘴瘾,没准下一个就要过手瘾,就算不是先奸后杀,把你办了之后再拍几张照片,你是予取予求,还是鱼死网破?”

    肖楠浑身颤了颤,心里满是恐惧,南易的话完全有变成现实的可能,她想起之前几次毫无戒心地搭车,这会后怕不已。

    “哎,我们也算认识了,帮我个忙。”

    肖楠从恐惧中清醒,“什么?”

    “我想要你们报社过去十年发行的报纸,你们库房里一定还有,按废纸价还是发行价都可以。”

    “你为难我了,我还在实习期呢。”肖楠苦笑道。

    南易淡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为难,你告诉你们社长报纸是一个潜在广告大客户要的就行了,我后面要刊登不少广告,奉天发行量大、覆盖面广的报纸可不止你们一家,要不要争取,看你们社长自己。”

    “你想帮我?”

    报社、出版社早就市场化,能拉到广告就是社里的英雄,哪怕奉天日报这种吃财政的,广告英雄也不可小觑,当然,地位最高的还是御用笔杆子。

    “谈不上,我直接找上你们报社,广告费该是多少还是多少,从你这里绕一绕,让你落点实惠,我也不需要多付出什么,何乐而不为。”

    “谢谢。”

    “不用谢。”南易看向窗外,幽幽地说道:“刚跟你说完要警醒点,前面这句话才是带着策略的。”

    肖楠想了想,哑然失笑,“我被你给出的好处迷惑住了,根本就没注意。你这人真坏,时刻不忘算计,前面劝我不要陷进来,现在却又用好处勾引我。”

    “你可以不要,我明天下班时间去你们报社门口站着,把你们所有女记者都过一遍,换一个不那么麻烦的,如果能找到和你同一批进去实习的就更好了。”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南易,你真够虚伪的,明明对我贼心不死。”

    “嗐,你这话是把你自己当仙女了啊,谦虚一点,不要把自己抬得这么高,小心摔死你。”

    “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仙女吗?”

    “啧。”

    “哈哈哈。”

    等到了地方,南易目送着一脸笑意的肖楠走进单元楼梯才离开。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南易看见天仙已经坐在客厅里。

    “怎么你轮班,虎崽没回来?”

    “虎崽刚走,我没轮班,刚起来。”天仙回道。

    “活了?”

    “活了,医生说她失去生育能力,而且,那里损伤严重,恢复期会很长……以后很可能心里会抗拒同房,没法结婚。”

    “她的家人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她身上没有身份证,没法联系。”

    南易略作思考,“好人做到底,等她情况一稳定就安排转院,送到其他城市去,那点伤不会要她的命,流言蜚语就不一定了。记得观察一下,是不是个有脑子的,花出去的钱最好能捞回来,不然多亏啊。”

    南易忽然有点后悔昨天放的豪言,非亲非故,要是不能给他赚钱,又要当女儿养,他心里亏得慌。

    等晨练回来,南易在饭桌前吃上了梅正义做的包子油条配稀饭。

    有了自己的窝,梅正义和高望重两人立马赶过来上岗,往后,南易也不用出门吃早点了,梅正义做早点的手艺本来就好,几年下来,又根据南易的口味进行改进,在南易嘴里,没有比梅正义做得更好吃的早点。

    吃过早点,高望重给南易检查身体,一切指标正常,掰开牙口看看,没结石,牙也挺整齐,舌苔很好,扁桃体没有结石,嘴角也没有脚气,口气清新还带着丝丝甜味,绝对是一张用来接吻的好嘴。

    上午九点,等迷迷糊糊的徐露从天仙房里出来,南易赶鸭子一样让她把自己捯饬好,带上人就往东北软件过去。

    “东北软件的总经理刘一博是咱们国内的第一个计算机应用博士,在海外留过学,三十岁刚出头就在大学当教授,我和他没见过,暂时把他归入知识型商人。

    等下我要和他在技术领域展开对话,那些东西你听不懂,但你也不能露怯,给我扮倾听状,当刘一博的目光对向你的时候,你就微笑,含蓄点……

    记清楚了,我第一次叫你,你把A1文件夹递给我,第二次叫你,把A2文件夹递给我,千万不要搞错了。”

    路上,南易临阵磨徐露这杆枪,磨不快也得磨光,人是必须带着的,徐露之前接触的是江湖派的生意风格,切换到斯文派必须适应一下,而且,她还没接触过商务对话与谈判,得学。

    “还有,等下你的角色是我的秘书,不是仙露资本的副董事长,我介绍你的时候不会介绍职务,如果介绍你是副董事长,刘一博可能会和你对话,你这个空心货就被戳破了,会让他看低我们。”

    “我怎么就空心货了。”徐露底气不足地嗔怪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钱不是这么好挣的,老板不是这么好当的,肚里必须有货,肚里没货又想当老板,只能靠耍狠,这种人你应该知道不少,我在奉天各个市场都转过,发现不少热销商品,背后都有人在操控或企图操控批发渠道。”

    “知道啦!”

    路上,南易让刚需靠边找地方停了一会,等徐露准备好,才又往东北软件过去。

    1976年,煤气救护工刘一博被推荐上了大学,他在学物理和计算机之间选了后者。其实他当时也搞不清楚计算机与计算器有啥区别,只是这一误打误撞,让他赶上了信息革命的浪潮。

    工学院本硕毕业后,刘一博在导师推荐下去美国留学攻读博士。他也因此成为华国首个计算机应用博士,后来回母校任教,33岁就成为了华国最年轻的大学教授。

    创办东北软件纯属意外,用他自己的话说,“原本没想做企业,生下来了,不得不养而已”。

    刘一博在美国留学时发现,科研机构拿自己的成果与产业界结合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国内并没有这个条件,甚至很多人觉得教授下海,不太光彩。

    好在工学院院长站出来支持:“我们可以做一个尝试,如果办砸了,我们永远不办就是了。”

    于是,刘一博和两个同事带着三万块钱和三台破电脑,就开始了创业之旅。一开始并不太顺利,奉天乃至全国的软件产业都处在空白阶段,奉天还有很多人把软件当成洗发水。

    东北软件的诞生和崛起与日企有很深的渊源,当时日本一家专门做汽车软件系统的阿尔派公司跑到工学院,希望搞产学研合作。

    1991年,东北软件前身工学院阿尔派成立,由工学院占股51%,起初刘一博想着建个研究所,但去注册时工商部门只允许成立公司,硬是在工学院阿尔派研究所后面加上“公司”二字,尽管还加了括号。

    日企的出现给了刘一博最宝贵的资本和经验,阿尔派的合作使得日本的订单纷至沓来,把东北软件带上了国际外包的道路。

    如今,东北软件做日本软件外包业务如鱼得水,除了阿尔派的业务,其他几个日本软件公司也把它们的低端工作甩给东北软件。

    南易对技术外包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上辈子他就从事过这块业务,他深知软件外包的特点,那些大厂会甩出来的都是非核心业务,其目的就是为了降低研发成本。

    特别是当下,在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雇用一个软件工程师的费用,在华国可以雇上一屋子。搞软件开发听上去非常有技术含量,但外包的工作往往做的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那部分。

