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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鬼谷孒     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txt下载     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四章、倒思想

    “打听这么多干什么,知道秘密太多,当心被灭口。”

    “嚯,资本家口气就是不一样,开口闭口就要人命,南大资本家,刘贞刚来过电话,问你是不是在这里,我告她你在女人被窝里,她正提着刀杀回京城,你当心着点,明年的今天搞不好就是你的忌日。”

    南易走到矮几前坐下,不屑的对陈风说道:“放心,我死之前肯定先把你给弄死。彪子,干嘛呢,装深沉。”

    赖彪从嘴里拿掉烟,叹了口气说道:“我妈说过,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可交,一种是蠢人,一种就是薄情寡义花心之人,两位,我们的友谊结束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南易啐道:“操!”

    “彪子,你说谁是蠢人?”

    南易是薄情寡义,那蠢人说的自然是陈风。

    “我还没指明,你倒是自己对号入座了。”赖彪嗤笑道。

    “妈的,认识你们两个当我倒霉。”陈风端起酒杯,碎碎念道:“老南,听说你在印度当土皇帝,真有这事?”

    “有,我在那后宫佳丽三千人,天天翻牌,三年都不带重复的,我还盖了一个摘星楼,里头不养动物,就豢养四处抓来的美女,还有酒池肉林,天天跟美女泡酒池里,渴了就喝,饿了就吃,饱了就拉,闲着无聊就找个人剖开看看有没有心。”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这段。”陈风脑子转了转,说道。

    赖彪说道:“《封神演义》。”

    “对,就是它,我说怎么听着耳熟,老南,你现在嘴里是没一句实话了,忘本啦。”

    “随你大小便。”

    拿起桌上的酒瓶,南易给自己倒了半杯酒,送到嘴边呲溜了一小口,“何以解忧,唯有南陈,喝来喝去还是南陈酒好喝。”

    “省点口水,这里又没外人,老南,你找我们董事长到底要干嘛?”

    夹了两片羊肉在蘸料里涮了涮,南易一边把羊肉往嘴里塞,一边说道:“我想找个摩托车企业去印度投资建厂,抢占印度摩托车市场。”

    “南易,不是我看轻我们自己的摩托车技术,印度打的主意应该和我们差不多,玩的就是用市场换技术,你找日本摩企还说得过去,找国内的,印度人会答应?”赖彪说道。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现在国内卖的好的摩托车都是仿的日本车型,只能说外型一样,性能上还是差很多,要是按常理肯定是没戏,不过印度人比我们更‘务实’,也更懂得变通,事在人为嘛。”

    “印度那边准备合资的摩企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赖彪一听南易的话,很快就抓住了重心。

    南易摇摇头,“你说的摩企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印度那边我还没开始操作,不过我不担心,关键还是国内这边,我得先把关系给理顺。”

    “那你直接找摩托车厂去谈就是了,干嘛还要找我们华中贸易。”陈风说道。

    “印度那边的环境很复杂,投资落地容易,想收回不一定容易,落地的摩企未来的经营所得可能需要通过其他渠道,用其他方式收回,我需要一个负责走账的第三方帮国内这边的摩企走账。”

    “落地摩企的经营所得用来在印度买商品,商品归你,然后在印度之外,你把钱付给华中贸易?”赖彪想了一下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操作模式。”

    陈风:“付外汇吗?”

    “卢比、卢布、美元都行,你要喜欢,我付台币也成啊。”

    “屁,我喜不喜欢管蛋用,这事你还是得和王振去谈。”陈风啐道。

    “啧,前面还董事长,现在就直呼其名,小陈啊,你不行啊,对领导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要做到领导在与不在一个样。”

    “去去去,你说的这个模式,除了外汇提留,我没看到华中贸易的利益在哪里。”

    “胃口倒不小,赚了提留还不够,你还想干嘛?”

    “怎么滴也得给华中贸易留下一成利润啊。”

    “呵,你直接端着八一杠去抢吧。”

    “抢多丢份啊,敲竹杠多过瘾。”陈风乐呵呵的笑道:“老南,你肯定还有没说的东西,都是哥们,透个实底。”

    “世界第二高峰是哪一个知道吗?”

    “你这问的真邪性,不问第一问第二,还好难不住哥们,我知道是乔戈里峰。”

    “嗯,算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不过这个和我要说的没一毛钱关系。”南易嘴里淡淡的说着,手里拿着汤勺舀了点涮肉的汤底喝。

    “你丫的给我直给。”

    “卖摩托车的钱在印度买商品,买的是我的商品,之后,你们华中贸易可以把商品拉到满洲里卖回给我,也可以直接拉去苏修卖,里外里,能赚不少。”

    “什么商品?”

    “果脯、果干。”

    “老南,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就为了卖点果脯果干,你的眼界不会这么小吧?”

    “唉,自己的利益哪有国家的利益重要,看,我胸口飘扬的是什么,红色,那是用我的热忱卷染的红色,为什么我的脸上常晕笑容,是因为我为这土地做了很多。”

    “妈的,买办走狗还学会标榜自己了。”陈风吐槽道。

    “陈夹头,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你们两个可真幼稚,南易,你觉得卢布近期会跌吗?”

    “应该还能挺一段吧,你自己有买?”

    “银行持有一些。”赖彪回道:“工作就是关心外汇,我不想自己的个人生活也被外汇给占据,我自己才不会去炒。”

    “还是彪子活得通透,操,你们两个都活得明白,只有我惨。”陈风忽然自艾自怜的说道。

    对陈风的哀怨,南易和赖彪都懒得理会,这孙子哪里是在哀怨,明明就是在损人。

    “赖彪,你马子做什么生意了?”

    “准备开卡拉OK。”

    “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取经,我还真当回事,还让冷妍给你马子主动打电话,到了,就取了个卡拉OK的经?”

    “她说冷妍跟她说的东西听不懂。”赖彪不好意思的说道:“回来之后,自己上街去转了转,最后看中了卡拉OK。”

    “我就说嘛,做个毛的生意,还不如送她去进修一下怎么伺候你得了。”

    “老南说的实在。”

    “去去去,少踩呼我,喝酒喝酒。”

    冬天喝啤的不舒服,南易就会主动喝点白的,不过一般喝到半斤左右就停,不再贪杯,半斤是他的爽点,喝到这个程度堪堪达到酒精最快感,再往下喝就变成酗酒。

    一瓶干完,开启第二瓶,酒瓶子就在南易边上,他就顺便给赖彪和陈风两人倒酒,赖彪这没出什么幺蛾子,到了陈风这里,瓶口被陈风按在酒杯上,可嘴里却在喊着,“够了,够了,喝不了,喝不了。”

    “疯子,最近认识什么酒鬼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这套假客气,又见不得酒的德行,只有在酒鬼身上才能看到,还别说,被你演得活灵活现。”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前些日子来了一个浙省的客户,聊得挺好的,酒桌上他就给我讲了他们那边的酒文化,说是他们那里的酒鬼就是这么假客气,给别人倒酒不能听对方嘴里说什么,得看手势,按瓶口就是还要,抬瓶口就是真不要了。”

    “估计还是穷闹得,浙省和胡建的情况差不多,山多地少,人均几分田,吃饱都难,更别提拿粮食酿酒或者在外面买酒了。”南易说道。

    “那客户也是这么说,礼仪要端着,又想解酒瘾,就出现了这种滑稽的场面。”

    “不说这个,喝酒,我随意,你们半杯。”

    “要么喝,要么闭嘴,要么下回给你开个儿童桌。”赖彪不屑的说道。

    “疯子,这南方佬挺横,灭了丫挺的。”

    “老南,我们说起来也是南方佬。”

    “不算,在赖彪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北佬。”

    “拉一个打一个,就显得你聪明,疯子,枪口可要一致对外。”

    “你们开价吧,谁筹码高,我跟谁一伙。”

    南易和赖彪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墙头草,先灭了你个孙子。”

    ……

    “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官园?”

    卫生间里,喝酒回来的南易躺在浴缸里,宫雪拿着澡巾正在给他搓澡。

    “不能。”

    “喔。”

    南易决绝的回答让宫雪变得闷闷不乐。

    “我走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走。”

    “嗯。”

    宫雪阴转晴,手变得更加有劲,朝着南易的胳肢窝来几下,搓出一撮泥。

    第二天,南易又去了华中贸易,进了王振的办公室,两人谈了半天,关于摩托车的事情,基本上敲定。

    王振没什么好为难的,华中贸易几乎可以说是白占便宜的角色,不管是官面上还是私底下,对谁都好交代。

    也许就是因为占便宜了,王振才把联系摩企的工作接了过去,他那边先联系着,等有眉目,再带着南易去企业跑跑。

    其实可供选择的余地不多,南易心仪的只有生产重庆牌的山城机床厂和生产幸福牌的沪海易初摩托车厂,两者中又更倾向于前者,后者是私人控股的企业,有些事不一定玩得转。

    “头怎么了?”

    离开华中贸易后,南易就去了叶亰家。

    “遇见抢包的,我正义感萌生,追着抢包的就进了胡同,我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把自己给拐晕乎了,追着追着,我琢磨这事不对,可那会已经晚了,你猜怎么着,后路被人给堵了,乌压压的十六七个……”

    “别瞎吹,到底几个?”

    “仨。”

    南易凑到叶亰的头前看了看,“运气不错,搬砖是横拍,不是竖拍,不然这会我已经在吃你的席了,哎,你估计你家会弄几个菜?”

    “满汉全席,你要不要吃?”

    “吃啊,丢包的是个女的吧,长得咋样?”

    “人长得那叫一个美,就是心灵不美,我被一板砖给拍晕了,等我醒来人在医院,可没见着那个丢包的,太他妈不是东西了,也不说看看哥们。”

    “看你长得这挫样,那姑娘肯定当你是抢包的同伙,估摸着一开始就撒丫子跑了,下回见着你,当心把你送炮儿局去。”

    “拉倒吧。”

    玩笑话结束,两人的话题就变得严肃。

    “想好了没有,你这个位子可是有不少人惦记,走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想好了,清河国际待遇是好,可也被人管着不自由,北边生意挺好做的,我要过去坐镇一段时间。”

    “操,你可别忘了,你不单单是个打工的,你还是股东,这也是你的生意。”

    “算了吧,我这股东只有分钱的份,又没有发言权。再说,杨总把亚清公司管理的挺好,海店那边派进来的人也不敢太过分,今年价格闯关一闹,亚清直接收回成本,还盈利不少。”

    “唷,杨总,不直呼其名啊。”南易揶揄道。

    叶亰理所当然的说道:“杨开颜会来事,我服她。”

    “嗯,你想走就走吧,北边什么情况,你自己有数吧?”

    “当然有数。”叶亰回着话,把左手的皮衣袖子往上撸了撸,“瞧瞧,在乌兰巴托挂的彩,幸亏哥们运气好遇到一个好心的老毛子,不然就回不来了。”

    “那个老毛子叫彼得洛夫斯基对吧?”

    叶亰诧异道:“你会算啊?”

    “算个屁,你以为你是老天爷私生子啊,好运都被你给占了,他就是我的人,你的小命是我帮你捡回来的。”

    “我说呢,北边这么好的机会你会看不着,感情你早就偷偷做起来了啊。是你的人就说得通了,我说老毛子怎么这么好心,不但救了我,还帮我把货去要了回来。

    那帮抢匪可真狠啊,抢了货就算了,连身上的皮衣都给扒走啊,这么冷的天,把人扔在荒郊野外,还不得冻死啊。”

    “你也是活该,做个二道贩子就算了,干嘛要去碰终端这块,那是人家蒙古人的自留地,下回再敢这么干,人家可就不是抢货,而是直接杀人了。”

    “不对啊,我就知道有人自己把货先运到乌兰巴托然后往草原上卖啊,只是要交点保护费,我怎么就不能做?”

    “废话,人家就两三包货,你呢,第一趟就三张卡车,要是好做,是不是第二趟就准备包车皮了?第三趟要不要给你开个专列?”

    “操,我呛行了?”叶亰不岔的说道。

    “何止呛行,你是捅马蜂窝了。记住啦,你丫欠我一条命,这辈子就给我做牛做马吧。”

    “滚你的,我还以身相许呢。”叶亰笑骂一声,又叹口气道:“那地方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拦路抢劫都是团伙作案,有的人身上都背着人命,到了那地方,就一句话,要是怂了,人也就没了。”

    “少他妈感慨,再乱也有规矩,想不遵守规矩,就得拳头够硬,这个你肯定没戏,你要敢嘚瑟,当心喀秋莎给你来上两轮火力覆盖。北边的生意,你觉得好做,那就去做吧,自己当心点。”

    “就给句话,不给我介绍点关系?”

    “关系很贵,你未必舍得。”

    “多少?”叶亰很认真的问道。

    “六成收益要交出来,三成五要用来打点,剩下两成五归我。”

    叶亰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能做多大的生意?”

    “看你自己能耐。”

    “我答应,你敢收我好处,肯定是好买卖。”叶亰笑道。

    “呵呵,等你伤好了,去一趟海参崴。”南易递给叶亰一张纸,“打上面的电话,对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除非对方主动告诉你身份,不然别打听。”

    “这么神秘,还不告诉我?”

    “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反正多半是公职人员。”

    “不是吧,苏修的干部混这么惨,还要自己做生意?”

    “鬼知道,别瞎打听就是了,当心人家脸上挂不住杀了你灭口。”

    “这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和他做生意保险吗?不会被黑吧?”

    “你要拿出来的六成就是保险,三成五保对方不敢黑你,两成五我保你路上的安全,妈的,我拿的有没有剩还不知道,路上要打点的环节太多了。”

    “歇了吧,好像你会为我专门走货一样,还不是混在你自己的货里。”

    “得,蒙不了你。”南易笑了笑说道:“赚啊,赔啊,这个生意我只和你做,不要在外面一激动就吹牛,你拎得清,别人未必,你跟我的关系值三成,真要当生意做,你最多只能留下一成。”

    “行了,哥们有数,我又不是蒴子,一激动就什么话都往外扔。”

    “有数就行。”

    苏修现在的情况是看似还能正常运转,可国内的很多物资都开始紧缺,吃饱没问题,粮食还能供应的上,可想吃好就不容易了,很多东西已经开始限量供应。

    为了商品的多样性,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有识之士自然就想到了黑市,于是一个个城市里黑市拔地而起,在那里可以买到国营商店买不到的紧俏商品,人民的身体营养和精神营养都可以得到补充,而他们要付出的仅仅不过是即将要变成废纸的卢布。

    “中午在我这里吃吗?”

    “不了,下午一点的飞机,待会外面随便吃点。”

    “别介,在我这里一样吃,不喝酒。”

    “行吧,那你在你凑合一下,家里都有啥菜,我们一起弄。”

    “不少,都在冰箱里保温呢,好几样不能冻,一冻味就不对了。”叶亰说着,带着南易走向他家的厨房。

    “到了乌兰巴托之后,你就没继续往前走?”

    “有啊,我去了一趟犹太自治州,那地方不错啊,地广人稀,农村里家家户户有汽车、拖拉机,小日子过的不错。按说那边和我们情况差不多,可日子差别咋这么大呢。”

    “羡慕不来的,人家地大物博,我们也不差,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老百姓有盼头。”

    “也是,十五年前,一个月都吃不上几顿饺子,那时候就觉得鸡蛋馅的富强粉饺子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哪像现在,想吃饺子就吃饺子,想吃面就吃面,懒得做就下馆子。”

    “你不是最喜欢老莫的罗宋汤吗?”

    “嗐,不一样,老莫里的玩意只能算点心,偶尔调剂一下,要说填饱肚子还得是咱自己的吃食,说着说着想吃饺子了,要不咱来点?”

