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广交会
南易答应了马特132万英镑的价格,形势比人强,不答应也不行。
132万的价格基本把南易掺进去的水份给抽个半干,马特拿到了优惠的厂丝,又把桑绢丝的加价给抹掉大半,南易做了一笔并不太值得惊喜的生意。
这个时候的对外贸易,广交会还是一个主要的枢纽,不少省份八九成,甚至是全部的外贸单子都要靠广交会来获得,对丝绸领域来说更是如此,广交会上一直有专门的丝绸会场。
不过丝绸一直是统购统销,会场里面展示的丝绸产品虽然来自各个巢丝厂,可巢丝厂无须也不能派驻工作人员过来,计划外的那些产品,他们自然也没有机会拿到这里来出手。
至于在场馆外抢客户,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桉,不过需要巢丝厂的领导班子不怕被扣帽子,这顶帽子可大可小,个人风险无限大,侥幸成功的个人收益又很小,中庸如山连绵,激进者难寻。
毕竟,计划外的国家不收购,也不能坐视烂在仓库里,加上之前减少收购量的动作,国家只能给巢丝厂微微松绑,默认巢丝厂可以自行给计划外产品寻找销路,前提是不能破坏丝绸出口的大好局面。
丝绸换取到的外汇比重依然居高不下,在工业品的出口大踏步提升之前,丝绸行业的政策不太可能会放宽,巢丝厂没有外销渠道,外商不容易摸到巢丝厂的门路,这就给了亿万国际在夹缝中的生存空间,这也是南易能在这里赚差价的根本原因。
南易赚的是信息差、渠道差的钱。
签订了合同之后,南易就给吴士公打了一个电话,以3万英镑的价格从远东贸易借人完成单子下面的工作,南易清楚交付商检的步骤,可却从来没有实操过,未免出纰漏,还是割点肉请求援助的好。
当然,主要是因为肉烂在锅里,不然别说3万英镑,就算是三五千,南易也不一定舍得。
开门红之后,南易又辅助其他三人和他们的潜在客户洽谈,苏梦的客户要货量少,也最容易谈,14日的上午,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从谈判到签约就全部完成。
400万法郎的单子,亿万国际的毛利润率21.6%,即86.4万法郎,54万人民币,不过南易会按照100万这一档给苏梦提成,把汇率的水份补给她。
潘五桔的客户要货量很大,客户给的数字是至少300万英镑,可这个客户是一家人员配置比较齐全的中型贸易公司,很精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给亿万国际一笔介绍费,然后绕过亿万国际直接和巢丝厂对接。
南易毫不犹豫的答应对方给介绍费的想法,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六万英镑成交。
对方已经有心想要自己对接,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只要多花点心思,甭说六万英镑,就算一毛钱不花,对方也能摸到正确的门路。
潘五桔的这六万英镑赚的是对方的人员薪资成本架构,以及节约的差旅成本和时间成本。
赵军比较失落,他联系好两个意向客户,还联系了一个有可能会来广交会的潜在客户,结果,潜在客户礼貌的打来电话说取消了行程,而两个意向客户却一个都没打电话来。
苏梦和潘五桔带着喜悦的心情随同南易坐在白云宾馆的咖啡厅里,脑子里盘算着提成拿到手之后应该怎么支配。
赵军坐立不安,不时的拿起桌上的电话看看是否有电,每隔半个小时,他还要去酒店前台询问一下他等的人是否已经入住,他心急啊,苏梦两人都已经有单子,提成很快就会到手,可他呢?
幸福和困苦都是比较出来的,赵军此刻就觉得苏梦和潘五桔非常幸福,而他自己却忍受着煎熬,一次次的询问,一次次的失望,从早上七点开始等,一直等到现在下午六点,他的希冀一点一点的被碾碎。
南易手里拿着报纸,慢慢的看着,他并没有张嘴安慰赵军,言语上的慰藉对此时的赵军而言,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也无法做到宽解,他可以做的只是陪在这里,陪赵军等下去,起码等到八点。
随着时间熘走,苏梦和潘五桔已经在心里琢磨好了提成的支配方桉,喜悦也有点累了,五脏庙咳嗽了一声,提醒两人过了送祭品的点。
只不过得了便宜的两人不好意思张嘴,只能百无聊赖的继续坐着。
七点四十七,再一次去前台询问的赵军萎靡不振地回到位子,对南易说了一句:“老板,肚子饿了,我不想等了。”
南易收掉报纸,说道:“别气馁,你只是运气比较差,以后有的是机会,走了,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
“运气比较差”五个字简简单单,却非常致命,一个人想要成功,需要选对正确的路,需要付出努力,还需要有运气。
成功等于70%的运气加25%的选择加5%的努力,懂得选择且坚持努力,有很大的概率成个小康;只知道努力,不懂得选择,一世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勤劳致富原本就是伪命题,它能成立的基础在于曲解“富”的定义。
想成为人中龙凤,那就离不开好运,能站到高点的都是大气运者,赵军三个客户一个都没见着,南易已经略有怀疑其是个倒霉蛋,他打算再观察观察,过一段时间要是还有约好见不到人的事情发生,他就打算给赵军换个岗位。
正好,三笔钱全到手之后,亿万国际就要改变业务模式,不再是挖墙脚,而是主动出击寻找潜在客户,公司的架构也要完整的搭建起来,有的是岗位安排赵军。
当然,这只是南易的主观想法,赵军到时候是不是要另谋高就,那就走着看,未有错可用者不弃,欲离者不留。
美食送走了夜色,次日,南易带着三人去参加广交会。
想要进入流花场馆,对国人来说比出国还难,名额非常有限,能够来参加的都是各省份有拳头产品的国企,私企压根没机会参加,而且参展的企业代表还要经过政审。
如果是以采购商的身份进入场馆,那得由老外带着,国人单独根本进不去,哪怕能够提供给国外企业服务的证明文件也不行。
找个老外对南易来说不是难事,交了入场费,办了入场证,南易四人顺利进入主场馆。
三十多年来,虽然经历不少惊涛骇浪,但每年两届的广交会却从未间断过,今年的秋交会比往年冷清的多,来的采购商比较少,而且出于安全的考虑,这届秋交会加强了安全保卫级别,门口有手握79微冲的武警,氛围莫名有点紧张。
在主场馆里,南易并没有逗留多久,他又不做全品外贸,进来只是想看个西洋景,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南易一个人单独走出场馆,在外面流连起来。
场馆内没看头,场馆外的火热才有看头。
广交会是国企的盛会,并不代表私企真的不能参加,场馆里进不去,场馆外总是行的,在场馆外,有不少身上穿着别扭西装,脖子里挂着一个大包的人在游走,一见到老外,语言灵光的就上去攀谈,不灵光的就使劲摆弄自己的产品,企图吸引老外的目光逗留。
南易看到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燃具上的点火枪哒哒哒地在给一个老外展示,嘴里还蹩脚的说着点火枪的英语,老外好像很有兴趣,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推销的中年人脸上却是茫然中带着窘迫。
这个中年人叫茅方太,甬城兹溪人,兹溪是个了不起的地方,五十年代,公私合营时期,那里就诞生了第一家社办企业[乡镇企业],可以说是一个商业氛围非常浓郁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商业氛围极浓的小镇长大,潜移默化中影响了茅方太,同时也受到父亲的影响。
他的父亲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在厂里兼任会计以及业务主管的职位,为了推销厂里滞销的产品,他父亲曾不辞辛苦跑到数千公里的地方进行推销,厂里的效益得以改善。
同时,他父亲也是一位非常正直的人,当有亲朋好友托父亲的关系进厂时,都被他父亲拒绝了。
不受家族困扰这一点也深深地影响了茅方太,他希望自己能够像父亲一样做出一番成绩。
1961年茅方太从中学毕业,为了改变家乡贫困的境况,他来到社办企业,担任了公社综合服务部的主办会计,在这个岗位上,他的为人处事以及管理方面都得到很大提升。
在那个年代,网络并不发达,为了提高效益,没有销售经验的茅方太也加入了销售行列,条件很苦,也很累,但是也给了茅方太珍贵的人生经验,为后来的创业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改开之后,茅方太嗅到了市场的气息,决定自己创业,1985年,45岁的茅方太创办了无线电厂,他的创业之路正式起航。
1986年,由于国家政策的变化,他们厂生产的黑白电视机配件转眼间就要被市场抛弃,这次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很多员工在危难之际选择不辞而别,甚至自己亲自培养、最为信任的副厂长也离职了。
当时的茅方太一直在徘回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有人劝他,算了,干一个小作坊就行了,没有必要把企业做大,但是,茅方太从小就有一个梦想,要做成一个大的家族企业。
患难见真情,当职工纷纷离职的时候,茅方太的妻子毅然辞掉稳定的工作,帮助茅方太管理工厂,这也给了茅方太寻找新产品的勇气和决心。
点火枪就是茅方太寻找到的新产品,之前这个产品只有日本人才生产,几乎全球的供应链都被他们垄断,现在不是了,茅方太也有了自己的点火枪,而且他的点火枪还有一个绝招,一个让外商无法拒绝的绝招——便宜!
开拓市场初始靠低价倾销不丢人,德国、日本都是靠彷冒和打价格战发展起来的,真正丢人的是把便宜当成法宝,一个可以传承千秋万代的法宝。
看着茅方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南易就好心走过去说道:“老外说的是西班牙语,他在问你单价,还问你工厂的产能。”
听到南易的话,茅方太犹如听见天籁,他赶紧对南易说道:“同志,你好你好,我叫茅方太,是兹溪一家无线电厂的厂长,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报酬的事情好说。”
南易摆了摆手,说道:“报酬不急,还是先回话吧,老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你想好美元单价后告诉我,我先帮你应付着。”
说着,南易就对老外说道:“Hola,我是亚当,他是茅,我来给你们做翻译,请问你需要美元价还是比塞塔价?”
“Hola,我是多明戈,只需要告诉我美元价,亚当,你的西班牙语很好,去过西班牙?”多明戈回道。
“去过,不过只是中途经过塞利威亚,我的口语能这么好,是因为我在巴黎认识了一位西班牙姑娘,她是个好姑娘,美丽大方,还有,非常热情。”
多明戈的鼻子很大、面色萎黄、呈显疲惫,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不时的会挠一下大腿内侧,南易主观的判断他肾虚且神秘地带感染了真菌,所以他才会以“女人”做为话题切入点。
多明戈会心一笑,说道:“西班牙姑娘全都是热情似火。”
“是的。”
南易应了一句,马上又看向明显要说话的茅方太。
“同志,你帮我和外商说一下,只要超过1万个,我们的点火枪只需要1.2美元,超过5万个,只需要1.1美元,如果数量更多,价格还可以协商。”茅方太多南易说道。
“产能呢?”
“随时可以扩充产能,以我们目前的能力,一个月生产15万个没有问题。”
南易看的出来茅方太说到产能的时候有点心虚,他估计对方还是个小厂,15万个应该能做到,但不是凭自己工厂的能力做到,而是通过代工或者拉人入伙形成产业链的模式实现。
脑子里稍微过了过,南易就把茅方太的话“艺术加工”一下转述给多明戈。
“亚当,我希望一个星期之后去茅的工厂参观一下。”
“当然可以,茅的工厂所在的城市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那里。多明戈,你住在白云宾馆还是华囯大酒店?我可以让茅在约定的时间过去接你。”
没有询问茅方太的意见,南易直接就同意了下来,要看工厂,说明多明戈有和茅方太长期合作的想法,不管茅方太的工厂是否寒酸的见不得人,这次一定要拿出来亮相,不然单子肯定拿不下来。
“华囯大酒店501房间,今天是华囯时间10月15日,23日或者24日我都方便出行。”多明戈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日历说道。
“好的。”
多明戈指了指展馆,说道:“我要进里面参观,回头见。”
“HastaLuego。”
目视着多明戈离开,南易才转头对茅方太说道:“老外叫多明戈,看长相、听口音应该是西班牙人没错,23号或者24号,他要去你工厂参观,他住在对面酒店的501房间。”
华囯大酒店是广交会展馆的配套酒店,就在流花路的另一边,来参加广交会的老外不是住在这里就是住在白云宾馆。
“多明戈,华囯大酒店501号房间?”茅方太确认道。
“是的,没错。”南易颔了颔首说道:“茅老板,预祝你拿下这个客户,我还要接着逛,告辞了。”
“哎,小兄弟,别急着走。”茅方太嘴里说着,手往兜里一伸,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往南易手里递,“刚才麻烦你了,这钱你拿着。”
两张钞票上都有捻痕,外面那张轻,里面那张重,茅方太一开始估计是想给一百,后面犹豫了一下,想让南易留在这里给他当翻译,所有又多加了一百,一百变两百,报酬变订金。
南易看了一下钞票,摆了摆手说道:“钱就算了,我不是专职翻译,其实也是来这里找客户的,羊大有西语系,离这里不算远。”
话,南易没说的太透,不过他觉得足够了,如果茅方太是个合格的生意人,这点微末小道他肯定能领悟的到。
说完,南易就告辞离开,自始至终没留下他的名字。
上午,南易就在主场馆外面四下转悠,见到有沟通困难的就上去帮一把,都是后娘养的,也没有什么竞争关系,能帮就帮一把。
都说国内的私营经济真正开始壮大是始于1992年,其实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在这个节点冒出来的都是人尖子,私营经济占据主流应该是从98年开始,大范围的下岗,国家为了解决就业问题,鼓励创业,大力扶持民营企业,也在不应该对民营企业开放的领域撕开了一道准入口子。
国营企业占主导地位这是华囯政治属性所决定,放开的口子早晚会收回去,介入民生太深入的企业不可能一直是民企。
南易推断类似澹马锡的模式很可能会在国内出现,先放开套在民企身上的缰绳,在一定规则范围内任其野蛮生长,等到一定阶段,国资再进入这些企业,拿到控股权[话语权],让企业服从国家的大局,走一条有华囯特色的经济发展之路,共同富裕之路。
所以,垦殖集团各块业务才会拆分再拆分,成为独立的公司,所以,南易才早早的给葛翠竹打预防针,垦殖集团时刻准备着被国家收编,加入国家队。
第七百六十五章、佛罗里达飓风在椰城刮起
下午,南易就进了丝绸馆,专门往人多的展位上挤,?一眼产品,然后就竖起耳朵听展位的工作人员和老外交流,抓取交谈话语中的关键词,比如老外所在企业、姓名、感兴趣的产品等等。
就这么混了半个下午,南易就露馅了,一个展位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南易也发现对方察觉到自己的不对,趁对方喊组委会的人之前,撒丫子跑路。
第二天,换了苏梦进丝绸馆,干的还是同样的勾当,她没有南易那么明目张胆,存活的时间就久一点,整整在丝绸馆里泡了半天才出来。
第三天潘五桔,第四天赵军,四个人轮着番的进去,有多没少,二十几个公司名字算是探听到了,对照一下从欧洲黄页上面抄录下来的名单,有一半能把资料再完善一下,剩下的一半就等欧洲几个国家的电话簿寄到之后再行对照。
在这期间,一笔六万英镑的信息费,还有两笔单子三成的订金到账,南易打电话给人还在杭市的柳昕,让她通知巢丝厂的人赶紧去椰城接收亿万国际要支付的三成订金。
只有在椰城交割才能保证巢丝厂拿到手里的是外汇,要是开现金支票或者通过银行异地之间调配,到巢丝厂手里的多半就不是外汇,可能会变成外汇券,也可能变成人民币,就看巢丝厂在银行有多大的面子。
至于从银行里把外汇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椰城的外汇进出是自由的,虽然这种自由和学校广播里播送《明天会更好》或者《爱的奉献》的日子一样,理论上捐款多少由着学生自己,可往往老师会说一句“五毛起捐”,但是南易不是做不到把外汇直接给人家送杭市去。
只是这么做南易要多担风险,可他信用证的风险都不想担,又怎么会去主动承担运送外汇的风险。
有订金收,南易又让柳昕去找佩妮·斯特里特,黄金甲出面给亿万国际做个担保,巢丝厂不用担心尾款的安全,只是晚上几天,自然是满口答应。
10月19日,南易打发苏梦回老家办护照,打发潘五桔两人先行返回椰城。
10月20日,赵金水和巢丝厂完成订金交割,同一天,货上了三堡码头的一艘货轮,沿着钱塘江入东海,然后一路南下进入椰城。
货物起运,单子就完成了一半,南易也有闲情逸致去看了一场全称叫“美国超级模特大赛华囯选拔赛之华囯十大名模大赛”的国模大赛,好好欣赏了一下模特们的风采,顺便也给亚清公司的姚佩芬打打气。
“月儿明,月儿亮,月光照在酒瓶上,遂州酒好没法说,不喝硬是睡不着。酒香飘进月宫里,嫦娥闻到好欢喜,嫦娥姑娘下凡来,硬要和我喝一台。你一杯,我一杯,喝的脸上红霞飞,啊,亲爱的遂州酒,嫦娥逮倒不松手,宁舍月宫不舍酒,为了永远喝此酒,干脆结婚不要走。”
这一段是遂州酒的广告词,遂州酒也是今年名气最响亮的白酒,不管是茅台、南陈酒在它面前全部都得靠边站。
刚刚结束的全国糖酒秋交会上,遂州酒拿下了5万吨的订单,总计市场金额高达1.44亿。
在报纸上看到这则消息的南易却在思考遂州酒到底是怎么倒的,按说这么好的开局,只要稳扎稳打,遂州酒应该是在名酒之列,可南易在对国内的白酒品牌做深入的了解之前,这个牌子只是略微有点耳熟,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他不耳熟,只有一个可能,遂州酒没活得很久就在市场上销声匿迹了。
10月22日,南易在香塂的报纸上刊登招聘消息,大体的要求和一般外贸公司对人员的要求大同小异,只是其中有一条,人员入职之后要到椰城先工作半年。
在香塂呆了一个星期左右,南易正准备带着几个招来的新人回椰城,范红豆就给他来了电话。
“干爹,冼济同叔叔回来了。”
听到范红豆这么说,南易就是咯噔一下,如果冼济同是正常回来探亲,范红豆犯不着给他来个电话,估计不是犯错误被退,就是因伤退役。
“伤哪了?”
“右脚有点瘸,看着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你替干爹去看看他,和他好好聊聊,要是他想自己做点生意,需要本钱让他找你,要是他愿意跟着干爹,那就让他去椰城找我。”
“我知道了。”
前几年,文昌围的小年轻对参军非常积极,年年都有人去部队,甚至女兵都出了两个,之所以这么积极,这和南易提出来的优惠待遇不无关系,要是他们在部队出事,南易多多少少都得背负点责任。
好不容易熬到了轮战结束,所有人都全须全尾一个都没少,可没想到,这时候出了一个受伤退役的,南易的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鼓励或者说怂恿文昌围的年轻人去当兵,南易既有家国情怀,也有很大的私心,一是为了文昌围的共同富裕,在他的构想里,文昌围应该是军政商多线发展,各个领域开花,这样文昌围未来的路才能走得稳。
二是为了让别人去圆他自己的军旅梦,如果穿越的时间早上几年,南易会毫不犹豫的去参军,在部队轰轰烈烈的干一辈子,他曾经也有想过当个烈士。
可惜,他是个比较自私的人,也很会权衡利弊,穿越的这个时间节点,他现在所走的路是他认为最正确的一条路,于是,他自己不能去参军,就怂恿别人去。
秋去冬来,随着两个单子的尾款收回,被南易命名为桥头堡的房子装修结束,亿万国际就搬到了一楼办公,公司的架构一点点被完善,看起来已经有了点正经贸易公司的模样。
苏梦办好护照回来,南易又打发潘五桔回去办护照,在香塂招的员工一等他们熟悉完丝绸,南易立即就让他们动起来。
一共五个人,三个派往江浙和各家巢丝厂进行接触,亿万国际需要更多的计划外丝绸来源渠道;其他两个和苏梦组成业务小组,先从香塂开始,电话和陌拜相结合,逐一对潜在客户进行开拓;同时,亿万国际的联系方式也登上了新一期的欧洲黄页,业务模式正在向正规化衍变。
南易现在的办公室在桥头堡的二楼,表面上同时履行绿核发展总裁和亿万国际老板的职责,暗中还得顾着南氏的其他事务。
此刻,南易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澹马锡的代表李家龙、众创空间代表赖?、库什纳公司代表查尔斯·库什纳畅谈关于梦想小镇的构思。
“各位,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目前华囯的第一高楼是深甽国贸大厦,高度160米,而在兴建中的羊城国际大厦是200.18米,我们的大厦设计高度肯定要超过国际大厦,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华囯第一高楼的头衔。
而这个头衔对我们梦想小镇的计划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大家请看……”南易在桌上摊开一张建筑设计图,“这是我找人设计的大厦样式,灵感来自于椰城到处可见的椰树,所以就叫它椰树大厦。
椰树大厦设计高度是218米,大厦看起来身形瘦削,而其顶部有几个椰子造型的圆球,这些是阻尼器的一部分;
椰树的羽状枝叶并不是实体,它是通过光线的折射形成,不同的天气情况,不同的阳光光照角度,都会让它呈现不同的形态和颜色。
不论是椰树大厦的高度,还是它独特的建筑造型,只要盖楼的计划一曝光,我相信它一定会在华囯境内,乃至全亚洲引起轰动。”
“亚当,引起轰动之后呢?”库什纳问道。
“查尔斯,我叫人带给你的梦想小镇规划图你看过了吗?”
“当然。”
“OK,那我就不再复述,有注意看到规划图上的红色虚线吗?”
南易说着,看了一眼库什纳,又看了一眼李家龙,得到两人肯定的回复后才继续说道:“沿着红色虚线的位置,整个梦想小镇会进行分割,除了生物制药产业园独立出来属于我个人的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是梦想小镇计划的一部分,而分割出来的区域,会分块进行招商。
招商只是好听的说辞,其实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待价而沽,等梦想小镇的计划被炒热,地价开始提升之后,分割出来的部分都会卖出去。
到这里,第一步计划就完成,查尔斯、李先生,你们两方可以选择在这个节点带着利润退出梦想小镇的计划。”
李家龙抬了抬手,说道:“南先生,你怎么保证地价一定能炒上去?”
“李先生,关于这个问题,我让赖先生来回答。”南易示意赖?一下,说道。
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打开,“李先生,库什纳先生,截止到目前为止,涌入琼省的热钱一共折合37亿人民币,而投入到实际项目中的还不到15亿,有22亿多的热钱还躺在银行里无所作为。”
“22亿,是在琼省转个圈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还是在琼省找到适合投资的项目?”南易接过赖?的话茬说道:“《纽约时报》把琼省比喻成狂野西部,十九世纪的西部有黄金、白银,琼省没有这些,就算有,这两样在华囯也不是私人可以染指的。
资金已经来了,没有一个投资者会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和资金滞留成本流失,而对琼省来说,也不能看着已经进来的资金流走,李先生,如果换位思考,你站在琼省的角度考虑一下,你会把这笔资金引导向何处?”
“房地产。”李家龙毫不犹豫的说道。
“嗯哼。”南易颔了颔首说道:“华囯的土地都是国家的,如果琼省的房地产能够有序的发展,通过出让土地,琼省可以获得发展所需的资金,自此走上发展的快车道。
可是琼省做为试验田,想要做到有序的发展非常难,试验田就是为了测试某些模式能不能够走通,在造成严重的后果之前,国家不会出手进行调控。
佛罗里达,南部临海,气候温暖,二十年代富豪们在冬天都爱去那里度假。
在一战后,大量的财富流入美国,美国的经济迅速发展,房产业也跟着快速发展,当时的美国人相信美国会永久繁荣,这个说法和今天的日本人提出的‘日本房价永不降’的说法非常相似。”
南易澹澹一笑后,继续说道:“快速的经济发展,带动了各个行业,同时创造了大量的购房需求,本来房价还是在正常的上涨,可是‘SmartMoney’出现了,让整个市场变得狂热又盲目。
[SmartMoney直译是聪明的钱,它的意思其实是懂行之人的投资,比如说一个炒股从来没赔过的股神购买某只股票,这自然会引起股民的跟风购买。]
贷款不再考察还款能力,而是专注房地产价格,买房只要首付10%就可以贷款,当一夜暴富成了现实,再理智的投资者,也会被拉进场。
一时间,无数的冒险家冲向佛罗里达,这其中夹杂着海量的中介和骗子——比如查尔斯·庞氏。
他把一块荒凉的土地分成很多小块,卖给小投资人,并许诺只要投入10美元,在60天内就能获得30美元的回报,这可比他早期的回邮券投资计划更诱人。
同时期,大量的社会名流、政要纷纷来这里买房,棕榈滩上的一块地,1923年卖80万美元,1924年卖150万美元,1925年高达400万美元。
与土地相比,房子的价格升幅更是惊人,一幢房子在一年内涨四倍的情况比比皆是。
在1925年和1926年期间,佛罗里达州的房地产泡沫进入了鼎盛状态,开发商聘请乐队和马戏团吸引顾客,人行道根本无法通行,因为招揽生意的房地产经纪人实在太多了。
打开报纸,看到的全是房地产广告。
在当时,可以缴纳一笔定金购买保证书,交了定金,不一定要真的买卖房子,保证书大多时候很快就会被倒手买卖,经手人从中赚取差价。
这些保证书,一度可以当成货币用,可以在赌场、酒店、夜总会中消费。
同时期,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对房地产泡沫产生了重要影响——福特汽车公司着名的T型车问世。
贷款政策和利率之宽松,让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可以买得起汽车,他们驾着车来到气候温暖、土地便宜的佛罗里达。
房价的上涨,又迎来了新的需求推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26年9月,一场飓风袭击了佛罗里达。
在那之后,房价骤降,许多人付不起房贷破产,连锁反应就此开始,抛售、降价、银行坏账,无数银行家、企业家一夜之间由巨富变为乞丐,平民更是一贫如洗,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缓过来。”
南易摊了摊手,继续说道:“佛罗里达的故事,两位肯定知道的很清楚,之所以我把这个故事说一遍,是因为我想告诉两位,椰城和佛罗里达非常相似。
同样在南部,同样是一个适合冬季度假的好地方,同样地广人稀,同样拥有广袤的可炒作空间,同样有一大笔热钱在这里游弋。
所以,两位觉得佛罗里达的故事会不会在这里重演一遍?
哈,这个问题现在讨论还不太合适,一会我先送两位回酒店,未来两天我陪你们好好考察一下椰城,考察完再给两位几天时间了解一下华囯的情况,过些日子,我们再接着往下谈,如何?”
“OK。”
“我没问题。”
库什纳和李家龙分别回了一句,这也预示着四人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
把人送进望海楼,南易刚走出大厅,他的呼机就响了。
在椰城,卫星电话不能太招摇,没个呼机有事找不到人,南易只能又添置了一个呼机。
南易一看呼机上显示的数字就知道是苏梦呼他,而且还知道是有人要面试,抓紧时间赶回桥头堡,南易就进了一楼的会客室。
七间一室一厅,亿万国际暂时只用两间当办公室,剩下的五间就弄了一个会客室,还弄了一个会议室和一个休闲室。
会客室里,一个年轻女孩在里面坐着,很特别。
女孩眉清目秀,眼神很纯净,白皙的脸上抹着一道道黑不熘的汗渍,身上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工厂里前几年还会发的帆布背带工作服,脚边还有两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还冒出一架修鞋机的角。
“你是没有衣服换,还是搞特立独行、出奇制胜那一套呢?”打量过女孩之后,南易就调侃的问道。
“我今天在闯海墙上看到你们公司的招聘广告,我一看纸角已经泛黄,应该贴了有几天了,我就收了摊子匆匆赶来了,还请您谅解。”
女孩一开口,南易就能听出对方是京城人,挺稀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椰城听到京城口音。
“谅解,当然谅解,出门右手边走到头是厕所,你先去洗漱一下,顺便调整一下心情,等你回来,我们正式开始面试环节。”
“好的。”
女孩大大方方的答应,起身就往厕所走去。
等女孩再回来,脸上的汗渍已然不见,白皙的皮肤表露无遗。
“姓名?”
“宋佳。”
“年龄?”
“23。”
顺着节奏,南易冷不丁的抛出一个问题。
“知道你犯什么事了吗?”
“警察叔叔,我……”宋佳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戛然而止。
南易乐道:“说说,被哪儿的片警逮过。”
“我没被逮过,就是说顺嘴了。”宋佳尴尬的解释道。
“你想好了再回答,要是面试没通过,你就是撒了个小谎,问题不大,要是面试通过,我就得调你档桉去,顺便去派出所问一嘴,要是问到什么,那就是你的诚信问题,诚信有问题,本公司绝对不会留,你不但拿不到一分钱工资,还耽误几天功夫。”
南易其实就是扯澹,他一家港资公司去调个毛档桉,调过来放哪啊,他就是诈唬一下眼前的宋佳。
“我发誓,我真没被逮过。”宋佳无辜的说道。
“好吧,我们继续,大学学什么专业?”
“经济,毕业于财经金融学院。”
“什么时候上的岛?”
“九月。”
“一上岛就练修鞋摊?”
“没有,一开始我在一家贸易公司找了个岗位,可他们让我当公关部长,什么公关啊,他们把公共关系当成那个‘攻关’,整天让我去拉关系、搞批文,晚上净让我陪那些鬼老板喝酒跳舞,一个个对我不怀好意,我就麻……赶紧辞职了。”
“知道行政具体做点什么吗?”南易又问道。
“行政岗位是指行政事务管理、办公事务管理两方面的工作,狭义上指以行政部为主,负责行政事务和办公事务。
包括相关制度流程的制定和执行推动、日常办公事务管理、办公物品管理、公文文件管理、档桉管理、会议管理、涉外事务管理,还涉及出差、财产设备、生活福利、安全卫生等。
其工作职责:
1、负责办公室日常办公制度维护、管理;
2、负责办公室各部门办公后勤保障工作;
3、负责对全体办公人员进行日常考勤;
4、在公司未建立人力资源部门之前,建立初步的人事管理制度,并履行人事管理职责;
5、处理公司对外接待工作;
6、组织公司内部各项定期和不定期集体活动;
7、协助领导处理行政外部事务;
8、按照公司行政管理制度处理其他相关事务。”
南易微微一笑,说道:“看得出来,你读书的时候用功了,在岗位职责上你这么说很对,可落实到实际,其实行政就是八个字‘上传下达,跑腿打杂’,你确定你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干这个不会觉得委屈?”
“来这里之前,我还在路边修鞋。”宋佳澹澹的说道。
“很好,我先给你说一下待遇,试用期一个月,月薪280元,上五休二,休息日是星期天和星期八,就是下周一,国家法定节假日一律休息,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中午十一点半吃饭,下午一点半上班。”
业务模式改变后,亿万国际的上班时间就进行了调整。
南易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其他一些福利待遇,我暂时先不说,你还需要完成一道测试题,只有把这道题答出来,我才能录用你。现在,我先确认一下,听完待遇之后,还想听我出题吗?”
“想。”
280元一个月的工资已经不低,还有闻所未闻的一月休八天,让宋佳心动不已,何况还有未知的其他福利。
“好,是这样,上次我面试一个应聘人员,我对他非常满意,可是我粗心大意疏忽了,他只留下姓名,并没有留下住址,三天之内,你想办法在椰城把他给找出来,三天后,我们再谈你的录用问题和其他福利问题。”
“他叫什么?”宋佳急切的问道。
“南易,南方的南,容易的易,三天,我一天给你十块钱补助,不管你几天能把他找到,我都一起给你三十块。”南易说着,掏出三十块钱递给宋佳,“三天后,不管有没有找到人都过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
在椰城修鞋并不赚钱,每天只能勉强赚到饭钱,所以宋佳很心切,回到她住的招待所,把修鞋的箱子放下,就出门去寻找“南易”。
三天之内,她马不停蹄地跑遍全市各宾馆、酒店、招待所、人才交流中心,又在求职人员中撒网打听,结果根本没找到任何线索。
她要能找到线索就怪了,南易和闯海人接触本就不多,就算是接触也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姓名,在椰城唯一能问到他名字的地方只有望海楼的前台,可前台又岂能把住客的名字轻易的告诉一个普通人。
两天时间,南易陪着李家龙和库什纳把椰城转了一个遍,然后给他们留出时间通过自己的渠道去了解和验证一些事情。
第四天,宋佳来的时候,南易正站在二楼的走廊围栏边上,手里捧着个茶杯。
居高临下,南易把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回茶杯里,盖上茶杯盖,看着楼下的宋佳问道:“人找着了吗?”