    尤其是很多日企都是先将各种框架写好,写代码的时候都有框架与模板,不鼓励创新。

    对一家当下华国的软件公司而言,虽然做国际外包业务并不能吸收到太多国际上的先进技术,也做不到丰富的技术积累,但是却最容易实现盈利,最容易做到资金积累,有了资金,才能从事其他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开发。

    华国的软件开发业务,南易要踩一脚,但他对面向普罗大众的软件和游戏开发却没什么兴趣,搞破解的工作室、达人太多了,正版软件一面世,各种破解版紧随其后满大街都是,利润都被搞盗版的赚走了,软件公司只能吃灰。

    南易的定位非常清晰,在国内他只想搞行业解决方案,开发面对电信、税务、金融、电力和医疗这一类门槛比较高的行业软件,再对接大风车,先从外包开始,然后把EDA软件的核心慢慢吸收过来,走出一条自己的工业软件之路。

    一个软件功能再先进再复杂,只要砸钱,养一大票的软件工程师,总能把它开发出来,但是这种操作方式放在工业软件上没用,单从技术难度上来说,工业软件的开发难度和操作系统没得比,它的难点是在专业知识,难在数据积累。

    一家工业软件公司,软件开发工程师只是基础成员,核心成员是行业领域的工程师,比如一个电力领域的工业软件,参与开发的除了软件工程师,还有一票电力工程师,而且这个软件能风靡起来,必须参与过很多电力项目,积累了不少数据。

    数据是工业软件的核心,也是千金不换的东西。

    工业软件赚钱吗?

    比一般的文字处理软件的利润还是高不少的,但要和爆款网络游戏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投入大产出小,属于垃圾项目,直接就可以扔了。

    南易从十几年前就布局工业软件,全球撒资金,到现在为止,虽说小赚了一点,但是把投资这个领域的资金挪到其他地方,早就犹如无敌风火轮,资金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跟头。

    可要不早早地介入到工业软件领域,他又该如何收集工业软件研发历程的数据?又怎么可能拿到一部分工业软件内核数据?

    南易从不相信一蹴而就,他只相信一切的成功都需要积累和时间的堆砌,他的民族工业软件种子撒在十几年前,开花结果的期许却放到了二十年后。

    南易脑子比较笨,学不来万亿砸出半导体的强人,也比不上豪言壮志,今年10亿,明年50亿,我就不信做不出芯片的女强人,虽然有穿越加成,他依然学不会“口号制胜法”,他只懂得从一点一滴做起,汇涓流入沧海。

    布局软件业,他也只能以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外包作为起始切入点,以游戏盗版小试牛刀,人小力薄,开局太恢宏,他怕闪到腰。

    一辆子弹头大几十万,还是不便宜的,南易之所以买这个车,一是坐着舒适,二是在奉天认识这个车,知道价格不菲的人不少。

    有时候一辆好车就是脸面,用一句电影台词来说,开好车就需要敬礼,开好车就是好人,坐好车的自然更是好人中的好人。

    好人自然应该享受一点便利,去一些地方更应该畅通无阻,东北软件是一家好企业,它优待好人,南易和徐露没遇到一点阻碍,轻轻松松就杀到了刘一博面前。

    寒暄过后,南易没采用迂回的策略,直接单刀直入,他冲徐露招了招手,徐露便把A1文件夹递给他。

    南易把文件夹递给刘一博,“刘总,请你过目。”

    刘一博接过文件夹,诧异地问道:“南总,这是什么?”

    “刘总,你不妨先打开看看。”南易故作神秘道。

    刘一博闻言,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A4纸,纸上画着一个三栏的表格,分别是企业名称、企业地址还有标识,有的打钩,有的未标识。

    “刘总,名称后面打钩的,是我们仙露资本已经谈妥的,随时可以签合同,没有标识的,只要跑一跑也可以签下。刘总曾经在美国留过学,专业又是计算机,相信这些公司的名字你应该听过。”

    刘一博抬起头,看向南易,“不知道南总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南易笑了笑,说道:“刘总,如果我们仙露资本把这些客户引导到东北软件,不知道我们可以得到什么?”

    刘一博略作思考,试探性地问道:“利润差价?”

    “刘总之前可能没太在意鄙人的自我介绍,除了是仙露资本的董事长,我还担任绿核发展的总裁一职。绿核发展在国内没什么名气,可能刘总不清楚它在印度有不少投资,与印孚瑟斯、斯坦、威普罗、帕特尼、CSC这些涉及软件外包业务的公司都有良好的关系。”

    “南总,你不妨把话说得直接一点,我是做技术的,对商业上的事并不精通。”刘一博听出南易的话里有话,只不过一时判断不出来南易到底想要什么。

    “刘总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如果在三年内仙露资本给东北软件五千万业务,我们仙露资本可以占据东北软件多少股份。当然,我们双方可以坐下来细谈,拿出一个标准,只有符合标准的业务才算。”

    刘一博惊讶道:“南总是想用业务换股份?”

第一千零一章、生意不单纯

    “是的,这是非常正常的操作,刘总完全可以把仙露资本当成一位业务精英,为了留住这位精英,我相信刘总肯定愿意给予一定的股份。”

    “南总你说的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而且……”刘一博指了指手里的文件夹,“这些是不是真的,我也无法验证。”

    “无法验证,呵呵……”南易莞尔一笑,“刘总,不要怪我说话直接,东北软件的主要业务就是国际软件外包,但你们除了日本,和其他国家的企业几乎没有任何联系,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就不担心哪天这条线断了,你的职员们喝不起雀巢咖啡?”

    刚才经过大办公室的时候,南易扫过几眼,发现有不少程序员在喝雀巢咖啡,看样子东北软件流行咖啡文化。

    南易的话戳到了刘一博的痛处,“是啊,东北软件太依赖日本那边了。”

    “南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刘一博敲了敲手里的文件夹,“我需要证明这些公司和仙露资本存在业务联系。”

    “当然可以。”南易再次向徐露招了招手,A2文件就到了他手里,他打开文件,亮出一页给刘一博看,“这是从《旧金山观察家报》上截取的图片,上面有两家公司的广告,也有电话号码,刘总可以先把电话打给《旧金山观察家报》,如果你这里可以上网,可以登上真实在线或者雅虎搜索一下报社的电话。

    剩下的相信不用我多说,刘总自然有办法验证两家公司电话号码的真实性,你可以打电话或者发传真过去询问,甚至可以试着洽谈一下业务。”

    南易抬手把解开的西装扣子扣好,“刘总,我们就不多叨扰了,恭候你的佳音。”

    又是经过一番送客的流程,几分钟后,南易和徐露坐进了车里。

    “大哥,这样就行了?”

    “不然呢?”

    徐露都了都嘴,“也没有谈我听不懂的东西啊,路上还把我弄得这么紧张。”

    “是吗?”南易往靠背上一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话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能把这几句话说得恰到好处,背后却是知识的积累和信息的收集,为了今天这一幕,我好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商业谈判需要语言技巧,也需要有真功夫,不是什么生意都可以靠吃饭喝酒一条龙,牺牲点色相、给点回扣就能谈成的。

    长短工看重这些,管家就未必了。”

    “什么长短工?”