    “行啊,我弄馅,你擀皮,这个我不灵。”

    “成。”

    叶亰跑去拿了一点面粉,倒进脸盆里就和起了面。

    “吃叶还是吃杆?”南易手里拿着菜刀对着一颗大白菜说道。

    “都来点,杆多点,我喜欢吃。”

    闻言,南易从白菜头上切下一点叶子,又从根这边切下一块,在砧板上把白菜切成沫放在一边备用,又敲了两个鸡蛋,在锅里煸炒两下,看着还是白嫩嫩的就捞出来……

    “我在那边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权利、思想、平等之类的话,你知道怎么回事不?”叶亰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会俄语?”

    “屁,不带个会俄语的,我敢往那边闯啊。”

    “听什么人说的?”

    “在一个餐厅听到的,老毛子好像叫他们乌克兰人。”

    “喔,那是新自由主义,自由主义很早之前就提出来了,比马恩还早一点,被马恩批判的体无完肤,一个叫哈耶克的在三十年代又提出新自由主义,基本上换汤不换药,新瓶装老酒。

    看看报纸就知道,这玩意国内也有人在提,还想把它无限拔高,瞧把他们能的,刚吃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是,咱们国家走到现在容易嘛,要我说,少扯淡多做事才最正经。”

    “算了,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还是操心好自己就行了,老毛子那边过去几十年一直重视重工业而忽略轻工业,轻工产品拿过去都好卖,不管是毛巾、牙刷、洗脸盆,还是夜壶、痰盂、马桶刷,拿过去就不愁卖。”

    “其他的我能理解,这痰盂老毛子能用来干嘛?老毛子那边不是都用抽水马桶吗?”

    南易放下菜刀,说道:“痰盂白搪瓷的底,上面描着红边,还画着鸳鸯戏水、大大的囍字,看着喜庆,老毛子和咱们一样,也喜欢红色,你把痰盂弄过去,只要改个名,改成瓦西里面包盆或者乌拉水果盆,一准好卖。”

    叶亰笑骂道:“扯。”

    “这可不是扯,早个几千年,猪肉是下等人才会吃的东西,早个百来年,下水除了纤夫、卖苦力的,谁会去碰?现在你吃不吃牛杂,吃不吃猪大肠?

    为什么以前不吃的东西,现在又吃了?是这些玩意过去有毒吗?

    不是,这是认知问题,其实下水一直都可以吃,只是过去的人觉得不能吃,于是后代就不吃。

    说到痰盂也是一样,从小我们就知道这东西是用来装埋汰玩意的,这是因为我们上一代,上上一代都拿它当埋汰物。

    可老毛子不一样,痰盂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看着挺好看又新鲜的器皿,把它用来装什么它就是个什么罐、什么盆,用它来装黄金,它就是黄金罐。”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只是能卖的东西多了,我干嘛要卖痰盂,要是被老毛子知道实情,我怕他们会把我撕了。”

    “当然是因为便宜了,现在用痰盂的人家变少了,可生产的厂家倒是变多了,有不少厂家都滞销了不少痰盂,你过去扫货,很便宜就可以拿到货,你不算算这一进一出,赚头有多大,你现在还怕被老毛子给撕了吗?”

    “嗐,南霸天,难怪你会发财,这脑子怎么长得,这么刁钻的角度都被你想出来,还别说,一来一回,赚头肯定小不了,只要有钱赚,挨顿揍也值啊。”

    “少吹牛逼多看报,你也行的。”

    南易嘴里说着,手里拿着个勺子把已经加料搅拌好的羊肉馅拨到煮着萝卜的锅里,等羊肉丸子浮出汤面,就把汤盛到汤盆里,又在上面撒了点葱花,一个羊肉丸子萝卜汤就弄好了。

    叶亰那边,饺子也刚刚被捞起来,两人捧着汤和饺子来到饭桌前坐好。

    “回来的时候,我坐的火车,发现车上华囯人不少,都是往苏修倒东西的倒爷,倒什么的都有,稍微打听了一下,有些就到西伯利亚一代,有的到莫斯科,还有的去了各个加盟国,甚至是东欧,什么匈牙利、捷克、波兰、保加利亚。

    听口音南北方都有,北边的两三个一帮,南边的七八个十几个一帮,听口音都是一块的,南方人比北方人更团结点。”

    “正常,南方大多是一姓一村,有宗族有祠堂,同宗同源,出门在外自然团结,加上过去又有商帮的传统,风气多多少少有点遗留下来。”

    “是吧,车上分成几帮,东北、浙省、粤省这三个地方的人最多,其他地方的人少,不成气候;在车上我还听到有人说烂布头乌克兰分舵、捷克分舵,还有什么烟屁股纵队什么的,说是很早就开始混东欧,早就发了,一个个在那边已经站稳脚跟,都很有办法。”

    听到叶亰说的,南易会心一笑。

    撒下去的种子,总算有那么几颗是按照他设想的成长,烂布头和烟屁股纵队的人抓住了东欧发财的机会,再过几年带着资金回深甽,不管是盖写字楼、买商铺、盖民房都不会差。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四零五零当地基,六零做框架,七零挡风雨,八零做内饰,九零把福享。”

    南易心里咀嚼着当初他说给冼耀东听的话,至少,他可以肯定一部分文昌围的九零后从出生那一刻就可以享福,至于其他的,只要“土著”这两个字不丢,到三十岁的时候,少说也有个千万身家吧。

    “村里的房子也快盖好了,只要不败家,握紧村里分的房子,日子怎么也不会差。”

    想到这里,南易有点萧索,有点索然无味,折腾十来年,到了,未必比得上把文昌围所有土地都盖上房子来得划算。

    “房子分完还会余下七八栋,买下两栋应该没问题,直接挂在无为的名下,一栋30个单间、6个一室一厅,两千年出头,单间租300、一室一厅500应该没问题,一个月就是2万4,有这笔收入,吃好点喝好点也没人会说什么。”

    南易不但爱惜自己的羽毛,就是南无为的羽毛,他也考虑在内,一定要让南无为的人生洁白无瑕,履历无污点。

    “喂,想什么呢,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叶亰拍了拍桌子说道。

    “听到了。”南易夹起一个饺子,蘸了点醋塞到嘴里,“嗯,馅不错,皮差点。”

    “是不错,白菜种的好,鸡蛋也好,就是做馅的手艺有点潮。”叶亰也夹了一个饺子,假模假式的说道。

    “揍性。”

    “你招我的。”叶亰把筷子放下,点上一颗烟,“咱们几个有好久没聚聚了吧?”

    “上次回来见过流氓。”

    “这回抽得出空吗?”

    “可以,等我忙完还得回京城一趟,就在我那里好了,到时候我挂个电话给你。”

    中午在京城吃饭,晚上饭点刚过一会,南易又坐在方公馆的饭厅。

    刘贞、南无为还有刘贞的心腹林茑。

    “爸爸,晚上你跟我睡好不好?”

    南易故意说道:“不好,爸爸会尿床,怕把你淹着。”

    “爸爸,我已经不尿床了。”南无为带着邀功的表情说道。

    “是吗?”

    “是的,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尿床了。”

    “好,那爸爸陪你睡,明天再送你去上学。”南易说着,又对刘贞说道:“我的自行车还在三楼吗?”

    “我没动过,明天有冷空气。”

    “没事,咱们家无为是男子汉,不怕冷。”

    南易等南无为吃完饭,离开饭厅去看电视后,就对林茑说道:“自己住的房子买了吗?”

    “还没有,现在没有太好的商品房,职工房[企业盖好便宜卖给内部职工,往往会有‘余多’卖给外面的关系户,算是内部福利房]我不想要,涉外的又太贵,感觉不划算,打算等等再说。”林茑说道。

    “喔,有买公房吗?”

    “我拍了一套顺昌路的铺面公房,40个平方,开叫价7万,叫价的很多,一直到13万我才能买下来。”

    “顺昌路的铺面房3250元/平还是划算的,租出去一年租金也可以收不少,不过沪海就是沪海,这房子的价钱真不便宜。”

    “不是不便宜,是有点离谱,外面私房的价格只有两百多不到三百每平,黄金地段最多就是四百,商品房的出售价快到两千了,这么贵有几个人买得起。”刘贞接腔道。

    “两千是有点离谱,这价格不正常,应该会掉下去。”

    沪海的房子再精贵,现在也不可能值两千每平,这个价格明显投机性很强,不属于正常的商品价格范畴之内,房产经济的国策未形成之前,房价还没人托底,不可能一骑绝尘。

    “我吃了几套私房回来,都在徐家汇。”刘贞又说道。

    “产权都理清了吧?这边一套房子挂几十个户口都有可能,不要留下隐患。”

    不仅是之前的一房多户的遗留问题,还有不少人为了孩子的上学问题,会把孩子的户口挂到亲戚朋友的名下,也有把“二胎”挂到亲戚名下的事情,这些看似和买房者没关系,房主说卖就是卖了。

    可是天下多奇葩,现在不处理好手尾,几十年后说不定都会有人跳出来闹。

    闲着也是闲着,万一闹闹能捞到点实惠呢?

    房子的问题一直很复杂,一个处理不好,将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有隐患就怪你,做事的是你的人。”

    “那就不会有问题。”

    南易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刘贞只需开下金口,剩下的事都是他从创造力置业调过来的人在做,有疏漏隐患的地方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第七百三十五章、打工潮、陪伴

    理想主义的花,最终会盛开在浪漫主义的土壤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请订阅一章。

    ……

    清晨。

    白雾刚刚消散,路边的树枝上还挂着凝霜,一洼一洼的积水里还凝结着薄冰。

    “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我们爱你。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聪明伶俐。机智呀哪个也比不过小机灵,胆大呀什么都不亏小呀机灵,淘气顽皮顽皮淘气数第一,骂人打架却从来没有你,小机灵,啊,啊,开动脑筋啊!”

    穿着棉衣棉裤,头上戴着大盖帽的南无为坐在自行车横杠上哼着歌曲。

    “爸爸,你有没有看到墙上贴着的五角星?”

    “看到了,有好多。”

    “老师每次发五角星我都有。”

    “你比爸爸厉害,爸爸小时候在育红班,只有所有人都有五角星领的时候,老师才会发给爸爸。”

    “爸爸以前不是乖孩子?”

    南易捏了一下刹车,把自行车停在十字路口,一只脚杵在地上,“是啊,爸爸那时候很不乖,老师不喜欢爸爸。”

    “嘻嘻,爸爸,我悄悄告诉你啊,姚岚老师喜欢我,午睡的时候她会偷偷的亲我。”南无为仰着头神秘兮兮的说道。

    “亲你哪里啊?”南易笑着问道。

    “这里,还有这里。”南无为指了指他的额头和脸颊。

    “喔,没有亲嘴哦?”

    “没有耶。”

    “那算不上喜欢,可能只是因为你没有清鼻涕。”

    “不,姚岚老师就是喜欢我。”南无为纠着小脸说道:“爸爸,我好烦恼。”

    “哈哈,你烦恼什么啊?”

    “我不知道长大后该和谁结婚,我喜欢暖暖,也喜欢姚岚老师。”

    红灯变绿,南易把杵在地上的脚收回来,等通过十字路口才说道:“这没有什么好烦恼的,喜欢漂亮的异性这是人类的本能,你现在喜欢暖暖、姚岚老师,将来还会喜欢别人,这种喜欢和结婚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爸爸没法给你解释,需要等你长大后自己去感受,十年以后吧,那时候你十四岁,到了懂得早恋的年纪,你会体验到另外一种喜欢。”

    “十年,好久哦。”

    “不久,时间一直在进行变加速运动,它会越走越快。”

    “最快会有多快?”南无为天真的说道:“会不会一眨眼就是十年?”

    “会的,你现在一眨眼就是一分钟,爸爸一眨眼就是一小时,你奶奶一眨眼就是一天,你太奶奶一眨眼就是一年。”

    “年龄越大,时间越快?”

    “我家无为就是聪明,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南易不吝赞誉道。

    “嘿嘿。”南无为乐了乐,忽然又指着右边说道:“爸爸,你看,那是我们幼儿园的小囡大篷车。”

    南易循声看过去,看见他的右后侧骑着一辆改装过的三轮车,绒布的顶棚,两边围着木板,车后围着钢筋焊接的栅栏门,高度堪堪可以让小朋友把手压在上面,车斗里站着七八个小孩子。

    “你有没有坐过?”

    “没有。”

    “想坐吗?”

    “坐着不舒服还要交钱,我不要坐。”

    “哈哈,知道替爸爸省钱了啊,不枉爸爸卖了两头牛才让你进幼儿园。”

    “爸爸骗人,我的学费只要半头羊就够了。”

    “学费只是花销的一部分,你的铅笔、橡皮、尺子、文具盒、书包、练习册、图画簿等等都要花钱啊,还有你的零花钱……对了,你妈一天给你多少零花钱?”

    “从来就没给过。”南无为瘪瘪嘴说道。

    “你妈真小气,一会爸爸给你。”

    “嗯嗯,谢谢爸爸。”

    南易又骑了一会,车子就来到幼儿园的门口,把南无为抱下车,南易左手就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沓对折的钱,打开,从最里面抽出三张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南无为。

    失望,看着南易递给他的钱,南无为极度失望,“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啊?”

    南易一脸坏笑道:“嫌少?”

    “我不要黄色的,我要绿色的。”南无为指了指南易手里五十元面额的纸币。

    “绿色的不给,要么黄色的,要么没有,你自己选。”

    听南易这么一说,南无为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南易手里三张一分面额的纸币,“爸爸,你真小气,三分钱只能买两根橡皮筋。”

    南易挠了挠南无为的帽子顶,“你自己不是攒了不少钱啦,爸爸不会管你怎么花。”

    “我不花,太奶奶说那是我的老婆本,留着将来讨老婆的。”

    “哈哈哈,好吧,爸爸再给你点,让你尽快攒够老婆本。”南易笑了笑,又拿了两张五毛的纸币递给南无为。

    “嘻嘻嘻,谢谢爸爸。”

    见到大面额的,南无为的脸上才有了喜色。

    “过去吧,姚岚老师看着你呢。”

    南易冲学校大门口的一个女老师颔了颔首,护着南无为就走了过去。

    “姚老师好。”南无为走到姚岚边上就甜甜的叫道。

    “无为同学早。”姚岚回了一句,又对南易客气的说道:“无为爸爸,今天是你送南无为上学啊?”

    “是啊,难得在家就送送孩子,姚老师,十分感谢,平时让你费心了。”

    “没有没有,无为同学很乖,带他一点都不费劲。”

    “呵呵,那就好,以后还得麻烦姚老师你多多费心。”南易说着,又低头对南无为说道:“爸爸下午来接你。”

    “嗯,爸爸再见。”

    南易接着又和姚岚客气了两句,这才走回自行车旁,推了一段,等离开幼儿园范围才改推为骑。

    等离幼儿园远远的,南易就在路边停下,推着自行车来到身后的汽车旁,把自行车塞到行李箱里,人坐进后座。

    “去池田研修生派遣的办事处。”

    校花开着车子,没过多久就来到徐汇区余庆路的华侨公寓。

    池田研修生派遣的办事处整天人来人往,不管是放在写字楼还是宾馆都不是太方便,加上这时候只要一涉及到“涉外”就意味着昂贵,综合考量之下,就在华侨公寓买了一间房,把办事处设在这里。

    这里是五十年代建造的“侨汇房”,可放到今天非但不落伍,还隐隐超前,可想而知当初建造的时候是下了血本的。

    办事处接待客户并不在屋里,而是在公寓边上的空地上,实在是每天过来的客户太多,屋里根本装不下,而且会打搅到这里的住户。

    南易来到空地处,一条看不到尾巴的长龙就映入眼帘,人和人之间紧紧挨着,没多少空隙,视线所及之处,初略一数就有六百来人。

    南易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八点,又往长龙扫了一眼,可以明显看到人们脸上的疲惫和睡眼惺忪,队伍排前面的几百人很可能是在这里通宵排队。

    “打电话让田迈下来。”

    校花一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从华侨公寓过来一个人,这人就是田迈,池田研修生派遣沪海办事处的负责人。

    “南先生。”

    田迈走到南易身边喊了一声。

    “每天都这么多人?”