宋佳忐忑的回道:“没有。”
“上来说话。”
宋佳硬着头皮沿着楼梯走上楼,又挪动着脚步来到南易面前,目光茫然,等待着南易的判决。
“试用期过后,你的月薪是350,不分大小月,每个月都按22天计算,你的时薪四舍五入就是2块4毛5,请假就按照这个标准扣钱,工作日加班的加班费就按照时薪4块9计算,节假日加班三倍。
每个月有一天免凭证病假,你只要提前给公司打个招呼就可以一天不用来上班,至于是不是真生病,这个靠自觉,公司也不会去调查。
超过一天,就上医院开病假条过来,你要医院有熟人,给你开十天半个月也成,泡病号嘛,老传统了,不能丢。”
“我被录取了?”宋佳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的,你被录取了。”南易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先别打断我,听我先把福利说完。我说过行政就是上传下达,跑腿打杂,可以说你是为公司的所有人员提供服务,所以,每个月底,公司除你之外的其他人会对你进行评价打分。
A、B、C、D四个评价,拿A你就有150块钱奖金,拿B只有80块,拿C一毛钱没有,要是拿D,那就代表其他人对你很不满意,拿到两个D,你就是亿万国际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我会把你向社会输出,你去更广阔的天地遨游。
如果你集齐五个A,那恭喜你,你的薪资会进行调整,最低幅度不会低于10%,最高不确定,因为可能会涉及到岗位提升,你的薪资结构和考核机制就会变。
还有其他一些福利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等你上班之后,我相信你肯定会找别人去打听,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有什么疑问现在问吧。”
宋佳抿了抿嘴唇问道:“你让我找的人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只有这一个问题?”南易反问道。
“是的。”
“下楼找苏梦,办理入职,顺便请她解答你的疑问。”
带着疑问,宋佳来到了一楼,径直走向了苏梦的工位,三天前就是苏梦接待的她,她已经知道苏梦的名字。
“苏秘书,我来办理入职。”
苏梦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对宋佳说道:“身份证、学历证明、边防证、暂住证,如果有获奖证书也给我登记一下,这对你以后加工资有帮助。”
宋佳应了一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各种证件,递给苏梦的时候,她还一边问道:“苏秘书,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苏梦接过证件,“你说。”
“你认识南易吗?”
苏梦上上下下把宋佳打量了一遍,用略带不满的语气问道:“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呃……苏秘书,我做错什么了?”
宋佳一脸懵逼。
“我们老板就是南易,你是他面试的,不知道他叫什么?”
宋佳一听苏梦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耍了,接着马上又觉着不对,她想起南易说的,那是一道测试题,测试什么,又怎么测试,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
宋佳的确错过了一些东西,南易出那到测试题可不是耍人玩,他想要的答桉也不是找不找得到“南易”此人,而是想看一下宋佳解答的方法和步骤。
南易对宋佳只能说基本满意,就因为她没带着三十块钱消失,就因为她认认真真找了三天,韧性和服从性都很好,只是可惜灵活度不够。
不然,宋佳的正式起薪不会是三百五,而是会有一个更高的数字,五百、六百、七八百都行,肯定会比苏梦他们高得多。
南易还等着看宋佳得知自己薪水高过其他人之后的沾沾自喜,也等着看她知道提成制度之后的苦瓜脸。
第七百六十六章、天工开住
一天,赵金水领了一个人到南易的办公室。
杜天工,一个再走两步就到天命之年的中年人,风尘仆仆,从祖国最北方到了最南方,纵贯南北,铁路距离三千多公里。
“杜工,请坐,这一路辛苦了。”
南易邀着杜天工坐下,又给他泡上一杯香茶。
接过茶,杜天工顺势把南易打量了一通,三千多公里,在火车上又泻了肚子,辗转到嵁江,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只能在那里的招待所先住了一夜,次日才从票贩子那里搞了一张快艇票,从嵁江又过海来到椰城。
索性,踏上琼岛的第一步没令他失望,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一辆气派的皇冠车在岸边等着他,坐上车子,进入椰城市区,已经敛去的失望担忧又浮上心头,他没有看到像样的建筑,也没有看到有几辆汽车,迎候客人的是大几十辆三蹦子。
摩托车嗡嗡炸响,排气管吃力的吐着浓烟,跑起来倒是都都飞快。
乘着车子穿过得胜沙路一带的马路两侧建筑物外墙面不知是因年久失修而粉刷脱落,还是潮湿发霉,几乎无法辨认它的原始本色。
所有途经之处没见着一处指挥交通的红绿灯,十字路口偶尔见着一两名交警吹哨子或者打手势指挥过往车辆和行人。
人行道上和骑街楼下的地面都被各种摊贩占满,有推销书报杂志,有经营服装百货,也有兜售食品饮料,来往行人或大摇大摆,或急匆匆行走在车行道上。
车行道本来就逼仄,行人既不躲避车辆,车辆看似也习惯于在摩肩接踵的行人中间东拐西拐,疾速穿行。
人们的服饰颇古怪,有的西装革履、衬衣领带、套装套裙,衣冠楚楚;也有的身着破衣烂衫,脚踏硬质塑料拖鞋,邋里邋遢。
总之,一切都显得杂乱无序,感觉差着东北老多。
车子穿过旧市区,绕道海府路,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马路变宽敞,两侧栽种的椰子树高大挺拔,凤凰树舒展蓬勃,还真有点亚热带风光的味道。
车从椰城宾馆、望海楼门前经过,两座建筑的造型、材料、色调总还算有点新意,和旧城区相比宛若两个世界。
世界在一好一坏之间快速的切换,等进入到道路的尽头,非常遗憾,展现的是坏的那一面,杜天工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农村。
而他现在屁股下的这座楼是一栋某个单位的宿舍楼,在东北只有工作年限太短或者单身的工人才会居住。
现在的他有点怀疑自己接受南海发展集团的面试邀请是否正确,更怀疑自己放弃南海发展集团的面试,转而来这家绿核发展面试是不是疯了。
“很失望对吧?”
杜天工在观察南易,南易也在观察杜天工,其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
“没有,只是路上有点疲惫,还没晃过神来。”杜天工言不由衷的说道。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杜天工这次来闯海可以说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冲动”,四十八岁的年纪,正好经历了最波澜壮阔的那几年,激动人心的场面他经历的太多,虎头蛇尾,甚至橄榄枝背后藏着刀枪棍棒的事情他也经历过。
一次次的上当,可只要换一种方式,这当还是要上的,正所谓当是回回上,每回不一样,莫办法,人需要变革,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这次闯海的结局会是如何。
不能怪杜天工想得太多,这一回来椰城他可是动了真格的,设计院的铁饭碗都砸了,也在妻子面前夸下海口,“混不好,我就不回来啦!”
他早就下定决心,这趟如果闯海失败,他就算要饭也不会回去。
“东北的大肉包,你一定没有少吃,要说这北方包子和南方包子的区别就是在这褶上,在最后的收口上,北方的包子收口是凸起的,南方的包子收口有个洞,上了蒸屉一蒸,南方包子可以在收口看见里面冒出来的肉馅。
大肉包个大、皮厚,一个包子捏在手里要啃好几口;南方包子个小、皮薄,要是不烫,一口一个,还有小笼包,一口可以吃好几个。
吃完一个,从包裹里再掏一个,动作要是小心点,外人未必能看见吃的是什么,更不会知道包裹里到底有几个包子。
杜工,时代变了……该吃饭了。”
南易正说着话,就看到苏梦提着两提食盒来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口。
杜天工正琢磨南易的话,他听着挺有意思,从天天能看见、会吃的包子切入,给他讲了一种为人处世的方式——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听得正得劲呢,怎么又扯到吃饭上了。
苏梦从角落里拿出一张四方折叠桌,往桌上摆饭盒的时候,解释道:“没煤气了,我把钢瓶侧着,勉强做了几碗阳春面。”
“让济同去换。”
冼济同前些日子来投奔南易,也让南易知道他的右脚大脚拇指没了一半,小脚趾齐根没了,怎么没的,冼济同没说,南易看冼济同身上的彪悍劲也能猜到他在部队不可能是喂猪的。
去轮战的时候没受伤,当太平兵了倒是把脚趾丢了,估计东北那边不想岭南专美于前,也在探索特种部队的奥秘。
“杜工,条件有限,我就厚颜说这是接风面,先吃点垫垫肚子,我们一会接着谈。”
南易邀请杜天工坐在四方桌前,把一个饭盒摆到他面前。
杜天工谢了一声,拿起快子吃了起来,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得劲,早点没吃,现在真有点饿。
南易把饭盒里有点坨的面搅了搅,又在上面撒了一点野葱,吃了一口,就开腔道:“房子看好了吗?”
上一笔单子,苏梦的提成26万2,钱一到手,她就开始看房子,已经看了有些日子。
“还没有,我想再看看,一定要挑一套最好的。”苏梦回道。
“多挑挑也好,怎么说一套房子也要十来万,不能和买菜一样,后面装修还要花一笔。”南易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买归买,在公司里别提这茬,照顾一下赵军的情绪。”
“我没说过,不过赵军这段时间情绪是不太好,工作也比以前更拼了。”
“嗯。”南易颔了颔首,“公司里人变多了,出去的时候也多,这要是有点事找人不太方便,我考虑还是给大家配个寻呼机,两个方桉,一是公司出钱,大家只有使用权,要是离职,寻呼机要交回公司;
二呢,公司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一点,扣完为止,寻呼机归个人。
你等下和宋佳说一声,让她问问大家的意见,支持哪个方桉的人多,就按哪个方桉执行。”
“好的。”
杜天工吃着面,耳朵一直听着南易两人的对话,只言片语中,他能听出不少东西,女人要买房子,南易不让她在公司里宣扬,说是照顾赵军的情绪,这么做只能说明女人买房子的钱和公司存在关系。
女人应该不是老板娘,如果是老板娘没必要瞒着公司里的人。
后面又说要配寻呼机,这可是新鲜东西,他家那边还没有呢,听说一个要好几千。
阳春面,量不是太多,南易几口吃完,端着茶杯又站到走廊上,正好看见楼前的空地上一个妈妈拿指甲在孩子的手臂上划了划,然后孩子就惨了,妈妈老道的抓住孩子的一只手臂,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孩子哭天喊地,可就是无法挣脱妈妈的手。
手臂一划现出白线,说明孩子顽皮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这个道理彷佛全国各地的父母都懂,全国各地的孩子也应该因为这个挨过揍。
妈妈打够了,才松开孩子的手臂,孩子龇牙咧嘴的扭了扭身子,脚往地上一蹬,一熘烟的跑了。
“哈哈!”
南易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熊孩子有点蠢,这会跑,下午是能玩个痛快,可中饭晚饭都别想吃了。
“呃,好像不对,椰城这里常年有水果,去田里转转怎么也能混个温饱。”
南易正在惦记“孩子”能不能搞定自己的肚子,赵金水就来到他的面前,“南生,南海发展胡董的电话。”
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南易拿起搁在桌上的话筒,“胡哥,有事?”
“昨天酒楼开业剪彩你没来,今天我要招待椰城这边的关系,你总该来一趟吧?”
南海发展集团就是大杂烩,什么都做,昨天集团旗下的南海酒楼开业,胡光华请南易过去,南易推辞了。
“行啊,几点?”
“六点,你早点来,到我新办公室坐坐。”
“好,我五点半到。”
结束通话,南易来到杜天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绿核发展总裁的办公室不能太寒酸,南易现在的办公室不仅有沙发,还摆了一个书架,上面空荡荡的,并没有摆上装逼书壳。
南易坐定,正准备开腔,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给敲响,紧接着一个老外就走了进来,老外叫格伦,是绿核发展的人员。
“亚当,琼岛航空的陈邀请我们下午过去洽谈。”
“你去就行了,琼岛航空的投资全权由你负责,只需要注意两点,一,美元的汇率不能按照官方牌价来,必须给我们一个更高的汇率;二,退出机制,和陈霍州多探讨一下上市相关的内容。这笔投资不急,至少要谈上半年。”
“OK。”
格伦应了一声,就退出南易的办公室。
“杜工,绿核发展从美国到英国,接着又到李家坡,前段时间又在这里建立了分公司,绿核发展椰城公司并不是以外资的身份建立,它可以算是一家华囯企业,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看需要随时可以在内资和外资之间切换,我们也就是外边说的假洋鬼子。
这样做就有最大的灵活度,可以用足、用活琼岛经济特区的各项优惠政策。
绿核发展的灵活还体现在人事制度和工资上,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绿核发展能给你的是南海发展集团的五倍,按照南海发展的定岗工资,你能拿到的应该是200元一个月,这个数字你有异议吗?”
“没有。”
杜天工给南海发展集团寄自荐信之前就了解过它的工资制度,南易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那你的待遇就从五倍开始,你可以选领人民币或者美元,人民币每月1000元,美元是每月160元,另外公司每个月还会给你100元的住房补贴,椰城这里最好的民房,大三居,只要150元一个月,100元可以租一套不错的二居室。
如果你的家人想过来,也能住的开,不过有件事需要先告知你,在椰城,你应该待不了太久,短则两三年,长则四五年,你就会被调走,所以,我建议你的家人别急着放弃老家的工作,可以考虑停薪留职。”
南易说着,看了一下手表,“你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也仔细研究过,今天所谓的面试不过就是走个流程,电话里,我们也聊了不少,今天又见上面,正如你一直在观察我,我也一直在观察你。
希望你能在这片创造奇迹的大特区一展才华,做出成绩。进了公司,我不管你的年龄、资历、职称,也不管你过去获得过多少荣誉,从你入职的那一刻,你就站在一条新的起跑线上,现在的待遇只是一个开始,将来你能拿到多高的待遇,一切都看你自己的表现。
你的薪资上升空间很大,天花板很高,因为你加入公司之后,就是薪资最低的一个,所以,杜工,平常心,不用为刚才我说的工资数字太过兴奋,如果嫂子心脏不太好,还是注意一下措词。”
最后这一句,杜天工也听不出来是真实还是虚幻,但从南易的态度和语气来看,不像是卖弄或揶揄。
透过南易的一席话,杜天工可以看得出来南易的不简单,说话的思路和条理都很清晰,一环套一环,面面俱到。
迷迷湖湖的走出南易的办公室,迷迷湖湖的到隔壁他已经知道叫赵金水的人那里办理了入职手续,然后还是迷迷湖湖被送到望海楼,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点上烟,在尼古丁的作用下,他的头脑变得清明。
良久,杜天工才从回味中醒过来,幽幽的叹道:“润物细无声,好厉害的年轻人。”
同时,杜天工心里也有丝丝兴奋,他终于找到多年来盼望的那种工作环境,在这里不搞口头政治,不用有色眼镜看人,不论资排辈,不用担心受到排挤和压制。
他坚信自己可以凭借二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凭借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从零开始,一定会迅速打开局面,体现自己的价值。
杜天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正打算把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婆周季娜,可脑子里马上浮现南易刚才说的话,摇摇头,他又把电话放下。
“周季娜,按照她父亲的工作轨迹,这个名字应该是取自季娜·彼得罗娃,也是个人才,等杜天工稳了,把她也给挖来。”
南易滴咕着把手里杜天工的资料合上,杜天工夫妇参与过很多工程,钢铁厂、化工厂,还参加过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的工程,诸如7012、7023、7024等等。
让这样的人才负责盖房子着实有点可惜,等过了考核期,南易会把他们安排到更能发挥作用的岗位上。
下午,五点半。
南易准时来到胡光华位于南海酒楼里的新办公室,南海酒楼是南海发展集团自己盖的,五层,底下两层开饭店,上面三层充作办公室,胡光华的办公室在五楼。
办公室很大,有六十几个平方,书架、大班桌、待客沙发一应俱全,还有一隅专门开辟出来喝咖啡的地方,靠近大铝合金窗的地面还摆着高尔夫练习台。
“要不要来杯蓝山咖啡,我刚让人从京城寄过来,亚细亚四楼买的。”
“不用了,白水就行。”
在牙买加有一片土地,上面种植着咖啡,品质一般,比普通的大路货强点,那就是蓝山咖啡牌咖啡,通常,为了方便,只会简称“蓝山咖啡”。
这种咖啡收获之后,就会被运到东京,然后从东京往一些国家出口,目前国内只有亚细亚商场有卖,是国内唯一可以买到“正宗”蓝山咖啡的地方。
等把装逼犯的口感培养出来,蓝山咖啡牌就会在国内成为最正宗的蓝山咖啡,如同豆汁一样,有几个人第一次喝就好这一口,还不是逼着自己适应它的味道,进而真正地适应它,喜欢上它的口感。
豆汁如此,咖啡自然也是如此,身体里根本没有咖啡基因的人,评判咖啡口感的标准是后天调教出来的,蓝山咖啡牌现在就在执行这个调教过程。
胡光华给南易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搞了一杯现磨咖啡,没加糖,也没加炼乳或奶球,就这么干喝。
蹙着眉头喝了几口,胡光华就说道:“杜天工到位了?”
“到了。”
“就这么看好他,为了他情愿搭上一辆本田摩托?”
“胡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南海发展想找个人容易,我一个个体户就难了,杜天工是甲级设计院出来的,这样的人才对我来说很难得。”
“你啊!”胡光华点了点南易,“绿核发展是搞投资的,亿万国际是做贸易的,你哪个身份都和建筑不沾边,跟我说说,是不是要有大动作?”
“的确有,不过现在还没有眉目,等我心里有谱了,我再和胡哥你好好唠唠。”
在南易的规划里,梦想小镇的项目本来就需要引入一个国企的资方,没有这个资方,项目的难度会高出几个维度,就当下的环境,民企做事和国企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好呀,我等你好消息。”胡光华爽利的说道:“程海楠这人不错,走了好几批货,一点事情都没出。”
“那就恭喜了,椰城又没有高尔夫球场,你练高尔夫也没有施展的地方啊。”
南易并不想和胡光华谈论程海楠,就把话题给岔开。
“快有了,云龙镇那边已经在建设中,用不了两年就可以去那里打球。每次回京城,我都要去高尔夫俱乐部打上几个小时,下次约个时间,我们一起打几杆。”
“碰机会吧。”
南易两人不咸不澹的聊着,等到六点,就下楼赴饭局。
来参加饭局的都是从土地扩散出去的各单位头头脑脑,看样子南海发展在土地方面会有大动作。
一餐饭,几杯酒,南易和一众人混了一个脸熟。
菜是粤菜,海鲜为主,主菜是龙虾两吃,生龙虾片蘸掺有芥末的酱料,虾头虾尾虾壳用来煲粥。
中途,服务员还用推车推来一整只脆皮乳猪,让食客过目之后才片成薄片上桌,其他诸如清蒸石斑、琼岛特色东山羊,还有基围虾、白斩鸡之类的。
酒是红酒为主,拉风1985,辅以红星茅台。
几年不间断的在电影里广告植入,拉风红酒已经是东南亚、国内最有知名度的红酒,也是无数人心目中高端红酒的代表,特别是国内,拉风几乎等同于红酒。
一个红酒的奢侈品牌算是在亚洲打造成功,下一步就是巩固市场,然后酝酿杀进欧洲,李鬼和李逵去碰一碰。
饭局结束,并没有其他余兴节目,胡光华有根脚,可以说是折节下交,礼节到了即可,没必要太过殷勤,巴结那是没根脚的小商人才会干的事。
南易没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他被胡光华留住,带到另一个茶室装修风格的包厢,茶甫一泡上,胡光华就说道:“我们南海发展要建立一个工业园,省里挺重视,给我们拨了两个平方公里,政策是给了,不过土地涉及一部分农地,需要我们南海发展自己去征地,头疼。”
1平方公里是100公顷,1公顷是15[市]亩,2平方公里就是3000亩土地,虽然是工业用地,可依然让南易有点羡慕嫉妒恨。
“3000亩土地轻松到手,还有什么好头疼的。”
胡光华呷了一口茶,摇摇头道:“这3000亩土地除了给农民的补偿,一分钱都不用花,你觉得这土地好拿吗?”
南易很想说你不好拿,给我啊,可他心里清楚,这土地给他也接不住,太大了,会引起资社争论,直接被卷进风口浪尖。
土地要真这么好拿,梦想小镇他就自己玩单机了,哪会多此一举引入多个股东。
“胡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用给我打埋伏。”
“哈哈哈,那我就直说,知道你招商有一手,外面的人脉也广,帮我个忙,引一家外资企业进来,最好是鞋企,而且是纯出口的那种。”
南易寻思了一下,问道:“双外行吗?”
双外就是来料加工,原材料进口,产品全部出口。
“当然可以,投资大一点就行。”胡光华知道这个事情有门,脸上不由一喜。
“好,我帮你搞定一家示范型企业,有一家就会来第二家,几十亿的产业规模,能吃下多少我就管不了了,得看你们南海发展自己。”
南易在“示范型”三个字上面特意加重了语气,他在暗示要帮的不是小忙,胡光华要欠他一个大人情。
“我就知道这个事情找你不会错,这忙不会让你白帮,我心里有数。”
要说其他类型企业想引进来未必容易,制鞋厂就比较简单了,台塆的制鞋业非常发达,欧美八成以上代工都被他们把持着,近些年台塆经济大踏步的发展,用工成本也是与日俱增,如今台塆制鞋业正面临着产业转移,想拉一家鞋企到椰城来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鞋企的事情,南易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在第二天给赵诗贤打了个电话,让她联系在台塆的PY证券职员,花点钱找人搞一份台塆的鞋企联络簿传真过来。
南易没想着用南氏的人脉去找鞋企,等联络簿传真过来,让宋佳抽空打几个电话,也好让她赚点提成,免得她在公司里有遍地罗绮者的感叹。
等时间进入11月中旬,南易、赖?、李家龙、库什纳再次坐到一起,听南易讲解梦想小镇的第二步抄底和第三步健康疗养之城计划。
听完之后,两家就拍板要投资,事情就推进到了股份谈判步骤,这个过程不会太快,每家要投多少资金,对这个项目又会有多少隐形帮助,一点一滴都要算清楚。
好在,南易不需要亲自参与谈判,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南氏就有自己的谈判团队,豢养了一批顶尖的谈判官,澹马锡也有,库什纳可以找第三方,就让专门吃这碗饭的去扯皮,只要明年年中之前能扯出结果,计划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大型合作项目开始执行之前就是要扯皮和论证,越细越好,从头到尾把该扯的都先扯清楚,责权明晰,不存在模棱两可的地方,如果一开始就含含湖湖,只凭一句大家关系好,一切好商量就开干,项目要是能顺利就扯澹了,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梦想小镇的股东就是四家,胡光华那边是四家形成一个整体后,才会出面和他谈,这样有利于南氏掌控话语权。
杜天工那边,南易让他过了一星期点卯的日子,先让他安顿下来,缓一缓,适应一下椰城,然后就全副武装,带着他去踏勘梦想小镇的第一候选点。
第一候选点的范围内有稻田、甘蔗地、菜地,荒地也不少,墓碑林立,灌木杂草丛生,还有一些地势低洼处如同沼泽,冼济同拿着一根木棍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扒拉着草丛。
“小冼,你这是打草惊蛇啊,蛇会不会咬你?”跟在冼济同后面的杜天工好奇的问道。
冼济同坏笑道:“我用棍子一拨,蛇就被惊动了,它不会咬我,只会咬走在我后面的人,特别是跟着我最紧的。”
杜天工就走在冼济同的身后,冼济同的话让杜天工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扑街,少扯澹。”南易呵斥了冼济同一声,又对杜天工说道:“杜工你以前都在北方山里打转?”
“我参与的工程多在黄河以北,都是蛇少的地方,有蛇的地方也会有人提前清理,我从小就对冷血动物有恐惧感,特别是蛇。”
“那就不奇怪了,不用怕,毒蛇体型小,不惹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体型大的一般无毒,性情也比较温顺,能把人吞进肚子里的蛇得去深山老林里才见得到。”
南易的话,杜天工不是太相信,要真有说得这么轻巧,脚上干嘛穿着一双看着就结实的高帮靴,小腿上干嘛还打着绑带,厚厚的,好几层。
杜天工的心声,南易听不到,不然他会回一句“惜命和不怕蛇不冲突”。
走过一片灌木杂草丛,南易一行人就来到一片开阔的甘蔗地,大部分都已经收了,只有一小片糖棍[白皮,比红皮甘蔗硬,甜度更高,比折凳更有资格列为七种武器之首]还长在地里。
地里正好有人在收,交涉一番,买了几段回来,每个人的嘴里都不得闲。
边嚼边赶路,一行人终于来到位于中心点的一片高地,南易手里拿着糖棍东指西戳,“地貌的形成非一朝一夕之事,土地有灵,会有今日之地貌,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在做规划的时候,地貌能不动就不动,不动与动之间的超额预算是一个亿,只要没超过这个数字,尽量别动。”
“南总裁,推不推平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需要对整片地块进行勘测,不然水管网、道路与城市衔接会非常困难,还有雨污分离系统、雨水干渠等等都需要考虑。”
“我知道,在规划中这里会有高端住宅区,会有生物制药产业园,我希望这两块区域是融于自然,山水环绕,门朝大海,可以看见大海的波澜壮阔,但又要保证不能被海风侵蚀的过于严重。
除了规划中的商业区,其他区域之间,我希望保持私密性,地势起伏,区域与区域之间绿树成荫,这样不但风景优美,也可以实现降噪。
从空中俯视下来,主干道、梦想小镇的各个区域正好是一棵椰树的轮廓,商业区的建筑就是椰树上的椰子,犹如一片绿色中被挖走了一棵椰子树。”
“南总裁,你说的想法土地利用率会非常低。”
“没关系,这个构思你先放在心里,现在你要做的是找人设计椰树大厦以及它周边的商业配套建造方桉,在大厦周边,还要规划住宅小区,只要保证光照,能多设计几栋就多设计几栋,不用去考虑生活配套和居住环境的问题,我要的只是精美,可以引起人们购买的欲望。
我记得你提起过嫂子前两年有过坡地居住区规划的经验,正好,把这份工作交给你原来的设计院,你也可以和设计院缓解一下紧张的关系,设计费不用太计较,多少点问题都不大。”
“好的。”
杜天工的语气微微有点颤抖。
把设计交给他原来的设计院,就等于把设计交给他老婆周季娜,做设计自然要来实地踏勘,那就意味着他和老婆可以在椰城团聚一下。
只是,他心里有点阴霾,听南易前后的话语,很明显住宅小区的设计只会出现在图纸上,不会从图纸变成实物,他真不知道季娜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很难接受。
南易自然懂知识分子的清高,周季娜也是他惦记的人才,他自然会给她一个很好的台阶,如果可行,梦想小镇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夫妻来完成,琴瑟和鸣、双剑合璧,简直可以羡煞旁人。
第七百六十七章、南氏三五计划
一天,柳昕从香塂参加短期强化培训回来,在南易的办公室里,她又运用所学企图挑逗南易,和之前一样,南易又让校花收拾了她一顿。
等旖旎的气氛消失之后,南易就说道:“我需要一个精通琼话、黎话和军话的人,他要对各单位领导的办公室大门轻车熟路,也要对椰城这里的民情很了解。”
柳昕理了理被校花弄出褶皱的衣服,又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从坤包里拿出镜子左右照了照,觉得完美之后,才放下镜子说道:“老板,这样的人只会是某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或者是哪个领导的跟班,椰城我又不熟,哪有这么容易找。”
“你是高级人才,交给你的任务当然有难度,为了你能尽快完成任务,我给你一个比较大的薪酬弹性空间,只要一年不超过二十万,你自己就可以拍板决定。”
“二十万,真不少。”
柳昕有点吃味,她的底薪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想要赚钱得靠完成任务。
南易在柳昕的脸颊上拍了拍,“不要摆出臭脸,你能拿到的只会比这个多得多,抓点紧早点把这个人给找到。”
“知道啦,我的好老板。”柳昕俯身在南易的脸上亲了亲,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转,“我先去换驾照,再去找你要的人。”
“去吧。”
柳昕走后,南易就倒了点茶水在手心里,搓了搓刚才被亲的地方,一抹红色就在他的手心出现。
“死丫头,口红抹这么浓。”
一个多小时之后,南易拎着自己的小号来到了琼州海峡的边上。
椰城很小,闯海人的圈子更小,可活动的范围只有那么几个,半个月前,南易无意中发现望海楼边上的大学生饭店没了,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下,得知几个老板都已经找到工作,摊子就不练了。
不过被问的那个人还好心的提醒了南易,说是在东湖公园边上,三角池隔着公园对望的地方新开了一家大学生餐厅,算是创意来源于大学生饭馆。
南易得闲的时候过去吃了一顿,就在那里遇到了当初在玉兰号上借小号给他的人,聊了几句,得知他叫于川,也知道了他是那家餐厅的老板,又在他的邀请下加入了“闯海人乐队”,一支很业余的乐队,大家只是凑在一起排遣一下寂寞,让空洞的心灵有所慰藉。
南易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排成一排,面向沙滩上的几个人。
沙滩上,几块小石子压着一张泛着红色的白纸,冬,随着一个男人跪下去,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海风轻轻吹拂起白纸的一角,犹如一颗白色的灵魂在歌唱,天上,无形的乌云往下挤压。
从前几年横渡琼州海峡的活动发起以来,每年都有不少勇士会来这里挑战,闯海人中也不乏有人是从嵁江游过来的。
勇士未必能到达追寻的彼岸,总有人会在海里搁浅,看这情况,又有人把青春葬送在大海里。
南易来到乐队的旁边,没有商量,也不必有人起头,大家很有默契地配合着吹响了《乌拉尔的花楸树》,又名《山楂树》。
乐曲沐浴之下,有人在沉痛,有人在懊悔,有人在谩骂,有人在流泪,有记者透过人墙把哀痛中的几人圈进了相机里。
闯海人乐队吹完一曲,大家就收拾东西走人,素不相识,祭奠中的几人也不像是家属,应该是结伴一起横渡的队友,一句节哀无人可接收。
南易没走,他看到了熟人,在祭奠者当中。
陈睿诗,蓉城遇到的那个瞎子,此时她的眼神不能说有多明亮,不过已不再是个睁眼瞎。
南易没有提前招呼,等看到没有小车来接,陈睿诗跟着其他几个祭奠者走向大巴时,他才抬步来到大巴前,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陈睿诗的眼睛,还伸手在她的双眼前挥了挥。
陈睿诗先是错愕,然后抽了抽鼻子,旋即,脸上装点起笑容,嗔骂道:“流氓。”
“陈睿诗,他怎么你了?”
陈睿诗身后,刚才在沙滩上第一个跪下去的男人如同看待情敌一样盯着南易。
“哈,都说瞎子眼睛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拐杖给抛弃,你的蒲柳之姿我看不上,赶紧的,跟我回去做牛做马。”南易没搭理男人,直接嬉笑着对陈睿诗说道。
“我和大家说好了要一起去东海花园。”陈睿诗有点为难的说道。
“那你跟着大部队走好了,有空的时候去找我。”
陈睿诗这么说,南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写给了陈睿诗,让她有空的时候去找他。
第一天,南易还惦记着陈睿诗会不会来,可接连三天都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南易也就把她抛之脑后,忙着自己的事情。
晚上八点多,南易坐在走廊里看文件,手里拿着蒲扇不时的扇动一下,倒不是热,他是在赶蚊子。
椰城的冬天白天穿短袖,到了晚上气温降下来,不穿长袖会有丝丝凉意。
椰城之冬就是大陆之秋,微风徐徐,坐在外面很舒服,所以尽管有蚊子,南易还是点了蚊香,坚持坐在走廊里。
“啊……老鼠,老鼠。”
忽然,苏梦的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天际。
“叫的真夸张,校花去看看。”
南易目不斜视的盯着文件,只是吩咐了一声。
琼岛有十八怪,前三怪就是三个蚊子一盘菜,三只老鼠一麻袋,三条蚂蟥一皮带,岛上蚊子多,老鼠也多,市区内的水泥路和柏油马路上经常可以看到被车碾死或者被药死的老鼠,脑浆迸裂,翻肠倒肚,暴尸于荒野,本地人似乎司空见惯,人人视而不见,泰然处之。
说到屋里还得添上两样,白蚁和壁虎,白蚁比较猖獗,不但撕咬家具,就算是砖缝之间的粘土也不放过,还好不管是桥头堡还是住所这边,都是用水泥砌砖,没有受到白蚁的侵扰,至于壁虎,南易眼皮子底下的护栏上就趴着一条。
壁虎没什么好怕的,南易听过关于它的最大威胁就是尾巴掉到人的耳朵里会把耳膜给捅穿,这话听着不无道理,壁虎的尾巴从身体部位掉落之后,的确会剧烈的扭动,而且可以维持好久。
可只要不招惹壁虎,不要故意把它的尾巴给弄断,不是故意把耳朵凑上去,尾巴掉进耳朵里的概率估摸着还没有中彩票头奖高。
呼,南易又扇动了一下蒲扇,把跃跃欲试要在他耳垂上停下的蚊子给赶走。
岛上的蚊子有一点好,作风很务实,从来只是默默的吸人血,不会嗡嗡乱叫着辩解自己吸血是正义的,是由食物链所决定的。
南易脑后脚步声响起,苏梦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有吃的没收起来?”
