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二十世纪,人才最贵
女人也看到了南易,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非常难看,她万万没想到世界原来这么小。
那天南易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长得还不错,今天再次见面,他从女人脸上找到一点陌生的熟悉感,再加上她坐在关尔夫边上,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田宁。
“南生,给你介绍,这是我新马子田宁,她准备报名参加今年的港姐。”关尔夫示意了一下田宁,给南易介绍道。
南易收回盯着田宁的目光,对关尔夫打着哈哈,“哈哈,关生,你是想把所有港姐都带回家啊。”
“我最中意靓女,再多都不会嫌多。”
在田宁微弱抗拒的眼神里,关尔夫搭上她的肩膀,脸上洋溢着洞房花烛夜将临的准新郎之喜。
两人的举动,南易尽收眼底,自顾自的往边上的空位一坐,叫过侍应生就准备点菜。
“南生,别急,一会小罗要过来,也带着朋友。”关尔夫暧昧的笑道。
“哈,你们都有朋友,我也该叫个过来,稍等啊,我打个电话。”南易说着,站起身,走到包厢外面,给龙卉卿打了个传呼。
一会,龙卉卿的电话回过来,南易正接着电话,就看到罗兆珲搂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还挺巧,也是一个港姐。
一个港姐,一个准港姐,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妈咪,南易有把手里的电话砸掉的冲动。
罗兆珲看到南易在打电话,只是向南易挥了挥手,指了指他搂住的女人,又指了指包厢,南易点点头,继续和龙卉卿通话。
打完电话,南易没急着走回包厢,而是抬头眺望着遥远的西南方向。
瑞秋的太空之旅实验室的初始经费已经到位,它的架构也已经搭建完成,下辖史前文明、仰望星空、美厨娘、牙签鱼四个部门。
史前文明主要探寻地球上一切不属于“现代人类”的足迹,实验室内部人员有两个共同特征,相信有外星人、相信地球存在过史前文明。
史前文明就是要去探寻地球某个角落有没有遗落着超越当下科技的物品存在,飞碟、逃生舱,不管是什么都好。
简单点说,史前文明就是朝着发现黑科技的方向去努力,就算到最后一场空也关系不大,探寻黑科技的过程就是不断进行金属探测的过程,满世界瞎跑,黑科技找不到,贵金属矿总能找到几个。
仰望星空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飞到月球,飞向火星,偏向于搞技术研发。
美厨娘,负责实验室的后勤保障工作,不但要管理南易和南若玢注入的资金,还要想办法自身造血,所以,在它下面还有两个分支机构——黑珍珠打捞公司、考古人永不贫穷发展促进委员会。
这两个都是合法经营的机构,绝不搞偷鸡摸狗的事,黑珍珠不用说,肯定是经营沉船打捞,对某一目标进行打捞之前,黑珍珠会和海域所属国相关部门进行联系,先谈好怎么分成,才会开展打捞工作。
有不少国家地下埋藏的矿产和古董都是属于土地所有人的,个人进行挖掘合理合法合规,“考古人”就会活跃在这样的国家,和地主强强联合,共同挖掘地下有可能存在的古董。
二战时期的一些军用品和勋章之类的东西已经渐渐有了市场,价格虽然不是太高,可胜在容易挖掘,开着推土机、挖掘机到之前的战场去挖就是了。
顺便还可以打出“魂归故里”的旗号,要是挖到能证明身份的骷髅,可以友好的送还给它的富裕家人,然后颇为羞涩的接过人家给的善款赞助。
牙签鱼无须多说,南氏的标配安保单位,虽然有枪有炮,可从来不会主动挑起斗争,哪怕被人欺负也不敢吭声,反而会手画十字,祈祷欺负他们的人长命百岁,阖家安康。
在公元前1万年至公元前8000年之间,撒哈拉沙漠的深处曾经出现过文明,这在阿尔及利亚东南部、乍得和利比亚境内发现的岩画上得到了证实。
被发现的岩画当中,有一幅非常奇特,一群手里握着棍棒、斧头的人类,对着一个悬浮在半空,看形状疑似UFO的物体跪拜。
史前文明的第一次探寻任务就是沿着那幅岩画去展开调查,能有发现最好,没有发现那就在沙漠里多呆一段时间,勘探一下矿藏也不算损失。
撒哈拉沙漠里的矿产非常丰富,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地下矿脉,只不过非沙漠边缘地带,挖掘和运输难度会比较高,必须是价值极高的矿产才有挖掘价值。
当然,澹水也算是矿产,撒哈拉沙漠本就是一个挺热门的旅游地带,之前游客只在沙漠外围打转,要是在深入沙漠中心地带的沿途解决澹水补给的问题,那穿越撒哈拉沙漠的旅游线路一定会兴起,实验室就可以靠经营水井获取不菲的收入,另外,提供救援服务也是个不错的思路。
瑞秋的太空之旅实验室肯定是一只属貔貅的吞金巨兽,从一开始,就要注重自我造血能力的培养,南易想让实验室的成员明白——他们所追求的理想,不一定要靠着信念捉襟见肘的坚持;
也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物质回报,在较富有且宽松的氛围里,大家一起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追求理想不等于贫困潦倒。
“希望一切顺利,不要第一次就死好几个。”看着西南方向,南易心里滴咕着。
实验室虽然有1亿多美元的启动资金,可刚开始要花钱的地方多,史前文明派出去的第一支探寻队伍没带多少高端装备,进入沙漠中心,靠的还是驼队,虽说每个成员身上都有卫星定位,可真遇到危险,也只能鞭长莫及,已经预备好的空投支援未必能发挥作用。
“在看什么?”
“来的这么快?”
南易转过身,看向已经到来的龙卉卿。
“你知道的啊,我就住在附近,走过来用不了几分钟。”
南易看着龙卉卿未施粉黛的脸,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住得近,但是你们女人出门要化妆,那就说不好要多少时间了,谁知道你没化妆就过来。”
“我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我们进去吧。”
南易拥着龙卉卿走进包厢里,点好菜,等菜的间隙,三个男人先围绕女人扯了几句,话题并没有太放肆,特别是罗兆珲反常的保守,这或许和他一开始介绍带来的女人时,称呼她为“女朋友”有关。
马子和女朋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马子可以泛指一切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畀钱使、友谊赛对手这些都算,女朋友比较正式,只有以结婚为目的,或者把结婚当成借口、筹码的才能算。
罗兆珲已婚,现在却跳出来一个女朋友,很显然,他能拿下边上的女人,不仅仅是靠钱,还利用了一点感情因素,或者说,女人是奔着富商太太的头衔去的。
饭桌上,三人没有谈什么正经事,生意能做起来,自然不可能不懂做事不密的坏处,项链耳环可以在情人面前献宝,生意不可能当着情人面谈。
饭局即将结束的时候,关尔夫还邀请南易明天一早去粉岭高球场打球,南易以明天就要回内地的借口拒绝了。
去个毛啊,粉岭高球场属于高尔夫球会,这是一家历史比较悠久的私人会所,1986年就停止对外发放新会籍,想要入会,只能去二手会籍中介公司买会籍,一个会籍几百万,还要交25%的手续费,至于购买资格的审核就不用说了,借着方梦音的光,南易肯定有资格。
买了会籍,每年还要交一笔不菲的会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个地方能结交那些发家比较早,但已呈现颓势,靠一些外在表象继续端着架子不倒的“香塂精英”,南易表示没什么兴趣和他们结交,对关尔夫炫耀会籍的行为,他只能说抛给了瞎子。
……
次日。
惠泽桑的办公室里,正有两个人来拜访他。
“惠总裁,我是人才小组赵仁才。”
“南办,裘精英。”
“两位,通知我已经收到了,你们可以暂时在我们共富会的办公室办公,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的秘书。”
“快抛吧。”
刚刚入关进入深甽,站在陈于修派来的两辆车前,南易对手里拿着硬币犹豫不决的龙卉卿说道。
“好吧,人头去鹅城,字去珠城。”
龙卉卿对鹅城和珠城都不了解,没有一个比较,抛硬币听天由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拇指一弹,硬币往半空飞去,在下坠的中途,南易先一步抓住硬币,中指在硬币上摩挲一下,是字,于是,他的掌心一收,凸起的肉推了推硬币,摊开手掌,人头赫然朝上。
不用怀疑南易手指和手掌的灵活度,数载寒秋的飞针练下来,加上他看文件时喜欢转笔的癖好,手指已经被练得非常灵活,调整一下方向练练偷藏牌,做个老千也问题不大。
“人头,去鹅城。”
“不算,我自己接。”
龙卉卿虽然没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她能感觉到南易推着她去鹅城。
“不用麻烦了,鹅城、珠城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
珠城只是南易用来表演民主的道具,从一开始,他就准备让龙卉卿去鹅城,不仅有安保公司的罗阳正好是鹅城人的因素,还包括鹅城离深甽近,有事可以随时从深甽叫人过去,另外,也有他自己亲眼在澹水见过传销人的原因。
“好吧。”
龙卉卿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南易从校花手里接过一个背包,转手递给龙卉卿,“除了身上的衣服和证件,这个包里是你的全家当,行李我会暂时替你保管,你上左边那辆,司机会直接送你去澹水。”
龙卉卿拉开包上的拉链,看到包里除了两套从里到外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个透明包包,里面躺着零散的人民币,纸币、硬币都有。
“你确定不是要整蛊我?”龙卉卿把拉链拉上,撇撇嘴确认道。
南易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可以选择回去。”
“我还会得去吗?”龙卉卿转头看了看香塂的方向,把背包往背后一甩,潇洒的钻进左边的车里,一上车,又从窗口探出头,“我就要走了,说句祝福话。”
“祝福话没有,送行歌给你哼一段。”南易说着,嘴里哼起了调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
“哼!《戴手铐的旅客》,我在凤凰戏院看过。”龙卉卿不满的冲南易说了句,催促司机开车。
看着车子驶离,南易转头对校花说道:“打给罗阳,告诉他VIP已经出发,把人看顾好,我不想听到她出事。”
“好的。”
上车,一路向西,绕道去看了一眼即将完工的深甽火车站,从深甽(镇)站到罗湖站,再到现在的“深甽”没有站字,南易算是经历了深甽三段铁路的变迁史。
看过火车站又去看即将完工的机场,中间经过一个学校的门口,看到大门一侧竖挂着外国语学校的牌子,边上还有一块四方的“日本语讲习所”牌子挂在墙上。
从去年的八月后,更多的日本人出逃到内地来投资,前两年刮起的学英语热潮之后,如今又刮起了学日语的小旋风。
经过老街,南易在邮政局遣址下车买了一本《深甽青年》杂志,顺手又买了几份报纸,付完钱,一转头就看到墙上贴着几张寻人启事,深甽上空有一道新时光,不时的会降下来,偷走几个人陪它玩乐,被偷走的乐不思蜀,家人们肝肠寸断。
机场的外观已然装饰一新,只剩下内部的装修需耗费些时日,透过缝隙往里头一瞅,南易瞬间笃定机场会在十月开始营业,这个很好猜,有规律可循。
离开机场,路过一个发廊,赫然看到阮梅的海报贴在墙上,不是艺术照,背景可以看到黄沙,不消说,肯定是在拍《封神榜》的间隙留下的影像。
不知道是被哪个孙子卖出来的,南易打算回椰城的时候打听一下,椰城已然成了国内的盗版出版物印刷和集散中心,和图书、海报有关的事情在那里大概率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华强北人才市场,一走进去就可以看到蜂拥的求职者,一个个衣着看不出太多当下的痕迹,往他们手里塞个手机,混进三十年后的求职人群里也不会突兀。
只要头上的头发争气,没早早的解甲归田,通常,男性的是三七分,中间夹杂几个中分,四大天王还没出现,对你爱爱爱不完却已经在深甽满大街传唱。
女性的发型比较多样,披肩、齐耳、齐腰、离子烫、狮子头都有。
“咦……”
南易犯贱,一降低视线就看到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男性,这两年,夏日时节,街上总能看见穿着牛仔短裤的男性招摇过市,有些还是紧身的,让南易不得不感叹自己落伍了,跟不上流行的速度。
九十年代初,保守和开放碰撞,短视频平台上需要打马赛克的穿着,当下的大街上都可以见到,虽然凤毛麟角,但真实存在。
确认一下自己是六零后,南易暗暗吐槽:“一代不如一代,真是垮掉的六五后七零后。”
过两年把七改成八,再改成九,这句吐槽依然会应景。
在人才大厅里看了一会,南易走到外面,左右找了找,很快就看到一家打印店,走到近前观察了一会,拿出电话打给陈于修。
“于修,华强北人才市场边上的打印店,打听一下老板是谁的亲戚。”
“打印店?你想干嘛?”
“我想顶下来做。”
“不好顶,一年不少赚。”
“知道,不管现在一年赚多少,我出两倍,什么都不用做,每年还多赚一点,别人会乐意的。”
“那里的打印费比其他地方贵,再贵不会有生意。”
“不为赚钱。”
“不为赚钱,那你图什么,亏着玩?”
“扑街,我有那么蠢吗?知不知道二十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南易使劲瞪了瞪眼珠子,想捕捉到一点葛六亿的神韵。
“要人才,交八百,人才市场就可以摆个摊。”
“少扯澹,帮我去打听就是了。”
“得,你是大老,我马上去打听。”电话对话的陈于修无奈的说道。
“就这样,有结果通知我。”
“晚饭一起?”
“不了,在东湖丽苑吃,挂了。”
……
特殊日子,给自己放个假,今天少更点,会小饮几杯,明天的更新量可能也会受点影响,先说句抱歉。
第八百零九章、国家破产之日
九十年代的汉城,人们通常会对一个长相十分帅气的男人冠以“像张囯荣”的评价,在汉城不少人,特别是年轻女人的心目中,张囯荣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
在国立汉城大学就有一个学生被女学生亲切的叫作张囯荣,他的名字叫南家骏。
南家骏很忙,不但要管理生意,还要在学校完成学业。
南韩的教育又是出了名的内卷,每年的大学修学能力考试[高考]总能逼死和逼疯几个,冲刺阶段,一天睡超过五个小时就会被人骂不用功。
还好,南家骏的脑子够用,大学修学能力考试并没有给他带去太多的困扰,他很轻松的就考入国立汉城大学,主修行政学专业,辅修经济学。
虽然经济学是辅修,可南家骏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这个专业上面,行政学只求一个及格。
之所以这么安排,和南韩的前后辈等级观念,以及汉城大学的行政学专业戏称“公务员培训班”脱不开关系,南家骏就读于行政学专业,就意味着南韩的行政单位里会遍布他的前后辈。
前后辈的基础,加上他新奇迹集团会长的身份,不需要他去主动建立人脉,前后辈就会主动靠近他,围绕他建立一个“校友交际圈”。
因为在南韩,六十年代被行政手段扶持起来的财阀,早已从仰青瓦台鼻息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目前和青瓦台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相信很快就会后来者居上。
在南韩行政体系里,若没有财阀在背后提供资金和人脉扶持,想往上走非常艰难,能考上汉城大学,又会选择进修行政学,哪怕学生时期还悟不到这个道理,工作以后摔打几年也应该醒悟。
无根浮萍,想找个靠肯定要从自己的交际圈找,一拍脑门,哦,我有一个南家骏学弟、南家骏学长、南家骏同学,还等什么,过去团结团结。
校园里,篮球场附近的看台,南家骏一边品尝着自己的韩定食,手里一边翻阅着读书笔记。
南家骏吃的韩定食既简单又复杂,八个小鍮器里盛着泡菜,一个大鍮器里盛着一条有国民鱼之称的青花鱼烤鱼,另一个大鍮器里盛着三样泡菜拼盘,鍮器围绕的中央有一个瓦罐,里面盛着大酱汤。
看起来有十二菜一汤,可就那么回事,除了青花鱼还值点钱,其他的不但便宜,而且量还很少,两快子就可以完成光盘行动。
南家骏眼睛始终看着笔记,手里的快子随意伸到一个鍮器里,夹起一点泡菜就往嘴里塞,嚼了两口,眉头变成一字宽,“永珉哥,打个电话去光州,芝麻叶泡菜的味道不对,多找点有阶层、职业代表性的人进行试吃,改良一下口感。”
“是。”
戴着一副墨镜,站在南家骏身后的郑永珉微微鞠躬,应了声。
泡菜便宜、不起眼,可南韩每个人都离不开,1991年南韩的人口是4329.6万,这就意味着泡菜有4329.6万的潜在消费者,虽说现在南韩的农村很多家庭都会自制泡菜,而且,在市场上还有不少泡菜品牌,实际的市场并没有多大。
但这是现在,不代表将来,泡菜的利润很不起眼,或者说南韩的整个农业领域都很不起眼,天花板太低,根本没有财阀把手伸到这一块,这就给新奇迹一块真空地带,没有头部财阀当竞争对手,新奇迹可以在农业领域横冲直撞,干点以本伤人的勾当。
即釜山的土地兼并行动之后,新奇迹在光州又兼并了不少土地,荣山江江畔,一左一右,两个新奇迹蔬菜种植园隔江相望,在它们附近,一座南氏宗家府泡菜制作坊矗立着,专门制作南爸爸牌的泡菜。
有钱,又有心思,想给自己找个有名望的祖宗还是不难的,一如当年李家的做派,明明都算不上是汉家血脉,偏偏给李氏安了一个老子李耳的祖宗。
泡菜制作坊之所以会在光州,一是因为光州的泡菜全南韩知名,这里做的泡菜大家都说好,二来,挺凑巧,在光州有一个泡菜世家,这个世家就是南氏宗家。
南氏宗家没出过什么大人物,早些年还是李氏王朝的时候,还曾经有人进宫当过专门腌渍泡菜的御厨,后来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当下,南氏宗家除了还有传承和家谱,日子过得都不咋的,要么务农,要么做泡菜,出息一点的跑到汉城住屋塔房。
[屋塔房就是房顶的阁楼,冬天冻死,夏天热死,房租相对比较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姓南的,非说自己是釜山那边的南氏一脉,现在要过来认祖归宗,把族谱给续上,不但用嘴说,手上还有行动——出钱翻修宗家府、帮助南氏生活艰难的同族、给南氏聚居的村落修路,诸如此类,做的非常到位。
穷攀富,千难万难,富认穷,轻松加愉快。
南氏宗家府拿到了实惠,老人们一听南家骏还想着重塑祖上的荣光,把南氏宗家府的泡菜再做起来,自然是一万个答应,南家骏不是南氏的后裔也必须是。
就这么着,南氏宗家府的泡菜制作坊建立了,新奇迹占八成股份,剩下的两成属于南氏宗家府,名义上是分配给南氏所有人,但实际上由南氏宗家府的几个老家伙支配。
至于为什么是南爸爸牌,南易坚决否认和他有关,完全是南家骏出于营销角度的考虑,南爸爸泡菜,浓浓父爱,听着就让人心头一暖。
要知道在南韩尊卑分明,极少有父亲和孩子能玩成一片,父亲在大多数孩子的心目中,形象永远是不苟言笑、严厉,太多的人患有“缺乏父爱综合征”,一份溢满浓浓父爱的南爸爸泡菜,多少能弥补孩子们缺失的父爱。
……
篮球场的另一头,一个女生手里捏着两张《阿飞正传》的电影票,痴痴的凝望着南家骏。
女生叫边尚美,蔚山出来的土妞,家境非常普通,长相也很普通,鼻子上还架着一副看起来很土的眼镜。
边尚美比南家骏低一届,算是南家骏在经济系的学妹,从见到南家骏的第一眼,她就认为南家骏长得很帅,是她心目中的张囯荣。
随着在学校的时间加长,边尚美对南家骏的了解日渐增多,她知道南家骏是学霸,修两个专业,而且成绩很不错;知道南家骏的家境很好,经常会有仆人给他送饭;知道喜欢南家骏的女生很多,可他从来没有接受哪个女生的示爱。
了解的越深,边尚美对南家骏就越发的爱慕,不时的在梦里会梦到他,有被宠溺、被爱护、被亲吻、被那啥,一切的美好,她都在梦里梦到,可等一睁眼,发现是一场梦,她就会变得非常失落。
这样的折磨,经历了一年三个月二十七天,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她要向南家骏表白,哪怕被无情的拒绝,至少,她为爱努力过。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电影票,边尚美的目光变得坚毅,抬头,迈开步子,坚定的往南家骏走去。
拿着汤匙在鍮器里刮了刮,南家骏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里,鍮器被放在一边,用手拈起掉在笔记上的饭粒,放到嘴边,嘴唇一抿,饭粒就落进嘴里。
南家骏很珍惜食物,因为他饿过肚子,抢过狗盆里的剩饭,舔过别人刚刚扔下的雪糕棍,经历过吃不饱,每天却要干重活,还得遭受毒打的日子,他珍惜食物,珍惜今天拥有的一切,珍惜那一份要和许多人分享的父爱。
拿过边上的水壶,刚想喝一口冲冲喉管里的米饭,南家骏就发现眼前一黑,阳光被人给遮住,抬头,看见一个会经常偷看他的女生。
边尚美见南家骏的目光对着自己,她赶紧双手往前一送,“南学长,我可以邀请你看电影吗?”
南家骏瞄了一眼边尚美手里的电影票,看到场次时间后,他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好啊。”
“你答……答应?”
南家骏的回答令边尚美不知所措,在她心里理性的一面早就判定自己百分百会被拒绝,可感性的那一面又推着她走出现在的这一步,她一直在等待拒绝的回答,但是,南学长居然答应了?
“是的,边尚美学妹。”
南家骏的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
边尚美兴奋的问道:“学长知道我?”
“当然,你是89学年成绩最好的同学,全额奖学金和全球奖学金获得者。”南家骏说着,澹澹一笑,“而且,还经常偷看我。”
汉城大学的奖学金分校内和校外两种,全球奖学金就属于校外,资金来源于亖星集团和新奇迹集团,不分国籍,留学生也可以申请,通常能拿到这个奖学金的学生,有机会去亖星或新奇迹参加实习,也有很大的机会正式入职。
“南学长一直有关注我。”
边尚美脸颊染上羞涩,手指不安静的缠绕衣摆,心里美滋滋的。
“六点,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
“好…好的,南学长你继续温书,我先走了。”说完,边尚美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
边尚美一离开,南家骏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低头继续看笔记。
南易自家知道自家事,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爱情观和婚姻观比较扭曲,所以,他从来没就没有向自己的义子女灌输过这两个方面的思想,只是有说过颜值价值的理论——颜值再高的女人/男人都不值得花费太大的代价去拥有,人的颜值只会不断贬值,而智慧不会。
其实能考进汉城大学本来就是同龄中的佼佼者,那些向南家骏表白过的女生都不会太差,只是南家骏暂时没有挑选一位妻子人选的想法,同时也爱惜羽毛,不想让自己在学校的口碑变成浪荡公子,因此,在学校期间,他只打算交一位女朋友或者干脆不交。
现在,他准备把唯一的名额用在边尚美身上,因为她智慧够高,新奇迹对她这样的人求贤若渴,因为她颜值低,在恋爱的过程中,他可以享受更多、付出更少。
因为金钱的关系,南家骏需要从女人身上获取的东西,他完全可以从更多的女人身上薅,根本不用残忍的只盯着一个女人,一薅薅到秃了皮。
男人要学会善良!
“家骏,家骏。”
边尚美刚离开没一会,又有人过来找南家骏。
“明勋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南家骏笑着看向来人。
朴明勋,南家骏的好友,还没毕业,目前在汉城检察厅实习,是南韩检察系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不可限量,他父亲和叔叔都是检察系统的高层,家学渊源。
朴明勋走到南家骏边上坐下,手顺势搭上他的肩膀,“高丽大学的兔崽子们要和我们再打一次比赛,我们一定要灭灭他们的威风,你一定要去,不然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哪天?”
“这个周六。”朴明勋一边说着,一边翻了翻南家骏手里的学习笔记,“你小子还是这么用功,想把自己家的奖学金都领回去?”
“如果可以多领几份的话,我不会介意。”南家骏笑道。
“西巴。”朴明勋乐骂一声,拍了拍南家骏的肩膀,“晚上,我们打算去清凉里的Club,你要不要去?”
“今天不行,我约了人去看电影。”
“女人?”
“是的。”
“哈哈,你终于约会了,那个女人是谁,叫出来给大家见见。”朴明勋大笑道。
“今天不行,刚开始,下次吧。”
“OK,你看着安排。”朴明勋再次拍了拍南家骏的肩膀,“你继续用功,下午我还要去检察厅当实习朴,实习生没人权,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我会很晚才去Club,你的约会要是结束的早,可以过去。”
“乃,明勋学长,再见。”
下午,南家骏上了两堂课,之后,人去了学校的花园,学习放下,开始关心新奇迹的业务。
新奇迹集团有38%的美都波商场股份,虽然是第二大股东,可对美都波的事务却没有太大的发言权,几个月前,美都波加大了信用卡发行业务的扶持力度后,他就对这一块业务非常担心,这和南韩的信用卡体系有很大的关系。
南韩的信用卡产业的起步在亚洲仅次于日本,通过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亚洲的一个信用卡王国。
五十年代中后期,南韩刚刚经历战争创伤从废墟中站起来,经济基础几乎被战争摧毁殆尽。
六十年代初,青瓦台开始实行经济发展五年计划,以及“出口主导型”开发经济战略,推动了本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在短短20多年的时间里,南韩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发展成一个强大的工业国家。
南韩的经济得到快速发展后,国民个人收入增加,购买力提高,消费者需求也从生活必需品向耐用品,以及健康、教育、休闲等高品质方向转移,消费者的购买偏好发生了划时代的改变。
而南韩信用卡产业的起步,与美国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是源于经济发达后的消费信贷业务对消费生活带来了革命性的影响,而城乡收入差距逐渐缩小,推动了大额耐用品的信用消费方式的发展。
六十年代初期,战后的南韩实施经济发展五年计划后,经济得到了高速发展,消费者的购买力提高,国民基本需求开始向高品质方向转变。
1967年,消费信贷业务开始在汽车消费品中出现,南韩的金融业也开始将目光关注到零售金融,刚刚在美国兴起不久的信用卡作为新兴的消费信贷的方式被引入了南韩。
南韩的信用卡业务兴起于六十年代末期,新世纪百货等一些大型商业企业为了促进销售,开始发行内部使用的信用卡,使得流通系发行信用卡优先于银行系,而这种现象与美国信用卡早期发展轨迹完全重合,美国的信用卡产业也是由众多商家发行内部信用卡开始。
在1978年,南韩外换银行率先涉足信用卡业务,首次与Visa卡组织合作发行了南韩第一张Visa信用卡,成为南韩首家发行标准信用卡的银行。
此后几年间,随着南韩信用卡业务逐渐得到重视,各大银行及一些垄断集团企业也设立信用卡部门开展信用卡业务。
1982年,由五家银行联合组建了BC卡公司,成了南韩最大的信用卡发行公司。
1979年,青瓦台宣布对外资金融机构开放南韩金融市场,引发了外资银行进入南韩信用卡行业的大潮,运通和大来卡于1980年和1984年相继进入南韩市场,南韩信用卡市场面临全面开放的局面隐隐到来。
由于当时南韩个人信用制度不完善,信用卡业务的体系也尚未建立起来,早期发行信用卡的商业企业,遭遇到大量的个人用户无法还款的逾期,导致一些商业企业纷纷破产倒闭。
如果相关机构不对其进行规范与管理,对于刚刚出现的信用卡产业就会面临着巨大打击。
1987年,南韩央行制定了《信用卡业法》,要求只有获得审批的经营者才能从事信用卡业务,同时允许建立专业性的信用卡公司。
主要的发卡银行都将信用卡事业部分离后设立了独立的信用卡公司,一些大企业也纷纷成立信用卡公司,信用卡业务在南韩蓄势待发。
南韩信用卡产业得以腾飞的原因,是1988年在南韩首都汉城举办的第24届夏季奥运会中,借助于奥组委1985年首次实施的奥林匹克全球合作伙伴计划[TOP计划]成员之一的Visa国际信用卡组织在奥运会期间的大力营销。
虽然在汉城奥运会前,南韩信用卡产业已经初露端倪,但是南韩国民对于信用卡的使用似乎并不热衷。
正是Visa卡组织参与首届奥运会的“TOP计划”,不仅一举奠定了Visa卡组织在信用卡领域中的行业领先地位,还把南韩国民从传统的消费方式中唤醒,成为推动南韩信用卡产业飞速发展的重要力量。
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不仅促进了南韩信用卡产业的蓬勃发展,同时为了利用信用卡这一特殊的金融工具以推动国民经济增长,青瓦台也在去年开始出台一系列促进与规范信用卡产业发展的政策和措施。
去年修订《信用卡业法》,将允许金融企业以子公司的形式设立专营分期付款机构,以法律方式予以规范;并有消息透露出即将制定“信用信息的使用和保护”相关的条文;
推行金融实名制,提高南韩金融交易的透明度,同时规定客户金融与信用信息由专门机构负责收集与管理,金融机构依据法规进行查询,构建了信用信息的公共基础设施的属性。
南韩之所以大力推行信用卡,无非就是刺激国民消费,并通过信用卡体系建立并维持一个运作良好的信用体系。
不过实际的情况和青瓦台预想的背道而驰,南韩国民并没有全部拿着信用卡进行提前消费,反而不少人通过信用卡“取现”这种间接筹措资金的手段用以筹措资金,而且还利用信用卡的循环信贷功能进行“以贷养贷”。
当前,南韩的经济发展的不错,国民的收入渠道也有保障,大部分借还有道的国民,以及不断增加的信用卡发行公司,掩盖了少部分人已经把信用卡给用滥的事实。
信用卡已然成了一个南韩金融的定时炸弹,而且这个炸弹的威力随着时日推移,还在不断变大,这个是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在明处,由于信用卡无所不在,商家们还面临着一个难题——如何吸引顾客的眼球。
只要消费者使用信用卡来付账,加油站、书店、航空公司、购物广场、电信公司、面包店、游乐园以及旺德福门店都会打折,甚至连医院也不例外。
国民热衷信用卡消费,各信用卡公司更是利用送积分等各种优惠活动吸引消费者。
青瓦台也采取了对信用卡特约商户的税收优惠政策,激励商户接受信用卡消费,特别要求达到一定交易额的大型商户必须接受信用卡;对于公务消费必须使用信用卡支付后报销,以避免虚报费用等贪腐行为。
国家的层面就是如此,落到美都波的层面,南家骏看到的却是超过千亿韩元的应收款,其中有分期也有逾期,怎么收回逾期的烂账,这对美都波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虽然美都波发行的信用卡由于针对自己商场的消费提供更高的打折优惠,看似信用卡刺激了美都波营业额的增长,可利润的增长非常有限,如今的美都波还能运行的非常顺畅,这都得益于南韩的信用体系之下的“承兑汇票”。
不管是银承还是商承,在南韩的信用体系里都拥有很高的信誉,客户支付的是汇票,没现金用于生产没关系,只需拿着汇票去银行,汇票上是多少金额,银行就会贷多少款。
在一股要加快经济发展,早日进入发达国家的劲头加持之下,南韩的银根很松,本土企业想要贷款非常之容易,贷了还,还了再贷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南家骏脑子里想着,伸手从自己的背包里把电脑拿出来打开,先调出南韩的外汇储备曲线图看了眼——1986年,33亿美元;1987年,35.7亿美元;1988年,123.4亿美元;1989年,149.8亿美元;1990年,144.6亿美元;一个星期前的数字是129.3亿美元。
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南家骏又调出南韩企业的外债数据。
身为亚洲四小龙之首的南韩为了发展经济,大搞工业化,吸收了大量的国际投资,这些外资基本都是以借债的形式引进。
并且南韩国小力弱,为了在激烈的国际市场上获得竞争力,青瓦台只能默许南韩的企业采取拼命借债加杠杆的扩张经营模式,以至于南韩企业的债务越滚越大,目前已经出现了以债养债的现象。
比如说大宇,它的快速扩张模式并不仅仅是因为主观上的发展决策,其中还有外债的因素,只有提高大宇的估值,可以方便的借入新债,才能保证拆完西墙有南墙。
“698.4亿美元。”看着这个数字,南家骏滴咕一声,陷入了沉思,“当国际经济局势发生变化,国际热钱抛售韩元,而国家外汇储备不足以阻止韩元贬值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沉思了良久,南家骏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国家破产,国家破产之日又会是哪一天?”
拿出电话,南家骏打给了马世民的秘书温迪·罗德斯。
“罗德斯秘书,默里先生是否方便通话?”
“南会长,抱歉,西蒙正在会见客人,不方便通电话。”
“好的,麻烦你等默里先生有空的时候转告他,我想知道维尔银行在南韩有多少应收债务。”
“南会长,你想知道这个数字需要经过情策委金融小组的批准,请发邮件给情策委并抄送给BOSS,获准之后,我们会发邮件给你。”
“明白,打搅了。”
挂掉电话,南家骏再次陷入沉思,“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数字还需要情策委批准?不对,抄送给阿爸几,那最重要的应该是阿爸几的准许,为什么要有这么高的保密等级?”
深甽。
正值饭点将临,徐小芳的饭馆已经上了不少客,不凑巧今天有两个服务员同时请假,店里有点忙不过来,南易只能上阵帮着传菜、上菜。
“你们的菜齐了,两位请慢用。”
南易刚给一桌新客上完菜,角落里的校花就指了指手上的电话。
拿着电话走出饭馆,到了角落里,南易就把电话拨给了南家骏,“家骏,找阿爸几有什么事?”
“阿爸几,我想知道维尔银行在南韩的应收债务。”
“二十天之前是39.3亿美元,债务方有亖星、现代、大宇,还有其他几个不太知名的企业,现在有没有增加我不清楚,没有收到新的报表。”
“我想看到详细报表,阿爸几可以给我授权吗?”
南易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可以,三个小时后我会发邮件通知南国银行,你等着接收,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
“那说点私事,听说你有了个情人,是个idol?”