    “最近两个月每天都差不多这么多人。”

    “没分流一下?”

    “没用,告示张贴过,喊话也喊过,他们都知道我们每天只能处理五百人,而且很多人都领到号牌,知道该哪天来,可不少人还是天天过来,就想等个万一有谁没来,他们好往前插队。

    实在是池田的口碑太好,想出国打工的大部分都会选择我们,虽然我们的收费比其他中介贵很多。”

    “其他中介怎么收费?”

    “从1万到1万6都有,具体的服务项目有所区别,不过区别不太大,实际的服务要比他们宣传的差很多。”

    “现在沪海黑市的日币什么行情?”

    “最高的时候到了550兑1万円,南先生,按照这个汇率算,我们的收费都折合9万9了,可他们依然更倾向于选择我们,可想而知我们的服务多令他们满意。”田迈拍马道。

    “行了,你也不用光捡好的听,现在银行死期的利息都过10%,他们这些人有几个家里能掏出1万多块来,还不是得去借,找别人借一年至少也得给10%的利息吧?”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田迈尴尬的笑道。

    “其他中介不包找工作吧?”

    “基本不包,只负责把人弄出去,就算包,也是赚的不多还非常累的活。”

    “那就得了,我们贵是贵,但是出去之后只需要好好干活,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一个月15万円,在沪海能换到6000人民币吗?”

    “就算兑给倒汇的现在也能兑到7000以上。”田迈回道。

    “都不傻,都会算。”南易看着田迈的脸,严肃的说道:“这一波行情下来,你能拿到多少奖金,你自己能算的明白。不要见着哪个姑娘漂亮就生花花肠子,主动往你床上爬的我不管,可要是……”

    “不会不会,南先生,就算你借我两个胆我也不敢啊。”田迈不等南易把话说完,赶紧解释道。

    “这就好,男人可以好色,但不能没品。高学历的客户简历整理好了吗?”

    “之前的已经整理好了,可现在每天都有不少新增,纸质版的您随时可以带走,但是电子版还要继续整理。”

    “没事,今天下班后把电子版的拷贝一份送到我家里去,我先看看。”

    “好的。”

    “去忙你的,我在这里随便看看,一会就走。”

    把田迈打发回公寓里去,南易就走到队伍的前面,离得远远的观察着队伍。

    池田的业务和其他中介不同,池田是纯粹的劳务输出,到了目的地就有工作岗位在那里等着,适应一两天就可以开始干活赚钱,没什么虚头巴脑的事情。

    其他中介就不一样,劳务输出搞不定,只能是以留学的名义把人给弄出去,最高级的服务只能做到“三包”——包送、包接、包住。

    中介负责把人送到国外,下了飞机后有人回来接,然后中介还租了破房子让留学生住,当然这一切都要额外付钱,而且房租还存在差价,高房租住烂房子。

    到了国外,还没等新鲜劲过去,留学生就得想着打工赚钱了,背着一屁股债出去的,不想着赚钱怎么行。

    可留学生打工有时长限制,一个月最高能打几个小时的工是有规定的,而且留学生还需要读语言学校,不但要交一笔不菲的学费,还要考勤,一旦考勤不达标,签证就别想续签。

    要读书,全日制的工作自然做不了,只能打打零工,但是零工之所以叫零工,就意味着零碎、没长期保障,也许能做几天,也许一天,也有可能只是一两个小时。

    如果是在东京,想要靠打零工赚到30万円/月,排除工作并不一定好找的事实不谈,一天至少要打上四五份零工才能完成这个目标。

    四五份零工就意味着四五个不同的打工点,就意味着一天至少三四个小时得花在地铁上。

    轻松点的洗碗工工作,对留学生的行价是500円/小时,除非实在找不到工作,不然没人会选择去洗碗,而是会去找时薪更高也更累的活。

    看着长龙,南易默默的想着,“东京的地铁上应该又要多一批戴口罩,怀里揣闹钟的人。”

    四五份零工,陀螺一样连轴转,上了地铁就陷入安逸,困意立马上涌,坐过站是常有的事,这才逼得身上不得不揣个闹钟。

    “2号,白洁;2号,2号,在不在?”

    两个工作人员坐到一张桌子前,很快就扯起嗓子叫号。

    “在在在,我在这里。”

    长龙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喊了一声,往桌子边上走去。

    “号拿来看看。”

    “给你。”

    白洁把一张纸递给工作人员。

    “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实话实说,不要编瞎话,到了那边会按照你擅长的安排岗位,要是安排的岗位你胜任不了,第二次调剂的岗位可就没那么好了,想清楚了再回答。”工作人员看过号牌之后,严肃的说道。

    “我…我……”白洁磕磕绊绊的说道。

    工作人员不满的说道:“干脆一点,直接一点,后面还这么多人在等着。”

    “我才上班半个月,是招待所的服务员。”纠结了一会,白洁才利索的说道。

    “前台还是打扫?”

    “前台。”

    工作人员在纸上记录一下,然后又抬头从上到下打量了白洁一番,“想去日本还是美国?”

    “日本。”

    “去日本不是享福,是要过去吃苦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有心理准备。”

    “跟你实话实说,我不看好你,但你的资料我会往上递交,上面会不会把你刷掉就看你自己的运气,好了,你可以离开了,后天上午结果就会出来,下午过来看名单。”

    工作人员看白洁长得挺漂亮,也就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换个男的过来,根本不会解释这么多。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无形中就会得到很多照顾。

    “谢谢,谢谢。”

    白洁来之前就知道池田这边招人的标准,她知道自己机会不大,可还是想来试试。

    她家的弄堂里已经有一个人去了东京“留学”,那个人和她的关系不错,寄给她的信里并没有报喜不报忧,而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她,看完信之后,她根本不敢以“留学”的方式出去。

    今年年初,日本就出现了用工荒,一下子冒出来不少新岗位;同样是在今年,不少先一步出去的沪海人给家乡人民发回来国外“遍地是黄金”的消息;

    加上今年的价格闯关一闹,一边是干一天顶国内10个月,一边是高物价一月五六十的工资,信息接收面比较广,又不失拼搏精神的沪海人纷纷想办法出国打工,由此爆发了“打工潮”,中介也迎来了赚钱的黄金时期。

    当然,赚的最欢的是池田研修生派遣。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池田输出去的大部分都是空有一把力气,但是没什么技能的人员,这些人在国内根本没什么进厂当工人的机会,到了国外,为了给他们安排工作,池田的成本居高不下,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利润。

    沪海的这一波可不同,基本都是某一行业的熟练工种,过去直接就可以上手干活,需要操心的事情少一点,成本自然也就低一点,而且池田可以和企业争取较高的薪资,收回成本的速度会更快。

    “白洁。”

    南易会心一笑,把这个名字和脸给记住,要是这个白洁通过池田的渠道出去,他就要出手对沪海办事处大整顿,这个白洁明显不符合池田招人的标准,柔柔弱弱、无一技傍身,没有企业会愿意要她当职员。

    若是有人要,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她父母赋予的这张脸蛋。

    站在那里看了半个多小时,南易就离开去了思南路的咖啡馆。

    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拿着路上买来的信纸,南易提笔给自己的笔友陈绿写信。收到陈绿的上一封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一直没有回信,得抓紧时间给人家回一封。

    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信纸,在信封上写上收信地址和老洋房的寄信地址,贴上邮票,南易把信封放在一边,端着咖啡偷瞄隔壁桌看英文报纸的老克勒。

    确切的说是看老克勒手里的那张英文报纸,看澹化晕散的油墨,昏黄的纸张,还有上面的萨拉热窝事件头条,这是一张有年份的报纸。

    收回目光,南易扫视一下咖啡馆,靠近吧台的位置,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欧式家具和小物件,这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一间复合式经营的咖啡馆,兼售古董。

    站起身走到吧台前细细的打量每一个物件,没发现有自己喜欢的,南易又顺着吧台边的木制楼梯上二楼。

    二楼,在咖啡桌的间隙里,还摆着一个展示台,上面展示着很多小物件,以纸制品为主。

    南易走到一沓报纸旁,随意的翻找一番就看到了一张《申报》,上面赫然登着方梦音的照片,从照片的背景分析,当初就是在这家咖啡馆拍的。

    又看了一下文章内容,原来这家咖啡馆过去是方梦音的产业,是她父亲在她十岁那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南易正愁明年方梦音过大寿送她什么礼物合适,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拿着报纸,南易来到一楼的吧台,对站在里面的咖啡师说道:“你们老板在吗?”

    “那就是老板。”

    咖啡师指了指刚才那位看英文报纸的老克勒。

    “老先生,打搅了。”南易来到老克勒身边,彬彬有礼的说道。

    老克勒收掉报纸,看着南易说道:“有什么事?”

    “请问您怎么称呼?”

    “郑奔驰,你可以叫我郑先生,请坐下说话。”

    “郑奔驰……”

    南易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想到了郑平川,当初郑平川的资料上显示他还有个弟弟叫郑奔驰,早年间去了泰国。

    沪海、老克勒,皮肤黑里透红,应该是紫外线照射过度,符合在热带或亚热带地区长期生活的特征。

    南易坐下后,再次问道:“郑老先生,不知道您和郑平川老先生是否认识?”

    “你和我哥认识?”郑奔驰诧异道。

    “素未谋面,不过我和郑平川老先生的外孙女杨开颜交好,我叫南易。”

    “喔,开颜的朋友,那不算是外人,你找我什么事?”

    “郑老先生,您是这的老板?”

    “是的,以前我经常来这里坐坐,今年年初看到这里要出售,我就把它买了下来。”郑奔驰说着,眼睛还四下打量,“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麻烦了。”南易心里无奈的想到,“看郑奔驰的样子,对这里明显有感情,估计有他的回忆,难咯。”

    “郑老先生和这里原来的老板认识?”

    “呵呵,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这里原来的老板是方家的大小姐,我们郑家只是家境还算殷实,不能比,不能比。”

    “是她?”

    南易指了指报纸上方梦音的照片。

    郑奔驰看了一眼报纸,说道:“对啊,方梦音方大小姐,小南先生认识方大小姐?”

    “郑老先生,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否割爱把这个咖啡馆卖给我?”

    一听南易的话,郑奔驰不悦的说道:“小南先生,你有点强人所难,这里有我曾经的美好回忆,我没打算出手。”

    “郑老先生,我奶奶就是你说的方梦音方小姐,再过几个月我奶奶就要过大寿,我打算把这里当做礼物送给她,还请您一定割爱。”

    “你是方大小姐的孙子,那你爷爷是南革命?”

    “是的。”

    听到南易的回答,郑奔驰满眼不舍的又把咖啡馆打量了一遍,然后回过头看着南易说道:“这里有我的美好回忆,更有方大小姐的回忆,如果是方大小姐接手回去,我愿意忍痛割爱,五十万美元,这里归你了。”

    南易脑子里飞快的衡量了一下这里的价格,如果是涉外价,五十万美元应该没有水份。

    “多谢郑老先生成全,我欠你一个人情。”

    “晚几天过户,让我在这里多呆几天。”郑奔驰恋恋不舍的说道。

    “我现在住在方公馆,郑老先生方便的时候往那里挂个电话,今天不多叨扰,先告辞了。”

    会过帐,南易就离开了咖啡馆,走出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门头上的招牌——DreamTime。

    方梦音的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继续掌管方氏集团二十年的问题应该不大,可实际上,南易不可能让她在方氏掌门人的位子上再坐这么久。

    塔塔集团目前面临的老龄化问题,将来的南氏也要面对。南氏需要保持活力,就需要不断的替换新鲜血液,老人要腾出位子,给新人创造上升的空间。

    南易打算在南氏内部推行六十岁退居二线,六十五彻底退休的制度,相对于什么老而弥坚、老谋深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正面作用,南易更担心老而不死是为贼。

    人到了一定年纪,许多美好的事物就无法享受,“老不死的”就会惦记一些玄而又玄或者极度变态的东西,又或者变成无欲则刚,这对南氏来说,都是不安定因素。

    自他而下,南易不希望在南氏内部见到“不服老”的精神作祟,该退的时候,他自己会退的干干净净,他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拖泥带水。

    所以,他现在就要开始为方梦音的退休生活做准备,经营一家咖啡馆,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山河,专注于做慈善,又或者谈一段黄昏恋都可以。

    经过一个邮筒,南易下车把信塞了进去。

    ……

    在沪海的第三天,南易等来了郑奔驰的电话,房产交割、营业执照过户,钱货两讫之后,南易并没有去接收,咖啡馆还是继续由郑奔驰经营,以后如何还得等咖啡馆未来的主人来决定。

    次日,圣诞节,也是周末。

    昨日深夜,南易给伦敦、巴黎,今日清晨又给纽约打了电话,分别送上平安夜的祝福。

    早上,等南易从外面跑完步回来,就看到南无为一字马在地,双手各托着一碗水,头顶还顶着一个碗,严度在他身边一米远,背着手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见着一字马,南易的双跨就隐隐作痛,和南无为趁着年纪小就把胯给拉开不同,他是八一年那年被强行拉开的,那种痛楚,差点让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可以经受住世间任何的严刑拷打。

    驻足看了一会,南易就回屋洗漱一番,然后去书房找出一本书,又走回到花园里。

    南无为已经收工,正躺在一张垫子上,鬼哭狼嚎的享受严度的揉捏。

    武要练,也要养,不但饮食、进补要跟上,也少不了一套缓解肌肉酸软疼痛的按摩手法。

    南易走到南无为身边,就被南无为给看见,瞬时,南无为可怜巴巴的说道:“爸爸,好疼。”

    “没事,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南易一阵坏笑,把手里的书放在南无为的头边上,“爸爸送你一份礼物,这是咱们南家的秘笈,有了它,你一旦穿越到明代,就有机会逐鹿中原,自立为王。”

    南无为看了一眼书皮,立即小嘴一瘪:“爸爸,你又骗人,上面明明写着《民兵训练手册》。”

    “爸爸可没骗你,这本和其他的不一样,这可是爸爸收藏的精品,书里从最基本的队列训练,防核防辐射、步坦协同三三制、城市巷战这些军事技能,还有养鱼养虾养乌龟、种粮种树种药材、织布做衣服、机械维修、生物电子工程一系列的知识点都有。

    你要到了明代,绝对可以靠它拉起一支队伍,有了队伍,你就可以去争霸了,拿着,好好看,好好学,将来爸爸好向别人吹牛我的儿子是皇帝。”

    “要是没穿越呢?”

    “没事,多看点书不会吃亏的,等下去洗一洗,爸爸带你出去吃早点,吃完早点,再带你去锦江乐园。”

    “好哦。”

    吃完早点,一个多小时才来到锦江乐园的门口,等南易下车在门口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售票窗口,问了旁人才得知现在的锦江乐园一票难求,需要提前一个多月预定。

    每天只限量购买2000张,售完即止,由于生意爆棚,方便游客购票,锦江乐园还在西康路和粤省路上增设了2个临时售票点,满足游客们的预定需求。

    同时为了控制人流,预定团体票还需要单位开具证明,并且将原件交到指定地点提前预定入园时间。

    南易一听这还得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是进不去,在儿子面前可就没面子了。

    拿起电话打给陈丹,找她帮忙开了个后门,这才得以进入乐园。

    人很多,不仅有沪海本地人,还有外地来旅游的人,成年人和儿童的比例几乎对半,玩每样东西都需要排队,每次只能玩三五分钟,排队倒要排十几二十分钟。

    乐园里没有饭店,只有卖零食和水的小商店,中午玩累玩饿的人们就在空地或者休息区的石椅上坐着吃自己带来的零食。

    除了水,南易并没有准备其他,只能带着南无为去小商店买吃的。

    还好,价格不算太贵,只比外面正常的价格贵七八成,没到一倍,这让南易有点措手不及,要知道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已经做好被杀猪的准备,价格没翻个三四倍,这不显得他想多了吗?