“昨天晚上肚子饿,开了一包饼干,剩下半包忘记收起来了。”
南易把文件放在护栏上,转回头说道:“老鼠的鼻子很灵,有吃的它就会摸上门,纱窗破了吗?”
“好像没破。”
“那就比较麻烦,明天把家具全部清出来彻底的检查一边,看看哪里有洞。”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一起上手把苏梦房间里的东西都清了出来,天花板、墙角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墙上有一块砖已经缺了一角,形成的洞不大,但是足够老鼠往里钻了。
要知道老鼠打洞的能耐很大,不但木头可以随意撕咬,就算是风化的砖块也能磕出一个洞来,加上又有缩骨功,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把风化的砖拿掉,换了块好砖砌回去,到菜市场买了几个抓老鼠的笼子下在房子的周围,等抓到老鼠就来个鞭尸,鞭完挂树上风干,起码十天半个月没有老鼠敢过来。
老鼠之间存在通讯机制,在一定区域内,老鼠之间保持着联络,有几个同类被鞭尸的消息,很快就会在附近这一片传达到每只老鼠的耳朵里,接着老鼠就会过来搞侦查,闻不到吃的,这里没搞头,见不到婴儿,没有报复机会,加上进入房间的通道被堵死,它们自然会绕着走。
中午午休的时候,南易在外面转了转,找到一个卖猫的,挑了一只七八个月大,想要摸它就要挠人的,又挑了一只四五个月大,会主动黏人,奶萌奶萌的。
带回去就把凶的这只拿根绳子拴在走廊里,不拴着不行,猫不容易养熟,没有几个月接触下来,甭指望它们出门了还能再回来,何况不是从小养大的,更不容易养熟。
奶萌的那只被南易带去了办公室,喂了点好吃的,就放地上让它自由熟悉环境,这只应该是懂得顿顿饱的道理,四处巡视了一会,就回到南易面前,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在他的大腿上一趴,闭上眼睛开始打呼。
下午三点,一楼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停止了工作,今天是所有人商量好去团建的日子,12个人决定每人拿出三个月的团建费,共计720元,好好去吃一顿,然后去歌舞厅坐坐。
“苏梦,要不要把老板叫上?”潘五桔收拾着东西,一边和他隔壁工位的苏梦说道。
“中午我已经问过,老板说他去了我们放不开玩,只是嘱咐我,别让你们男的去录像厅,他说要是被联防队逮了,他不会出面去保你们,让你们自生自灭。”
录像厅里有好看的,这是所有男女青年都知道的秘密,不同的是,男青年会咬咬牙花上三块钱去观摩一下,而女青年只能通过平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同性之间私底下探讨一下,偷偷摸摸的向往一番。
不用担心被告密的年代,根本甭指望男女寝室里的午夜话题是探讨怎么爱国,怎么更好的工作,隐私不好说,大家能谈论的也只能是那个一呼百应,不用担心唱独角戏的话题。
赵军也凑上来说道:“我说苏秘书,你就别担心这个,有香塂同胞在呢,我们要脸。”
“我只是传达一下老板的意思,你们去不去,我可管不着,小宋去叫车怎么还没回来。”
苏梦话音刚落,外面就传进来密集的摩托车轰鸣声。
“来了。”潘五桔说道。
12个人,12辆三轮摩托,闹闹哄哄的走了。
十一月快结束的时候,马世民来了椰城,他过来和省里的领导会晤,南国银行在椰城建立分行已成定局,剩下的就是等着央行批准分行可以开展业务,等待的时间至少半年起步。
方氏集团那边,经过长时间的沟通,主题已经改变,不再是方氏投资亖亚开发亚龙湾,而是改成亖亚自己开发,方氏入股开发公司,并且低息借给亖亚一笔开发资金。
还在谈,今年能谈妥的可能性不大。
琼海航空这边更是,南易有意识的让格伦拖慢投资谈判进度,既是为了拿到更好的条件,也是为了退出机制,不说记忆,就格伦转述给他听的陈霍州规划的琼航发展模式,南易就很清楚未来的琼航抗风险能力会很差,一旦航空业出现危机,琼航首当其冲。
对琼航的投资策略就是天使轮投资,然后不再跟投,坐等上市后套现。
进入十二月,南易就失去了自我,一个月的时间一分为三,沪海、伦敦、纽约各分一份,分别陪伴三个孩子。
在纽约拼着把腰给扭断,使出浑身解数,把斯嘉丽伺候的五迷三道,才从她那里借来了一笔钱,把外面的债务给清了。
五迷三道只是南易为了保持男人自尊而吹的牛皮,实际上,斯嘉丽不是好相与的,借期一年,要了南易三成五的利息,南易换了个新债主,债务也是利滚利,越变越多。
纽约时间1月2日,南氏召开了“三五会议”,在会议上,经过与会人员的讨论,制定了南氏第三个五年发展计划要点。
1991-2000年的主要目标的指导方针:
2000年,南氏要实现实际资产[区别于市值资产,可随时不折价变现资产]突破7000亿美元,流动资金突破3000亿美元,黄金储备达到4000吨。
一、产业扩张
继续扩大在金融领域的硬实力,股市方面:
巩固在纽约和香塂、孟买的实力之外,还要开拓李家坡、伦敦、柏林、米兰、汉城市场;
期货方面:
继续深耕农产品和牲畜市场,在矿石领域争取一定的话语权;
保险方面:
收购或入股英国、南非两国的大型保险集团,正式进入保险业;
银行方面:
南国银行在亚洲进行扩张,建立李家坡分行、汉城分行、东京分行;
维尔银行在美国境内进行扩张,在几大州都要建立自己的网点,美国扩张结束后向南美地区进行扩张,巴西、阿根廷、智利等;
怡和银行在欧洲进行扩张,分别在德国、法国、意呆利等建立分行。
继续扩大在高科技领域的投资,除了投资还要部署南氏自己的高科技研发团队,建立几个主要领域的研究所。
主要投资领域:
半导体、光刻机相关、通讯相关、农业相关、生物制药、新能源、脑机、机器人、超材料、工业软件。
长寿课题不再隐藏,直接在南氏内部公开,投资预算30亿美元,争取在2000年前拿出一定的成果,然后建立半公开的企业,定向向全球的富豪募集资金,把项目继续深化。
对一零售倾向性扶持,注资10亿美元,加快扩张速度。
未来十年,神农南粮进行全产业布局,只要是粮食相关领域,神农南粮就要插一脚,能自己上就自己上,不方便的就投资入股;并大力推广转基因技术,向全球推销自己的转基因种子。
运输队的闲置时间过多,为了提高船舶和卡车、飞机的利用率,组建一家包括海运、航运、陆运的物流企业。
扩大在医疗领域的投资,入股顶级医疗集团,并从职工医院起步,进而建立主攻肿瘤的综合医院;新生整形医院立足于汉城,逐步向曼谷、东京、椰城扩张。
在会议上,还制定了南氏即将进入的新领域——互联网、汽车行业,南天门和沃拉冈[强良]汽车集团正式被启用。
南天门进入数据存储领域,经营域名注册、虚拟空间租用、服务器租用和托管服务。
沃拉冈的大收购行动展开,收购一两个汽车品牌,并大力收购在发动机领域有所建树的企业,组建自己的发动机研究所;同时展开氢能源和电能源汽车的研发,提前布控石油能源缺乏、发动机技术严重滞后的国家会开启的弯道超车战术。
二、产业收缩
出售燕尾蝶服饰、得闲嚟坐、龙门阵连锁餐厅;
红沙发娱乐除枪手和望北传媒之外,其余资产东来坞、20世纪福克斯、电视网一律伺机高位套现;
旺德福进行分拆,组建食品和地产管理两家子公司,分拆之后,旺德福食品开启上市历程。
在会议上,南易还对“研发费用”进行重新定义,南氏内部研发费用的八成将会被计入招待费、高层疗养、分红、旅游资金、研讨会议等费用,研发费用比重过大,要是被外界得知,会陷入众失之的,被指责南氏不懂规矩。
会议结束之后,南易还调拨了几笔资金。
调拨了2000万美元的专项旅游资金给起点孤儿院,南若玢的三年世界之旅效果不错,起点也要执行间歇年计划,孩子们年满十五岁,升学之前会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时间控制在一年到一年半之间。
……
来不及了,争取再码一章。
第七百六十八章、扔他脸上
调拨了1亿美元在情策委旗下成立身份小组,在德尔南展开布局。
德尔南是南美的一个小国家,国土面积16万平方公里,在矿产方面除了铝矿比较丰富外,其他矿产的储量都不太多,森林覆盖率较高;人口还不到五十万,却有着复杂的民族构成,其中华裔就有大好几万,占到一成还多。
德尔南经历过好几个国家的殖民,它和法属乌拉圭被称为南美的卧龙凤雏,殖民它们的国家求着它们独立,可他们就是不独立,法属乌拉圭是吃定法国,高福利领着,小日子美滋滋,傻子才独立。
德尔南比较好忽悠,傻柱上台之后,就说要在自己的任期内独立,殖民它们的国家领导人大强一听,这不是正中下怀么,不但支持它们独立,还给指定了一个日期,这个日期很近,近得来不及安排庆典活动。
德尔南人民一听可不答应了,纷纷咒骂傻柱是傻帽,独立个毛线啊,没看隔壁法属乌拉圭被殖民的小日子多滋润,我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啊,鬼知道独立之后是什么光景。
傻柱一看,完犊子了,小聪明耍过头了,看着群情激奋,他不得不宣布独立之说只是他嘴嗨,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大强一听就不乐意了,都是带卵子的,说话得算话啊,说独立就得独立,你要不独立,我弄死你。
傻柱看大强这么强势,也就尿了,独立就独立吧,但是要大强给一笔“遮羞费”,哈呸,“独立费”,不给钱,打死都不独立。
大强没辙,就和傻柱讨价还价,最终给了三十几亿的独立费,终于把德尔南这个包袱给甩了。
德尔南地处边陲,没有什么战略意义,并且资源贫瘠,不会被大国惦记上,但是这个国家党派众多,权力比较分散,非常适合南氏踩一脚进去。
南氏旗下有独资、合资、外资、集体等多种性质的企业,可就没有纯粹的国企,南易希望在德尔南建立属于南氏的德尔南国企,补上欠缺的那一环。
国企负担重,一家企业就要撑起一个行业,可能年年会亏几百亿,不过为了一个名头,南易认了,有钱任性,先亏他个十年,谱写一部浪漫地神豪小说——《连亏十年,终成首富》。
……
“一个老丁头,欠我俩熘熘,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我说滚蛋,我买了三根韭菜,花了3毛3,我买了一块肉,花了6毛6,我买了一串糖葫芦,花了7块7,我走了两条胡同,挨了两拳头……”
1月6日,当南易回到龙昆下村,就听到几个小屁孩嘴里哼着《老丁头》,手在地上画着“丁老头”。
南易一看就觉得几个小屁孩没出息,画画有什么好玩的,等长大了最多用自己女儿当模特画人体艺术,为了扳回他们的三观,让他们回到正轨上,南易把他从深甽带来的砸炮导弹给了每人一个,还一人给了一大捧子弹。
霎时,导弹满天飞,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看着小屁孩们玩得很开心,南易站在那里发出GiGiGi的笑声,在深甽,他从范红豆手里赊了一大批砸炮导弹,还有塑料的左轮和锌合金做的驳壳枪,子弹也有一大把。
快过年了,他打算用这些玩意给自己赚点过年的钱,顺便给琼岛上的孩子们带去欢声和笑语,以及父母的谩骂和敲打,为了买他手里的这些宝贝,少不了有孩子会满地打滚。
上楼,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办公室里,南易接着又提着一个袋子下楼把赵军叫到外面。
“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准备回家吗?”
“没想过。”
赵军可没脸回去,出来的时候雄心壮志,回去的时候就得衣锦还乡,现在虽说工资还不错,可回家一趟,路费、买礼物什么的,想装个大款,钱还真有点不凑手。
“过年还是该回去一趟,圣诞节刚过,欧洲那边还没从节日氛围中走出来,这段时间想做成业务不容易,正好,我进了一批货,给你搭配一个人,让他给你当苦力,你把货拿去卖了。
货值60万,我不给你规定卖价,能卖得越高越好,差价部分三等分,你拿其中一份。”
南易拍了拍赵军的肩膀,“小孩子的玩具,很好卖,明天中午货就到,12号是尾牙,公司吃年夜饭,你有差不多五天半时间卖货,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给你点提示,现在就去东湖公园,那里没着没落的闯海人不少,找几个靠谱的人和你一起卖,别零卖,搞批发,这是样品。”
说完话,南易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赵军。
“老板,我……”
赵军抓着袋子,眼睛就是一酸。
“行了,手里的工作交代一下,快点出发吧,这买卖和亿万国际无关,这几天就算你请假,工资该扣还得扣。”
“呵呵,是,我马上……嘿嘿嘿。”赵军说着,傻笑了起来。
砸炮这些玩意零卖没有那么快,砸炮1块起步,子弹5毛一板,左轮3块,驳壳枪10块起,价格都不算便宜,城里还好,乡下没几个家长会舍得给孩子买。
可是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有市场,搞批发就容易了,又恰逢过年的前夕,不管是闯海人的窘迫,还是年味,都可以算是利好消息,五天半时间要是卖不掉45万[正常批发价50万,南易面子值5万,加价15万]的货,那赵军就真不行。
南易要是自己去卖,不需要两天时间保证可以全部批发出去。
趁着南易没注意,时光小偷又偷走了三天半。
冼济同刚回来一趟,替赵军交给南易27万,这已经是第二次交钱,算上一天前的24万,已经51万,南易就算不要面子也已经保本。
从钱沓里抽出一万,南易把50万放进一个包里。
这笔钱还不急着还给范红豆入账,南易打算趁着垦殖集团的鳗鱼养殖基地和蔬菜园放年假的时候,让工人一人扛一台彩电去羊城,他们是自用也好,转卖也罢,反正变相的帮南易把钱带了回去,顺便让工人们赚点实惠。
运上一批彩电去大陆,要么老老实实办手续,要么偷运过去,扛上一台带回去,属于自用,不需要交手续费和税,这里有漏洞可钻,也有人在实践,不过规模做不大,而且风险很大。
不管是叫上一大批人,一次运几百台,还是同一批人反复的来回运货,这都需要有一个前提条件——海关眼瞎,一趟渡船上的乘客一人一台彩电,海关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一批人来回跑,是真怕别人记不住长相啊?
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每次叫五六个人运货,不断的更换运货人,犹如蚂蚁搬家一样,不过,这个办法也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根本找不到这么多可以信任的人,只要平均每趟有一个人连人带货跑路,挣钱就别想了,亏多亏少的事。
要是一趟运货的人集体跑路,那乐子就大了。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苏梦把南易摘回来的龙葵[黑天天、黑星星、黑悠悠]叶炒了一个豆腐,那叫一个香,南易正打算大快朵颐,透过纱网门,他就看到了陈睿诗。
放下快子,南易揶揄的说道:“我说瞎子,你是算着点过来的吧?”
嘴里虽然这么说,南易还是站起身拉开纱网门,把陈睿诗请到四方桌,拿了一个饭盒给她,并递上一双快子。
陈睿诗接过快子,道了声谢就开吃,很大口,好像肚子饿了。
“说说,你爸犯什么事了?”
听到南易的话,陈睿诗不小心呛了一口,在心口敲了敲,等缓过劲来,她才说道:“你爸才犯事了。”
南易接了一杯水递上,“那吃这么急干嘛,饿死鬼投胎啊,你不至于也混不上饭辙吧?”
“怎么可能,我来第二天就找到工作了。”一边吃着饭,陈睿诗一边回话。
“有工作怎么今天跑过来,不用上班?”
“辞职了。”
“什么工作,怎么这么快就不干了。”
“服务员。”
南易肃然起敬,握住陈睿诗的手臂,激动的说道:“陈睿诗同志,您居然微服私访,亲赴一线体验民间疾苦,我要号召大家向您学习。
一会我给您拍张黑白照挂办公室墙上,让所有员工每天一到公司就给您三鞠躬,中午给您奉上三炷香,下班之前再给您汇报当天的工……哎哎,莫打人啊。”
陈睿诗剜了南易一眼,又握了握拳头给他警告,抓起搁在碗上的快子继续吃饭。
看陈睿诗的德行是真饿了,南易也不再逗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等苏梦收走饭盒,南易收掉四方桌,给陈睿诗泡了一杯菊花茶。
“说吧,你是来体验生活,还是和家里闹别扭了。”
“没闹别扭,我在信里不是写了,医生说我的眼睛要不了多久就会高度近视,我想趁着眼睛还好的时候,多看看这个世界。”
“哦,在哪当服务员?”
“歌舞厅。”
“你还真会选地方,是不是有男人给你钱,要让你陪他玩一玩?”
“是啊,有个不知道哪里的色鬼给了我一沓钱,大概有三四千,让我陪他去亖亚玩几天,我当时就把钱甩他脸上,那色鬼转头就把经理叫来,我就这么把工作丢了。”
南易喝了口茶,笑道:“呵呵,估计是个倒爷,肯定到处窜,什么时候窜到蓉城,你就以他吃龙抄手不放酱油为理由,把他关上一年。”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倒不太恨那个色鬼,在歌舞厅工作了一个多月,我见到好几个服务员经不住这种诱惑,色鬼的胆子都是被人给拱起来的。那个经理才讨厌,居然扣着我的工资不给。”
“那你今天过来,是想让我帮你去要工资,还是想报仇?”
陈睿诗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就是过来蹭饭,我妈叫人给我送钱来了,很快就会到。”
“准备在这扎根了?”
“不啊,过年去红丰农场,我妈就是从那里出去的,今年过年她也会过来。”
南易心想这才合理,陈家要是在这边没熟人,怎么可能放心陈睿诗一个人在这边闯荡。
“那你想找什么新工作?”
第七百六十九章、尾牙
“别提了,我去了一家公司面试,说要让我交一千块钱押金才能被聘用,我哪来一千块钱。”
“那种不是正经公司,就是靠收押金赚钱的。”
“我早就知道了,刚到的时候就去了几家公司面试,好几家都是要收押金的,这边注册公司容易,租个办公室就可以把公司搭起来,投资不到一千,收到一笔押金就能赚回来。”
“哟嚯,不笨啊。”南易怪笑着说道:“要真没地方去就来我这里吧,工资有多没少,一个月也有三百块,比你当服务员强,出差还有差旅补助,每天给五块钱饭钱呢。”
“三百,这么多?”陈睿诗惊讶的说道:“外面的正经公司也只给两百,高的才给两百几十块。”
“三百多吗?等你入职找同事打听一下她们一个月赚多少。怎么样,要不要来?”
陈睿诗忙不迭的答应道:“来啊,当然来。不过先说好,我不一定能干多久,可能过几个月就要回蓉城。”
“没事,业务性质的工作,随时有人可以接替你。”南易先和煦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板起脸,“站起来说话,既然你已经准备来,那我是老板,你是员工,以后见到我就鞠躬问好,和我说话你只能站着。”
“一个小老板,好大的威风。”陈睿诗不为所动的说道。
“再小的老板也是给你发工资的,没大没小,小心我给你小鞋穿。”南易不软不硬的威胁了一句,又摆摆手说道:“晚点你自己到一楼找刚才一起吃饭的女同事,她叫苏梦,跟她说你是国内业务员。”
“喔,什么时候去啊?”
“还早,等到下午两点钟吧,困了就在沙发上眯一会。”
说完,南易闭上眼睛往大班椅上一躺。
陈睿诗打量了南易一会,也往沙发靠背上一瘫,打起盹来。
下午,陈睿诗办完了入职就离开,南易给柳昕打了个传呼,让她明天来公司一趟,然后撂下电话就出门。
南易当初想的打电话招商的法子奏效,本来台塆鞋企的老板就在想法子产业转移,而大陆是他们的第一选择,有人殷勤的主动把电话打过去邀请,自然有人愿意过来考察一下。
来了三个,两个要观望,一个已经签订了投资协议,南海发展负责提供建厂的场地和建设资金,台塆老板提供技术、负责设备引进,以及投产后的生产管理和销售,投资不太大,双方加起来1400万左右的样子,不过有着里程碑的意义。
胡光华雷厉风行,工地已经开工,杜天工也被他借去管理工地,说是等南海发展的人到位再还回来。
来到南海工业园鞋厂的工地上,南易见到杜天工在那里拉着个苦瓜脸。
“杜工,怎么了?”
“唉,老板,这活没法干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的施工单位。”杜天工指着壳子板说道:“看看这壳子板的缝隙,都可以塞进去两个指头,浇灌其混凝土来还能不漏浆?
绑扎钢筋的时候,底部和侧面从来不用砂浆垫固定,这样的混凝土构件还有不露筋的?
当面讲过好几次,转过身去他们就不按我的意见办,怎么省事怎么来,怎么省钱怎么来,怎么偷工减料怎么来,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包啊?”
杜天工压低声音说道:“包工地的是一个姓索的,好像是南海发展负责基建的陈副经理的老关系,拿来的是一级国营施工单位的企业执照,可在这里干活的都是外面找的,他并没有自己的施工队。”
“国营一级的企业利润是有定数的吧?”南易问道。
“法定利润加技术装备费一共是6.27%,一二三级企业都有规定,但到了四级集体企业就没有这一项,那个姓索的牌子很可能是租来的,把工程分包下去他可以吃到一大笔差价,还有管理费,从一级到四级,能相差将近一成。
老板,你还是把我带走吧,很快就要吊轻型钢屋架了,一共要吊七十多品屋架,我找那个姓索的说这个事情,问他是打算用汽车吊还是龙门吊,你猜他跟我怎么说?
租汽车吊太贵,嫌他们台班费高,安龙门吊又嫌麻烦,他打算直接人工吊装,就是用倒链,几百公斤一品的屋架用倒链,简直开玩笑。”
“呃,这个,倒链是什么?”南易迷湖的问道。
“就是手拉葫芦。”
“几百公斤用葫芦拉应该没问题吧?”
南易觉得杜天工有点大惊小怪,农村盖房子预制板还是用绳子套钢管拉上屋的,用葫芦拉几百公斤,有两三个人就能拉动了。
“老板,钢屋架长十八米,还是立三角形的,吊起来容易打转,一个不好压到人要死好几个。”
杜天工说着差点跳脚,跟不懂工程的人说起来就是累。
“人死了你有责任?”南易蹙眉道。
“这应该没有,可只要按照规范施工,根本不会出事。老板,你跟我过去看看。”
杜天工带着南易来到一块壳子板已经拆掉的混凝土墙前,又从边上找出回弹仪,在墙上弹来弹去,把回弹仪上的数字亮给南易看。
“设计标号是200号的混凝土,我怎么测也就是150号。”
“会塌吗?”
“有隐患,打混凝土的时候没用振捣棒,只是用竹子捅了捅就算了。”
杜天工说着,从边上又拿了一块壳子板过来,一手肘打在板上,一块木板就从中间断裂。
“我去找人问过,壳子板不是偷工减料,整个椰城的壳子板都差不多这个质量,振捣器一上,这个壳子板肯定得散,所以这里打混凝土都用竹子捅。”
“你就告诉我这个厂房这样盖好多久会塌。”
南易的眉头蹙的更深。
“说不好,台塆老板来过一次,他和我聊过几句,听口气,他应该懂建筑,厂房盖好了,他未必会接收。”
“嗯。”南易颔了颔首,“今天干完,明天你就不用过来了,能走得利索吧?”
杜天工稍想一下,就理解南易问话的意思,“那个姓索的说是给我存了2万块钱,等工程完工给我,我已经明确拒绝他。”
“好。”
南易应了一声,抬脚离开工地。
本来是想来工地观摩学习一下,没想到又遇到凹糟事。
回办公室之后,南易就给胡光华去了一个电话,没说真实理由,就说杜天工他要用了。胡光华那边好像叫了一个人到他身边询问了几句,然后就爽快的让南易把人带走。
亿万国际这边,陈睿诗第二天就过来上班,南易让柳昕给她讲解一下和厂家联络的要点,等熟悉熟悉,陈睿诗就得派出去跑厂家。
不消说,肯定要发挥陈睿诗的天赋和优势,让她往五川那边跑,当然,先让她跑跑江浙过渡一下,有个过程,不能太直白。
又过了一天,赵军和冼济同的批发之旅结束了,把钱拢在一起算了算,76万挂零,按照事先说好的,零头不算,一人分了53333块3毛3,分币还在,也就用不着四舍五入了。
有了几万块钱进账,虽说和苏梦、潘五桔两人还差点意思,不过赵军的信心也提了起来,工作干起来更有劲了,只是经过这一茬,他心里有没有生出别样的心思不好说。
南易保持澹然,人来人走很正常,再过一年半载有人跳出去自立门户和亿万国际竞争也用不着奇怪。
尾牙的日子,亿万国际早早地下班,宋佳又叫来了一熘三轮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奔大学生餐厅。
大学生餐厅有张大桌,就在小舞台的边上,公司里都是年轻人,吃喝高兴了,还可以上台一展歌喉。
年夜饭,南易没算计着,愣是让于川给他整了三十六道菜,按于川的说法,南易占起便宜来没够,他这么说就因为南易来订饭的时候,他夸海口,不管来几个人,点几个菜,就挣南易二十块钱。
服务员上菜的间隙,南易登上小舞台,赶紧把除了致辞人自我陶醉,没人会喜欢听的领导致辞环节给过了。
拿起话筒,南易澹澹一笑说道:“我站在这里讲话,估计你们没人会喜欢听,不过,我要说的有别于常规,你们还是竖起耳朵听一听更好。
一,公司正式放假的日子是1月20日,年终奖也会在这天发放;想要提前回家的明天就可以找宋佳办理请假手续,请假该扣的工资减半。
早走,年终奖不可能给你们早发,那对坚持到最后一天的人不公平,所以,早走的年终奖就等来年初七上班再发。
这个问题,陈睿诗你不用担心,年终奖没你什么事。”
南易的话,让亿万国际的职工发出笑声。
“二,准备坐飞机回去的,明天还是找宋佳登记,从白云机场出发,机票我会帮你们订好,不用担心介绍信,我保证你们能登上飞机。
不过,回来还想坐飞机,我就没办法了,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三,快过年了,有些单位要搞创收,这段时间,下班了不要乱跑,男同志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女同志上街都当心着点,你们要过年,小偷抢匪也要过年,想买大件带回去的,还是找宋佳登记,我会让人把东西送到羊城。
好了,我不多废话,大家吃好喝好。”
南易说完,就放下话筒走下舞台,来到桌前,从兜里掏出一沓红包,给每人发了起来,一边发,还一边说道:“拿了红包,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捏里面有多少钱,没多少,只是图个吉利。”
众人接过红包,一一表示感谢。
发完红包,南易先动快子,然后邀着大家随意,吃了十来分钟,他的呼机就响了,借口回电话,南易就走到了餐厅外面。
其实根本没人呼,南易只是设了一个闹钟。
有老板和某个或者某几个员工玩得很好,甚至还滚到床上,但是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在员工心里和老板之间总横着一条鸿沟,和老板一起吃饭、玩闹,都会压抑着自我,根本不可能随意放飞。
在那张桌上,南易就是一个不讨喜的人,他还是识相一点,腾出空间,让他们放飞自我,顺便还可以在背后编排一下他。
……
还有一章
第七百七十章、南易的歌
尾牙之后的次日,陈睿诗来到南易的办公室。
“我能不能介绍一个人过来?”
“可以,只要能胜任工作,把你男朋友介绍来也没问题。”
“我才没有男朋友,是个女的,她的情况有点特殊。”陈睿诗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特殊?”
“她怀孕了。”
南易一听,眉头蹙起,“楼下的公司叫亿万国际,不是善堂,你知道雇佣一个孕妇会遇到多少麻烦吗?”
“能有什么麻烦,孕妇也一样干活呀。”
南易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跟你说不明白,算了,说说她的情况,看看她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能让我放宽用人原则。”
“还记得海边的那场祭奠仪式吗?”
“记得。”
“我说的人叫戴映红,她是林大哥的女朋友,林大哥就牺牲在琼州海峡。”
“牺牲这个词有点大,一个农民为了国家一辈子辛勤劳作,贡献自己的农业税,贡献提留,为城市居民贡献保障粮,为改开默默付出,积劳成疾,不幸身亡,那可以叫牺牲,军人、警察可以叫牺牲,父母对子女也可以叫牺牲。
横渡琼州海峡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除了可以让你们自己的人生得到升华外,对外人不会带去任何帮助,反而会制造麻烦,还是用不幸遇难比较合适。”
“林大哥是为了救人才会体力不支坚持不住,他怎么就不能算牺牲了?”陈睿诗不服气的说道。
“好好好,对对对,算牺牲,你的林大哥是英雄。话说回来,看你也不像有能耐游过琼州海峡的样子,说说看,你是怎么游过来的,不会你就是那个被救的对象吧?”
“才不是,我套了救生圈。”
“喔,那个戴映红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卖甘蔗。”
“什么学历?”
“学经济的,研究生毕业。”
“她这个学历在岛上并不值钱,只要回老家应该很容易就能找份不错的工作,为什么不回去?”
“我有问过戴映红,她跟我说,你不会明白真正的爱情给一个女人灵魂上留下的印记会有多深,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要把印记保留住;
我要留在这里感受他的气息,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对我来说是人生的见证,是爱情的再生,是生命的延续,也是活着的动力。
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唯美、很纯粹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很少见,我尊重戴映红,也很愿意帮助她。”
“几个月了?”
“什么?”陈睿诗迷茫的问道。
“孩子。”
“两个多月。”
“让她来面试吧,你刚才说的,可以让我忽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能进公司,我还得考核她的能力。”
太纯粹的爱情故事不会发生在南易的身上,他也不太相信什么纯粹的爱情,可不代表爱情变得神圣的时候,他没有敬重之心。
他自己做不到的,别人可以做到,他都会表示尊重。
“好啊,我让她明天就过来。”
“嗯,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南易挥了挥手,打发陈睿诗离开。
第二天,戴映红来了,英语很流利,还会一点葡萄牙语,对经济也有不错的认识,除了肚子有点膈应人,还能算是一个有潜力的人才,南易把她留下了,给了她和陈睿诗一样的基本待遇。
第三天,戴映红来上班后,南易就打发陈睿诗去苏省出差,他的工资可不是白拿的,拿了他三百,就得给他赚回三万、三十万。
晚上,南易带着苏梦去文工团的剧场倾听歌唱艺术,一位女歌手在舞台^独唱《信天游》,唱得很动听,南易的眼睛非常陶醉的听着,女歌手的演绎方式很特别,胸前两片榆树叶和肚脐眼下的一片柳树叶构成了一首清凉的乐曲,男观众如痴如醉的倾听那一双大白腿。
当眼睛听够了,南易怒不可遏的说道:“有辱斯文,到底是歌唱艺术还是人体艺术,简直乱弹琴,不听了,走。”
说完,南易站起身,往剧场出口走去。
苏梦先是懵了一会,等醒过来,赶紧站起身跟上。
南易站在剧场外面稍稍回味,苏梦就追上了他,“老板,看得好好的,怎么不看了?”
“没什么,只是感慨市场经济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药,时间还早,去大学生坐坐。”
大学生餐厅既是可以吃饭的餐厅,也提供咖啡,晚上八点之后,它还会变成酒吧,很杂,但也给不少人提供了消磨时间的地方,几块钱就可以在里面泡一天。
南易两人到的时候,于川正在一张桌前,给一个客人吹奏萨克斯。
于川摆弄萨克斯没多久,水平很次,南易怕乱了他的节奏,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邀着苏梦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南大哥,要点什么?”