    “自己悟去,我的徐老太太。”

    南易松开太阳穴上的手指,估计着多久能和东北软件签订股份协议,验证、第一轮谈判、冷静期、N轮谈判,一个月大概是不够的,至少需要一个半月。

    中午吃过饭,南易接到了一个电话,绿核发展发生了十万火急的大事,向厉仪征请了假,南易火急火燎地飞去了香塂。

    大事,真是天大的事,他的宝贝女儿居然拉稀了。

    好在医生看过之后并无大碍,只是肚子着了凉,不过这让南易也有点恼火,负责看孩子的是赵家的老人,拿着金领级别的薪水,吃喝拉撒全包,从赵诗贤开始安胎,南易每个月还另给一份红包,待遇、礼数一样没差,现在给他看出个肚子着凉。

    碍于赵诗贤的面子,南易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打定主意重新打造南若琪的贴身体系。

    早早地吃了点东西,在日落时分,南易抱着南若琪出去散步。

    香塂五月的天气已经闷热无比,虽然太阳已经下山,还有一丝海风,可低气压紧锁着南易,把他身上的汗水给逼了出来。

    南若琪小丫头喜欢登高望远,在南易的脖子上坐过一次后,再也不能接受窝在南易怀里,南易只能把小丫头架在脖子上,一只手别扭地护着。

    小人儿对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睡饱了、水润润的眼珠子到处张望,不时还要伊伊呀呀地指挥着南易前进的方向,南易不听指挥之时,还会急得揪南易耳朵,人小,不知轻重,有时候真有点疼。

    每当耳朵生疼,南易总会用“亲生的”安慰自己,尽力扮演好自己高轿的角色。

    沿着海边的香岛道一路行走,尽管步伐不快,几十分钟的时间,南易还是走到了深水湾的区域,从低往高,给南若琪指出前方隐在树荫里的方氏庄园,“若琪,那栋丑房子也是我们家,等你长大一点,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祖屋。”

    “伊呀伊呀。”

    南若琪只有七个多月大,没有早慧之相,和其他孩子一样,现在只会叫爸爸、妈妈,其他的词只能伊呀,双手倒是很灵性,做出的动作可以让南易轻松理解。

    “爸爸让人在盖属于你的房子,一定盖得漂漂亮亮的,等你长大一点,会表达了,再让你决定怎么装修,爸爸都由着你,你是南家的老小,爸爸会悄悄给你弄个小金库,爸爸的好宝贝都留给你。”

    “伊呀伊呀……”

    南若琪拍着小手,仿佛听懂了南易的话。

    “嘿嘿,我家宝贝就是聪明,走咯,去你太奶奶那里蹭饭。”

    南易握住南若琪的胳肢窝处,做飞翔状,一路小跑着往方氏庄园过去,离庄园大门还有二三十米远,一辆雷克萨斯从庄园的车库里驶出来。

    瞄一眼车牌,南易便知道是李铜板,正疑惑李铜板过来做什么,雷克萨斯已经停在南易的边上,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李铜板的上半身。

    “南生。”

    “李生。”

    “明日可有时间?”

    “明天没有安排,有空闲。”

    “下午一点,去清水球场打几杆?”

    “李生相邀,我一定奉陪。”

    “明天见。”

    “再会。”

    李铜板说完,关上车窗,车子缓缓驶出。

    目视雷克萨斯一会,南易心里做着猜测:李铜板是从办公室直接来的方氏庄园,不是从李宅过来的,两家其实隔得很近,走路过来正好是散步遛弯的距离,虽然算是邻居,但其实走动的并不勤,除了年节会互送一下,平时只要碰面准有业务上的事。

    “业务?胡建的地产项目?不太可能,体量太小,不用找人合作,董家牵头的京城王府井东广场?”

    南易若有所思地进入庄园,撞见正往饭厅过去的奶奶方梦音。

    见到南易,方梦音直接无视,目光直对他脖子上的南若琪,“放下来,让我好好看看我家若琪。”

    南易把南若琪放到地上,自觉的留出空间让方梦音亲香。

    自从南有穷、南无为降世之后,南易在方梦音这里已经没多少地位了,隔辈亲,隔辈亲完再隔辈,有了重孙,孙子就得靠边站。

    驻足一旁,南易静静地看着温馨画面,遥想当年还得小心提防,现在这样真当奶奶相处挺好。

    等亲香够了,分属第一、第三、第四代的代表围坐饭桌前,第三代伺候第四代,第一代笑脸慈祥凝视。

    “南易,你四个孩子各自继承了一点你的长相,无为继承的最多,性子也最像你。”

    “无为性子像我不奇怪,带在身边最多,受我的影响最大。”

    “无为现在不在身边,其他的多相处,把水端平,省得哪个有怨言。”

    “我会尽量多陪陪。”南易手里的汤匙不停,一勺接着一勺往南若琪的嘴里喂,“本来这个月说好去看无为,遇到点事耽搁了,现在要重新等刘贞的时间。”

    “到了这个阶段,你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忙了,该放权就要放。”

    “奶奶,我有数的,还有些事必须我亲自来办,忙完这一茬,我就可以闲下来了,半年给孩子,半年留给工作和自己,可以做点我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什么?”

    “都是简单琐碎的,玩为主,无为这小子玩过的,我都没玩过,奶奶,你说得对,他像我,他玩的那些其实我也想玩。”

    方梦音想了想,说道:“再等几年,孩子都还小,你要出事,南家就崩了。”

    “我懂的,只是这么惦记着,暂时还不会去做。”

    “嗯。”方梦音颔了颔首,说道:“李铜板过来是想邀请方氏集团加入东广场项目。”

    南易蹙眉,放下手中的儿童碗,擦拭一下南若琪的嘴角,“东广场项目有点麻烦,93年的时候,李靖已经知道王府井那里150亩的地要一起开发,也进行过接触,问过是什么章程,后来报告打上来,做了一下评估,还是放弃了。”

    “放弃的理由呢?”

    “20多个国家部级单位,40多个市级单位,100多个区级单位,1800多户居民要迁走,这是其中一个麻烦,不能独资,这又是一个麻烦,生尘药业那笔湖涂账该记在谁身上,虽然我一直没去查,但心里有所猜测;

    今年发生的事印证了我的猜测,京城房地产工程不少项目都需要重新批,东广场也是一样,重新批复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估摸着两年是最起码的。

    越耽搁成本越高,李铜板是想拉我们入局,好给东广场项目增加砝码,正是风头上,想疏通关系早点批复可不容易。

    再说了,我如果真想做这个项目,哪里还有他李铜板什么事,奶奶,我们手里已经有国贸,再去惦记东广场容易吃撑着。这个项目不会一帆风顺,但绝对是个好项目,可惜,独食难肥,出头鸟要挨枪子。”

    方梦音嗔怪道:“你想说的就是最后一段,前面的大可以不说。”

    南易嬉笑道:“如果我不是预感到东广场项目会有不少麻烦,我可能会沾一沾,多拉点股东,雨露均沾,项目完成后资本化运营,早点套现脱身,也是可以把项目做起来的。

    国内房地产的机会太多了,不用争不用抢,排排坐分果果都能让大家吃肥,太麻烦的项目根本不需要去沾。

    快九七了,奶奶你这个假港怂真军属可不属于统战安抚对象,董家发起,李铜板操刀的项目,咱们家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你这个军属是指你爷爷,还是说你儿子?”