    拿着南易买到的面包,南无为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

    “爸爸,我要吃快点,现在大家都在吃东西,排队的人少,可以快点玩。我还要玩空中飞椅、单轨脚踏车、单轨游览车,还要玩摩天轮。”

    “好,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们玩到这里关门为止。”

    “嗯嗯,小胖之前就来过,老是拿他在这里拍的照片炫耀,说这个好玩那个好玩,好幼稚哦,这里根本没迪士尼好玩。”南无为说话的语气酸熘熘的,之前应该羡慕过那个小胖。

    南易忽然有点自责,他的儿子应该是善意的照顾别人的自尊心,怎么能羡慕别人,别人有的他都应该有,除非主观上不想拥有,要不然他的奋斗就失去大半的意义。

    “对不起,爸爸应该早点带你来。”南易抚了抚南无为的头,内疚的说道。

    “爸爸,我经常想你。”

    “对不起,爸爸答应你,以后会经常陪着你,接你上学放学,带你到处去玩。”

    “嗯嗯,爸爸你真好。”

    南无为咧开嘴,冲着南易甜甜的一笑,随着嘴巴张合,面包屑喷薄而出。

    从锦江乐园回去之后,南易就窝进书房里静静的思考,他的一些安排合理性、成长性都没问题,可把他自己给困住,他太忙了,对自己身边人缺少陪伴。

    “要好好调整一下,每年能多抽出点时间陪陪孩子。”仰躺在椅子上,南易默默的想到。

    刘贞推开门,走到南易身边说道:“想什么呢,吃饭了。”

    “我看你是坐惯领导的位子,被人捧着拍着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没有礼貌,进来不知道先敲门啊?”

    “你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是在我自己家,敲什么门?你吃不吃,不吃我们先吃了,你就给我饿着吧。”

    “出去出去,我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南易这话一出口,刘贞的火气就被撩拨起来,“姓南的,你是故意想吵架是吧?”

    “对啊,我就是想吵架,我问你,为什么不带无为去锦江乐园,你不知道沪海这边的小孩子都想去那里玩?”

    “知道又怎么了,你带他去的儿童乐园还少啊,又不差这一个。”

    刘贞觉得南易就是不知所谓,要么见不到人,一出现就是对孩子过分溺爱,她非常希望南易带南无为和当初带南若玢一样。

第七百三十六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算了,在有些问题上,我们根本达不到意见一致。”

    刘贞虽然读书不少,思想也算开明,可她并没有读什么育儿经,对于如何带孩子、教育孩子还是从小在生活中耳濡目染的那一套,第一次做母亲,并没有什么经验。

    “什么问题你给我说清楚,不要老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扮演一个宽容的人,高高在上,轻飘飘的说一句我赦免你。”

    刘贞指着南易的鼻子,“姓南的,我说你这人太他妈能装了,在外面装就行了,在家里能不能活得真实一点?你要对我哪里不满就说出来,不要摆出一副不屑和我争辩的嘴脸,装,你装给谁看啊?”

    “唷,刘行长,有进步啊,你今天不但说话有水平,视力也变好了,居然能看穿我这个人爱装。”南易看着刘贞,一脸坏笑道。

    刘贞一个鱼跃冲顶,跳到南易身上,对着南易的头发就是一通乱薅,“笑,我让你笑,装,我让你装。”

    当刘贞的手离开头发,准备对着脸下手的时候,南易就吼道:“差不多就得啦,头发随你薅,脸不行啊,还得见人呢。”

    “见什么人,把你腿打瘸了天天躺床上,我伺候你得了。”刘贞也没想着下死手,见南易递上梯子,她就赶紧往下爬。

    “歇了吧,我倒是想吃软饭来着,可你太蠢,要不是我护着,你得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你就继续门缝里瞧人吧。”

    “下去,我捯饬一下头发。”南易一起身,把刘贞送下椅子,凑着桌子上玻璃垫的反光,整理了一下头发,“我说你够狠的,薅掉不少。”

    刘贞嘴唇叼着扎头发的皮筋,双手往后撸着头发,嘴里含湖不清的说道:“你要还在我面前装,我还薅。”

    “你上回体检是什么时候?”

    “年中啊。”

    “明天去体检一下吧,你不是更年期提前就是有狂犬病。”

    “我要有狂犬病就咬死你。”刘贞翻了个白眼,手伸到后面把头发给扎好,“赶紧的,出去吃饭,儿子还等着呢。”

    “知道了。”

    收拾好自己,南易就来到饭厅,南无为正捧着一个儿童碗在那里扒拉米饭。

    “怎么又把儿童碗拿出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嘛,这玩意制作工艺不过关,遇热会散发有害物质。”南易走到南无为面前,“儿子,把碗放下,爸爸给你换个碗。”

    “嗯。”

    南易把儿童碗扔到垃圾桶里,又用瓷碗打了两碗饭。

    端着饭碗坐在南无为的边上,南易又没好气的说道:“每年喂狗都要几十万,几个碗南家还是摔得起的。”

    “少给我指桑骂槐,我是心疼碗嘛,我是怕儿子扎着。”

    “不该操心的瞎操心,男孩子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不受点伤能叫男人?”南易一边吐槽,一边给南无为夹菜,“儿子,想不想去少年宫学点什么?钢琴、小提琴、手风琴、下棋、画画、跳舞什么都行,只要你自己喜欢。”

    “我想学古琴。”南无为想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想学这个?”

    刘贞插话道:“今年电视上放过一部水墨动画电影叫《山水情》,里面的男主角渔家少年学的就是古琴。”

    “是因为这个?”南易向南无为确认道。

    “对啊,弹古琴好好听。”

    “行,明天爸爸去少年宫看看有没有古琴兴趣班,有就给你报名,要是没有爸爸就帮你找个老师。”

    “嗯嗯。”

    南无为点了点小脑瓜子。

    南易的心神从南无为身上收回来,夹了点冬笋炒雪里蕻到碗里,扒拉了几口饭就对刘贞说道:“明天我去趟柯叔家,去看看他们老两口。”

    “家里还有脑油金,深海鱼油做的,老人吃了有好处,你给他们带几盒。”

    “咳咳。”南易咳嗽两声说道:“你从外面买的?”

    “你就丧尽天良吧,想出那么无耻的主意,冼为忠送来的,他说这是正经东西和其他的不一样,卖好几百一盒,走高端市场,几百块一盒有几个人买的起,他还真是异想天开。”

    “好东西本来就有一个小范围内传播的特性,要是谁都能拿到,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有多少人买得起,别人不清楚,你们银行的人还会不清楚吗?”

    “几万,几十万存款的个人是有,可我不信他们会去买什么脑油金,早晚倒闭。”

    “你给我闭嘴吧,装什么好人,等你把你的工资拿出来家用才有资格说我,姓刘的,你现在到底多少钱一个月?”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管我多少,那是我的私房钱。”

    “不说就不说,你自己当心点就行了,不要哪天账户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笔钱。”

    “你当我傻啊,我的户头从来不告诉别人,除了领工资,我也不往里头存钱,每个月会有多少钱进来我一清二楚,就算有人要通过存钱进我户头陷害我,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再说,你这个担心有点多余,谁这么蠢用自己的工资账户收钱,现在开户可以匿名,我要想,明天就可以开几个南易的户头。”

    “歇了吧,我在国内就没有户头,也不打算开任何一个户头,你这种蠢货都能当行长,我信不过。”

    “你再胡说八道,我咬死你。”

    “呵,儿子,冬笋嫩不嫩?”南易嗤笑一声,对南无为说道。

    “嫩,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南易从雪里蕻里挑出几条冬笋丝放到南无为的碗里,又对刘贞说道:“冬笋不错,明天用鸡油炒,炒之前先把冬笋焯熟,然后用凉水泡半个小时。”

    “真麻烦,你自己做。”

    “我做就我做,你给我跟着学,都多少年了,手艺一点进步都没有,你还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投胎的时候肯定走错路了,本不该到胡同里,怎么滴也得在部队大院啊。

    回去问问你妈,你是不是大人物家的小姐,小时候蒙难和刘家互换了孩子,现在大人物度过难关,刘家的亲生女儿在那里吃香喝辣,你个真小姐在这里当厨娘。”

    “姓南的,终于说实话了,知道我在这里日子不好过了吧?”

    “是啊,你受罪了,你亲爹家里保姆出门买菜开坦克,天上还有直升机护航呢,到了菜市场买豆芽菜都是按条买,哎呀,今天大小姐要吃8.25条,得掐头去尾,肚子里的还得塞鲍汁……”

    “去你的,说话这么损。”刘贞笑骂道。

    南无为抬头恭维道:“爸爸,你说的真好听,比春晚的相声还好听。”

    “哈哈,小嘴儿真甜,好好保持,爸爸要是一高兴,年底就给你换个新妈妈,换个漂亮又脾气好的。”

    “哎呀,哎呀,爸爸,我耳朵忽然听不见了。”南无为一听南易的话,赶紧装蒜道。

    南易看向刘贞说道:“可以啊,儿子被你收拾服帖了,是不是打过他?”

    “打了,怎么滴吧。”

    “你继续,等你老了,小心你的氧气管。”

    “少胡咧咧,吃你的饭。”

    翌日,南易去拜访了柯鉴真夫妇。

    老两口年纪并不算太大,前些年身体上的亏耗,这些年也补了一点回来,精神看起来很好。

    “看看这个物件,青花凤纹高足杯,我在摊上淘换的。”

    在客厅聊了几句后,柯鉴真就带着南易来到他的藏宝间欣赏他淘换来的精品。

    南易对着一个高脚碗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然后问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柯叔,这能卖多少钱?”

    “你啊,你啊,真是……算了,我懒得说你。”柯鉴真摇摇头,说道:“要说价值,够我老两口下半辈子吃到死吧,这是孤品,炒不炒它的价值都低不了。”

    “呵呵。”

    南易尴尬的笑了笑,又四处扫视了一下,看了看柯鉴真的其他收藏。

    “前些天我在摊上碰到一个年轻人,对古玩很有天赋,听说靠着四处捡漏也赚了一点钱。”

    “怎么,柯叔很看好他?”

    “暂时不好说,先观察观察,我学的这些本事,不想带到棺材里,总想找个人继承我的衣钵。”

    南易拿起一枚古钱币放在手里端详着,“这样啊,改天我让我儿子过来,看看他对你的手艺感不感兴趣。”

    “你这是可怜我老人家?”柯鉴真不悦的说道。

    “哪啊,技多不压身,我儿子要是感兴趣,您就受累一起教教。”

    “无为啊,是个聪明小子,他要不是你儿子,我倒真想收他当徒弟。”柯鉴真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他是你儿子,你肯定不会让他当个古玩鉴定师。”

    “当兴趣爱好就行了,当职业就免了。”南易摆摆手说道:“我把无为送过来住几天,您给他熏陶熏陶。”

    “送过来住可以,我和沐汐都很喜欢无为,你要是肯,我打算认他当干孙子。”

    “行啊,别说干孙子,干儿子、干弟弟也成。”

    柯鉴真笑了笑,说道:“我要认了无为当干弟弟,你和他怎么论辈分啊?”

    “爱怎么论就怎么论吧,儿老子,儿老子,就差不用开口叫爹,其他和养爹也没多大的区别。”

    “别胡说,无为一看就是懂事孩子,我前面说的是认真的,我真想认他当干孙,不会觉得我的身份辱没了他吧?”

    “柯叔,看您说的,什么身份不身份啊,您是打算随意点,还是正式一点?”

    柯鉴真想也不想就说道:“我准备正式一点,请几个老友过来观礼,也算是请大家做个见证,将来我和沐汐百年后,这房子还有房里的东西都留给无为,嘿,瞧我说这个干什么,有你在,无为怎么可能缺这点东西。”

    “别,不嫌少,不嫌少,柯叔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在外面藏东西,千万别漏了,都交代给无为。”南易半开玩笑的说道。

    还别说,南易真稀罕柯鉴真的东西,来历清白,不担心被揪小辫子,将来南无为是留着自用还是往外一捐都成。

    柯鉴真横了南易一眼,“我在外面还欠了大笔的债,你要不要?”

    “我不要,您跟无为说。”

    “你在沪海还能呆几天,给老友下帖,一来一回需要点日子。”柯鉴真懒得和南易胡说,直接就说道。

    南易脸色一正说道:“柯叔,今年是来不及了,我随时可能要走,明年春天吧,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您添一个大孙子,好春光,好寓意。”

    “也好,时间宽裕,可以安排的从容一点,我也有时间给我孙子准备一份大礼。东西都看完了吧,看完了出去喝茶。”

    “看完了。”

    南易顺势把手里的古钱币放回到架子上,跟着柯鉴真往外走。

    在客厅里,柯鉴真把“孙子”的事情和孙沐汐说了说,惹得孙沐汐开心不已。不愁吃不愁喝,天天窝家里什么都不干,孙沐汐早想有个大孙子放在手里疼一疼。

    “孙阿姨,现在外头老年人活动不少,什么杨式太极、摄影会、交谊舞什么的,您在家里要是闷,也可以去参加,再不行出去打打桥牌、胡牌。”

    “杨式太极软绵绵的,没什么好练的,我可是孙禄堂孙师傅的弟子。”孙沐汐澹澹的说道。

    “唷,孙阿姨,您还是师出名门啊。”

    “行了,南易,你不要听你孙阿姨胡吹,什么孙师傅的弟子,孙师傅生前就靠开武馆教人打拳为生,晚年时期他就在沪海开武馆;

    你孙阿姨成年的时候,人家孙师傅早不在了,她啊,就是在孙师傅的武馆里学过几天,嫌辛苦就没学了,根本不算是孙师傅的徒子徒孙。

    南易,我跟你说,当年孙师傅七十几岁高龄,参加赈灾义演,在表演台上仍然精神矍铄,武功招式没有半点含湖,把自己手里的拳打得虎虎生风。

    台下的观众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传十十传百,孙师傅的名声便在沪海滩响亮了起来。

    当时,小鬼子的柔道大师板恒一雄正巧在沪海,听闻孙师傅名号的他被激起了好奇心,想用小鬼子的柔道与这位华囯拳师过过招。

    孙师傅面对战书也是丝毫不打憷,一开始就气定神闲地将板恒一雄撂倒在地,心服口服的板恒一雄还对孙禄堂提出过拜师的请求,但被心中坚持民族大义的孙师傅断然拒绝。

    后来,不服气的五个小鬼子武士又来挑战了一次孙禄堂,不过就算是人多,他们也没能讨到好处。

    五个小鬼子武士将孙师傅死死压在身下,控制其行动能力,妄图以这种方式取胜,但明显自幼练拳的孙师傅技高一筹,他巧妙翻滚起身,转头出招,再次拿下了这场比武的胜利。

    经过这些事,孙师傅的名号在沪海滩就非常响亮,有钱人家的子弟都会慕名去他的拳馆学拳,学费不少交,但是学几天,大多就受不了那个苦不再去。

    他们啊,就是孙师傅一门的善财童子,你孙阿姨也是其中一份子。”

    “老柯你说这些干嘛。”

    孙沐汐脸上挂不住,推了推柯鉴真表示埋怨。

    “呵呵,柯叔,霍元甲你见过吗?他和孙禄堂比到底谁厉害?”