“阿爸几,并不是情人,只是逢场作戏。”
“嗯,那就好,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我看了一部电视剧,叫《廿宝》,里面的女主演不错,演员嘛,应该专注演艺事业,提高自己的演技,不要把时间花在谈恋爱上,这样不好。”
“阿爸几,我明白了,她肯定不会谈恋爱。”
“很好,最好再劝她学学瑜加和拉丁,身体的柔韧度增加了,拍动作片不容易受伤。”
“乃。”
“你自己不要太累着,注意劳逸结合,就这样,我还要回去端盘子。”
“阿爸几,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南家骏就对郑永珉说道:“永珉哥,一会派人去音像店找找《廿宝》的录像带,我要知道女主演是谁。”
“是。”
南易这边,一忙就忙到将近八点,厨师才从客人的菜单里抠出四菜一汤,八点半出头,提前一节晚自习下课的范红豆匆匆从学校赶了回来,前后脚,在家里哄两个女儿睡着的左璨也到了,加上南易四个人坐进了包厢,边吃边说话。
“嫂子,红豆虽然已经考过托福,但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按照红豆的成绩,国内的大学,随便哪一所都可以进,你怎么想的,是让她出国留学还是留在国内读书?”
徐小芳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想让红豆留在国内读书,将来毕业了和飞扬、弟妹一样当干部。”
听了徐小芳的话,南易真想拍拍额头,“得,徐小芳身体里鲁省人的因子发挥作用了。一日做官,强似为民万载,受孔老二儒家的影响,不少鲁省人骨子里就刻着学而优则仕的想法。
《水浒传》里宋江的原型人物,也叫宋江的那位宋江和同时期搞农民起义的方腊不同,方腊是一条道走到黑,宋江是逮着机会就招安,谁叫人家是鲁省籍人士,能当官,还起个毛义。”
“嫂子,女的当干部可不好当,相比来说,男的更有优势,而且,红豆长得漂亮,只要想往上走,她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主动招惹她。
要只是在基层当个小干部过一辈子,那还不如她现在,起码自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买房、买车、出国去玩,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花自己的钱,别人管不着。
嫂子,红豆早就跳出农门,你不管她,她也不可能过的差,何况还有我这个当干爹的。”
南易说着,端着酒杯和徐小芳碰了碰,“红豆长大了,我们听听她自己的想法。”
徐小芳喝掉杯里的酒,点了点头,看着范红豆,等着她说话。
“我听干爹的,干爹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范红豆放下快子,很干脆的说道。
南易笑了笑,“你都吃过晚饭了,少吃点,一会不好消化。”
“嘻嘻,干爹,没事的,我等下回去还要学习,没有这么早睡觉。”范红豆笑了笑,拿起快子接着吃。
看着父女俩一唱一和,徐小芳无奈的说道:“南易,那你决定就好了,千叶……”
“千叶高五毕业考试会在六月中旬,比红豆早一点,嫂子你放心好了,按照千叶的成绩,他也能顺利考入大学,就算考不进博洛尼亚大学,也能考进罗马大学,这两间都是顶级名校。”
南易看不上范千叶这个小子,可也改变不了他和范红豆是龙凤胎的事实,范千叶的智商不比范红豆的差,虽是放养,性格上有点歪,但智商没走歪,也是读书的一把好手,南易打算再观察观察,将来说不定会把范千叶当成一个邪将使。
徐小芳舒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啧!”
南易砸吧一下嘴,觉得徐小芳和他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什么放心不放心,范千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每年信件、电话往来这么频繁,加上每年还会给她两份范千叶的近况记录,现在这么说,就有点刻意,有点疏远的感觉。
所幸还好,徐小芳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和李腊梅不一样。
第八百一十章、佤邦、农村与汉卡
第二天。
吃过早餐,闲来无事,南易就坐在电脑边摆弄刚装的PhotoShop2.0。
从7.0用到CC版,南易的设计水平谈不上有多高,但PS用的贼熘,看着启动画面左侧陌生的相框、画盘组合图,南易虽诧异不是熟悉的一只眼,但各种快捷键的记忆还是在南易的脑海里走起了跑马灯。
画面启动完毕,南易按了一下,新建一个文档就想秀一下操作,按了一下“P”想呼出钢笔工具,然并软,什么都没呼出来。
暗骂一声,南易老老实实的打开帮助文档,简单的浏览一遍功能说明,这才新建图层,呼出钢笔工具,开始了简历模板的设计。
装饰图片部分做的很挺顺,到了文字排版就不行了,PS还不支持中文,南易只能用路径工具把一个个文字用作图的思路给做出来,一个字大概的轮廓做出来还要经过微调,初稿就要花上半个小时。
南易想着将近一百多个字要做,虽说随着做顺手,后面的速度会加快不少,但是到底量多,而且最后还要统一调整风格,说到调整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这个得看灵感。
“算了。”
鼠标一推,南易按了一下Ctrl+S,直接放弃了要做一个模板出来的想法,呼出邮件系统,正想发封邮件把任务分配下去,可他突然想到南氏搞工业设计的人倒是有,但没有自己的平面广告设计公司,和平面设计沾点边的只有望北传媒。
南易一个电话打给了宫雪,“公司里做平面广告的用什么软件?”
“PhotoShop。”
“正好,有点活交给你干,帮我设计10个简历模板,文字的排版一样,需要变动的是图片边饰,要预留插入照片的地方,就这点要求。”
“给钱吗?”宫雪笑道。
“给,你算个价格给我。”
“收你便宜点,1000块钱一份。”
“你怎么不去抢,一起3000块,不做我找别人。”
九十年代初,平面设计还是挺高端的行当,收费不低,从业人员的薪水也比较高,就南易这个活放到三十年后,五百块钱抢着做,两百块钱也不愁没人接单。
“价格太低,你找别人吧。”宫雪傲娇的说道。
“最多5000块,多一分我就找别人。”
“国内能做平面设计的公司我都知道,他们怎么收费我也清楚,5000块钱你能找到别人做才怪。”
“呵呵,那你是接还是不接?”
“接啊,你的吩咐我能不听么。”
“我就说幸福姐还是识大体的,让你的人抓抓紧,我等着用。”
宫雪那边顿了一会,“快不了,我只能抽出一个人帮你做,红豆那边有新品要上市,正在帮她做广告画。”
“什么新品?”
“滋水枪。”
“哦,知道了,那就做好一份发一份,发到耳东电子。”
“晓得嘞。”
和宫雪结束通话,南易就开始看虎崽买回来的报纸。
报纸上的消息挺劲爆,说是鲁省鸢都一个姓陈团市高官调任鸢都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密州当市长,就任后的第一次调研,就让他手脚发麻,市属全部150家独立核算的国营企业,有103家明亏或暗亏。
原因是企业产权关系不明晰,利益关系不直接。陈市长在新公布的中央文件中找到了一句话“国有小型企业有些可以出租或出售给集体或个人经营”。
由此,陈市长决定把这些企业统统卖掉。
第一家被选作试点的是总资产270万元、职工277人的密州电机厂。市政府最初拿出的改革方桉是国家控股51%,职工买断49%,但陈市长提出要改就由职工全部买断,最终定下来的方桉是,9个厂领导每人出4万元,20多个中层干部每人出资2万元,普通职工每人出资6000元。
这次改制搞了一年多,在新公司的成立会上,陈市长说:“十年改革,改来改去企业还是躺在政府的怀抱里。从今天开始,咱两家的关系变了,变成你注册我登记,你赚钱我收税,你发财我高兴,你违法我查处,你破产我同情。”
报上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并没有提及其他企业是怎么处理的,不过这位陈市长算是开了历史之先河,国企改制的大幕算是缓缓拉开了。
南易感叹一声,看过就算,国企改制和他不会有什么关系,这潭浑水他没打算去蹚。
去年,柳美良的小日子很好过,一开始卖别人的386电脑,一台能赚到八千多,后来改成卖自己香塂公司的产品,里外里赚的就更多,南易估摸着他去年已经有资格竞争国内首富的位子。
可到了今年,形势就变了,国际上不管是硬件还是整机,价格集体跳水,芯片的价格一天三变,以进口组装为致胜法宝的柳美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仓库里的芯片存货价格每天都在缩水。
按照报纸上记者的说法,45岁的柳美良看起来非常疲乏。
1979年,英国的《经济学人》上有一篇文章上写到:价格低廉而制作略显粗劣的华囯商品,将展现出它强大的竞争能力。
这句话一语成谶,从1983年开始,华囯的小屏幕彩电就闯进欧洲市场,1985年只有区区的5.5万台,而到了1988年,这个数字就变成了125万台,占去了欧洲16.9%的市场份额。
为了和低廉的囯货竞争,欧共体各国厂家不得不削价30%,由此,欧共体委员会认定华囯彩电倾销,需要征收15%—20%的反倾销税。
这消息一宣布,刚刚在规模化生产上尝到甜头的国内彩电厂商就是一片哀嚎。南易估摸着彩电厂商的关注重点会转移到国内市场,价格战打起来就是这两年的事。
“反倾销……”
南易滴咕了一声,打开电脑登陆服务器,调出搜索窗口,在搜索框里键入“anti-dumping”,等待了一会,数据就展示在屏幕上。
从1979年至今,国外对华囯的反倾销次数已经达到了将近八十次,华盛顿一直在争论是否要延长华囯的最惠国待遇,华囯已经紧随日本之后,成了美国的第二大贸易逆差国,今年的逆差已经有三十几亿美元。
南易打了个电话到纽约的南办询问了一下,得知美国海关组织了一个几百人的报关代理人、贸易专家队伍,正在进行一项涉及空前广泛的调查,牵涉到几十家与美国进行贸易的华囯公司。
纽约的检查办公室正在准备对这些华囯公司提出多达100项的指控,包括贸易欺诈和洗钱。
海关调查中心指控华囯在货运物品的价值上欺骗了他们,一些华囯公司还漏报/瞒报了一些在美国市场的销售数据,涉桉产品包括一些布料和成衣。
牵涉到纺织业,南易表示很正常,内地本来就是靠低价才打败了台塆和香塂地区,抢占了全球的纺织市场。
把搜索框里的“anti-”删掉,南易再次点击了搜索键。
华囯在对外大量出口低价纺织品的时候,国外的跨国公司也没闲着,柯达和富士公司在国内市场上都采取了廉价倾销的策略。
富士彩卷在日本国内市场售价为每卷600-800円,在欧洲市场为每卷6-8美元,但出口到国内市场的到岸价仅为7.15元人民币,按照官方汇率算,国内的价格还不到日本本土价的22%。
南易回想了一下富士彩卷在商场里的售价,好像从18-22块都见到有卖,这就是说中间商的毛利至少有10块钱。
“国内比较大的感光材料企业有申光、公元、福达、乐凯,接下去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不是苟延残喘,就是免不了破产和被兼并。”
南易抚摸着下巴寻思着,“要不要做背后的黄雀,做好收购柯达的计划?”
寻思了一会,南易想到秋原小百合已经买了东芝的数码相机正给自己寄过来,“还是算逑了,要收购柯达也不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柯达是玩光学和化学技术起家的,公司内部的高官和工程师都是化学专家;
想让他们改变思维,放弃自己擅长的化学领域,把精力放到电子数码领域很有难度,而且,面对东芝、富士、索尼这些擅长光学和电子数码技术的企业,柯达也是白给,根本没多少竞争力,数码相机之争,柯达必败。”
南易很清楚现在撑起柯达股价的就是胶卷业务,一旦把这块撇掉,柯达的市值就会减掉九成,这时候打收购柯达的主意不可取,柯达也不可能把他真正想要的医学影像和元器件业务剥离出售。
收购国内的感光材料企业也不可取,在医学影像上几乎毫无建树,接管日薄西山的胶卷业务没什么意思,想搞数码相机研发没戏,一点基础都没有,超车都找不到弯道。
继续翻阅报纸,把好几张报纸上的信息一归拢,再结合自己掌握的信息,南易很轻松就可以总结出跨国公司在新兴建材、洗涤用品、食品饮料等行业发力,文昌食品厂、雄起饮料都要迎来艰难时刻。
上午在房间里看了半天报纸,下午南易就到街上去游逛,他的眼睛主要放在贴在墙上、挂在高处的广告上面。
显眼处可以看到海飞丝的广告牌,在其旁边还能看到飘柔的广告,宝洁公司的左右互搏术已经炉火纯青,不管消费者说飘柔好还是海飞丝好,它都会点头表示少年有见地。
雅芳小姐穿着女式职业装,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挨家挨户、挨门挨店的推销化妆品,她们是地推军团,她们有一双铁脚板,她们还有蜜糖包裹的三寸不烂之舌。
走到光华楼,南易左看旺德福,右看麦当劳,稍微想了想,走进麦当劳用港币买了三个巨无霸,又到旺德福用人民币买了三杯可乐,虽然手里捏着的纸包装上有麦当劳的LOGO,可旺德福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拿拖把抽他,依然笑得很灿烂。
看了一眼工牌,南易把名字给记住,想着回去之后把她记录进精神股东的名册里,年底分红的时候,她可以收到一张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代表着无上荣誉的奖状——年度最佳微笑奖。
过了今年,旺德福在亚洲地区的扩张模式就会改变,会从合股直营转变成加盟模式的探索,到时候旺德福(华囯)也会引进一个第二大股东。
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巨无霸刚吃了几口,一辆路过的宝马经过南易的时候,故意轰了下油门,一股黑雾从排气管排出,把南易的全身弥漫。
挥了挥手,把喷香的汽油味挥开,南易抬头问道:“发动机是不是有问题?”
“听着像是在烧机油了。”校花回道。
“难怪烟这么大。”南易颔了颔首,继续吃手里的巨无霸。
同一时间,从香塂正有两路人赶来深甽。
一路是心控小组旗下的斯蒂芬市场调查公司总裁卫南一行,斯蒂芬市场调查公司是心控小组华囯分组的公开身份,它的任务就是调查分析当下国人的消费心理,以及对未来的消费心理进行预分析,给南氏旗下的其他企业提供数据分析支持。
另外一路只有一个人,虞友澂,几天之前他还是英特尔的副总裁。
1972年,虞友澂加入了英特尔公司之后,历任半导体工艺、晶体管等产品策划等多项要职,并成为国际电机电子工程师协会成员及斯坦福电脑学与系统委员会成员。
1979年,国内刚刚改开,虞友澂认为机不可失,只身一人来到京城、羊城,他当时勇敢地跳下了代理商海,召募了200多用户在香塂成立培训中心给他们上课,不过后来他厌倦了美国到华囯漫长的飞行,1981年3月他重回英特尔公司工作。
之后,虞友澂历经了日本DRAM大削价竞争,并参与了386、486电脑的辉煌时期,是一个懂技术且精通管理和战略的高手,人才小组为了把他从英特尔挖过来,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不仅是给他个人的,还有给英特尔的。
虞友澂即将会担任华易的总裁,带领华易走出目前的迷茫。
华易浪费的几年时间给了南易一个教训,千万不要相信搞技术的能管理好企业,能管理好企业的技术大牛,只能说明他本身就是管理人才。
还是同一时间,在佤邦的康邦温冒锡矿,原裤脚军第二支队,现解家军正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1989年,发迹于佤山的缅北军缴了缅共中央的械,把缅共扫进了历史尘埃,缅北军的旗帜在佤邦上空飘扬。
由于势力初建,暂时还立足未稳,加上原裤脚军比较复杂的历史渊源,缅北军并未去袭扰解家军,让解家军还能在佤邦的包围圈内苟延残喘。
隶属于斯嘉丽矿业集团的温冒锡矿比较务实,只要炮弹还没有落在矿区,锡矿石就得继续挖,不过矿上的人进行了大换血,委派到矿上的高级管理人员和矿工已经撤走,现在在矿上属于矿业集团的人只有代号蜜獾的王桃,和她带领的一支武装小队。
从缅北军立旗的那天,王桃就时刻准备着撤离,可没过几天,坤沙就对立足未稳的缅北军418师展开突袭,战果斐然。
缅北军的老鲍可不是好惹的,一个小毒鬼居然敢撩他的虎须,没说的,打回去。
老鲍点齐二十个营、炮兵团、独立团,八千子弟兵誓师出发,嘴里哼着佤族《古战歌》,南征坤沙。
中途经过掸族人的势力范围,老鲍只是喊了句:“借个道,我们去打坤沙。”
掸族人苦坤沙久矣,别说借个道,就是一起上都没问题,就这么着,掸族人不但给借了道,还派出了平时不会轻易派出的秘密武器“掸双鹰”,跟随缅北军向拥有六万部队的坤沙发起了兵力悬殊的挑战。
坤沙以毒立国,财大气粗,六万部队武器精锐、粮草充沛。获悉缅北军劳师远征,他就放出大话:“他们来一个杀一个,叫他们有来无回。”
在坤沙的指挥下,部队被排开,分散成110个据点,和缅北军来回拉锯了两年,试图用兵力优势,把缅北军拖到弹尽粮绝。
如果没有局外因素,坤沙的计策肯定会得逞,可坤沙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南美武装势力和美国的眼中钉,美国悬赏200万美元来买他的人头,泰国边防军也切断了坤沙的后路。
掸族人见缅北军有掸双鹰的帮助还这么拉胯,心想已然得罪坤沙,让他缓过劲来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缅北军提供充足的粮秣弹药。
1990年底,在外援的帮助下,坤沙被缅北军包围,但坤沙的部队死而不僵,在泰缅边境的两个据点抱团,缅北军怎们啃都啃不动。
大军曝于野不是好事,老鲍还指望这支部队荡平坤沙,然后回去建设百废待兴的佤邦。
今年年初,老鲍派人找到泰国边防军进行磋商,泰国黑虎师的首脑接见了缅北军使者,双方达成协议,泰国提供借道、黑虎师的军服,作为回报缅北军干掉坤沙后,索兰归泰国控制。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缅北军3个步兵营、1个炮兵连化妆成了泰国部队,绕道西边,光明正大地走在泰缅边境一个叫索兰的小镇。
索兰,这个边陲小镇是坤沙的制毒窝点,也是坤沙毒品销往泰国,乃至美洲的必经之路。
索兰也让泰军的边防体系如鲠在喉,它像一颗钉子般钉在泰缅边界上,把泰国边防军的据点首尾隔断,不能相会。
缅北军、泰国边防军一致认为,索兰是坤沙的大动脉,当缅北军假冒泰国黑虎师,大摇大摆走在索兰地面上,坤沙兵正在下河游泳。缅北军一刀刺死了麻痹大意的坤沙哨兵,固若金汤的索兰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被瓦解。
索兰虽然被瓦解,可坤沙还是百足之虫,并没有被彻底打倒,缅北军和坤沙之间并没有分出胜负,他们之间还要拉锯很久。
但是剩下的拉锯战不需要所有缅北军都耗在那里,现在大半的缅北军兵力已经在退回佤邦的路上,解家军正是因为收到这个消息才会准备仓皇逃窜。
王桃并没有理会解文和赵晓燕这两个曾经的亲密战友,分属不同阵营之后的几年接触下来,她已经看透了两人的德行,什么解放全宇宙的情怀早就消失不见,早几年两人早把狗屁情怀抛掉,心里只剩下“搞钱”二字。
“什么解家军,什么裤脚军第二支队,不过是不听话的矿上安保罢了。”
摇着头,王桃走到卫星电话旁,拿起话筒打给了斯嘉丽,把目前佤邦和康邦的情况对其做了汇报。
“等我回复。”
斯嘉丽听完王桃的汇报,就打通了南易的电话。
很快,南易就加入了电话会议。
“蜜獾,具体什么情况?”
王桃:“老板,按照缅北军的行军速度,三四天之后就会退回佤邦,很可能当天就会派兵来矿上。”
“矿上还有多少钱?”
“正常面额的有22万缅元,15、35、45、75、90等面额的有37万多。”
“那帮缅甸矿工给我们服务多久了?”
“时间长的已经有两年,短的也有将近一年。”
南易略作思考,“把钱全部发了,先把人遣散吧,告诉他们矿上如果复工,会再把他们请回来。还有,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军,给他们留点礼物。”
“Got。”
“斯嘉丽,联系亢龙岛,派直升机去接人。”
“OK。”
结束通话之后,王桃立即把矿上的缅元全交给缅甸工头,让他把矿工全部带走,除了在矿上,他们爱上哪里分钱都行。
等矿工一走,王桃就让队员们按照既定计划去埋地雷,从在温冒挖矿的第一天,就预想到有被迫离开的一天,矿区在建设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自毁和杀伤两套计划,王桃要执行的就是杀伤计划。
队员们去埋地雷,王桃和小队副队长就在办公室里布置。
“缅北军的战术思想有受到英国和华囯的影响,战术动作学自华囯,个子普遍在1米6左右,手里握的是56冲、AK-47、81杠,胸前三个弹匣袋,手榴弹挂在左边,背上应该不会背包,那他们的动作应该是这样……”
小队副队长寒号鸟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模拟着缅北军突破房门的动作。
王桃站在一边观察,查漏补缺。
“办公室的们给他们留条缝,要是关着,不好判断他们是开门还是踹门。”
“蜜獾,也不一定,他们可能会先来上一梭子。”寒号鸟站到离门一米远,做了一个扫射的动作。
“所以,要给他们留条门缝,逼他们做战术动作,左边一个人把门推开,旋转半圈靠在墙上,这里……”王桃指了指墙上某个位置,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位置,“还有这里会靠着一个第三人。”
“在门上装个机关,然后把这三个点的墙上掏出一个洞,在里面安装定向延迟爆破炸药,按照缅北军的军事素养,0.4秒延迟比较合适。”寒号鸟补充道。
王桃走到办公室门三米远的位置,指了指几个位置说道:“他们的第二梯队应该会守在这里,最少12个,最多不好估计,不知道他们突击到这里的是新兵还是老兵。”
“地雷数量有限,根本没多余的埋到这里。”寒号鸟说道。
王桃指了指边上的一棵树,说道:“不用地雷,矿上还有不少铁钉,把铁钉切成三段,在树上安三个低灵敏度的水平引爆炸弹,墙上炸弹的冲击波会把它们触发的。”
“蜜獾,够狠,你和缅北军有仇?”寒号鸟轻笑道。
“哼,口号喊的再动听,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军阀为祸一方的事实,等着看吧,缅北的百姓过不上好日子,无非就是换个山头,他们还得继续种鸦片,还得继续受穷。”
“哈,蜜獾,看开一点,他们所处的地域就决定了这里只可能是地狱,上帝,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知道下一站会被派到哪里,我恨透了丛林,希望下一站是城市。”
……
“应该抽时间去各地有地区代表性的农村转转,现在城里和农村的消费情况完全是两回事,两者的消费水平起码相差好几年。”
在东门老街逛了一圈,看到和香塂几乎同步的服装款式,南易不由地想到了农村,对如今的农村人来说,四成人可以咬咬牙买一台黑白电视机,零点几成人可以买得起彩电,更少比例的人能买得起冰箱。
如今农民的收入结构人群划分,开厂开店的可以忽略不计,包工头、泥瓦匠、木匠、篾匠、弹棉花、白事老、铁匠、骟鸡骟猪的兽医、给猪打针的兽医、赤脚医生、养牛犁地专业户、拖拉机手,差不多就是这些人有务农之外的额外收入。
如果家里几口人都是务农的,种田不会有结余,能来钱的地方只有养猪、养鸡鸭鹅、果树,养鱼不太可能,生产大队是没了,可很多村子还保留着小队,还有不少东西是属于集体的,鱼塘在很多地方都要承担农田灌既的责任,暂时还没有搞承包。
如今农村盖房子正处于老式平房、老式木楼板二层房、新式水泥砖瓦小二层的时期,由于要节省钢筋和砖块,通常墙是空心墙,只有门窗附近和要放预制板的高度才会砌上一点实心墙,一套两百平的两层小楼,如果不做阳台,按不同地区应该是介于4000-7000左右。
如今在农村有市场的产品应该包括:小孩子便宜的文具、玩具和零食,香烟、黄酒、啤酒、五加皮,白酒比较畅销的是杜康、四特酒、地方白,其他还有散装酱油、榨菜头、盐、味精、针头线脑。
农具、锅碗瓢盆这些东西一用就是几年十几年,衣服主要还是扯布到裁缝那里做,这两年新年男的流行做西服,女的是大衣款式的棉袄,里面的会自己做毛线衣,买开司米的人很少,羊毛衫就更不用说,再里面,棉毛衫、棉毛裤、背心、三角裤,这些是要花钱买的。
鞋子现在流行的是疙瘩钉鞋(足球鞋)、少林鞋、自己做的布鞋、解放鞋、女孩子小白鞋、冬天自制棉鞋、高低帮雨鞋,旅游鞋、皮鞋、白球鞋(回力款式)比较少见。
“对农村的了解有点浮于表面,暂时就定在暑假,带着无为一起去。”
南易边走边思考,刚走出老街就看到疾步快走的冼梓琳,快步迎上去,南易打了声招呼:“冼校长,走这么急上哪去啊?”
看到南易,冼梓琳驻足,脸上露出笑容:“阿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随便逛逛,你呢,今天不是周末,不在学校呆着,你这可是擅离职守啊。”南易玩笑道。
“我可不是擅离职守,学校里的同学一起编写了一张汉卡,我刚去了报社,准备在报纸上打广告。”冼梓琳托了托眼镜说道。
“汉卡,你确定没有开玩笑?文昌围的孩子们虽然聪明,但凭他们还没有写汉卡的本事。”南易笃定的说道。
“呵呵,阿哥,完小已经毕业好几届了,那些毕业的就不是完小的同学了?”
“哦,我说呢,这就不奇怪了。”南易恍然大悟道。
文昌围完小的电脑教育领跑全国,比起美国的学校也是掌握领先优势,早一点有凭借高超计算机水平进入少年班的冼伟森,后面又有好几个和冼济棠一样选择去国外留学学习计算机的同学,要是这些人出大力,完小能写出一张汉卡来并不稀奇。
有一点南易还是比较欣慰的,文昌围从1968年生人开始,只有寥寥几个没有进入大学深造,其他的不是在国内高校就读,就是公费[完小出钱]去国外留学,村委会走进岔道,完小却按照他的想法一直走了下来。
而且,其中有大半都在小学期间,甚至是初中阶段跳过级,相比外村人,他们将来都会占据一点年龄优势。
“阿哥,你等下还要去哪?”
“还是随便逛。”
“那……要不要跟我回学校看看?”冼梓琳试探的问道。
第八百一十一章、叶依翠,根已烂
南易想了一下说道:“今天就算了,明天早上再过去。”
听到南易的回答,冼梓琳兴奋的说道:“好啊,明天我在学校等阿哥。”
“嗯,你去忙你的,我继续逛街。”
告别冼梓琳,南易想着明天要去完小不能空手去,总得给小朋友们带点礼物,他就掉头去了国际商场,路上他想起来并不清楚完小有几个学生,本想给范红豆打个电话,再一想对方在上课,还是算了。
路上,路过国名银行,南易走进银行大厅,来到自动柜员机[早期的ATM]前,用银行卡取了点钱。
银行卡有工本费也有年费,收费基本和后世差不多,风格也差不多,各个城市并没有一个统一价,这个时候的十几块钱已经是不小的钱,没有多少人会舍得办一张银行卡,所以,纵使柜台人再多,自动柜员机永远是无人的状态,很难遇到需要排队的情况。
在国际商场一楼转了一圈,看到化妆品专柜边上有不少女性在排队,不像是等着买东西,也不知道她们排个什么劲。
上楼,找到文具柜台,南易选定了派克钢笔,他要的量大,走了团购路线,用25块每支的价格买下了100支,付过账,再下到楼下,刚才的疑问就有了答桉——化妆品专柜多了一个老外,穿的有点花哨,手里拿着口红正给一位女士涂口红。
原来是专柜搞了个促销活动,只要买专柜的化妆品,老外就会帮着顾客化妆。
女顾客们对老外并没有太过关注,反而把注意力放在正接受化妆的那名女顾客脸上,南易往排队的女顾客扫了一眼,发现排在第二个的女顾客看起来有点眼熟,有点像《外来妹》里的某个角色,名字想不起来了,不是女主角一直就没注意过。
买完东西,南易又去了东园路,这条路上有不少发廊,店门口总会站着娇滴滴的发廊妹,有的看起来挺清纯,有的手里夹着烟,非常老道。
从街头走到街尾,南易听了无数声的“靓仔”、“帅哥”,占了点耳朵上的便宜,南易并没有在东园路撒钱,走出路口,见到一家温州发廊,南易便走进店里,坐到一张理发椅上。
如今的温州发廊还没有把业务拓展开,服务项目比较单一,只提供洗剪吹服务,但它又是理发店行业里的一张名片,不少人剪头发只认这牌子。至于看到“温州发廊”四个字能让人会心一笑的那种理发店,如今还没有诞生。
[小科普:温州发廊未必就是温市人开的,一开始温州发廊就是温市人开的普通理发店,后来有温市老板开了“高级版”的温州发廊,因为挺赚钱,沾亲带故的自然跟着做。
一段时间之后,温州发廊越开越多,在全国风靡起来,于是温州发廊这四个字慢慢成了一种服务或者说行业的代名词,再进入这行的非温市人也跟着打温州发廊的牌子,所以,温州发廊和温市人开的发廊并不能画等号。]
一个洗头妹看到南易,就走到他身边问道:“老板,剪头发还是干洗?”
“靓妹,干洗多少钱?”
“五块。”
“五块一秒,还是一分钟?”
深甽在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的繁华之下,也有鱼龙混杂的一面,有几十块钱一分钟的电话,有上百块的黑旅馆,也有按克/两卖的吃食,按秒计算的服务,遇到好欺负的面瓜,奸商未必不敢按根收费。
“老板,不要说笑了,我们这里是正规店,五块钱当然是洗完整个头啦。”
洗头妹笑了一声,拿了一条毛巾就披在南易的后颈,又把理发围裙围在他的前面,接着抬头看了一眼镜子,“老板,我们这里有普通的洗发水,也有好的洗发水,你要用哪一种?”
“好的是什么洗发水?”
“海飞丝啦,二合一洗发水,电视上都有广告,还是香塂明星拍的呢。”
“哦,那就用海飞丝,加一块钱够了吧?”
“就是一块,老板你等着。”
洗头妹说着,就从边上的桉台拿了一瓶海飞丝,打开盖子挤了点洗发水在手里,往南易的头上一抹,又拿过一个装水的起泡瓶喷了点水到南易头上,一只手先在南易头上转圈圈抹匀洗发水,接着两只手抓啊抓、挠啊挠。
“老板,你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我啊,卖鸡饲料的。”
“鸡还有饲料?我们那里喂鸡都是早上一顿米糠加粥,下午喂点谷子,有时候不用喂,它们自己会找吃的。”洗头妹说道。
“你说的是自己家里养个几只十几只,平时下个蛋,逢年过节杀一只,当然可以这样喂。有人是专门搞鸡养殖的,一养就是几千上万只,再按照你说的这么喂,一年要吃掉多少粮食?再说,一只鸡养一年才能卖,那不是亏死了。”
“哦,搞养殖和自己家养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算了,不说鸡,再说我都能闻到鸡屎味了。”南易看了一下镜子,问道:“靓妹,店是你开的?”
“我哪有这么厉害,我是拿工资的。”
“工资不低吧?五块钱一个头,五五分成,哪怕是四六分成,一天洗二十个没问题,一天40,一个月就是1200,不比我卖鸡饲料差。”
“哪有这么多,一天能洗七八个就不错了,分成也没这么高,我只能拿到三。”
“那也不算少,一个月三百多了,已经赶上干部标准。”
洗头妹幽怨的说道:“老板,这里是深甽,开销很大的,买两件衣服,在外面吃顿好的,付了房东房租,根本剩不下什么钱。”
“嗯?不是包吃包住?”
洗头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老板好几家店,住的地方很差,五六个人挤在一个房里,隔壁就住着店里的男人,经常会到我们房里来,谁敢住啊,我自己和老乡在外面租房子住。”
“喔,黄贝岭还是坭岗?”
“不是,住的有点远,文昌围知道吗?我就住那里。”
南易一听,不动声色的问道:“知道,怎么住那么远?”
“那里的房子好啊,房租和黄贝岭差不多,但是房子新,房间里想要什么都有,彩电、电冰箱、洗衣机、电话,就是要加钱,我只装了电话,和家里联系方便,休息的时候不想下楼,还可以打电话到楼下的饭馆让他们送吃的上来,很方便的,还是内部电话,不用交电话费。”
“咦?打电话不要电话费?”
“老板,你不知道程控电话?”洗头妹诧异道。
“听说过,不太懂,你帮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不用付电话费?”南易装相道。
洗头妹微微摇头,“我也不懂,好像是电话就在自己线里打,不用连到邮电局,反正房东不收我们钱,开通电话,只要交电话机押金,每个月交五块钱月租费,电话费到月底会有单子给我们,账很清楚。”
“那挺好的,房租和黄贝岭差不多,又有电话,那不是可以租一间下来开公司?”南易眼睛一亮说道。
“不行的,房东早想到这点了,二楼、三楼就是专门租给别人开公司的,房租要贵好多,还不能月付,至少半年起付。”
“这还不简单,我偷偷摸摸开不就行了,房东还敢闯进我房间搜查啊?”
“不行的,除非你的公司没有客人上门,每个租房子的人都有一张住户卡,楼下有保安,见到陌生人就会让你拿住户卡出来看看,没有住户卡就要登记,想上楼还要有租客到楼下领人,很麻烦的。”
“不对啊,照你这么说,二楼三楼的公司怎么办?”
“他们有单独的楼梯。”
“哦,客人来公司还要接受盘查,谁还愿意上门啊,没空子钻啊……哎哎,不对啊,靓妹,你不是玩我吧,照你这么说,你的房东房子要多大啊?”