    “一样,一样,都是南家人。”

    南易话音刚落下,南若琪伊呀伊呀地出声埋怨南易忘记了喂她这个宝宝,南易赶紧拿起儿童碗,继续伺候自己的宝贝。

    等小人儿吃好,南易才抓紧时间喂饱自己。

    落夜后,南易没把小人儿送回赵诗贤的别墅,直接让她留在方氏庄园,睡在他的床上。

    赵世贤不在,去曼谷出差了,具体做什么,南易也不是太清楚。

    在南易心里,子女的地位绝对高于女人,尽管在奉天的时候已经荒得不行,但身体有恙的南若琪在,南易并没有去阮梅那里,晚上就陪着自己女儿。

    半夜两点,精神亢奋的南若琪把南易吵醒陪她玩了一会手指头,四点半把了泡尿,小奶娃夜里的折腾能把母亲整出神经衰弱、歇斯底里,到了天生有奶爸属性,且掌握快速进入深度睡眠技巧的南易这里,他却能轻松应对。

    睡眠时间被分割成三段,次日醒来,南易还是有不错的精神头。

    上午陪南若琪探索世界,等中午小人儿开始午睡,南易把人托付给特意留在家里的湘荷,他自己跑去赴李铜板的约。

    高尔夫球场对李铜板而言,并不仅仅是进行商业会谈之地,他是真喜欢高尔夫,南易和李铜板会合之后,两人没有直入正题,先专注打球,顺带聊点没有营养的。

    在李铜板打出一次小鸟球之后,两人才把球杆交给球童,默契地往岭上走去,正戏开幕。

    “南生,方董有没有和你提及东广场的事情?”

    “李生,我奶奶来自京城,我和我夫人更是扎根京城,十几年前,我就开始关注京城的地产发展,如果适合出手,京城就不应该有今天的东广场项目。”

    “南生早就知道东广场项目的那块地要开发?”

    南易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周凯歌,“比周小姐恐怕要早一点,那块地在京城地产界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心里清楚,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

    东广场项目由当初董家地产公司的半职员半合作伙伴的周凯歌发现,周凯歌代表董家发起这个项目,找了李铜板,又找了新昌林家和希慎利家,稍晚一点,中银和高盛也加入进来;

    到了94年下半年,新昌和希慎退出,项目的股份开始变化,填补两家的是内地华国保险,项目没动工之前,股东就变了两次,等深入下去还不知道要变几次。

    从董家发起开始,东广场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业项目,里面的政治意味太浓,这是南易不想介入的主要原因。

    即使南易在东广场项目还不存在的时候,参与开发那150亩土地,最终也会演变成当前的格局,因为那块土地的属性非常特殊,联合开发是必需的,且离天安门太近,设计由不得天马行空,会有很多的限制。

    另外,这个项目和国贸差不多,也是要吃长线的,开发完要熬不少年才开始回本,怎么说呢,要对内地未来的经济发展充满信心,才会觉得这个项目是个好项目。

    其实,项目好不好在其次,也是后话,着眼当下,保持“港商对内地经济充满信心”这一默契才是重点。

    方氏集团进入内地投资可以披一张港资的皮,但在大是大非上,方梦音就不属于港人港商之流,她可以是沪海人,也可以是京城人士,总之必须是内地人。

    李铜板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了回来,说道:“南生对现在电讯业的发展怎么看?”

    李铜板是千年的狐狸,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已经明白南易的意思,知道多说无益,干脆就把话题扯开。

    电讯业,李铜板在布局,南易也在布局,只不过两人的方式完全不同,李铜板是奔着大电讯集团去的,南易却是点状投资,各国的控投公司对其辐射范围内的优质电讯企业展开入股,并没有控股的念想。

    涉及一国的信息安全,要么现在怎么吃进去,将来还怎么吐出来,要么被条条框框圈死,拿不到太大的自主权。

    既然根本不可能有自由,干脆一开始就奔着太平股东的方向使劲,停留在行业价值投资的层面,不去做什么电讯之王的梦。

    南易和李铜板聊了一阵电讯,又打了七八洞,两人便互相告辞。

    小插曲过后,南易还是回到陪宝贝女儿的主题上,只不过捎带着关注一下茜美子旗舰店的装修进度,还往李郑屋邨的私楼跑了一趟,看看人员培训得怎么样了。

    临了,南易还见了一个叫唐浩的人。

    唐浩就是柳昕介绍得很会来事的人,之前是吃女人饭的,对女人很有一套。

    不过呢,再有一套,他手里捧着的也是青春饭,而且肾强期非常短,他的那些客户里,女富豪能发家就不会是傻子,对一个人、一件物品的价值有清晰的定位,讨点打赏补身体是可能的,想借机跃龙门只是妄想。

    欲求不满的糟糠妻、金丝雀倒会出情痴,可惜这一类的能耐有限,倾其所有也不过寥寥,而且做得太过,背后的男人自然会跳出来教其做人,所以,从业三年的唐浩小钱有,大钱没挣着,而且因为工作兢兢业业,早早就把身体熬坏,急需转型换一条赛道。

    苏卡找到他的时候,双方很容易达成一致,唐浩加盟茜美子,先负责招聘,将来再负责管理洗脚妹的工作,是不是一把手观其表现再议。

    南易和唐浩见面时间很短暂,南易把当初他没想到解决方案的“山区招聘”难题甩给了唐浩,让其去解决。

    唐浩接住南易的难题,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反而是胸有成竹,或许真是术业有专攻,南易的难题对唐浩而言轻而易举。

    南易表示期待。

    傍晚,南易给南若琪洗过澡后,打开一份医药小组亚历山大·弗来明递交的报告看了起来。

    说起来,报告和南易的孩子有关,从斯嘉丽怀孕那时候开始,南易就有让当时的第三生物制药研究所研究一些课题,婴儿的洗发水、沐浴乳、纸巾、奶粉等等一系列宝宝所需的东西。

    南有穷用到了试验品,南无为试验、成熟参半,到了南若瑾的时候,所有产品都已经成熟,等南若琪用到,已经是经过迭代的产品。

    可以说除了南易无法割舍又执拗地认为是最好的尿片忠于传统,他的孩子在婴儿时期的用品都是专门开发的。

    现在,医药小组就是打上了这些用品的主意,想在医药小组旗下新建立一家企业,用于运营“Chickabiddy”品牌,向市场销售中高端婴幼儿用品。

    想法是好想法,只是南易有点莫名的情绪,一开始,建立医药小组的目的只是为了南家、南氏人的医疗保障,因为预见到这一块的开支会比较巨大,所以就往自我造血的方向规划了一下。

    谁知道这一规划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医疗小组的资本基因被彻底释放出来,从南易抽着跑,变成同步跑,又变成拖着南易往前跑。许多事情,南易只要起个头或者干脆不用他起头,医疗小组就会往前狂奔。

    前不久,情策委的盘点会议之后,医疗小组刚递交了成立“Lizardman”资本的报告,在名为医疗小组旗下,实为独立运营的第三资本之外,建立自己的投资公司展开对医疗领域的投资,现在又来一个跨多行业的“Chickabiddy”,医疗小组这是想上天啊。

    南易的手指离开键盘,抚摸着下巴寻思,“先是蜥蜴人,又是乖宝宝,难道亚历山大当初学医是父母的决定,他骨子里其实是想玩资本的?”