    “我怎么可能见过,他老人家走了快二十年我才出生,至于谁厉害,我不懂武术,没法比较,我只知道当年沪海滩有名号的拳师不少,南边的、北边的,很多都到这里闯招牌,外滩那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比武,也就是听闻,我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

    “应该是孙师傅更厉害,霍元甲的底子不行,小时候体弱多病,先天不足。”孙沐汐说道。

    柯鉴真蹙眉道:“没有根据,光凭自己主观推测的话就别说,容易误导别人。”

    “柯叔,你也不用这么较真,就是随便讨论一下。”

    “不是较真,是我们太缺乏实事求是的态度,真话没人敢说,正事没人敢做,就知道喊口号,天天自己骗自己,你湖弄我,我湖弄鬼。”

    “老东西,胡说什么呢,就是说孙师傅,不要上纲上线。”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柯鉴真端起茶杯,不再继续往下说。

    南易缄默其口,眼睛盯着手里的茶杯,研究着上面的花纹,也不知道这花纹是上周描的,还是五十周之前的。

    在几公里之外的沪戏,表演系的宿舍里,陈绿穿着丝绸睡衣躺在自己的铺位上阅读着南易的回信。

    “你真的要去试镜?”宿舍里另外一个女生差异的问道。

    “是啊,这可是香塂电影,不管过不过,去试试呗。”陈绿表现的有些随意。

    陈绿嘴里随意,可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随意,前两年她虽然参演了几部作品,可演的都是小角色,一直就没有挑过大梁,这次是香塂的大导演过来拍古装剧,拍完之后会在香塂上映,如果她能参演,那么她就有可能在香塂成名。

    为了给自己多买一份保险,她还给不简单的南易哥哥写了信,询问他是否能帮到自己,可是南易的回信里很含湖,没肯定的说能帮到自己,也没说帮不到自己,只让自己努力争取。

    “唉,我知道自己需要努力,可争取角色哪有这么简单啊,看来南易哥哥并不清楚影视界的事情。”陈绿叹了口气,把南易的信收好放到一边。

    另一个女孩子羡慕的说道:“真嫉妒你能被选中,我也递交了资料,结果根本就没有让我去试镜。”

    陈绿从铺位上爬下来,笑道:“可能是运气吧。”

    接着,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大家互相憧憬着未来。

    不过当临近中午,陈绿拎着行李包离开的时候,宿舍里的气氛陡然一变,之前你好我好,闺蜜情深瞬间消失不见。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去试镜嘛,能不能不选上还不一定呢。”

    说这话的就是刚才夸赞陈绿的那个女孩。

    “谁让咱们舍不得呢,就应该和导演们多套套近乎,在他们面前多露露脸,不行了,下次再有见到大导演的机会,我就豁出去了。”

    “对,就应该学陈绿这个小婊砸,和导演多接触接触,离毕业还有不到两年,不找演戏的机会,将来都分不到好单位去。”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天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真以为自己拍摄几部电视剧就成名啦,天天卖骚,还不是想挂个高枝。”

    “谁让人家豁得出去呢,你要肯你也行啊。”

    “嘿嘿,我看呐,这次她肯定选不上,我可是听说了,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张一谋,女主角怎么可能用她这个骚狐狸。”

    “就是,就是,我看她就是出去一日游,后天还要灰熘熘的回来。”

    ……

    在柯鉴真家里吃过午饭,南易就告辞离开。

    之后,他去了[青]少年宫。

    素质教育的说法,早些年就被提起,只不过,这时候的大部分家长对这个词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实际上他们的一些教育方式已经在说明一切。

    这时候关于数学、物理、外语等主流学科的补习班,还没有流行起来,在家长们的眼里,这些科目是在学校里完成的任务,而校外培养的方向则是其他方面的爱好。

    相比补课,这会更流行送孩子来少年宫。

    在全国的各市县级地区,都免不了有一个这种教学基地,只不过这里面学习的不是枯燥的课本知识,而是发展各种兴趣。

    正值周一,少年宫里见不到一个小孩子,只能见到寥寥无几的几个工作人员。

    透过两个人,南易就找到了负责招生的黄老师,打听了一下,少年宫里根本没开设古琴班,南易只能表示失望,但还是询问了一下能否在少年宫转转。

    得到许可,南易就在少年宫里转悠起来。

    上辈子,身为一个农村孩子,南易只听说过少年宫,可从来没见过,一直要到不适合来少年宫的年纪才在电视上见到它的样子,那时候,他很羡慕能坐在少年宫的教室里学乐器、学画画的孩子们。

    和几十年后被父母逼着上补习班的孩子们不同,这时候的孩子们上少年宫学习大多是自愿的,或者说学习会很认真,而不是敷衍了事。

    这时候的父母还比较纯粹,只是单纯的让孩子多学点东西,目的性还不是这么强,而且这时候上少年宫是人无我有,大部分家庭根本承担不起这笔额外的花销,孩子们听说谁谁谁周末能来少年宫,都是带着羡慕的眼光。

    放在几十年后,孩子们要是听说谁谁谁周末不需要上补习班,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人无我有,人有我也得有,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遇。

    几十年后,对大部分孩子家长来说,送孩子去补习班只能感动自己,我为孩子的教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可对孩子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一种非人的待遇,明明不感兴趣还要被逼着学,带着逆反心理什么都学不好,而且心里还会埋下一颗怨恨父母的种子。

    这时候则不同,在稀缺性和优越感的加持之下,不管孩子是否真心想学,都会很认真的学习,因为他们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经济实力有限,没有几个家长能轻轻松松送孩子来少年宫,多半要咬紧牙关,从吃喝上面把钱抠出来。

    另外,学好了就可以和小伙伴们吹牛逼,在学校也有各种表现自己的机会,表现欲是孩子与生俱来的东西,在内心深处谁又不想登上舞台,被人欢呼。

    透过窗户,南易想象了一会在里面学习的场景,回去之后再问问儿子还想学什么,在家里被一对一教学和坐在教室里的感受是不同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缺少一段经历。

    塞拉利昂,粮食护卫队的G小队正护卫着七八辆卡车的农产品赶赴交易地点,搅屎棍B部的霍加狓小队缀在他们的后面进行暗中防护。

    “脱北者,脱北者。”

    “林肯,我能听到。”金国权语气不善的说道。

    他对脱北者这个代号一点都不满意,可是没辙,已经被叫开了,想换都换不掉。

    “当心三点钟方向,有不正常的反光。”

    “Copy。”金国权应了一声,又对着通话器说道:“马来妹,注意一下。”

    “Got。”

    在车斗里的马来妹应了一声,从麻袋堆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扒开油布上的小口子,把狙击步枪探出洞口,瞄准了三点钟方向。

    “见鬼,脱北者,我们倒霉了,二十五个人,六个窜天猴,八个吹风机,其他是苏修乐,是精兵,有武装皮卡,一点、六点的方向也有。”

    “冲我们来的?”

    “你说呢?赶紧联系女王陛下,问问是不是先发制人。”

    “西八,RUF这帮王八蛋,警戒,等我下令。林肯,你听到了?”

    “听到了,霍加狓会全力掩护你们,祝好运。”

    金国权拿出卫星电话赶紧打给瑞贝卡,把现在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放弃货物,不惜一切保命。”

    “Got。”

    金国权放下卫星电话,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对策后就对着通话器说道:“都听好了,越往前开,我们就越危险,这里离政府军控制区只有二十公里,只要我们进丛林,这些废物就追不上我们。

    现在,往左偏移三十度,行驶十秒钟之后弃车,做好准备,开始倒计时,八、七、六……就是现在。”

    随着金国权一声令下,八辆卡车的驾驶室和副驾驶还有车斗里都有人跳下来,就地一滚,停顿一两秒,就从地上站起来,共计十三个人,纷纷跑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组成战术队形。

    “脱北者,一点、三点、六点不少于70人,向你们合围过来,你们最多有五十秒。”

    “你们能到什么位置?”

    “八点钟方向,三百米之外策应你们。”

    “很好,但愿卡车能多炸死几个,20对70,我们的胜算不大。”

    “是的,脱北者,也许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老婆,我会娶她,会给她幸福。”

    “林肯,Fuckyou,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在快速奔跑的金国权喘着粗气说道。

    “哈哈,倒计时五秒,准备看大烟花,五、四……”

    随着林肯的倒计时,三辆皮卡车已经停在卡车的边上,从皮卡上跳下几个人正想检查卡车,然后,几乎不分先后,八辆卡车往四周爆出绚丽的烟火,三辆皮卡和上面的人全部报销。

    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吼叫,其他停在远处的皮卡发动起来,加速往脱北者他们奔跑的方向追去。

    脱北者们跑,一直跑,很快就来到一个斜坡,十三个人都脱掉自己的战术背包,往地上一趴,做好战斗准备。

    “林肯,报销了多少?”

    “16个,我们还有57个需要对付,告诉你个坏消息,皮卡上面有三把是77式高射机枪,祈祷吧,我只有把握干掉两把。”

    “西八,林肯,我不信上帝,我信萨满。”

    “不管信什么,除了祈祷你还能做什么呢?”

    “林肯,来点振奋人心的话。”

    “OK,听好了,Gowest,Youngman。”

    随着林肯的话音落下,两声非常紧密的狙击步枪枪声响起,随着两辆皮卡的车斗上操持77式的机枪手被击毙,其他五辆皮卡车上的机枪就发出咆孝。

    哒哒哒、砰砰砰、轰轰轰三种不同的枪声把脱北者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马来妹,马来妹,西八,马来妹中奖。”

    马来妹是狙击手,为了对付最后一把77式,她缩头的速度比别人慢,也因为此,她不幸的被一颗12.7毫米的子弹击中喉结下三角凹处,以此为中心,胸部以上几乎变成粉碎。

    “脱北者,听好了,32、47、309,急速射,直接把炮弹打光。”

    “听到,我们只有四发炮弹,没有座钣,打不准。”

    “不管了,准备好通知我。”

    不到十秒钟,林肯就听到准备好的回复。

    “更正,33、45、307。”

    “好了。”

    “Fire。”

    冬冬冬冬,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弹出膛声响起,一颗接着一颗炮弹在皮卡车群中间炸裂。

    “反击,就是现在。”

    林肯的话音落下,各种枪声立即大作。

    G小队和霍加狓小队呈夹击向敌人输出火力,突击步枪、轻机枪负责火力压制,狙击手和精确射手负责射杀敌人。

    一个、两个、三个,敌人在消亡的同时,两个小队也不时有人发出惨叫。

    子弹不长眼,一个特战小队压着一两百人打的事情只有在电影里才可能出现,一旦被击中,不管是哪个部位,只要子弹有在肉体里翻滚的机会,一般被击中者就失去战斗力。

    短兵相接拼的是优秀的战术配合,拼的是人数,拼的是运气,没有不死之身,没有上帝模式,没有不会死的人。

    当枪声停歇,清点了一下,G小队又挂了一个、伤了两个,霍加狓这边轻伤三个,一个比较倒霉也比较幸运,手指被打断两根,好在有机会接回去,不过以后吃不了雇佣兵这碗饭了。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掩埋自己的战友,搜集有纪念意义和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强壮的背上不能走的,两个小队快速往丛林里退去。

    “爸爸,到你了。”

    南无为在本子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南易发现自己完蛋了,南无为的两个三连子已经成型,他来不及堵了。

    “没棋了,爸爸输了,我家无为的棋力有进步。”

    “嘻嘻,爸爸,是你退步了,这里、这里,你都下错了。”南无为拿着笔在本子上点了点,“你只要下在这里、这里,我们就要接着下。”

    南易看了看本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爸爸的确下错了,你重新画个棋盘,我们接着下。”

    “嗯。”

    南无为点了点头,也不用尺子,直接翻到新的一页,在上面画起了横线竖线。

    “南生,电话,神农南粮瑞贝卡打来的。”南易正等着南无为画棋盘,校花就来到他的身边。

    “无为,你慢慢画,爸爸去接个电话。”

    “喔,爸爸你去吧。”

    拿着电话,南易来到二楼的书房,关上门后就冲着话筒说道:“说。”

    “塞拉利昂去交易的小队被伏击,死两个、重伤一个、轻伤四个,两个需要退休。”

    “哪两个小队?”

    “一个G小队,一个搅屎棍的霍加狓小队,死的两个都是G小队的人,马来妹、菲佣。”

    “有家人吗?”

    “菲佣没有家人,马来妹还有一个妹妹,在阮志平的安保公司受训,是BOSS你的贴身保镖候选人。”

    “其他人安全了吧?”

    “已经安全。”

    “好,先善后吧,报仇的事情暂缓,查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是,明白。”

    南易挂掉电话,嘴里默默的念叨:“第14个、15个,一共15个了,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收到消息了?”

    沉默了一会,南易把电话打给了上戸雅美。

    “收到了,会长,实在抱歉,上次的事情我没处理好。”

    “先别抱歉,我要知道该找谁报仇。”

    “哈依,我立即让人去查。”

    “尽快。”

第七百三十七章、清风不吹江南山

    调查的结果没等来,南易却等到了王振的通知。

    打了个电话给涂雨,把两人约定的时间往后挪了挪,南易就登上了开往蓉城的列车。

    沪海到山城并没有直达车,需要在蓉城中转,而且南易的弹跳战术也没有施展的空间,根本就没有香塂飞山城或蓉城的航班。

    算上等待和其他这样那样消耗的时间,历经三天左右,南易才在蓉城的火车站下车,还好不是夏天,身上并没有变馊。

    走出站前的广场,南易的眼睛从抱鸡婆车[三轮机动车]和人力三轮车上掠过,最后停在一辆福特出租车上。

    抬步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弯腰看着驾驶座,“荷花池,二十五去不去?”

    “不去,至少三十。”司机看了南易一眼,说道。

    “二十七。”

    司机不耐烦的说道:“上来嘛上来嘛,搞快点。”

    谈妥了价格,南易上车坐到驾驶位的后面,校花坐他隔壁,虎崽坐在副驾驶。

    喜欢在火车站拉客的出租车,没有猫腻的很少,不先谈妥价格直接打表的话,南易也不知道最终会出来一个什么价。

    在车上南易研究了一下蓉城的地图,临下车前还找车上的蓉城本地人打听了一下这边出租车的行价,刚才他报出二十五块的价格,是在蓉城出租车起步价12.6元的基础上计算了里程的,还留了一定的余量。

    南易倒不是斤斤计较这点小钱,他是懒得遇到网文里被宰然后揪出大人物装逼打脸的桥段,何必呢,打个出租车还这么多戏,自己谨慎一点就行了。

    打表是能绕路就绕路,一口价是能多快就多快,一路上司机没什么话,就是专心开车,没多久车子嘎吱一声就停在荷花池市场的大门口。

    虎崽付钱,三人下车,出租车呲熘一声冒着浓烟飞走。

    “南生,多了五块。”虎崽说道。

    “最多两块,路上人多,抄了一段近道。”

    “南生,有不少老荣在干活。”校花提醒道。

    “嗯,正常,批发市场身上揣的现金多,在这里出工油水足。”

    说着,南易把裤兜里零碎的五块多钱给掏出来,接着又塞回袋子里,只希望老荣们别盯上他个穷鬼,钱被偷无所谓,裤子被划破就可惜了,牌子货,三十多一条呢。

    在火车上的时候,那个告诉南易出租车行情的蓉城人,还另外给了南易一句忠告——没有十足的必要,不要来荷花池。

    在大门口站了这么一会,南易觉得这句忠告挺实在的。

    略过老荣不谈,这里的交通就很糟糕,拉货的三轮车在人群中乱窜,不时的就会造成堵塞,剐蹭的事情也是不断,就现在,一个妇女拉住一辆三轮车在那里理论着。

    三轮车夫挺横,在那里大声叫着,妇女也不遑多让,十八代已经问候完,正冲着十九代去,骂着骂着,双方就开始推攘,进而,妇女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三轮车夫懵了一下正准备还手,妇女又给三轮车夫裆部来了一脚。

    “真惨,尖头皮鞋啊。”虎崽幸灾乐祸道。

    尖头皮鞋、妇女这两个因素加在一块,意味着这场架不太可能有后续,三轮车夫根本没脸也没胆无休止的纠缠,估计待会就是妇女赔点小钱了事。

    “走吧,进市场看看。”

    南易走进市场,把鞋类、皮具、服装、百货、家电、工艺品等各个批发区都转了一遍,大致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批发价格,又在一个本本上记录了几页,什么都没买就再次出现在大门口。

    往西走了将近两公里,就来到九里堤。

    龙门阵最早的厨师罗坤,去年已经从龙门阵离职回到蓉城,就在这里附近开了一家自己的龙门阵餐馆。

    南易三人找了一会,就看到了餐馆的招牌,还别说,门面还不小。

    “罗老板在不在?”走进餐馆,南易就嚷了一声。

    “谁啊?”