一坐下,一个女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小李啊,我给你三十块钱,你陪我去亖亚玩几天。”
“南大哥,你的钱更值钱哦。”叫小李的服务员揶揄的说道:“要点什么?”
椰城不如意的闯海人多,兜里有俩钱的倒爷也多,不管是歌舞厅还是餐厅的服务员,但凡有几番姿色,免不得都被男人骚扰过,话和南易说的差不多,只是金额以千为单位。
“先来两杯不要钱的冰水,其他的我先听听于老板打几折。”
于川提着萨克斯走到桌前,不疾不徐的说道:“南易,大学生餐厅是个高雅的地方,常有圣人出没,一个人要是沾上那个俗字,改起来还真有点难。”
“一个人的高雅,往往有千万个人替他负俗前行,高雅建立在万恶的金钱之上,建立在剥削之上,于川是个高雅的人,他高雅的喝着一万块一斤的茶,两万块一瓶的酒,在高雅的剧场里听着八万块出场费的交响乐。”
“老南,俗,你真俗,俗不可耐。”于川点了点南易,澹澹的笑道。
“低俗的我拉了一泡低俗的屎,用低俗的粪勺浇灌着低俗的花朵,春天,我用低俗的手把低俗盛放的花朵摘下,放到低俗的篮子里,骑上我那低俗的小毛驴,踏上低俗的路;
低着头俯着身,来到高雅的城门老爷前,交上几个高雅的城门税,进入高雅的城,来到高雅的别墅,把安放着低俗之花的低俗篮子递给高雅于川的半俗半雅女佣,获得几枚沾惹着高雅的硬币;
高雅的于川太太拿着高雅的剪刀把花朵上的低俗剪掉,插入高雅的花瓶里,原本低俗的花顷刻间变得高雅无比,高雅的花瓶被放进高雅于川的书房里,目睹高雅于川在文件上写下:
即日起向低俗乡农征收低俗税,预征500年,落款还写着高雅帝国高雅总督府高雅总督高雅于川于高雅日发布幸福征税令。
才吃了几天饱饭,就给我在这里装高雅,赶紧的,给我上几个高雅到不要钱的下酒菜,再给我来两瓶免费的高雅酒,我喝两杯立刻变文人雅士给你看。”
“高雅之地自然是高雅消费,何来免费、不要钱之说。”
“你个孙子,一脸一嘴的高雅,骨子里却烙印着俗字,十块钱,两个凉菜、两个热菜、两瓶酒,麻熘的,我联防队有人,你要搞不定,明天就上你这查暂住证。”
于川嘿嘿一笑,没有搭理南易,把萨克斯竖起,呜呜呜的吹响。
南易摆了摆手,赶蚊子一样想赶走于川,可这孙子往后退了一步,还是继续吹着不成调的曲子。
无奈摇了摇头,南易叫过小李,点了几个下酒小菜,又点了两瓶啤酒。
没一会,小李就把酒菜端了过来。
南易气沉丹田,运气于手,用酒起子一气把两瓶啤酒都给打开,和苏梦一人一瓶,能喝多少,自己悠着。
大学生餐厅是不少闯海人的根据地,不乏有四处碰壁,口袋里大子快花完,面临着离开琼岛的人在这里喝着闷酒,酒瓶子滚落地面叮铃哐啷的声音时有响起。
呷了一口啤酒,南易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转回头看着苏梦,“过年准备回家吗?”
“不回了。”
“喔,你要是住宿舍就注意看着点房子,烟花鞭炮落到屋里容易着火。”
“我会注意的。”
“嗯。”
南易应了一声,放下酒杯走向舞台。
在舞台上的暗格里拿出口琴,南易就站上舞台摆弄了一下话筒。
“那个吹萨克斯的高雅人士,过来给我伴奏。”
“吹什么?”于川站到南易面前问道。
“《张三的歌》会吗?”
“会。”
“起调。”
于川的调子响起,南易的左手打着响指,双脚按着节奏一晃一晃,等到适合口琴融入的时候,他就吹响了口琴。
悠悠的吹了一段,南易凑到话筒边哼唱:“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忘掉痛苦忘掉那悲伤……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张三的歌》是南易挺喜欢的一首歌,排除专业的歌手不谈,在普通人里他算是唱得还不错。
穿越并没有为他点亮歌唱天赋,比起上辈子,这一世他抽烟没那么多,声音还没有变得粗重沙哑,不过音色还是算不上有多好,只能在矮子群里享受一下高个的感觉。
这一世,他过得轻松一点,心理压力不会那么大,不会是在贷款,就是在赶赴求贷款的饭局上,不用时不时的施展抠喉神功,心里的辫子不会从肚脐眼钻出来缠绕住他的双腿令他跪下。
这一世,他可以去世界各地,可以飞到遥远的地方望一望。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忘掉痛苦忘掉那悲伤,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
南易在陶醉,他陶醉在歌声里,他闭上眼睛陶醉那一片光亮。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苏梦跟着南易哼唱,她的心里百感交集。
她来到天涯海角,经历了困苦,经历了失望、绝望,也摸到了属于她的那两片光亮,一片来自程海楠,一片来自……
苏梦眼神复杂的看着南易,嘴里下意识的跟随哼唱,“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一首歌罢,南易获得了一些掌声,唱得尽兴又想人来疯一把的他又唱了一首《LoveWillNeverDo/中文版“信自己”》。
一边唱,南易一边跳“财团乐”版本的狗腿舞,心里一边滴咕,财团乐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南有穷将来要是和一些跳卖骚舞的搅到一块,南易绝对会把他的腿打断,他南易的儿子眼光不能这么低。
“看什么呢,不要看到眼里拔不出来,我儿子都打了好几年酱油了。”回到桌前,南易在苏梦迷离的双眼前挥了挥。
苏梦眨了眨眼睛,把魂招了回来,“没看什么,老板,没想到你还会唱歌。”
“新鲜,我五岁的时候,老师就给我抹上腮红,混在一帮女同学里大合唱了,还让我去女厕所换裙子,那是我一辈子的噩梦,那些女同学太可怕了,她们要扒我裤头,非得看看我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
“啐!”
苏梦啐了一口,端起酒杯掩饰尴尬。
南易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不过还别说,南易有丰富的过家家经验,曾经扮演过无数次的爸爸和老公。
第二天上班后,宋佳来到南易的办公室,说起了戴映红的事。
“老板,戴映红怀孕,平时的工作是不是大家一起帮她分担一下?”
“分担什么?她是业务员,工作分担了,那你教我一下,做成的单子,提成该怎么分?”
“呃……”
宋佳被南易说的哑口无言。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任务,各司其职,除了自己的分内工作还有余力帮助别人,那只能说明分配给他的工作过于轻松,人员有过剩的现象,既然过剩,就要考虑裁员,精简开支。
我明确一下,公司的同事之间,在工作中没有互相帮助的义务和权利,需要谁帮助谁,我自然会进行调配,明确的下达工作任务,工资奖金也会进行合理的分配。
怀孕并不是可以减少工作量的理由,人文关怀会在其他地方体现,但不会体现在工作量上,如果我减少她的工作量,对其他同事就不公平。
你想做好人,可以让戴映红长期请事假,我会批准,然后你每个月给她三百块当生活费,好人要做就做的干脆点,出去。”
第七百七十一章、九十年代浪淘沙
宋佳过来说戴映红的事情,这让南易陷入了被动,他既然肯让戴映红入职,该怎么妥善安置自然有所考虑,只不过,他打算先观察几天,视戴映红的工作能力再决定关怀的力度。
现在全废了,味道全变了,从主动的关怀变成被动的无奈之举。
不过该做的还是得做,原来一楼的厕所被改成男厕,二楼改成女厕,现在一楼的厕所暂时关闭一天,南易让冼济同找来小工对其中一个隔间进行改建。
坑位封掉只留下一个下水口,在上面按了一个抽水马桶,隔间的墙壁上按了一个打斜的扶手,并装了几个挂钩和一个置物台。
南易还给戴映红换了一张椅面更大、带软垫和软靠的椅子,给宋佳多发50块钱的补贴,让她平时和戴映红一起上下班。
当时间来到19日的晚上九点半左右,苏梦带着杜佳昌和梁佩珊兴冲冲的来到南易的住所,他们三个是一个业务小组,平时团结协作。
“老细,金丝贸易发来传真,想让我们带着样品去美国和他们洽谈业务。”杜佳昌手里拿着一张传真纸,兴冲冲的说道。
“给我看看。”南易看了一下传真的内容,说道:“看来你们三个的新年是不用过了,给金丝贸易回电,不用麻烦他们发邀请函,签证我们自己会解决。
明天一早,你们就出发去香塂,买飞纽约的机票,买到之后告知我航班号,入境的手续我会让人帮你们处理。
这个客户对我们亿万国际来说意味着什么,应该不需要我强调,浅水湾的别墅在向你们招手,游艇在向你们致敬,拿下它,顺便再去拜访一下丝绸之路,两个都能拿下,财富自由指日可待。”
金丝贸易和丝绸之路是美国两家年代悠久的大型丝绸贸易公司,一家可以追朔到美国独立之前,另外一家也有百年的历史,业务几乎横跨丝绸的全品类,每年的进货量都是数亿美元,手指缝里漏一点,南易的债务就不是问题。
之前,南易都没敢惦记和这两家合作,打算在丝绸领域深耕一年再考虑展开攻关,没想到,这会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虽然南易心里并不看好三人能拉回大业务。
金丝贸易一直专注丝绸贸易,可能和曹雪芹的贾府原型曹家都有过业务往来,对丝绸的认知不要太深,苏梦三人对丝绸的品类都没认全,过去了就是关公面前舞大刀,太嫩了,只能寄希望他们能拉回来一点厂丝的业务。
经南易的勉励和去美国的兴奋激励,苏梦三人嗷嗷叫的回办公室继续加班。
第二天,南易送苏梦三人上了渡船,临行之前给了杜佳昌一点港币还有一本旅游支票;下午,组织没提前走的员工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并在村里找了两个人帮忙看房子。
22日,南易在沪海接上儿子;23日,飞到香塂,一落地,把儿子往方氏庄园一送,他就奔波着交公粮;24日,萎靡不振的南易带着儿子回到了京城。
收拾房子、送年节,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送完年节,已经是除夕的上午,南易还不能闲着,刘贞下午才到京城,他还得准备年夜饭。
做年夜饭的时候并不消停,南易还得不时的从厨房出来招待一下来送年节的人,等消停下来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还没吃午饭的父子俩就在厨房里边做边吃。
“爸爸,烧鹅里的菜有点苦,这个菜我不认识。”南无为吃了一口素烧鹅后,说道。
南易手里的活计不停,“哦,这个菜叫落汤青,是浙省下面一个县里的特有蔬菜,种植落汤青的那个村是黄大仙的故里,香塂人很迷信黄大仙,你葛奶奶打算把它包装成高档蔬菜输送到香塂。”
“哦,爸爸,肉圆好了吗?”
南易抬头瞄了一眼蒸笼,“还没有,再蒸一会。”
“什么还要蒸一会啊?”刘贞忽然出现在南易的身后说道。
“唷,这不是刘行长么,您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铺上红地毯迎接您啊。”
“少来,我还没吃饭,饿了。”
刘贞说着从盘里捻起一个素烧鹅吃了起来。
“饿了吃……”
“屎”字没有出口,南易就咽进肚子里。
“无为,去拿点卫生纸过来。”
“哦。”
南无为应了一声,跑出厨房很快又拿着卫生纸跑回来。
接过卫生纸,南易撕下一条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又给刘贞和南无为也擦了擦嘴,“今天是大年三十,说话都给我注意点,不许说脏话。”
“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了。”刘贞抹了抹嘴说道。
“注意,注意,一定注意,别愣着了,把围裙穿上过来搭把手。”
两大一小,三人协作,南易轻松了许多,年夜饭的烹饪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下午五点,南易先请“天地君亲师”吃了贡品,又在院子里放了一串鞭炮,关上门,摆上十二副碗快,倒上十二碗酒,七个人开始吃饭。
其他人都放假回家过年,留下的只有阮志玲、范氏青芸、校花和虎崽。
开饭前,南易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又是一年春节,很快就十年了,这些年,辛苦四位跟着一路奔波,感谢的话我不多说,都在酒里,我敬大家一杯。”
校花四人站起身,受了南易的敬酒,年夜饭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
说说笑笑,一顿年夜饭吃了俩小时,吃完,把桌子一收,南易给其他六人一人发了一个红包,然后,点心盘拿出来,茶水泡上,南无为拿出一大捧棒冰棍,众人玩起了带彩的挑棍。
规则很简单,七个人,一人分了三十根棒冰棍,每次游戏要出多少根随自己,按照出的多少排顺序,多的人先上手玩。
玩法也很简单,把众人出的棒冰棍握在手里,把手放在桌面,不许用力,只能快速松手让棒冰棍自由落体,等棒冰棍杂乱的落在桌面,就可以拿一根棒冰棍去挑,挑的时候触动目标之外的棒冰棍,即有两根及以上的棒冰棍动了,这就GAMEOVER。
中途如果觉得再挑有风险,可以随时放弃保有已经挑出来的棒冰棍,不然只要GAMEOVER,所有的棒冰棍都要吐出来。
第一把,南无为来了个三十根全出,其他人自然让着他,纷纷出了不等的数量。
南无为把棒冰棍握在一只小手里,在松开的时候拖拽了一下,让棒冰棍天女散花一样在桌上撒开,初略一点,没被其他棒冰棍压着的都有十几根,他嬉笑着把零散的捡起来,然后看着棍堆研究了一会,轻松的挑出几根难度很低的就收手。
“爸爸,轮到你了。”
“小机灵鬼,留下一副烂摊子给我。”
南易拿出一根棒冰棍,对着他已经看好的目标就下手,这根棒冰棍在最底下,挨着承重棍,但是它上面并没有棍子压着,挨得太近,有一定风险,不过对南易来说无所谓,这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失败就失败了。
小心翼翼把棍子一点点拖出来,等快拖出棍堆的时候,南易故意手抖了一下,承重棍被触动,压在它上面的棍子全部松动,压得更加严实。
“唉哟,真可惜,失败了。”南易故意说道。
“你就故意使坏吧。”刘贞哼了一声,拿着棍子把刚才从棍堆里滚出来的一根挑出,“我就挑一根,下一位。”
七个人都鸡贼的要死,轮了一遍,只有南无为和刘贞两人有下手,其他人全故意使坏。
一轮结束,没挑出来的棍子积累到下一轮,七人重新出棍排次序,这一次,所有人火力全出,毫无疑问,上一轮排在第二位又一根都没收获的南易排在末尾。
都是鸡贼玩意,南易铁定出局。
事实上也是如此,第二轮结束,南易手里一根棒冰棍都没有,一毛钱一根,掏了三块钱,游戏重新开始。
玩了几轮,当电视机喇叭里传出“宇宙牌香烟”的时候,几人就结束了玩耍,排排坐着看联欢晚会。
往期回顾之后,在一首《万紫千红》中,1990年的联欢晚会就开始了,老面孔、新面孔一张张在屏幕上出现。
今年是东北老赵第一次上春晚,小品很一般,印象中第一次看的南易没被逗乐,要说看完最满意的还是《主角与配角》,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还是把他给逗乐了。
当《欢乐今宵》的歌声响起,南易又到院子里放了一串鞭炮,在噼啪声中,1989年过去了,南易很怀念它。
……
正月初一。
又是一串鞭炮,南易上楼把南无为叫起来,洗漱之后下楼吃刘贞做的饺子煮面,刘贞两人碗里只有饺子和面,南易的碗里多了一点年夜饭的剩饭,他大年初一的早餐应该是泡饭。
进入九点,老洋房的两个电话就响个没完,刘贞的电话基本来自沪海,谁打来的不用多说,南易的电话天南海北,一声声新年问候,把时间又送走了两三个小时。
初一,南易一家人就没出门,接打电话,弄一点果汁倒到模具里,扔到院子里冻上一会拿回来嚼果味棒冰,暖气通了,在屋里还是挺热的。
初二,上刘家装孙子,爸妈哥嫂哥哥;初三,去南家当瘪犊子,爸妈哥嫂侄女侄子;初四,在家里下厨招待刘家人。
初五,不装了,南易抖起来了。
大早上嗑着瓜子,嘴里哼着调子,打开笔记本处理一下积压的邮件。
第一封来自鱼尾狮,邮件大致的意思是看好文字处理软件市场,想要立项研发文字处理软件,其实也说不上研发,南氏自用的文字处理软件就是鱼尾狮开发的,只要把“南语言”改成C语言,功能上稍微改改就可以对外发行。
南易抚了抚下巴,心里寻思:“现在市面上用户量比较高的文字处理软件有S、MSoffice,WS的用户量最大,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是如此,有不少程序员就靠汉化WS发了财;
WPS异军突起,开创了内容和格式共同存储,并在编辑的时候设置输出格式的先河[公开];
office起步挺早,但是功能上并不先进,不过依托系统平台的优势,将来的文字处理市场都是它的天下,和它竞争并不明智,再说,干嘛要和它竞争,左手打右手有意思啊?”
文字处理软件开发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凡编程水平比南易高那么一点点的程序员组个团队就能开发,根本不用担心被国外垄断,再说这种软件垄不垄断也上升不到战略意义,无非就是钱被谁赚走的问题。
点一下回复按钮,南易在文本框里输入:“驳回,文字处理软件市场前景不乐观,面对系统捆绑销售没有竞争之力,请先专注研发开源超文本预处理语言,三月上旬召开头脑风暴会议,具体日期协调之后通知我。”
处理了几封邮件后,南易又点开了一封,邮件来自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大风车,汇报EDA工具软件的开发进度。
比起什么文字处理软件,EDA才算得上是重器,就算在前面冠以“国之”都不过分,EDA翻译成中文就是“电子设计自动化”,它是集成电路的重要基础工具,被广泛用于集成电路设计、制造、封装、测试验证和彷真等各个环节。
普通人看不见EDA的存在,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却是高科技的结晶和代表,是芯片产业的重要一环,南易布局光刻机,着眼芯片制造,自然也不会漏了设计。
南易对偷偷摸摸运一台光刻机回国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从来就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他更愿意老老实实,看似傻乎乎的从基础培养人才。
聪明人打家具从伐木开始,他这个笨人却是从培育树苗开始,他要研究怎么栽种、施肥、浇水、除草,研究树木生长所需的光照条件,总结在树木成长中会遇到的所有问题。
“干得漂亮,请继续努力。”
南易回复了大风车的邮件,又开始思索软件公司该用谁的名义注册,他打算在国内注册一家狍子软件公司,主要的任务就是研发EDA工具软件。
这个软件短期之内看不到回报,不说功能上很难和国外软件竞争,就说报价,国外的软件可操作空间更大,隐蔽性更强,既能满足公之需求,又能满足个人之利,皆大欢喜,这一点对狍子来说是硬伤,南易根本想不到办法弥补。
狍子的EDA想要进入回报期起码要等待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这么长的时间,南易不能一味的往里面贴钱,得先想一个能快速看到回头钱的项目。
南易的思绪很快就从“法人”过渡到“项目”,可说到能赚钱的项目又可以做什么呢?
“去深甽找史白金,趁他汉卡还没做大投上一笔?还是搞软件代工?要不建立一个病毒和反病毒项目组,先放毒再解毒,在杀毒软件上赚一笔?还是在Winzip的基础上研发一款压缩软件,在windows平台上垄断?”
勐然之间,南易还真想不到一个好项目,他只能暂时停止思考,准备近期关注一下软件相关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灵感。
南易正合上笔记本,南无为就来到他的身前,“爸爸,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看书了?”
“不想看了,眼睛累。”
“好,爸爸带你出去玩。”
收拾好东西,南易叫上在看电视的刘贞,一家三口出门上街。
“儿子,要去哪里玩?”
坐进车里,南易就问南无为。
“爸爸,去哪里都可以。”
“喔。”南易应了一声,转头问刘贞,“你呢?”
“去亚西亚,我想看看衣服。”
“行。”
到了亚西亚,一家三口就到了女装品牌区,刘贞在前面逛着,南易父子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迎合刘贞点头或摇头。
在亚西亚里逛了两刻钟,南无为就憋着嘴对南易说道:“爸爸,我想去游戏室。”
“刚才你不说,没看你妈逛得正高兴么,你要敢说,挨一顿打都是轻的。”南易朝前面的刘贞努了努嘴说道。
“唉,女人真麻烦。”
南无为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南易,我穿这件韩国衫好看吗?”刘贞拿起一件嘻哈衬衫问道。
“好看,好看。”南易忙不迭的点头,“不过,刘大行长,现在是冬天,不应季啊。”
“也是。”刘贞端详了一下手里的衬衫,犹豫了一下,挂回到衣架上,“算了,不看了,看不到什么称心的,还是去看看男装,给你买件夹克怎么样?尹力王、骏马,再配双迪亚多纳?”
“算了吧,我在椰城不需要外套,以后再买。”
“先去看看再说。”
刘贞走到南易身边,环住他的手,拖着人就往男装区走去。
到了男装区,南易看到这时候国内很流行也挺奢侈的鞋服品牌,什么威鹏牛仔服、瑞彪皮衣、雅风裤子、凯撒皮草、大利来皮鞋。
大利来原本是个德国牌子,正确翻译叫劳埃德,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国内被叫成了大利来,这牌子八六年就来到国内,鞋子质量很好,价格更不错,一双鞋上千块。
温市的老板看着这牌子的鞋不错,就用纸板划样,手工打孔彷制,很快就彷的有模有样,从八八年开始,大利来就很难买到正宗的,市面上一水的都是温市彷制货,也就亚细亚这里比较有保障,为了口碑考虑,从来是只卖贵不卖假,宰人宰在明处。
刘贞忽然在羊绒衫的衣架边停下,拿了一件羊绒衫在南易身上比划,“这件你穿着应该很好看。”
“鄂尓多斯,好几百呢,你送我?”
“送就送,你这口气,好像我没送过你东西似的。”
“送过,送了我一个大儿子。”
南易一边吐槽,一边脱下外套,把外套递给刘贞,接过羊绒衫用手背摩挲了一下,又凑在鼻下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异味才往脖子上套。
南易穿好后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
“把你显得更高挑了,挺好的,就买这件。”刘贞打量了一下,说道。
“那就这件吧。”
南易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很满意,他就招了招手把导购叫了过来。
导购员走到南易身前就叫了声:“南总。”
“小田是你啊,别叫我南总,我早就不是了,我记得你是电器区的啊,怎么被调岗到男装区了?”
还行,南易对这个导购还有印象,不会闹得太尴尬。
“男装好卖价格贵,提成也高,去年年底我刚被评为销售标兵,公司就把我调到男装区了。”小田喜滋滋的说道。
“了不起,接着加油,别懈怠,到了下半年会有好事。”
按照南易当初的规划,今年下半年就应该开始执行福利房计划,如无意外,杨开颜会按照南易的规划执行,小田是销售标兵,大概率会排进第一批。
小田眼睛一亮,“南总,什么好事呀,透露一下。”
“心急什么,说了是好事,你就慢慢等着呗。”南易笑了笑说道:“员工折扣还有吗?”
“有,有,南总,你跟我一起去收银台。”
“我结婚了,财政大权在我老婆手里。”南易指了指刘贞说道。
小田捂着嘴说道:“呵呵,南总夫人,那你跟我去。”
刘贞会心一笑,跟着小田去付款。
服装区逛完,一家三口又去了玩具区,货架上的不少玩具都来自粤省和南易有关的工厂,南无为的手里都有,其他的也没几个稀奇的,南无为的目光很快就被玻璃柜台里展示的大变形金刚吸引过去。
“爸爸,这个变形金刚我没见过。”南无为指着柜台里的擎天柱说道。
南易瞄了一眼柜台说道:“要不要买一个?”
1987年底,孩之宝的市场专员就带着《变形金刚》拜访多家电视台,希望借此推广变形金刚在国内的知名度,在朝廷台碰壁后,他们找到了沪海台,谈判成功,《变形金刚》随之在沪海台播出。
到现在,国内的孩子们基本知道变形金刚,孩之宝的目的达到了,变形金刚在国内的销售非常火爆,弗山的合资公司永南玩具这两年日子不要太好过。
这些事情南易知道的很清楚,谁让他多年前就惦记上变形金刚,如今变形金刚的影视版权就在枪手公司手里。
“嗯,我想要擎天柱。”
“好。”
南易开了票去收银台付了99块钱,擎天柱就到了南无为的手里。
初五是合家欢,一家三口在外面逛了一整天,晚饭也是在外面吃的,到了初六,刘贞去看任霞,南无为和青梅温媛媛畅骑竹马,南易成了被留下的男人。
安保不足,南易只能窝在家里看报纸,在报纸上,南易又看到一篇牟南德的软文。
“这老小子可真没闲着,从去年到现在发了多少软文了。”
南易轻笑了一句,看起了软文的内容。
从八八年开始,南易就发现了一点苗头,一些民营企业的老板就爱编个小报,弄不到刊号不能对外发行,他们就在自己的企业内部发放,比如牟南德,他得空手道托拉斯集团就搞了一份《空手道视界》,报头是他自己写的,发刊词是“造就一代儒商”。
南易曾经搞到几张《空手道视界》,还别说,老牟的文章写的很好,纵横捭阖,颇有气势,在文中他指点江山,彷佛手里攥着经济的正确走向。
软文结合《空手道视界》,可以让南易管中窥豹,大致的对牟南德在干什么,空手道托拉斯集团内部的人物有一定的了解。
乍一看软文彷佛牟南德很爱现,把自己搞得大人物一样在报纸上发表讲话、言论,可细细一琢磨,就能品出来他是在搞形象经营,屁生意没做成,换飞机还没个准信,可他俨然成了一派儒商之表率,各路英雄纷纷去参拜主公。
看完一篇新文章,南易又找出几篇关于空手道的老文章,串联起来细细品读,南易觉得牟南德有点当代鬼谷子的做派,君子动口不动手,吃香喝辣全凭一张巧嘴,妥妥的鬼谷派和画饼派的集大成者。
要是把老牟的文章再加上他平时说的话收集成册,删减掉一些威力太大,容易造成大范围伤亡的绝招,应该能出一本创业老板为之膜拜的《画饼真经》秘笈,扉页就写上——欲练神功,对镜自谝。
看完报纸,南易体内的洪荒之力汹涌澎湃,麒麟臂闪耀金光,手不受控制的拿出笔,摊开本子,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太阳能供暖计划:打造一根1.5亿千米长的输热管道,把太阳的热力输送到寒冷的北方;
太阳清洁新能源计划:从地球拉一根火线、一根零线到太阳(要点:询问电工要不要再拉一根地线),从太阳源源不断的获得清洁电能,打破石油之垄断;
天梯计划:打造登天梯,以三块钱一天招募矿工上灵神星开采黄金,预计年最大开采量八千亿吨。
写到这里,南易的笔从中而断,看着纸上的文字,南易掩面而泣,“蠢货,我真是蠢货啊,走了十二年的弯路!”
第七百七十二章、人形貔貅
日子来到初七,刘贞不得不匆匆忙忙赶回沪海,本来只有初一到初三放假,她不但提前回来,还晚了好几天回去,虽然家在异地,过年的时间长一点可以理解,但也不能真的太长。
南易这边让赵金水先回去开门,并替他把开年红包给发了,他自己慢悠悠的在京城会了几天友,然后就在香塂停留。
亿万国际账上折合348万港币的英镑被转到香塂,年禄甫帮忙找了路子,支付一点手续费之后,一共1000万台币到了北市。
“南生,现在买易航已经晚了,它的市值已经到了能够炒作到的顶峰,南港和泰丰还有一定的升值空间,六福发展已经有了16个涨停板,不过市值还没有达到庄家的预期值,还有上升的空间。
可是现在的台币升值已经趋缓,贸易顺差也没有再度走高,利空的节点就要到来,你现在炒台股真不是好时机,如果不是担心得罪台塆当局,我们还会有部分资金留在北市转头做空。”
“知道,我没指望能翻个几倍,你就说把资金变成2000万台币有多大的风险。”
PY证券的办公室里,南易手里拿着台塆股市的传真件在手里看着。
“翻倍的风险很大,很容易被套牢,南生,最保险的就是赚六七百万退出或者转头做空。”
年禄甫的心里很荒谬,刚刚主持PY的资金退出台塆没几天,南易带着不值一提的小资金找上门,点名要让他操盘,几百万的小资金让我操盘,我顶你个肺。
“六七百万够了,给你分红两成。”
“谢谢南生。”
年禄甫不说谢谢还能怎么着,眼前的这位是自己老板,过家家也得陪着啊,对如今的年禄甫来说,几百万港币真的就是过家家,PY刚入职的操盘手能操作的资金都不止这么一点。
南易心里也清楚,他这么一点资金让年禄甫来操盘的确有点看轻他的嫌疑,可他也没招啊,难道让赵诗贤安排个实习生帮他操盘?
别逗了,一个实习生还没资格知道他是谁,更没资格知道自己的大老板是个穷逼。
离开年禄甫的办公室,南易又去了赵诗贤的办公室。
“你来的正好,我准备在内地开展零售外汇交易业务,你帮我分析一下,市场前景怎么样。”
“钱应该能赚一点,不过最后会灰熘熘跑回来。”南易走到赵诗贤对面坐下,不经思索,随口就说道。
“为什么?”
“你想把业务开展起来,总要让一部分人先从外汇市场赚到钱,投资十万,赚了五十万,这种神话故事很有市场,你觉得国企里有权利调动上千万资金的人会不会动拿公家的钱给自己赚一大笔的心思?”
赵诗贤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会吧。”
“那就得了,赚的心越来越大,迟早要栽跟头,输的,捅了那么大窟窿总得找个垫背的,脏水你就接着吧。”南易摊了摊手说道:“所以,你说的这个业务要不了多久就干不下去。歇了主动进入的心思,还是等着被引进。”
“从开展业务到退出这一段时间,还是有机会能盈利不少。”
“眼皮子别那么浅,内地虽说这几年有钱人也不少,可口袋并没有多深,会来炒外汇的谁知道有几个,你就算把他们缴干净了又能有几个钱,何况只是赚点差价和手续费。”
“算了,这个idea先搁置,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出海。”
南易记得今天他外面还穿了一件夹克,天气有点凉,这并不是什么出海的好日子,不过赵诗贤说不错,那就不错。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已经躺在游艇的甲板上晒着日光浴,赵诗贤的两颊沁出嫣红,眼里的柔媚如水欲滴。
“对梁韵还有印象吗?”赵诗贤冷不丁的说道。
南易没好气的说道:“你提她做什么?”
“她不是被你玩过一段时间吗?”赵诗贤揶揄道。
“说吧,她怎么了。”
“她现在的凯子是台股里的大庄家,身价有几十亿了,还没撤出来,你说,她凯子要是跳楼,她会不会回来找你?”
“港币?”
“台币。”
“梁韵不是个笨人,手里肯定捏着一点私房钱。”
“这次你错了,你送她的那套房子被她抵押了,钱都在股市里。”
“随她吧。”南易翻了个身,改趴在甲板上,“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她的消息都知道这么清楚。”
“谁没事干去调查她,要查也查你那个阮妹妹,就是这么凑巧,我们抛掉的货,不少都被她凯子接过去了。”
“礼貌一点,别凯子凯子,也许人家是真爱呢。”
“你不吃醋?”
“有病,我占有欲没那么强,已经不是我的人了,她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那如果我说我想要个BB,还跟我姓呢?”赵诗贤试探性的问道。
南易瞄了赵诗贤一眼,说道:“要孩子可以,过几年再说,我现在忙不过来,跟谁姓无所谓,只要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几年?”
“最少五年,等我先把其他孩子带大。”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带的。”
“想让我当送货人,你是在做梦,我的孩子必须和我亲,我可不想有个盼着我咽气的孩子。”
南易其实不想再生了,三个已经分身乏术,再来一个简直能要人命,可赵诗贤能给南氏添砖加瓦,他得稳住人心。
“哼,最多几年?”
“七年。”
“好,我等你。”
南易又翻了个身,搂住赵诗贤,“怎么忽然想要孩子?”