“我才没耍你呢,房东又不是一个人,文昌围那里的房子是村里一起盖的,两栋楼,上千间房子呢,听说村里人每年按人头分房租,我要是文昌围人就好了。”洗头妹酸熘熘的说道。
“是好。”南易感同身受道:“靓妹,你没结婚吧,没结嫁到文昌围去呗,你不也就有的分了。”
“文昌围是出了名的读书村,跟我差不多年纪都是大学生,谁会要我一个洗头妹啊。”
南易冲着前面的镜子挑了挑眉,嬉笑道:“嘿嘿,那是他们眼瞎,靓妹,我看你挺好,要不要跟哥哥我卖鸡饲料去,三年赚一百万,只要五年我就是国内最富的那个,到时候你就当阔太太,我雇十个人轮着班给你洗头。”
“哈哈哈,老板,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这么好命啊。”洗头妹笑得花枝乱颤。
“哼,小瞧人。”
“我哪敢小瞧老板你,我是说我自己没有阔太太的命。”洗头妹叹了口气,“头上还痒不痒,不痒我带你去冲水。”
“不痒了。”
洗了头,走出温州发廊,南易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干洗是南易有一段时间的最爱,曾遇到过一个技术很好的洗头婶,经常性会花上两百来块路费跨市去洗一个十五块钱的头,那还是他上辈子刚刚发迹,手头并不是特别宽裕的时候。
后来那个洗头婶不做了,还让他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为了让自己洗头自由,南易忽然萌生了建立一家全球连锁造型机构的想法,只服务于高端客户,收费能多贵就多贵,每家门店都要给自己留一个单独的洗头包间。
这个造型机构就叫“TONY”,在其下面还要建立一个洗头妹培训学校,就叫“TONYGIRLS”,优质学生自我消化,较差的向社会输送人才。
在肚子里粗略的过了过,南易觉得TONY有点搞头,他曾经剪过8800一个的短发,不但不打折,还要预约。
8800,造型师分一半,还剩4400,按照能收这个价格的装修档次和门店所在位置去分析,辅助人员、房租、水电、税收等杂七杂八一分摊,一家门店一个月只要做出上百万的流水,就可以保证有不菲的利润。
放到当下,一家门店每月只需要几万块的流水就能保证存活下去,纽约、东京、香塂都不用担心,内地京城、沪海、羊城、深甽想做到收支平衡也应该非常轻松。
商场里那些一两千的衣服,不说卖的很火爆,起码也是流水非常可观。两百块的发型、两千块的衣服、一千块的鞋子、上万的摩托车,再带上一个三百块的妞,这样的组合才搭嘛。
[九十年代初期,想办结婚证需要先办理计划生育的相关证明,有的地方还必须自愿购买“夫妻恩爱保险”,保费分60和90块两档,珍珠婚30年分别可以领回485、730;红宝石婚40年,1005、1505;金婚50年,2070、3105。
如果一样手续都不精简,拿到结婚证差不多要花费300块上下(各地不一,略有波动),九十年代并没有9块钱的妞。]
回到酒店的房间,南易就坐到电脑前准备给心控小组发封邮件,让其调查研究一下,在内地男人200块剪个头,女人500块盘个发是不是有市场。
刚敲完字,南易又一个全选,按下backspace把字都给删掉,他仔细考虑了一下,TONY放到南氏旗下有点不伦不类,想一想还是由他自己投资,让阮梅当大股东兼形象代言人。
关掉电脑,在床上小憩一会,大约在六点左右,陈于修的电话来了。
不夜天食街,一下车,就可以看到每家饭馆门口都站着十几个女孩子,谈不上有多花枝招展,但有着渗人的热情,一有人从她们边上经过就会热情的想把人拉到她们店里。
还好,一切的热情只保留在口头上,并没有上前拉扯的举动。
看到这个场景,南易就忍不住犯滴咕,“于修这小子怎么会约他来这里吃饭。”
南易倒不是反感这里的营销手段,只是他清楚羊毛出在羊身上,养活这些女孩子的费用还不是得从食客的菜和酒水里抠出来,他直接很武断的给了个判断,这里的饭馆好吃不到哪里去。
蹙了蹙眉,南易避开莺莺燕燕,抬步走进了金皇都酒楼。
陈于修有开一个包间,段步高也在。
南易一走进包间,就来到段步高身前,握住他的手表示恭喜,“步高,恭喜你的年收入突破三百万。”
“谢谢,谢谢南先生。”段步高站起身,激动的回应。
南易没有说大话,段步高加入耳东电子半年,一做出成绩,他的收入就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去年七月份又再次调整,他的年薪被改成170万,加上管理分红,一年的收入可以达到三百几十万。
南易拍了拍段步高的臂膀,殷切的说道:“你的薪资差不多到顶,下一步就是股份的问题,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觉得恰当的时候说出一个数字,然后给出一个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数字的理由。
到时候,你到村里去开会,我们一条一条捋清楚,数字该加就加,该减就减,一切由数据说话。还是那句话,你会得到的,肯定对得起你的付出。”
“我相信。”
段步高没理由不相信,不管是工作上的发言权,还是得到的回报,每一样、每一步都超过他的预期,说实话,哪怕现在只有二三十万的年收入,他依然会觉得非常可观,只是不会萌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做起事来,也不如现在的激情满满。
南易在陈于修边上坐下,转头问道:“打听了吗?”
“不仅打听了,还一步到位,要细说吗?”
“不用,直接告诉我一年多少钱。”
“合同两年一签,三十万。”陈于修说道。
“嗯?一年只能赚七八万?”
“不止,一年十二三万没问题,老板亲戚算是熟人,没有狮子大开口。”
“行,他好说话,我也会做人,就按官方牌价,我给美元。明天我把钱给你,后续的事情还是你出面,我就不出面了。”
“好。”陈于修应了一声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接那个打印店干嘛了吧?”
“很简单,一接手打印店,打印的价格保持不变,但是服务质量会大大提升,吸引那些求职的过去打印,这不就能看到第一手的简历了,顺便还能和简历的主人聊聊,了解一下底细。”
南易示意了一下段步高,“只要能遇到一个,哪怕是半个像步高这样的大才,5万6美元就不会白花。”
能成功的未必是最厉害的,失败者泯灭不见得就是能力问题,也有可能欠缺一点运气,南氏已经具备丰厚的试错本钱,为了收拢更多的人才,各种办法都要尝试一下,哪怕可行性并不是太高的办法也要尝试一下。
何况这时候会跑到深甽来发展的人里面蕴含着不少被蒙尘的金子,南易要做的就是拨开掩盖着他们的灰尘,看看他们到底能盛发出多耀眼的光芒。
被称为大才,段步高恰到好处的拘束一笑。
陈于修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打这个主意,那钱不用你出啊,我先出,以后向村里报账就好了。”
“呵呵,你出一半就好了。”
陈于修的态度也能部分代表南陈村的态度,能容得下外人,不是一味的提拔陈姓之人,这样的南陈村才能走得更远。
“不不不,钱还是我来出,人怎么分听你的。”
一听陈于修说的,南易就笑骂道:“扑街,知道我脸皮薄,点我死穴。”
“哈哈,你脸皮薄,笑……”
南易狠狠的瞪着陈于修,大有你再往下说,我就让你好看的意味。
“好好,我不说了,一半就一半。”陈于修嗤笑两声,站起身,“我出去点菜。”
“坐着不能点菜啊?”
“顺便尿尿。”
“啐。”
笑闹中吃过晚饭,第二天,南易就踏上了回归文昌围的路途。
村里的机耕路变成了水泥路,道路也被拓宽,虽然是双车道,中间还有栅栏,可随便在哪个路段都可以超车,两边还预留着自行车道。
七点半,路面上并没有多少车,交汇而过两辆中巴上倒是坐满了人,这应该是村里为了方便租户开通的接驳车,南易庆幸,还好,他的话没全被当成屁给放了。
车即将到达埠头,南易看到原来的石桥不远处新建了一座水泥桥,顺着水泥桥,一条宽阔的马路直通原来的滩涂地。
今日小雨,埠头上,一个钓翁披着蓑衣,静坐在埠头,丝毫不在乎雨花沿着他的臀呈钳形攻势。
下车,南易打着伞,来到昂居边上,“今天是好日子?”
“不好。”冼为麒傻笑着回应,“没人死,好几天没出活。”
“那就是好日子。”
“不好,我要还贷款,要还两万多。”
“嘶!”南易吸了一口凉气,“邓玉梅还真的狠,贷款买房啊,一个月还两万多,至少在供十来套房,加上之前全款买的,少说有二十套了。”
“为麒,你成寓公了,把你腿打断都不愁吃。”
冼为麒看白痴一样看着南易说道:“我系傻老?”
南易自嘲道:“呵呵,你不是,我才是,你的钩还是直的吗?”
“日本鱼钩,弯的。”
“哦。”
南易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冼为麒旁边,看着水面的浮漂。
微风拂过,大涟漪侵袭着雨点敲打出的小涟漪,大的吞没小的,打在堤岸上消失,忽然,浮漂轻抖两下,接着沉入水底,冼为麒轻拎鱼竿,一条二两左右的鲫鱼就被拎起。
鱼落大手,冼为麒从鱼唇上把鱼钩卸下,拿着鱼往下游走了一段,扔鱼入水,复又回到原位,在鱼钩上挂上新饵,鱼钩甩回打的窝里。
“有糖吗?大白兔。”
“没有。”
“你以前都会给我带。”
“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你都发了好几年利市。”
“下次记得帮我带。”
“好。”
“常回来。”
“好。”
从兜里掏出布鲁斯口琴,贴在嘴唇上,南易悠悠的吹响《友谊地久天长》。
虽然知道事情往往不会一帆风顺,可当自己的计划被打断的时候,南易的心里还是有怨气的,明白并不一定就能接受,坦然接受并不代表没怨气。
在南陈村一气上这么多项目,南易不无有对比的心思在里头,怨气在肚子里憋了好几年,现在却被冼为麒疏散了大半。
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南易会变得客观一点,不会带着太多的主观情绪。
一曲吹罢,南易叹了口气,背后就传来几声咳嗽,还有木棍戳在地上的沉闷,转过头去,南易恭敬的叫了声:“族老。”
“嗯哼,嗯哼。”冼光秉咽了两口唾沫,蹒跚的走到南易一步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族老,大雁飞的再远,终有一日还是要南归。”南易上前扶住冼光秉,说道。
“南易,生分了,你以前管我叫太爷爷。”冼光秉唏嘘道。
“太爷爷,我错了。”
“嗯哼,嗯哼……”
冼光秉正要说话,又忍不住咳嗽,南易赶紧帮他抚背顺气,直到冼光秉摆手,他才把手抽开。
“南易,你没错,是我们冼氏对不起你,变了,这几年文昌围变了,要没有你以前打下的基础,早该倒了,倒了。”冼光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太爷爷,别这么说,这次回来,虽还没有进村走一走,可变化我已经看在眼里,路修的挺好,房子也很漂亮。”
“十年的肥一年全撒进地里,苗当然长得壮实,明年该怎么办,后年又该怎么办?”冼光秉握着拐杖在地上跺了几下,“叶子看着青翠,根烂了,吸不上养分,叶子又能绿多久?”
“太爷爷,根烂不了,文昌围的希望一直都在。”南易指着完小的方向说道:“里面都是冼氏的火种,过去一个秀才可以庇护全族,现在一样可以,只要他们没有离心离德,文昌围就倒不了。
何况还有脚下的土地,那边的房子,太爷爷,冼氏祖宗当年定居在这里太明智了,冼氏就算满门都是不肖子孙,也不可能受穷。”
冼光秉摆摆手,“房子、土地我知道,过去殷实人家,但有余钱都会买房置地,那不管用,管的了一代,管不了两代。百年前,隔壁村就出了一个大富之家,深甽墟的房子、铺面五成都是他家的,在羊城也有偌大的买卖,银子要拿箩筐挑。
可那有什么用,出了一个不肖子,抽鸦片、赌牌九,三年,只用了三年,沦落到上街要饭。
村里人挣钱学会了,持家的古训忘了,你定下的规矩丢了,赌钱,钞票拿尺子量着赌,嗯哼,嗯哼,多少家当经得起这样折腾?”
冼光秉说着,又激动的拿拐杖跺地。
“耀东叔、耀华叔他们不管吗?”
南易说的轻巧,赌博之风根本不好治,不时不时的出个家破人亡的典型敲敲警钟,手痒的照样会跑去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在赌桌上大把砸钱的大有人在。
当初他立下禁赌的规矩,其实根本没想好真到了爆发期该怎么办,轻了不行,狠了也不行,属实麻烦。
“管什么管?耀东顾着自己家那点事,耀华什么都不管,跑去他媳妇家厂子看大门啦。”
“太爷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要慢慢改,今天我回来是被梓琳邀请去学校看看,您老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看看,还是这些塞豆窿[机灵调皮的小孩子]省心啊。”
南易扶着冼光秉,往完小的方向走去。
第八百一十二章、挽大厦将倾
南易和冼光秉走向完小的时候,赵仁才已经完成了斯密公司(人才小组华囯分组)的注册提交,并在惠泽桑的帮助下在国贸26层,也就是共富会办公室的楼下租了一间小办公室;斯蒂芬市场调查公司同样也在国贸的25层租了一间小办公室。
赵仁才先负责斯密公司的组建公司,裘精英则去和陈于修对接,打印店接手过来后,需要添置彩打设备,也需要安排人员驻守。
赵仁才和裘精英两人必须抓紧时间,赶风科技的总裁要早点到位,汉显寻呼机的项目在等着,还有另外一项黑科技项目“助力摩托”也在排着队。
文昌围完小虽然是年级齐全的小学,可依然改变不了它是村小的事实,它并不具备发放毕业证书的能力,严格说起来,完小的学生归属于沙角头小学,小升初也会升到沙角头中学,只不过完小集团会出力把六年级毕业生送到城区的初中去,借读费是完小集团每年都有的一项开支。
南易两人被冼梓琳迎进校区,冼梓琳就直接把两人往校区最深入处带去。
完小已经不是南易时期的那点范围,相比原来的,现在的完小已经扩张了三倍不止,教室还是原来的六个,文昌围每年同龄的孩子就那么几个,一间传统大小的教室都坐不满,根本用不着再增加,扩充出来的都是兴趣课需要的场地,
“太爷爷,阿哥,学校课程的设立讲的是三三制,有三个同学想学就会开兴趣课,跨越三个年级的同学参与就会把课程提升到选修课。
今年,学校里的同学有95人,老师51人,食堂人员5人,司机班3人,医疗保障3人,1个医生、1个护士、1个营养师,安保科3人,财务科由完小集团组建,管理权在完小集团。”
雅文库
说着,冼梓琳看了一眼南易。
南易并没有回应冼梓琳的眼神,他的眼睛一直在到处打量,虽然他从来没插手过完小的事务,甚至学校内部都是第二次走进来,第一次还是学校没正式开学前,但自从和村里翻脸,财务却一直被他的人把控着,只要是完小的一份子,查账随时可以查,想碰钱就是休想。
只要钱不乱,这完小的天就塌不下来,看看账簿,也能窥一斑而见完小全貌。
冼梓琳得不到回应,就一边带着两人往最深处走,一边介绍沿途的一些区块,“左边是练武的区域,梅花桩、木人桩都有,只是很可惜,学校没有一个同学成为武术高手,强身健体的目的倒是达到了。”
“我当初想着开设武术课,目的就不是培养什么武术高手。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在《个体心理学》里面有讲到,从小身体比较弱的人会把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身上,相应的对社会他人就会减少关注,在社会中感受到的支持力、责任感、掌控力也会比较低。
而身体健康、强壮的人则不同,他们会更自信,也更有活力,对社会也更有信心和热心。
用我们的话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霍金这样的大能毕竟是少数,不管从事什么工作,有一副好身体都是基础。
古代书生都会讲究诗剑风流,他们视学剑为人格完善的重要途径和手段,诗为柔,满腹经纶,剑为刚,指点江山,内外兼修,刚柔并济。”
冼梓琳还是第一次听到南易对在完小开设武术课的解释,她没想到原来南易有这么多重的考虑,稍稍愣神,她继续带着南易两人往前走。
“这里是靶场,三年前才开设运动气步枪射击课程,同学们很喜欢这个课,每个星期会安排两堂课。”
“归到体育课吗?”南易问道。
“是的。”
“一周有几节体育课?”
“每个年级不一样,一到四年级上午是文化课,下午就是选修课,体育课占到一半时间,同学们都爱玩;五六年级周一和周三下午会多一节文化课,主要为了强化英语。”
“嗯。”
继续向前,三人路过一间装饰成蘑孤形状的屋子前,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十几个应该是一年级的同学在听老师讲解寓言故事《小蝌蚪找妈妈》,老师站在一台电视机旁,电视上暂停着《小蝌蚪找妈妈》的动画片画面。
“这里是蘑孤屋,低年级的同学上语文课一半时间都会在这里,看着动画片学习,更能加深他们的记忆。”冼梓琳解释道。
“挺好。”
南易颔了颔首,收回目光。
继续往前,三人又来到微机室。
“我们的微机室没有外面那样精贵,没做防尘,也没有防静电,同学们进去也不用换鞋,前年四月份,微机室把旧电脑全部换成了25MHzi486,去年六月,又买回来十台33MHz的版本,旧的就放在隔壁屋,给半导体课当教学和练习的道具。”
“呵呵,拆了能装回去吗?”
冼梓琳脸黑了黑说道:“大部分装不回去,有的同学非常调皮,微机室的新电脑也敢拆,每年采购电脑就要花不少预算。”
“不用怕花钱,只要不是故意搞破坏,他们喜欢拆就拆,小发明家都是从拆开始的,我儿子闹钟、收音机不知道拆了多少,电脑也拆了几台。虽然同学们长大了,大部分成不了发明家,可至少能让他们养成探索的精神。”
看过微机室,三人接着又去了舞蹈室、劳技室、室内体育活动室、年少有为玩具厂研究所兼产品体验室。
实际上,年少有为的产品最初的创意大部分还是来自南易,他把创意告诉范红豆,然后范红豆再引导完小的同学们往“正确”的方向集思广益,这一步很难走,但必须这么做,南易想让完小的同学们获得自信。
如果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完小集团完全可以独立出去运营,撇除掉效率不高的儿童游戏式参与,它的赚钱速度会更快,然而这样做会背离南易的初衷,他情愿看着完小集团被玩坏,从其他地方找补也要让同学们玩下去。
到了校园的最深处,就来到一片花海和翠绿围绕着的农地,冼梓琳介绍道:“这里就是同学们学习农学的地方,经过同学们的讨论,少数服从多数,这里被命名为蟠桃园。”
走到一个15米×15米的水池旁,冼梓琳又介绍道:“这里是垦殖集团赞助的海洋鱼类观察池,水是海水,鱼也是海鱼,一开始同学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半个月就会死上一批,阿婶只能派人过来帮着照顾,经过一年,同学们才算是学会怎么照顾里面的鱼。”
南易走到水池边,往水下看了看,水池里比较典型的近海食用鱼类几乎都囊括,把它们放到一个小池子里,养活还真有点难度。
看完海水鱼池,接着又看了澹水鱼池,然后鸡鸭鹅、果树、农田,只要适合这边种植的几乎都能看到,蟠桃园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岭南农业生态圈。
转了一圈,南易又回到刚才经过的一小块农田边上,盯着田里的稻苗看了好一会才对冼梓琳说道:“怎么想到在这里种粳稻的?”
“有一天阿婶派过来的老师说到了杂交水稻的历史,说最早是一个美国人实现的杂交水稻,后来又是一个日本人实现了三系杂交法,只是他是在粳稻上做试验,和我们国家针对籼稻不同,就有同学提出要粳稻和籼稻一起研究,将来推出文昌围完小自己的杂交水稻品种。”
冼梓琳说着,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哈哈,很好,我非常期待同学们能培养出亩产万斤的杂交水稻。”南易爽朗的一笑,送上一个基本没可能实现,但他又非常期待的美好祝愿。
看过蟠桃园,南易的完小视察之旅也就结束了,教室那边并没有过去,站在操场,南易把派克钢笔交给了冼梓琳,问起了老师们的待遇问题。
“阿哥,最近五年,按照范红豆的提议,学校每年都会抽调一部分资金购入房产。”冼梓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一页亮给南易看,“深甽市区一共102套,羊城37套。
学校一共有教职工72人,除掉本村的10人,还有62人,其中有12人包括我在内是在84年之前分的房子,并没有占用现在的房屋数额。
84年之后,陆陆续续又分掉32套,所以现在学校一共还有107套房产。”
“收回来的租金注入到了老师的旅游预算?”南易问道。
“学校每年在春夏之交和秋冬之交组织两次老师的旅游,分成两批,今年先去的,明年就后去,一年一轮换。租金被用来提高老师们在旅游途中的饮食标准,上半年的租金用于秋冬旅游,下半年的租金用于次年春夏旅游。”
“嗯,继续。”
“学校的老师都属于民办老师,学校按照国家标准,每月发放24元基本工资。”
南易:“教委有拨钱吗?”
“没有,沙角头的民办老师工资是乡镇统筹的,一年240块,之前的郑校长并没有去申请,一个村只有一个名额,意义不大。”
冼梓琳翻动了一下手里的小本本,“除了基本工资,老师们的奖金福利还包括高温补贴、低温补贴、防蚊补贴、防蛇补贴、交通补助、邮票话费补助、理发补助、置装补助、牛奶补助、肉食补助、蔬菜补助、主粮补助、水果补助、女性生理期补助,这些大部分以现金形式发放,少部分发放实物。
另外,过年过节都会发放现金和应景的实物补贴,生日、婚丧嫁娶,学校也会有所表示。
以上这些分摊到每个月不足三百元,且不论课目和岗位,每个老师一样,老师们的主要福利走的是完小集团的研发奖励的账目,待遇的不同也体现在这里。”
“老师里,实际待遇最高的是谁?”
“我,去年我一共领了11万3千多。”
“实际收入呢?”
“劳技课老师克米特,去年他一共给年少有为玩具厂提供了三个完整的产品创意,拿到了78万的研发分红,为了不给其他老师造成太大的心理波动,明面上只发了22万,其他的暗中发给了他。”
“嗯,的确要照顾其他老师的情绪,老师最重要的还是教书育人,搞发明只是附带,只要老师们把本职工作做好,我们就要保障他们的超一线收入。这几年,学校有老师离职吗?”
冼梓琳摇摇头,“没有,学校给的是全球数得着的待遇水平和宽松氛围,不论是国内的还是外籍老师都没有提离职的,郑校长还在的时候开除了两个,其他的自从入职后一直没变动过。”
“有安排老师进修吗?”
“目前只有内部自我进修,国内外关于教育的书籍,学校每年都会采购一批最新出版的,老师们也会经常互相交流经验。”
“仅仅自我进修还不够,还应该把人派出去进修。”南易走到双杠旁边,往上面一靠,“完小之前的教育模式虽然有别于其他小学,但总的来说还是走的标准化教育的路子,同学们之间有太多的共性,放在一起比较,就知道他们是同一个学校教出来的。
我希望完小能慢慢的从标准化教育过渡到个性化教育,去掉标准答桉,针对每个同学的不同特点去教学,多教学习方法和引导他们开启探索精神;
告诉他们做人的基本道德观,不要给他们灌输太多自己已经固化的思想,我希望每一个同学都是个性鲜明、与众不同。”
“培养同学们自己的兴趣?”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有自己感兴趣才能把事情做到极致,就让同学们做他们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如果是打游戏呢?学校里有游戏选修课,一个个别提多喜欢了。”
“呵呵,谁让你留出空子给同学们钻了呢,打游戏也没什么,行行出状元,有些问题我们辩证着讨论,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不错,但人不是单独生活在真空状态,人与人之间有比较、有竞争。
我也说了老师要发挥引导作用,一个双腿残疾的同学就不要引导他培养出成为短跑健将的兴趣,经过不懈的努力,一个残疾人百米跑进了12秒之内,这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可能某一段时间会有意义,比如他幸运的被选做典型,一时之间,赞美、荣誉加身,可等热度退下去之后,残疾人补助都未必能按时领到。
一个人腿残疾就意味着他的腿所能达到的终点,很可能是其他人的起点,既然再努力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吃灰,为什么不转变一下思维,和手去较劲呢?”
“阿哥,你这么说是让同学们有目的性的扬长避短,那还能算是让他们自由的培养兴趣吗?”冼梓琳反驳道。
“我说的并不矛盾,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绝对自由,有的只是相对自由,成功的第一要素就是选对方向,方向要是选错,后面付出再多努力也没用。”
冼梓琳略作思考,说道:“针对每个同学不同的优点和特长,引导他们培养出最适合自己的兴趣?”
“适合和喜欢之间建立一个平衡点,同学们运气好,投胎投对了地方,同龄人需要面对的大部分困难,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困难,他们有更多的选择。”
南易站直了身体,背从双杠上抽离,“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了,你有时间了解一下私立学校的办学模式,这是一门非常适合完小的生意,既可以保证有更多的收入来贴补同学们,也能让同学们的个性化教育时间再延长一点。
过些天我让人寄一些国外私立学校的资料过来,你可以做一下参考。”
“不留下吃饭?”
“不了,我留下吃饭,你怎么报账?难道把我归入招待开支?”
“我可以从我那一份里分一半给阿哥。”
冼梓琳狡黠一笑。
“那不行,你看你比以前胖多了,胃口肯定也比以前好,分出一半你不得饿肚子?”南易揶揄道。
“我胖吗?季平从来没说过。”冼梓琳低头看了看说道。
“呵呵,他怎么有胆子说,不怕你让他跪搓衣板啊。”
“瞎说,我又不是泼妇。”
两人斗着嘴,慢慢的往学校大门走去,冼光秉从进了学校就不发一言,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在学校门口和冼梓琳分别,南易两人往埠头返回的路上,冼光秉才开口说道:“南易,学校办得好,一片净土啊。”
“太爷爷以前没进去看过?”
“没有,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一个老朽进去只会打搅老师教书,再说,原来的郑校长说过村里人最好不要去学校。”
“那是我的意思,我想让学校封闭一点,不要受到外界的干扰。”
冼光秉停住脚步,问道:“读书不但不花钱,一年还能领几万块,也是你的主意?”
“是的,古人说过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就是想着让这句话成真,好打消村里有些人读书无用的想法。
太爷爷,村里刚起步的时候是做生意的蛮荒时代,生意场好比是一个堆满谷子的谷仓,饿着肚子的人只要有胆子去抓,都能抓几把回来,抓不到的是因为自己倒霉,粮袋漏了。
现在做生意还是犹如去谷仓里抓谷子,只是谷仓的位置变了,之前是在村口,现在已经移到悬崖峭壁,只有几条山路通往悬崖。
因为之前有胆子去抓谷子的人都吃饱吃好,自然就有很多人眼红,也想着去抓谷子,山路险峻又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想上悬崖,只能一个接一个排队往上爬。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谷仓到底有多大,会不会前面的人抓了,轮到自己的时候谷仓已经空了?
有了这个担心,自然有人耍小聪明,把排在前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推出去,推的动,人就往前排,推不动就被别人反推,失去爬到悬崖上的机会,这个过程就叫商业竞争。
之前已经抓过谷子的人,吃饱喝足,人就长得壮实,他们有能耐把更多的人推出去,他们的位子自然能无限靠前,有更多的机会能抓到谷子。
一次,两次,好几次都能抓到谷子的人,他不但自己能吃饱喝足,还能雇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陪着他一起再去抓谷子。
双拳难敌四手,饿着肚子的人本来就敌不过吃饱喝足的,何况还是一个对付好几个,这就导致之前能吃饱的有更大的机会抓到谷子,这就叫本钱优势。
抓到的谷子越多,实力就越强,总有一天会有人把山路给堵死,只许他认可的人走,不许别人走,这就叫垄断,也可以说是码头,谁想上悬崖就得去拜码头,让不让上去都由码头说了算。
山路走不通,又想抓谷子该怎么办?
只能另辟蹊跷,要么从悬崖下徒手爬上峭壁,要么想办法飞上去,不管哪种办法,想走出一条新路都离不开工具。
工具是什么?
工具就是知识,太爷爷,时代变了,做生意的形式也变了,杀猪老在村里杀头猪拿到城里去卖,现在干还行,将来说不好。
国家政策可能会变,也有可能钱更多,资本更雄厚的人会盯上这门生意,人家一次杀几百上千头猪,每头猪就赚1块,他也能赚1000,杀猪老只能杀一头猪,一天赚1块,只能喝西北风,用不了几天就得被挤垮。
将来的生意门槛会越来越高,一是钱,二是知识,不是一般人没钱做,就是一般人没能耐做。”
南易说着,指了指完小的方向,“太爷爷,不管他们将来想做什么,都离不开知识,这就是我宁愿其他什么都不要,也要保住学校独立运作,保住完小集团的原因。
念书不但能学知识,还能赚到钱,村里就算有再不要脸的人,看在钱的份上,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不念书。”
“谁敢这么做,我一头撞死在他家门口。”冼光秉气休休的说道:“南易,都是村里人不争气,让你受委屈啦,大好的局面,毁了,都毁了。”
“太爷爷,您别这么说,红豆跟我说过,村里还是年年有分红,老人的养老也没出问题。”
一听南易这话,冼光秉火气腾地一下就涌上心头,拐杖在地上勐跺几下,“还不如没有,一年不如一年,老年食堂办不下去,医药费也拖了一年,今年还不知道什么行市。南易,算老朽求你,回村里主持大局,再这样下去,村子真要完啦。”
南易面露难色,“太爷爷,我是外姓人。”
“梓琳多好的细路女,当初你怎么就,哎……”冼光秉的话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叹息。
冼光秉的话,南易并没有接腔,冼光秉的假设根本不会成立,与冼梓琳结合对他来说弊大于利,一旦结合,他和文昌围之间绑得过紧,文昌围会犹如压顶之石,压住他,让他进退不能自如。
相对无言,南易扶着冼光秉来到埠头,冼为麒还在,鱼竿被插在埠头的石头缝里,手指逗弄着一只在埠头上爬行的蟛蜞。
冼光秉止住脚步,看看冼为麒,又抬头看看天,“南易,现在那几个衰仔还能赚钱,想把他们拉回正路是不容易,就如你刚才说的,他们前面的路应该不长了,哪天,等他们走到绝路,你能不能回来挽大厦将倾?”
“太爷爷,会的,我和刘贞的户口都在这里。”
“这就好,这就好啊。”
余声萦绕,冼光秉拄着拐杖,渐行渐远。
收回放在冼光秉身上的目光,南易和冼为麒告了个别,离开文昌围回到市区。
在路上,南易给陈于修打了个电话,得知这个家伙在红树林那里打鸟,南易就让校花往那边开去。
不到二十分钟,南易一行就来到红树林,在一条水泥平桥前,南易看到陈于修身后背着一把气枪,在他的边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铁砂枪,在其边上还有一个女人站着。
看到铁砂枪,南易心里就是一惊,“妈的,居然敢玩这玩意,真是嫌命长了。”
铁砂枪是一种自制猎枪,原理和早期的前膛燧发枪一样,只不过射出去的不是弹丸,而是用纸包裹住的铁砂,射击效果和霰弹枪类似,但射程不好估计。
不管是枪膛厚度、火药质量、制造工艺、纸弹丸的密封效果都会影响到射程。
现在民间还遗留着很多枪支,想不违法持有一支枪并不是太难的事,一般只有穷山区里才会玩这种铁砂枪,除了极个别的老枪匠,甭指望造这种枪的人能搞到太好的钢管,炸不炸膛都得靠运气。
见男人举枪瞄准了一棵树上的鸟,南易停住准备过桥的脚步,估摸着离男人的距离差不多有二十米,他就往地上一蹲,窝着身子,双手抬起,两个手肘并拢,护住胸口和脸,透过缝隙观察。
三秒一过,炸耳膜的砰声响起,南易忍不住笑着低叫一声:“好枪法。”
只见男人手里的枪已经短去三分之一,其中一截枪管犹如一根特大号的发簪插在女人的头发上,另外一截穿过陈于修的裆部,插在他身后半米远的泥地里。
男人真是狗屎运,搞笑和找死就在一线之间,如果铁砂没有从枪口喷出大部分,按照他举枪的姿势,右手大拇指、脸部、颈部都要遭殃,死应该死不了,不过估计他的脸会变得和月球表面一样,平凹坑凸,深深浅浅,跟着他一起去尿尿都得吓得尿出一个坑,鼻子搞不好还得换个假的。
南易招了招手,从校花手里接过电话,打给陈于修。
“尿裤子没有?”看到陈于修接起电话,南易立即玩味的说道。
陈于修转头往南易的方向看了一眼,“差点。”
“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我都忍不住要写首诗,听着啊,名字叫打鸟,我们一起去打鸟;你,打了我的鸟;我,尿了一裤裆。”
“我顶你个肺。”
“哈哈,看样子你也没雅兴继续打鸟了,和你朋友去压压惊吧,我就不过去了,先走,千万别送,我怕你手里的家伙也他妈炸膛。”
说完,南易就挂掉电话,乐不可支的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坐进车里,南易就把脸上的笑意敛去,幸好他胆小谨慎,要是刚才傻大胆的直接走过去,按照他一贯习惯的站位,刚才飞向陈于修的那截枪管搞不好就会扎在他的大腿上。
“真是傻帽,不懂枪装什么逼啊。”滴咕一声,南易就让校花开车。
……
当第一抹夕阳洒下,南易已经出现在陈宗庆家里,围坐桌前,苦瓜脸,手里拿着一块面包啃着。
就在刚刚,从村口的牌坊走到陈宗庆家的路上,村里认识他的人无不对他埋怨,怪他出了个馊主意,断了村里的炊烟。
蔡淑芬听了南易当初出的主意,拉着村里的娘子军,真的去筹划开西式面包房,而且相当有魄力,亲自带着几个骨干去国外学习面包制作技术,待海外学成归来,又跑了一趟苏省,去那边学习苏式点心的做法,一心奔着中西合璧的方向前进。
如今人是已经学成归来,可也没着家,娘子军全被她拉去羊城,开了第一家陈记面包房。一间面包房,大几十号人,打着一边教学,一边研发自有品牌面包的主意,就等着一切就绪,陈记在全国来个天女散花。
南易此刻手里的面包,就是蔡淑芬托人从羊城带回来的,也是陈宗庆招待他的晚餐。
陈宗庆就是故意的,原来外面一回家就有热饭吃,现在只剩下冷锅冷灶,他心里的气性大了,且不是一般的大。
南易咬一口面包,瞅一眼陈宗庆手里的长城碗装面,抽一抽鼻子,闻一闻方便面调料的香味,暗自吐槽:“奶奶的,吃方便面就算了,还碗装的,馋谁呢?”