    罗坤从后厨走出来,一见是南易,赶紧上前招呼道:“老板,你怎么来了?”

    “要去山城,路过这里,为了省点差旅费,就到你这里来蹭饭了。”南易带着笑意说道:“以后就甭管我叫老板了,你现在自己就是老板。”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老板,没有你,哪有现在的我。”

    “有心了,你老婆呢?”

    “在上班,找了个学校当英语老师,原来在店里帮忙的时候太烦了,天天有人过来看稀奇。”

    “哈哈,谁让你找了个洋婆子呢,还是一个好看的洋婆子。你也算厉害,在伦敦把钱挣着了,老婆也找到了。”

    “一般一般,老板你坐,我去给你倒茶。”罗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给南易安排了位子。

    一阵忙活之后,罗坤又坐着陪南易说话。

    “快饭点了,你还是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没事,我现在很少下厨,店里有请厨师,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我才会去帮忙。”

    “哦,生意怎么样?”

    “中午这顿不行,晚上生意好,一天赚三四百没问题。”

    “打白条的多吗?”

    罗坤压低声音说道:“我把店开这里是精挑细选过的,打白条的到不了这里,吃霸王餐的倒是偶尔会有,不多,一个月一两回,还应付的过来。”

    “那还好,开饭馆有吃白食的正常,除了开饭馆,还做其他营生吗?”

    “做,当然做,老板你教的嘛,不能让钱在那里睡大觉,饭点忙完,我都会去前面转转。”罗坤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里有个换房站,我会去那里倒腾房子。”

    换房站只是雅称,说起来就是一些换房的人聚集的点,换房就是以房换房,拿自己的房子换别人的房子。

    之所以会出现换房这种行为,大部分人就是为了换到离自己上班的地方比较近的房子,有些人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也有人为了结婚,贴点钱小房换大房,当然也免不了京城“房虫儿”那一类人物,纯粹以此谋生。

    除了换房,这个年代还有换工作、对调户口的,更奇葩的还有换老婆的,当然,那只是无巧不成书,正好两对夫妻离婚后来了个对调。

    换房这种事情在大一点的城市很普遍,并不是某个城市的特色,应该说是时代的特色。

    “好倒腾吗?”

    “还不错,我手里现在有五个铺面房,八套两居室,还有五六个单间,今天已经跟人约好了,晚上去看房子,单间换两居室,我额外贴点钱。现在外地人来荷花池进货的越来越多,我想在那边盘栋楼开家小旅馆,可一直没遇到机会。”

    “眼光很好嘛,刚才我就在荷花池转了转,进货的人是不少,开一家便宜的小旅馆,再帮旅客寄存一下货物,生意绝对不会差。”

    “呵呵,都是老板教得好,你不但让我赚到了钱,还教我怎么钱生钱。”

    “那也得你肯听,池田今年有遇到几个老人回来找工作,都是去年前年刚回来的,一两年时间,在国外挣的钱都被糟蹋干净了,唉,几年的罪算是白遭了。”

    “赌光了?”

    “不是赌还能是干嘛,一个在东京背了五年尸体,攒了几十万回来,不到半年就输了个精光,几十万呐,在老家买片山头,种上果树,围一大片地基,给自己盖个宫殿都行,人上人不做,就要去牌桌上爽那么几下。

    听说输光了,还欠了好几万赌债,这浑蛋差点拿老婆抵赌债,还好他老婆跑得快,嫁给这种男人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东京背尸体?老板你说的是跟我一起出去的张水根?”

    “对,就是跟你同一批的,你跟他有联系?”

    “出国前培训的时候,我和他处的还不错,在美国的时候有和他有通信,后来去了伦敦,通信就变少了,慢慢也就失去了联系。张水根挺憨厚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

    “有点钱,不知道自己姓谁了,得瑟呗,几十万哪有这么容易输干净,还不是被人当羊牯给箍了。钱不可能一次就输完,做局的人要下饵,一开始还会让他赢一点,等开始收网,他也有抽身的机会,可他并没有,那就只能说他活该,德不配财。”

    “真可惜了,几十万放着吃利息也能吃一辈子了吧。”罗坤叹气道:“我存了二十万死期,五年的,等到期了可以取出来三十几万,我打算看情况再接着存,这笔钱打死不动,就留着将来给孩子读书用。”

    “接着存就算了,现在是国家缺钱,这才高利息鼓励大家存钱,过几年情况一变,存款利息就不一定有这么高了。”

    “那就五年过了再说,现在说的利息,银行总得认。”罗坤说着又说道:“老板,你先坐着,昨天有人上了一点好货给我,我去给你做了。”

    “不急,我听说你们五川人家家户户养大熊猫,你家的在哪呢,先带我去瞧瞧。”

    “哈哈,老板你就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家家户户养大熊猫啊,上回我带我婆娘去看大熊猫,给她拍了几张和大熊猫一起的合照,花了好几百,一张照片五十块呢,不过也值了,能骑着大熊猫拍照,几个人有这种机会。”

    “是值了,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心痒痒,要是山城回来的时候有空,我也去骑一骑。”

    南易听罗坤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要去的冲动,这种项目估计随时会停,错过可能就永远错过了。

    罗坤进了厨房,过了半个小时,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又出来。

    “老板,你来的正是时候,你看,这是东北蝲蛄,这个是我们五川的蝲蛄,这个是牛肝菌,很少,不容易找,现在已经卖到几十块钱一斤了。”

    “这个蝲蛄,你们五川不是叫土狗子么?”

    “老板,你知道啊,我还怕你不知道,故意叫它五川蝲蛄呢。”

    罗坤说的蝲蛄,学名叫蝼蛄,各地的农村都常见,专门吃新播的种子、植物的根系,对农作物的破坏性很大,不过味道很好。

    “我是种地的嗮,这种害虫怎么可能不认识。”南易说着,捻了一个塞到嘴里,“嗯,好吃,炸的恰到好处,这个时间蝼蛄还没出土呢,哪抓的?”

    “我也搞不清楚,可能有人特意去挖的,蓉城这里喜欢吃野味的人不少,店里要没野味,吸引不了大客户,我就结识了一批搞野味的,他们每天都会送东西过来,不管好差我都会收了,就怕他们不再给我送。”

    “嗯,还有卤猪头,这颜色一看就有年份了,味道肯定差不了,罗坤,菜够了,别再弄了,一起坐下吃吧。”

    “也没弄多,厨房里还有个马思汉和鹅巴藠,我去端出来,老板,店里有五粮液,要不要整点?”

    “五粮液就算逑咯,哪里还喝不着,来点特色滴嘛,少点就可以,我酒量不得行。”

    “好嘛,搞点文君酒,我们这里人都爱喝这个。”

    “要得。”

    很快,罗坤就把菜捧过来,顺带一瓶酒,也没忘记给校花和虎崽安排吃的。

    “老板,我敬你,要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

    一倒上酒,罗坤就举杯说道。

    “干。”南易痛快的喝掉杯中的酒,才说道:“不用感谢我,你有今天都是你辛苦奋斗来的,要感谢就感谢你自己曾经付出的努力,还是在家里呆的安逸吧?”

    “安逸,巴适的很,在外面第一年还好,第二年就天天想家,要不是认识我婆娘,我还呆不了这么些年,老板,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龙门阵餐厅独立出去以后,南易本打算让罗坤接手掌门人的位子,谁知道他居然辞职回家了,算是让南易的安排落了个空。

    “别这么说,人各有志,呆的安逸比什么都强,只是你挂龙门阵的招牌,这可是呛行,我得问你收授权费。”

    “嘿嘿,龙门阵本就是我们蓉城的嗮,平时下午我不去换房站就去打打小麻将,输赢几毛钱,喝上一肚子茶水,去采个耳朵、泡泡脚,晚上回来忙几个小时,然后搞几个菜,整点小酒,那叫一个巴适。”

    “是舒服,我听着都羡慕,不过,你也过不了几天这种好日子了,你老婆怀了是吧?”

    “怀了,看肚子不止一个。”

    “哈哈,要来俩儿子有你受的。”南易说着,忽然又说道:“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罗坤拍着胸脯说道:“老板你说,有什么事我能做的,绝对没二话。”

    “不用拍胸脯,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在搞换房嘛,平时帮我留意一下你们蓉城的老洋房,好一点的,但又不是名人故居或有历史典故的那种宅子,我想买个三四套放着,蓉城的气候养人,等年纪大了,不时的过来住住。”

    “这个好说,我一定给老板你留意。”

    “那就辛苦你了,我尝尝蝲蛄,这东西你们五川没有吧?”南易夹起一只蝲蛄说道。

    “有,但是少,只有很干净的活水才能见到,这个不是我们本地的,是东北那边来的,有几个客人喜欢吃,我就让东北那边的熟人定期往这边送,听说那边也不好抓,供应一直不太稳定,这些是昨天刚送到的。”

    “喔,那我等下给你留个电话,前两年我在长白山投资了一个鹿场,在鹿场的边上就有条小溪,那里面的蝲蛄不少,我就顺便把那条小溪给承包了,不让人抓,还给蝲蛄制造良好的繁殖环境,现在有点泛滥的趋势,是时候每年定量往外卖了。”

    “还是老板做事老道,过两年蝲蛄变少,这价格肯定要往上涨。”罗坤竖了竖大拇指说道。

    “涨又能涨多少,没多大花头,要说值钱还是这个东西值钱。”南易拿快子指了指牛肝菌,“这个月份居然还有新鲜的?”

    “有,四姑娘山上有一块比较奇特的地方,其他地方积雪,但那个地方却常年没雪,好像地质队还去考察过,说是地底下不太深的地方有岩浆反应,地热比较充足,造成了什么小范围的气候差异,菌啊、果子啊,成熟时间都比较晚。”

    “那地方牛肝菌多吗?”

    “不多,一年最多能有一千多斤,采的人多,有些不讲规矩直接断根,一年比一年少。”

    “你去试试能不能把那块地方承包下来,你要能承包下来,把牛肝菌卖给我,我至少给你这个数每斤。”南易的左手做了一个六的手势。

    “六十?”

    “什么六十啊,六百,而且是保底,牛肝菌不精贵,但长对了季节就精贵了,不过这个只能做独家买卖,要是别人在这个月份也能提供牛肝菌那就不精贵了,也卖不到这个价,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只有一千来斤能卖这个价,你要拿出一万斤,那又不值钱了。”

    “老板,你的意思是一千斤能换六十万,但是两千斤就换不来一百二十万?”

    “什么一百二十万啊,六十万都换不到,物以稀为贵,一千斤是一个坎,超过这个数,你就给我扔火塘里烧掉。四姑娘雪山出品加上一千斤才等于六十万,没有叠加,没有翻倍,懂了吗?”

    “懂了,一年定死的六十万,那也没多大的花头。”

    南易乐道:“你小子,一年白捡的六十万都看不上了,不是还有果子嘛,那些也能卖钱。”

    “呵呵,不是看不上六十万,我是看不上它没有增长空间。”罗坤尴尬的笑道。

    “有没有增长空间还得考察之后再说,待会你装点牛肝菌,我要寄出去化验一下,要是它里面有特殊的有益成分,那价格还能往上涨,明年年初还能上四姑娘山吗?”

    “二月份当然能上山。”

    “搞错了,我说的是公历的明年,就是一月初。”南易摆摆手说道。

    “一月初也能上山,我说的那个地方并不险峻,只要当心一点不会出事,老板你要派人来考察?”

    南易看着罗坤的脸,似笑非笑道:“嗯,考察一趟考察费用要两万左右,我们一人出一半,要是考察结果不理想,钱就打水漂了,你要不要搏一把?”

    “搏啊,我当然要搏,老板你都看好,我没理由不看好啊,不就一万块钱么,打水漂就打水漂。”罗坤一个磕绊都不打的说道。

    “行啊,那我们就一起搏一把。”

    “嗯。”

    南易夹了一只蝲蛄,剥壳后放到嘴里细细品味。

    蝲蛄和小龙虾长得差不多,可以说是孪生兄弟,不过蝲蛄的味道更鲜美,自带一股甜味,也没有小龙虾身上的土腥味,小龙虾的烹饪方式完全可以和蝲蛄通用。

    不过十三香、蒜香蝲蛄就是暴殄天物,只有孬货,身有异味的食材才需要放重料,蝲蛄只需清蒸就味美十足。

    一口蝲蛄,一口蝼蛄,再来一口辛辣的鹅巴藠,文君酒一送,美滋滋的,卤猪头的味道也很好,挂灶台上熏的时间久了,那味道甭提了,拿个土地也不换,城皇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猪头肉好,帮我留两个,我回来的时候带回去。”

    “好,老板等你回来我给你弄个猪头山吃,那味道也很好。”

    “猪头山怎么弄?”南易好奇的问道。

    “整个猪头洗干净了放到蒸笼里蒸,一直蒸到油分溢光,起锅,淋上调好的汤汁,直接用勺子舀着吃,那味道巴适得板。”

    “哈哈,你一说,我口水都流下来了,这个一定要,回来的时候,还有客人跟着,你帮我多弄几个好菜,别替我省着,就按三百块的标准弄。”

    “钱就别说了,我一定给老板弄妥帖,绝不会让客人挑刺。”

    “好啊,走一个。”

    蓉城的掏耳朵,扬州的修脚师傅,这都是出了名的手艺。

    吃饱喝足,离开罗坤的饭馆,南易就去了宽窄巷子,一张张竹高椅旁边坐着一个个翘着二郎腿的掏耳师傅,身边摆着木箱子,叼着烟叶,不疾不徐、安安逸逸的等待着客人上门。

    南易扫了一眼,挑中一个五十来岁的师傅,走过去在竹高椅上坐下,掏耳师傅勐抽几口,把手里的烟叶抽完,走到南易身后,打开木箱子,耳扒子、鹅毛棒、铗子、震子、马尾、刮耳刀、耳起、棉花棒、酒精、头灯等十几样工具就显露出来。

    等鹅毛棒一进南易的耳朵,他就是浑身一哆嗦,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享受手艺人的掏耳朵服务,之前,也就是秋原小百合给他服务过,其他几个就算了,南易还怕自己耳膜被戳穿了。

    “好敏感哦,同志你是第一次掏耳朵嗮?”

    “算是吧,师傅你的手艺真好,做了好久了吧?”

    “十五岁开始干,三十六年咯,之前是偷偷干,现在可以光明正大。”

    “难怪手艺这么好,师傅一天赚不少吧?”