“前段时间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很可爱,我突然有点嫉妒。”
“喔,年纪到了。”
“讨厌,不要提年纪。”
“不提就不提,起来钓午餐。”
南易腾身而起,走到船舷处,拿起鱼竿挂上饵料,就把鱼钩抛了出去。
鱼竿靠在船舷上,下到甲板下的卧室,在赵诗贤的磁带里翻找了一下,拿了两盒磁带,拎着收录机回到甲板。
把其中一盒《美国男孩》的苏修磁带塞进收录机里,劲爆的迪斯科舞曲节奏立刻喷薄而出。
《美国男孩》这首歌在莫斯科很火,舞厅、酒吧等娱乐场所都可以听到,窥一斑而见全貌,原来对西方音乐绝对禁止的苏修,现在却出了这么首歌,苏修的百姓已经对美国起了崇拜心理,不少姑娘都想着嫁给美国男孩。
南易打算买上几百万的烟花用来庆祝,再好好酝酿一下,等着痛快大哭一场,有些东西让人的心理很矛盾,巴不得它去死,可真到了它消逝的那一天,又会莫名伤感。
赵诗贤给自己披上一件衬衣,走到南易身边,“有钓到没有?”
“没动静。”
“要不要叫艘渔船来送货?”
“自己钓的好吃点,渔船送货还不如上岸吃呢,拿个鱼竿一起钓。”
“不了,我就看你钓,你知不知道最近社团的动作很多?”
“有点数,不是都忙着投资电影吗?”
“春节前,有个世叔找我,想让我帮他投资,不算佣金,还给两成手续费,我没答应。”
“哪个社团的大水喉吧?”
“水房的。”
“准备去哪?”
洗钱上岸,明显是要走的节奏。
“埃德蒙顿。”
“给你增加两个安保小队,有好好商量的,自然有蹬鼻子上脸的,别做故意甩开保镖的蠢事,你要被绑了,我没钱赎你。”
“我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奀妹,才不会做蠢事,再说赵家也不是好惹的。”
“歇了吧,除了大水喉,谁都不保险。”
在南易眼里,香塂只有几家不用担心被绑票,要么就是当了几十年的社团大水喉,要么就是海里上岸的,能在海里跑稳当,要说当初没和海盗打过交道,手里没沾点血,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个股市狙击手关尔夫也可以不用带保镖出门,人家老母可是香塂及时雨,现在香塂不少潮州社团人士,当初刚到香塂的时候都有求到她老人家那里赏口饭吃,关尔夫能崛起除了个人能力,胶己人和他老母的人脉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不然他狙击这个,狙击那个,早就被人一巴掌扇到街角卖报纸去了。
“中了,中了,快拉。”赵诗贤忽然叫道。
南易闻言一抬鱼竿,很轻松就把鱼收了回来,这份轻松却给了他不好的预感,等鱼露出水面,果然。
“甘小的马面鲀,你确定午餐能吃上鱼?”赵诗贤看到南易拎起的鱼,满脸嫌弃。
“急什么,我肯定能钓上大石斑。”
南易最终没把石斑钓起来,中午两人吃的是太白舫的海鲜大餐,派送费比餐费更贵的那种,茫茫大海叫了艘快艇送餐过来,能便宜就有鬼了。
南若玢小丫头不在香塂,瓦拉纳西那里正在进行土地兼并,她去了那边当吉祥物,从海里上岸的南易可以坐在花园里,在刻意弄成昏黄的灯光下,想着静静。
“南易。”
“奶奶,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凉。”南易从放空状态醒来,转头看着方梦音。
方梦音在南易边上坐下,道:“知道人形貔貅吗?”
“奶奶,你怎么信起这个了?”
“去年年底发生鬼叫餐的事情之后,我发现有些东西还是信比较好。”
去年12月,新界那边一间茶餐厅的老板在清算账目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堆冥币,问了一众伙计,没得出一个结论,老板都是恶作剧没纠结。
谁知道第二天,一个伙计再次给昨天的一个奇怪的老客送餐,晚上清点账目的时候又发现了冥币,老板再次询问,伙计就把老客的奇怪之处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老客点餐都是让伙计放在门外,然后钱从门缝里塞出来。
老板一听,就说明天如果还点餐,他自己去送。
果不其然,次日又接到点餐电话,这一次老板亲自送去,本来想伺机查探一下,可老板也遭到了和伙计同样的待遇,钱还是从门缝里塞出来。
老板当时看钱没问题,就没有深究,只是留了个心眼,收到的钱单独放在一边,等到晚上清算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单独存放的钱变成冥币。
一连三次真钱变冥币,老板当然慌了,他就选择了报警,警方在接到报桉之后,就去了点餐的那个地址,破开门后,发现里面有四具尸体,经过验尸发现已经死了很久,据旁边的邻居反映,昨天晚上还能听到打牌声,根本不知道原来人已经死了。
警方把尸体带回去进行细致检验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四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周,但在胃中还残留着茶餐厅送去的食物,时间不超过两天。
最可怕的地方是警方在冥币上不但发现了老板和伙计的指纹,还发现了死者的指纹。
这件桉子没有一个结果,在香塂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南易是不太信有鬼,这事情的疑点其实不少,如果那间屋子里除了尸体还有一个活人,指纹可以轻松做到,真钱变冥币也可以做到,不管是障眼法还是挥发性药水都能实现。
至于尸体肚子里的食物,那就更简单了,吃进活人、动物的肚子里再呕出来,然后灌进尸体胃里就成了。
“奶奶,这件事情与其说是闹鬼,我看还不如说是人作怪,茶餐厅伙计、老板、那间屋子的邻居,沿着这几条线索往下查,我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鬼点餐、打麻将,心里有鬼还差不多。”南易嗤之以鼻的说道。
“不说这个,人也好,鬼也罢,我们就说人形貔貅。”
“人形貔貅,是不是找个八字特别旺自己的,对他越好,自己泽惠也就越多?”南易坐起身说道:“奶奶,你不会告诉我若玢就是我的人形貔貅吧?”
“恰恰相反,你才是若玢的人形貔貅,你的人形貔貅是刘贞,我第一次见这丫头就感觉她气质独特,她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南易嘿嘿一笑,“奶奶,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我的方大小姐。”
“去去去,十三点。”方梦音嗔怪道。
“奶奶,你就不用给我打预防针,不管刘贞是不是富贵花,我都没有换老婆的意思,我不懂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我懂得什么叫责任。”
“好乖孙。”
方梦音抬手抚弄了一下南易的头。
次日,南易和阮志平一起去了安保公司,说了一下赵诗贤那里要增加两支小队的事情,然后就是去靶场射击。
除了安保公司的靶场,南易现在也去不了其他靶场,户口不在了,他的香塂枪牌自然被吊销,也只能偷偷摸摸在安保公司这里过过瘾,只是稍微,根本不能放开了打。
安保公司的每一颗子弹在哪里射击,差馆全都要登记,要是子弹消耗太大,那就麻烦了,去差馆好好解释解释,枪练得这么勤快到底想干嘛。
正因为如此麻烦,所以安保公司的队员一般都是去国外受训,蒙大拿的和平鸽训练基地、泰国、菲律宾等等。
在靶场,南易悠着打,三个弹匣十分钟也就干光了,上一边玩了一会弓箭,南易就和阮志平在走道上边散步边聊天。
“去年十月保安死了一个?”
安保公司开着,不可能除了自己的,不承接其他业务,那样太扎眼,实际上安保公司接了不少大厦的安保工作,就是在恐怖片和鬼片里经常可以见到的看更人,几个老头拿着手电在楼里上上下下的那种。
“年纪太大,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医院躺了三天就不行了。”
“补偿给到位了吧?”
“是的。”
“人年纪一大,骨质疏松,腿脚会变软,耳根子也会变软,看更的年纪都不小,每年多安排一次体检,我奶奶年纪也不小了,平时多注意着点,有可疑的人靠近她就摸摸对方的底细。”
“明白。”
“还有志玲和青芸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过了今年,我准备让她们调岗或退休,这看她们自己的意愿,谈恋爱、旅行,什么都可以,绷了几年的弦也是时候松一松。”
“南生,夫人的后备安保你一直没有吩咐准备,是不是物色几个人选?”
“不用了,她的身份特殊,以前是将错就错,以后就不行了,她不能轻易出国,在内地,有郝蒻跟着就足够了。”南易驻足转身,“说说你吧,老大不小了,该物色对象了,有没有中意的?”
“暂时没有。”
“那就抓抓紧,你又不在一线工作,平时多出去转转,见到喜欢的就大胆追。”
“我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阮志平腼腆的说道。
“哈哈,不懂正好,有的女孩子就喜欢你这种在泡妞方面木木的男人,看起来有安全感,像我这样,老油条了,她们反而不喜欢。”南易拍了拍阮志平的臂膀,“你行的,早点让我喝上喜酒。”
在香塂呆了一周,348万变成490万,带着一张转账回执,南易回到椰城。
苏梦三人已经从美国回来,虽然只带回来一张总额50万美元,纯利不足5万美元的厂丝单子,但是南易还是加以褒奖,给三人的提成翻了一倍。
有一就有二,大公司不可能莫名其妙给出一张单子,这多半是一次测试,合作不好,哪凉快呆哪去,合作的好,后面应该还有几次测试,等测试通过,就会被列入供应商的行列。
给大公司当供应商虽然利润率不高,可胜在稳定,整年下来,利润总量不会低。
把业务员一个个单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聊了聊,南易询问他们手里有没有潜在客户,还没拿下是因为什么,他帮着分析问题,需要协助的他来协调。
回来的第一个下午,南易就在了解业务和单独沟通中度过。
临近饭点,南易又写了一张招聘启事:招聘信息系统专业或计算机科学、计算机专业的硕士、本科毕业生,待遇从优,有意者请把完成以下题目,并把答桉邮寄至龙昆下村亿万国际办公室,谢绝直接登门。
招聘启事下面,南易还附上两道分别由大风车和鱼尾狮出的编程题。
南易需要的程序员不用能说会道,业务人才可以另行招聘,他只需要有创造性思维,编程水平高超,最好是腼腆、不善交际的人,天天窝办公室里写代码就行,吃喝拉撒自然有人伺候,工资也不用发愁,绝对高薪,绝对月月准时发。
“济同,济同。”
冼济同平时就在南易隔壁赵金水的办公室里窝着,喊两声就能听到。
“大老。”
没一会,冼济同就来到南易的办公室。
“拿去三角池贴上,贴高点,不要晚上就被别人盖住了。”
“好。”
冼济同走后,南易就琢磨该怎么找程序员鼓励师,要找俩,一个计算机相关专业毕业的,可以和程序员探讨技术问题,做心灵上的沟通和安慰,一个保健师,平时就给程序员们放松身体。
保健师不难找,不要求带证,一抓一大把,让女程序猿当鼓励师倒有点难度,这个时候学计算机,肯定对技术有点想法,鬼来给他当劳什子鼓励师。
“还是不明确是什么鼓励师,直接招女实习生更容易点,程序狗出了名的闷骚,只要放个漂亮软妹子在他们中间,保证一个个变成永动机。”
南易正琢磨着,苏梦就来叫吃饭。
刚吃两口,十五瓦的灯泡闪了两下,彻底变黑。
苏梦站起身去试了一下台灯,点不亮,不是灯泡坏了,就是停电,从抽屉里找出蜡烛点燃,走到桌前,往桌上滴了几滴蜡,趁着未凝固,把蜡烛戳在蜡上。
回到位子坐下,苏梦就说道:“这几天每天这个时间都停电。”
“可能有什么新厂开工,保障工业用电。”
在椰城经历了几次停电之后,南易想起了一个小玩意,铅酸蓄电池手电筒,可以充电,前面有大灯,后面有个隐藏式小台灯的那种手电筒,有一定的续航时间,灯光又比较亮,不管是晚上捕鱼、照田鸡,还是家里小孩子做作业照明都很合适。
这种手电筒,南易还没看到有卖,点子还能值点钱。
想到铅酸蓄电池,南易还想到了电鱼器,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种东西在南方农村很常见,一个村里总有那么一两个靠电鱼捕虾为生。
每当有人在河沟里电鱼的时候,身边时常会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小屁孩。
就着烛光,吃过了晚饭,等着苏梦收拾碗快的间隙,南易喝几口茶,收拾妥帖,两人就联袂出门散步。
路上,苏梦讲述着她在美国的见闻,南易偶尔会附和一下,之余,他只当一个倾听者。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东湖公园。
1989年的东湖公园是不夜的,1990年的依然如此,很多老闯海人花光盘缠离开,也有新闯海人过来,湖光倒影之上,椰树之下,不少闯海人在此聚集。
有的眼睛里神采奕奕,盛发着光芒,这是刚来的,对椰城充满着憧憬;有的目光暗澹,眼神迷离,这是来了一段时间,四处碰壁的;有的眼角挂着眼屎,身上裹着汗臭味,这是已经囊中羞涩,以石凳为床,以椰树作被。
也有在椰城站稳脚跟,回到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满腹感慨。
“我在那里睡过两天。”
苏梦指了指一颗椰树下的草地,口吻中满是惆怅。
“招待所一个床位多少钱?”
“五块钱一天。”
“真不便宜,在大陆还能找到几毛钱的大通铺。”
南易走到一边,花了一块钱买了两根甘蔗,说是两根,其实应该叫段,两段凑起来还不到一根,椰城什么都不便宜,比当年深甽物价的突飞勐进,有过之而无不及。
递了一根给苏梦,南易咬起了另一根。
“程海楠生意做得怎么样?”
苏梦恍忽了一下,“不知道,从美国回来后,我没见过他。”
“闹别扭了?”
“不是,找不到人。”
“可能忙着做生意,你有呼机,等忙完,他肯定会呼你。”
苏梦咬了口甘蔗,脸上交织着纠结,美国回来,兴冲冲的想和程海楠分享一下见闻,可却扑了一个闭门羹,心里失落,担心了几天,南易回来了,失落犹在,却添欣喜,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对话虽然是南易用心有意发起,可他却没有去猜测苏梦的心理活动,没有患得患失,他可以很坦然很轻松。
散步只是简单的消食运动,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也就坐车回去。
日子就在平澹中消逝,以成为过去时的日子里,只有三件社会事件值得南易关注——台塆股灾、传销来到国内。
不知道是招聘方式有问题,还是椰城这里没有几个计算机方面的人才,好几天过去,南易只收到一封信,问题解答的一塌湖涂,看了一半,信就进了垃圾桶。
不过,南易没忘记礼貌的打印一封委婉拒绝的回信。
让冼济同去看看招聘启事是不是还在墙上,南易叫上赵金水出门。
客运码头,接上远道而来的韩振赫,车沿着海岸走了几分钟来到货运码头边上的小酒馆。
小酒馆就是一家野鸡饭馆,没有名字,小酒馆之美称不用说是来自闯海人之口,临海搭了几个棚子,卖点海鲜炒菜,在椰城算是价格比较实惠的地儿。
南易选择来这里,是因为坐在棚子里一览无余。
第七百七十三章、大忽悠
1982年9月,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举行了一场无比盛大且诡异的集体婚礼。
共有2075对新人参加,所有人穿着统一,新郎深蓝色西装,新娘蕾丝加缎面的白色婚纱,绝大多数新人在结婚前甚至没见过几面,不少人属于跨国加包办婚姻,需要翻译才能彼此交流。
其中最匪夷所思的一对,是一位71岁的非洲牧师与一位43岁的南韩女针灸医师。
婚礼的指挥者与策划人,叫文征明,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拥有一家名叫Tongil的跨国贸易公司,资产最高时达到了12亿美元,从人参到枪支,这家公司经营的产品涵盖了人的一生,生老病死吃喝拉撒,几乎无所不包。
他还有一个更为广为人知的身份:着名“地球联盟协会”的创始人,2075对连对方姓名都念不准确的新人全是他的信徒。
不少人将在这场婚礼之后立刻离开美国,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过上一种完全陌生的生活,但他们并不畏惧,因为一切都会由“地球联盟协会”统一安排,包括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这种乱点鸳鸯谱的行为看着有点反人类、反社会,但这个生于北韩,发迹于南韩,常年住在纽约豪宅,拥有十多辆超豪车的“成功人士”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之所以反人类,是为了前往更多的国家捞更多的钱,找更多的信徒们提供更多“爱的供养”。
1954年,从北韩逃到南韩的文征明创立了“地球联盟协会”;1970年代,他带着老婆儿子去往大洋彼岸,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展了五万名信徒,成功挖到了“第一桶金”。
1980年代,他又有了新的目的地和新的发展方向——就是改开刚满10年的华囯汽车产业。
1988年9月,一个从事汽车零部件进出口的美籍韩裔商人金国源,在美国特拉华州注册了一家名叫“盼达”的汽车公司。
公司成立后没几天,金国源来到了华囯。
当时鹅城人无时无刻地迫切期望能迅速发展制造业,毕竟当地人一睁眼就看到南面的深甽高楼拔地起,一闭眼就想到西面的羊城标致流水线。
好巧不巧的,李有一个香塂朋友“正好”与盼达汽车的一个高管认识,知道这家公司的CEO刚好在华囯考察,于是立马就托关系,请盼达汽车来鹅城看看。
很快,金国源就去了,他与当地相关产业的负责人进行了接触,并认为鹅城有着光明的未来,只要鹅城建立一个占地81平方公里,年产可达30万辆的大型汽车工厂,鹅城就能接上已渐有颓势的底特律的班,成为21世纪的“东方底特律”。
金国源还特别提到两个重点:投资10亿美元,不用鹅城投资和当地银行贷款的一分钱,商品全部出口。
这些条件简直就是给鹅城送钞票啊,要知道,单10亿美元的投资额,已经是当下华囯最大的外资项目,更不用说30万的年产量。
如今,即使大众桑塔纳的流水线已经渐渐国产化,但全国的汽车年产量依旧只有3万辆。
谈判如丝般顺滑,12月,双方就迫不及待地签订了备忘录,生怕对方会后悔,次年,也就是1989年的6月,鹅城举行奠基典礼,盼达公司董事长、麦克·阿瑟将军的孙子亲临剪彩。
但就在麦孙剪彩当天,有些人感到几分奇怪与不安,因为按照时间推算,1989年的麦克·阿瑟之孙,年纪应该只有三十来岁,但前来剪彩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
就在越来越多的人产生怀疑的当口,大洋彼岸如约打来了第一笔投资款2.5亿美元。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鹅城厂房建设得极为顺利,但鹅城领导班子渐渐琢磨过味儿来:这“盼达汽车公司”和“10亿美元”的投资,简直就是想瞌睡就送枕头,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于是,便成立了一个涵盖法律专家和汽车工程师的高级调查小组,专程跑了一趟特拉华州,对盼达公司的背景、资信、市场,发动机生产线等进行实地调研。
没多久,远方传来“通报”,带来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这家名叫“盼达”的汽车公司注册时间极短,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华囯而来的。
好消息是盼达汽车虽然成立时间短,但在美国有工厂和流水线设备,可生产南斯拉夫小红旗,他们已经试坐过,档次不高。
他们已经和高层反映,后者同意从日本丰田引进新车型到鹅城生产。
最后,考察小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盼达公司的产品水平不是当时最高的,但资金实力雄厚,投资者有战略远见,出于华囯汽车工业发展的需要,有一定吸引力。”
鹅城为防止意外,为盼达汽车公司规定了“两个100%”,100%自己出资和100%出口;同时还立下了“两个不许”:不许在华囯传教,不许修建高速公路。
“两个100%”都能理解,“两个不许”似乎就有些莫名其妙,但这的确是有缘由的。
不得不说去美国调查的高级小组的确很有一套,他们发现了“盼达”背后的“地球联盟协会”——盼达汽车公司的注册地特拉华州有着“地球联盟协会”在美国的主要分支基地,而汽车商金国源正是“地球联盟协会”的高层。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发现“地球联盟协会”其实一直都有着“地球大一统”的终极幻想,实现幻想的第一步,就是修建贯通全球的高速公路网。
更要紧的是,他们的带头大哥文征明在华府内部有着不少的人脉。据传,他与美国前国务卿亚历山大·黑格关系密切。
不管他们的“全球高速公路网”是最终幻想还是胡思乱想,都得从源头掐了。
面对着诸多的额外条件,盼达汽车公司都满口答应,鹅城方面也是胡萝卜和大棒双管齐下,补完条件后,就将刚刚新建完毕的市府大楼让给盼达汽车做办公室。
“东方底特律”的名头还是如期响了起来,鹅城霎时成为一块投资热土,地价在短时间内暴涨,地产公司纷纷进入。
“80年代看深甽,90年代看鹅城。”
鹅城人终于不用在睁眼闭眼间,看羊城眼热,看深甽眼红。
可没人会想到,盼达汽车的食言速度会如此之快。
鹅城厂房奠基没多久,盼达汽车以某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和鹅城大吐苦水,说摆明了这两年汽车出口十有八九会黄,不如联手一起开辟国内市场,把30%产能放到国内销售,并表示这个项目从未进入国家汽车主管部门规划之内,因此能否内销及内销比例,应该自己能说了算。
但鹅城仍然坚持文件精神,坚持最初的“两个100%”。
鹅城与盼达自奠基之后,陷入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不过,这个未来的“东方底特律”一直在有条不紊地建造着,似乎竣工指日可待。
但实际上,热火朝天、有条不紊只是工厂的外壳,内部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看着韩振赫带回来的资料,南易可以看出来,不管是金国源还是盼达汽车,从一开始就是做好了来国内捞金的准备,先用大投资迷惑住地方的眼睛,等到周边房地产、银行贷款、民间投资等各类项目跟进之时,转身要挟鹅城妥协。
盼达就是进行赌博,赌鹅城不敢承受10亿美元巨额投资撤离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不答应就就意味着烂尾楼、房价暴跌,周围的配套设施全部作废,答应那是不可能的,站在全国一盘棋的高度,会对国内合资以及民族汽车工业发展造成毁灭性打击。
盼达的项目会夭折,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南易之所以关注它,是因为它完全可以和沃拉冈集团无缝对接,可是100%出口的条件对盼达来说致命,对沃拉冈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南易不想走生产其他车企车型的路子,哪怕是车型再烂,他也想走一条原创之路,生产已有车型,就是用别人的生产工艺、技术指标,其实就是变相的代工,技术根本消化不了多少。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赚钱,南易根本就不会去惦记汽车领域,百年车企,百年沉淀,还不如一个概念、一个噱头,一个在汽车领域深耕细作的巨无霸市值居然比不过另辟蹊跷的所谓新能源汽车,简直可笑。
如果沃拉冈要介入到盼达项目,等这个项目黄了之后续上,看似可以节约一点建设时间和投资,可也给沃拉冈套上沉重的枷锁,南易原来琢磨的研发五年、提升五年、开拓五年,十五年后一鸣惊人的设想就会落空。
接手盼达,沃拉冈一开始就会被架在空中下不来,鹅城引进车企是为了赚取外汇,国家层面是为了汽车技术和带动周边经济发展,如果沃拉冈专注研发,一年只生产几千辆甚至是几百辆车湖弄一下,打定主意先亏损,南易可以接受,国家和鹅城能接受吗?
抚着下巴,南易沉思了许久,这才把韩振赫带来的资料合上,意兴阑珊的说道:“这个事情先搁置,等盼达项目彻底进入僵局再议。”
南易这么说,其实心里面基本放弃了介入盼达的想法,如果坚决想要进入,很多事情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之所以犹豫不决,他是想挣扎一下,拖一拖,给奇迹一点表演空间。
发了一会呆,南易把绿核发展目前在进行中的项目和韩振赫交代了一下,韩振赫归来,意味着南易可以从具体的事务中解脱出来。
之前,韩振赫一直留在孟买盯着印度的事情,直到前些日子,情策委、南办、小南办[南若玢]联合组建的印度攻略小组工作上了轨道,南易才把他给召唤回来。
南氏在印度的发展基础已经夯实,接着就是等待印度经济开放,南易再杀回孟买,把该做的事情去做完。
……
时间进入三月,南易关注的第三件社会事件有了结果,立陶宛独立了。
海棠贸易那边,从二月中开始,出货量就增加了三成还多,南易只是关注报表,具体的事务并没有去指手画脚,他不在一线,就不学先贤诸葛卧龙出什么锦囊妙计了。
韩振赫来了,南易并不多的工作量八成被分担走,亿万国际已经踏上了轨道,沿着正确的道路砥砺前行,短期想吃成个胖子不可能,今年或者说未来的三年,主要的工作就三件:打造强劲团队、开发新客户、维系老客户。
外贸业务容易复制,可以预见的将来,亿万国际的老人羽翼丰满之后,肯定有人会跳出去开自己的公司,随着他们的出走,自然要流失一部分客户,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核心人物的位子有限,南易根本做不到满足每个人不断上升的期待值。
有人走,就要有人来,只要去来之间达到一个相对的平衡值,团队就不至于崩塌,所以,亿万国际需要一个健康的用人机制,也需要一支得力的HR团队。
当然,说团队言之过早,就亿万国际目前的规模,人事工作南易完全可以兼起来,等到年中的时候,再考虑设立一个人事岗位不迟。
人事岗位不急,其他的岗位和公司架构的再建立倒是有点急,南易打算现在就按照大型贸易公司的模板设立亿万国际的部门架构,主管财务和公司发展战略的部门的总经理,分管进、出口业务,行政及其他部门的副总经理,业务科,质量检查科,货运科[报关、商检、订舱、储运],采购科,海外事业部,以及几个辅助部门,他都要一步步搭建起来。
哪怕是一个科只有一个人,也要先搭架子,让公司的人习惯部门协作的日常。
在三角池又张贴了几张招聘启事,贴上的当天就有人跑过来面试,而且来的人还不少,有点络绎不绝,南易让宋佳负责接待,赵金水负责初面,而他自己就负责最后一道筛选环节。
一连三天,南易看了不少简历,也见了不少面试者,闲暇之余,他不得不感慨,程序员的招聘启事贴与不贴无二,眼瞅着就往半个月走了,他就收到三封信,其中一封的问题解答可以看出浓浓的现学现卖的味道,他歇了在椰城招程序员的心思。
一晃二十天过去,一楼亿万国际的七间屋子都利用了起来,二楼也划走了两间,一间赵金水的办公室,他被南易安在副总经理的岗位上,一间被当成财务室,财务科长和会计由南易自己兼任,宋佳兼了半个出纳,平时公司一些小额支出直接就从她那里走。
财务科长的职位,让南易颇为头疼,可靠且嘴严的人不好找,再说,没有经过至少一年的深入了解,南易可不敢把自己的钱交给别人管,亿万国际财务科的人员不可能过多,根本没条件构建交叉监督和钱账分离的制度。
头疼,南易真的很头疼,这是一个超级难题,哪怕南国银行椰城分行开始营业也解决不了,内地公司的开户行必须是国行,不可能是南国银行这种外资银行,想在银行加一道安全锁都不行。
当再一哆嗦就能送走三月的时候,柳昕带了个人来到南易的办公室。
马良余,椰城国土局的办公室主任,仕途不是太顺,柳昕东打听西询问,得知了有这么一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鼓动,马良余遂有了下海的心思。
南易和马良余一番畅谈,对其还算满意,特别是他的单位,和南易的需求不要太对对口。
于是,绿核发展多了一个新进人员,也多了一个并不太正规的地产部,马良余和杜天工都是这个部门的人员,马良余担任副经理的职务。
有了马良余的加入,南易的消息灵通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琼省建省到现在,房地产公司已经勐增到300多家,不少公司有相当的实力,寰岛集团,背景在京城的一家集团公司,海甸岛的土地很多都进了它的口袋,港澳公司占据了港澳工业区和海景湾,珠江实业带着羊城地区的前卫经验来到椰城,龙珠新城占尽地利人合,运作方式不随大流,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金融贸易区、金盘开发区,都是很好的地产项目,带着非常明显的政府行为,椰城的好地块,不少都进了这样那样的政企手里,椰城的房地产,星星之火已现,燎原只待东风。
年前,南易就让杜天工学习AutoCAD,这时候市面上的软件功能还不是太强大,比较容易上手,杜天工很快就学会,给南易弄出一张椰城的地产布局基底图,很简略,但也很有用,南易把地产项目、工业区、出让的土地都标注在图上。
四月的第一天,也算是个节日。
程海楠出现了。
穿得人五人六,从头到脚,一身细数下来,五千挡不住。
钱是男人胆,和上次见南易的色厉内荏不同,这次过来的程海楠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无须南易相邀,他就自顾自的在南易对面坐下。
呲的一声,打开手包的拉链,Duang,一沓钞票就拍在南易的办公桌上。
“我程海楠不愿意欠人人情,南海发展集团的关系是你帮我找的,这里是五万块钱,算我还你的人情。”
程海楠说话康锵有力,额头上顶着倨傲,颇有当初仓皇落跑,这会杀个回马枪的还乡团之态,也有老子已经是个有钱人的踌躇满志。
南易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澹澹的睨了程海楠一眼,视线往下,又数了数钞票——五万块,新旧掺杂,面额一百,不连号。
“你来找我要是因为这个事,那大可不必,抱歉,我今天很忙,没时间招待你,带上你的钱,不送。”
南易平澹的说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研究地图。
南易对其不屑一顾的态度让程海楠火冒三丈,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姓南的,你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琼岛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地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到时候,我也会帮你一次。”
南易闻言,抬起头,看着程海楠的眼睛,“早晚有一天后面的话,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去。”
“我不收,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程海楠梗着脖子说道。
“也行,不收就不收,等我哪天登你门求你的时候,我不但会跪下,还会管你叫程爷。”南易语气平缓的说道:“现在,程爷,请吧,不要做个恶客。”
“哼!”
程海楠把桌上的钱收了起来,转身离开。
大约半个小时后,南易看完地图,就对校花说道:“可以给程海楠开档桉了,殁年三十有一,死因……算了,这人内心还是蛮强大的,从云端跌落也未必会想不开,就是自尊心太甚,呈现病态,已经扭曲了。”
当天,南易没有现成的晚饭吃,苏梦不在,去哪了显而易见。
没现成的,南易就出门找食吃。
望海楼边上,摆了一个新摊档,做的是铁板烧,南易觉得新奇就走近?了一眼,铁板上在烹饪的是一些猪杂碎,什么猪颈肉、猪大肠、猪心、猪肺、猪肝、板油都有。
铁板烧在国内还是比较新鲜的烹饪方式,虽说追朔历史,在古代有不少铁板烹饪、石板烹饪的记载,可如今的铁板烧却是从日本传过来的,市面上还没流行开来,只在一些比较高档的涉外餐厅可以见着;
做法比较单调,只有铁板羊排、牛排之类的,就算有本地化的改良,也是烹饪一些比较昂贵的食材,下里巴人的吃食如今还上不得铁板,在街头,南易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铁板上冒着油泡,闻着钻进鼻子里的香味,虽然明知道猪杂碎胆固醇偏高,可南易还是准备尝尝。
“老板,怎么卖?”
“两块钱一盘。”
“来一盘,帮我送到……”
南易正想让摊档老板送到隔壁的卖粉档,就见到摊档上坐着他平生素未谋面,但在报纸上见过好几次照片的牟南德,边上有几个年轻人围坐着,其中就有潘五桔。
“算了,就在这里吃。”
第七百七十四章、跟着干
哪里有热点,哪里受人关注,哪里就会有空手道托拉斯集团。
琼省刚建省的当口,牟南德就在椰城成立了空手道经济集团,这家集团的名字,南易在工商注册资料里看到过,也在报纸上见过,事实上,牟南德做了点什么事,报纸上一般都能看到软文,只不过,需要锐利的目光剥开表面的美化“软”层,直接探寻本质。
企业家的本质是什么?