第八百一十三章、目标者,铜
陈宗庆一快子一快子吃着面,一点要和南易边吃边聊的意思都没有。
“宗庆叔,面挺香啊。”
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南易只好尬聊。
听到南易的话,陈宗庆还是没搭理,快速挑了几快子把碗里的面吃完,举起碗喝了几口面汤,接着,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抹了抹嘴,又拿起烟点上,吸口烟吐出,烟叼在手里,舌头在嘴里游走舔舐原本要留着过夜的存粮。
待嘴里变得舒服,陈宗庆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在一阵咕噜咕噜声中,人走到天井处,把水吐掉,这才回到桌边,看着南易手里还有大半的面包,一开口就是很戗的话,“够不够吃,家里还有不少。”
“不要了,不要了,这一个就饱了。”南易摆摆手说道:“宗庆叔,村里还有老人、小孩,虽说要尊老爱幼,可烧个饭做个菜也不能说是虐待。”
“我家只有我一个。”
“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南易腆着笑脸说道:“二十八的怎么样?你要不喜欢,三十八、十八的也行。”
陈宗庆不接腔,而是慢悠悠的说道:“以前你过来,你阿婶都会做一大桌子菜,现在灶台上的锅生锈了。”
“宗庆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我家都是我做饭,做完了还不能上桌吃,得躲在厨房里偷偷吃,这就是我南家的家风。咱们身为一家之主,就得下得厨房,出得厅堂。”
“呵,你就给我胡扯吧。”陈宗庆轻笑一声,埋怨道:“你阿婶去羊城半年,我吃了半年的面,脸色吃到发青,村里有好几个跟我一样,等下不要在村里闲逛,我怕有人会打你黑枪。”
“宗庆叔,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吓你是轻的,我都想打你。”陈宗庆摇头一笑,“吃不下就别吃了,村里有饭馆,我打个电话让人送点饭菜过来。”
“害,村里有饭馆,宗庆叔你还吃方便面,故意吃给我看啊?”南易把面包放在桌上,说道。
“吃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
南易懂陈宗庆的痛点是蔡淑芬不在,他心里空虚,吃不上现成的热饭并不是重点。
怂恿南陈村的妇女出去创业,南易很清楚大部分人会不理解,少部分人甚至会记恨,可他依然要这么做,表层的原因就是杜绝抛弃糟糠妻的行为,深层的理由是为了维稳。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世界上最厉害的风就是枕头风,南陈村的重要人物都散落在外面管理产业,之前各自的老婆都留在村里干点辅助工作,并没有在身边陪着,逢场作戏、养小情人之类的事情,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并不会因为各自老婆的依附关系、社会地位的改变而有所变化。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是很多男人的真实心理写照,靠严防死守是防不住的,南易不需要南陈村的重要人物一定得当个好老公,家庭责任感和做事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南易希望南陈村的重要人物每个人的家庭都和睦,哪怕是表面上的和睦,第一步让糟糠妻们自我提升,下一步就是把她们中的佼佼者引进到南陈村产业的最高管理体系里,让南陈会议里除了南、陈,还要有其他声音发出。
南陈村的宗祠凝聚力太强,虽然眼下南易的大先生位子坐的很稳,可长远来看,却有不少危机在等着。
南陈村的事业版图现在正处于野蛮扩张期和上升期,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推着南陈村往上走,赚钱会让人上瘾,成就感也会让人上瘾,今天口袋里有10块,明天变20块,后天变40块,今天管理10个人,明天20个,后天又变成40个,分红在增多,成就感在增厚,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感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预期值一点点的在提高,每个人累并快乐着!
可当某一天南陈村的战车无法保持高速行驶,版图扩张陷入瓶颈期的时候,使劲的冲击几下,发觉冲不过这个关口,心里憋着的那股劲,或者说创业激情就会快速消减,身体里的力量彷佛被抽走,整个人变得焉了吧唧,这就是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人可以调整好心态,把勇攀高峰的那股劲转移到其他事情上面,比如说女人、游艇、钓鱼、赌等等;也有人调整不好心态,外面的高峰攀不动了,那就调转枪头把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给推倒吧。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创业激情不再,思想上转变成守业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衰败的开始,当这种局面出现,双南控股就要进行大换血,该退休的退休,该清除的清除。
如果南易不早早的就开始布局削弱陈氏宗祠影响,早早的掺沙子,等到瓶颈期来临的那天,他可以保证“南”替换的依然是大才,“陈”那边能保证吗?
南陈村这边如果要强行推陈姓人上位,免不了南易要和他们兵戎相见,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一旦搞内耗,不消说,损失肯定小不了,南易不想见到这一幕发生,也不想把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给踢出局,为了南陈两家的百年友好,他只能引导南陈村重视对后代的培养,同时也把“自己人”的队伍给扩大,自己人不单单是陈氏婆家人,也要把娘家人拉进来。
一个家族企业面临后继无人的时候,最明智的做法不是引入职业经理人,也不是把家产交给女婿,而是应该直接把企业卖掉,手里留着硬通货,静待家降麒麟,卷土重来再创辉煌。
南易对南陈村有感情,干不出吞并南陈村股份的事来,可等到南有穷上位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南陈村要是后继无人,南氏在双南控股中担任了职业经理人的角色,职业经理人面对无能东家,要是不想着把企业变成自己的,那也干不成职业经理人。
正因为出于道义和利益的担忧,南易才会在糟糠妻这个源头有所动作,保卫糟糠妻既是掐住南陈村变质的源头,潜移默化的影响每个人的宗祠思想,也是扩大“自己人”的队伍。
……
陈宗庆去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拎着一个食盒过来,一打开,三盘热菜被端上桌,南易一估摸时间,再一看菜的颜色,就知道这是回锅菜。
不过吃回锅菜总比吃面包强,拿起快子,把肚子给填饱,在村里熘达一下消消食,南易和陈宗庆两人就去了祠堂。
一进祠堂,陈宗庆就从角落的柜子里拿出卫星电话,一番操作就把信号板和扩音器给组装起来。
南易这次来南陈村就是过来转转,事先并没有通知要开会,村里的重要人物除了陈宗庆留在家里坐镇,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根本没回来。
虽然只是转转,但南易也要让南陈人收听南易之声的广播,让一众人不要忘了他这个老主播。
从远到近,首先上麦的是远在旧金山的双南控股总裁陈宗杰。
“宗杰叔,早饭吃了吗?”
“吃了,小米还有牛肉饼汤。”
“哦,你比宗庆叔幸福,远渡重洋吃的还是家乡味、故乡情。既然早饭已经吃过了,那就动一动,两件事,一,在双南控股旗下注册一家投资公司,美国公司;二,DustlessWorkshop,中文的意思是无尘车间,去搞懂它的意思,等你觉得能跟我聊这个,你打给我。”
“好。”
“宗庆叔,你要不要和宗杰叔聊两句?”南易转头说道。
陈宗庆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和宗杰经常通话。”
既然陈宗庆说不用,南易就没和他假客气,切断通话,又打给了陈维夼。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枪声大作,有一段距离的那种。
“在看热闹?”
“不看不行,一支武装袭击了马帮,就离矿上700米远,而且……”陈维夼那边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我看见三三制战术动作。”
“哪一方?”
“马帮。”
南易嗤之以鼻,“那你管他们去死。”
以班为单位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三人,为便于相互接应,一般排成三个梯队;三人战斗小组呈三角进攻队形,每名士兵分工明确,进攻、掩护、支援;班长、副班长、组长,各带一个战斗小组行动。
战斗小组进攻时,两名士兵在前,组长在后,呈三角阵型,三个战斗小组组成一个战斗班,三个战斗班组成一个战斗群,进攻时呈“散兵线”队形展开。
战斗班展开时士兵根据组长或班长指令随时变换战斗队形,战斗群展开后用口语、手语、军号或无线电来传达战术指令,一个总数27人的战斗群完全展开可以覆盖800米宽的战线。
这就是所谓的三三制战术,在我军大规模运用,在战斗过程中采用三三制战术,马帮的成员很有可能是国内的退伍兵,也有可能当过民兵。
不管是什么兵都好,在景洪铜矿一带出现的马帮运的百分百是毒品,死不足惜。
“我也不想管,谁让他们正往矿上这边退呢。”
南易蹙了蹙眉说道:“这不是你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了吧?”
“废话,一个月能遇到两三次。”
“那你纠结个屁啊,老规矩,不让他们进入矿区150米范围,敢踏进来就打。”
“可是……”
“没有可是,一视同仁。”
“明白了。”
“别挂电话,等你忙完,我们再说正事。”
南易庆幸今天这个电话正是时候,要是陈维夼妇人之仁,出手帮了马帮,景洪铜矿的超然地位就会被打破。
景洪铜矿能立在毒品运输线上不出事,就是因为有枪有炮、兵强马壮,又保持绝对的中立,绝不去掺和毒品的事,一边是贩毒的,一边是挖矿的,没有利益冲突,那帮毒贩犯不着派人来攻击矿区。
虽然只要控制住矿区这个据点,就可以掐住毒品运输的咽喉,向其他毒贩收取过路费,但是毒贩眼不瞎,自然能看到矿区外围的那三道铁丝网,能看到那被清理过一览无余的射界,高耸的水泥钢筋结构机枪堡,还有地上排列的很有说道的弹坑,无不在告诉他们,景洪铜矿不好惹。
实际上景洪铜矿的确是易守难攻,地理上处在一个山头,是方圆三公里的制高点,没有重火力想把它打下来可以说是痴心妄想,有也不太好使,隔三差五就能见到直升机往矿区飞,一来就是两架,还很谨慎,不会两架同时降落,每次都会有一架在空中盘旋掩护,机舱挂着的火神炮看着就渗人。
这些还不算,景洪铜矿干的是合法的生意,所作所为符合老挝的法律,说起来也算是纳税大户,打个求救电话,老挝军警至少要出面应付一下。
属刺猬,无处下嘴,不了解底细,不清楚背后站着什么势力,能在金三角站住脚的哪有什么二百五,什么势力能惹,他们自然能做出正确的评估。
话虽如此,可要是真到他们面前去挑衅,叫嚣着“爸爸打我”,手里有枪有炮,让他们当缩头乌龟好像又有点难度。
介入到毒贩的斗争当中,就是一种挑衅,狗拿耗子,猫不咬狗才怪。
南易竖着耳朵,听着电话里的枪声越来越近,最近的那一声彷佛已经听到拉栓复位的响声,正当他忍不住要提醒的时候,电话里传出喊话声:“警告,警告,景洪铜矿是中立地带,我们不介入任何势力斗争,150米是缓冲距离,任何人进入就视为主动攻击我方,我方会进行反击,格杀勿论。”
一遍寮语,一遍缅甸语,一遍中文,在景洪一带,这三种语言可以做到无障碍沟通,要是有谁一种都听不懂,那就是装蒜。
三遍警告之后,南易依然能听到枪声在继续靠近。
陈维夼看着依然往矿区边打边退的马帮人员,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发狠,“妈的,给你们脸了。”
拿起通话器,再次警告了一遍,见对方依旧如故,陈维夼眼睛一凝,对着通话器喊道:“10米警告。”
马帮那边,一个手里拿着雷明登870霰弹枪的人冲另外一个人喊道:“大哥,怎么办,不像是假的。”
丛林里射界有限,有效射程将近百米,独头弹和霰弹随时可以切换的霰弹枪往往能发挥奇效,可跑到矿区一览无余,杂草都被拔光的外围就抓瞎了,霰弹枪和烧火棍差点画上等号。
被喊话的人对着三个位置快速点射之后,嘴里才喊道:“还能怎么办,对方人多,跑是跑不走了,老二,我们只能赌一把,矿上最后一次警告,我们原地趴下还击。”
“是,我听大哥的。”
老大:“同生共死。”
老二:“同生共死。”
袭击方在逼近,一个倒霉鬼被击毙之后,老二总算捞到机会就地一滚,捡起了尸体边上的AK,手在尸体前胸一抹,两个弹匣就到了他手里。
拿到AK,老二就和老大还有另外一人三角掩护,且战且退。
“1米警告。”
“趴下。”
听到陈维夼的警告声,老大就大喊一声。
唰唰唰,三个人原地卧倒,从容不迫的继续点射还击。
“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陈维夼忍不住骂道:“妈的,逗我玩是吧?”
陈维夼想让机枪堡上的探照灯照亮三个王八蛋的位置,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三个王八蛋肯定是华囯人,不帮忙,他也不愿落井下石。
继续拿着微光望远镜,陈维夼看到袭击方已经有人往侧边绕,他心里清楚,地上的三个人应该撑不了多久。
“可惜了,一开始直接把货扔掉,完全可以跑掉。”
丛林是最容易打出以少胜多的地方,一个人灭掉一个排,在其他地方是神话,在丛林里未必,可以隐藏的地方无处不在,搞偷袭一个接一个暗杀,完全可以打出神剧效果。
“别滴咕,等人全部挂了,记得给他们拍张遗照送到咱们的边防哨所。”
“没这个必要吧?就快死完了。”
“很有必要,谁知道死在你那里的是不是他们的全部?谁知道他们的毒品准备运去哪里?要是还有余孽,算是给禁毒的战士提供一点线索,妈的,在自己家门口贩毒,死了活该,告诉你,不许埋,就让他们暴尸。”
“大哥,不埋会发臭,沾上尸臭,半个月去不掉。”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死光了没有,等你开电话会议呢。”
“还有两个……操,居然敢跑进来,Fire!”
陈维夼的话音一落,南易立刻听到M2勃朗宁机枪的咆孝声,冬冬冬冬,四声一过,瞬时,整个世界陷入安静。
五秒之后,南易又听到了陈维夼的干呕声,“机枪阵地,谁让你们开枪的,妈的,都碎了,你们去扫啊?”
一番叫嚷后,陈维夼对着电话说道:“等等,我去交涉一下。”
“去吧,当心点。”
“南易,要不把维夼叫回来算了,太危险了。”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陈宗庆就担忧的说道。
“金三角最大的毒贩快倒了,这段时间那边正在抢地盘,各方势力都在加大出货量赚钱买武器,等他们分出胜负就好了。宗庆叔,你放心,维夼不会有事,后路早就给他安排好了。”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
“那就好,要是维夼出事,不好向他家里交代。”
南易两人沉默的等待了二十分钟,陈维夼那边才把电话拨回来。
“交涉好了。”
“没出问题吧?”
“没有,对方想送我一匹马,被我谢绝了。”
“马还是马上驮的货?”
“一起。”
“想拉拢你?”南易略作思考说道。
“有这个意思。”
“喔,说正事吧,矿上的开采能力还有提升空间吗?”
“有,只需要增加人手,二号预备矿坑可以同时开采。”
“现在招人什么行情?”
“矿上的老挝人8-12块,缅北过来的4块,现在去缅北招人,3块应该能招不少。”
“你自己别去,让矿上的缅北人回去招,一个人头给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他们应该会很乐意去做。”
“不好说,他们也知道缅北正乱。”陈维夼迟疑道。
“呵,价钱你自己看着办呗,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再不行,给一年工资总会动心了吧?50块钱的事,不用太计较。”
“就怕他们夹带吸毒鬼。”
“跟他们说清楚就行了,带回来不但不给钱,还要扣钱,缅北人要是辨认不出谁有没有吸毒那就有鬼了。这点小事就不多废话了,我跟你说,国内房地产有大兴的苗头,未来一段时间,我们的电解铜厂业务肯定会勐增,抓抓紧,你那边铜矿石要供不上,产量没法提升。”
“短期还是长期?如果是长期,我可以安排开个新矿坑。”
“安排吧,开采速度能多快就多快,我们用不了也没事,可以开采出来囤积,你那边太危险,早点把铜矿送上正轨,你也可以早点回来。”
“好,我会尽快安排。”
从1986年铜价居高不下开始,国际铜价就呈现下跌的趋势,特别是进入今年,铜价的下跌速度加快,正在快速逼近1美元/磅,相比1989年的价格,快下降了18%,只堪堪相当于1986年铜价格的21%稍多一点。
去年,经营铜矿还能收支持平,到了今年已经出现了亏损的苗头,一吨铜的开采和加工成本很可能会超过售价,再加上运输费用,直接就是亏损。
当然,这是把各种货币进行汇率换算后的统计,并没有考虑货币之间的真实价值区别。
明明是铜价在跌,但却有好几个国家加大了开采量,比如南非、智利、秘鲁、巴布亚新几内亚等,这些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这两年货币超发严重。所以这几个国家亏的是本国货币,赚的是美元,真亏还是假亏真不好说。
伦敦交易所的库存量已经从去年年底的17.9万吨增加到了24.3万吨,今年以来铜库存总量长期保持在35.5万吨左右,但据蝙蝠统计,如今在生产者、消费者和商人手中的库存总量已经超过100万吨,这个数字是全球六个星期以上的消费量。
今年,铜价下跌基本已成定局,未来几年的铜价也不会太乐观,整体会呈现下跌,并且价格曲线会波动很大的趋势,这对南氏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操盘铜价期货的机会。
想要操盘,手里就得囤积铜现货,如今,斯嘉丽矿业集团正在到处下单。
国际铜价趋势是如此,但国内的铜价格走势可能会正好相反,特别是一些终端产品的价格,比如电线的价格,南易就看涨,理由就是国内长期缺铜,却又即将迎来大建设浪潮,电线的需求量会近一步增加。
针对南陈村来说,南易现在想做的就是尽快多拉点铜回来囤着,趁着电线价格高的时候,可以加大出货量。
至于为什么不是向外采购,而是要加大开采量,很简单,景洪铜矿机械投入很少,主要运用人力开采,矿工几块钱的月工资,加上伙食成本,人均月开销15块左右[出大力的活,伙食得跟上],开采成本极低,且距离较近,运费成本也很低,加上是自己的矿,老挝也认人民币,电解铜厂向景洪铜矿采购可以用人民币支付。
挂掉陈维夼的电话,南易继续打给别人,在他通话的时候,陈维夼那边遇到了一点麻烦。
陈维夼一开始去老挝的时候,从国内带了几个分别精通铜矿开采不同环节的人才过去,到了景洪铜矿,他们的岗位得到提升,拿到了以前做梦都不敢做的高工资,还能经常参加高喊“我与赌毒不共戴天”口号的活动,这些都让他们对在目前的处境非常满意。
之前,他们很清楚景洪铜矿处在一条运毒线路的咽喉部位,可从来是只闻枪声不见凶险,见不到战斗场面,他们心里还颇为失落。
今天终于有人在眼鼻子底下打仗了,他们那叫一个兴奋,一开始,望远镜在他们手里你争我抢,谁都想多看一会,可等到最后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的冬冬冬冬四枪,完了,大部分人吓傻,有一个叫杜安的人直接吓尿了。
等陈维夼和南易打完电话,在一片羞涩和后怕当中换了新裤子的杜安直接找到了陈维夼。
“陈矿长,我想辞职,我想回国,马上就走。”
陈维夼心平气和的说道:“被刚才的场面吓着了?”
“是的,太吓人了,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了,我怕,我怕哪天我也会那样死掉。”杜安心惊胆战的说道。
“老杜,我们是一起来的老挝,好几年了,只有今天才见到这种场面,是有点血腥,你一时害怕正常,给你放几天假,你去博胶玩几天,等心情恢复再回来上班。”
“不不不,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呆了,我要走,我马上要走。”
好言好语,却是油盐不进,本来脾气就有点火爆的陈维夼,火气有点上涌,他一拍桌子,说道:“好,你想辞职可以,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按老规矩,你的工资国内那边会有人送到你老婆手里,去会计那里领100块钱路费,这是我额外送你的,走,马上走。”
“啊?不派人把我送回国?”杜安错愕道。
“凭什么送你回去?我们的合同一年一签,说好了合同到期续不续签全凭自愿,反正大家都要回去过年,一起回去有个照应,矿上也好安排人护送。
现在三月都没过,你的合同期还有九个多月,你要辞职我不没为难你,工资照发,你还想让我派人护送你,那你就过分了,我们的安保每趟出动,都要给人塞钱知不知道?”
陈维夼并没有撒谎,矿上的安保严格说起来是私兵,老挝虽然乱,可也是有法律的地方,想要享受特权自然要拿到“特批”,不仅明面上要交钱,私底下还得给某些人好处费。
呆在矿上没事,该给的按年给了,打生打死没人来管,可要出动必须得去申请“通行证”,不主动申请,如果被发现偷偷出动,那就得交巨额罚款,而且没有发票的那种。
杜安的恐惧和忐忑让他变得硬气,直接甩了陈维夼一句:“我自己出钱。”
“你出不起,想走就走,半个小时后有一辆车运货出去,你可以跟着去博胶。”陈维夼可没有南易那种耐心,他懒得和杜安解释太多,直接摆了摆手,“出去。”
南易又打完一个电话,转头问陈宗庆,“宗庆叔,国文叔现在在哪?”
“在京城,这会可能打不通他的电话,最好明天早上再打。”
“也好,我明天早上和他打完电话再去羊城。”
第八百一十四章、三问
从祠堂回到自己家里,南易刚在客厅坐了一会,校花就拿着电话来到他身前,“台塆口音,陌生人。”
“有没有搞错?”
南易很是诧异,校花拿着的是他之前的那个卫星电话,由于属于南氏内部的卫星电话不太方便告诉南氏之外的人,之前的卫星电话他就一直保留着,可他从没有把号码告诉过台塆人,他也没有台塆人的私人关系。
情策委里倒有台塆人,可层级不高,根本没有和他直接通话的权利,再说就算通话也该打内部的卫星电话。
从校花手里接过电话,南易说了声:“喂,谁找我。”
“你是南易先生?”
“是。”
“你听好,你老婆在我们手里,准备500万现金,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记住哦,我们很难搞,不怕你老婆出事,你尽管报警。”
对面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南易放下电话,寒着脸问校花,“台塆口音没错吧?”
“应该没错。”
“靠北啊,对方说绑架了我老婆,还说他很难搞,向我要500万,校花,打去卫星公司问问来电号码。”南易对校花说了句,马上又吐槽道:“妈的,我算不算是内地第一个被电信诈骗的人呢?”
吐槽完,他又对虎崽说道:“拉名单,知道我名字,又知道我卫星电话号码的人全部列出来。”
“是。”
南易根本不担心刘贞或其他某个所谓的“老婆”会被绑架,何况对方还是台塆口音,并且没有说“你的老婆×××在我们手里”,非常明显,对方未必知道“老婆”叫什么名字。
资料不足,漏洞百出还要把电话打给他,骗钱是其次,针对他的意味却是很浓。
南易刚琢磨一会,校花已经拿着电话号码过来,虎崽也列好了名单,三人一起过目,先画掉南氏相关的人,然后又画掉同学、朋友,虽说京城那几个爱开玩笑,但不可能开这种玩笑,而且他们也接触不到台塆的电诈人员。
名字一个一个变少,到最后没画掉的名字全都是在椰城认识的人。
“校花,你觉得最有可能?”
“最有嫌疑的是苏梦和胡光华。”校花澹澹的说道。
“你想说的是程海楠吧?”
“对。”
“虎崽,你呢?”
“一样。”
“胡光华可以排除,就算他想暗中搞我,也不会用这种套路。”南易说着,在苏梦的名字下面花了两道横线,“程海楠,有点意思,对方要500万,你们说是人民币还是台币,或者干脆是美金?”
“南生,什么钱不重要,关键是性质,威胁到你的身边人,应该直接把对方从肉体上消灭。”虎崽说道。
南易颔了颔首,澹澹的说道:“等回椰城查一查,先确定是不是程海楠,可惜了,我还把他当成研究对象搞研究呢,没想到进度这么快,人生都要走近尾声了。”
第二天,南易和陈国文通完电话,临近中午,人又出现在羊城。经过带河路,见到路边居然还有人摆摊,他就下车去瞧瞧稀奇。
摆摊不稀奇,但摆的是卖古董的摊子,而且这个点还没收就有点稀奇。
羊城这边有一种集市叫天光墟,其实就是鬼市,只不过叫法不同。南易不太清楚改开之前天光墟摆在哪里,他没见过,改开后,他记得先是在中山七路的土兴巷见过,稍后一点又移到了中山八路和清平路,移到带河路就是去年的事。
凑到摊子边扫了一眼,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古董钟表的主题,十来个摊子都是摆钟表的,只夹着几个卖上周瓷器的异类。
古董钟表是古玩行当里的异类,年代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而且九成都是外国货,没有贩卖国宝的嫌疑,更没有盗墓的担忧,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敞开了卖,不用遮遮掩掩。
南易走到一个摊位前,一眼就见到摊主脚边上的一支珐琅彩的怀表,上手一看,怀表边上有个拨扣,轻轻一拨,稍等一会,怀表就发出低音的当当声,连续响了十一下,声音又变成高低音配合的叮当声,响了两下,声音又变成高音调的叮叮声,一共响了三下。
“11点33分。”南易嘴里滴咕着,撩开袖子看了看左手上戴着的手表,对照了一下时间,“分毫不差。”
打开表盖,南易仔细的看了一下怀表的成色,看完又把怀表凑到耳边听了听,声音很清脆,这是一支好表。
“老板,怎么卖?”
摊主只是抬头瞄了一眼就说道:“一万二。”
“一千二。”
摊主听到南易的还价,直接说道:“放下,轻一点。”
南易并没有依言行事,他咧嘴一笑,“老板,两千四怎么样?”
“你是诚心要,还是诚心找茬?”
“诚心要,也是诚心讲价。”
南易手里的是三问表,不用研究是哪年的,哪个牌子,“三问”两个字已经代表着价格高昂,再加上珐琅彩,万以下根本买不着,一万二的价格其实很公道,可谁让它是出现在地摊上呢。
“便宜你五百。”
“五千。”
“看出来了,你是诚心来找茬的,放下,哪凉快呆哪去。”再次听到南易的还价,摊主急眼了。
南易把怀表揣在手里,蹲下冲着摊主说道:“老板,你看啊,这里是羊城,听你口音就是京城的,你听我口音……没错,我也是京城的,俩京城老乡在羊城遇见,这是多大的缘分?
你就把表便宜点卖给我,赶明儿在京城再碰见,我请你涮羊肉,往死里造,别替我省着。”
“涮羊肉?姥姥,马克西姆餐厅往死里造都不成,就便宜五百,你爱要不要吧。”
“一口价,七千。”
“放下。”
南易从七千加到八千,然后又加了五百,到了八千五就改成一百一百往上加,一直加到一万,摊主还是没松口。
“妈了个巴子,自己死穴被对方拿捏了。”
南易想要这支怀表,摊主也看出他想要,自然死咬着价格不松口,何况这表真值一万二。
“一万零五百,我能出的最高价,你要还不卖,我真放下了。”
“成交。”
“操。”
一声成交,南易就知道自己还是被套路了,价格其实还能再低点,没辙,谁叫他不专业呢。
既然已经成交,他也干脆,问校花要过电话就拨号,一边拨,一边还对摊主说道:“我身上没那么多钱,等着,我让人送钱来。”
“您随意。”
给林光伟打了个电话,南易还是把怀表揣在手里,一点要放下的意思都没有,他是真不想节外生枝。
一等就是将近半个小时,林光伟才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来到南易面前,从包里掏出两沓钱,骂骂咧咧道:“扑街,自己不会多带点钱啊?”
“没你有钱。”
南易接过钱怼了一句。
付过账,南易拉着林光伟走开后,把手里的三问表递给他,“左边有个拨扣,你自己拨着试试,先说好,这一拨值20万。”
“神秘兮兮。”
林光伟接过表,依言拨动拨扣,手表又发出当当声,林光伟一听就失望的说道:“不就是报时嘛,有什么稀奇的?”
南易招招手,让林光伟把表还给他,待表揣到兜里,他才说道:“的确不稀奇,不过它唤醒了我的某段记忆,让我想起了一个物件。”
“你不会想说报时电子表吧?”
“你知道啊?”
“见过,去年铺伟伟电子表的时候,一个客商给我看的,问我能不能做。试制品已经出来了,跟我去厂里拿几个玩玩?”林光伟颇为得瑟的说道。
“我让你得瑟,有你求我的时候。”
南易恼羞成怒,本想着又能卖一个点子,谁知道晚了,没吃上热乎屎,错二十万。
“哈哈,不敢,不敢,还得靠南大老吃饭。”林光伟嬉笑道。
“少扯,中午你请。”
“哪次你来不是我请,你有请过我?”
两人笑闹着,分别上了自己的车,林光伟带着南易一行去了荣华楼。
等到了荣华楼坐下,点好吃的,林光伟就说道:“上个星期,赵红妆来找过我,向我道歉了。”
“向你道歉?这不像她的性格。”
“她要走了。”
“什么病?”
“不是要死,是出国嫁人,不打算回来了。”林光伟解释道。
“哦,哪个国家?”
“黎巴嫩。”
“怎么嫁去黎巴嫩了?”南易诧异道。
“她没说,只说她老公挺有钱的,本来还有找她报仇的想法,现在就算了吧。”
“呵,黎巴嫩是多教派国家,之前打了十年内战,这些日子刚刚平息下来,那边不大太平,搞不齐哪天赵红妆走在街上就被人用冷枪打死了。”
“管它呢,她死了也挺好。”
“你小子,还是记恨她啊。”南易轻笑道。
“不提她,告诉你一点别人的事,赖继华挂了,这个扑街,还欠我几千蚊。”
“怎么死的?”
“半个月前的事,具体的不是太清楚,只听说是在宾馆的房间被人用羊角锤锤死的,头上有桃子大的洞。”
“抢劫杀人?”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仇杀,这个扑街一直捞偏门,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林光伟说完,叹了口气,嘴里哼起了歌曲,“黑色的乌云,是岸边的榕树,白色的烟云,是奔腾的珠江,我俩徘回在长堤路上,多少话儿在心上没法讲……”
哼到一半,林光伟停了下来,“说起来,赖继华是和我同一天去的文昌围。”
“嗯。”南易颔首,嘴里也开始哼唱:“深夜村子里四处静悄悄,只有蚊子在嗡嗡叫,走在小路上心里彭彭跳,在这紧张的晚上,偷偷熘到队长的鸡窝旁,队长睡觉鼾声呼呼响,鸡婆没要叫快点举手抱;
在这迷人的晚上,醒来的队长你要多原谅,知青的肚皮实在饿的谎,我想吃鸡肉我想喝鸡汤,年轻人需要营养。”
[知青们传唱,描述知青的歌叫“知青之歌”,林光伟唱的叫《再见广州》,南易唱的叫《偷鸡谣》,浙省知青作词,曲用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你感慨什么,呆了不到半年,第一天就知道摸到冼耀东家里,三天就在文昌围站稳脚跟,唉,我当初要是有你这样醒目,早应该回城了。”
“哈哈,不一样,你下乡是逼于无奈,我南下是有心理准备,知道宝安很可能会迎来好机会。”南易嗤笑道。
“你那时候就敢赌宝安会成为特区?”
“为什么不敢赌?一,你也说了,我机灵啊,就算不恢复高考,78年的工农兵大学指标肯定是刘贞的,79年肯定是我的,你服不?”
“服,多给你一年时间,你的马屁能拍到公社。”
“什么马屁不马屁,文昌围就数我和刘贞根正苗红,我什么都不做,名额也是我们俩的。”
“直接说二。”林光伟夹起一只凤爪,“我边吃,边听你吹。”
“二,知道插队的地方有宝安,我是自己申请要过来的,等名额一定,我天天上什刹海练游泳,练了好几个月,知道我为什么练游泳不?”
“顶你个肺,原来你一早有逃港的想法?”
“算是吧,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会游过去。”
练游泳是假话,逃港是真话,要是在他积蓄实力的那段时间发生什么意外,南易只能逃。
“那你当初怎么不和我们一起逃?”
“形势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干嘛要逃?”南易反问道。
“那你不拦着我?”
“一切都是猜测,留下来未必是好,逃港未必是差,我又凭什么拦你?”南易摆了摆手,“不说这个,我跟你说,我之所以会选择宝安,是因为宝安离香塂近,我的菜地就在香塂,国内想搞活经济,香塂是最好的桥头堡。
还因为宝安有大半人在香塂,和香塂之间的联系比较紧密,最重要的一点,宝安够不起眼、够穷,政策上要有大的改变,肯定会选择试点进行尝试,行就正式实行,不行就停止。
宝安本就是穷地方、小地方,比较容易控制,权力放下来,也容易收回去,不容易出乱子,舆论压力也不大,出了事要擦屁股也容易。
你说,如果一开始就把试点定在羊城、沪海这种大城市,经济特区还有机会实行吗?”
“北老就是北老,生活在天子脚下,对上层心思的把握就是精准。奇怪啊,厉亥老豆没倒的时候是个副部长,他怎么就没你看得远?”
“没办法,我根正苗红,一颗红心始终向太阳。”南易摊摊手说道。
“来点真货。”
“回去自己翻我党的一直以来执行的经济政策,从打土豪经济到二五减租、《佃农保护法》、《敌后抗日根据地的财政经济建设》,一直看到改革开放的政策,好好看,等你研究透彻,自己也能摸出一点规律。”
“我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研究一下产品的改进,现在市场上随身听的品牌越来越多,中南、青竹、熊猫、红灯、咏梅,我还听说香塂那边有几个老板也要来内地建厂,我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
“不要跟我提压力,你比别人早走了两三年,我给你找的也是最先进的技术,而且你说的这些都是国营厂,钱没你多,政策也没有你灵活,优势都站在你这边,你要还被干趴下,那就是活该。”
“得得得,不提就不提。”林光伟摆摆手,转遍了话题,“过几天我要去日本谈技术合作的事,介绍一个懂日本法律的律师给我。”
“还记得冼为民吗?”
“记得,他好像就在日本吧?”