    “赚不了钱,就是湖口。”

    师傅明显不想谈钱,南易就转移了话题,“师傅,我打听一下,哪里的澡堂子干净点,最好有单……盆塘[搪瓷浴缸,木板隔出一个单人空间]。”

    “盆塘除了大众浴室都有,你要说干净点,那你只能去单位的澡堂子,铁路局,那里去的人不多,池水比外头干净点,今天是换水的日子,你早点去,还能洗到头道水,两角两分钱,巴适得板。”

    “谢谢师傅。”

    掏过耳朵,付完钱,按照掏耳师傅指的路,南易又去了一环路,铁路局的澡堂子就在局大院的斜对面,蓉城铁中里面一栋红色的单层建筑,背后就是林业厅医院,好找的很。

    先在外面的门口买票,就和掏耳师傅说的一样,盆塘两角两分。

    拿着票,走到澡堂子隔出来的一个小间,里面坐着一个收票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木箱子,自己把票投进去就行。

    澡堂的门上挂了个布帘子,为了保温,布帘子很厚很重,撩开得费点力气。

    走进去,里面排着若干条带靠背的木质长条椅,比一般的要长,一条起码有六七米,洗澡的人就把脱下来的衣物搁在上面,不用担心丢失。

    南易有样学样,一点不担心丢贵重物品,校花就在外头,值钱的东西都在她身上。

    澡堂子中间有个大炉子,火烧的很旺,热力可以覆盖整个房间,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冷,和这时候大多的民用建筑一样,澡堂子透露着这个时代的工业化粗糙。

    四周都是水泥,只有地上才铺着瓷砖,坏了几处,坑坑洼洼的;冷热水管直接安在墙面上,没有花洒,大股的水柱落在头上、肩膀上,砸的人生疼。

    冷热水各用一个小阀门调解,冷热水要调不好,一股下来,可以把人烫的哇哇乱叫,南易先打开冷水,然后慢慢调节热水,微凉就停,不敢开到最合适。

    鬼知道烧锅炉的是不是老师傅,“恒温”在澡堂里是很难达到的东西。

    灯的瓦数不大,最多十五,水泥墙面完全不反射灯光,蒸腾的白色雾气中,澡堂就显得异常昏暗,一大群看不清脸庞的裸体竖立其中,恍忽中还以为到了毒气室呢。

    一百二十七度角的向下俯视,目光一圈扫下来,南易变得自信满满。

    美滋滋的在水下冲了冲,厚着脸找人借了块肥皂使使,唰唰唰,在肚子上来回一阵抹,把肥皂洗干净还给人家,然后手捻着肚子上的肥皂沫往身体的其他部位涂抹。

    冲洗干净,就来到了自己的盆塘,蹲在里面昏昏沉沉的泡了一个多小时,身体变得异常燥热。

    冲到龙头的位置,冷水浇头,然后又走到通气窗的位置,感受一下外面吹进来的凉气,人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等身体变得舒缓,又找了胖师傅搓了个背。

    别问为什么是胖师傅,在澡堂子里干久了,湿气太重,根本瘦不起来,要是在澡堂子里碰到个瘦子搓澡师傅,肯定没做多久,手艺不行,赶紧换个胖的。

    搓完澡,又去冲了冲,拿毛巾裹住傲立群雄,再接过工作人员飞过来的热毛巾,从头擦到脚,懒懒地倒在浴室里的背靠椅子上,眼睛微闭,做上几次深呼吸,那种舒爽、安逸,简直无法形容。

    南易砸吧一下嘴,感觉还是差了点,这时候来杯冰的,喝完躺下再捏捏按按,那简直就没治了。

    “不行,谁要开桑拿就入一股,不求赚钱,只求有个享受的地方,再培养掏耳师傅、修脚师傅、捏肩捶背,还有那啥的。”

    南易刚刚享受了一会宁静,隔壁就有人摆开了龙门阵。

    “老王,你晓不晓得,现在外头又有家庭浴室了。”一个人凑到另一个人耳边假装神秘的说道。

    只能说是假装,那声音不要太响亮,南易听得一清二楚。

    “家庭浴室,你说的就是有女人提供服务吧?”

    “不然呢?”

    “反了天咯,当年老蒋兼任五川主席的时候,不是搞过整肃运动么,责令蓉城警察局严查,不准男女浴室同家经营,现在啷个又搞起来了。”

    “鬼晓得,要不要去试试,好像不贵的嗮。”

    南易听着会心的笑了笑,掀开盖在头上的毛巾,再次擦拭了一下,穿好衣服离开了澡堂子。

    走出铁中,走了几步就见着一个茶馆,走进去叫了一碗茶,又叫了一点嗑的干果,学着边上的人,背往椅背上一靠,鞋子一拖,脚踩在椅面上,嗑着瓜子,听着边上的人摆龙门阵。

    一碗茶下肚,外面街上就传来有节奏的叫卖声,“担担面,担担面。”

    叫声越来越近,南易循声望去,一个货郎把点着火炉的挑子放在门口,进茶馆点了碗茶,然后又扯开嗓子喊了几声。

    还别说,有不少茶客都点上一碗,南易不能免俗,也跟着叫了一碗。

    没几分钟,货郎就把一碗面端到南易面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往面上浇了一点红油,让面变得红光发亮。

    “外地来的客人,面不够可以添,不加钱。”

    “谢谢。”

    南易递过去一张两角的纸币,收回找零塞到口袋里,拿起快子把面拌了拌就吃起来。

    担担面对蓉城人来说,就是凑合吃的东西,可味道绝对不差,加上这种正宗的挑着卖的“担担面”往后可能就见不着了,这也增添了一分滋味。

    吃着担担面,南易脑海里还想着明天去接王振之前吃碗豆花面。

    在茶馆里坐到临近晚饭的饭点,南易又打车去天涯石看了看,花街柳巷之地,虽是从前,可也要华灯初上过来才能感受到它真正的一番滋味。

    站在东街城墙之下,南易彷佛能听到留声机里播送的音乐声。

    文青了一会,南易就找了一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江南哥,是我,对啊,我在蓉城呢,天涯石这里……哈哈,你就别来了,派辆车来接我就得了……好,我等着。”

    挂掉电话,南易在原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一辆吉普车停在他的边上。

    一个人从副驾驶下来,冲着南易说道:“南易同志?”

    “我是。”南易颔了颔首。

    “你好,请上车,是邓同志让我来接你的。”

    “好的,麻烦你了。”

    南易三人上车后,车子就驶了出去。

    经过二十几分钟的行驶,车子就停在一个小院的门口。

    刚才那人又从副驾驶下来,引着南易一人单独往小院里走去,校花和虎崽被另一人引着往另一方向走。

    进入小院,南易就见到院子里建筑遮雨平台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上。

    “南易。”

    “江南哥。”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打算开饭。”

    “呵呵,我在外面茶馆坐了一会,就是算准时间过来的。”

    “哈哈,小滑头,推我一下。”

    南易走到轮椅前,把邓江南往屋里推,一直推到饭桌边。

    “卫生间在右边,你去洗个手,我们就开饭。”

    “好。”

    南易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又走回饭桌,在邓江南的对面坐下。

    “南易,菜有点清澹,不要嫌弃。”

    “不会,平时我吃的也比较清澹,很少吃重口味的菜色。”

    “那就好,开动吧,我这里没太多规矩,你随意就行,不用在意我。”邓江南拿起快子,说道。

    南易闻言,拿起快子就吃了起来。

    “来蓉城出差?”

    “不是,路过,去山城的山城机床厂,我和华中贸易合作,准备让山城机床厂去印度赚外汇。”

    “赚外汇啊,挺好,遇到坎可以找我,我在山城还有点薄面。”邓江南吃着菜,不置可否的说道。

    “肯定会找江南哥,不过这次是多赢的事,麻烦应该不会太多。”

    “唔。”邓江南颔了颔首说道:“你这次不来,我也打算找你,有笔生意差点钱,想找你奶奶拆借一下。”

    “多少,用多久?”

    “1亿港币,用八个月,十五个点怎么样?”

    “不需要这么多,等用完了,江南哥你给我400万人民币就行。”

    “行,挺讲究,现金?”

    “不,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公司户头,你让人存进去就行,拆借的协议也会以这家公司的名义签。”

    “呵呵,好。”

第七百三十八章、靠脏话找自信

    吃过饭,在邓江南的要求下,南易又推着人去了院子里。

    邓江南低头从轮椅的一个挂钩上取下一个烟罐,又从烟罐里拿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后,说道:“听说你以前抽烟,为什么又戒了?”

    “有人劝的。”

    “你的义女南若玢吧。”

    南易抑制住童孔的变化,不动声色的说道:“对。”

    “别介意,对你很感兴趣,就查了查了你的过往。”邓江南澹澹的说道。

    “没关系,我还算得上坦荡,不怕人查。”

    邓江南弹了弹烟灰,深呼一口气,“是啊,你比我们大多人都坦荡,南易,你很聪明,做事也很小心,就算有人想找你茬都不容易。也是因为太聪明了,就缺少闯劲,你成不了英雄。”

    南易轻轻叹了口气,“俗世洪流,活着已经千难万难,我只不过是悬崖上的一棵野草,风往哪吹就往哪倒,谈何成为英雄。”

    “看来你爷爷的遭遇对你影响很大,事情都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形势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要一直在外面飘着,多在国内投资,不用前怕狼后怕虎,没人会难为你,也没人敢为难你。”

    “江南哥说的是,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安心在国内发展。”

    “你能力强、年纪轻,别光顾着自己发展,也应该替国家出点力,挑个担子。”

    “呵呵,原来的九药厂,现在的生尘药业,我不就挑在肩上吗?”

    “这不算,们心自问你在九药厂才花费了多少心思?南易啊,所以说你能干啊,玩着干,你都能把烂摊子给收拾起来,真要肯投进去七分精力,我敢保证九药厂会成为国内最大的药企。”

    “啧啧啧,江南哥,你这是捧杀啊,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是一个多大的烂摊子等着我呢?”

    “不能,我怕你留在国外不肯回来了。”邓江南说着,哈哈笑道:“别担心,不是什么烂摊子,只是那副担子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去挑。”

    “哈哈,那我现在的事情要慢慢做,多拖几天,江南哥也许就找到其他人去挑担子了。”

    “休想,这副担子就一直等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挑起来。”

    “唉,看来是吃定我了。”

    “就是吃…咳咳咳……”

    南易抚着邓江南的背,关切的问道:“江南哥,没事吧?”

    “没事,没事,烟抽的太急,呛到了。”邓江南摆了摆手说道。

    “起风了,要不要进屋?”

    “再坐会,和你说话很有意思,不急着回去吧?”

    “不急,没开房,住哪还不知道呢。”

    “知道你肯定不乐意在我这里将就,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

    “害,你不问咋就知道我不肯呢?”

    “哈哈,你小子将我军啊,还别激我,我要真开口让你住下,你又要为难了。”

    南易呵呵一笑,说道:“还别说,我还真不乐意在你这住,规矩太多,太拘束,还是住外面自由。”

    “所以啊,别卖乖。”

    南易和邓江南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没说什么正经事,可也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冷风吹起,两人才进屋。

    然后,南易很快就告辞。

    出了小院,步行了一里左右的距离,南易就看到前面一个女孩双手前伸,摸索着踉跄而行。

    稍一寻思,南易就走到女孩的边上,盯着女孩的眼看了一会后说道:“去哪啊,我便宜送你去。”

    女孩驻足,脸转向南易,“我认识你吗?”

    “我就是个拉客的,有必要认识吗?说吧,身上有没有带钱,要是没钱就别耽误我功夫。”

    “未来号天桥,多少钱?”

    “去那啊,你就给两块钱吧。”

    “太贵了,叫辆三轮车只用一块钱就能到。”女孩摇摇头说道。

    “不一样,三轮车是三个轮子,我这是11路包车,六个轮子,走不走,不走我去找别人。”

    “一块五我就走。”

    “算了,便宜你了,大冷天的就做你这个生意。”南易在自己的左臂上拍了拍,“抓着这里,我要踩油门了。”

    女孩稍稍犹豫了一下,摸索着抓住南易的手臂,“走吧。”

    “坐稳了,轰轰轰,呼……”

    南易嘴里一阵自带BGM,迈开双腿就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给校花做看地图的手势,他压根就不知道未来号天桥该往哪走,也不知道有多远。

    校花查看了一下地图,就走在前面带路,看样子应该不是太远。

    “姑娘,要不要陪聊?”

    女孩又是一阵犹豫,过了几秒钟才问道:“多少?”

    “再加五毛。”

    “好。”

    “想聊什么,你起个头。”南易说道。

    “你不是本地的吧?”

    “不是,你也不是本地的吧?”

    “不是。”

    “来这边多久了?”

    “三年。”

    “那你够笨的,三年还学不会本地方言。”

    女孩愣了一下,说道:“是啊,我是很笨。”

    “我早就发现了,你要不是脑子缺根弦,怎么敢跟着陌生人走,而且还是三个。给你点实惠,说吧,想让我把你卖去哪?”

    “你是人贩子?”

    “才发现啊。”

    “不,你不是,你要是人贩子,就算要承认也不会现在承认,你还没成功把我拐走呢。”

    “唷,这会又不笨了,你这脑子时灵时不灵,是病,得治。”

    “你会治啊?”

    “不会,我就是个司机,不过我有个亲戚在救济分会诊疗所第三疗养组,你要想看,我介绍你去,介绍费只要两块钱。”

    “蓉城有这个医院?”

    “怎么没有,只不过改名字了,现在叫蓉城精神病院。”

    “咯咯咯,你这个人好有意思。”女孩笑道。

    “我就说你得去看看吧,别人被这么说肯定要发火,你不但不发怒还笑,嘿嘿,今天这四块钱我是挣定了。”

    “不仅是四块钱,一会我身上的钱都是你的。”女孩忽然又暗然的说道。

    “得了吧,你只要付我两块就行了,介绍费我都不挣了。你来晚了几年,要是早几年体工队训练基地还有跳伞塔,那个高,从上面跳下去,你只会啊啊啊,然后就是吧唧一声,对了,吧唧一声是我听到的,你那会应该听不到了。”

    “你知道我要去干嘛?”

    “对,你穿得整整齐齐,还画了口红,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口红画歪了吧?”

    “知道,我擦过。”

    “没擦干净,左脸上,看着有点好笑。”

    女孩松开南易的手臂,冷冷的说道:“你是在可怜我?”

    “凭什么可怜你?就因为你眼瞎?是谁让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就该可怜一个瞎子?瞎子有特权?”

    “你……我……”

    “你我个屁,扶好了,中途下车也要付两块钱。”

    女孩又一次犹豫之后,还是抓住了南易的手臂,南易看她抓紧,就继续带着女孩往前走。

    “先天还是后天?”

    “后天。”

    “多久了?”

    “五年。”

    “我说呢,要是先天早就该适应了啊,给我说说你的痛苦,让我好好开心开心。”

    “我有病啊?”女孩嗔道。

    “有,精神病。”

    “你才有精神病。”

    “不,我有神经病。”

    “找你亲戚治疗啊,你还可以省两块钱。”

    “眼睛瞎了,嘴巴倒挺厉害,你一定是学散打的吧?”

    “哼。”

    “不是学散打的啊,我还以为你有信心一打三呢,小嘴得波得波还挺厉害。渴了,前面有杂货店,掏钱,我去买两瓶汽水。”

    “我要天府可乐。”女孩一边掏钱,一边说道。

    “嘴还挺刁,虎崽,一瓶可乐一瓶汽水,讲讲价,看看退瓶费能不能打折。”

    等了没一会,虎崽就拿着两个玻璃瓶回来,南易接过把可乐瓶子递给女孩,自己拿着汽水瓶往嘴里送了一口。

    打了一个饱嗝,南易抹了抹嘴说道:“家里条件不差吧?”

    “你怎么知道?”

    “废话,一个瞎子穿这么好衣服,还喝天府可乐,只会吃不会做,你家里人够宠你啊。”

    女孩身上穿的是羽绒服,脚上穿着一双雪地靴,别说买不买得起,这年头雪地靴国内还很罕见,想买都买不到。

    再说女孩应该就住在邓江南那一片,那里可不是普通地方,住在那里的家庭条件都差不了。

    “你说话太难听了。”

    “都想死的人了,还管什么好听难听啊,看你的样子还没男人吧,要不晚一天死,今天先陪陪我?”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便宜你。”

    “还挺烈。”

    南易嘿嘿笑了笑,看来他的策略奏效了。

    喝了几口可乐,女孩说道:“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死了。”

    “别介,说送就要送到,你也好好去看看本来是你生命中最后的风景。”

    “现在送我回去,我给你五块。”

    “我先送你去未来号天桥,然后送你回去,我可以挣七块。”

    女孩抓住南易的手臂,气哼哼的说道:“走,现在就走。”

    “哈哈,坐稳了,我要快马加鞭了。”

    接着,南易的话变少,只是抓紧时间赶路,十多分钟,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未来号天桥,别看名字这么科幻,其实它就是一个人行天桥,不过样子倒是挺科幻,是个×型,俯视看去像是一个四翼飞行器。

    站在天桥上往下面看了看,没有多高,从这往下跳,摔死的概率要比被车撞死的概率低。

    “你知不知道,对蓉城人来说,在这里吹风是一件很洋气的事情?”女孩趴在栏杆上,嗅着冷风说道。

    “摔死在这里更洋气。”

    “我都说不想死了,你怎么还楸着不放?”