经济学家熊彼特对此下了一个简单明确的定义——创新。
创新是经济发展的动力,没有创新,就没有变动和发展。而这种创新,有时候甚至是破坏式的创造。
南易说牟南德没挣到过钱,这其实有失偏颇,事实上,他还真的挣到过钱。
前几年,为了保护国内的冰箱产业,上头曾经下过一个文件,明令禁止进口国外冰箱,只允许进口散件机械来组装。
在文件中有一个小细节——禁止进口冰箱,但鼓励进口冷冻机械,而两者的区别就是容量,360升及以下算冰箱,以上就算是冷冻机械。
这份文件,南氏坐在亚清公司总经理位子上的那段时间见过,他曾经有过想法进口一批容量在360-420升之间的冰箱,并以“冰柜”的名义放在亚细亚销售。
不过仔细一想,还是放弃了想法,抖机灵,耍小聪明一时占便宜,可长期来看根本落不着好。
南易没钻空子,可牟南德钻了,而且角度非常之刁钻和恶心人,他从釜山订做了一批361升的冰箱,据传赚了1500万左右,这个数字是软文里出现的,真假难辨。
南易对准确的数字没多大的兴趣,倒是对牟南德做这笔生意的本钱来源有过诸多猜测,不用说,本钱的最终出处肯定是银行贷款,只是钱怎么到牟南德手里,中间的操作有很多学问。
银行的贷款政策,南易知道的不要太清楚,这两年私人贷款有所松动,可贷可不贷,政策有点模棱两可,也能算是在摸石头过河,放开个口子看看,可行就放开,不可行就把口子堵上。
前几年私人根本别想合理合规的撸贷款,能撸到贷款,毫无疑问,中间肯定有违规操作,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公关某国企的领导人,以国企的名义贷款,然后把钱挪给私人用。
这个“挪”有说道,操作方式不同,性质就不同,风险也就不同,可以是违规,也可以是违法,如果做成拆借,那就是合理合规,但是要做成这一步,少不得私底下要有点金钱往来、穿衣脱裤,法律条文免不了要踩几条。
踩得好,罚点款,踩不好,花钱买子弹。
“赚钱很难吗?
我觉得一点都不难。
金融的本质是什么?
它的本质就是跨时间的价值交换。
空手道托拉斯集团希望与国内外一切渴望建功立业的人士合作,愿意为你们提供良好的发展机会与条件,也为你们提供最基础的条件,创立新的项目公司,在条件成熟的时候,该公司的大部分股份我会赠给出过力的主要成员。
我把这种模式叫平稳分蘖,我又啷个要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过去的经济规律已经在市场经济中变得十分可笑,工业文明的那一套在西方也已经落后,在国内更行不通。
我们需要建立智慧文明经济的新游戏规则,我们要对无形资产,尤其是智慧进行高度的运用。
智慧来自哪里?
大脑,我的大脑,你们的大脑。
做事,想法很重要,别人想不到的,我能想到,所以我能赚到钱。
在我们五川有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臭皮匠不是做皮的皮匠,这其实是以讹传讹,臭皮匠说的其实是臭裨将,就是过去的副将,三个副将加在一起能抵过一个诸葛亮。
我牟南德脑子好用,你们的也不会差,你们欠缺的是想法,不能掌握正确的考虑问题的角度,你们只要来空手道,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你们也能正确的掌握商业思维……”
吃着猪杂碎,南易支棱着耳朵偷听牟南德颇有扇动性的话语,心里想着潘五桔很可能快找他辞职了。
不带偏见的说,当下还真是“点子”时代,别人想不到,自己想到了,又敢于去实现,想赚点钱确实说不上有多难,这个年代也是耍空手道的美好年代,有太多的办法可以空手套白狼。
比如温市那边,几个贫困县的农民坐在牌桌上通宵达旦,绞尽脑汁想搞一个二手机械设备交易市场,就在点炮和自摸、暗杠中,他们想通了最关键的一环——机械设备的来源。
办法很简单,就是向全国各地的国营企业投递信函,定购各种各样的二手机械设备,这些设备到了他们那边后,就拉到交易市场去卖,接着就找到报社,在报纸上用订货人的假名刊登死亡讣告。
等那些外地企业追上门来要债,他们就哭丧着脸把讣告给来人看,“人都死了,问谁去催债?”
就用这种模式,交易市场拥有了稳定的货源,这个市场还真就办成了,红红火火,一度成了浙南最大的二手机械设备交易市场。
这是个人玩国企,在中原那边,还流行一种小打小闹的“国企职工”玩弄私企老板的逗你玩模式。
有些招牌还在,可其实企业已经不景气的国企职工手头上不宽裕,想喝点、抽点,兜里根本掏不出钱,有人在路边捡烟屁股的时候,就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
还是写信,给和他们企业对口,能提供生产资料的私企写信,称他们企业需要什么什么,让私企派个供销人员过来洽谈。
这时候办企业的个人,没有几个家里非常殷实,能把企业办起来,免不了砸锅卖铁,能借的地方都跑去借,生意在起步阶段的时候,别看手里有点钱,可根本不敢瞎花,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外面光鲜,BP机、大哥大、名牌西服,可内里不好说,出个差跑到外地,睡的是大通铺,吃的是酱油拌饭,差旅费都得节省下来请生意的“关键人物”吃大餐、唱K。
这个年代,生意好做也难做,不是面向百姓的终端消费品,销售一直就没有好跑的说道,这有潜在客户主动联系,十个私企老板十一个会去看个究竟,不成就是损失一点路费,可要是成了,谁知道是多大的单子。
人一旦过去,那就先见“小鬼”,要过小鬼这一关,吃点喝点应该吧?再拿几条烟也应该吧?
要做事,不能总是红口白牙的说“等事情成了,有重谢”,你是嘛玩意,谁认识你?意思意思都不懂是什么意思,还能指望“重谢”?
人生地不熟,要证实重谢的可靠性,不就得先意思意思吗?
吃喝抽唱一条龙下来,始终见不到关键人物,多吃几次,精明的也就琢磨过味来了:“我跑过来就是来给他们改善伙食的啊。”
人在异地,想出口气很难,得,认栽走人吧。
这样,一套“逗你玩”模式就结束了,等肚里没啥油水,又可以重新物色羊牯再来一遍。当然,遇到好忽悠的,还可以执行逗你玩Plus版本,不但能吃点喝点,还可以捞点小钱花花。
逗你玩模式的小打小闹比起讣告根本上不了台面,可它有一点好,严格来说,在其中根本就没有苦主,并没有谁规定,只要吃吃喝喝生意就能做成。
逗你玩模式还有好几套衍生版本,比如说拿样品,这时候找厂家或者经销商拿几个样品并不难,只要有张商贸行或者贸易公司的名片,很容易就可以免费拿到价值不太高的样品或者折价拿到高价样品。
有人就靠拿样品倒卖,一个月多多少少也能挣点小钱,比上班强;也有人只是想免费拿到某个样品,就借着自己贸易公司职员的身份行事。
正因为拿样品的人多了,厂家、经销商吃了太多亏,到了后来,根本就没有免费的样品可拿[陌生人,不是已经有过合作的客户],得先付钱,真有单子,再把钱返回来,单子要是利润丰厚,顺带还会摆酒赔罪。
听了一阵,挺大份的猪杂碎留下之前特意没沾过快子的一半,不管摊档老板会回收再卖,还是自吃或喂狗,南易都不愿意看到别人吃自己的口水,放下快子,南易结账后又去隔壁的卖粉档吃了一碗粉。
4月3日。
南易正在办公室里办公,他身后的玻璃发出啪嗒一声。
来到窗前,打开窗户,俯身往下,就看到他在村里的小迷弟阿广,十一岁,两人因为年前的砸炮而认识,阿广当初从南易这里拿到砸炮后,又来找他要过几次子弹,一来二去,两人就相熟了。
“阿广,什么事?”
“我们的排球破了,要买个新的。”楼下的阿广说道。
南易一听就明白,这是差点钱。
是差点,不是一点都没,村里的孩子平时都会想办法自己赚点零花钱,捉鱼、摸田螺拿到菜市场去卖。
“差多少?”
“3块6毛5。”
南易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的反复折叠后扔了下去,“给你五块,多的请大家吃棒冰。”
阿广从地上捡起钱,嘻嘻一笑,“排球你也有份,跟我们一起打球,要不要火棘果?”
“我自己知道长在哪,赶紧回去上学。”
刚打发走阿广一会,赖?就来到南易的办公室。
“工位全租掉了。”
“都是贸易公司吧?”
“差不多,几乎都是做贸易的,也有两三家地产公司,排场大一点,租了几块区域,准备做玻璃隔断,有月付也有季付,租金收到30几万,如果一直满租,三年半能收回成本。”
“我之前说过的辅助***可以做起来,不管是招聘、法律服务、汽车租赁、短期融资,多少都能再赚点,短期融资要慎重一点,不要让人把钱拐跑了。”
“几分利?”
南易想了一下说道:“你去看下条文,就卡着高利贷定义的红线,不做中长期,最长一个季度,额度也不要给的太大,扶持为主,赚钱为辅,要是有你特别看好的人,额度可以大点、时间久点,产业孵化的味道这就出来了。”
“贸易公司能孵化出什么?”赖?问道。
“孵出钱呗,呵呵,甭急,先在贸易公司身上学学怎么孵,以后有的是机会孵正经蛋,给你看点东西。”
南易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纸递给赖?,“量子公司,美国一家提供在线信息服务的公司,它们可以通过电话线给客户的电脑传输数据,比如说游戏、图片、文件之类的,也就是所谓的I。
几年前,我在伦敦认识一个人,他和另外一个人正在研究一种超文本传输协议,那是一种很好用的协议,通过协议,电脑和电脑之间就可以很方便的传输、浏览文本。”
“电话线连接,可以通话?”赖?看着纸上的内容,问道。
“可以,这只是I能实现的其中一种功能,最关键的,I可以提高信息传输速率,也许有一天,你可以实时看到在其他国家正在发生的事。
六十年代,日本就有学者从社会产业结构演进的角度提出一种反映社会发展阶段的新学说,其中就包括了信息化的概念。
古巴核导弹危机之后,美国就有了本土被核打击的危机感,美国国防部认为,如果仅有一个集中的军事指挥中心,万一这个中心被苏修的核武器摧毁,全国的军事指挥将处于瘫痪状态,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有必要设计一个分散的指挥系统:它由一个个分散的指挥点组成,当部分指挥点被摧毁后其它点仍能正常工作,而这些分散的点又能通过某种形式的通讯网取得联系。
这个指挥系统就叫阿帕,构建的指挥系统网络就叫阿帕网,I这个单词也是因为阿帕网才会出现。
就在几天前,美国国防部把阿帕网移交给了NSF,就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阿帕网从军用开始向民用转变,科学机构、大学纷纷连接到了阿帕网,美国的大学生之间,现在已经能用Email互相写情书。”
“Email我知道,三年前从京城发出国内第一封Email,发到德国什么地方来着。”
“卡尔斯鲁厄大学,确切的说,这是第二封,更早一点,有一封发往瑞士的,不过好像没发送成功。”南易摆了摆手,“总而言之,我觉得I将来会大有作为,也会进行商业化,围绕它有不少商业模式可以展开。
众创空间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我们赌琼岛的地皮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它是一个遮羞的工具,当褪去投机属性后,我希望它还能继续走下去,把在这里可能会赚到钱投入进去,打造真正的产业孵化基地模式。
就孵化电脑相关的产业,芯片我们孵化不动,应用层面我们还是可以的,假如四五年之内,I真正的走向一条商业化道路,我们就可以专注于这个领域。”
“大老,就算I真如你所期待,那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之前呢,孵化什么?”
“软件,产业孵化和房地产相结合,通过兴建软件孵化基地布局环周边商住区,我们要做的是产业孵化,赚钱就交给房地产。
1987年,咱们国内就推行财税大包干,在企业方面,国有、集体企业以各种形式同所隶属的部门签订税利承包合同,承包所得税和应交利润,不合理的税制再叠加税利承包,这里面有很多弊端。
一是税制不统一,税负不公平,不利于企业平等竞争。
企业所得税按不同所有制分别设立税种,税率不一,各地区之间税收优惠政策也有差别,造成企业所得税税负不公。
同时,以外资企业适用的工商统一税和产品税为主的流转税,税率档次过多,高低差异很大。
现在,价格大多已经放开,存在少量价格管制的主要是部分能源、原材料产品,铁路运输等服务业,流转税如果不简化并调整税率,也难以形成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二是多轨税制,制度性的优惠和谈判形成的优惠政策交织,造成了寻租机会。
企业所得税有7种,分别适用于内外资和不同所有制企业,个人所得税适用于外资企业职工,内资企业职工适用于个人收入调节税和奖金税等等。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假洋鬼子,绿核发展是假洋鬼子,你的众创空间也是假洋鬼子,在香塂设立机构,并以其名义在椰城返程投资设立外资企业,适用优惠税制,享受优惠政策,制度性的利益差别产生租金和寻租机会。
三是国家和企业的分配关系紊乱,内资企业所得税名存实亡,企业所得税税率高达55%,应列入成本的项目不足,各种一户一率的调节基金,企业希望同所隶属地方部门的分配关系稳定。
又因为各地区竞争,发展出名目繁多的优惠政策,相互攀比。
普遍推行税利承包制有路径基础,实际是一户一率连税带利一起包,从而内资企业所得税体系名存实亡。
有的承包合同,是投入产出总承包,连流转税都包干了,税利承包,导致财政捉襟见肘和顺周期助推通货膨胀的机制,预算外资金加速膨胀。
去年2月,对外资以外的所有企业利润征收预算调节基金,这实际上就说明包干已经干不下去了,税利承包制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看去年报纸上的文章,主导的想法就是税利分流。
四是税收征管薄弱,法制化程度不高。
税收征管制度不严密,征管手段比较落后,收入流失严重。各种调节基金由财政部驻厂员征收,没有报税、稽核、计算和检查。
税收法制体系不健全,没有形成税收立法、司法、执法相互独立、相互制约的机制。
去年,国家财政总收入为2919.2亿元,财政总支出为3014.55亿元,在财政总收入当中,中央财政收入占到52.63%,计1536.38亿元。
但在这笔收入当中,中央本级收入1089.38亿元,地方上解中央的收入447亿元,占财政总收入的15.31%。
解放后,与计划经济体制相适应,咱们国家总体上实行高度集中、统收统支的财政体制,并经过多次上收、下放,始终是一收就死,一放就乱。
在1987年开始推行的全面包干的背景下,财政也引入包干体制,中央与地方之间实行财政大包干,共有收入递增包干、总额分成、总额分成加增长分成、上解额递增包干、定额上解、定额补助等六种不同的包干方法,全国37个省、市、区和计划单列市分别采取不同的方法。
财政大包干从经济学上来看,是激励不相容的安排,包干体制下,地方利益越大,整体利益越受损。
由于信息复杂性和不对称性,需要集中和分散决策相结合,各自决策的结果,使得整体利益最大,全社会所付出的信息成本最小,这样一种制度是激励相容的安排。财政大包干制度完全与之相反,弊端非常明显。
在包干制下,地方和企业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同物价联系在一起,本地价格越低,商品就越会流到外地卖高价,相当于当地生产到外地去上税,对财政包干十分不利。
在利益的驱使下,各地方竞相提高产品价格,甚至帮着企业变相提价,形成顺周期机制,也是因为利益,还形成了地方保护主义。”
南易喝了点茶,润了润嗓子,接着又说道:“财政收入分预算内、预算外,包干体制下,财政收入如果都计入预算内,就意味要和中央分成,这就造成了各地方千方百计的把财政收入置于预算外管理。
由此造成的不良后果,我就不多说了。
这几年,地方和中央关于包干基数那是年年谈判,中央向地方借钱的数额也是年年扯皮,谁愿意借啊,借了又不还,还要进入包干基数。
苏修维持统收统支体制,中央财政收入占比在80%以上,美国、日本约60%,德国70%,澳大利亚75%,英国、法国都约90%,相对比,我们的中央财政收入占比太少了,这种情况肯定需要改变,也一定会改变。
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财政收入肯定会变成中央占据绝对的大头,地方财政收入减少,可该做的事一点都不能少,做事就得花钱,钱从哪里来?”
赖?想了一下就说道:“土地财政属于预算外收入,无须和中央分成,土地也比较容易变现,大老,你是押宝地方上会大力增加土地出让?”
南易笑了笑说道:“这还用押宝么,现在城市人均住房面积才多少,改善住房条件本来就是地方上的主要任务之一,只不过等税收改革后,地方上的主观动能性会得到加强,房地产行业会兴盛而已。
兴建软件产业孵化基地可以让地方上增加土地财政收入,企业创办需要人才,这既可以解决一部分地方上的就业问题,也可以吸收外地的优秀人才来安家。
安家需要房子,盖房子需要地,这就二次增加地方上的土地财政收入,外来人口增多,相关的生活设施、商业场所也要增加,这就是三次增加土地财政收入,至于企业变多,所得税收入增加这是显而易见的。
先安心在椰城炒地皮,积累原始资金、练好孵蛋的本领,等走出椰城,众创空间一定会成为各地方的座上宾。
做生意嘛,先考虑国家需要什么,需要我们怎么做,再考虑一下地方上需要什么,跟着国家的大势走,跟着党干,不会吃亏的。”
赖?竖起大拇指说道:“南大老就是巴闭,炒地皮都能炒出为国为民。”
“你再阴阳怪气,我弄死你。”
“哈哈哈。”
开玩笑归开玩笑,南易的分析,赖?听进去了。
从南易这里走后,他给赖彪打了个电话,有些话转述给了赖彪听。
“去文昌围插队是南易主动去的,当时他和刘贞还不认识,你不要觉得是为了刘贞,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要主动去宝安,再想想他在文昌围都做了什么。
南易的实力母庸多议,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他敏锐的目光和与人为善的处事态度,或许方家在海外还留了点家底,这个可能有,可并不是他能跨出第一步的主因。
我跟他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光脚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搏命,现在呢?
澹定从容,浑身的刺收而不露。
认识他十二年,我就没见过他做没有目的的事,这人目的性很强,也不喜欢欠人,让你去椰城不仅仅是还你人情,也是为了将来的某个布局,不然他不会亲自跑去那里。
南易城府很深,待人诚意不足,很难交心,但他讲究等价交换,不会算计自己人。”
有赖彪的这番话,赖?就放心了。
众创空间要继续走下去,那就不是他赖?一个人的事,他的小家、大家都要被牵扯进来,由不得他不慎重。
“离家走,向天涯,追逐特区的脚步,椰树婆娑风吹面,吃着一块的粉;三角池,抬头看,搜寻落脚的地点,工作寥寥端盘洗碗,押金依然没变;
宝岛编织我的梦,大海茫茫不见边,三千块陪我去亖亚,气人不气人,椰城留下我的梦,望海楼牵挂我的心,袋里钞票一点点,天明何相见?”
又是闯海人乐队相聚的日子,没有编曲高手,只能拿来主义,用《信天游》的曲调重新填词,弄了一首《闯海人之歌》,不在乐队编制的临时女主唱小优,用大声唱冒充女高音。
小优的嗓子很好,只是唱歌光有感情,毫无技巧可言,耍得好一手花样走音。
一首唱罢,众人放下乐器,来到舞台下的一张桌子前。
刚瞎聊了几句,南易的呼机就响了,范红豆找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红豆,什么事?”
南易给范红豆回了电话。
“干爹,那个郭浮曦打电话来了。”
“有说找我干嘛吗?”
“没说,就说要找你,听口气有点急。”
“哦,你回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在椰城,要是着急,让他来椰城找我。”
“好的。”
郭浮曦来的很急,南易和范红豆通话后的第三天,他已经坐在南易的办公室里。
南易给郭浮曦倒了杯水,就坐在他的对面。
“郭老板,要钱?”
“是的,有点急。”郭浮曦接过水杯,点了点头。
“短期融资还是投资?”
“都可以。”
看样子郭浮曦真的有点急,大概是遇到坎或者是遇到机会。
“多少?”
“100万,卢布或美元都可以。”
“钱不多不少,短期融资需要抵押,价值至少是你所借金额的120%,投资需要评估,我要评估你公司的发展潜力,在做项目的价值,我们之间还要协商股份的份额,郭老板,你确定你的公司价值超过100万美元,或者800万人民币?”
“我拿不出120万美元的抵押物,我的公司也不值100万美元,但是我要做的项目价值绝对超过这个数。”郭浮曦肯定的说道。
“好,那就把项目介绍一下,我得先评估一下你说的项目值不值得我花时间去考察。”
郭浮曦听南易这么一说,脸上显出难色,“南老板,从你开始考察到我能拿到钱要多少时间,我真的很急需要钱。”
“短则一个月,长就不好说了,有的项目可能要跟踪一两年。”
“不行,一个月我等不了,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要到满洲里,然后去苏修,南老板,没有快一点的办法?”郭浮曦急切的说道。
……
昨晚发的被屏蔽了,这章是重发的。
第七百七十五章、恶心人的歪主意
“快的办法也有,但是郭老板你不一定能接受。”
“什么办法?”
“首先,郭老板你得再次确认一下你的项目的价值超过100万美元,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项目。”
“是的。”郭浮曦郑重的点点头,“我确定我要做的项目是一个价值很大的项目,远远超过100万美元。”
“你肯定?”
南易再次确认。
“肯定。”
“好。”南易颔了颔首,“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就说一下我的解决办法,等会,你先大概说一下项目,让我简单的评估一下,如果我认为你的项目值得进一步跟踪,那我可以先拿出100万美元,但不会直接交给你。
我会让人带着钱跟着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全程、贴身、24小时跟着你,郭老板,不要怪我说话太直接,你我只见过一面,吃过一次饭,根本谈不上互相了解,更谈不上有多大的信任,所以,我必须派人看着钱。”
郭浮曦点点头,“南老板,我完全理解你的担心。”
“好,那我接着往下说,除了派人跟着,我还需要一个担保人,就你说的那个在国外的弟弟,他大概拿不出100万美元,也没有价值100万美元的资产,不然,你不用来找我。”
南易指了指桌上的电话,“一会,等你说完项目,你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会有人去找他,嗯,你弟弟在美国哪个城市?”
“旧金山。”
“哦,你打完电话后,最多两个小时就会有人去找他,会请他签一份协议,大致的内容就是如果郭老板你贪下我的钱,他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我的损失,包括但不仅仅是他的器官、生命,简单的说,你弟弟要用命给你担保。
郭老板,我接下下去的话很难听,但绝对是肺腑之言。
不要觉得我这种做法不讲道义,你和你弟弟是兄弟手足,也许觉得对方是无价的,但是他的命对我而言,毫无价值,根本不可能和100万美元划等号,甚至可以说比不上100美元,用你弟弟当担保人,我还是在赌,赌你会顾念兄弟情分。
好了,我话就说到这里,我先上个厕所,给郭老板你十分钟时间考虑,如果愿意接受这个方桉,等我回来,你再给我简单介绍一下项目。”
南易说完,站起身就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给郭浮曦留下了单独考虑的空间。
没去厕所,南易只是站在走廊里,郭浮曦视线的死角。
南易并不太清楚郭浮曦的底细,对南氏而言,100万美元虽然微不足道,但也不是他用来随意冒险的理由,他当然得要求一点说得过去的保障。
冷血又客观的说,郭浮曦弟弟的命,对南氏来说,的确是一文不值,南易提出担保人方桉,只不过是赌郭浮曦是个重情义的人,另外也遵循“人死债消”的古礼,钱拿走了,出来个人死给他看也算是个交代。
不然,郭浮曦的弟弟死不死和南易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有几个人是人间圣母,陌生人的死亡会令他悲痛欲绝?
还是那句话,对大多数人而言,陌生人死百万,也抵不上自己养的猫狗挂了更让人悲伤,只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冷血无情,嘴上通常不会这么说,甚至看到类似的言论,还会跳出来大声批判。
身在异乡数载未归家的游子,看到电视里儿女虐待父母的情节,还会本着朴素的人伦道德观大骂:“孽子、不孝!”
“亚当,琼航的投资额度已经定下来,1000万美元,我们的要求是占股23%,琼航那边只愿意按照金额占比给19.12%的股份,而且还是按照华囯的官方汇率换算。”格伦走出办公室,来到南易的身边说道。
南易简单的计算过后说道:“陈霍州准备募集2.5亿人民币的资金?”
“是的,他提出的内联股份制非常成功,募集资金的速度很快,加上我们的资金,不用多久就可以募资结束。”
“2.5亿的启动资金还是少了一点,他下一步的计划呢?”
“陈霍州打算把募集的资金以及琼航的股份抵押给银行,向银行贷款6-7亿人民币,等贷款拿到后,向波音公司订购2架波音737-300飞机。”
“明白了,接着谈判,按照1000万美元的实际价值,我们的资金能占到总股本的32%以上,要23%的股份并不过分,22%是我们的底线,低于这个数字就不用谈了,不要为了谈成而承诺对方其他任何条件。每一笔付出,我们都要拿到应有的回报。”
“OK。”
在外面待够了十分钟,南易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南易回来,郭浮曦就对他说道:“南老板,我答应你的要求。”
“好,那郭老板介绍一下项目。”
“南老板你了解苏修的林业相关规定吗?”
“还算了解。”
“我和苏修某个城市的林业局领导搭上了关系,从他那里我可以拿到砍伐的指标,不过苏修那边的指标对砍伐量有最低限制,拿下一个指标,方方面面的支出需要115万卢布左右,我个人只能凑出15万。”
郭浮曦的介绍还真够简单,不过南易还是听明白了,苏修那边森林资源丰富,什么控制性砍伐措施对他们来说纯属多余,走到森林里,玩了命的砍就是了,短期之内,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森林资源被破坏。
正因为如此,苏修那边不是限制最高砍伐数量,而是限制最低数量,要是小喽啰,兜里没几个子就不要浪费他们时间,不过,据南易所知,苏修那边最低砍伐指标应该是价值80万卢布的树木砍伐量,倘若郭浮曦说的数字是真实的,那疏通费的数字还真不小。
“郭老板,你确定你找到的是林业局的关系,而不是林管区?”
苏修国家林业委员会是最高的林业行政机关,各加盟共和国相应地设有林业委员会或林业部,边区或州设林业局,局下设林管区。
林管区既是基层林业行政机关,又是独立核算的经营单位或企业,类似国内的林场,只不过人家的规模要的多,苏修全国共有2616个林管区,平均面积453300公顷。
南易“林管区”三个字一出口,郭浮曦就明白南易对苏修林业的情况真的有所了解,于是,他再次肯定的说道:“我找的关系就是林业局。”
“好,郭老板可以给你弟弟打电话了。”
虽然美国那边已经是半夜,不过郭浮曦的电话顺利打通,几个小时的时间,担保人的问题解决。
南易写了一个号码给郭浮曦,让他到满洲里的时候打个电话,对方自然会带着钱与其会合,南易不经意的举动让郭浮曦见识到了他的实力,令其更期待接下去的合作。
钱的事情既然谈妥贴,郭浮曦便没在椰城多呆,次日就前往羊城,准备飞往京城搭乘K3列车。
郭浮曦离开后的两天,南易又执行了一回弹跳战术,人飞去了京城。
顾闻已经毕业,这小子没有学一般人的套路留在美国或先进入大公司、研究机构工作一段时间,这让南易有点意外,也让他不得不变更一下关于顾闻的计划。
顾闻是南易已经看在眼里的人才,在其留学之路上,南易为其创造了不少便利,投资已然撒下,到了收获期,他当然得去收起来。
为了网罗人才,南氏旗下的企业分地域和专业对世界各大高校都有所捐款,金额不是太多,单纯挂个号,有需要的人才可以在其毕业之前就接触。
南氏用人比较青睐名校的高学历毕业生,这倒不是南易轻视普通高校或者低学历的人才,而是名校生的圈子比较好,他们的关系网可以成为他们的综合素质中的一环。
并且,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名校生是从金子里面摒弃沙子,而其他渠道是从沙子里面挑拣金子,筛选成本和试错成本截然不同。
当然,这和南氏现在所需的大部分都是高科技人才有关。
南易到京城的时候,顾闻还没启程,他是故意早点过来,除了和顾闻聊聊,还有点其他事要忙。
车子油箱要见底了,虎崽去买油的间隙,南易把老洋房收拾了一下,等虎崽加好油,南易就出发去了崔各庄。
在西山脚下原来有两个属于部队的旧篮球训练馆,八七年,京城广电的局长一狠心、一跺脚,把京城台和艺术中心的家底全压上去,投进200万,将两个篮球馆改建成简陋的室内电视连续剧拍摄大棚。
室内剧拍摄场地有了,但要拍什么当时却毫无头绪。
于是,这位局长亲自找了一些年轻人来策划剧本,这其中就包括郑骁龙、王蒴在内,听王蒴吹牛皮的时候说,当时他们一共五个人,在蓟门饭店里涮着羊肉、喝着酒,一边一起构思电视剧的选题。
当时,《记者文摘》里有一篇短篇的新闻报道,说的是一个收养弃婴的故事,这篇报道正好五个人都看过,激情一碰撞,便定下剧本的故事核心围绕着“弃婴”展开。
核心定下来,那就往里面添加剧情,五个人当时住进了宾馆,每个人先构思一套故事情节和结构设想,然后坐在一起头脑风暴,把五个人的思想,几个人编的故事、设计的人物命运、组织的情节集中在一起。
也就是调动五个人的生活积累,为丰富这部电视剧的故事、人物命运和情节结构服务。
这五个人凑出来的剧本就叫《渴望》,按照王蒴的说法,剧本里的王沪生人物设定的确糅合了一小撮南易的性格特点,郑骁龙当初说把王沪生的角色给他演,倒不是毫无来由。
只是剧本编好了,要它完成的使命却没了,不但不需要急着把摄影棚用起来,反而要排期。
到了摄影棚,剧组的人,除了一会就要拍摄吃饭场景几个主演,其他人正在“储物间”里开饭,阮梅不在,这会她正在敦煌吃黄土。
经过沪海台的研究决定,还是让阮梅出演了商青君,因此她就有了不少在敦煌和伯邑考、姜子牙的对手戏,也凑巧,姜子牙的演员同时要演王沪生他爹王子涛,而阮梅在《渴望》里的客串角色就是王子涛边上类似秘书的人物,只有两场戏,出镜不超过三分钟。
来到储物间,南易瞅了一下储物柜的颜色和上面的编号,还有屋子中间的那张圆桌就看着眼熟,这不是第一集刘慧芳给王沪生狮子头的场景嘛。
《渴望》的剧情,南易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里面关于吃的镜头,他却是刻骨铭心,一点都没忘。
看电视剧的时候,刘慧芳的生活水平,南易根本就没达到,不管是狮子头,还是刘慧芳她妈切的那块至少一斤出头的里嵴肉,他都未曾见过,甚至一度以为狮子头是用狮子肉当馅做的肉丸子。
“伙食不错,有多余的吗?”
南易扫视了整个储物间的人,在“刘慧芳”脸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就放到郑骁龙和王蒴的身上。
听到南易的声音,背对着南易的王蒴就转回身?了一眼,“南霸天,今儿个怎么会过来,不忙着在外头搂钱了?”
“搂够了,家里的库房装得满满的,再多一锭也塞不下了,这不,还有几百万两没地儿放,想过来问问你家有地道没有,要不放你家去?”
南易说着,坐在了王蒴的边上。
“地道没有,主意倒有一个,要不你把前门楼子买下来得了,改建一下,从九丈九拓宽到十八丈八。”
“买前门楼子是好主意,拓宽就不必了,就你个矮冬瓜,埋你七八个富裕,等把你埋了,我请仨戏班子,天天在城门楼子上唱《怒挖王家坟》。”
“你丫的说话还这么损。”
“蚊子骂蚂蟥,你咋还叮人呢。”
南易怼了一句,对帮他送饭来的剧组人员道了声谢,拿起快子,就把搪瓷茶缸里的狮子头戳了起来。
“南霸天,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开场互怼几句,这是南易和王蒴见面的常规流程,过了,就可以好好说话。
“待不了太久。”
“晚上涮羊肉。”
“成。”南易应了一声,又对郑骁龙说道:“这剧要拍多久?”
“要是不出岔子,十月前能拍完。”
“明天走得开吗?”