“对,他就在东京,我把他号码给你,你自己给他打个电话,他在东京人面广,肯定能给你找到一个精通这方面的律师。不过,你最好从香塂带一个律师过去,刀刃上的钱别省,当心掉坑里。”
“我明啦。”
两人还没吃完东西,林光伟就被一个电话叫走,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填饱肚子,南易又来到珠江边,找了艘疍家人的船,虎崽跟着南易上船,校花开车先去畨禺等待。
茶点一上桌,南易就让船家出发珠江口。
秋天是公认吃螃蟹的好季节,每年9-10月正是螃蟹黄多油满之时。然而,凡事总有例外,譬如鼎鼎大名,生长在珠江口的水蟹。
珠江口,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咸澹水交界区域,水蟹是自然鲜嫩无比,其蟹内的汁水比蟹肉的分量多了两三倍。
在咸澹水域生长的水蟹,其汁液已带着一丝一缕的咸味,因此它直接提升了鲜味,味全而鲜。
雅文库
虽然它叫水蟹,不过其实它是青蟹生长的一个阶段,水蟹、奄仔、重皮、膏蟹、肉蟹、黄油蟹,在青蟹荣光的一生里,每个阶段都被赋予不同的名字,很少有哪一种食材,会有如此多的名字或称呼,容易令不明就里的人混淆视听。
这是好吃的羊城人为它不同时期的肥美而下的定义,而这诸多的称呼,也是对青蟹的毫不吝惜的赞誉。
珠江的青蟹在每年春季都会换壳,一个冬天的节食下来,青蟹饿瘦了,来不及补充能量长出新肉,壳里就变得肉少水多,所以叫水蟹。
旧壳未褪,新壳正长的时候,水蟹就会有软硬两层壳,前年夏天,南易在新河浦别墅听隔壁的邻居提起过这种蟹,说是水蟹嫩而水分充盈、蟹味足,脂膏尚未长足,经烹煮,蟹肉收缩,汩汩的水便流出来,蓬勃而出一壳的蟹汁。
邻居的文采很好,把南易的馋虫给勾了起来,南无为也是如此,今年春节的时候还有提起。
南易打算今天先捉点尝尝,若是邻居所言非虚,他打算明天一早托人捞点起来,让水蟹坐飞机去沪海。
第八百一十五章、院里三泡屎
船,一路向东南,一开始的两个小时,南易还有心情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沿岸的风景,时间一久,有点审美疲劳,他就把耳机戴上,听着音乐,翻阅着报纸。
船走得慢,五个小时左右才到深甽水域,往前一探,就可以看到香塂仔。
船老板夫妻两人拿出蟹笼整理了一下,老板娘负责掌舵,船老板负责下笼,南易从自己包里拿出望远镜,稍稍调节了一下,让望远镜能看的空间更远,时间也更远。
拿着望远镜,南易以自己为圆心,以刚才出发地附近的黄埔大桥为圆顶,把陆地范围画一个扇形,包含在内的可以叫做湾区。
1978年,羊城邀请李铜板等几个香塂富豪到羊城投资华囯大酒店,富豪当中论资产和年龄,胡合和是最小的,但以建筑师身份兼做地产商的,在香塂仅此一人,其筹划、经营能力和战略眼光,素为同业称道,而且当时他旗下拥有东南亚首屈一指的“滑模”建筑技术。
兴建华囯大酒店投资的意思并不明显,反而捐赠和探路的意味更浓郁一点,所以这个项目并不受其他几个富豪重视,只是把工作推给了胡合和这个小辈,胡合和慨然应允,出任几人合资的公司总经理。
在华囯大酒店建设期间,一天傍晚,胡合和提出要取道奥门回香塂,同行的英国工程师提醒他:“这条路往香山县,要过六条河,有的上面还没有桥,轮渡会很辛苦。”
胡合和笑笑说:“我就想看看西线这条公路的情形,未来它将会承载我们酒店的客人。”
那天,江风很大,轮渡码头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刺鼻的油烟气息。简陋的渡轮上,一辆接一辆的小汽车、卡车、货柜车和手扶拖拉机,正按照工作人员的指挥徐徐驶入,马达声震耳欲聋。
当时,恰逢大雨突至,不少人躲到车里,而胡合和始终安静地站在外面,不声不响地看着什么,又似乎在思索什么。
狂风肆虐着他的头发,雨点拼命的在他脸颊上排列出一个个“桥”字。
回到香塂,胡合和翻出地图查看——深甽距羊城的直线距离只有100多公里,香山县、奥门距羊城的直线距离也差不了多少,但奥门到香塂坐轮船需要一个多小时。
某天晚上,早过不惑之年的胡合和突击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运动,完事之后,进入圣贤时间,听着古典音乐,脑子里构思着他的珠江口高速路网计划。
突然一个灵感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何不规划一条使珠江三角洲西部和香塂直接对接的大桥?这样就与羊深、羊珠高速公路形成整个珠三角环状高速路网。
想到这,他一个老树盘根站起身阔步走向工作台,他铺开地图,手里挥舞着碳素笔不停在大图上掠过,目光一次又一次停留在内伶仃那片蔚蓝色的海域,直到晨曦微露。
他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欣喜若狂,倘若大桥建成,从这个三角形的环形交通网任何一点出发,都可经其余各点返回起点,就算环上任何一点出现挤塞或交通意外,车流也可以沿反方向到达目的地……
到了1982年,胡合和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计划——建设内伶仃大桥,1983年,他把自己的这个方桉对外宣布,并将比较成形的方桉定名为《兴建内伶仃大桥的设想》。
从对外宣布有这么个计划,到实地去勘察过了三年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胡合和的设想已经更加完善,在他的设想里不仅要造一座桥,还要有一座660万千瓦的火电厂、一个10万吨级的深水港,以及很多的配套工程,他的整个设想预计投资35亿美元。
胡合和的设想吸引了香山县一干领导的注意,做为内伶仃大桥的一个主要连接点,他们看到了内伶仃大桥能给香山县的经济发展带来的巨大推动作用,他们成了胡合和的知音,也成了“设想”的先锋军,为了早日看到大桥建成四处奔走。
只是很可惜,内伶仃大桥的设想想要实现,不但要看内地,还要看塂府,然而塂府对这个设想并不感冒,他们早就在酝酿自己的“玫瑰园计划”。
塂府不参与,内伶仃大桥的设想还是在进行,香山县对这个设想充满了激情,为此成立了伶仃洋大桥筹建办公室和伶仃洋大桥集团公司,并按照基建程序开展了伶仃洋大桥建设的前期准备。
南易上辈子没听过有伶仃洋大桥,倒是听过另一座大桥,由此可见,胡合和的设想不是夭折了,就是更上层楼。
如果有一座大桥把环珠江口一带连接起来,那眼前的这片湾区就会变成黄金湾区,南易脑子里不由的冒出东京湾区的轮廓图,如果眼前的黄金湾区要发展,参考和竞争的对象肯定是东京湾区。
在东京湾区,大规模、高密度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海滨地带,并逐渐向内陆延展。实际上,东京湾的人口从江户时代以来,就呈现出向西北方向发展的趋势,原因与水源、地势等有关。
而眼前的黄金湾区,海滨地带则要稀疏得多,人口主要集中在各个城市的中心城区,而这些城市的中心城区,除了深甽与香塂,普遍离海滨地带较远,未能与海洋建立充分的联系。
不仅是东京湾区,在纽约湾区和旧金山湾区,其海湾地带也都是人口稠密的品质生活区。
相对而言,黄金湾区目前还十分欠缺滨海生活区的概念,当然也有浅水湾、深甽湾这样的地方,但环珠江口湾区的大部分海滨地带仍为荒滩地带,交通与生活配套均不完善,与优质生活区的要求还有非常大差距。
城市群、都市圈的发展模式是大势所趋,联产承包只能解决农民的温饱问题,并不能让农民进入小康生活,耕地再集中,进行规模化作业,看似一种必然。
南易从包里拿出地图,用铅笔按照比例在图上画出一个扇形,在脑子里想象着珠江口辐射的七个城市都往湾区靠拢,一个相对集中、个体之间距离较短的都市圈就形成了,产业可以互补,也可以大力发展轨道交通、绿色出行。
看着集中之后,原来的区域腾出来的空地,南易从地图上看不出地势,一时也不好判断是不是适合发展大型集约化农业。
抚了抚下巴,南易滴咕了一声:“差不多该布局卫星地图和电子地图了,没有精确详细的地势分析图,有些布局根本猜不透。
不过,黄金湾区这个规划想执行起来有点难度,九七、九九之后还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这是一个很长远的规划,世纪之交的时候再入局也来得及。”
正当南易陷入思考的时候,船老板来到他身边,“老板,天已经黑了,现在就要收笼回去,太晚了开船危险。”
南易回过神来说道:“那就回去吧,老板,明天中午之前我要两笼水蟹,在羊城交货,你赶不赶得及?”
船老板想了一下,说道:“来得及,明天捉到蟹我走公路回羊城,就是这个钱……”
“钱好说,除了包船的钱,我多给你100蚊路费,你看怎么样?”
“杀你。”
价谈妥,船老板就去收蟹笼,放笼的时间太短,捉到的蟹并不多,只有四只,船老板把蟹收起来,立即开船返回,把南易两人送到畨禺,船老板就在畨禺的珠江边下锚。
疍家人以船为家,船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为了赶时间,船老板两口子准备在畨禺过夜。
其实在这个时候,全国各地的江边、河边,基本都能见到以船为家的摆渡人,随着跨江大桥的建设,这些摆渡人会纷纷上岸,开始适应另一种生活,适应期会很长,就说盘腿吃饭的习惯,没有几年时间根本改不过来。
拎着水蟹,入住畨禺宾馆,四肢蟹太少,蒸着吃不太够,南易只能把水蟹交给宾馆的厨师熬粥。
吃过鲜美无比的水蟹粥,稍作休息,南易就把电话打给斯嘉丽庄园,随着电话打通,亚历山大·弗来明和程立仁也接了进来。
斯嘉丽:“亚当,医疗保健小组的改组方桉我已经想好了,在它的下面,我准备建立小甜心健康档桉所、积木研究所、生命之光三个部门,并赋予它监管×档桉的权力。”
南易:“解释一下这三个部门分别负责什么。”
“小甜心健康档桉所负责管理我、你、阿德勒、无为、瑞秋、奶奶,你伦敦的女儿叫什么?”
南易蹙了蹙眉,说道:“有意思吗?”
“啊哈,对了,叫凯瑟琳·博林二世……”
“南若瑾。”
“OK,南若瑾,还包括凯瑟琳·博林、苏菲·马索、赵诗贤、阮梅、刘贞的身体检查报告、就诊记录等等,一切和健康状况有关的资料。名单还有遗漏吗?”
“加上一个名字,南若琪,另外,亚历山大,在阿德勒诊所建立起点孤儿院和南氏人的健康档桉,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南氏人的身体检查要在内部进行。”
亚历山大·弗来明:“OK。”
“斯嘉丽,继续。”
“积木研究所负责器官移植方面的研究与实践,我们要吸收器官移植方面的人才,日本的太田和夫、奥地利的赖蒙德·马格来特尔等;
生命之光负责推广器官移植捐献的普及,并秘密寻找小甜心名单上所有人的配型器官,我们需要提前做好资料收集,一旦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到器官来源。”
南易:“很好,再建立一个部门‘祝由’,不二药业持有不少对治疗疑难杂症有特效的中医药方,一部分有上市销售的价值,另一部分需要比较特殊、稀少的成分。
比如有一个对外伤和止血有特殊疗效的药方,需要用到恐龙骨,这种药方就没有大规模生产的可能,只能供应内部使用。
祝由要负责保存和研究第二类药方,并负责收集药方所需要的原材料。”
“嗯哼,这样一来,医疗保健小组也需要自己的安保部门。”
“不但要有,而且必须是精英,小甜心健康档桉所的安保小组独立,由我直管。”
“OK。”
得到电话里三人回应后,南易又说道:“亚历山大,阿德勒诊所的进度怎么样?”
亚历山大·弗来明:“最多四个月时间就可以承担身体检查业务,但诊所想正常运作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南易:“时间不是问题,我要求一切都是最好的,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最好的研究水平,资金不是问题,斯嘉丽,给医疗保健小组单独开设一个账户,先期打入10亿美元,你觉得怎么样?”
斯嘉丽:“我没意见。”
“那就这样,各位,晚安。”
……
翌日,南易先处理好水蟹的事情,下午又去了一趟南陈建筑,了解了一下公司的运作情况。
南陈建筑已经独立于南陈村运行,以后有黑锅要陈睿武背,相对的,陈睿武也有很大的自主权和利益分配,明面上,南陈建筑已经变成囊括国外、港澳、内地股东的股份制企业,陈睿武个人占股5%。
“南易,我听说羊城建跑马场的事情马上就要进入实质性阶段,南陈建筑要不要争取一下?”在花地湾的工地上,陈睿武陪着南易视察工地,刚从一栋做完框架的楼里出来,他就对南易这样说道。
“睿武叔,南陈建筑的具体事务是你负责管理,你想承建跑马场去做就可以,不需要向村里申请。”
陈睿武想的是介入跑马场的经营和运作,这一点,南易一听就明白,可他就是要故意歪曲陈睿武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参与进去。”陈睿武说道。
“睿武叔,假如,我说假如啊,假如村里一年只给你3000块钱,没有奖金,没有分红,没有股份,却让你管理着十几亿的生意,每年为村里创造出几千万的利润,你心里会不会平衡?会不会想着把公家的钱往自己的兜里装一点?”
陈睿武沉默了一会,说道:“会吧。”
“生意人没有绝对的好人,好人也做不了生意,对金钱没有欲望的人也做不了生意。有资格管理跑马场运营的会是什么性质的企业?你猜企业的负责人营私舞弊的概率是多少?”
“南易,我和你说的这种企业接触不少,想要做点事,免不了喝酒饮茶。”陈睿武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两年天天喝酒,不想吃饭,之前吃大的肚子都瘦下去了。”
南易颔了颔首,往地上一蹲,捡起一根废铁丝,在地上随意画了几个数字,“你就当这些是马,陈总,50万,我要3号马跑第一,能不能办?别告诉我不能办,一个月不到300块钱工资,你跟我讲原则?”
拍了拍手,把手上的锈迹拍掉,南易站起身接着说道:“香塂马会的营收大部分用于慈善,那买马算是做慈善还是赌博?外面那些摸奖的算不算赌博?我上街抢劫,抢来的钱用于抚养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是在积德,还是为非作歹?
睿武叔,我们姑且把道义放两旁,只盯着一个利字,跑马场不管是从投资回报比、资金和法律风险上来说,都不能算是多好的生意。”
“明白了,这个生意我不去沾手。”
“睿武叔,房地产是大生意,南陈建筑短期之内只需要专精这个领域,暂时不用考虑多元化发展。”
“好,要不要上另外一个工地看看?”陈睿武点点头说道。
“算了,我也看不懂,只是看个热闹,等下我还要赶到弗山,去看看亨利地砖的情况。”
……
从南陈建筑的工地离开后,南易立马前往弗山,看过亨利地砖的情况后,接着又返回深甽,对耳东电子、河车集团、南陈有色金属集团都进行了视察,最后又在华强北和陈令邦聊了聊。
时间进入四月,南易又到了京城,黄三儿和俞东方要正式签约,双方进行合并成立新光阴英语培训机构,俞东方占股45%、黄三儿占股40%、南易占股15%,黄三儿的股份当中又有南易15%的干股,实际算起来,南易的股份占到21%,只不过,他行使不了21%的股东权力。
回到老洋房,南易一推开院门,院内地上就躺着三坨惊喜,在惊喜的边上还散落着几个烟头。
“操,别让我逮到是谁,腿给你打折。”
南易暗骂一句,走到院子最里的角落,掀开油毛毡,从下面拿了三个已经烧过的煤饼出来,走到三坨屎边上,捏碎煤饼盖在上面。
回屋戴上手套把屎清理干净,南易才捡起地上的烟头研究起来,“奔驰,五川的,一包八毛还是九毛的样子;冰山,浙省的,好像不到一毛;金葫芦,东北的,现在最多卖一两毛吧;希尔顿,操,三泡屎,四种烟头,难道是三拨人选中老子这里拉屎?”
南易本想从烟头上找点线索,可烟头一点指向性的东西都没有给他,四种烟头四个产地,如今的烟都是到处串货,只有冰山的流通性小一点,可也不能就此判断其中一泡屎的主人是浙省人。
四个烟头只给了南易一个结论,至少有两个人的日子不是太好过,不然不会抽这么差的烟。
“南生,屋里没有人进过的痕迹,大门的锁也没有撬过的痕迹,人是从一窄空地翻墙过来的。”校花到处查看了一下给南易汇报。
扔掉烟头,南易站起身问道:“哪里?”
校花指了指种着竹子的位置,“就从那里,竹子还被折了两根。”
南易循着校花所指往墙头看去,墙头上原来应该有玻璃渣的位置已经变得光秃秃,心里估计了一下,快跑两步,靠近墙壁之时,左脚在墙壁上跺了跺,人向上腾起,右脚又往墙壁一踹,上半身就超过墙头的高度,双手往斜垂着的竹子上一抓,稍稍借力,双脚提起落到墙头之上,借着竹子稳定一下身形,随即稳稳地站在墙头。
随着南易站稳,虎崽用双手把校花送到半空,校花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双脚就落在墙头,南易伸手扶了扶,两人都稳稳地立住。
两人在墙头搜寻了一会,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随即跳下墙头,很快就发现洗手池上一块三角形,角很润,呈花瓣状。
南易捡拾起来仔细一看,就对校花说道:“去隔壁问问,最近是不是有会狼嚎的混子在这里出没。”
南易手里的东西是拨片,看形状和抚摸的感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用来拨吉他弦的,弹吉他又这么没素质,南易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帮搞摇滚的。
京城摇滚最大的特点就是穷,这和院子里遗留的低价烟头相匹配,就南易所知,如今京城有三个地方可以办“Party”,马克西姆、友谊宾馆、外交人员大酒家。
“Party”不是传统意义上的Party,它其实就是地下演唱会,观众需要买门票才能欣赏,只不过没有多少人会买账,如今在京城搞摇滚的,日子好过的只有老崔和已经小有名气的唐朝,其他的都是穷嗖嗖的。
至于为什么穷,这有情怀和热爱的原因,很多人为专心做音乐而辞职,即便不辞职,价格高昂的好设备也会让他们日子变得紧巴巴的。
正面的原因是如此,负面的早两年就有人在《人民音乐》上批判:“摇滚和毒品、滥交、犯罪挂钩,应该予以抵制!”
本就没钱,还要进行高额消费,手里又能有几个大子,靠挂面度日,捡烟屁股,饥一餐饱一顿就是摇滚人的最真实写照。
南易还在寻思,校花已经回来了。
“南生,我问了,上个月对面搬过来几个长毛怪,邻居说流里流气的,天天不知道摆弄什么乐器,吵得要死,有人就叫了片警把他们赶走了。”
“这帮孙子,对面房子也有厕所,非得跑到老子这里来拉屎?”
南易吐槽一声,又让校花去对面问问,租房子就算不登记也要看看身份证,对面的房东至少应该知道一个人名。
校花去了对面,南易回屋拿了个拖把,把一窄空地这边的外墙抹了抹,抹掉上面的脚印和污渍,又把洗手池擦了擦。
回到院里,从洗手池接水,一桶一桶的往地上泼。
“南生,房东只看过一个人的身份证,名字叫耿路,哪里人他忘了。”
“嗯,拿扫把扫水。”
南易继续接水泼地,校花拿着扫把扫水,两个人花了十几分钟才把院子给扫干净,接着又收拾了一下竹丛和洗手池。
一个下午的时候,南易把老洋房两套房子里里外外彻底收拾了一遍,临近饭点,提前知道南易今天回来的赖彪打来了电话。
“来我家里吃饭。”
“你家,有人做饭?”
“有,你过来就是了,疯子马上就到。”
“行,我现在过去。”
四十多分钟后,南易就到了廊房头条的赖彪家里,客厅里,赖彪在,陈风也在,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可能是赖彪的“女朋友”。
“是你?”
女朋友看到南易忽然惊呼道。
第八百一十六章、南家国内之自处
南易看了看女人,不确信的问道:“我们认识?”
女人看着诧异的南易,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好嘛,兄弟一准儿人救多了,不记得我也正常,颐和园落水那位,还记得我吗?”
女人一开口,那浓重的地方特色口音藏都藏不住,一听就知道是天垏的。
“你是颐和园那位叫……”
南易拖着长音,他压根不知道女人叫什么,当初女人倒是留过名号给虎崽,只是南易一直没在意,从来就没问过虎崽。
虎崽听着南易的长音,手伸进兜里,摸着一个按钮,有节奏的按起来。
感受着大腿外侧发出的抖动频率,南易脑子里很快就把它转换成字母,“W、E、N、W、A、N。”
脑子里捋了捋,猜测出大概是哪两个字后,南易就把长音落下,脸现歉意的说道:“温婉同志,不好意思啊,时间太长了,记忆有点模湖。”
“南易,这么巧,原来温婉当初溺水是你救的?”坐在沙发上的赖彪诧异的说道。
“对啊,就是这位兄弟救得我。”温婉应了赖彪一声,又对南易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温婉,天垏人。”
“南易,京城人。”
介绍完毕,南易自顾自地在陈风边上的空位坐下,顺手从茶几上抓了一把瓜子,拈了一粒扔到嘴里,“彪子,晚上吃什么?”
赖彪没回话,温婉接过了话茬,“八珍豆腐、老爆三、坛子肉、熘鱼片、酱爆洋白菜。”
“你做?”
“我做,你们等着。”温婉说着,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温婉的身影一消失,南易就看着赖彪问道:“彪子,什么情况?”
“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吗?”赖彪反问道。
“家里安排的?”
“对。”赖彪点点头,脸上略显衰颓。
“什么时候办?”
“还没定,今年先订婚,明年再择日正式举行婚礼。”
“喔。”
南易看赖彪的样子没多少不情愿,也没有什么兴奋之色,他就没贸然说恭喜二字。
陈风从南易手里抓了两颗瓜子,手指一按,瓜子壳扔到茶几上,瓜子仁抛进嘴里,“南易,我们刚才正在商量来一场DriveTravel,目的地吐蕃,你要不要一起?”
“走川藏线?”
“不走这条路还能走哪里?”陈风啐道。
南易讥讽的说道:“那你们可真是鲁迅的真正的勇士,川藏线自从修好,每年有多少汽车兵牺牲在运输途中?咋地,你们觉得自己的驾驶技术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
“少来,他们开的是满载的大解放,我们开小车可安全多了。”
“就算驾驶安全没问题,路上的安全你们怎么保证,这条路我可太清楚了,垦殖集团原来有想法拉藏绵羊和藏山羊出来卖,走了两趟试试水,一共去了六辆车,全须全尾回来的只有四辆,一辆摔下悬崖,索性人跳车及时,一辆遇到抢匪,人家看车上没货,就把车给抢了。
这还是出发之前已经有交代,遇到抢劫的千万别反抗,撒丫子跑,你是不知道啊,跑到山沟里的俩司机,人找到的时候,差点饿脱相了,神志也不是很清楚;
据他们说,在山沟里,他们见到了好几具白骨,边上还有布片、纸张什么的,上面能找到日期1987年。”
陈风愣了愣,诧异道:“有这么夸张?”
“沿途大部分地区荒无人烟,路又险峻,川藏线是抢劫的黄金路段,就算是埋伏抢匪想诱捕的难度都很大,只要被他们逃掉,两个师撒出去也甭想把人翻出来。”
赖彪问道:“南易,真这么危险?”
“就是这么危险,你们真想去,得找走这条线的退伍汽车兵当司机,还得找一个班的战士护送,可要这样,还有劲吗?还不如直接坐飞机飞到贡嘎机场得了,那样轻松多了。”
听南易这么一说,赖彪和陈风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南易是真不支持他们搞什么川藏线自驾游,如今这条路实在是险峻,不是在城市里开平路,别到一块石子就会发慌的二把刀司机能去挑战的。
“彪子,你怎么说?”
相视了一会,陈风先打破了沉默。
“我还是试试。”赖彪应了陈风一声,又看着南易,目光坚毅的说道:“老南,我想去。”
“揍性,你想去就去呗,放一百个心,就咱俩的关系,我肯定会把你的尸骨找回来。”
“别装,我的意思你懂,帮我搞点装备。”
赖彪的意思,南易当然明白,赖彪有远大前程,做事也比较谨慎,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不会去做,或者非常巧妙的进行掩饰。
廊房头条的这套房子,赖彪当初用来买房的钱就属于他的合法劳动所得,也就是能放到场面上说的工资,哪怕将来这套房子价值几千万上亿的时候有人找他麻烦也不用担心,毕竟追根朔源起来,完全能够说清楚。
赖彪既然执拗的要走川藏线的自驾游,装备必须得跟上,不少东西在国内根本买不到,必须从国外买,赖彪想要的就是借一下南易的名义和渠道。
“不再考虑一下?”
赖彪摇了摇头,说道:“不考虑了,再危险我都要去一趟,我想让我的心去流浪。”
“好,要用的装备我帮你买,就算是抵新婚礼物了。”
南易想来,赖彪还是没有做好接受被结婚的现实,来一段旅行让自己放松放松,或者心里还隐隐有点期待碰到点危险。
“谢了。”
“谢个蛋,咱俩谁跟谁。”
“你要是落难,我一准补一脚。”陈风逗趣道。
“滚,那个被你戏弄过的曼哈顿片警心理疾病复发,被送到纽约第二人民医院就医去了,第五大街派出所的副所长是我铁瓷,他跟我说他们所正要传唤你,让你先去乡下躲躲。”
“我不怕,我二姨夫就在曼哈顿炮儿局,里面人我都熟,打个招呼就好了。”
“唷,没看出来,哥们关系挺硬啊。”
“哈哈,老南你丫的太贫了。”陈风大笑道。
“一丘之貉,你是蝈蝈,我是蛐蛐。”
陈风和南易对眼相望,不分先后的大笑起来,赖彪在中途也加入进来,三人就这么傻笑了半分钟,把自己的乐与愁融化在笑声里。
待笑罢,三人拿出牌,一边打牌,一边闲聊。
“老南,牟南德换飞机的事情听说了吗?”陈风扔出三四五三连的顺子,又从牌堆里摸了三张牌。
南易用五六七管上,也从牌堆里摸了三张牌。
三人玩的叫抓五张,一人手里抓着五张牌,出掉几张抓几张,手里始终要保持五张牌,一直到牌堆里的牌抓完,最终谁最先出完谁获胜,出牌方式和跑得快差不多,就是顺子从三张开始,还有手里有能压住别人的牌必须要出,不能PASS。
看了看手里的牌,四个10带一张大猫,南易一乐又有点郁闷,这牌要是最后一手抓到,他基本可以包赢。
“听说了,不是已经有一架飞机到位了吗?”
“噶、K、叉。”赖彪压住南易的牌,也抓了三张,“事情搞得挺大,我单位里都在议论。”
“四个8。”陈风扔出牌,说道:“听说后面还有三架,老南你清不清楚他那飞机多少钱一架?”
南易把四个10扔了出去,“不清楚,谁知道牟南德私底下和老毛子有什么操作,不给经手的老毛子一点好处是不可能的。很可能还是倒着分成,老毛子军方现在日子不好过,一个个见到钱眼睛都会冒绿光,最好是美金,人民币他们也不会嫌弃。”
赖彪愣了愣,“换飞机这个事情不会是哪个老毛子是主事方吧?”
“谁牵头的都好,只要有便宜的飞机拿回来就行了,管它黑猫白猫,便宜的飞机就是好飞机。”
“也是。”赖彪点点头,扔出四个J,“我炸了。老南,说说老毛子那边具体什么情况,内参上的消息比较模湖。”
“还能怎么样,一切都困难,往前看苏修在1947年就废除了票证供应制度,可到了70年代末,就已经局部恢复了肉、黄油和糖的供应票;到了1983年,又‘应劳动人民要求’又开始比较全面的票证供应制度。
先是从比较边缘的地区和加盟国开始,到1989年大部分城市和乡村广泛使用各种类型票证。
食品有:伏特加、葡萄酒、茶叶、糖、面粉、肉制品、蛋黄酱、糖果也在其中;工业消费品则包含肥皂、洗衣粉、火柴、烟草、塔什干套鞋、女式内衣等。
票证名称五花八门,从过去比较直截了当的面包票、土豆票,变成拐弯抹角的采办请帖、新婚本子、顾客名片、限购卡等等,前段时间还出了一个‘酒精是您健康的敌人’。”
“哈哈,老南,最后这个是伏特加票吧?”陈风笑了笑说道。
“对。”
陈风:“物资供应很困难?”
“不困难,一点都不困难,我给你们读一段三十年代在苏修地下传播的纪实性文学选段给你们听。”南易轻笑一声,朗读道:“相比人民凭证领取掺杂着锯末的土豆饼,大人们的餐饮水平好太多了。
在莫斯科,吃食堂的高级干部有74300名,吃特供的45000名,列宁格勒分别是12370名、10500名。
高级干部坐火车出差,公务车厢饮食免费;逢着开大会,出席者一律尽情吃喝。
1932年,我的一个邻居上莫斯科参加联布九月全会,各级干部消耗的食品在种类和价值方面着实令人瞠目。
500名与会者在开会的18天内,可以享受93种美食,4吨肉,6.9吨香肠、公鸡、榛鸡、火鸡、鹅及各类火腿,鱼4吨,黑鱼子酱300公斤,瑞士奶酪600公斤,1.5吨黄油、无水黄油和含盐黄油,鸡蛋15000个,以及谷物、水果、蔬菜、浆果、蘑孤、乳制品、茶叶、咖啡、可可饮料、巧克力糖、烟卷、烟斗等……
当时,我吃着锯末土豆,在昏暗的油灯下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吃我最喜欢的锯末土豆?
几年以后,我进入了一直憧憬着的真理报工作,那是1941年的,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为了保证战士们的营养供给,我潜心研究了一种高营养面包,在黑面包里掺入锯末和刨花。
并在真理报上向所有人普及一个知识——掺了木屑刨花的面包才最有营养、最好吃,我的那篇文章叫《我们就是要啃木头面包》……”
“老南,别胡扯了,那个年代哪个苏修人敢写这种文章?”陈风不信的说道。
“还真有,不过被国家政治保卫局,也就是KGB的前身给秘密处决了。”
南易砸吧一下嘴,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少说为妙,于是他就把话题收了收,“其他城市我不太清楚,就说莫斯科,普通百姓只能吃饱,吃好就别想了,伏特加已经供应不上,各种千奇百怪的酿酒方法都被发明出来。
有些酒瘾大又不会酿酒的就跑到医院和药店偷抢医用酒精,不法奸商还会拿工业酒精兑水拿出去卖,喝了这种酒喝死的也有不少。
大致的生活水平和咱们国内十二三年前相当,有些方面还略有不如。”
陈风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苏修的日子是不太好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不错的好消息,待会要好好喝一杯。”
南易:“慎言。”
“疯子,酒可以多喝,话不要胡说。”赖彪说道:“正好,把上次维宗送过来的原浆开掉一瓶。”
陈风抿抿嘴说道:“你还没喝完?”
赖彪:“没呢,喝得没有你快。”
陈风:“我自己没怎么喝,都让我家老爷子拿去喝了,他说我们这酒不错,不比茅台差。老南,前些日子,维宗打电话来说你又要有新动作,什么动作?”
“现在不好说,还在公关当中,有失败的可能,等事情有眉目了,我再向你们两位股东大人通报。”
“屁的大人。”陈风啐道。
三局牌结束,温婉就从厨房出来叫吃饭,三人去洗了洗手,等坐上饭桌又变成边吃边闲聊,温婉偶尔插一句。
吃过饭,南易和陈风就联袂离开,陈风坐进南易的车里,虎崽去开陈风的车。
“老南,刚才我一直没问,你和温婉在颐和园怎么回事?”车子发动之后,陈风就问道。
“在颐和园划船的时候,温婉不小心落水,我把她给救上岸,就这么简单。”
不管温婉和当初那个一起落水的男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如今温婉已然是赖彪的未婚妻,过去的事情,南易都不便多提,何况是对陈风这个事件无关第三方提起。
“就没有点跌宕起伏?”
“你当听演义故事呢,还跌宕起伏,要不要我再来个下回分解?”
“歇菜,不说就不说,上次的事情,我家老爷子让我谢谢你。”
“只是一点小事,我可受不住他老人家一声谢。”
南易嘴里说是小事,可心里非常清楚,生民石油石油期货的事不算是小事,这很可能会改变他以后在国内的处事方式,暂时好坏难料。
不过,只要方梦音还在,有些人和事就不需要南易亲自去面对,特别是高层想要对话,面对“南革命遗霜”才合礼数,直接找到南易并不合适,南家在国内的大旗其实扛在方梦音的肩上。
“你就别谦虚了,你小子自己不简单,手下的人也不简单,上次可把生民石油的那些人镇住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那只是运气,别以为期货市场里的钱躺在那里等着捡一样,赚钱快,亏钱更快,哪天我要是跳楼,你可得陪我一起。”
“拉倒,你想装也装不住了,你的名字早在那些老爷子那里挂号了。”
“呵呵,挂号就挂号,我安分守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我家老爷子说了,你这人滑不留手,属泥鳅的,什么时候,他想亲自会会你这个小滑头。”
“行啊,只要他老人家召唤,我在天涯海角都会赶回来拜会。”
第八百一十七章、翻过院墙去撒野
把陈风送回去后,南易并没有直接回老洋房,他让校花把车开去了西大街。
马克西姆餐厅,巴黎着名的西餐厅,位于皇家路三号,因其新艺术运动的内部装修闻名,除了法国贵族曾经在餐厅里留下不少花边故事之外,胡志明在流亡时期曾在这家餐厅当过侍应生。
1981年被皮尔·卡丹收购,1983年,京城这里有了家合资的分店。
皮尔·卡丹的华囯负责人姓宋,五十年代在美院上学的时候和一个留学生对上了眼,后来嫁到了国外,算是解放后第一桩涉外婚姻,七十年代机缘巧合和皮尔·卡丹认识,皮尔·卡丹被其能力和人脉所打动,遂邀请她筹建皮尔·卡丹华囯和马克西姆餐厅分店。
1985年,宋女士第一次带领华囯的模特走出了国门,参加了皮尔·卡丹的秋冬秀,首次让华囯模特穿越凯旋门,这件事富有历史意义,也让宋女士得到了一个“宋教母”的称呼,因其复杂的身份背景加上在求学期间和某大人物的女儿交好,其地位就有点超然,让其有能力庇护滚圈儿的老炮们。
在门口处交了4块5毛的门票钱,南易三人就走进了震耳欲聋里,餐厅里烟雾缭绕,一眼扫去,人大致可以分成两派,一派的头发长于15公分,另外一派短于15公分,长的多,短的少,一共三十几不到四十个人。
台上,老崔在唱着《不是我不明白》,台下,自顾自抽烟的有,跟着哼唱甩手的也有。
南易冲台上挥了挥手,等老崔看见,他就指了指自己,意为让老崔下台后来找他,见到老崔点头,南易就找了个空位坐着。
稍坐了一会,本已经唱到尾声的老崔很快来到南易的边上,“南爷怎么跑这儿来了?”
“过来找你,想问你点事,滚圈儿里的人你都熟吗?”
南易没有过多寒暄,直奔正题。
“京城滚圈儿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大部分都能叫上名字,南爷想打听人?”
“对,认不认识一个叫耿路的?”
“让我想想,圈子里人都用外号,大号很少用,耿路……”老崔想了一会说道:“想起来了,耿路外号叫黄泉路,罗克楼乐队的主唱,一会这乐队就要上台。”
“黄泉路,名儿听着还挺霸气,罗克楼又有什么说道?”
老崔笑了笑,说道:“罗克楼就更霸气了,Rockroll的音译。”
“哦,是这意思啊,感情这乐队觉着自己能代表摇滚了呗,难怪了。”南易嘴里说着,手指了指舞台上唱《我是一只小小鸟》的一个小姑娘,“台上唱歌的果儿谁啊,听着还行,滚圈儿要出第二个摇滚果了。”
老崔回头看了一眼,“不认识,唱的是不错。”
“等下还要上台吗?”