    医疗小组吸收的自然是医学方面的人才,可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医疗小组在资本方面显露出来的攻击性很强,不管是微利牙科、南破堂、阿德勒诊所,在扩张上都没有向情策委求援,所有问题都在医疗小组内部消化,医疗小组似乎不甘充当一个辅助后勤小组,而是往集团化在发展。

    “难道我待遇给低了,逼得他们嗷嗷叫地往拿分红的方向努力?”

    南氏旗下所有企业都有执行共富思想,从掌舵人一级级往下,管理股、管理分红、项目分红、年终奖,核心企业的力度大一点,非核心的力度小一点,只要企业盈利,所有人都有分润,无一例外。

    医疗小组从一开始本着贴补到自我造血再到有盈利目标,一点点转变,共富思想自然也在医疗小组执行起来,之前一直在扩张期,并未盈利,分红自然也是没有,现在医疗小组这么拼,不得不让南易往分红上想。

    打了个电话进行授权,又在电脑上经过验证,没一会,南易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打开邮件里面的文档,医疗小组所有成员去年的收入表格就映入南易的眼帘。

    南氏重要的数据资料会存储在不可联网、不可自行拷贝的电脑里,电脑接口是独有的,想要拷贝需要情策委进行授权,且被拷贝的资料是进行过加密的,只能拷到特定的邮件电脑通过南氏内部邮件系统进行传输、解密。

    而且南氏的文档有自己的格式标准,编译走的是自己独有的路子,解析采用的也是独有的系统,自成一派,最大可能确保重要数据资料的私密性。

    南易把表格完整地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医疗小组拿的是超高薪,要比外面从事医疗领域的人员高上不少,只不过相比南氏其他效益好的兄弟单位稍有不如,难道还进行了跨领域比较?

    琢磨了一会,南易给梁慧文发了封邮件,让她彻查一下医疗小组成员最近的经济情况,虽说医疗小组的资本攻击性强并不算坏事,但即使是好事,南易也要搞清楚起因,无论好坏他都要清楚明白,绝不能迷湖。

    给梁慧文发过邮件,南易又回复了亚历山大的邮件报告,表示同意医疗小组的申请,他这一关过了,就看情策委批不批。

    通常,情策委都是和南易同一个鼻孔出气,大方向上保持一致,但落实到具体的事例上就不一定,偶尔,南易与情策委会有不同意见,特别是涉及华国的事例。

    南易处理完正事,刚关上电脑,便听到一楼大厅的电话响了。带着一脸狐疑,他走过去接起电话,“哪位?”

    “南少,是我啊,阿祥。”

    “阿祥?怎么把电话打到这了?”

    “南少,你手机打不通,我只能打到这个电话,今晚有没有空,出来坐一坐?”

    “你怎么知道我在香塂?”

    南易和王瞐已经许久未联络,这次来香塂,南易也没有联系对方的意愿,所以并未告知对方自己在香塂。

    “南少你是靓仔,走在街上,靓妹的目光都会对着你,有靓妹看见你告诉我的。”

    南易澹笑道:“扑街,马屁这么清脆,有事求我?”

    “是有点事。”

    “什么事,电话里说好了。”南易澹澹地说道。

    “事情有点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

    南易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我现在不方便,晚一点给你打电话。”

    “好好,我等南少电话。”

    等到晚饭后,南若琪睡着,南易才给王瞐打去电话,否了对方在夜总会见面的提议,约在了一家离得不远的咖啡馆“HalfwayCoffee”。

    南易到咖啡馆的时候,王瞐已经在了,不是一个人,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很面熟,这两年会经常出现在大荧幕上。

    南易诧异这两人会走在一路,上次听阮梅提到两人,据说关系并不好。

第一千零二章、大女主计划

    “阿祥,赵小姐。”南易冲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在两人对面坐下,冲王瞐说道:“阿祥,找我有什么事?”

    王瞐尬笑一声,示意边上的赵敏,“不是我有事,是赵小姐。”

    赵敏得到暗示,对南易展开艳丽的笑容,甜声说道:“南生,你好。”

    南易颔了颔首,不等对方开腔就直接问道:“赵小姐,听说你和向生分开了?”

    香塂娱乐圈没多少秘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全城皆知,赵敏和向胜分手是本年度的头等大事件,不管是不是圈里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而且,南易还听说分手是赵敏提出来的,有一点怄气的成分,在向胜面前放了什么狠话,大概是离开向胜她也能在香塂电影圈立足之类的,很显然她并不能。

    离开向胜后,赵敏就投资拍戏,戏还没拍完,男主角便以档期为由离开剧组,其中的原因不问自明。现在赵敏跟着王瞐来见南易,想干什么也很容易猜,南易脑子有坑才搅和到狗男女的破事里去。

    “是的。”赵敏点点头。

    “这样。”南易不置可否的应声,又忽然转头对王瞐说道:“阿祥,最近电影市场很好吧?”

    王瞐猛地摇头,“不好,从93年台塆片商撤资后,电影市场就开始不景气了,现在只是看着热闹,市场大不如前了。”

    南易恍然大悟道:“我还奇怪呢,好莱坞那边的片商正在台塆展开公关,想让台塆彻底放开对西片的限制,最大的外埠就要被抄了,香塂这边却是歌舞升平,形势一片大好,我还以为我收错风了。”

    “美国片商在台塆公关?”王瞐惊呼道:“成功了?”

    “不清楚,只是无意中听到,我对这种消息不关心,这两年,我开始关心政治,天天关注索马里维和部队,英国在北爱尔兰军事巡逻,俄罗斯轰炸车臣首都这一类的消息,看报纸只看世界政治军事,娱乐报道已经好久没看了。”

    南易看似在瞎扯,其实已经暗示王瞐关心一下政治,只要从政治的角度思考,很容易想明白这一次美国片商的公关一定会成功。

    南易倒不是故作高深,装什么狗屁高人,而是有些话不适合从他嘴里说出来,何况,饭碗都快被砸了,王瞐这死胖子还有心情操心别人的事,本心上,他也不想说得太明白。

    听到南易说的,赵敏肚子里忍不住吐槽:“脑子瓦塔了,在说些什么呢。”

    王瞐倒是若有所思,只是一下子抓不住重点。

    南易不管王瞐抓不抓得住重点,他只想快点应付完眼前的事,早点走人。

    “赵小姐,我大致猜到你找我是什么事,世间的路有千万条,不只拍电影一条路,赵小姐这些年应该积攒了不少资源和资金,做点其他生意照样可以成功,现在内地机会挺多的,可以回老家看看。”

    南易说着,站起身,冲王瞐两人点了点头,“阿祥、赵小姐,家里还有点琐事,先告辞。”

    说完,南易不给两人出声挽留的机会,脚步匆匆地离开咖啡馆。

    正当南易走在回方氏庄园的路上,在滨城开往奉天的火车车厢连接处,代号青花瓷的丁勉和代号蜿鹫的神秘女人见了面。

    丁勉:“可以创造我和南易见面的机会吗?”

    蜿鹫:“还不能。”

    丁勉:“南易在奉天做什么生意?”