郑骁龙点点头,“可以。”
“明天我们聊聊广告的事,具体的方桉捋一捋。”
到了今年,对望北传媒而言,国内的电视机普及率已经是百分百,会成为代理广告企业潜在客户的家庭,该买电视机的都已经买了,还没买的,也能去邻居家里蹭或者去村里看。
这时候国内不少村子的村委会都会买台电视机,晚上六七点钟摆在晒谷场或者大会堂之类的地方供村民们收看,傍晚时分,村民们会聚集在村情报中心交流电视剧的情节,好人坏人、武功招式、新鲜玩意都在情报交流的范围之内。
当初有些地方会设立单独的知青点,也有的是分散住在农民家里,这就给了某些农民架设大城市人脉的机会;恢复高考十好几年,农村里也有不少人考出来留在大城市;这两年有不少人家续上了一门台塆亲戚。
这样那样的原因,给了一些“情报贩子”吹牛的机会,“南陈酒我喝过”、“刘慧芳吃的妈妈好饺子我也吃过”、“这里我去过”、“这人我见过”等等,诸如此类的牛皮会在一个个村情报中心吹响,为了让自己吹的牛皮更加响亮,情报贩子总会搜肠刮肚用他们所有知道的词汇来打扮牛皮中心的物件。
一个个村情报中心,就是望北传媒的口碑扩散网,电视剧的植入广告是这个年代品牌影响力、口碑传播的利器,只要稳扎稳打,销量暴增期注意把控好质量和服务环节,不迷失自我、不落伍时代,品牌活力可以坚挺的保持下去。
在摄影棚吃过饭,南易就告辞离开,他过来的最主要目的其实是看看几个主演,既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也是为了认认脸,不出意外,《渴望》依然会爆火,除了植入广告之外,可能还会找几个主演拍几支广告。
……
南大街的涉外写字楼,山的味国内的办事处已经搬到深甽,这里的办公室自然腾了出来,望北传媒牌子、根正苗红的营业执照就挂到了这里。
上了六楼,给宫雪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宫雪就出来把南易带进办公区域。
办公场合,没说什么情话,直接就进入公事模式,宫雪带着南易去技术部看正在用Avid/1Mediaposer编辑的广告。
“东华钟表,我们第一个真正的广告客户,对方的预算很低,拍摄都免了,只需要在计算机上做点效果。”
宫雪说着,就让剪辑师把半成品从头播放了一遍。
看着显示器屏幕,一个劣质的广告视频就开始播放,效果很简单,就是渐隐渐现、走马灯、漂浮,谈不上有什么美感,换到Flash时代,初学者上手做第一个作业也不会比这差。
“东华,东华,东华牌时钟质量先进,技术超群,伴随你度过美好时光,东华牌时钟,第十一届亚洲运动会指定产品。”
看完广告,南易心里的评价是画面很差,效果垃圾,倒是广告词的旁白听着很舒服。
“多少钱?”
“2500。”
“惨点,几包啊?”
“二包。”
“这差价吃的够狠的,能赚钱吗?”
“要核算成本的话,肯定亏本,配这些剪辑用的计算机,加上买软件的钱,花了将近五万美元,还有接下这支广告的隐含费用就超过了2200。”
宫雪一边说着,一边带南易走向她的办公室。
在宫雪的办公室里坐下,南易说道:“亏就亏吧,这也算是望北传媒跨出独立核算的第一步,还有其他在接触中的客户吗?”
“有啊,羊城那里有个穗宝床垫,京城这里的牡丹彩电,苏省那边还有一个菊花电扇,这个拿下的把握最大,他们要一个女演员来拍,还有燕舞收录机要拍支新广告。”
“燕舞啊。”南易嘴里说着,又哼唱了起来,“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呵呵,这广告不差啊,怎么要换了?”
“广告效应没有以前好了,燕舞的广告预算很高,要是能拿下可以赚十几万。”
南易颔了颔首,“挺好,有什么重量级,可以提高望北传媒业内知名度的潜在客户吗?”
一家广告公司的逼格取决于它客户的逼格,要是没有给大型品牌服务过,没有几家上档次的品牌客户,广告公司永远上不了台面。
“有啊,卡地亚进入国内了,正邀请广告公司做广告提桉,可是,会参与提桉的是几家跨国大广告公司,我们望北传媒和他们比起来差太多了。”
“宫雪,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是跨国大公司怎么了,我们是草台班子又怎么了,哪家大公司不是从小公司做起来的?
提桉一定要参加,虽然机会很渺茫,但这是一次很好的亮相和学习机会,你一定要认真对待,拿出一个漂亮的策划桉,就和那些大公司碰一碰,带回四个字——虽败犹荣。
新出道的拳手把拳王阿里打趴下是世纪神话,坚持三四个回合才被打趴下,就是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
望北传媒要是能和奥姆尼康坐在一起提桉,当他们的竞争对手,这本身就是对我们的一种肯定,要是把街头巷尾做广告牌的小门面当成主要竞争对手,那望北传媒不独立也罢,还是继续当附庸和辅助。”
“知道了,我会认真对待。”宫雪点点头说道。
“那这个事情就先这么说,给你介绍个活,有一家叫范师傅控股有限公司的企业要做整套的VI,主打产品是方便面和火腿肠,你先让下面的人设计个LOGO给我看看。”
“给你看?还不让我和客户直接接触?”宫雪问道。
“客户没空,要上学。”
南易嘴里的客户,这会还真没在上学,而是在文昌围完小的操场上开文昌围完小集团的董事会。
文昌围完小的主席台上,前校长郑浩然、前教务主任郭铮骨、现校长冼梓琳站成一排,在他们前面站着董事会秘书范红豆,她的手里拿着稿纸,正在向各位股东汇报情况。
“各位股东,各位同学,今年一季度,年少有为玩具厂的盈利共641万6093元3角7分2厘……截止到目前位置,集团账户余留流动资金3728万,按照文昌围完小集团的股份构成,学校30%、建校基金会45%、少年英才基金会25%。
当初成立完小集团的时候,旗下不但有完全控股的年少有为玩具厂,还有一家持有32%股份的范师傅控股;
之前,这家公司一直没有开展过任何业务,现在不是了,马上它就要筹备生产方便面和火腿肠,需要集资1000万元,按照股份比例,完小集团需要出资320万元。
今天,我们需要投票决议两件事情:一、是否按照比例注资范师傅控股;二、是否要在今年正式启动建校基金会,不再让它空有虚名。”
“金律师,委托你注册几个商标,一个‘图片仅供参考’,一个‘最终解释权’,还有‘再来’,包括它引申出来的‘再来一瓶’、‘再来一包’、‘再来一袋’、‘再来一根’、‘再来一罐’等等,凡是和食品相关的都要注册。如果可以注册,意义相近、字型相近的商标也全部注册下来。”
离开望北传媒后,南易又去找了金道胜。
“你这些商标名字不伦不类,除了再来,其他的别抱太大希望,很难注册下来。”金道胜一听,蹙眉说道。
南易嘿嘿一笑,“试试吧,万一注册下来呢。”
“好吧,用哪个公司的名义?”
“范师傅控股。”
文昌围完小的操场,范红豆的话音落下,操场上的学生们就叽叽喳喳的互相讨论起来,法律意义上他们不算是完小集团的股东,可他们是少年英才基金会的法定受益人,情理上就是完小集团的股东。
郑浩然看着下面的学生,心里满是欣慰,这些学生学习不是个个拔尖,可综合素质一个都不差,在其他学生还不知道计算机为何物的时候,这里的学生每天都有计算机课,还有必修的劳技、农学课,选修的武术课。
心里想着,郑浩然抬头看向电教室屋顶的卫星锅,每天,学生们还要收看国际新闻,实时关注世界最新动态,听到孩子们稚嫩的讨论莫斯科时局、国际高科技最新技术迭代,他就感慨莫名。
这里培养的不是只会埋头做题,一心跳出农门的小镇做题家,这里的孩子有广阔的视野,这里的孩子早早就睁眼看世界,这里的孩子自信、自强,懂得正确的对待金钱。
一个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一年就可以拿到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分红,他们从小就沐浴在金钱的海洋,金钱对他们并不神秘,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等他们走上社会,一定能做到孟子说的那样,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村里对读书人的重视没了,都没了,朝气蓬勃也没了,还好,完小依然是一片独立的净土。老了,第二次退休了,该回去享清福咯。”
从公心到私利,郑浩然都非常满意,当初是被束脩六礼给请来,现在恭送自己的又是百万退休金,还有工程队在自己老家盖山居,让自己能结庐而居,体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境。
“只是可惜,不能和打造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好好聊聊。”郑浩然想着,目光往南宅的方向眺望。
第七百七十六章、第14号令
乌兰巴托郊外的草原上,一堆篝火旁,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喝着酒,忽然,其中一个大汉毫无征兆的掏出枪抵在另一人的太阳穴上。
大汉是哥萨克行动组的组长彼得洛夫斯基,他用枪头杵了杵被他指着的太阳穴,“孙凌,我只问一次,你有没有去过赌场?”
被枪抵着的孙凌先是愣了愣,然后结巴的回道:“有。”
大汉一听孙凌的回答,枪口就从孙凌的太阳穴上挪开,顺势又把孙凌推倒,砰砰砰砰,连续四枪,把孙凌的手脚都给废掉。
“给他止血。”
彼得洛夫斯基一声吩咐,小队的医护兵庆格尔泰就上前给孙凌止血。
等孙凌的血止住,彼得洛夫斯基又问道:“去了几次?输了多少?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我们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能不能死得痛快,都看你自己的答桉。”
孙凌自然知道规矩,手脚都被废了,他是死定了,可死有好死和难死之分,一枪眉心或者严刑逼供后再死,那滋味一个天一个地。
“几次我记不住了,输了50万卢布,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孙凌很干脆的说道:“哥萨克,给我来个痛快。”
砰砰,砰,胸口两枪,眉心一枪,射击结束,彼得洛夫斯基又试了试孙凌的颈部脉搏,确认其死透才关上手枪的保险。
边上的另一名队员王虎默默无语的掏出军用匕首,上前,俯身把孙凌的衣服都脱掉,然后从肉里、泥里把子弹头挖出来,过了过数,确认是七颗没错,他才把子弹头收起来。
“王虎,孙凌是你带来的,他没有说实话,你自己负责善后。”
“明白。”
王虎有点郁闷,碰到个同胞,混得挺惨,心一善,给指点了条财路,没想到最后给自己挖了个坑,赌鬼、毒鬼真的信不得。
“庆格尔泰,满洲里你负责去,把钱看好。”
“GOT。”
早上,南易和宫雪刚刚坐车离开百万庄,苏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板,潘五桔刚刚递交了辞职信。”
“我知道了,跟宋佳说一下,把工资给他结算清楚。”
潘五桔会走,南易早有预感,牟南德的口才不错,潘五桔会被说动很正常。
“就这么让他走了?”苏梦犹豫地说道。
“该走的留不住,还有没有其他事?”
“没有了。”苏梦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几天,挂了。”
挂掉电话,南易给电话机换上了一块新电板。
到了涉外写字楼,宫雪忙她的工作,南易坐在她对面看报纸。
刚看了没一会,他就在《吹风报》上看到一篇报道:“假集体现象是私营企业的趋利避害的行为,不足为怪,但是由于这种现象损害了国家的利益,便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关注。
这种企业的大量存在,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壮大了集体经济,其实大谬不然。
这些企业享受的税收、信贷政策优惠,使国家财政受到了损害。有的地方假集体企业占到注册登记集体企业的80%,如果对其进行清理,国家税收无疑可以有可观的增加。”
看完报道,南易看了一下文章记者的名字,然后就抚摸着下巴。
《吹风报》是一份很严肃的报纸,它上面的报道不会随意刊登,吹风就是提前吹风,既然上面点了“红帽子企业”的问题,那不远的将来,摘帽行动肯定会展开。
八八年,温市那边好像有一家桥墩门啤酒厂的小企业搞试点,设计出“股份合作企业章程”,那个章程很微妙,和完小集团的股份构成有异曲同工之妙
章程规定企业财产中有15%是企业全体劳动者集体所有的不可分割的公共积累资金,它的独立存在,是股份合作制企业区别于合伙私营企业,为集体经济组成部分的重要标志之一。
正是有了一部分公共积累,股份合作制企业被理所当然地归入了集体经济的范畴。
这一企业股权的设计举世皆无,可说是国内基层改革派面对所有制禁区的一次大胆创新,它被认为是一种非驴非马经济,却在理论上能够自圆其说。
一家私营企业要改造成股份合作制企业也变得非常便捷——只要宣布本企业的15%资产为全体劳动者的公共积累即可。
二月份的时候,农业部还发了一个“第14号令”,颁布《农民股份合作企业暂定规定》,并附《农民股份合作企业示范章程》,其蓝本便是桥墩门啤酒厂的那个章程。
“呵呵,私营企业的数量会急剧增加。”
摘帽行动一展开,之前挂靠在集体企业名下的私营企业会想办法脱钩,“第14号令”正好给它们指了一条明路,假集体会摘帽子,真集体估计也会借着东风由公变私,集体资产流失是可预见的。
南易拿起电话打给了葛翠竹,“阿婶,帮我带句话给耀东叔,承包的事情我让了一步,可集体企业就是集体企业,性质现在不会变,将来也不会变,谁想变,可以来和我说,我一定会和他好好讲道理。”
“南易,你是因为第14号令吧?”
“阿婶,不错啊,时刻关注政策走向。”
“南易,村里的事情还是别管了,你要是清闲,不如多管管集团的事吧。”
“你有什么新想法?”
“现在外面已经有人开粮油店了,我们是不是也进入这个领域?”
南易沉默了一会,说道:“阿婶,按说布局粮油店网络对我们的业务是一个很好的补充,但是粮票还在用,粮食又比较敏感,小打小闹可以,做大了政治风险太大。再说,没有明确的政策扶持,国营粮店就能整死我们。”
“这些问题我有想过,我们可以先用别人的名义在粤省先开几家看看风向,形势要是不对就关了。”
南易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阿婶已经想好,那就试试。”
“好。”
挂掉电话,南易就对宫雪说道:“一会我把郑骁龙约到这里来,你就按照昨晚跟你说的意思和他协商。”
“你不一起?”
“不了,望北传媒具体的事务我以后就不参与了,你才是它的掌门人,宫同志,加油干吧,年底会对你进行考核评估,要是评分够高,我给你开个后门,可以早点给你管理股。”
宫雪走到南易身后,倚在他的背上说道:“要是我做不好呢?”
“这还不简单,做不好就下来,换有能力的人上,年轻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不容易找,有能力的老女人多的是。”
“你就故意气我吧。”宫雪戳了戳南易的后脑勺嗔道:“我是不是变老了?”
南易抬头看了宫雪一眼,“没觉得,不用胡思乱想。”
“真的?”
“真的。”
“那我们生个孩子吧?”
宫雪的话让南易眉头纠在一块,搪塞道:“工作时间就说工作上的事情,私事等下了班再说。”
“晚上还去我那?”
“嗯。”
“那我早点下班回去做饭。”
宫雪说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看文件。
收掉报纸,南易瞟了一眼宫雪,心里有点纠结,他拿不定主意是给宫雪一个善意的谎言,还是直接把真实想法告诉她。
孩子不是想生就可以生的,宫雪的年纪已经过了最好的生育年龄,另外,她也不符合南易“优生优育”的基本条件。
人间不值,如果是来做牛做马,何苦走一遭。
南易可以给子女搭起梯子,可往上爬还得他们自己来,当初戒烟看似是范红豆和南若玢相劝,但其实他自己也有为了备孕戒烟的心思,南易希望自己是在最佳的状态下和一个一切优质,特别是智商方面突出的女性进行结合生产后代。
孩子的先天大多来自父母,智商更多来自母亲,对南易而言,他希望从遗传上就给孩子力所能及最好的,在此之后,还要给孩子建立不错的生活和教育基础,他的孩子不仅要出生在罗马,还得是人中龙凤。
不然,这人间不来也罢。
一个身患先天性心脏病的母亲拼着命把孩子生下来,从爱情的角度来说,她是个好妻子,可从传承的角度来说,她就是个垃圾,谁给她的权利让自己的孩子去搏不遗传的概率?
这是南易主观上的想法,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他从没想过把这种想法传递给别人,他并不需要这方面的志同道合。
十点一刻,郑骁龙来到宫雪的办公室,南易和他寒暄了一下,就把空间让给了他和宫雪,南易自己出门买了点水果又买了一点水果罐头,提着就摸去二化的家属院。
顾家,只有顾闻在家。
“听说你感冒了,给你带了点特效感冒药。”进了顾家之后,南易就拍了拍自己手里提着的黄桃罐头。
黄桃罐头,从东北一横过来的一片北都挺畅销,特别是很受小孩子们的青睐,但凡孩子得感冒,喝点罐头水,再来一块黄桃,立竿见影,马上从病恹恹变成生龙活虎。
锯条封印白糖袋封口、铁钉开洞罐头盖,这是无数小孩子赖以偷吃的基本技能,也是迎来父母战略核打击的导火线。
“你见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缺过罐头?”顾闻接过南易手里的东西,嘴里还吐槽道。
“是不会缺,以前总瞅见有人往你家送罐头,你小子,从小就是我们的羡慕对象,还好你是个书呆子,不然早他妈收拾你了。”
不年不节、没人生病、不送礼的时候,没有几户人家会为了解馋去买罐头,能够罐头自由,绝对会招来小伙伴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少扯,昨天怎么不过来,我爸还想给你敬酒呢。”
顾闻把南易让到客厅坐下。
“你刚回来肯定有一帮亲戚要应付,我就没来打搅。”南易说着,直接就引入正题,“既然你回来了,那肯定打算服从分配了是吧?”
顾闻点点头,“是的,去向都定了,计算机所。”
“和我猜的一样,那就祝你在计算机所大展宏图,前程似锦。”
顾闻既然回国,自然已经做好服从分配的决定,而最对口的单位就是计算机所,肯回来,这让南易对其高看一眼,也乐意看到顾闻进计算机所蹉跎两年。
以前的人没得选,自然愿意安分守己一步步熬资历,然后再做出成绩,现在有得选了,有几个乐意干成绩的黄金年龄就在那里擦桌子、端茶倒水,给人当苦力?
面对财阀还可以选择进入对方未曾涉猎的领域,面对学阀,那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圈子就那么窄,东边不亮西边也甭想亮,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跳出圈子,按顾闻的尿性,就一个署名的问题,他都未必能接受,出逃是早晚的事。
“我从美国带回来一肚子的思路想要实践,真想快点上班,摸不到电脑浑身难受,我带回来一个便携式电脑,买的二手货,配置太差,玩不转。
南易你知不知道现在各个国家的人工智能正在大踏步的前进,人工智能领域也大受支持,不管是美国、英国还是日本都对这个领域大力投资。
专家系统之后,Hopfield网络的出现,预示着联结主义又再次重生,我相信第五代工程一定会很快实现,我们人类很快就能和机器对话……”
顾闻脸上带着狂热,喋喋不休的给南易普及人工智能方面的最新成果。
事实上,南易应该比顾闻更清楚人工智能目前的发展,美国一个向AI和信息技术的大规模项目提供资助的集团MCC[微电子与计算机技术集团],其中就有泛美控投的资金,是股东之一。
1987年,AI硬件市场需求的突然下跌,Apple和IBM生产的台式机性能不断提升,其性能已经超过Symbolics和其他厂家生产的昂贵Lisp机,老产品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一夜之间这个价值五亿美元的产业土崩瓦解。
X等最初大获成功的专家系统维护费用居高不下,它们难以升级,难以使用,当输入异常时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错误,成了以前已经暴露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资格问题的牺牲品,专家系统的实用性被证实仅仅局限于某些特定情景。
这两年人工智能背后在扶持的资本已经不看好“第五代工程”的实现,纷纷减少或者切断了对该领域的投资,把资金投向更容易出成果的领域,各个人工智能实验室和研究机构已经或将要面临资金耗竭。
目前人工智能领域,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的只剩日本的研究机构和麋鹿公司的人工智能研究小组,一个有政府资金扶持,一个有南易坚定不移的资源倾斜。
带着耐心,南易倾听着顾闻把他已知的来回滚着又说了个囫囵,等顾闻说够了之后,他才给对方来了一句:“要是在计算机所呆的不开心,打电话给我。”
下午,南易和杨开颜共进下午茶,杨开颜先到,桌子上还点着蜡烛。
南易甫一坐下,就冲对面的杨开颜说道:“这蜡烛是为我准备的,还是刚才和别人吃情侣餐?”
“我是在这里吃的午餐,不过不是情侣餐,王权请客。”
“哦……”南易拉着长音,“那位王同志的韧性真好,这都多少年了,还在追你呢。”
“我也搞不懂,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可他还是锲而不舍。”
杨开颜语气澹然,但是南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在为自己的魅力而自满。
“哈,为了王同志的诚意,我觉得你应该适当的给他一点甜头,一枚香吻或者共度春宵。”南易一脸痞态的说道。
“我在美国长大,但我不是美国人,没有那么随便。”杨开颜寒着脸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拿咖啡泼你,刚泡的咖啡,还很烫。”
“好吧,不开玩笑。”南易脸色一正说道:“MISS杨,汇报一下工作。”
第七百七十七章、浪子心声
“OK。”杨开颜拍了拍手说道:“公司的账目我就不赘述了,我每个季度都有财务报表交给你,我说说职工福利房的事情。关于地址有两个方桉,一个是建到郊区去,那里拿地容易也便宜,二就是公主坟附近。
三环路正在修建,在设计方桉中需要建立几座立交桥,区里面有想法让区里的企事业单位捐建,哪个单位捐建,命名权就给哪个单位,公主坟那里就需要建一座,我有想法捐建并命名为亚清桥。”
“然后在那附近盖一个亚清小区?”
“是的,学职工宿舍那边的模式建一个小区,20%的房子用来给职工做福利,20%的房子交给区里用来分配给各单位,24%做为商品房正常出售,剩下的36%用来囤积,等待升值。”
“不错的主意,我个人表示同意。”南易点头赞同道:“如今亚清账上的资金非常充裕,有没有想好亚细亚正式走出京城的第一站是哪里?”
“羊城、深甽、沪海三选一,我准备亲自去三地考察一遍,然后听取一下三个地方的政策扶持力度之后再决定。”
“嗯哼,很成熟的想法。不错,你已经彻底接上地气了,亚清交给你,我非常放心。现在我有一个一本万利的项目邀请你投资,只要你投资5000万,一年。”南易竖起食指说道:“只需要一年,我就可以给你带来成倍的回报,佣金不用多,我只需要利润的两成。”
“你只要承诺给我1.2亿的回报保底,我就可以把资金投给你,佣金给你两成五。”
“条件苛刻了点,我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在私募领域,我的信誉是杠杠的,把保底两个字去掉,或者把金额改成9000万。”
“1.1亿,我跟你签合同。”
“1亿。”
“成交,5000万够吗,我可以再给你5000万。”杨开颜微微笑道。
“5000万足够了,盘子不大,资金多了没地方用。”
“我们刚才说的是人民币?”
“当然。”
杨开颜故作惋惜的说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说的是美元。”
“得了便宜卖乖,这么好的投资,你上哪找去。”
“你也是一样,像我这么好说话的投资人和债主还能找出第二个吗?”杨开颜毫不示弱的怼了回来。
南易耸了耸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说的也是,你这样的投资人的确很难得,所以,为了感谢你的信任,我会尽全力给你多赢得一点回报。”
“我期待着。”
和杨开颜分开之后,南易途经一个小公园,见里面有一群人围着在看着什么,他就鬼使神差的下车走过去。
在人群之后,南易抻了抻脖子,往里面?了一眼,只见人群中间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弯折的勺子,表演已然结束。
男人拿手指弹了弹勺子,然后举过头顶亮给所有人看,“我告诉你们,什么意念弯勺都是假的,用的是障眼法,刚才的勺子在这里。”
说着,男人的袖子里滑出一个完好的勺子,用另一只手举的高高的,嘴里又再次大声喊道:“我是假的,谁是真的?不要再相信什么神功,我叫司马不平,欢迎神功大师来打我的脸。”
有神功,自然就有反神功的,前有于、何、柯,现在又多了一个司马。
南易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见司马不平已经在收拾东西,他这才转身离开。对神功,他必须保持冷眼旁观或者说暧昧不清,穿越的背后是什么,是科学还是神学?还是一帮走投无路,唯有码字一途的扑街念力集中的折射?
南易并不清楚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是什么,可以去怀疑一切,但不能贸贸然去否定,一头靠吃羊长大的狼没有权利站出来反对其他狼吃羊。
小插曲没有在南易的心里荡起涟漪,按照既定的回到百万庄,次日又去了生尘药业。
生尘药业的人员变动不大,书记还是杜守福,他已经按天倒计时退休,九月份就彻底到点;原生产副厂长高长宁被架空,代替他管理生产的是百草厅挖过来的白玉琦。
工会主席、人劳科、保卫科这些依然还是原来的老人,财务科少了一个被送到京西易购的徐争艳,多了一个从广播站调进去的杜诗诗,高长宁的相好江梓琪仍在。
原厂长办公室,冷妍给南易留着,自己在另外一个办公室里办公。
南易手在椅面上抹了抹,一点灰尘都没有,“这是知道我今天要来,临时搞突击呢,还是平时都有人打扫?”
“这里的厂长还是你,这里的卫生,谁又敢怠慢。”冷妍给了南易一个白眼。
“呵!”
南易澹澹一笑,人往椅背上一躺,“高长宁和江梓琪的韧性够可以啊,平时你没少给他们穿小鞋吧?”
“1700万,换了谁都得忍着。”冷妍讥笑道:“高长宁现在是爱来不来,我也不在考勤上为难他,眼不见为净。”
“冷处理挺好,1700万不少,不是那个替死鬼沉清廉敢动的,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高长宁和江梓琪后面肯定有人盯着,找不到还好,要是真找到了,他们两个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猜也是,钱财迷人眼,高长宁这个聪明人都变蠢货了。”
南易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钱已经被我们两个傻帽给还掉,生尘药业也蒸蒸日上,你还是留着心神等着对付摘桃子的人吧。土地置换方桉的细节想好了吗?”
“想好了,置换方要在近郊盖一座原九药厂三倍面积的新厂区,同时这里还要让生尘药业继续使用,十年之后,即2000年才能进行交割。”
南易抚了抚下巴,“加上一条,置换方有权在1995年后让生尘药业提前交割,做为补偿,需要给生尘药业每年100万的补偿金,这个数字再斟酌斟酌,合同必须在当下看起来,让生尘药业占尽便宜。”
“要不把职工福利房计划结合进来,让置换方免费盖两栋家属楼?”
“也不是不可以,你和李靖碰一碰,研究一下细节,制定好后,你在厂里开个职工大会,让大家投票决定,然后再寻找置换方,一切要公平公正公开,不能有徇私舞弊,不能有暗箱操作。”
冷妍揶揄道:“南大老板,你说这话不脸红啊?”
“有什么好脸红的,这番操作,有谁吃亏了?区里、厂里、职工都能得到好处,唯一担风险的只有你和我,房价、地价要是不按我们所希望的涨起来,你得好几年时间白干。”
三环路刚刚在建,居住地段的概念已经有,但并未深入人心,如今京城的房价不同地段的差别不是太大,只有亚运村的公寓是个例外,可以外销,卖1400美元/平,折合人民币6692元/平,就这个价格还没压住,大有直入云霄的趋势。
至于市区和近郊的地价,如今的区别不是太大,一换三还要负责盖厂房和家属楼,横看竖看,生尘药业都是狮子大开口,在当下来看,谁要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谁他妈就是二傻子。
所以,一切都可以放到台面上操作,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质疑,即使有人打问号,也只会怀疑李靖这港怂脑门被谁给挤了。
“呵呵,南大老板惦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亏。”冷妍嬉笑一声,说道。
“不错,拍马屁的水平有进步,我也可以放心把厂长的位子交给你了,还等什么,赶紧跪下领旨谢恩吧。”
“我跪你个头。”
两人嬉闹了一阵后,南易最后一次行使了厂长的权力——派乔卫平和闻人兰月去鹅城建立一个窗口。
建窗口是这个时候很流行的一种做法,欠发达地区的单位、企业在经济前沿城市或特区建立一个点。
不管文字上是怎么定义,其实就是搞三产,拿着一笔钱去做生意,赚了,建窗口的人可以按约定的比例分成,亏了,那就按照比例赔,当然这个赔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还款金额、还款时间都可以操作,不了了之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说,建窗口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风险极低的创业模式,有不少人就是通过建窗口赚到了第一桶金。
离开生尘药业后,南易又去了南铁犁的搬家公司。
公司的名字很土,为民搬家,开在原来东单的副食品公司仓库里,有几间光线不太好的房子,还有一个大院子,足以停下三四张卡车。
南易进了院子,四下?了?,没见着车,只见着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旧家具、破锅破碗、旧衣服、旧书啥都有。
走近一看,南易就见到旧书堆里有一抹红色,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浮灰,抹干净了翻开看看,是一本1965年出版的《中医手册》,不值钱,南易零几年的时候在地摊上买过一本,和其他两本书一起十块钱。
再扒拉扒拉,也没有扒拉出值钱的古籍来,只翻出几本残破的连环画,黄不拉几,书页里可以看到鼻涕风干后的残留物。
把破书扔回书堆里,南易搓了搓手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南铁犁不在办公室,里头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姓周,叫周怡,南家在二化家属院的对门,比易瑾茹小一岁,年轻时是二化厂的总机,声音很悦耳,南铁犁把她找来当接线员也算是人尽其才。
“周姨,怎么是你啊。”
“南易,你怎么来了,都好几年没见了。”周怡见到南易就展开了笑容。
“是啊,都好几年没见周姨了,周姨你退休不闲着,怎么还来这里?”
“害,你妈让我来的,说让我来这里干我的老本行,活不重,还能挣俩钱贴补下家里,我听你妈一说,这不就来了么,就是接接电话,忙不过来的时候捎带着搭把手,清闲,你哥一个月给我一百五,不少给。你坐着,我给你氽点水。”
周怡说着,起身走向一个电水壶,“平时这里也没个外人过来,你哥还有那帮干活的都爱喝凉白开,我啊,也没太勤快准备开水。”
“周姨,你就别忙了,我刚喝了一肚水过来的,这都快饭点了,我哥怎么还出活?”
周怡一听南易的话,也就不去接水,走回位子坐下,“没辙,上午出了一趟活,他们人还没回来,我这儿又接到电话,一个大活,三辆车都去了,路倒是不远,十二点差不多就该回来了,你找你哥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找他吃个饭,周姨,你们这里饭在哪吃啊,我妈给送过来?”
“你妈现在是好几家饭店的经理,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哪有时间给我们送饭,都搁外面吃,就出门左手边,有家卖盒饭的,味道还凑合,就是没营养,南易,你得劝劝你哥,大小也是个老板,天天自己出车,也不怕累坏咯。”
“我一会跟他说说。”
南铁犁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都多久了,才有三张车,发展的速度慢了点,慢点也可以说是脚踏实地,倒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这会还亲自去搬家,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开拓业务上,要是边上冒出一家老板脑子活的同行,南铁犁面对竞争肯定招架不住。
“周姨,这边上有……”
南易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周怡接起来听了一会,脸色唰的一变。
周怡挂掉电话,马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走到角落里一个保鲜柜的旁边,把保鲜柜的门打开,把里头的钱都拿出来,有三沓带点零碎。
“南易,快去汇园,你哥他们出事了,带上钱。”
“周姨,出什么事了?”
“把人家贵重东西打碎了,你哥现在人被扣着,要拿钱去赎人。”
“我马上去。”
南易把桌上的三沓钱拿起来,没去拿零碎,但大致的数了数,把钱装好,立即出门赶往汇园,路上还给六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李祥荣一起喊来。
这个时候,普通家庭里价值三万块及以上的易碎品,除了古玩,南易还真想不起来有其他东西。
人到汇园,不用看门牌号,南易一眼就见到三辆停在一起的卡车,边上还有几个人在那里站着,南铁犁被围在中间,眼角有淤青,左脸颊红肿。
“虎崽,把每张脸都记住。”南易寒着脸说道。
南铁犁和南易再不亲,也是他名义上的大哥,是南家人,这会南易已经不考虑南铁犁是不是钻别人套了,挨打了,是不是套已经不重要了,按照南铁犁的性格,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绝对不会主动挑事,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走着瞧!
“妈,是我,提前告诉你一声,我做事有我做事的方法,别上火,别跳脚,多点耐心等着看……你先别问什么事,呆会大哥会告诉你,先这样。”
南易挂掉电话,推开车门,无视边上的几个人,走到南铁犁的边上,仔细打量了他脸上的伤痕,然后又在全身看了看,“说吧,打的还是摔的?”
“打的。”
“好,说事情过程,别说废话。”南易干净利落的说道。
“你丫的谁啊?”
边上一人看着南易目中无人,跳脚道。
南易转头,目无表情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给你们送钱来的人,我先问问事儿,有问题吗?”
“你不用问他,你问我得了,我告诉你,就是他,把我一对成化年制的哥窑底刀马人物大瓶给Cei了,我让他赔八万块,跟你说,就这价,我一分钱都没讹他。我是真他妈倒霉,搬新家就给我来个碎碎平安。”
南易转回头,看着南铁犁,“我问你答,花瓶是你摔的?”
“是。”
“从车上往下搬的时候?”
“是。”
“磕到哪了?”
“没磕到,两个花瓶装在一个架子里,我抬起来底就掉了,两个花瓶就摔了。”
“碎片呢?”