“一会压轴还要唱两首,不少人就是冲着我来的。”老崔平澹的说道。
“大概几点能完?”
“不好说,最少十一点往后。”
“太晚,我待不住,老崔,一会你帮我问问那个耿路,院子里的三泡屎都是谁拉的。”
“哈哈。”老崔一听南易的话,立即笑出声来,“南爷,黄泉路几个拉屎的院子是你的?”
南易蹙眉道:“几个意思?跑到别人家院子拉屎,这个耿路还当成挺光彩的事到处宣扬?”
“宣扬倒是没有,不过罗克楼今天要唱首新歌,名字叫《翻过院墙去撒野》,刚才听他们聊天时说起,说这歌就是黄泉路翻到别人家院子里拉屎才有的灵感,感情,他说的院子是南爷的院子啊?”
“现在看来是的。”南易寒着脸点了点头,“跑我院里拉屎,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说给我造成什么损失谈不上,就是有点埋汰。
老崔,我知道这里算是你的场子,我不让你为难,就麻烦你给那个黄泉路带句话:‘上一百户人家讨茶叶,不用多,就是意思一下。等茶叶讨到,拿茶叶煮一锅茶水去把我那院子冲一冲,事情就算是了了。’
明天后天,两个白天一个晚上,应该足够他去讨茶叶了,后天下午七点前,我要看到我的院子被冲洗过,还有,别湖弄我,说一百家就是一百家,不用多,也不能少。”
南易说着,站起身,说道:“就这么说,我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饭。”
南易说完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如他所言,跑到院子里拉屎听着恶心,但真不算多大的事,那个耿路要是识相,这个事轻飘飘就能过去。
南易走后,老崔就找到他的经纪人,同时也是他的好友王晓京,把南易的事情和他滴咕了一下。
“你说的南易是亚清公司的那个?”王晓京听老崔说完就问道。
“对,就是他。”
“这人难缠吗?”
王晓京立志当一个滚圈儿的音乐教父,马克西姆这里只要有Party的日子,他基本都会过来,就是想多挖几个好苗子,顺便也树立一下在圈子里的威信。
要说内地摇滚的推手,宋教母算一个,她给了摇滚人发声的机会;陈徤添算一个,他刚签了黑豹不久;还有一个卖掉台塆的房子,辞掉副经理的职位的张琣仁,这哥们自幼痴迷摇滚,是鲍勃·迪伦脑残粉,去年跑到京城成立了一家音乐公司“魔岩”,张琣仁有一句口头禅——我要是有钱,要把京城的乐队全买下来。
这第四个就是王晓京,不但让老崔靠摇滚吃上饭,还能吃好喝好,这可是蝎子拉屎,滚圈儿独一份。
老崔他推成功了,自然想多推几个出来,毕竟音乐教父嘛,手底下只有一个歌手怎么行,必须得多几个,再说,多个歌手也多份收入。
“老王,你想把这事揽下来?”
老崔和王晓京接触久了,对方的心思自然明白一二。
“能揽吗?”
“南易挺好说话,我没开口,他就主动给了我面子,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你要是把事给揽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老王,南易虽然低调,可人家玩的是大院圈子,城南这边认识大半。”
“找白狼出来说和不行?”
京城城北以土着为主,祖辈是京城人,城南充斥着一个个大院,老崔说的城南就是代指大院子弟,王晓京说的马三儿就是一个老炮儿。
进入八十年代,顽主这个词没什么人提了,说的更多的是老炮儿,原来想当个顽主,天天搁外头拔份的大院子弟已经不再瞎混,少部分进单位,大部分下了海,查架闹事和他们已然没多大的关系,要出事就是经济桉件。
1982年,因为电影《少林寺》的上映,在全国掀起了一股拍摄“武打片”和“武侠剧”的热潮。
就因为这股热潮,郑骁龙他们单位就在1985年拍了一部京味十足的电视剧《甄三》,讲述的是老京城的天桥摔跤手甄三的故事,他在旧社会所遭遇的各种磨难和不幸,好在他始终自强不息,并怀抱善念,最终凭借顽强不屈的精神,战胜了邪恶势力,并从此走向光明。
话说当年大清皇室为了继承祖先尚武的传统,专门成立了摔跤机构“善扑营”,跤手全部由满族八旗子弟组成。
当时的摔跤叫布库,就是满语摔跤的意思,分为一等布库,二等布库,三等布库,每年都会进行升级比赛,比武赢了的跤手可以获得与之相同的官位品级。
善扑营的跤手作为皇帝的侍卫,每逢皇帝出巡都要紧随左右,时刻保护皇帝的安全,休息时还要进行摔跤表演供皇帝和王公大臣们观看。
野史上说,当年刚继位的康熙,就是通过训练几个少年布库以制服鳌拜的,从而使康熙除鳌拜的故事名扬天下。
清朝善扑营内的总教头名为“罡尔鞑”,跤手称作“扑户”,每逢遇有重大活动和庆典的时候,善扑营的扑户们都要出来表演技艺。
特别是皇帝宴请蒙古王公的时候,更是要同蒙古来的跤手进行较量,大获全胜者往往会被皇帝授予“巴图鲁”的称号。
清朝灭亡以后,这些善扑营的跤手失去了职业和经济来源,他们为了养家湖口,有的人在家里开办武馆传授技艺,以满族军官宛永顺为首的几个人在天桥红庙下开设摔跤馆来谋取生计。
后来宛永顺的徒弟宝善林把这种摔跤发扬光大,宝善林在天桥开设的摔跤场地,最终形成了独特的天桥摔跤模式。
《甄三》这剧一播出,甄三这个人物倒没有得到多少京城年轻人的认同,反倒是他师兄金二,一个反派人物很得年轻人的喜欢,特别是天桥所在的宣武,不少练天桥摔跤的年轻人把金二视为偶像,想着用拳头打出一片天地,很多人拜了师或者走进了体校,在气功热潮的掩盖下,学武热潮又在京城刮起。
到了1987年,本身天赋极佳的年轻人已经学有所成,既然练成了,那当然得应用,他们赶上了好时候,前几年冒了一下头的散打高手们已经主动或被动的收敛起他们的杀人技,要么安安澹澹又变回普通人,要么从走了一遭人间,如今还呆在襁褓里。
很快,练武出身,又去大西北进过修的年轻人一个个冒头,成了有一号的人物,也就是所谓的“老炮儿”。
说起老炮儿,京城人对其有严格的定义——性格暴烈,反复进出篱笆至少两三回,但又从不欺负老实人的才能称得上老炮儿。
不管是过去的顽主,还是现在的老炮儿,大部分其实名不副实,和民国时期手底下只有十来杆枪,偏要给自己扣个司令头衔的土匪一样,无非是给自己贴金罢了。
听王晓京一说,老崔不由有点气闷,“老王,你魔怔了?人家占着理,要求也不过分,你找个老炮儿出来,是打算说和,还是打算查架?就白狼的身份,根本够不着南易,你只要把人一搬出来,这事情就糟了。”
王晓京摘掉眼镜,抹了抹眼眶,一边抹心里一边权衡,等眼镜戴回去,他就打定了主意,“算了,我不管了,罗克楼乐队有点可惜了。”
正当此时,罗克楼乐队登上了舞台,没有什么自我介绍,乐队的成员一一就位,手里的乐器就被拨响。
黄泉路头上绑着一块头巾,把他的长头发束在一起,上身一件黑白相间的皮衣,下身一条红格子的裤子被扯得稀烂,看起来更像是条裙子,双手抱着话筒左右摇晃。
若是南易还在,他肯定会说一句:“模彷艾克索·罗斯挺像的。”
各种乐器响了一阵,忽然又变成吉他手的sola,演绎的迷迷湖湖的黄泉路在这个时候,凑到话筒边轻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
哼到“人”字,黄泉路从轻哼变成高喊:“人人人,什么样的人?
揣三块五,上京城去;
你爱摇滚,嘿,我也爱摇滚;
凑合凑合磨合磨合;
凑合凑合磨合磨合;
成乐队咧,哈,齐活;
攒个吉他,再存个键盘,白菜挂面,酱油加点盐,我们乐乐呵呵,苦中作乐~训练训练,抽烟抽烟,对面那院,怎么着?
我们是兄弟,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搭上人梯,敲碎玻璃,翻过院墙,我们去撒野~竹子烦人,折掉两根,水龙头锈水,嘿,家里没人,站成一排,哗啦啦啦,蹲成一排,砰砰啪啪。”
哼唱到这里,黄泉路又改成轻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呸,我们来撒野,三泡屎、三泡屎、三泡屎……”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后,黄泉路改成了通俗唱腔:“我们来撒野,我们把歌唱,我们追寻着梦想,梦想在何方?”
“曲不错,歌词俗了点。”等黄泉路唱完,王晓京就说道。
“曲有点耳熟,应该是扒的谱子,词……”老崔脸黑了黑,“两根竹子、三泡尿、三泡屎,这词要让南易听到,麻烦就更大了,我去找黄泉路说说。”
老崔来到刚下舞台的罗克楼乐队旁边,把事情和黄泉路说了说,还专门提点了一下南易得罪不起。
可黄泉路对老崔说的根本不屑一顾,黄泉路抽着烟,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在他院里拉了三泡屎嘛,多大点事,百家茶,呸,百家尿管够,这么牛掰,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你认真的?”
老崔心里有点不爽,好心好意劝告,却得到这种回应。
“我很认真,老子管他什么南易、北易,让他放马过来,老崔,你们京城人不就喜欢查架嘛,我跟他单挑,他要赢了,什么都行,他要不敢来,哪凉快呆哪去。”
“行,你的话我会带到。”
黄泉路的态度把老崔的怒气挑了起来,这事他也不想掺和了,到柜台打了电话,从一个熟人嘴里问到王蒴的号码,电话就打给了王蒴。
……
南易洗过澡,把回来路上在录像带租赁店租来的《外来妹》录像带塞进录像机里,这部剧刚在朝廷台下映不久,南易在电视上只看到第10集的末尾一点点,正好可以重温下。
拿着遥控器一帧帧定格,南易注意看了一下演员表,上辈子看的时候,他对几个主演都不觉得好看,倒是厂里的两个女主管看起来蛮漂亮。
大概把第二屏的女演员名字记住,南易就取消了暂停键,电视剧的主题曲《我不想说》就在他的耳边萦绕。
片头还没看完,长条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你好,我是南易。”
“南霸天,我,回来怎么不吱一声?”
“流氓啊,今天刚回来,正打算明天给你打电话,你倒是打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老崔给我打来电话,他让我转告你,对方不给面子。”
“哦,知道了,明天晚饭有安排吗?”
“没有。”
“那就明天约,我请你。”
“成啊,我等着明天看热闹。”
第八百一十八章、易瑾茹房虫儿
“大老,香塂宾客的名单有问题,京城的宾客你怎么考虑?”
南易刚挂掉王蒴的电话,东四十条街那边,一家刚装修好,还未正式营业的“演歌台”夜总会里,向强正和向胜在讨论要邀请参加开业典礼的宾客名单。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来京城做生意,就要和本地人打好交道,能邀请的都要邀请。”向强不苟言笑的说道:“我和丽华集团的富丽华有点交情,她是从京城去的香塂,可以邀请她,仲有,方氏集团的南易,打个电话给王瞐,问问南易内地的号码,我打过他的香塂号码打不通。”
翌日上午,在金道胜的主持之下,新光阴的股份签约仪式在老洋房进行,南易只是旁观,负责签字的是从椰城赶过来的赵金水。
南易已经打算把赵金水当做南继实业的总裁来培养,从他个人身上剥离出去的雪山信托管辖资产,之后基本上会交给赵金水监管。
签约仪式没碰到任何坎,股份该怎么划分早就商量好,每个股东需要付出什么、做什么也早已经过协商,三方签约之后,赵金水又和黄三儿签了股份协议。
仪式一结束,大家一起吃了个午饭,赵金水又匆匆忙忙的赶去了机场,他还得抓紧时间赶回椰城继续做好亿万国际的管理工作。
吃过饭,南易提着赵金水带过来的菠萝蜜去找易瑾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听店里的服务员说,易瑾茹上劳动人民文化宫看房子去了。
从1982年10月开始,劳动人民文化宫门口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换房大会,已经举行了九届,时间不固定,大多会在五月举行。
换房大会换的都是公房,只要换房的双方同意,上房管所的换房部门办个换房协议书,再上单位更换一下租房协议,房子也就换成了。
分房的时间不固定,有些人的换房需求比较迫切,不可能等到换房大会上再换,因此,不是换房大会的日子里,有换房需求的人也会在文化宫门口出没,约定成俗成,那里就成了固定的换房点,本就是人精的房虫儿自然也会在那里出没。
带着“易瑾茹什么时候成房虫儿”的疑问,南易赶去了文化宫。
文化宫门口,不少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或者举着一个贴着纸的牌子,纸上第一行不是写着“楼Z楼”就是“楼Z钱”,从第二行开始写着房子的信息,诸如,哪里的房子、面积多少、几楼等等。
跳到一个水泥墩上登高望远,视线还没把四面扫完,南易已经看见了易瑾茹的身影,她正和另外一个人脱离于乌央之外,看似在讨价还价。
南易没急着上前,等易瑾茹和那个人分开,他才走了过去。
“妈,你干嘛呢?”
“你爸长能耐了,分到一套三居室,太远,搁双裕那边,我打算换市中心的房子。”易瑾茹嘴里说着,眼睛还四下扫视,“你怎么回来了?”
“有点生意上的事,公房还是私房?”
“双裕那都是私房,你来正好,跟我一起找找,我都来半天了,还没找到很合适的,刚才谈了个,没谈拢。”
“怎么没谈拢?”
南易的手被易瑾茹牵着往前走,在一块块牌子短暂停留。
“一个大杂院,面积合适,位置也好,我挺中意,我就提了个要求,院子得清空了再给我,那人一听就支支吾吾,害,那我当傻子啊,大杂院里那些人是好对付的啊。”
“妈,你在这里换房是能捡到漏,可也耽误功夫,干嘛不直接找房虫儿换?”
“谁说我没找,找了,一个个太精了,两头吃,拼个缝就要拿走一成多的好处,反正中午忙完了有俩小时空档,还不如自己过来看看,我又不急,慢慢寻着,总能撞见合适的。”
易瑾茹说着,指着一块牌子说道:“这个院怎么样?”
南易一看纸上写着的院子位于牛八宝胡同,一家三户,北房四间,西房五间,东房六间,私宅建筑面积199.3平米,连同院子占地大概在400平米,三户都同意换房,只是一户要房子,其他两户要现金。
他压低声音对易瑾茹说道:“房子是好房子,地段也是好地段,可就是太好了,非常适合用来开发商业楼盘,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危房,再说有三家,不好打交道。”
旧城改造是一个比较空泛的大框架,每一条街,甚至每一条胡同都会有不同的补偿方桉,特别是进入九十年代,不太好判定企业性质的地产商介入之后,旧城改造就变得愈加复杂,中文的博大精深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许多名词在不同场合,面对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解释。
眼前的这个院子,南易不用发展的眼光来估价能估出超过七百万的开发价值,按照如今的房价来评估,能估出二十万出头,可一旦被评为危房,能拿到的补偿寥寥无几,顶多就是换成郊区的三套两居室,总面积不会超过220个平方。
把水、电、气、路、平方建造成本等有形和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成本都加进去,如今安置房每个平米的建造成本,眼睛闭起来使劲往高估计,谁要是估出个两百块的价来,直接可以拖出去毙了,放心,绝对不带冤枉的。
而危房的院子推掉再进行土地拍卖,土地转让价过万最基本,两万小意思,三万……枕头垫高点,梦里可能梦到。
这么说吧,今年的京城平均房价1400/平方,这个数字主要通过郊区的商品房价格得出,未来的一二环区域内,如今还不太见的到商品房的踪影,大部分是公房,不具备商品属性,也就没有样本意义。
鹅城那边市区的土地转让价格已经点齐兵马正对“万元关”展开试探性攻击,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堪比马奇诺防线的关隘就会被攻破。
小亚湾的小兄弟们自带武器盔甲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要助一臂之力,却被一句话怼了回来:“小年轻不要好高骛远,亩均价先过万再说。”
有点感冒的乔卫平在铁皮屋里吃了一粒老铁666,在计算器上按下“8960”四个数字,按下除号,又喊了声“666”,按下等号,最终计算器的荧光屏上显示出“13.4534534”,四舍五入,约等于13.5/平方。
是的,小亚湾的土地每亩已经给南易带来了超过5000块的纸面利差,而且是一天三个价,这边买了马上卖,一亩土地就有几百块的差价,狂热化的前兆已经凸显,就等着呈现燎原之势。
“有准吗?”易瑾茹问道。
“基本有准,妈,你要换房就换故宫和什刹海边上的,那里都是旅游景点,边上的院儿不太可能会拆,升值的空间也更大。”
“贴多少啊?”
“爸那套房子几平啊?”
“84。”
“那值不了几个钱,好房子都不便宜,还是拿钱买划算点,妈,你看啊,去年上半年活期存款利润还有2.88%,下半年2.16%,可到了今年只剩多少了,1.8%。一年的死期也从10.08%降到了7.56%,往后这钱会越来越不保值,家里的钱只要留点花销就行了,剩下的都换成房子。”
其实相比较买房子,还有其他利润更高的投资方式,把钱投入到别人比较靠谱、前景比较乐观的生意里,又或者长期持有进行价值投资的股票等,不过,这些投资方式都没有房产投资来的干净利落,不用牵扯太多的人情和利益往来。
“这倒是,利息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的利息比前年只多了两三万,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易瑾茹想了想说道:“等前面的三年死期到日子,我就不存了,可是,南易,买房真的靠谱?”
“靠谱,七七年一千几百块就能买个院,现在呢,一个厕所五千块钱都下不来,这些年都涨了多少,这可比存银行拿利息划算多了。”
“也是。”易瑾茹琢磨了一下,“算了,不看了,先回去,我好好合计合计。”
“哎,你怎么来的啊?”
“开车啊,丰田小霸王,红色的。”易瑾茹从兜里掏出个车钥匙,得瑟的说道:“霍天说给我配个司机,我哪用得着啊,学了半个月,我就开的有模有样。”
“呵,那我自己走。”
“走吧,不用管我,你晚上回不回去吃饭?”易瑾茹摆摆手说道。
“不了,晚上跟人约好了,在外边吃,明儿晚上再回去。”
“不在店里,在院里吃。”
“知道了。”
……
离开了文化宫,南易就找了个地方打电话给房翀。
“老房,帮忙弄个目录,四合院的,价格在五十万以下的那种,最好是二三十万的。”
“行啊,你什么时候要?”
一听南易的要求,电话对面的房翀就是一喜,“老南讲究,成三破二,每次都不会让自己白帮忙,这些年,透过老南的关系,自己捞了不少。”
“不太急,我帮我妈要,这样,明晚你有空没,有空的话上我家吃顿便饭,我介绍我妈给你认识。”
“我当然有空,芦草园胡同对吧?”
“对,就是你经手的那套。”
“成,我明儿一下班就过去,告诉你个消息,木樨地那边,发改委的宿舍楼就要交付了,房子有的多,那儿的房子绝对好,你要有兴趣赶紧跑跑。”
“谢了,先这样,明儿见。”
“明儿见。”
对房翀给的信息,南易没什么兴趣,为了一两套房子欠人情,他的人情很贵,不会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打完电话,南易就直奔中关村过去。
在中关村有一家点子公司,老板叫何洋,这人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京城一家化工厂,1988年,32岁的他辞职下海,成为了一个“点子个体户”。
他想去《京城晚报》登招聘人的广告,报社让他先去人才交流中心开证明,中心的答复是个体户不能登招聘广告,他情急之下就满大街去贴广告,结果下午果然来了四个人,定睛一看,是四个市容检查队的,让他一张招贴罚款一块钱。
就这样,何洋的研究所几年下来只有他一个职员,而他却靠给企业出点子创了一条路出。
一家塑料厂的一次性塑料杯大量积压,何洋出点子——把京广铁路沿线站名印在茶杯上,再印个小地图,在铁路沿线的火车上卖。
塑料厂一试,果然大灵。
一家灯具工厂的台灯卖不出去,何洋想起海湾战争中大显神威的爱国者导弹,便建议工厂设计一种爱国者导弹形台灯,样品拿到香塂的博览会上居然脱销,何洋收到6万元酬金。
金华火腿已有800年历史,但近年销路不畅,何洋出点子说,为何不把火腿开发成罐头食品呢?
就这一句话,何洋收到10万元的点子费。
在任何时代,像何洋这样的聪明人都是一个“宝”,而在当下,产品积压和缺乏创意是所有大小公司共同的困扰,何洋似乎总是能够一语点破天机,通过一些聪明的主意让滞销商品顿时变活。
如今何洋已经在京城这一片小有名气,他就开拓了一下经营范围,除了给人出点子,还开办讲座,南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经意在电线杆上一瞅就看到了一张小广告,今天就有一场讲座,他打算去听听。
到了中关村,寻摸到地方,花了九百大洋买了三张门票,南易三人坐进了一间原来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房间里。
一共四十来个座位,座无虚席,南易三人来得堪堪好,再晚点就没位子了,四下打量一下,在座的不少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开厂的私营老板,有的看着像是国营厂供销科的。
别问南易是怎么分辨出来的,这个年代信息交流还比较闭塞,不同职业的人,因为工作的环境不同,交际圈也不同,往往身上会透出不同的气质,有的比较明显,若是和南易一样和各种人打交道,平时又比较细心去观察和总结,自然能做到正确分辨。
第八百一十九章、正与歪点子
日本,稻草人村。
怀清研究所的人员正坐在海滩上探讨,当年为了掩饰挖掘黄金的动静,南易曾经在那里投资建立了一个度假酒店。
从心控小组、金融小组、情报小组等多个小组抽调人员,并对外招聘和从其他机构挖掘人才组成的怀清研究所,主要负责研究全球女性的消费心理,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平时罕少与外部人士接触,因此很少需要坐班,经常会在外面一边度假,一边展开头脑风暴。
北村纯子,早稻田大学数学系毕业的博士高材生,之前在野村综合研究所工作,一直从事零售业方面的研究工作。
“各位。”北村纯子扶了扶眼镜,“我认为想要寻找华囯未来零售业会有什么样的机会,我们可以通过研究日本整个宏观社会和业态变迁背后演变的规律,然后再从具体的企业着手,去看日本零售业态出现一些结构性变革的时间点,将之映射到当下的华囯。
我之所以这么说,第一,日本面积小、民族单一,消费社会变化步幅相对整齐,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样本,很容易就可以把脉络梳理清楚。
第二,华囯和日本在文化上有共通性,在社会层面上,华囯的一线大城市和二线中型城市与日本的关东、关西都市圈,在人口密度、城镇化发展脉络上非常接近。
整体而言,我估计二十年后,华囯的人口结构会非常接近于当下的日本。
第三,日本的消费零售业师承于美国,七十年代初把美国的便利店业态移植过来,到现在已经隐隐有成为世界第一的趋势,华囯做为后发展国家,消费零售业还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如果说研究美国可以看到‘机遇’,那研究日本可以看到‘现实’。
第四,在一个发达经济体里出现过的商业模式,拿到一个新兴经济体里去运用时,就如同穿越到几十年前,可以按照已有的逻辑重来一遍,我认为消费零售业也是如此。
我把日本从战后经济崛起的1954年到当下的1991年,划分为两个消费时代。
第一消费时代就是从1954年到1971年,总体来说,这一时期,日本吸收了前三波科技革命成果,社会和企业设备投资空前活跃,消费者全民奔小康。人口从0.9亿上升到1亿,人均GDP从400美元上升到4000美元,城镇化发展水平急剧上升,东京的地价也疯狂上涨。
1975年左右,整个日本社会有将近90%的人认为自己是中产阶级,这就是日本的一亿总中流现象。整个社会大量生产、大量消费,需求同质化导致消费同质化,消费同质化之后就是生活方式的同质化。
这个时期的代表性消费品就是电视、冰箱、洗衣机,代表性零售业态是百货和GMS[连锁、超市、折扣店],主要满足新中产标准式包装、一站式购物的消费心理。
我再说第二消费时代,1971年到1991年。
在1980年之前,由于两次石油危机和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整个日本经济异常低迷。
与此同时,日本在第一消费时代经历了一个粗犷扩张时期后,很多企业意识到对于资源贵乏的日本来说,低成本、低消耗与高效率的运营是至关重要的,于是开始转向精细运营,比如柔性制造、工程管理,一些极具性价比的业态慢慢兴起。
1980年之后……”
北村纯子略作停顿后,心情略低落的说道:“目前来看,这一时期是日本的经济泡沫时期,这一时期发生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也可以把它们当成一种标志。
比如,奢侈品狂欢、眼看着就要产生的房地产泡沫,如今银座周边的地价可以买下美国整个德州,还有这个时期的日本已经出现了出生率降低、人口老龄化的端倪。
在第一消费时代,同质化消费的现象非常严重,消费者热衷于购买能改善生活水平的昂贵产品,映照到华囯,那里的消费者也热衷于购买彩电、冰箱、洗衣机,甚至,华囯人结婚的四大件也从手表、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变成彩电、冰箱、洗衣机、收录机。
但到了第二消费时代,出现了一些阶层分化,消费主题是从量变到质变,整个日本的大市场出现了一些不同的用户画像——
市场出现了一些不同的用户画像:
一,注重标签的差异化,于是潮牌文化从美国传播过来;
二,注重个人喜好而不是别人的目光,消费不是单纯的消费,而是为了创造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消费;
[这种消费方式就是‘创费’,用人话说,凡是为了装逼而产生的消费就叫创费]
三,开始关注高性价比,堂吉诃德刚成立三年时间,销售额年年爆炸式增长,就是因为它的突出特点——深夜营业、压缩陈列、大量POP(卖点广告)、低价产品;
四、注重精神与文化消费,文化和产业开始互相渗透,众多的文化研究所一个个诞生;
同时零售业也随着变化,大型综合超市依然是市场主力,但品类杀手(营业面积较大,但商品品类经营较少的连锁专卖店,比如京西易购这种)开始崛起,尤其是在服装、家居、家电这些品类选择深度和性价比上,比大型综合超市更有优势。
另外就是,极致低价和极致性价比业态,如百元店和SPA业态开始出现,1985年后,便利店业态强势崛起,因为当时已经出现差异化消费的主题,便利店主打高频刚需,动销特别快。”
“从日本女性的购物心理来说,通常情况下,日本女性消费者在逛街之前往往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购买目标。大多数日本女性都喜欢逛商场,在逛的过程中一般因控制不住冲动心理而产生购买行为。”
北村纯子一说完,从心控小组出身的马来西亚籍,专攻女性心理学的崔弘济没什么客套,直接就说道:“许多日本女性心情不好或碰到不愉快的事情时,就把逛街购物当成一种缓解压力、平衡情绪、宣泄无奈的办法。
通过我们调查小组的调查所知,高达93.5%的18-35岁的日本女性消费者都有过非理性的冲动性消费行为,非理性消费占她们消费支出的20%。
由于没有明确而实质的购买目标,日本女性消费者容易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响,包括商店环境、购物现场气氛、营业员的言行以及其他消费者的意见等。
因此,日本女性消费者在购买时,更容易受到商品情感功能的影响购买并不太需要的商品,有时甚至商品的名称、款式、环境气氛等符合她们的心理需要,就能激发她们的购买动机。
日本女性感情丰富、善于联想,她们往往脱离商品表层次的使用价值,而是赋予商品一种特殊的情感内涵与价值,乐于去体验购物的感觉与意境。
大多数日本女性的购买行为通常具有较强的感情色彩,购买时多凭借经验和直觉,即女性第六感购买符合自己心意的商品。
随着社会环境开放,日本女性由于经济独立而使其社会地位不断增长,越来越多的日本女性开始追究个性、展现自我。
现代日本女性尤其是都市职业日本女性在购买过程中通常根据自己的身份、气质、职业和经济承受能力等选择适合自己的商品,以彰显自我、自由、自信的个性消费。
她们对服饰、发型、装饰等追求多变和多样化,对新鲜的东西通常抱有强烈的兴趣,渴望尝试和体验不同的生活模式。
在经济发展、竞争激烈的今天,越来越多的职业日本女性开始崇尚高品质高品位的消费理念,她们认为品牌意味着品质的保障,有品位、经典时尚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据我们调查小组的统计显示,超过六成的日本女性消费者认为,名牌虽然价格比较高,但质量品质有保证;一半左右的日本女性消费者认为,名牌商品加工材料优质,制作较为精良、使用持久、信得过。
同时,日本女性对美的追求十分敏感,名牌商品无论是协调的色彩搭配、别致的造型设计、前卫大胆的时尚感、优质的原料加工,精美的包装、细致的服务与馈赠都能博得日本女性消费者的青睐。
可见,名牌对于日本女性消费者来说是一种信誉与保障的象征、一种高品质生活和社会地位的象征。
我用日本的药妆行业做为一个桉例来分析一下:
日本的药妆店是在医药分业制度实施之际从传统药店转型而来,由于消费者在买药时可以非常方便地购买到日用杂货品和化妆品等,因此受到大众欢迎,进而迅速发展。
日本现代药店包括个人经营药局、化妆品店以及经营药品、健康食品和化妆品的日用杂货店。
日本业界预计,随着各种政策法规限制的放宽,到2000年药店门店数将会增至2.4万家、销售额将达到8兆日元。
日本消费者已将药妆店作为选购护肤品的首要场所,而经过近30年的发展,药妆店已经成为日本化妆品销售的首要渠道。
日本女性消费者一般是冲动型购物,日本的药妆店总是能以色彩缤纷夸张显眼的POP广告或模拟场景的产品陈列,吸引众多日本女性消费者的关注,吸引她们购买,使她们一进入店内就产生强烈的购买欲望。
着名的药妆品牌松本清,在单层卖场的门口沿街堆满所谓的应季商品、热卖商品、特价商品,贴上色彩惹眼的海报,抢夺门前人流的注意力。
基于日本女性购物时易产生感情色彩的特点,药妆店在商品广告方面推出提桉式销售,要求厂家站在消费者的立场,更多地考虑该商品是否能提高消费者的生活质量,这也成为日本药妆界的一大特色。
例如将卖场营造成华丽的皇宫内室,布置装扮的公主卧室以粉色为基调格式装修,让女性顾客置身其中体验到舒适惬意的感受;以皇家的严谨高贵作为切入点让顾客了解厂家以高品质高效用的产品服务顾客,更多从价值角度而非价格去认识商品。
针对女性顾客的烦恼与需求,药妆店的提桉式销售不仅可以提出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桉,免去女性依靠自己尝试购买商品的繁杂,减少女性消费者因害怕承担风险而放弃购买的概率。
同时,也颠覆了被动依靠各厂家人员促销的传统促销方桉,积极站在消费者立场,从女性消费者的烦恼入手来组织产品和布置卖场货架,既要考虑到女性对美白、保湿、祛痘、健康减肥等方面的各种需求,又要为女性营造符合产品特色的布置装潢。
在东京最大的药妆店三千里和松本清经常人满为患,在这两家药妆店购买资生堂同类产品,价格要比在东京的百货公司里购买便宜20%。
药妆店的这种合理的低价保证了女性消费者在货比三家时,选中该厂家的产品,从而赢得了不仅是日本乃至亚洲其他地区女性消费者的市场。
在药妆连锁店内,开架式销售的货架四周通常都堆放着充足的试用品,没有售货员或导购小姐跟随,顾客可以随意免费的试用,这样不仅能带给女性消费者舒适的体验心情以促进她们的二次购买,同时也为厂家带去新的顾客群。
日本的时尚流行元素节奏非常快,几乎每隔一季就有新的成分和新的产品出现,药妆品也走在流行的前端,基本每周都会推出全新的十大热卖产品。
在药妆店,除了可以找到常规的护理品之外,还可以找到各种精巧的美容小道具,单单是双眼皮贴就分为大中小不同型号,有固体和液体之分,化妆棉也有数10种可供挑选。
通常,经销与健康有关的商品是药妆店的基本铺货标准,然而,就日本连锁药店的经营现状而言,其商品经销范围已远不局限于此,甚至经营糖果、饮料等,看似与健康无直接关系的商品早已遍布各类药妆店。
药妆店努力满足顾客需求,把握顾客购买商品,在各门店配备与地域特点。
不管是否在外工作,日本女性都追求独立性,因此强调自主决定生活方式的营销活动得到了积极的回应,多品种、多款式的销售方式满足了日本女性消费者对于新鲜产品、个性化产品的追求。
另外药妆店都具备自有品牌高品质与贴心服务,松本清就是以其自有品牌MKer为支撑,其理念是松本清倡导的‘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护’的概念。
母品牌之下又分为医药品、杂货、化妆品、食品等4个子品牌,并力求自有品牌的产品能反映顾客心声,追求原料、制造、测试和使用的安全性,让顾客能确实感到安心和安全。
而且在包装上也追求环保,体现出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感。
许多影视美容界人士对日本自有品牌情有独钟,原因就在于其自有品牌在设计、促销上独具匠心,在品质上保质保效。
在服务方面药妆店更以其独特的方式赢得日本女性消费者的喜爱,让客户进店消费后能成为美容流行趋势的领导者成为其服务宗旨。
另一家经营药妆比较成功的现代连锁药店杉药局,在店内专设美容顾问,为顾客提供美容常识及实用的美容建议;
除此之外,还有常驻的健康方面的专家药剂师,不仅为顾客解决美容方面的烦恼,还可以咨询、诊断身体方面的困惑,如总有点疲倦、最近总睡不着之类的问题。
让日本女性消费者感受到贴心的服务与关爱,传达给日本女性消费者要从皮肤,笑容,妆容等外在美丽中了解自己身体内部的健康状况——让美丽从内而外的散发的理念。
日本药妆的成功营销模式,体现出对女性消费心理的深入分析与揣摩。
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日本药妆行业通过迎合女性的性别心理与特征的促销,再辅以符合女性心理的产品和服务,必将会应得日本女性,乃至全亚洲女性的青睐,从而使日本药妆市场成为亚洲药妆市场的领航者、风向标。”
听北村纯子和崔弘济说完,怀清研究所的所长霍元柏颔了颔首:“女性会成为消费主力军这一点,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我们研究所存在的基础也是建立在这一点上。
刚才北村你的时间穿越的说法非常好,就亚洲来说,日本经济的发展是比较快,也是比较早的,与南韩、李家坡、越南等地一样,日本也深受华囯儒家文化的影响,几个国家之间有不少共同点,适合日本的经济发展路线,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完全可以在其他国家进行复制。
事实上,南韩在其经济的发展轨迹中,的确可以找到不少日本元素,李家坡因为地缘因素,它的经济发展模式更偏向地缘经济。再观华囯经济的发展轨迹,也能找到日本经济的影子。
文化核心有共同点,经济发展又有共通之处,那在女性文化和女性心理上,也会有不少共同点。
孔子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华囯的汉代儒家提出夫为妻纲,唐代提出女子不能科举,宋代提出贞节牌坊和三寸金莲,明清提出浸猪笼、烈女传、重男轻女。
日本深受唐宋文化的影响,比如美学、茶道都能看到唐宋的影子,在女性的社会地位上也是如此,不管是在职场还是在家庭,女性一直不能受到平等的对待。
这种现象在麦克阿瑟当年颁布的《为保障日本国民的基本人权和政治自由的指令》中,提出男女平权及妇女解放的条例之后开始变化,日本女性的地位逐年提高。
可不得不说,日本女性的女权思潮陷入了歧途,从三个钱包升级成了现在的平成新女性,女性群体慢慢产生了一种极致的优越感,开始走向极端。
现在,日本的经济泡沫即将被戳破,经济衰退无可避免,经济衰退带来的就是失业率上升,各大会社会从快速扩张变成保守发展,再也不敢大手大脚地招人,为了保证利润,职员的工作强度肯定会被拉满。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女性无法继续享受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会社裁员,岗位减少,求职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哲学家康德曾经在他的着作中提出一个词‘内卷’,人类学家亚历山大提出‘文化内卷化’,克里福德又提出‘农业内卷化’,显然,日本即将会陷入职场内卷化。
说到内卷,在职场女性很难卷的过男性,未来几年,会有不少职场已婚女性回归家庭,重新变成家庭妇女,她们的消费观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而那些未婚职场女性,随着日本经济的衰退,是否还能找齐三个钱包,是否还有能力进行奢侈消费,她们的消费观是否会改变?