    “还不确定。”蜿鹫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丁勉,“南易在奉天的行动轨迹,还有三个和南易有关的公司名字。”

    做完这些,蜿鹫便离开过道,往一个车厢走去。

    丁勉收好纸条,往相反的车厢走去,在车厢里一个位子上有一个男人见到丁勉便开口说道:“丁先生,轮到你下了。”

    “李科长,先说好哦,这一盘你不能再悔棋了哦。”丁勉快走两步,笑道。

    “谁悔棋谁是这个……”

    被称呼为李科长的男人做了一个乌龟爬的动作。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又是一天早上,南易在花园里铺好一圈软垫,拿出CD机播放轻缓的森林录音,把南若琪放在软垫上,拿出几个色彩鲜艳的摇铃供其玩耍,他自己坐在软垫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几眼就会抬头注视一会自己的宝贝女儿,生怕错过任何一次对方和他的互动。

    还好,南若琪对摇铃的兴趣显然超过他这个爸爸,手里的摇铃摇几下,观察一会,东摸摸西摸摸,俄而,塞到嘴里嚼巴嚼巴。

    摇铃很大,很坚固,食用级塑料制作,南易任由第一颗乳牙都没长好的南若琪嚼巴,陶醉于对方肥嘟嘟但没胖成藕节的四肢,心里不由自夸养孩子有一套。

    在南易陷入陶醉的时候,情策委正在开一场头脑风暴会议。

    怀清研究所崔弘济:“大家请看幻灯片,这些是日本从70年代到现在最火热的电影与电视剧,七十年代《阿信》、《我们的旅行》、《血疑》、《涉过愤怒的河》;八十年代《德川家康》、《北国之恋》、《春日局》、《回忆制造》、《青春家族》;

    九十年代《世界奇妙物语》、《东京爱情故事》、《爱情白皮书》、《同窗会》、《东京仙履奇缘》。

    请注意,我说的最火热不是局限在日本,在其他国家造成火热也被列入,比如《涉过愤怒的河》,在华国的片名叫《追捕》,曾经引起很大的轰动。

    大家请看剧照,请特别注意女演员妆容的变化,男演员长相风格与穿着的变化,通过对比大家可以发现日本化妆与审美的流行趋势变化,也可以看出日本电视剧观众群落的变化。

    七十年代,日本电视剧以全年龄段为主;八十年代,以家庭主妇的审美为主;进入九十年代,日本经济萧条,越来越多的全职家庭主妇需要出门工作,青少年成了电视观众的主力军,《东京爱情故事》、《爱情白皮书》、《同窗会》都是适合青少年观看的电视剧,其中又以女性观众为主要观看人群……

    日本是一个很爱选美的国家,每年都会举行针对各种人群的选美比赛,就是学校都会举办校花校草的选美比赛,各个排行的评选标准不尽相同,冠军颜值也是高低不定。

    在不同时期,日本人有不同的审美,从飞鸟时代,喜好丰满脸和细长眼;到奈良时代,浓眉小嘴搭上微胖下巴;平安时代,最美不过长发系腰;战国时代,英姿焕发的女性更受欢迎;江户时代,浮世绘中挺鼻小嘴最为理想;明治大正时代,受到西洋影响,偏好立体五官。

    昭和时代,百家争鸣的黄金时代。

    由于战争的关系,昭和时代的人对美的追究从战后才开始,受写真和摄影发展影响,80年代也正是昭和偶像席卷、百家争霸的盛世,出现了耳熟能详的明星,其中以山口百惠的知名度最高,其他的有吉永小百合、小泉今日子、中森明菜等,此时的审美意境没有统一的标准,只能从气质上来判断。

    对女性的审美,通常主要由男性决定,女性本身也占据到一定的因素,反过来一样,对男性的审美,通常主要由女性决定。

    电影《追捕》上映后,受到影响的华国,对男性审美有了一个新标准——硬汉,有着冷峻硬朗、坚毅果敢外形的男性受到了女性的喜欢。

    因为审美变化,华国观众开始恨铁不成钢地审视国内,当时华国有许多漂亮的男演员,被称为奶油小生的唐国强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的形象与高仓健形成最鲜明的对比,于是遭到群众最猛烈的炮火。

    进入八十年代,华国影视剧中的男主角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硬汉形象,因此也涌现出一批硬汉型男演员。

    反观日本,硬汉风只是刮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熄火,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阴柔的美男。

    为什么原本推崇硬汉的日本,却走向了娘化的道路呢?

    这与一个人有极大关联,他的名字叫喜多川。

    1962年,31岁的喜多川成立了杰尼斯事务所,把手下的少年棒球队成员改造成了一个男团,掀起了极大反响。

    首战告捷后,喜多川便主打起了男性偶像牌,又成立了一个名叫‘Four

    Leaves’的男团,四名成员都是会唱、跳、主持、作曲的美少年,队长还会后空翻。

    这下子,全日本的少女都疯狂了,之前哪见过这样的艺人啊,偶像经济呼之欲出。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杰尼斯事务所日益壮大,成长为日本娱乐业的超级巨头,日本人的审美方向,也悄然改变。

    这是我从《读卖新闻》上摘抄的报道:喜多川每年要亲自挑选约200名8—15岁的少年进入杰尼斯,作为后备艺人进行全方位培养。杰尼斯每年收到的青少年申请少则40万份,最多的一年高达150万份。

    在他全力以赴地栽培下,缔造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众多偶像男团,诸如SMAP、V6、KINKI

    KIDS、岚、Hey!

    Say!

    JUMP等等。

    喜多川也因此被吉尼斯认定为世界上制作了最多演唱会的人,还被称为世界上制作了最多冠军单曲的人。

    从八十年代起,偶像风潮就席卷了日本。原本的硬汉则失去市场,被挤到边缘位置。

    男人对于形象的追求,往往会因为女人的目光而改变。当绝大多数少女都迷恋阴柔的美男时,你想不改变都难。

    今年三月份,杰尼斯旗下当红的男艺人木村拓哉代言了口红广告,美男加口红的新奇搭配,有种妖艳的美感,瞬间引爆了女性群体,截止到目前,这支口红已经卖出300多万支。”

    崔弘济按动一下遥控器,继续说道:“由木村拓哉的口红现象,我们研究所又联想到男性化妆,在东京最繁华的渋谷十字路口,我们研究所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观察,发现日本男性化妆的基因在觉醒。

    是的,我说的是觉醒。

    在平安时代之前,化妆曾是男性的专利,那时候,化妆能起到巫术作用,被称作赤化妆。

    一直到平安时代,化妆文化迎来巨大的变革期。

    据遣唐大使菅原道真的进言,日本废除了遣唐使制度,开启了锁国状态。海外文化无法传入,本国文化开始生根发芽,而化妆文化正是其中的代表。

    也是在这一时代,女性开始化妆。当时的贵族女性会把自己的眉毛剃光,用厚厚的白粉覆盖上,再画两条粗粗的眉毛,牙齿用铁浆涂黑,再在唇部轻点一抹红色。而男性也会用这种白粉涂满全脸,并画上眉毛。