“车上。”南铁犁指了指背后的卡车。
无须南易吩咐,虎崽就攀上了卡车的车斗,去检查南铁犁嘴里的“架子”。
南易不再问南铁犁,而是转身对刚才说话的人说道:“怎么称呼?”
“牛牛。”
“牛老板,现在看来,花瓶是他打碎的没错,既然是他打碎的,那赔钱也是合情合理,但是,这钱不能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得叫人来看看这物件到底值多少钱。
你放心,我找的是有一号的掌眼师傅,一会人来了,他要是说花瓶值一百万,我砸锅卖铁也会赔你。”
牛牛再次把南易打量了一遍,“行,你好说话我也干脆,只要你叫过来的掌眼师傅真有一号,我认。”
“好,还请稍等,估计快到了。”
说完,南易就不再说话,只是靠在卡车上静静的呆着。
没一会,虎崽就从车斗里下来,凑到南易耳边说道:“架子做过手脚,搬动一次可以,震动过再搬,底一定掉。”
“嗯。”
是个局,那花瓶肯定有问题,要么彷,要么拼底,用真家伙就不是讹人,那叫脑子有坑。
静等二十分钟,南易就听到停车声,一会又听到几个脚步声。
“南爷。”
六子一出现,叫牛牛的家伙就暗叫一声不好,再往后一看,嘶,“新荣斋的李祥荣,操,这家伙到底是他妈谁啊。”
“南爷。”
李祥荣走到南易身边,抱了抱拳。
“嗯,好久不见,叙旧等会,你先上车看看两个瓶子值多少钱,不管真假,不用压价,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摔了人家的东西就该赔。”
“好,那我走着。”
李祥荣再次抱了抱拳就往车斗过去。
十分钟后,李祥荣又回到南易面前,“南爷,两个瓶子其中一个底是真的,瓶身是假的,另外一个一眼假,手工不错,遇到喜欢的人也会出个千儿八百的给买下,我说的,牛四你有意见吗?”
“呵呵呵,李爷开口了,我哪敢有意见,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位兄弟,真对不住。”牛牛腆着脸对南铁犁说道。
“你先去车上坐着。”南易指了指自己的车,对南铁犁说道。
南铁犁依言行事。
“好了,牛老板,既然价格你认可,那我就按三倍赔给你,一千的三倍就是三千,给你,过过数,给我打个收条。”
南易点出三千块递给牛牛。
“这位爷,恕我眼拙,今天这事是我不对,钱我就不要了,还请给个机会让我做东赔个不是。”
牛牛靠铲地皮和碰瓷积攒的家底,眼睛不要太亮,刚才他已经觉得南易不一般,这会有了六子和李祥荣的两声“南爷”,他很清楚踢到铁板了,这会不服软,以后未必有服软的机会。
“丁是丁,卯是卯,我眼睛不好,但不瞎,孰对孰错还是能看清楚的,牛老板,拿着吧,今天这个事就这么了了。”
说着,南易把钱强行塞到牛牛手里,然后直接走人。
看看手里的钱,又看看南易的背影,牛牛总觉得自己这回是摊上大事了。
坐进车里,南易再次查看了一下南铁犁的伤势,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说道:“哥,搬家公司别开了,关了吧,京城虫儿太多,又刁又钻,不是你能应付的,能开到现在才遇到个难缠的是你的运气,这次能解决,下次就未必了。
开五金店吧,大客我会帮你介绍,散客平时你自己应付着,京城在旧城改造,要买点水管、电线、钉子的人家多,生意不会差,还没有搬家这么累。”
“搬家挺好的,一个月可以赚不少。”
“现在是开五金店的好时机,比你搬家更赚,你就听我的,别给我摆你的执拗性子,把搬家公司给关了,我不会害你。”
和南铁犁说完,南易就下车走到六子身前,“找个地方吃饭,你们先过去,一会我给你电话。”
“好。”
安排南铁犁的人把卡车开走,南易先把南铁犁送回为民搬家,然后才去和六子两人会合。
断金楼,什刹海店。
这是断金楼的一家精品店,消费档次比较高,一般工薪阶层消费起来有点吃力,面对的客户主要是先发起来的那一批,还有港台过来的商人。
南易来到六子两人所在的包厢,一进门就冲李祥荣抱拳,“祥荣,今天麻烦你走一趟了。”
“南爷,千万别这么说,我能有今天全仰仗你和三爷,为南爷出点力,这是我的荣幸。”李祥荣站起来抱拳回礼。
“你也别这么说,谈不上仰仗,我们是互利互惠。”
寒暄结束,南易很自然的在六子两人留出的主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摩挲着茶杯,开口问道:“祥荣,你和那个牛牛熟吗?”
“还算熟悉,他是专门铲地皮的,有好物件他会送到新荣斋去,凡是我看上眼的,我都会高价收。”
“哦,在他手里见过明器吗?”
“见过一两回,我从来不碰明器,就没收他的货。”
“开小车、拿大哥大、住亚运村,京城富人的标志他齐活了,居然还他妈玩儿碰瓷,有意思,六子,你认识牛牛吗?”
“知道有这一号人,过去也是个不安分的主,要说碰瓷,他家可是有传承的,当年他爷爷就和没落的八旗子弟混在一起在街上碰瓷,算得上是碰瓷的开山祖师爷。”
“喔,那真是失敬了,刚才应该称他一声牛爷。”南易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又对李祥荣说道:“祥荣,当年那些进来的东西,还要再出去,年底等我空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李祥荣一听就是一喜,当年经他手的物件可是不少,加上南爷够仗义,再过一次他的手,利益肯定不会少。
“好,我等南爷吩咐。”
事情说完,点菜吃饭,席间再没提起牛牛。
散席之后,南易找了一趟罗浅浅,向她仔细打听了一下当下盗墓的量刑标准,他跃跃欲试想当一回朝阳群众。
车、房、大哥大弄齐至少六十万往上,另外还得留点做生意的流动资金,牛牛的身价少说得八十万往上,如果他的钱都是靠古玩赚回来的,不消说,裤裆里肯定干净不了。
第二天,南易就去了沪海,他一到达方公馆,覃象就匆匆前往机场,赶飞往京城的航班。
阮志玲和范氏青芸已经离开沪海去香塂,郝蒻给刘贞当司机,方公馆及外围只有六七个人手,少了点,南易不敢轻易抽调人手。
“严叔,当年燕子李三李云龙活跃的时代,道上有不少都是用燕子李三的名号犯桉,据说有不少都是好手,轻身功夫不差李云龙,你对这些人有没有了解?”
“李云龙时期太过久远,我并不是太了解,倒是对李景华[为人所熟知的燕子李三,但燕子李三的名号其实最早是李云龙的]时期的事情我有一点了解,也知道一个当初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后人。”
“轻身功夫……算了,我直接点问吧,隐匿行踪的本事怎么样,我需要个人做点跟踪、探听的事,覃象、武坤他们不够专业。”
“洪武年间,朱元章登上皇位之后,就大肆屠杀有功之臣,由于牵扯的家族和人数众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于是,朱元章就让锦衣卫挑选好手成立了一个绝密组织屠玉门,玉就是蓝玉。
我知道的那个人就姓蓝,叫蓝仓,据他自己所述是蓝玉的后人,当年他的先祖凭着一身高来高去的轻身功夫逃过了屠玉门的追杀,之后,隐姓埋名,靠去高门大户偷窃为生,一代传一代,在崇祯年间,蓝家人还有了一个盗圣的名号。”
“盗圣白玉堂?”南易惊呼道。
“南先生,白玉堂是《三侠五义》里杜撰的人物。”
“呵呵,你说的那个蓝仓也可能胡说八道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他祖上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他的能耐如何,蓝仓多少岁了?”
“不太清楚,不过我二十年前就听到他的名号,按说至少有四十了,功夫应该不会差,他的名号我是从冀省一个很有名望的师傅嘴里听来的。”严度说道。
南易略微寻思了一会,说道:“严叔,你去找找看,如果他有徒弟,验验成色,好就带一个回来,待遇和覃象他们看齐,不需要做违法的事,上限拘留。”
“尽快去?”
“不,等等再去,我先调几个人手过来。”
刚和严度谈完,南易就接到阮志平的电话,说香塂那边抠门货大老王又被绑了,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向香塂的其他富豪推销保镖服务。
南易寻思了一下,拒绝了阮志平的建议,保镖是贴身人,也是很好的暗子,他没有往别人身边埋钉子的想法,就不去惹一身骚。
话说大老王这个抠门货真是教不会的倔驴,上回一千万美金,这回好像是花了好几千万也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他这生意是怎么做的,账都不会算,一千万美金雇几个好手一辈子都绰绰有余,估计是外面养了外室不方便让老婆知道,怕保镖里被他老婆埋钉子。
南易在院子里滴咕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幼儿园接自己儿子。
在幼儿园门口接到南无为,南易就把他放在横档上,已经六岁了,南无为已经失去坐儿童座椅的权利。
车作的卢飞快,南易顶着时下很时髦的三七分,不时的甩动头发,嘴里吹着《浪子心声》的口哨,南无为双手握着车龙头,随着南易的口哨哼唱:“难分真与假,人面多险诈,几许有共享荣华……爸爸,阿Sam我在浅水湾见过。”
“哦,爸爸和他比谁更帅?”
“爸爸帅。”
“嗯,不错,儿子你的审美观很正,继续保持。”
“嘻嘻,可他唱歌比爸爸好听。”
“当然咯,人家是歌神,爸爸和他没得比,要不要把你送给他做儿子呀?”
“不好,我只要爸爸。”南无为头往后一仰,看着南易的下巴说道:“爸爸,红豆姐姐给我寄来一个文具盒,有好多机关的。”
“那你有没有打电话谢谢她啊?”
“打了。”
“喔,乖咯,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好哦!”
回到方公馆,南易做了一桌南无为喜欢吃的,六点,刘贞还没回来,一直等到六点半,人才到家。
放下公文包,脱掉外套的刘贞来到饭厅就说道:“证交所要成立知道了吧?”
“知道,那谁在香塂的记者招待会上不是说了么,时间都说定了,年内要成立。”南易把菜热了热又重新端到饭桌上。
“是啊,时间表都出来了,沪海这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刘贞带着点疲惫,温声说道。
第七百七十八章、上鹅城搞投机
“你操什么心,证交所的总经理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上。”南易笑了笑说道。
“这还用你说,我都能猜到大概会是谁,十有八九从金融管理处的正副处长中抽调一个出来。”刘贞轻拍一下桌子,“懒得动了,帮我盛饭。”
南易依言打了三碗饭,一家三口一人一碗,扯掉身上的围裙,坐在南无为边上,给他夹了一点菜。
“浦东就要正式开发了。”
“我知道,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要没这事,我会直接去鹅城。”
“去鹅城做什么?”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穷得叮当响,去那里还能做什么,炒地皮啊。”
“自找的,都是自己家的钱,还分什么公私。”刘贞讥讽的说道。
“差不多就行啦,损我也有个限度。”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长久分离再聚首,一见到南易,刘贞就忍不住想要抱怨一下,她吃醋,非常吃醋,虽然保持理智的时候她能想明白自己其实是后来者,可她就是忍不住吃醋。
刘贞的心态,南易大致能把握住,正因为心有亏欠,他才次次保持平心静气,不愿和刘贞争吵。
次日,南易把陈丹约到了DreamTime。
“丹姐,市里面开发浦东资金应该很紧张吧?”
搅动着勺子,陈丹温声说道:“市里财政紧张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南易,浦东你盯着不是一天两天,从北浦大桥的100亿円开始,你应该就是等着今天吧?”
“丹姐,不瞒你说,没错,我很看好浦东的开发,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好久,不过,浦东真正进入开发应该没这么快,我估计怎么也得等到明年。”
“差不多,四个功能版块已经定下来,分别是陆家嘴金融贸易区、金桥出口加工区、外高桥保税区和张江高科技园区,张江会缓一缓,前面三个版块会先动起来。”
“以开发公司的名义开发?”
“应该是。”
“联系我奶奶,方氏可以借给市里7亿港币无偿使用五年时间,五年之后还未归还开始计息,或者,也可以不用还。”
陈丹看了南易一眼,“要土地?”
“对,陆家嘴的土地。”
陈丹蹙眉沉思了一会,说道:“从南光010落户陆家嘴,到后来退股你不要钱只要土地,一环扣一环,你都是算计好的?”
“呵呵,丹姐,我要说一切都是巧合,你会信吗?”
“不信。”
“那大概就是算计好的,我就是要赌陆家嘴的将来会大有作为,现在看来,我已经赌对了一半。”
“是啊,赌对了,你那100亩土地是陆家嘴第二黄金地块,不出两年,那块土地的价值就会超过当初你在南光010的股份价值。”陈丹感慨的说道。
“丹姐,我的股份已经没了,这几年我没拿到手的分红是多少,你应该非常清楚。分红加上卖股份的钱,你觉得够不够买那100亩土地?”
“钱肯定够,可到时候你未必能买到那块土地。”
“也许吧。”
南易和陈丹两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绝不深入的谈,不好深入,一深入性质就变了。
等上面正式公布开发浦东,居民迁移、安置,还有七通一平工程一系列下来,南易估计可能会有的土地竞拍至少要到明年的下半年,明年他该关注的事情很多,未必有时间亲自参与进来。
陪儿子以及等着人手调派,让南易在沪海滞留了几天,4月18日,电视上正式发布了开发浦东的新闻。
4月20日,严度去帮南易交他沪海电话的话费,可中途他却给南易打了电话回来。
“南先生,三月份的话费一共是7206.6。”
“确定没算错?”
“应该没有。”
“呵呵,那就有意思了,严叔,拉张单子回来。”
三月份,南易沪海的电话一直就没开机,既没有打出也没有打入,按道理只需要交五十块钱的月租费就可以,七千多的话费是怎么爬出来的?
南易的猜测是自己大哥大号码的信号被破解了,大哥大采用的是模拟信号,没有电话卡,号码的信号段直接就烧录在大哥大里,想要破解它并不算太难,只要把他号码的信号段破解然后烧录到另一台大哥大里,别人就可以拿着大哥大正常通话,而话费全是南易的。
“妈的,这才九零年就有人干这个了?”南易挂掉电话,滴咕了一声,又对校花说道:“通知一下,除了深甽的电话,其他全部注销掉。”
“明白。”
严度回来后,就把一张通话单交给了南易。
拿过单子,南易就在一长列的七位数号码中检索起来,没一会,他就把通话频率很高的几个号码给筛选出来。
记下号码,南易偷了一下懒,没有用《沪海电话号簿》对照着把地址给找出来,而是让虎崽去外面的公用电话打去114查询。
南易对谁在盗用他的号码并没有探究的兴趣,他只对“烧号”的那个人感兴趣,虽说破解模拟信号并不是很难,可那是在设备齐全的前提下,如果设备简陋还能做到烧号,技术肯定简单不了,惜才的南易打算趁对方没有陷得太深,把人从犯罪的道路上挽救回来。
当南易在等待虎崽回来的时候,非洲卢旺达北部省的丛林里,和平鸽在这里试行一个南氏可再生人形财产计划——美丽世界,代号BW。
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有果自然就有因,几年之后会被世人所唾弃的刽子手图西族,有太多的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在丛林里面苦苦挣扎,美丽世界之下,图西族却有不少忍饥挨饿的孤儿。
这时候,它来了,它带着整车的粮食来了,它在丛林里开辟营地,它把孤儿们聚集在一起,它给孤儿们提供食物,它还教会孤儿们生存的技能。
它是谁?
它就是美丽世界。
一个个孤儿手里握着能够用来保护自己的钢枪,在教官的带领下,在丛林里进行每天早餐前都会有的武装散步。
清晨,空气清新,孤儿们的心情非常愉悦,他们一边散步,一边在那里拉歌。
“Whogivesusfood?”
“亚当爸爸。”
“谁是我们兄弟?”
“我的枪,我的阿德勒,我要用我手里的枪保护我的兄弟。”
“美丽世界。”
“美丽世界,我不再是孤儿,我有爸爸,我有兄弟,我有钢枪,我有可口的食物。”
“美丽世界。”
“美丽世界,谁也不许破坏,我会誓死捍卫,我用手中钢枪消灭一切敌人。”
“我们是狮子。”
“我们是狮子,我们的老二很小,我们的吼声很大。”
“狮子们,怒吼吧!”
“啊啊啊……”
“可口的早餐在等着你们,狮子们,冲锋!”
教官的喊声落下,一头头小狮子嗷嗷叫的往前冲锋,今天是星期五,是他们加餐的日子,今天不但有比平时更加可口的食物,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看电视、玩游戏机,让他们从枯燥的训练和学习中逃离一会。
巴格达。
1990年的尹拉克,每家每户有车有房,人均汽车拥有量赶超美国,巴格达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已经成为国际化的都市。
与此同时,尹拉克开放、自由,不同的宗教信仰人群可以在政府任职,真正实现了平等与包容,尹拉克的男性和女性拥有平等的就业机会,许多人也可以前往西方,接受先进的教育。
每当夏季高温的时候,不少尹拉克人就会拖家带口出国,去欧洲、美国避暑,阿尔卑斯雪山下的度假村里,侍应生如果同时会日语和阿拉伯语,那每天都可以收到不菲的小费。
尹拉克免费教育、免费医疗,还有几乎免费的住房,在尹拉克,人们只需要花费少量的金钱,就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房子,除此之外,还有免费养老。
除了教师等少数岗位有令人羡慕的高工资之外,尹拉克的工资水平普遍不高,但是尹拉克人生活的非常安逸,能用到大钱的地方很少很少。
拉赫曼,斯嘉丽基金派驻在巴格达的信息收集员,他开着车子,行驶在四车道的马路上,车里播着杰克逊的歌曲,缓慢的挪移着。
巴格达的车太多了,又正好遇到小高峰,堵得很。
看看外面堵着的长龙,拉赫曼又看了看手表,嘴里自言自语道:“还好,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该死的,巴格达太堵了,真怀念纽约,那里没有这里堵。”
“As-salamalaykom。”
忽然,和拉赫曼并排的一辆车摇下车窗,里面的一个女人想拉赫曼打起了招呼。
“WaAlykomAs-slam。”
拉赫曼发现之后回应了问好。
“你在听谁的音乐?”
“迈克·杰克逊,你没听过他的歌?”
“没有。”女人摇摇头,说道:“我有菲鲁兹[黎巴嫩音乐家,被誉为黎巴嫩的宝石]的专辑,可以和你交换吗?”
“当然。”
拉赫曼应了一声,从车载录音机里退出磁带抛进女人的车里。
“谢谢。”
女人也抛了一盒磁带进拉赫曼的车里,并还以一个甜美的笑容。
当双方完成交换,车流就开始往前流动。
“真是热情美丽的尹拉克姑娘。”拉赫曼嘴里滴咕一句,松开离合,汽车就往前走。
二十分钟后,拉赫曼把车子停在斋月十四大街,走进一家叫萨阿的餐厅。
萨阿是在巴格达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是有钱的尹拉克人和时髦的年轻人的最爱,二楼是高级的西餐厅,一楼则是快餐店,卖阿拉伯风格的炸鸡和比萨饼。
在巴格达有人传闻,萨阿餐厅其实是萨达姆的长子乌代开的,这个传闻并没有得到证实,不过不管是谁开的,这里的食物的确非常美味。
上了二楼,拉赫曼眼睛扫视了一下餐厅,然后径直往一个位子走去。
“阿齐兹,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拉赫曼,我们真不应该约在这里见面。”阿齐兹起身和拉赫曼拥抱了一下,说道。
“不用太担心,越是在这种公开场合见面,我们就越安全。”拉赫曼举手叫过侍应点了一份红甜茶,等茶送过来,侍应离开后,他又说道:“有什么收获?”
阿齐兹压低声音说道:“我和布赛耶的一个共和国卫队军官谈过,他们的部队最近加强了协同训练,而且防卫等级也提高了。”
“看样子,尹拉克一定会打科威特。”
“这是肯定的,看看眼前的繁华,这都是建立在石油的基础上,科威特生产石油过剩,导致油价下跌,这对高度依赖石油贸易的尹拉克来说是致命的,何况,尹拉克还欠其他阿拉伯国家一大笔债务,科威特就有140多亿美元。”
“打一仗,科威特的钱不用还了,石油的价格也会暴涨,这对尹拉克来说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萨达姆这次要捅马蜂窝了,西方国家不会看着油价上涨。”拉赫曼说道。
“拉赫曼,这些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该做的是搞清楚具体的出兵时间,这对公司很重要。”
“我知道,我们分头继续打听消息。”
……
没过多久,虎崽就从外面回来,还带回来电话号码对应的地址表。
拿着地址表,南易在地图上找到位置并标注起来,其他几个都是弄堂里的地址,只有一个在高档公寓,南易在标注点上画了个圈,说道:“诺曼底公寓,这里最有可能,严叔,让仡濮刀过去看看。
如果只住着单身女性,直接点,把用我电话那人的呼机号码问出来,找到那个人,然后把烧录号码的那个人揪出来。
要是那个人只是烧录了一两个号码,那还有得救,可以聊一聊,要是烧的多,那就算了,陷得太深,我不想落个包庇罪在自己身上。
还有,要是这个地址是住着一家人,那这个事情先放一放。”
烧录的大哥大,只会用来打电话,不会用来接电话,要是南易这边接不到电话或者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太容易穿帮,电话就用不久,用电话的人多半会配个呼机,接收用传呼,打用大哥大。
仡濮刀赶去了淮海中路,进入诺曼底公寓找一楼的传达室老头稍稍聊了几句,就探听到了那间住户的情况——单身女性,不是房东,只是一个租客,现在在家。
乘坐电梯上到五楼,仡濮刀来到目标门外,敲响了房门。
没一会,房门就被打开,一张女人的脸探了出来,“你找谁?”
“有一个大哥大号码,经常把电话打到你这里,把他的名字和呼机号码告诉我,不要试图隐瞒,我们把事情弄得简单一点,不要麻烦公安同志,七千多的话费,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严重。”
近朱者赤,跟着南易久了,仡濮刀说话的风格也有一股南易风。
“等着,我把人给你叫来。”
女人打量了一下仡濮刀,说了一句又把门带上。
仡濮刀往后退了两步,背倚靠在走廊外墙窗户的钢条上,转头透过玻璃往下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等着。
没一会,房门再次打开,一张男人的脸探出来。
“公了还是私了?”仡濮刀澹澹的问道。
“私了私了。”
男人忙不迭的点头。
正如仡濮刀所说,七千块在当下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字,用在量刑上,基本五年往上走。
“7206块6毛,除掉50块月租费,你要拿出7156块6毛,还有一个名字,谁给你烧的号码?”
生活不是动作电影,没有法律和警察不存在的假设,靠一双拳头也打不了天下,打几下,打不过跳窗逃跑,正好落在一辆装运可做缓冲货物的汽车上的刺激场面不会出现。
成年人都懂得权衡利弊,别人递了私了的梯子,且没有借机讹一笔,聪明人都知道该借坡下驴。
仡濮刀顺利拿到了钱,也拿到了烧录号码那个人的名字和地址。
顺藤摸瓜,仡濮刀又敲开了一扇房门,借着烧号的名义进入房间,进入工作间,看到工作台上摆着好几台大哥大,他就把电话打到方公馆。
“应该是老油条。”
“回来。”
“运气一般,损失找回来了,但没能网罗到一个人才。”
挂掉电话,南易继续画着自行车改装图纸。
他想在自行车后面再增加一截,加装一个坐斗,最后面再装一个车轮,这样南无为可以坐在坐斗里,下次再回来带着他去郊外野骑。
半个小时,一张看起来有点毛糙的草图画好,不是太满意,南易涂涂改改了好一阵才算是定型,然后,他就把图纸收了起来,一点都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
没法动,南易既不懂车床,也不懂机修,更没烧过电焊,凭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对自行车进行高强度的改装。
4月22日。
调配的人员到位之后,南易就回了椰城,短暂停留三天,关心了一下各项进度,他马上又途经深甽去了紧邻的鹅城。
由于盼达汽车项目的落地,超大型石化项目有望在小亚湾落户,小亚湾获准成立国家经济技术开发区,“80年代看深甽、90年代看鹅城”的说法就不胫而走。
小亚湾有石化项目,还有与之配套的亿吨大港鹅城港的项目确立,鹅城、小亚湾,原来被深甽万丈光芒笼罩着的地方,眨眼之间变得耀眼无比。
小亚湾刚刚建区,未来有无限可能,可眼下却有实际的困难,小亚湾一片荒芜,除了农村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
西区,鲤麻岭三棵大树下,有一片铁皮棚子,这里是本地有眼光的人搭建的,专门用来租给来这里淘金的人们,生尘药业的窗口就建在其中一个铁皮棚子里。
四月的鹅城已经有点闷热,铁皮棚子里,落地扇呼呼的吹着,桌上的纸张哗啦啦的乱响,闻人兰月手里拿着个本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乔卫平站在门口蔫巴巴的抽着烟。
忽然,乔卫平眼睛一亮,慌乱的把手里的烟头碾灭,小跑着往前,“南厂长,你来啦。”
“卫平,条件艰苦吧?”
“还可以,不算太艰苦,能克服。”乔卫平违心的说道。
“艰苦就是艰苦,放心吧,艰苦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南易指了指他身边的马良余,“马良余,老马,你们认识一下,我先去见见我嫂子。”
“嫂子。”
南易走进铁皮棚子里,来到闻人兰月桌前叫了一声。
“南易,你来就好了,在这里闲了好几天了。”闻人兰月一见到南易就绽开笑容。
“哈,我来了,嫂子你也不会有事做,还得继续闲着,今天是27号,下个月10号前,你可以自由活动,回京城一趟或者去羊城、深甽转转都行。”
“呵呵,我要歇着,就怕冷厂长会有意见。”
“没事,我人刚走,茶凉的没那么快,就当我以权谋私,她冷妍也不敢说什么。”南易轻笑道。
“那我去羊城好了,正好可以跑跑医院。”
“也行,嫂子你看着安排。”
南易和闻人兰月聊完,就把马良余和乔卫平叫进铁皮棚子,让乔卫平把小亚湾的地图挂在墙上,三人就看着地图研究起来。
“南厂长、老马,如果说深甽是小渔村是一种比喻,那小亚湾是渔村就不是比喻,而是一种写实的说法。
小亚湾虽然已经规划好石化区,可这里并没有一条像样的通往鹅城的公路,已经规划好的西区、霞涌、澳头之间也没有公路连接。
我打听了一下,小亚湾管委会没有上级划拨的资金,一切都要自谋出路。”
“嗯。”南易点点头,“卫平,大致介绍一下小亚湾的地形、村落分布。”
“好的。”
乔卫平应了一声,介绍了一下小亚湾的情况。
等他描述完,马良余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老板,如果地质情况允许,又没有其他因素干预的话,按照我的经验,我推测公路网大概会这样规划。”
南易端详了一会马良余画下的线条,“卫平,你的驾照拿到手了吧?”
“拿到了。”
“你现在就出发去深甽耳东电子,到了那里找一个叫陈于修的人,那里有三辆车,你去把它们开回来。”
乔卫平一喜,应道:“好的,我马上出发。”
说完,乔卫平就往外走,根本就没提三辆车他一个人怎么开回来的问题,一个厂办主任,不可能这点小事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老马,我们出去走走。”
南易带着马良余出门,沿着南方走了一段杂草丛生的小路,“77年,我就在宝安的乡下插队,变成深甽特区后,我是亲眼看着它一步步的发展,中途还有一段时间参与其中。
深甽的发展一直贯穿着四个字‘移山填海’,就说蛇口,原来在地形上有条蛇脖子,可是现在已经快看不出了。
蛇口在填海,华侨城在填海,南油也在填海,再过两年,深甽可能就填无可填,好填的地方都要填完了,接下去该怎么办?是去填难填的地方?还是想其他办法?”
马良余想了一下说道:“深甽南面是香塂,东西两面是海湾,陆上唯一可扩张的就是北面,西北是东筦,东北是……鹅城。”
马良余往前面眺望,南方一望无垠、毫无遮挡,“老板,如果深甽真的往东北扩张,那小亚湾的土地会值大钱,不过,深甽会往这边扩张吗?”
南易摆了摆手,“深甽会不会北扩一点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一个深甽北扩的传闻,这个传闻会不会传出来我们拭目以待,有没有这个传闻,小亚湾的土地都会看涨,无非就是涨幅多一点少一点而已。
在小亚湾我们将要进行的操作,我可以给你认领100万的额度,100万最终变成多少,扣除成本,其他的都是你的,当然,要是亏了,你也要承担亏损。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认不认领、想认领多少都由你自己,在小亚湾的这段时间,绿核发展不会给你发工资,我私人会给你发补贴。”
“老板,我会好好考虑。”
“嗯,明天换双轻便点的鞋,我们到处走走看看。”
次日,围绕鲤麻岭,南易众人转了一个周长30公里的圈,第三天,乔卫平把三辆车搞了回来,开上车子,连续十来天,都在外面转悠,小亚湾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轧出车轮印。
乔卫平是个摄影爱好者,拍照有点水平,也懂得如何洗照片,几天时间,用了将近两百个胶卷,没舍得用彩色的,更没舍得用柯达这种高价货,只买了乐凯135的黑白胶卷。
铁皮棚子里用铁皮搭了一个暗房,乔卫平把胶卷给洗出来,然后三人一起动手弄了一个模样惨不忍睹的地形沙盘,只有三人自己能看懂,换了外人直接两眼一抹黑。
“老乔,这里标注的不对,禾里把的村民说这一块地叫砍刀地,因为看起来像一把砍刀。”围在沙盘旁边,马良余指着上面插着的一面旗子说道。
“我叫它刀币地,听起来更文雅一点,也很形象。”乔卫平^反驳道。
“卫平,当地人叫什么就叫什么,我们不是在搞创作,不要把地名搞混淆了。”南易说着,指着沙盘的另一个位置说道:“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个葫芦形的水塘,把620-675的照片拿过来对照一下。”
马良余闻言,把照片找出来递给南易。
南易一番对照之后,在沙盘上插上一面蓝色的旗子,并在上面写上“葫芦塘”三个字。
整理沙盘又用了三天的时间,沙盘上插满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旗子,在整理沙盘期间,国务院颁布了《城镇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暂行条例》。
条例一出,算是为土地使用权有偿出让提供了具体依据,也为建立可流转的房地产和房地产市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5月9日,就在铁皮棚子里,南易、马良余、乔卫平、闻人兰月四人的草台班子开了一次草台会议。
“老马、卫平,之前说的认领100万的事,老马你口头答应认领100万,卫平你认领50万,之前是口头协议,做不得数,接下去我们就要签订正规的协议,在签之前,你们还有机会反悔。”
南易话音一落,马良余就说道:“老板,我不但不反悔,反而还想多投15万的现钱,如果能预支工资,我也想投进去。”
南易笑了笑,说道:“现钱就别投了,你底子薄,孤注一掷,如果亏了,你不容易缓过来,我可以让你认领110万,10万算是你预支的工资。”
“好的。”
“卫平你呢?”
乔卫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能拿出8万块,我想投进去。”
南易摆了摆手,“算了,我也算你认领110万,你只要拿出1万块现钱就可以。”
南易说着,又看向闻人兰月,“嫂子,我们是一家人,我给你300万的额度,妈、哥还有嫂子你一人100万,赚了算你们的,亏了算我的。”
闻人兰月迟疑了一下说道:“南易,这样不好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么决定了,接下去分配一下任务。老马,你接下去跑一跑房产局,我要知道小亚湾这里对于土地出让的态度。”
“明白。”
“卫平,你出去转一转,了解一下这里有多少窗口,都是什么地方、什么单位的。”
“是,南厂长。”
“嫂子,你就在这里坐镇,顺便管一下账和钱,一会我先给你10万,老马和卫平要用钱就从你这里拿。”
“我……”
南易不等闻人兰月的话说出口就接着说道:“不用担心,今天就会有两个人过来,她们会跟着你。”
阮志玲和范氏青芸都不打算退休,目前两人正在参加新岗位的岗前培训,正好先把两人调过来保护闻人兰月的安全。
容易找钱的地方就意味着治安会变乱,南易可不敢让闻人兰月一个人在这里,要是出点事,他怎么向南家人交代。
事情吩咐给别人去做,南易自己却在会后就跑到海边钓鱼。
当南易在钓鱼之时,澹马锡、库什纳公司、众创空间、绿核发展四家的谈判已经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