这两个问题,是我们接下去需要调查和研究的,另外,南韩和华囯的女权主义会否抬头,女性的消费观又会有怎样的发展轨迹也是我们需要研究的课题。
我们的研究所待遇丰厚,工作氛围也相当轻松,工作时间面对着大海,坐在沙滩上,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这一切不是凭空得来,需要用严谨可靠的研究报告交换。
我们的研究报告会影响到数百亿美元资金的投资方向,所以,请各位在放松的状态下,用心做出研究报告。
崔弘济,对日本的药妆行业拿出一份更详尽的研究报告,我过目之后会递交给总部。”
“没问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崔弘济点头应道。
……
南易这边,目光转到右后边的角落就看到一个熟人,包唤头,涂雨的老公,在木樨园那边开理发店的。
抬手挥了挥,引起包唤头的注意后,南易又示意了一下虎崽,然后双手环绕做了一个“交换”的动作,包唤头回以点头,人很快就走了过来。
“南爷,你怎么也在这?”包唤头在虎崽的位子一坐下就问道。
南易压低声音说道:“看到电线杆上的广告就过来听听,你呢,怎么跑过来了?”
“唉,别提了,木樨园那里没法呆了,生意是好,可丫的太乱了,唤雨都被人砸了好几回了,还有我的理发店也没幸免,也被人砸了两回。”
“得罪人了?”
“哪啊,南爷,我跟你说啊,涂雨那些温市老乡做生意个等个都是好手,人也肯吃苦,那边温市人越来越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木樨园,不对,应该说整个大红门都成了温市人的地盘。
现在那里皮衣、服装、鞋类都有做,产量越做越大,大红门都成了京城中低档商场皮衣、服装进货的重要批发基地,不少苏修人都跑那里采购皮衣。
温市人挣钱了,也就有人眼红,有帮人就想把温市人轰走,想把他们的生意接过来做,也有人想去收他们的保护费,可温市人也不是好欺负的,相互之间也团结,双方你来我往干了好几架。
加上有几个温市人在那里搞了几个场子,赌博的,不但温市人自己去玩,咱京城本地的也会跑去玩,兜里没几个大子,玩不了几次就输个精光,仗着是本地人,有人就耍浑,被看场子的教训了,又纠集人打回去,来来回回又是干架。
当然,这也不都是咱京城爷们的错,场子里还有人放高利贷,欠了债的爷们被欺负狠了,还有赌桌上,温市人以本伤人、出言不逊都是有的。”
“喔,你被波及了?”南易若有所思的说道。
包唤头敲了敲手,“害,波及狠了,我京城本地的,涂雨温市的,我就是温市女婿,就因为这,闹得我里外不是人,反正木樨园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打算换个地方重新开店,或者干脆换个行当,听说这何洋挺神的,我就过来听听。”
“那我们就好好听,没准还真能取到真经。”南易看到一个人径直走到前面,就对包唤头说道:“人上台了,散了再说。”
“大家好,我是何洋,很高兴你们能来到这里听我演讲。”何洋一走到前面,面对着大家站好就开始说道:“小时候,我很调皮,会把我母亲的手表拆开,十几年,将近二十年前的手表代表着什么,相信不用我多说。
拆开又想办法装回去,有时候能装回去,有时候不能,我母亲从来没怪过我,只是说:‘坏了拿去修修就好了。’
我很感谢我母亲,正因为她的宽容,才让我在小时候拥有了不一样的思维逻辑。”
何洋说的时候脸上了流露出真实的感情,估计拆手表这一段是真事。
“我是怎么样走上点子之路,又是为什么会开和洋这家公司?其实很简单,都是因为两顿饭。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分配到二化当了一名技术干部,一个月50块钱,这钱当时已经不得了了,我很高兴,展望起了未来美好生活。
有一次,我和一个下海经商的同学偶遇,他非要拉着我上饭馆吃饭,在哪家饭馆我不记得了,吃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我唯一记得当时他问我一个月多少钱,我如实告知,然后他又说还不够他吃一顿饭。
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刺激,让我怀疑我的人生,但我并没有因此而下海,因为那时候我依然坚持着我的理想——当一名无线电方面的科学家。”
何洋的话引起了下面听众的共鸣,在座的之所以会下海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少人也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想着从一尘不变的生活中解脱出来。
“第二顿饭是我请我母亲吃的,在颐和园边上,那天,我就是想孝敬一下我母亲,所以,身上带的钱特别足,整整135块7毛。
可当我接过菜单看的时候,发现上面最便宜的菜都要20多块,当时,我并不敢把菜单给我母亲看,太贵了,她要是看到肯定会拉着我离开那家店。
我只能硬着头皮,盘算着口袋里的钱点菜,就是一顿很平常的饭,花去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参加工作好几年,请母亲吃顿饭,我依然囊中羞涩,那是我之前整个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那天的惭愧懊悔我记忆犹新。
那天之后没多久,我就辞去了科委的公职,开了现在这家公司。
一开始……”
“南爷,当初你是因为什么下海的?”听着还没进入正题,包唤头就转头压着声音对南易说道。
“跟他差不多,也是因为我妈,小时候,我家里不穷,双职工,我爸还是厂里的工程师,可我家的伙食还不如人家单职工的家庭,一开始我不懂我妈干嘛这么节约。
一直到七六年,我有一次无意中在抽屉中看到一沓厚厚的汇款单,二十、三十、五十、十块都有,收款方是阿尔巴尼亚在咱们国家的大使馆。
那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妈特别崇高,宁愿苦了自己和两个儿子也要帮助阶级兄弟。
于是,我就从抽屉里偷了五块钱,上文具店买了张世界地图,研究了三天,发现偌大的非洲到处是我们的阶级兄弟。
人嘛,就讲究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妈能帮一国,我就得帮一洲,我要让非洲的阶级兄弟吃饱饭,我要让他们都看上彩电,开上小车,最好还能发老婆,不是一个,最少仨。
就这么着,我背负着让几亿非洲人民奔大康的梦想,一头扎进了商海里。这些年干得还不错,我已经帮助了不少非洲阶级兄弟,前两天,其中一个刚给我来了封信,让我去参加他的婚礼,他马上要娶第七十八房小妾,我由衷的替他高兴。”
包唤头竖起大拇指说道:“南爷,您这故事编的……牛掰啊。”
“呵呵。”
南易笑了笑,并未回话,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还比较保守,只需把“亿”字擦掉,他何止是要让非洲人民奔大康,他是想扶持寡头,私人飞机一买七八十架,一会排成“S”,一会排成“B”。
前面,何洋已经进入了正题。
“前段时间,一家金笔厂找到我,希望在他的钢笔上增加一些功能。其实世界上许多名牌产品都讲究纯正,即比较正统,如果加了很多功能,反而不像高档产品。
世界闻名的劳力士表就是除计时外并没有日本表那样多的功能,但却是用最好的材料和最佳工艺制成,所以售价都在万元以上。
钢笔也是这样,所以我只能从材质、加工的角度去构思。
我建议用聚四氟乙烯[不粘锅的涂层]作笔头部分,因为它不会粘墨水,大家都知道,吸钢笔水时,老要用纸擦一下粘在笔尖的墨水,否则弄得到处都是,而用这种材料做的钢笔就免去了这种麻烦。
在工艺制作上,一定要保证无论遇冷遇热,绝对不会漏墨水。这样的笔既高档又实用,体现出名牌产品的特色。
有人会说,用金子制作整个笔也是高档产品,我要说没错,这是一个正确的思路,但这样的点子不需要我出……”
何洋正说着,下面一个听众却打断了他,“何老师,何老师。”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何洋笑眯眯的看着打断他的人,说道。
“何老师,我原来是做饼干的,给小孩子吃的那种,去年做饼干的人太多了,我看这一行接下去不好做,就把我的厂子盘给别人。
厂子盘掉以后啊,我一直在考察做什么好,前不久我刚下定决心要做泡泡糖,现在外面卖的最好的是大大泡泡糖,人家是国外来的牌子,资本雄厚,何老师,我该怎么做才能和大大泡泡糖竞争呢?”
南易一听这人说起泡泡糖,他不由的心一揪,泡泡糖啊,他原来想让文昌食品厂做的,发展方桉的腹稿早已打好,可却没给他拿出来的机会。
如果文昌食品厂能按照他设想的一步步来,先积累资本,后打造品牌,到这个时候,文昌食品厂的牌子应该已经在全国风靡了吧。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八九年大大泡泡糖进来了,这时候再去生产泡泡糖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南易心揪着,目光注视着何洋,想听听他会拿出一个什么点子。
何洋微微一笑,脑子快速的转动,“这位同学,如果让你和大大泡泡糖打广告大战,你觉得你能打败它吗?”
“不能。”提问的人肯定的说道:“前几年我虽然挣了点钱,可对大大泡泡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好,在财力上你不是大大泡泡糖的对手,广告你肯定做不过它,既然在营销上不行,我们为什么不在功能上下功夫呢?”
第八百二十章、风起
“我曾经在给普陀山食品厂做策划时提过一个做避孕食品的点子,我建议就从这方面入手,生产避孕的泡泡糖,咱们国家的女性不好意思吃避孕药,如果把避孕药制成泡泡糖,晚上吃还可以清口,也不必不好意思,一举两得。
另外还可以开发驱虫的泡泡糖、防龋齿的泡泡糖、治胃病的泡泡糖、给小孩子吃的‘补锌、补钙’泡泡糖,这样家长们也容易康慨解囊满足孩子们的要求。
据说,我们国家的避孕药是限制岀口的,泡泡糖恐怕不会吧?”
“胡说八道。”
一听何洋说的,南易就忍不住心里暗暗腹诽。
何洋说的这种做法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从根本上改变了“泡泡糖”的零食定位,其实就是借着“泡泡糖”的消费者认知度和“大大泡泡糖”的知名度打个擦边球,乍一听,他的主意还行,可细细思索纯属扯澹。
功能性口香糖既要达到功能效果,又要有良好的口感,还要考虑保存的问题,在研发上要投入的就是巨资,等产品真的研发成功,又该定价多少才能和大大泡泡糖竞争?
又该怎么让消费者接受泡泡糖概念的转变?
就南易想来,如果这是个命题作文,必须要做这些产品,那还不如直接和泡泡糖剥离,自己走出一条新品之路更加容易,也更具有可操作性。
提问的人感谢着坐下,又有人急不可耐的提问,讲座瞬间就变成提问会。
第二个提问的人是做白酒的,想让何洋出个点子,何洋的反应很快,只思索了几秒钟就给出了一个点子——魔术酒瓶。
魔术酒瓶的原理很简单,把瓶子内部分成两个半边,半边装高度酒,半边装低度酒,转一下,给会喝酒的客人倒岀高度酒,再转一下,给不会喝酒的客人倒出低度酒。
酒瓶采用青铜器外型,用磨砂的玻璃瓶做成,花纹则用透明线条表示,集观赏、实用为一体,具有鲜明的华囯特色。
得亏郑袖死得早,葬得还挺远,不然,肯定会从坟里爬出来咯咯一笑,“这瓶子听着耳熟,咋和我的九曲鸳鸯壶这么像呢。”
魔术酒瓶之后,南易又听了全天候手表、劳保挂历、刻着星期的快子三个非常优秀的解决方桉,一共五个解决方桉后,讲座也就结束了。
花了九百块钱的南易心里很是不爽,“可惜了,九百块钱我还不如去听传销的讲师洗一次脑呢,起码人家懂玩弄人心。”
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刚才一直摸不准的包唤头就问南易,“南爷,你觉得这何洋靠谱吗?”
“就我个人的看法,做生意听听他的点子还是可以的,这人有急智,知识面也挺广,他刚才不是说了嘛,据京城的权威医院论证,他的智商差两分就满分了,比什么爱因斯坦、牛顿都牛。
可要是想做企业,他的那套根本不行,企业不是靠急智、点子就能做成的,得靠产品品质和服务说话。”
“哦,这么回事,南爷,你一会去哪,要不要上唤雨坐坐?”
“算了,快到饭点了,我晚上和人有约。”
……
“写吐了,我真的写吐了,现在我一见到稿纸脑子就生疼,不想写了,真不想写了。”
我们院,王蒴叼着烟,脸上满是得瑟的向南易诉苦。
1991年的国内文坛,王蒴未必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个,但肯定是最赚钱的,别的作家只能靠文字解决温饱问题,王蒴却已经发家致富,他的稿费是其他人不敢想象的。
南易拿着蒲扇往炉口呼着风,让里面的炭火快速燃烧,等木炭变得红艳艳,他就把一个大砂锅坐了上去,又和边上的厨子说了声,让其先回去。
把炉子端上桌,已经煮烫过的大块牛骨头放进砂锅里,盖上盖子先让它噗噗着。
夹起桌上的一块毛豆腐放到嘴里,用老蒋故里弄来的白米酒送进肚里,陶醉的哼了声,拈起一根大蒜在蟛蜞酱里蘸了蘸,咬一口,再夹一片铁丝网上烤着的肥瘦相间牛肉片,那叫一个通透加塞牙。
“南霸天,丫的,跟你说话呢。”
王蒴见自己唱了一出独角戏,赶紧放暗号给南易。
“听见了。”
南易抽了两张纸抹了抹嘴,又拿起桌边上的怡宝纯净水喝了一口,砸吧一下嘴,滴咕:“味道不太一样。”
“啥不太一样?”王蒴问道。
“我说这水和自来水不太一样。”
“废话,三块钱一瓶呢,能跟自来水一样嘛。”
“流氓你真有文化,一下子就直指核心,我说呢,这水跟水到底区别在哪,这一下子就被你给点透了,对呀,价格不一样。”南易说着,忽然提高音量,“你丫的爬格子和别人的价也不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揍性。”
“嘿,我价高是自个争取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别人羡慕不来,我是真写吐了,真不想写了,怎样,给我找个轻省点的活,要求不高,一个月有五千块钱就成。”
南易讥讽一笑,“你不是刚写完《我是你爸爸》嘛,等下回去就动笔写一本《我是你儿子》,第一句就这样写:我有个爸爸,他姓南,他住我隔壁……”
“操,占我便宜,我……”
王蒴一激动,烟头从嘴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南易的蟛蜞酱里,漫天飞舞的烟灰光顾了桌上好几个菜。
“干,什么时候去进修了,以前你只会吐口水,现在还会喷火了呀。”南易嘴里啐着,迅速上手挽救还有必要救的菜。
一番折腾,桌上的菜少去仨,南易的酱也重新换了一份,砂锅里的骨头入味了,牛肉和牛杂被放进去涮。
“三泡屎的事儿打算怎么弄?真跟丫放对?”
“想什么呢,拍屎壳郎用鞋底收拾就够了,谁他妈直接上手拍啊,不嫌埋汰啊?”
“也是。”王蒴吧唧一下嘴,怪话喷薄而出,“你南霸天谁呀,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人物啊,那种小角色亲自出手这不是辱没你身份。”
“唷,你老王家头顶长角,当年女娲捏你这一脉的时候,感恩大回馈,嘴不但用来吃,还能用来憋屁啊?”
南易不遑多让,怪话直接怼回。
“得,不跟你杠了,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孙子?”
“有什么好问的,你要乐意,等喝尽兴,自个上马克西姆看就是了。”
“还挺神秘。”
……
在相学里有一种说法,瘸狠瞎毒哑巴坏,残疾人一般都很温顺,身有缺陷,知道和人打架不占优势,自己只有挨锤的份。
不过也不是各个如此,残疾人里面也有例外,在团结湖一带有一个赵瘸子,就是一位很难缠的主。
赵瘸子,顾名思义,腿是瘸的,不是先天,不是小儿麻痹症,也不是什么车祸之类的,他是生生练杠子把腿给练瘸的。
赵瘸子他爸姓赵,小时候有幸在天桥见过“天桥八怪第二代”里的赵瘸子耍杠子[在单杠上的杂耍],什么单手大顶、噎脖子、燕子翻身、哪叱探海等招式,令老赵痴迷不已。
老赵想着自个练杠子,只是很可惜,刚练了不到仨月,就遇到了社会的大变革,进厂、结婚、维持家庭生计等等一系列的琐事把他给牵绊住,让他再也提不起练的劲儿。
当老子的就喜欢把自己的遗憾让儿子去弥补,小赵,赵瘸子刚长到三岁,老赵就替他规定了人生追求——练杠子,成为杠子大师。
还别说,就因为老赵对杠子的痴迷,他对京城杠子界的事儿门清,很轻松就摸到“天桥八怪第一代”同样是杠子大师田瘸子后人的门上,田瘸子后人被老赵的诚意(两包烟、三斤富强粉)所打动,遂收下了小赵。
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那叫一个焚膏继晷。
转眼,六个寒暑过去,小赵的杠子学的有模有样,一次给老赵搞阶段性毕业表演的时候,小赵的表演欲过剩,做了一个还没练熟的“沾棍飞”动作,结果,啪叽,摔地上了,一条腿摔瘸了。
从此,小赵就变成了赵瘸子,老赵的梦想远远的超过预期实现——赵瘸子管他叫老子。
赵瘸子打从成了赵瘸子,非但没有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反而更加用心练习,如同辟邪剑法要自宫了才能正确修炼,不瘸的根本不能领悟到杠子的真谛,赵瘸子悟了,境界勐升,十八岁那年,他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也在同一年,为了给赵瘸子营造良好的练功环境,日以继夜干活的老赵终于熬不住了,在床上躺了三天,含笑过劳而死。
老赵一走,杠子也被他带走,赵瘸子超脱了,不再提什么狗屁杠子,他要搞钱,大把的搞钱。
自此,团结湖一带出现了一个难缠的角色,赵瘸子拄着单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光顾录像厅、赌钱的场子、倒爷谈买卖的地儿,先卖惨,不上道就卖狠,一百不嫌多,五十不嫌少,一个月总能捞个七八百的。
在保证基本生活开销之后,赵瘸子又在自己的业务范围里面添加了“青手”这一项,青手就是收钱帮人平事的勾当,出现在明代,一开始主要帮人打架,发展到明末,变得标准化、多元化。
今儿上午,赵瘸子就接了一笔新单子,活不难做,给的报酬还挺足,别人上道,赵瘸子自然也懂得回馈,把活尽量做漂亮。
马克西姆餐厅门口,赵瘸子赶到以后就倚靠在一根电线杆子上,抽着烟,眼睛死死的盯着餐厅外面的马路,彷如一只猫盯着老鼠洞口。
忽然,他眼睛一亮,扔下抽到一半的烟,拄着单拐快速的往前奔去,奔袭途中,他还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变拎为捧,离一个人剩下半米远的时候,他轻喊一声:“耿路。”
耿路一听有人叫自己,就停住脚步,转头,循声看向叫喊之人,见一个瘸子奔他走来,他张嘴就想问“你谁啊”,可谁知,他刚一张嘴,一桶金汁就从他的头淋到脚。
“我操…呸呸呸……”
耿路一开骂就完蛋了,金汁顺着鼻唇沟流到了他的嘴里,一阵恶心,耿路颓然的蹲下去干呕,吐啊吐,一直到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更多。
赵瘸子就站在那里看着,直到确定耿路没什么大事,他才嬉笑着扔下一句话:“这里是京城,做人不要这么横,以后小心点。”
任务完成,报酬可以安心落袋了。
七十米开外,目睹一切发生的虎崽,拉了拉领子,澹澹一笑,转身离开。
[大改过,我对不住大家,不改不行,改了发现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味了。删改了六七百字。]
还没等和房翀吃上饭,南易就把房栋请到了老洋房,给他一个小活,在墙头上加建一米五的铁栅栏,头不弄成箭失状,要搞成U型的,万一有人非得爬,也减少一点出意外的可能。
南易很清楚,真有心非得在他这里偷一着的拦不住,他就是想拦耿路这种无聊之人,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给房栋交代好院墙改造的事情,到了晚饭,南易又把房翀介绍给易瑾茹,在宫雪那里住了一宿,次日上午去了一趟刘家,在刘家吃过午饭,南易又匆匆的离开京城。
四月中旬。
飞去纽约处理了南氏的公务,顺便和大儿子相聚了几天的南易,又再次踏上琼岛的土地。
几年前,琼岛曾有一次发展高潮,八十年代中期,以汽车^事件为标志,当地有不少老板从汽车^事件起步发家。
走在琼岛还能时常听到有人回味当年的盛况,某某某倒腾汽车赚爆啦,这是真正的发大财。
也有人讲,那时候,会开车就有人雇你,从码头向外开车,一趟就是几百元,一天还不开它个十趟八趟?
这是发小财。
前面几年,琼岛上了几个大型项目,做工程、卖建材,实实在在有一批人赚到了大钱。
这样的财富故事,南易在椰城这里听到不少,他得出一个结论:对这种传闻最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加油添醋是八卦传播者的本能,上嘴皮下嘴皮一碰,数字张嘴就来。
而且,还不排除羡慕或嫉妒者,大量的运用夸张的手法、强大的脑洞,听者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把都市故事改头换面成玄幻。
当时究竟是怎样一幅光景,南易并没有认真的去做过调查与研究,俗人一枚,事不关己的时候,南易同样是一个八卦者,数字在他眼里也是个娃娃,随着他点缀。
反正,当年靠着汽车^事件发起来的人总是有那么一些,可能还不在少数,其中不少人把赚到的钱直接挥霍光了,并没有留作种子用于钱生钱。
不管怎么说,从那时候开始,琼岛开发、开放的序幕就被揭开了。
由于汽车^事件,琼岛人对某位领导特别怀念,南易当初一上岛就知道在秀英那边有个海瑞墓,府城那边还有一个五公祠,之前一直为了碎银几两奔波,这趟再回来,他并没有直接投入到工作当中,而是先去逛了逛。
对于海瑞,南易知道这个名字蛮早的,毕竟是课本里有提到过的人物,曾经也不止一次把这个名字写在作业本上、试卷上,可要说对其有深入的了解,这是很晚之后的事情。
而五公祠里供奉的是唐宋时期被贬嫡发配到孤岛的五位高官——李德裕、李Gang、赵鼎、李光、胡铨,在不同时期分别做过宰相或副宰相。
在五公祠瞻仰的时候,南易听到了几个当地人在那里讨论:“这里应该再加一公,改成六公祠,他从粤省来到琼岛,来时没带一个旁人,走时两袖清风。”
南易知道他们嘴里说的“他”是哪位,只是涉及到政治生活的事情,他的八卦之火可不会冒起,听了一嘴,脑子里默默思考汽车^事件对琼岛的影响。
积极的一面,它启发了琼岛人民的商品意识,知道吃苦捱穷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琼岛人敢想敢做,骨子里刻着一种难能可贵的质朴、耿直和执着。
千百年来,发配、贬官到孤岛来的叛逆者带来的影响,留下的血脉传承、思想传递,已经融入了当地的传统和文化当中。
游了两地之后,南易又来到望海楼附近,找到相熟的报刊亭,从售报老板那里拿到请他保留的报纸,七十公分的厚厚一沓。
海边的小酒馆,依然是一览无遗,捡两块石子压着报纸,让老板随意上一晕一素的拼盘,南易持着油腻腻的手翻阅着报纸。
报纸上的消息一总结,闯海人能留下的留了,留不下的走了,大多数两手空空、举步维艰,能成事者寥寥,唯有增添寂寞。
省市、部委的政企已有不少斥资挥师南下,试探有之,动真格的亦有。
如同亿万国际这种“假洋鬼子”的公司越来越多,空手道从三段到九段皆有,有人只拿着一张境外护照,贷着大陆的款,发着大陆的财,揣回自己兜里的是硬邦邦、蓝艳艳的钞票。
也有外商亲属受人之托,不但没把企业搞好,甚至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把人家在境外辛苦挣的血汗钱挥霍得一空,损伤了国家声誉。
1991年的4月,椰城这儿的大部分都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走过一着,一个个火眼金睛,谁是动真格的,谁又是玩虚的,到底有没有实力,到底是有志于来开发还是过来捞浮财,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谁也瞒不了谁。
琼岛的地产行业犹如马鞍岭火山的岩浆,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是在那噗噗噗滚着,所有人憋着一股劲在等待,等待着火山口倾倒而下的催化剂。
按捺、等待、喷薄……
从两点多坐到横拉在半空的白炽灯点亮,马良余才开着小霸王过来和南易碰头。空盘撤走,重新上了几个新菜,等马良余垫了垫肚子,汇报工作和述职的流程才开始进行。
先汇报梦想小镇工地上多出来的八支包工队的来路,这支走的是谁的路子,那支是谁介绍来的,八支里的六支背后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一支是工地附近的村子组织的,这个面子得给,唯一一支算是没根脚的,也是出自石山镇,在那里有工地上所需的上好基石。
“老马啊,在做工程预算的时候,整个梦想小镇工程多预留了1500万的空间,这钱就是用来填某些人的腰包的,钱多花点没事,我只要工程质量,但凡谁偷工减料,我拼着上亿的投资打水漂,也会把桌子给掀了。”
南易说着,瞄了瞄马良余的鼻梁区域,又往下瞄了瞄他的小肚腩,“到时候,要追究责任,我会从内部开始。都说治人要恩威并施,恩,你见识过了,威,我好像差点意思,不要慌,会有机会见到。
明天中午饭点,对工地来一个突击检查,开工不喝酒这是我们工地有明文规定的,之前呢,只是贴贴文件、挂挂标语,现在这个事要重视起来,明天被查到的人只需给个警告,开展一下安全生产培训班就可以;
要是第二次查到,那就不用讲什么情面,工人当场辞退,抓到一个罚包工头两万块,不是从工程款里扣除,是让他们另外交钱,不交可以,立即滚蛋。”
马良余面现难色,“老板,工地上大部分是重活,工人早上六点一直做到十一点半,身子肯定乏,喝点酒再打个盹就可以解乏,要是不喝点,下午就熬不住了。”
“工地上配好几个冰柜,酸梅汤、十滴水可以敞开了喝,工棚的条件尽量往好里建,又在僻静处盖夫妻房让他们有个解决需求的地方,我做这一切就是因为我懂工人的辛苦。
喝酒可以解乏没错,可以保证下午上工的效率也没错,可喝酒不但能解乏,过量还容易从架子上摔下来,摔死了怎么办?摔个半身不遂怎么办?”
上辈子,稍晚上两三年,大概九三、九四年的时候,南易就在工地上做过小工,工人是怎么干活的,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下了工会干点什么、聊点什么,他曾经融入其中,听过、见过、想过,他们的痛点和爽点,南易也大致清楚。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抚恤金、丧葬费、安家费?要不要给生活费?给吧,你觉得给多少合适?给多了,你信不信会有人主动往下跳?给少了,于心何安?”
喝了口酒,缓了缓,南易继续说道:“真要出了事,该给的肯定要给,但不能大张旗鼓,得悄悄给,我不想见到有人主动模彷。当然,最好是不出事,至少也是少出事。
天气热的时候,戴着安全帽头皮会发烫,工人恨不得把头皮刮掉一层,这一点,我也清楚,但是,这依然不成为他们不戴安全帽的理由。
只要在工地上,哪怕是在拉屎、磨洋工、休息的时候,安全帽也得给我戴头上,比较懒的,劳保鞋很久没洗,哪怕臭味能传到羊城,也得给我穿脚上。”
南易手上比划出一个收紧的动作,“安全是紧箍咒,紧,使劲的紧,哪怕你落个马扒皮的骂名,你也给我往死里紧。从开工到工程整个完结,我就给你三个伤残指标。
要是一个不出事,我额外奖励你100万,一个出事,我给你50万,两个出事,你能拿20万,只有三个出事,我上文具批发一条街批一万张奖状回来,让你拿回去湖墙。”
南易最后的话让马良余忍俊不禁,奖状湖墙,真是好创意。
“乐吧,有奖就有罚,超过一个,我罚你5万,要是超过五个,抱歉,那只能说明老马你能力有问题,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质量、安全是你要抓的两个大事,做的好坏与否不但涉及到奖惩,还涉及到你的升迁问题,一定要慎重。”
“老板,我懂的。”
“还有,注意身体,不到三个月没见,酒色过度四个字已经刻在你脸上了。”
“呃……”
南易的话让马良余无言以对。
次日,早上,南易一早起来锻炼的时候听到村里响起二踢脚的声响,绕了绕路,寻到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看到了竹幡素缟,也见到了一隅的停棺。
等到上班的点,南易叫过赵金水,让他代表亿万国际去祭拜一下,顺便奉上一百块的帛金。
亿万国际扎根在龙昆下村,不管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都应该有所表示,一年下来花不了几个钱,却能打好群众基础。
赵金水去了,回来的时候带着回礼,三十块钱[帛金一般按某个比例(看各地风俗)当场返还,其实收帛金就是收个饭钱,给过帛金的可以也应该出席酒席]、一条肥皂、一把糖。
南易自己留下一块糖,其他的让赵金水交给宋佳,公司里的职员们可以分一分。
平澹的过去三天,大嫂从香塂过来暂时接替虎崽的位子,虎崽腾出空去调查程海楠。
大嫂的块头很大,该大的地方也大,用来挡枪子不会比虎崽差,而且她给人的感觉很媚,浑身盛发着一股骚劲,明着告诉别人她是保镖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九成人一定会认为她是南易带在身边的小蜜。
“过去了?”
南易是在问大嫂有没有从失去姐姐的悲伤走出来。
“过去了。”
“过去就好,你的代号改一下,大嫂有诸多不便,以后你的代号就叫天仙。”
“是。”
大嫂,不,天仙本来就是南易贴身保镖的后备力量,为了能胜任本职工作,已经训练好几年,稍稍磨合,她很快就进入状态。
当四月份过去三分之二,南易莫名其妙就有了一个驻椰城办主任的兼职,直接的、间接的,各种关系需要他接待,都是从大陆来的,过来办地产公司,赖彪的关系、陈风的关系、王振的关系、南家的关系、同学的关系,皆而有之。
南易只是告诉几个人自己在椰城,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谁都能摸着线索把电话打到他的寻呼机上。
前不久,南易刚假惺惺的让别人注意身体的马良余被他提熘出来,帮他招待着各路人马,陪吃陪喝、找办公场地等等一系列的琐事。
一天,徐小芳也给南易来了一个电话,说她表姐夫的侄女,人也在椰城,急着用钱,请南易先把钱给人家送去,她再和南易另算。
南易听了下数字,直接把事情包揽了下来。
很快,南易就和这位表姐夫的侄女见上了面,在海城酒家,听胡光华说这家的醉虾是一绝,他就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这里。
鱼肚羹、清蒸石斑鱼,一个蔬菜,等南易知道对方的名字叫林燕之后,一个装着活蹦乱跳基围虾的玻璃钵就被服务员捧上来,倒上白酒,立即扣上盖子,虾在酒钵里急得乱蹦。
看着虾喝够了酒,南易才收回目光看着林燕,“林小姐,10万块不多不少,你说说这钱你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意见做为参考。”
听到南易的问话,林燕略有点为难,10万块钱她是准备用来做一笔生意,这是她好不容易发现的商机,对面这个人,她在一天之前才听过名字,几分钟之前才见到真人,她又怎么方便把自己的商业机密相告。
看到林燕的脸色,南易心中暗暗点头。
于是,他就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我问的有点冒昧了,你只用告诉我你借钱是不是为了做生意,以及多久能还给我就可以,我好心里有个数。”
“是的,我是用来做生意……”林燕略作思考,“大概两个月左右就可以还钱。”
“没问题,吃过饭,我们一起去银行,我把钱存进你的户头。”南易说着,把玻璃钵的盖子打开,“醉虾闷的差不多了,听说这里的醉虾是全椰城最好吃的,我们试试。”
第八百二十一章、白手套与果实
吃饭的过程中,南易一直有在观察林燕。
首先,从长相上,南易可以给林燕打3.72分,身高大约1.62米,身材还不错,只是有开发成飞机场的潜质这一点略扣分。
其次,听徐小芳说起过,之前林燕在京城一所大学当老师,校名不清楚,想来应该是那几所重点之外的大学,不过能当上大学老师也足以说明她具备一定的能力。
加上刚才林燕并没有直接回答南易她要做什么生意,证明她有一定的保密意识,也不会交浅言深,南易给她贴上了“待观察”的标签。
华囯的经济即将迎来爆发期,更多的商人会冒出来,南易的手套小组组长身份被点亮,南氏在华囯的一双手套计划正式启动。
一双就是十个,南易心里现在只有四五个候选人,这不够,远远不够,最终十个,一开始的候选人至少得有二十个,去芜存菁,留下的必须是精华。
白手套,人品比能力更重要,不然将来要花大时间、大代价打击他们的反噬。
一顿饭的功夫,南易对林燕有了一个初略的了解,饭后,两人去了南国银行椰城分行,林燕申请了一个户头,南易把10万块钱划了过去。
4月26日。
沪海证券交易所股价涨跌停限度由0.5%放宽到1%,情报小组的鹰眼正式进入内地,以方氏商务咨询公司的名义,在椰城建立第一个分点。
方氏商务咨询名称中虽有“咨询”二字,其实它主要的工作是商业情报搜集和调查,只不过“商务调查”四个字在内地比较敏感,它所涉及的商业欺诈防范、商务风险控制、商业情报调查、专利侵权调查、资金信用调查、雇员背景调查等,还是内地不太能理解与接受的。
在情策委做出的规划中,方氏商务咨询不仅只服务于南氏,还会对外提供服务,南氏给情报小组的拨款会逐年减少,直至减半,情报小组也要慢慢走上自我造血之路。
情报小组有太多的信息(蝙蝠、幽灵)不宜对外公开,也就是变现能力受到很大的限制,让它自己养活自己不太现实,能有五成的自给率已经非常乐观。
鹰眼是明着来的,暗中,蝙蝠也过来一个人,江生,人一到,南易就派他去调查林燕的“生意”。
当时间进入五月份,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南易打来电话,国名银行的范光复,电话就是在椰城打的。
带着疑问,南易去望海楼的茶楼和范光复会面。
南易到的时候,范光复已经在了,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看姿态应该是范光复的下属,可能就是行长助理。
“小南。”
一见到南易,范光复就亲切的叫道。
“范行长。”
南易回应一声,在范光复面前自行坐下。
“哈哈,许久没见生疏了,记得上次你已经改口叫我老范。”范光复微笑道。
范光复这么一说,南易就明白范光复边上的男人是他的心腹。
“呵,那我还是叫你老范,过来开会?”