    自此,日本化妆文化从象征着巫术的赤化妆转变为象征着高贵的白化妆,这一进程也与从倭国到日本的变革重合起来。

    女性化妆这已经是社交礼仪的一部分,而男性化妆经历过被认为是变态行为的时期之后,在小范围内也在往社交礼仪的趋势发展。

    X-Japan的主唱林佳树,一直以化浓妆的妖媚形象示人,以及杰尼斯事务所的男偶像团体也会进行化妆,由于爱豆文化的盛行,他们的形象很受日本年轻女性之喜爱,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男性对化妆的态度转变。”

    崔弘济再次按动遥控器,“我们再把目光对准南韩,从汉江奇迹时期到现在,西装、名表和传统硬汉外表是审美常态,南韩强制兵役塑造和定义了人们认为有吸引力的东西。

    流行音乐MV中的男性大多被描绘成黑帮人物、侦探电影中的硬汉,以及一些电视剧中反叛的年轻人形象。

    但是这种现象从两年前悄然发生了变化,南韩诞生了一个乐队组合徐太志和孩子们,他们运用了说唱、摇滚和技术的影响,并将英语融入他们的音乐中,他们开启了南韩的粉丝文化。

    看到他们的成功,南韩的娱乐公司开始包装和创造新音乐流派K-POP的男女乐队组合,去年已经出道的女子组合Cool、混声组合Roora。

    据新奇迹集团提供的消息表明,南韩的娱乐公司SM、DSP、Y.G等,已经招收了大量的练习生,相信在未来一两年会有更多的组合被推出。

    毫无疑问,南韩会出现更多以阴柔美为主的偶像团体,对男性的审美正在往漂亮的方向发展,影视剧方面,南韩这两年冒头的新人同样以漂亮为主,比较突出的有裴勇俊、安在旭,形象上都是偏阴柔的。

    我总结了一个词汇‘花样美男’,即漂亮的男孩形象和温和的绅士形象,混合或多才多艺的男性气概,兼有柔美和男子气,这与女性化不同。

    经过新生整形多年的市场调查,得出一个结论,南韩对整形的接受度越来越高,甚至已经出现家长会以一次整形手术作为孩子的成年礼物,虽然这是比较极端的个例,但是不可否认,整形在南韩已经不是讳莫如深的事情,它正往公开化、流行化转变。

    粉丝文化的开启,对整形的接受度,以及女性对男性审美的转变,南韩男性化妆的风潮有很大的可能会比日本先一步风靡。

    另外,由于历史的原因,在经济方面,南韩一直把日本当成学习、比较和超越对象,但事实上,在绝大多数领域,日本都是压南韩一头。

    如今,新的一次经济危机已经露出苗头,对于外债高筑的南韩而言,这场危机一旦到来,它的经济就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特别是有不少国际游资已经等着收割南韩。”

    崔弘济的话,让会议室的其他人会心一笑,每当说到金融,国际游资就被挂在南氏人的嘴上,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南氏就是国际游资的中坚力量。

    近几年的国际金融大事件里,不是南氏直接参与其中,就是有南氏的资金参与,南氏资金毫无疑问已经成了国际金融搅屎棍。

    “外债高筑、企业倒闭、货币贬值、外汇储备锐减、失业率上升,这些是在经济危机中必然会出现的现象,青瓦台会采取什么策略让南韩的经济走出困境?

    第二次科技立国?

    还是会辅以文化立国?

    从政策层面扶持偶像团体发展,先在南韩国内推动粉丝经济,进而输出到其他国家。

    会长曾经说过一句戏言,三观跟着五官转,随着南韩的偶像团体在国外的知名度上升,粉丝喜欢南韩的偶像团体,爱屋及乌,进而会喜欢南韩,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带动南韩的旅游经济。

    我接下去再说一下日本近三十年时尚审美的变化……”

    崔弘济进行了长篇大论,服装、化妆、生活方式、品牌,无所不包。

    来开会之前,怀清研究所的所长霍元柏对他有所嘱托,怀清研究所自成立以来,用掉的经费不少,但一直都在做提供数据、分析的辅助性工作,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被豢养单位。

    这是不行的,怀清研究所一定要争取自我造血,这次的计划,一定要争一个主力的位子。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崔弘济准备的内容终于讲完,梁慧文接过话头,开始讲话,“不久之前,南生提出了一个模糊的重塑亚洲女性消费观的计划,大女主计划,围绕女性构建我们南氏产品的新倾销地,一个突破地域限制,只按人群划分的倾销地。

    这是一个涉及信用卡、小额贷款,奶茶、咖啡品牌,服饰、化妆品品牌,珠宝首饰,房地产,汽车,零食酒饮等全产业链的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通过三个部分来完成:

    一,产业布局。

    挑选女性相关且利润可观的品牌进行入股,没有合适的品牌扶持或自行建立。南易有能力吃的要吃掉,没有能力吃得和其他资本进行合作,构建一个大女主联盟,一起用心呵护女性成长,为女性负重前行。

    二,女权扶持。

    扶持知名女权主义者,让她们按照我们的需要对外输出女权思想。

    三,影视、文学与版权。

    影视剧,还有刚才崔弘济所述的粉丝文化,是向女性灌输消费观的良好途径,我们要在日本、南韩、华国的影视、音乐领域展开布局。

    入股、收购、自建结合,在三个国家构建我们南氏的造星体系,同时我们要吸纳女性视角的文学版权,并建立我们自己的知识产权生产工厂,我叫它IP计划。

    袁总裁,华国的IP计划和影视剧实施部分要交给你们堂前燕集团负责,敦促望北传媒集团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是。”袁天梵点了点头。

    “南会长,南韩部分由你的新奇迹集团负责,同样,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计划。”

    “是。”

    南家骏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出。

    “池田会长,日本部分由池田会社负责,同上。”

    “哈依。”

    “策略小组,把计划再进行推敲、细化、分解,三个月内,我要见到可分解执行的计划。”

    “Yes,Madam。”

    “崔弘济,转告霍元柏,让他尽快来情策委述职。”

    “是。”

    崔弘济满脸兴奋,让所长来述职,应该是副委员长准备让怀清研究所加入计划。

    情策委在紧张地制定大计划,南易却是用口琴深情地给宝贝女儿吹奏《故乡の原风景》,没有陶笛,只能用口琴将就,再说他也不会吹陶笛。

    “好像《神雕侠侣》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快播了吧,等一播出,《故乡の原风景》也应该会在国内火起来,现在学会陶笛,泡俩妞肯定轻松。”

    南易神游天外,南若琪的小手朝南易使劲伸着,仿佛要拿他的口琴。

    “宝贝,想要这个?”