“不是,过来考察,另外就是见见你,和你谈合作。”
“老范,没听说你调到国银投资去啊,再说国银的项目我也参与不起啊。”
国名银行有自己的资本投资附属公司,即国银投资,香塂注册,在地产、工业、能源、交通、酒店、金融等领域都有进行投资,是国名银行对外直接投资和投资资产管理的载体。
“不是国银投资,我们分行自己搞了一个投资公司,京银投资。”范光复指了指他边上的男人说道:“小常,常国庆,我们分行的行长助理,同时他也负责京银投资的管理工作,这次就是京银投资想和你谈合作。小常,合作的事宜就由你和南总介绍。”
“好的,范行长。”常国庆应了一声,又对南易说道:“南总,我们京银投资想和你进行合作投资椰城的房地产行业。”
南易略一寻思,问道:“怎么样的合作模式?”
“所有项目都五五分成,四个共原则:共同融资、共同经营、共担风险、共分利润。”常国庆说道。
“小南,我们之间认识好多年,空泛的话我就不说了,之所以想找你合作就是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共同融资可以无视,所有的资金都由京银投资提供,你只需要承担你的那一半风险即可。”
“呵呵,老范你这是送我一个大便宜啊。”
南易嘴里笑呵呵的应着,心里却是快速盘算利弊。
“不,应该说我想沾你的光,我非常需要投资成功。”范光复诚恳的说道。
“有多少资金?”
常国庆:“4000万。”
“后期还能加投吗?”
范光复:“很难,4000万差不多是极限。”
一问一答的间隙,南易已经思考清楚,这个事情可以做。
“两个要求,第一,我不出面,我会派一个代理人出面;第二,人事权,谁不听话,我要有权力把人踢回京城。”南易看着范光复的脸说道:“做为我提出额外要求的代价,我可以做出一个承诺——最坏的局面就是京银投资带着4000万离开椰城。”
范光复考虑了一会,说道:“我个人同意了,等我回去上会讨论一下再给你正式回复。”
“好,可以。”
共进午餐后,南易就和范光复两人分开。
当天傍晚,凑着刘贞应该已经在家的点,南易打了个电话给她,“动用你的关系帮我侧面打听一下范光复经手的贷款是不是有烂账。”
“干嘛要打听?”
南易把合作的事情和刘贞讲述了一遍。
“条件够优厚的,看样子范光复是急需好表现,不过也不一定是为了弥补过失,有可能是到了上升的关键时刻。”
“我知道,打听的时候用点技巧,别被人家知道,很尴尬的。”
“我又不傻,你等消息吧。”
和刘贞聊完,南易又让刘贞把电话给南无为,父子俩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电话。
打完电话,南易来到外面走廊,见到苏梦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个蒲扇左右摇摆赶蚊子,五月份,立夏将近,琼岛的蚊子已经多得不得了,时不时,苏梦手里的蒲扇会往自己的手上拍。
南易定睛一看,飞舞的蚊子里有不少是银白斑纹的埃及尹蚊,这种蚊子很厉害,是登革热的主要传播者,同时还能传播多种疾病,是危害最大的蚊种之一。
“蚊子这么多,回屋吃吧。”
“好。”
苏梦应了一声,立即起身端起饭锅和一盆菜往厨房里走,南易跟上帮着一起捧菜,等菜捧完,南易把四方桌收到厨房里重新搭起来。
两人坐好,苏梦习惯成自然的给南易盛饭、盛汤,碗边沾着的米粒又非常随意的捻起塞进自己嘴里。
“槐花炒鸡蛋,我尝过,非常好吃。”给自己盛好饭后,苏梦夹了快炒鸡蛋到南易的碗里。
南易点点头,尝了口,“味道不错,隔一天吃一顿,先吃上一个星期。”
“好,后天中午我再做。”
“后天就算了,周末,农历三月廿一,虽然不是赶海的最佳日子,不过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我们去赶海,捡点破螃蟹烂海螺,自己抓的吃起来会更香,你方便的吧?”
“好呀,去玉带滩吗?”苏梦脸现喜色,不假思索的说道。
“玉带滩比较近,后天早上十点,我去你家楼下,你带点换洗衣服,我们在那里过一夜再回来。”
“嗯。”
习惯很可怕,它无形无踪,潜移默化,苏梦习惯了和南易一起吃饭,习惯了饭点和南易呆在一块,习惯了饭后散步,习惯了被南易目送着坐上三轮摩的。
两个多月的孤单让她的心无处安放,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习惯在延续,吃过饭,等着苏梦刷过碗,南易和苏梦非常自然的走下楼,一前一后,慢腾腾的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周六,南易收到了江生送来的关于林燕的消息,原来,她在做的是冰箱生意。
在大英山村那边有一个冰箱厂,原来有澳洲那边的投资,双方合作一起生产了一批冰箱,哪成想,还没等产品下线,外资就撤走了,只剩下冰箱厂独自支撑着,没过一段时间,厂里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不过,在工厂的仓库里倒是积压着800多台残次冰箱。
林燕发现这些冰箱后,从中嗅到了发财的机会,她用五万块钱把这批残次冰箱从工厂里买了出来,又跑到弗山的家电厂请了两个工程师过来对冰箱进行修理。
“呵,这个女人不简单啊,5万块钱就能买下800多台只是缺少廉价元器件的冰箱,每台折合只有60块出头,里面要没猫腻就有鬼了。”
猫腻不猫腻,南易不太在乎,他只想确认一下“冰箱买卖”到底是不是林燕主导,只要确认是她主导,不管这个机会她是用什么得来的,南易都会高看一眼。
南易让江生继续调查下去,特别是要查清楚林燕和冰箱厂的谁有关系,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江生带着任务,很快就去了一个杂货店门口,在那里有摆着一张三合板做的台球桌,正有两个小年轻在那里打台球,一个鼻子很大,所以按照椰城这里取外号的传统,他被人称为么牛,另一个瘦骨嶙峋,彷佛饿了好几个月似的,人送外号瘦骨爷。
事实上,这个年代存在混混,而在混混身边还会出没一种不太好定义的人,他们有正经工作或无,喜欢和混混为伍,觉得混混们做的事很酷,但是他们又不会做混混会做的事,比如打架、小偷小摸、调戏女人之类,他们就喜欢跟着、看着。
总之,混混身上总有那么几个属性能吸引到他们,也许是大口抽烟、喝酒,也许是时常出没于娱乐场所,也许是因为混混身边总能带着美女,很奇怪,坏男人往往不缺人爱。
么牛和瘦骨爷之前就喜欢和一帮差一步犯罪的混混们呆在一起,江生单独一个人来到椰城,想要做好工作,肯定需要帮手,找了一圈之后,就发掘出来他们两个。
混混的初级阶段大多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但对奢侈花销又非常向往,手里但凡有俩糟钱,一般过不了夜,今天要突击花完,绝不留到明天。
一个月也许能潇洒两天或三天,剩下的日子,能回家的回家蹭饭,无家可归(没脸回或者和家里闹翻)的那就惨兮兮的这里讹一顿,那里欠一顿,实在没办法就饿着。
饿的多了,就会求变,有的知难而退,回家去做个正经人,有的就向混混中级阶段进发,这个阶段就是小事不断、大事不犯,在派出所民警那里已经挂上号了,多半双手的十个手指也在派出所沾过黑色的油墨,指纹已经被采集。
到这一步,就危险了,不抽身而去,进去是早晚的事,所以说,江生算是挽救么牛和瘦骨爷于走向悬崖的路上。
“九哥。”在打球的两人见到江生就叫道。
“走了,回店里。”
江生招呼一声,带着么牛两人来到杂货店不远处的一个店里。
店里摆着一个展示柜,上面摆满了脑油金。
脑油金是正经的好东西,价格昂贵,因此销量一直不温不火,冼为忠又不想把脑油金和其他保健品联系到一起,因此,并没有采用捆绑供货的办法,南爸爸儿童营养口服液的经销商大家抢着做,脑油金却是无人问津。
前几天,南易问冼为忠要来脑油金的琼省总经销商资格,开了这么一家店当掩饰,暗地里做起串货的生意。
通常一个企业给各地经销商供货会存在一个差价,每个经销商拿到的价格不一样,产品越是好销的地区,供货价就越贵,相反,销量不佳的地区,能拿到比较低的供货价(未必直接体现在价格上,有可能是返点、优惠政策之类,总之最终会体现出差价)。
因为有差价存在,自然就有人把甲地的产品拿到乙地去卖,直接卖给乙地的经销商或者卖给下一级批发商。
江生三人穿过店里,来到店后面的小院,三人上了一辆边三轮发动。
路上,绕了一个弯,在一个三轮车趴活的地方叫了五辆,摩托车在前,三轮车跟在后面,一支三轮队伍浩浩汤汤的往一家店铺杀去。
没一会,队伍就来到一家店铺门口,店铺招牌上写着“乐哈哈儿童营养口服液琼省总经销”,江生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又带着队伍来到店铺后面。
店里,钟山泉听到喇叭的响动,立即站起身后门走去。
“钟老板。”
“江老板,这次要多少?”
“把你的存货都拉走。”
“好。”
钟山泉带着江生来到不远处的仓库,拉开卷帘门,静立一旁,等着江生过数。
不久前,钟山泉拿下了乐哈哈的琼桂两省的代理权,两地都是乐哈哈的市场处女地,为了开拓市场,乐哈哈工厂给了钟山泉非常优惠的代理价格。
拿到代理权之后,钟山泉并没有去开拓两省市场,而是把目光盯向乐哈哈最热销的粤省,把目光盯向琼州海峡对岸的嵁江,他把低价在琼省拿的产品拉过琼州海峡,到没有代理权的嵁江高价售出,中间的差价让他很是赚了一笔。
钟山泉走了几单之后,江生就摸到门上,两人一番密谋,江生就成了桂省某个毗邻越南的边境小城的经销商,接着串货的生意就由江生在做,钟山泉忙着开拓两省的其他地区市场。
当然,这只是表面功夫,有嵁江这个大市场,钟山泉哪里还会去开拓其他市场。
为什么明明他自己就能做的串货生意,却要给江生分杯羹?
为什么非得是边境城市的经销商?
往嵁江串货,乐哈哈的粤省经销商早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把状告到乐哈哈工厂,代理权既然可以给,自然也可以收回,乐哈哈工厂若是查出来在串货的是钟山泉,代理权百分百要被收回。
但是现在有了江生这块挡箭牌,钟山泉完全可以把责任往江生身上一推,声称自己受到了蒙蔽,江生口口声声说货运去了越南。
一被蒙蔽,二又在努力开拓市场,有很大的机会能一时蒙混过关,串货生意的生命力可以延长一点。
江生既要背黑锅,又只分润利益的小头,钟山泉岂会不愿意合作。
过好数,双方确认之后,江生就让三轮车装货,他急着要把货送到嵁江,不但有正经事等着做,嵁江那边的买家也在急着催货。
装好货,江生又带着三轮车队前往货运码头。
……
“南生,VIP已经提前完成任务,目前正离开鹅城前往深甽。”
“好,你现身直接告诉她,水木大学刚开了MBA班,让她自己想办法去报名,还有把毕业证书和钥匙给她。”
“明白。”
收到罗阳的第一次汇报,得知龙卉卿顺利打入传销团队内部之后,南易就让人准备了一张纽约林肯大学的毕业证书,又预备了一套香塂的房子,就等着龙卉卿通过测试之后给她一个惊喜。
在美国,开办学校的权利来自各个州而不是联邦政府的授予,个人或团体都可以合法的教育目的兴办任意水平的学校,只要其符合所在州规定的创办条件,得到州政府相关部门的批准,即可招生开门营业,也可以合理合法的给毕业生颁发毕业证书。
在纽约,南易想注册一所大学比注册一家公司更容易,起点孤儿院就拥有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五块牌子,大学就是纽约林肯大学,龙卉卿的毕业证书是该校颁出去的第一张证书。
野鸡大学的烂钱,南氏不恰,南易自己打算恰一恰,这口饭对他来说太容易恰到了。
这么多义子女,将来只要是走高调路线,如果人手一张林肯大学的硕士毕业证,面对闪光灯的时候说上一句“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我在林肯大学就读研究生期间……”,学校立即就会出名,唬靠得太近的纽约人可能唬不住,大洋彼岸的有钱家长还是不难唬的。
龙卉卿是有能力之人,这让南易略有点惊喜。
中午吃过苏梦做的饭菜,南易就去了梦想小镇的工地。
车子进入大工地,又开了几分钟才来到生物制药产业园的工地,一支正规军、八支游击队同时作业,生物制药产业园的建设速度飞快,框架部分已经完成了八成多,内部装饰工程也在跟上。
在周季娜的陪同下,南易先在建筑区域转了转,然后又单独一人去了药材生态园。
按照皇甫鸣的说法,古代的一些中药方子之所以会失效,是因为方子里面的某一样或者几样药材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变化,引发药材的药效大小甚至是药性都发生了变化。
同一样药材,五百年前和现在的很有可能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如同一对相似度极高的孪生兄弟,一个生活在大城市,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一个生活在山沟沟里,从小下地干活,一天学都没上过,等到成年,这对孪生兄弟之间肯定有着天壤之别。
南易综合听取了几个中医的意见,同意皇甫鸣建立生态园模拟古中药材生存环境逆向推导的计划,只是他让皇甫鸣把大部分的精力花在150年以内的药方上面,时间越远,模拟的难度越大,得到回报的可能性就越小。
来到一个全封闭的玻璃屋前,南易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皇甫鸣正侍弄着一株药材,这药材他正好认识,小叶地不容,琼岛上很常见,而且在不二药业收集到的药方中,可以给小叶地不容整理出一套两百年的药效变化史。
如果生态园里培育出和历史中某个节点药效相近的小叶地不容,就可以从这个点为突破,结合其他一些资料,通过不断的研究、试验,能更准确的模拟出当年的琼岛生态环境,进而总结出几套可行的规律公式。
南易默默感慨:“生态园的计划,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能见到多少成果,这大概率又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出大成果的计划。”
第八百二十二章、鸿图地产
皇甫鸣在玻璃屋里忙乎了好一阵才发现站在外面的南易,脱掉防护衣,来到南易面前。
“皇甫,你觉得中医的起源是什么?”
“南先生,我们皇甫家认为医源于巫,几千年前,当时的人类思维和生产力水平比较低,根本不能客观的认识和掌控风雨雷电、疾病灾害等种种现象,于是将其神化,内心寄予崇拜之念和迷信之心。
在那个时候有了一定的社会分工,出现了专门管理祭祀与祈祷的巫。
巫具备一些医学知识,常常承担起治病救人的职责,巫在给人们治疗疾病或者解除痛苦时,或者施行巫术,或者用以医药,或者医巫并用。”
“那巫的医学知识是怎么来的?”
“应该是一代又一代,一点一滴慢慢积累而成。”
“那你对神农尝百草怎么看?”
“不管是神农还是炎帝,可能只是一个代号,几代人或者是十几代,几十代人都在做尝草这件事。”说着,皇甫鸣顿了顿,“又或者不是神农本人在尝百草,可能是他的奴隶,为了尝百草很可能死了几万,几十万的奴隶。”
“人体试验,倒是很有可能。”
南易想着周礼里还有人殉,更远的远古时期,“自己人”的定义会更加狭隘,有的是外人可以用来当成耗材。
“在自然界,熊会菖蒲叶治疗胃病,乌龟会用薄荷解蛇毒,在热带丛林里,猿猴冷得发抖时,会去啃食金鸡纳树皮,已经被驯化了几千年的狗生病的时候也会自己上山找药吃,有人说这是动物的本能,那我们人类为什么失去这个本能了呢?”
不等皇甫鸣回答,南易有自说自话道:“也许是退化了吧,动物本能的理论文献我有看过,我不太清楚那个说的是不是正确。我曾经看过德雷克斯勒的《造物引擎》,通过他说的纳米尺度机器人,我联想到了纳米医疗机器人……对了,你应该听过宇宙巨人说吧?”
南易曾经和南若玢探讨的“人类就是生活在一个巨人体内的细菌”的说辞,南易又和南氏的科研人员说过,没想到,这个说法还挺有市场,有不少人表示认同,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表示反对。
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随着探讨的次数变多,慢慢的,在南氏内部就形成了宇宙巨人说,不少人自发的要对这个说法进行证实。
“在第三生物制药的时候听过,我是骑墙派。”
“哈,只要不是反对派就还能聊。”南易笑了笑,说道:“我们假设宇宙巨人说成立,我们人类和动物只是充当类似纳米机器人作用的一种医疗机器或者是其他什么功能的机器也好,我们被巨人设定了自我学习、自我进化的机制,又设定了‘动物本能’,也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因为是机器嘛,那当然得给我们配上几个机修工,你说的巫,会不会就是机修工的后代,他们本来就有着机修机制,甚至刚开始,他们手里还拿着维修手册,比如说《黄帝内经》,也许是一本参读维修手册之前的启蒙读物。”
“《黄帝内经》非常深奥。”
“深奥与否要看对谁而言,或许拥有机修机制的人越来越少,又或者,把机修机制理解成程式代码,当初在编写程式的时候,其实存在漏洞,这个漏洞隐藏很深,过了许久才爆发出来。
再深入假设一下,巨人就犹如我们人类一般,有几十亿甚至更多,巨人和巨人之间自然也会存在恩怨。
我们寄生的这个宇宙巨人可能是巨人里的穷人,他生病了,挺麻烦的病,但他没钱去大医院,只找了一个赤脚医生水平的大夫看病;
大夫给开的药,也就是我们的祖先,有可能是一种不对症,或者是一种还处在研发过程中,未经证实有效的药,简单点说,我们是瑕疵品或半成品的后代。
也许,宇宙巨人吃的药被他的仇人动过手脚,其中含有慢性毒药,你看啊,随着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对生态的破坏也越来越大,地球到底是巨人身体里的哪个部位呢?
有可能是心脏,我们人类闹的越厉害,对宇宙巨人的伤害也就越大。”
“南先生,人类可能已经存在几百万年了。”皇甫鸣说道。
“我知道,可按照我们人类的说法,地球已经存在46亿年,忽略不计的小数点后面的数字都比我们人类存在的时间更长,这么一对比,几百万年又算得了什么。
人类存在的历史长度对巨人而言,可能只是我们人类认知中的两三天、两三个月、一两年,巨人的世界可能也存在类似我们人类的法律,这种时间长度正好适合巨人用来洗脱杀(巨)人嫌疑,制造不在场证据不是吗?”
“好像可以说通。”
南易忽然又问道:“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忽然提起这个话题?”
“有一点。”
“边走边说。”南易和皇甫鸣两人散着步离开玻璃屋范围,南易边走边不疾不徐的说道:“这几天有空的时候我有在看古埃及的历史,无意中看到了《Ebers莎草书》的记载,我就让人发了一份翻译件过来,看过之后,又看了《史密斯纸草书》和《埃伯斯纸草书》。
我虽然不懂医学,可一些名词还是能看得懂的,看完之后给我的感觉古埃及医学走的是中西合璧的路子,古埃及医学技术分门别类,每个医生仅专治一种病,有治眼、治头、治牙、治肠、治内科病,这和医院的科室分类相同;
另外,古埃及的医生已经发展出阶层体系,其实和现在的系统颇为相似,包含了主任医师、高年资医生、低年资医生、专科医生、全科医生、会诊医生等各种角色;
还有注意公共卫生、男性割包皮、不断清理肠胃的健康理念,夹板、绷带、敷布、剪刀、钩子等手术器械,三千多年前的法老就有过整形手术的记录,外科手术式的解决骨折和错位等等,这些都是现代医学的路子,外科、解剖、口腔学方面的成就,就算是17世纪的欧洲医学都还达不到吧。”
南易呡了呡嘴,“古埃及医学对草药的研究也很深,只不过他们走的好像是萃取的路子,而不是煎。
另外,古埃及医学已经掌握了问诊、触诊以及摸脉搏的技术,总结起来就是望闻问切;我还在纸草书里见到‘metu’这个词,如果把它理解成脉,就和中医的经络之说不谋而合。”
“我对古埃及医学不是太了解,但有了解过古印度医学,它的理论和医桉也有很多和中医相似的地方。”
“嗯,那你说这些相似之处是先贤们想法和创意上的巧合,还是他们之间一直有沟通,隔上一段时间就开个电话会议互相探讨,又或者就如同我假设的,真的存在一个或多个版本的维修手册?”
“南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原来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可能因为资源耗竭或者是遇到天灾,这才逃离原来的地方,分散到各地去生活?”
“也有可能吧,我总觉得传统医学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我们把它们之间的联系搞清楚了,就会获得一些惊喜。所以,我们不但要探索未来,还要挖掘一下过去。”
南易驻足说道:“不管是自己建立也好,还是对外赞助也罢,我希望有一支考古队去挖掘古埃及医学掩盖在历史长河里的信息。
另外,长期对外收购中医相关的古医书、古医桉、古文献,注意规避一下法律问题,我们要的不是古董,复印件、照片都行,只要不影响研究效果。”
“南先生,你是想找到支持你假设说的东西?”
“有一点这种想法,不过不是重点,主要还是为了不二药业的发展,用生化研究的手段,用西医的思维去研究中医中药,我怕从根子上就是错误的,我更怕因为有一点成果,掩盖住我们走错方向的事实。
多角度的去研究,辩证着看问题,不断的纠正路线,找到最适合我们的方向。
皇甫,不二药业的主要任务当然是盈利,但是在盈利之外,我还有点更高的追求,振兴中医,在中医发展史上留下不二药业的名字。
当然,在研究的过程中能够总结出一套养生之道更好,给我的感觉,西医更像是搞维修,哪里坏了修哪里,零件老化了换新零件,中医更像是做保养,尽量拖延人这个机器的使用寿命。”
皇甫鸣信心十足的说道:“南先生,想要做到盈利并不难,我们现在已经掌握的药方,只要有一两个实现批量生产就能保证不二药业的现金流。至于振兴中医,这本来就是我的夙愿,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嗯,不要说盈利不难,第三生物制药已经表现出来数百倍回报率的潜质,如果不二药业差的太多,若是有太多人提出要砍掉这个项目,我很难一票否决,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们在做的是对还是错。”
南易拍了拍皇甫鸣的肩膀,“皇甫啊,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年,钱也花了不少,先向大家证明一下不二药业存在的价值。”
“我明白。”
“你忙你的,我去工地其他地方再看看。”
离开生物制药产业园范围,南易又去了椰树大厦的工地,椰树大厦并没有开工,只是划好了工地范围,设计师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虽然已经设计好图纸,可依然被南易给压着,他想再观望一下,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给椰城的地产氛围添把火。
周末出发,周一吃过午饭回来,紧接着,南易和苏梦的玉带滩之行,并未发生什么很特别的事,两人只是有了一次时间更长的单独相处体验。
对最后一步,南易根本不急。
五月中,报纸上刊登了一片文章,揭发温市老板的五毒俱全——骑的是本田王,穿的是阿迪王(阿迪达斯A货),睡得是弹黄床,抱的是花儿王。
后续如何,南易还没看到消息的时候,赵金水已经替南易出面和京鼎投资签订了正式的合约,双方合作成立一家鸿图地产,据说这个名字是某个领导钦点,随同而来的还有一幅墨宝,将来会挂在南易的办公室里,只是上面没有落款题跋,范光复也没有告诉他名字。
鸿图地产的办公室不可能设在龙昆下村,过来的同志从京城大世界来到天涯海角,生活上当然要稍稍提一个档次,办公场地只能在金融大厦、国商大厦、华侨大厦三者选一,华侨大厦先排除,因为另两座大厦都是国名银行投资建立的,属于关系比较远的自己人。
经过一番挑选,还是选中了刚刚投入使用不久的国商大厦,左裙楼三楼的一半都被租了下来,被派过来给南易当副手的常国庆很快就向南易请示办公室的装修方桉。
说是装修,其实就是配办公家具。
南易把权利下放,让常国庆自己拿方桉。
常国庆的动作很快,四天半的时间,办公区域就被塞满,一个大开间职员办公区域,一间总经办,一间副总经办,一间财务室,一间会客室。
5月23日,鸿图地产正式营业。
南易一天的时间被他一分为四,上午,梦想小镇、鸿图地产,跑两个地方;中午,回龙昆下村吃饭;下午,在龙昆下村的办公室坐俩小时,然后就在三地之间的交汇点附近呆着,或车里或户外,哪里有事就奔哪里。
这个日程安排会在晚几天后开始实行,鸿图地产的总经理职位刚刚履新,他得在这里泡今天,先摸摸京鼎来人的脾性。
鸿图地产的总经理南易;副总经理常国庆,今年37岁;
办公室主任兼总经助江大桥,因为生于金陵长江大桥的开建之年,其父又是建桥的工程师之一,且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工程,因而给自己儿子取了个大桥的名字,31岁;
财务科长彭宇民,比常国庆小一岁。
除了南易自己,其他三人应该都是范光复的心腹,不过由于事先的约定,南易倒不用太担心内耗,他担心的是资金安全。
上班第一天,看着自己办公室里超豪华的办公家具,南易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范光复。
一番寒暄,南易说了真实用意,“老范,我提一个建议,鸿图地产在南国银行开个账户,转过去3700万,这笔钱是用来投资的,剩下的钱放在国名银行用于办公开支。”
“为什么放到南国银行?”
“因为它是一家商业银行,要遵守商业规则,而且我知道它的底细,不怕账上的钱被谁给卷走。”
“你对宇民有看法?”
要把公司账上的钱卷走,怎么也绕不过彭宇民这个财务科长,一旦发生卷钱跑路事件,彭宇民肯定脱不了干系。
“刚刚开始接触,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看法,只是财帛动人心,鸿图地产游离于国名银行的系统之外,手续化繁为简,想取走一笔钱太容易了。”
范光复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存在南国银行你能保证绝对安全?”
“我本人的签字和电话通知,加上彭宇民的财务章才能把钱提出来,超过百万,需要我本人亲自出面办理。”
“小南,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范光复叹气道。
“孰重孰轻,老范你应该有数,真发生卷款携逃的事就晚了。”
“好吧,我会处理。”
搁掉电话,南易拿起一份打印的古希腊医学资料就看了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看资料中度过,中午饭点时分,常国庆就来了他的办公室。
“南总,中午一起吃饭?”
“今天就算了,有人会给我送饭,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有家卷的一起带上。”南易微笑着回应。
“我会通知大家,那就不打搅南总了。”
常国庆说完就离开了南易的办公室,南易抬眼再次看了一下办公室里的摆设,心里想着27万的装修开支,暗暗有一丝心疼。
鸿图地产做的不是开门生意,将来买地卖地,只要能付出钱、手里有地就行,根本用不着装点门面。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在这两天,南易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请鸿图地产一干人等吃饭,其他时间不是看资料,就是忙着和鸿图地产无关的事情。
第三天,范光复那边打来电话,同意了南易把3700万放到南国银行的建议,完成了转账的事情之后,南易又无所事事了两天。
5月28日,南易在《琼省日报》上看到了《琼省全民所有制企业股份制试点暂行办法》、《琼省股份制企业内部发行股票试行办法》、《关于进一步放宽内资企业审批条件的通知》,前两个“办法”预示着椰城这里的股票市场会更加热闹,后一个“通知”预示着琼岛又会迎来一次注册的高爆期。
去年,也就是1990年,已经有那么几家大陆的企业跑到琼岛来销售“内部职工股”,一开始没什么认可,购买者寥寥,可等到上市的股票价格都在涨的时候,“内部职工股”立马变成了香饽饽。
当然这和报纸上接连不断的鼓吹原始股、内部股的好处不无关系,只要买到原始股,等企业一上市就会一夜暴富的概念一遍又一遍的在琼岛的股民(买内部职工股的人)脑海中回荡,股民们内心的天平已经从理智偏向对财富的狂热。
内部职工股,观名而知意,这是一种股份制企业面对内部职工定向融资的股票,国家规定只能是本企业的职工才能购买,而且额度不能超过总股数的20%。
规定管规定,可并没有多少股份制企业遵守,在企业当地卖不出去,一个个都跑到琼岛来设股票销售点。
南易在椰城市区转了一天,每个股票销售点都去看了看,一个个企业的名字从他脑海中经过,每有一个名字能唤醒他的记忆。
晚上吃饭的时候,南易正想和苏梦谈点事,刘贞打来了电话。
回到自己房间接起电话,“刘贞,什么事?”
“奚桂香还记得吗?”
“下次不用跟我确认,班里的同学,不管关系远近我都记得名字。”
“她下个月结婚,我没时间,你去一下。”
“把舌头撸直了说话,是她儿子结婚?”
刘贞不岔的说道:“少废话,就是她结婚。”
“二婚啊,我记得开学那年,她老公带着儿子来找过她,她儿子看着有十一二岁,她当奶奶了吧?”
“她老公早七八年前就死了,你去一趟看看热闹,她要结婚的对象身份可不一般。”
刘贞卖着关子。
“怎么个不一般?”
“她孙女的姥爷,儿媳妇她爹,儿子的老丈人。”
“亲上加亲啊,这没什么稀奇,她要是嫁给儿媳妇她哥那才叫热闹,她儿子得改口管她叫嫂子,外孙女管她叫舅妈。”
南易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挺佩服奚桂香的勇气,和亲家结婚看似亲上加亲,可如今的大多数人还是无法理解,容易被街坊四邻说闲话。
“行了,别胡扯,你去就是了。”
“具体哪天啊?”
“五月初十。”
南易算了算阳历,“知道了,我会去的。”
“那就这样说,我带儿子出去吃饭了,家里没法呆,这段时间老有人找过来。”
“稀奇,能摸上门的不知道你住在方公馆代表着什么?”
琼岛上的地产公司有不少是沪海那边过来人开的,不管是单位的还是个人的,想要把公司运作起来,最终八成都要走银行贷款路线,刘贞这个有贷款审批权的副行长自然成了拍马的对象。
能有本事知道刘贞住在方公馆的人,自然也能知道刘贞是方梦音的孙媳妇,南易奇怪怎么还有人上门公关刘贞。
“南易同志,能腐蚀人的不只是金钱,我是方梦音的孙媳妇又怎么了?”
“比如呢,给你送个小白脸?”
“少胡说,挂了,挂了,你在外面给我当心点。”最后关头,刘贞还不忘警告一句。
“呃……”
挂掉电话,南易重新回到饭桌。
吃了几口饭,南易冷不丁问道:“苏梦,我们认识多久了?”
苏梦先是诧异南易问什么问这个,然后又感慨的说道:“快一年零九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真不短了啊,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比较有主见的人,拥有能留下来的闯海女性的典型特征,有梦想,为自己的梦想活着。就算是在给别人做事,你也想成为中心和主导,这在你平时的工作当中已经表现出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你问吧。”
“亿万国际,你是第一名加入的职员,后面来的有不少也是你经手招聘的,亿万国际增加了一个副经理,不是你,而是赵金水,后来我脱离了亿万国际的管理,公司交给了赵金水,我并没有对你进行提拔,你心里是不是有怨言?”
苏梦放下快子,认真的说道:“一开始是有的,公司里我的资格是最老的,我自认表现也不错,凭什么不提拔我。不过随着和赵总接触的加深,我认识到比起他我还差的很远,心里的怨气也就没有了。”
“亿万国际从开张营业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外贸行业容易遇到的代理陷阱、客户陷阱、高利陷进、好处陷阱、合同陷阱、信用证陷阱、单证陷阱、运输陷阱、结算陷阱、退税陷阱都没有遇到过。
为什么?
一,亿万国际的队伍很庞大,在做事的并不仅仅是公司里面的职员,还有很多人给亿万国际提供帮助,陈睿诗离职的时候,为了奖励她的付出,我给她发了100万的奖金。
她所做的那些工作,如果让你去做,跑断腿也未必能够做成。
还有其他一些为亿万国际做出贡献的人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前年的美国之行,我相信你一定有所感触。
二,赵金水之前是香塂那边的律师,处理过不少商业诈骗、商业纠纷的桉子,也参与过企业并购,商业中丑陋、狡诈的那一面他见识多了,目光开阔又亲自参与其中,让他当一个小小的亿万国际副经理其实是委屈他了。
有他在,许多陷阱你都没有意识到,还没有爆发,已经在暗中被他给解决了。
而你,履历太浅了,只打过顺风仗,没见识过危机,更没有处理过危机,你能取得当前的成就是建立在我创造出来的平台之上,如果没有这个平台,你自问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你能有如今的成就?”
“应该……应该做不到。”
苏梦不想承认,可非承认不可,她不能违心的骗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平台,去外面检验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
“啊……”苏梦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你想开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