    南易把口琴递向南若琪,谁知道南若琪伸手一扒拉,作势要将口琴打掉,接着上半身一抖一抖,手舞足蹈,嘴里咿呀。

    南易懂了,这是嫌他吹得难听。

    “得了,又是一件黑心小棉袄,现在就嫌弃我,将来还得了。”南易嘴里吐槽,人走到CD机旁,把宗次郎的CD放进机器,“好啦,让你听原版的吧。”

    大约中午时分,南易便收到了情策委早上的会议记录摘要,看过一遍,在回复邮件里提了几点注意事项和看法,忽然兴致升起,在脑子里构思起狗血电视剧剧情。

    三十八岁的车间小布尔乔亚女工阿珍,爱上了厂办的凤凰男阿海,车间里的十八岁青工农村娃阿强又深爱着阿珍。

    一天阿珍和阿海冲破了禁忌,在厂办的办公室偷欢,被阿海的妻子逮个正着,于是两人的事在工厂闹了个满城风雨。

    很快,阿海被老丈人通过关系送去了大学进修,而阿珍虽然受到的处分很轻,但是却没脸在厂里继续待着,她只能在外面租了房子,每天靠糊火柴盒为生。

    虽然阿珍成了破鞋,但是阿强对阿珍的心思却没变,每天一下班,他就会跑到阿珍那里去帮忙,并会送上一点好吃的。青工的工资本就不高,加上阿强把钱都花在了阿珍身上,以至于没钱寄回家,他的弟弟也没钱交学费。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阿珍终于被阿强给感动,为了报答阿强,她嫁给了对方,并买一送一,附上了大肚子一枚。

    婚后,阿强对阿珍一心一意,不仅不再给家里寄钱,就是他自己也很少花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钱全省下来给阿珍补身体。

    可惜,他的那点微薄收入,根本供不上阿珍所需的鲫鱼、排骨,穷则思变,拼命想搞钱的阿强寻到了一条投机倒把的路子,没想到阿强有如神助,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很快在道上有了强爷的名号。

    阿强在外面威信十足,整天把手下指使得团团转,可他一回家,立马化身煮夫,既要给老婆孩子做饭,还要给阿珍捏身子、洗脚,又要想办法帮阿珍弄稀罕物,巧克力、咖啡、漂亮衣服、国外磁带什么的。

    小布尔乔亚嘛,阿珍很快就习惯了喝咖啡,每天午后一杯咖啡,雷打不动,她也很满足阿强对她的体贴,虽然阿强文化水平低,也不懂得说情话的浪漫,她知足。

    如果生活不起波澜,这样生活下去也是不错的,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七年后的一天,阿海回来了,不是从外市,而是从外国,迈瑞肯,不但打扮洋气,一看就有钱,而且嘴里的谈吐也很上档次,开口Hello,闭口NoNo,咖啡不叫咖啡,叫Coffee,一见阿珍就叫Honny。

    阿珍在不浪漫的环境中生活了七年,她太需要浪漫了。

    虽然阿海想和阿珍再续前缘,但是阿珍对阿强很是感恩,她心里非常纠结,谁知道阿海这次玩真的,百折不挠,死缠烂打,经过漫长的七七四十九刻钟,阿珍沦陷了,就在阿强自己打的那张双人床上。

    经过二到三集的纠缠,爱死了阿珍的阿强选择放手,阿海和阿珍双宿双飞,留下阿强带“儿子”小海。

    改革春风吹满地,神州处处是机会(花半集的长度唱赞歌),在好时代,阿强的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就成了房地产巨子,钻石王老五。

    反观阿珍这边,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自从跟着阿海来到美国,她每天要在中餐馆做着繁重的工作,而且,阿珍虽然面容姣好,显年轻,可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只用了两年时间,阿海就对阿珍彻底厌烦,转头就在外面和一个更年轻的好上,在家里对阿珍是拳打脚踢。

    没多久,阿珍就被磋磨出癌症(具体病症待定),阿海得知阿珍生病之后,就把她赶了出来,走投无路的阿珍万念俱灰,想到了轻生,于是,她打算在死之前见一见儿子和深爱自己的阿强(给观众制造出阿珍回去继续找冤大头的想象空间)。

    几天后,年老色衰、病恹恹的阿珍找到了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秘书(深爱阿强,是阿强业务上的好帮手)的阿强,经过小海的周旋,阿强再次接纳了阿珍,而且为了不让阿珍担心,他给了漂亮女秘书一笔钱,让其离开。

    为了给阿珍治病,阿强百般打听,找上了第三生物制药(不二药业,待定),花五千万买下还在试验的新药,没想到这个药真的治好了阿珍的病。

    ……

    1997年,7月1日,阿强一家三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的画面,激动莫名,阿珍转头看着爱了自己一辈子的阿强,轻声说道:“回归!”

    阿强同样转头深情地看着阿珍脸上的皱纹,“团圆!”

    想到这里,南易脑子里把自己创作的故事整个过了一遍,俄而,满意地点点头,“好故事,一等一的好故事,丰满一下剧情,再插上几百个广告,简直完美。

    主题曲怎么弄?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身孕的夜晚……呃,有点耳熟,应该不是我原创的,算了,我又不是专业的,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弄。”

    很快,南易脑子里又构思了两个故事,一个《胡同两家人》,说是一条胡同里住着的两户人家,一家住得宽敞,各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另一家住得逼仄,各种婆媳恩怨、妯娌龌龊,剧中要给观众各种暗示买房之好处。

    故事的最后,旧城改造,两户人家都分到了宽敞的楼房,在一片赞美中,大团圆结局。

    另一个《闺蜜》,说是闺蜜两个,一个嫁给了爱情,婚后各种苦难,老公还出了轨;一个嫁给了条件,婚后经过磨合,过得相敬如宾、恩恩爱爱,能够享用各种高档物品(为了植入广告,这一块剧情要尽量扩充)。

    故事的最后,“条件”老公出手帮了“爱情”老公一把,“爱情”老公也建立起自己的事业,并修补好残破的婚姻,1999年,两家人坐在一起,觥筹交错,观看回归直播。

    临了,两个老公都看了一眼自己老婆怀有身孕的肚子,意味深长、异口同声地说道:“只差一步,大团圆。”

    “粑粑,咿呀咿呀……”

    “哦,宝贝,怎么了,要嘘嘘还是噗噗?”

    听到自己女儿的呼唤,南易赶紧响应,一番折腾后,南若琪又饿了,伺候喂食、清理、陪玩,只要一个眼神,南若琪就把南易指使得团团转。

    午后,南若琪吐着泡泡睡着,南易才算是有了自我。

    他关心起了阮梅,打了个电话过去,是之前名为经纪人实为保镖的周姐接的,说是有人给了阮梅一首她很中意的歌,说是交换也好,还人情也罢,她给别人当一回MV的女主角。

    阮梅不喜欢拍戏,但是对音乐还是挺热爱的,偶尔会发一首单曲,不做推广,只在电台打下榜,也不发行唱片,纯属乐趣,并借以维护歌手阮梅这个标签。

    听到周姐说的,南易并未太在意,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爱好,想着等晚点再给阮梅打电话。南易有所不知,MV剧组那边,正出现一个人,一个惦记着挖他墙角的人。

    《过客》MV剧组,阮梅身着一件半透明的白色古风连衣裙,风姿绰约,曲线玲珑的身材隐约可见,十分迷人,她站在一个栅栏前,假作凝视着她的爱人,眼里黯然神伤。

    阮梅本是对着空气表演,可忽然间在她对面出现了一个浅笑、手里捧着花的男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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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介绍:
钱脏吗?
不脏!——南·亚当斯密·易
故事要从1977年,开往宝安的知青列车开始说起……
他是个简单的人,只关心粮食和蔬菜;
他是个低调的人,不当第一,不上名人榜;
他是个神奇的人,仿佛永远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他是个宽容的人,谁得罪他,他会轻轻放过[你信不信?]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