    “小姑娘一点恒心都没有,说死又不死,成不了大事。”

    “大事……呵,我连小事都做不了。”

    南易看着女孩,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位女同志,你听过《国际歌》吗?你知道张海迪吗?她曾经被断言活不过27岁,可现在已经33了,依然还活得好好的,算了,我就不多说了,她的报道满天飞,你不可能没听过。

    上帝给你关上了门,肯定会帮你把窗也封上,可你很幸运,是个漏网之鱼,你耳朵很灵吧?鼻子也很灵吧?”

    “嗯。”女孩点点头。

    “我有个好哥们当警察的,你给我100块钱,我介绍你去当副警犬。”

    “警犬还有副职?”

    “看你四肢无力,牙齿稀疏,当个副警犬已经便宜你了。”

    “我给你两百,你帮我弄个正警犬的位子。”

    “不行,你不够格。”南易倚靠在栏杆上,歪着头看着女孩,“最多给你半个小时啊,超时就得加钱。”

    女孩撒娇道:“我是女孩子,你就不可以让让我?”

    “美得你,就是月亮上的嫦娥也得加钱,多给我两块钱,我讲个别人的悲惨故事让你高兴高兴。”

    “我答应了,你说吧。”

    “77年,夏天的时候,我在某地插队,有一天晚上,知青点的几个人商量着要逃港,其中一个人和我关系还不错,逃的前两天,他来找我借钱,我没说借给他,只是让他晚上九点去河边的埠头上捡钱。”

    “你还是借了,对吗?”

    “不用在意借没借,这不是重点。过了两天,做好准备的几个人逃了,一共五个人,三个被抓,一个顺利逃走,另外一个死在海里,是个女孩,黑五类,脾气很差,没人喜欢她。

    这么说吧,他们几个人逃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会恢复高考,也猜到很快就可以回城,甚至,就是下乡也在我的算计之内,其实我不需要下乡,完全可以留在城里,是我主动报名去的。

    尽管如此,知道他们几个人要逃港的时候,我并没有劝他们,倒不是我冷血无情,只是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逃港很危险,这个大家都知道,既然去做了,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知道女孩死后,我把她的尸体找了回来,还花高价给她买了一副棺材,是村里的老人给自己准备的,用迷信的思想说,见棺发财,早早准备棺材也寓意着长寿,想要买人家的棺材,只能出高价还得搭上人情。

    我给她办了葬礼,也给她挑了一块好墓地,是不是很矛盾,我没拦她,却给她处理了后事?”

    “不矛盾,就和你说的一样,成年人需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谢谢,谢谢你为了宽慰我,讲述了一段你并不想提起的往事。”

    “哈哈,小姑娘很聪明啊,一点就透。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这段故事对我来说并不会羞于启齿,到今天为止,我依然坚信自己没做错。

    对死去的那个她来说,海对面就是她的希望,她是死在追寻自己幸福的路上,至少在她溺水前,她是幸福的,她也是自由的。”

    南易说着,哼唱了起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瞎了就是瞎了,你不比别人高等,也不比别人低等,好好活,努力活,活出一道光来。

    将来你要成着名作家,记得把我写在扉页上:南易,我的大恩人,我的思想导师,没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很感激他,我愿意把我99%的稿费都给他。”

    “呵呵,你想得倒挺美。”

    女孩笑了笑,内心得到了释怀。

    “这不废话嘛,我口水都说干了,你得给我一点实惠啊,你太阳啊,我救你白救啊。”

    “等着吧,将来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女孩咬牙切齿的说道。

    “嗯,我等着。”南易说着,抬头看着天,“今天的月色很美,星星也特别的亮,嘿,不瞎真好,可以看到这幅美景。”

    “我跟你拼了。”

    南易一爪就抓住女孩的脑门,“我就说你有精神病吧,脑子就是不开窍,我这边三个,都练过,你跟谁拼啊,老实点站着吹风,吹够半个小时送你回去。”

    “哼。”

    女孩知道自己没得拼,哼哼两声就老实的站着。

    “五年前,内地有港台武侠小说了,有看过古龙的《陆小凤传奇》吗?”

    “没看过,不喜欢,我看琼瑶。”

    “啧啧,可惜了,里面有个角色叫花满楼,也是个瞎子,是个了不起的瞎子。不知道花满楼,那你知道柯镇恶吧?这也是个了不起的瞎子,眼光准,认了一个好后辈,耀武扬威,天天卖老资格,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别瞎子瞎子的叫,医生说我还有机会,只是很渺茫。”

    “那你还寻死腻活的,吃饱了撑着,知道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吗?知道山里还有女孩子早早被逼着嫁人,就为了给哥哥弟弟换点聘礼好结婚读书吗?

    知道还有女孩被拐卖到山沟里,给兄弟几个当老婆吗……嘿,这个不算,刚开始叫苦,时间久了未必就觉得苦。

    知道……

    算了,你脑子机灵,知道我要说什么,轻讲重听,以后不要寻死腻活,少钻牛角尖,成年人要对自己负责,你父母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抚养义务,接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记得以后去上香要保佑我长寿,保佑我发大财,保佑我不再碰到你这种蠢货,唉,我就是太善良了,一天天净给自己找事。”

    “你还真不要脸。”

    “要脸干嘛啊,你要吗?我把我的脸卖给你。”

    “呸!”

    “别呸了,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去。”

    女孩没反驳,抓住南易的手臂,被南易带着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女孩一直很安静,只是在分别的时候,她又对南易说了一声谢谢,并告诉南易她叫“陈睿诗”,南易再次告诉陈睿诗千万不要忘记报答,之后,两人就分别。

    “南生,你的话会不会太尖锐了,你不怕适得其反?”走远之后,校花就问道。

    “不会,身体有缺陷的人通常很敏感,被欺负,他们只会生气,被可怜,很容易让他们觉得自己多余,容易生出厌世的念头,当正常人对待,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问就是我有经验。”

    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蓉城饭店,沾了校花回乡证的光,南易住进了一个高档商务间。

    第二天,当阳光撒在窗户的玻璃上,南易已经站着俯视着下面的“工人阶级凋像”,蓉城饭店很港[厉害、能干,洋气、时髦],下面的凋像也很港,蓉城的新人结婚都会在凋像下拍张照片,这种行为也非常港。

    看了一会,南易就出门,找了一家茶馆吃茶。

    这个年代的很多蓉城人,一大清早起来,不急着刷牙洗脸、梳妆打扮,而是会先出门吃上一杯早茶。

    南易看着左边一位大叔眼角还有眼屎,脸上也是干巴巴的,右边一位一口茶下肚,就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嗯,身体不错,大清早有连环响屁。

    豆花面是吃不着了,边上就没卖的,南易倒看到了地锅面,地锅旁边还有一个老奶奶在那里用煤炉煮着茶叶蛋,鸡蛋的壳还是白的,想要入味还得等,不过脸盆一隅的五香豆干倒是已经散发出香气。

    南易叫了一个地锅面,又要了几片五香豆干,交代老奶奶一会放到自己的面碗里,然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家卖煎包的早餐店,看到人挤人的等待队伍,南易正准备打退堂鼓,在给客人打煎包的妇女就看到了他。

    “茶馆滴?要几个?”

    “六个,管不管送?”

    “管,你回去等着,等下给你送去。”

    “好。”

    招呼完,南易又往前走了一段,买了一个菜夹饼,回来的路上正好自己端上地锅面。

    回到茶馆,迎接他的还是噗噗噗三声。

    “真他娘工整,对对联啊?”

    南易滴咕一声,把茶碗挪了挪,坐的离放屁侠远一点。

    一口面,一口五香豆干,再来一口菜夹饼,中途煎包送到,又添一口煎包,等喉咙塞得满满当当,就来上一口茶。

    咕都,一大坨吃食直往胃里掉落。

    南易吧唧一下嘴,琢磨着还差两根油条,要是有就完美了。

    稀里哗啦,把早点吃了个干净,南易叫老板给他续上水,往椅背上一靠,摸着肚子帮助消化。

    等肚子变得安静,南易就拿起虎崽买来的报纸看了起来。

    蓉城的报纸,生活气息很浓,除了必须有的国家大事之外,更多的是本地的各种小事,邻里纠纷、商场开业,甚至还能在报纸上讨论哪个早点铺子的东西好吃。

    把要点扫了扫,待肚子不再鼓胀,南易就走出茶馆,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先让司机师傅上了蜀都大道,然后在春熙路的路口停了下来。

    蜀都大道很宽,中间是机动车的来往四车道,没几辆四个轮的在上面跑,更多的是摩托车,两边是非机动车道,一样很宽,可以让六辆自行车很宽裕的并排而行。

    在商业场的人行天桥处,南易就付了钱,结束了和人力三轮车的雇佣关系。

    一路过来,这里是南易看到最热闹的地方,可绝对人数不是很多,空间非常富裕,并没有出现摩肩接踵的场面。

    今天并不是周末,街面上人少就说明蓉城这里的工人阶级多,这个时候人还在单位里上班,根本没闲工夫上街晃悠。

    在街头矗立了一会,南易倒是看到好几个老外,有白有黑,白的应该是来旅游的,黑的看着像是留学生,没走几步路就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南易又看见黑人下车,迎着一个看着像是女孩子的黑点走了过去。

    “有钱任性,让我每个月领着600块钱补贴,我也这么造。”南易吐槽一声,把目光收了回来,抬步往春熙路上走去。

    走进春熙路,南易立马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冲不远处一个拿着相机的老外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拍照行为,在老外耸肩表示遗憾的时候,南易快走两步和老外交错而过。

    又往前走了一点,南易现实看到一个自行车的修车铺子开在民国风格的两层铺面房内,修车师傅正拉着内胎浸到水里检查哪里漏气。

    隔壁还是一个修车铺子,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门帘之上还有一长条的红底招牌,一个看着和天主教扯得上关系的星星图桉,下面写着星星两字,这就是品牌LOGO,右边还有一行彷宋体的白色粗字“雅马哈摩托车维修部”。

    粗字下面还有几个黑色的图桉,都是和雅马哈品牌有关的标识。

    要么这里就是雅马哈授权的官方维修部,要么老板是一个脑子很活的人,现在就懂得碰瓷雅马哈,这从侧面反映出雅马哈在蓉城应该卖的还不错。

    蓉城这里可是在嘉陵的大本营边上,换了南易是嘉陵的人,一定会在这家店边上扶持三五家嘉陵的维修部出来,他奶奶的,这是捅到腰眼了,不干它怎么行。

    可是,南易转念一想,这也不行,维修部开这么多,不是承认自己的车质量稀碎么,虽然的确不咋地,可嘴得硬,打死不能认,得反其道而行,在报纸上大力宣传雅马哈的维修点多,进而影射雅马哈容易坏。

    “好像还是没什么鸟用,同样一款车型,彷制的和日本进口的价格可以差出一倍去,这还是偷偷运进来的水货,没交过关税的。”

    在现在的老板姓眼里,日本货就是质量的保证,实际情况也是,这几年的日本货还是很靠得住的,不管是家电、摩托,又新潮,质量又硬。

    国产的质量就有点参差不齐,跨行的太多了,就像前两年,不管主业是干什么的,都惦记着上冰箱生产线,两个门儿四个脚,摆平它是轻松加愉快。

    沿着春熙路继续深入,和吃食有关的店铺就多了起来,小杂货铺、小副食品店、小食店,还有不太好归类的吃食店,看充作菜单的黑板上写的,从早点到炒菜一直到卤味和散酒应有尽有,泡在店里,一日三餐都可以解决。

    老板娘看着肥都都的,脸上的肥肉锃光发亮,神采奕奕,老板却是瘦不拉几,看样子夫妻俩平时吃食油水很足,只是老板能量消耗大,一直胖不起来。

    药材铺子、调料铺子、简陋的猪肉摊、烟酒铺子、面粉店、理发店,还有在里面摆龙门阵的老头老太们。

    天府之国,处处透着安逸二字。

    这些年,南易去了不少城市,他觉得蓉城这里最有生活气息,幸福指数应该很高,很适合不差钱的人在这里安居。

    至于商机,南易暂时还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可以承载亿级项目的点,目前他只想到可以在这里搞一条专门宰游客的美食街,大号就叫天府之国,诨号叫巴适得板。

    这个只是毛毛雨的小生意,不值得南易亲自来惦记,要是范红豆有兴趣,倒是可以让她来搞,算是给她自己添一点置装费。

    走到侨联信用合作社门口之时,街面上又变得热闹起来,女人比男人多,穿着很时髦,不少在羊城没见过的时髦货已经被蓉城女人穿在身上。

    当然,这也有羊城的冬天根本用不着穿貂、穿大衣的原因。

    一个女人和南易擦肩而过,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就涌到南易的鼻子里,转头对着女人䁖了䁖,南易看着发型有点眼熟,好像在某部好片子里见过,啊,对了,《过把瘾》;上身的皮衣也眼熟,就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下身皮裙配裤袜,咦,裤袜已经开始流行了吗?

    有点诧异的南易凝神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看清楚,哪里是裤袜,明明就是健美裤。

    还别说,这一搭配简直绝了,演妈咪都不用换装。

    看了一会,南易又把目光放到其他女人身上,一看脸蛋,二看衣服,不少衣服他都清楚来自哪里,也清楚大致的价格。

    这会,他正估算着一个女人身上的身价,只算衣服,他估出一个一千七百块的身价,换一个,毛估估六七百,再换一个三百出头,一连估算了十来个,居然有一半不低于二百五。

    不得不说,蓉城女人的消费能力非常可以,在这里开一家高档服装店生意应该不会差。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被人搀扶着的八百五,在南易面前停下,抽了抽鼻子,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南易?”

    “唷,臭瞎子鼻子挺灵啊,副警犬的位子你真应该好好考虑下。”南易看搀扶着陈睿诗的人应该是保姆这一类的角色,就开玩笑道:“挺巧啊,昨天遇到,今天又遇到,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告诉你啊,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孩子都已经打酱油了。”

    听到南易的污言秽语,保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陈睿诗倒不以为意,“副警犬的位子还是留给你自己吧,你在逛街?”

    “不,看美女。”

    “好看吗?”

    “好看,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你呢,上街来闻闻味?”

    “是啊,闻你的狐臭味。”

    “嘿嘿,是不是滂臭?”

    “你这人脸皮还真厚。”陈睿诗啐了一口说道:“你不是想让我报答你嘛,那你给我留个地址,我以后会把稿费寄给你。”

    “呵,还真想当作家啊?”

    “作家不敢想,写几篇文章还是行的。”

    “哦,不知道你家老头官拜几品,要是还凑合,你可以写一篇《我的××父亲》,这样稿费比较有保证,我也能早点收到你的报答。”

    “少胡说八道,把地址给我。”陈睿诗嗔道。

    “我不会写盲文。”

    “我不是孤儿,谢谢。”

    “牙尖嘴利。”

    南易滴咕了一下,找出纸和笔,把老洋房的地址写在纸上。

    写好后,南易把纸塞到陈睿诗手里,“给我写信别用盲文啊,我还得花钱找人翻译。”

    “有留电话吗?”

    “没有,我经常不在家,电话不固定,不过信有人帮我转寄,我能收到。”南易解释道。

    陈睿诗把纸折叠了一下,塞到自己的兜里,“哦,我口渴了,请我喝可乐。”

    “想得美,昨晚才赚你七块钱,我倒磨破了一双鞋,都亏死了,还指望我请你喝可乐,你咋不上天呢。”

    “小气,你请我喝可乐,我请你吃午饭。”

    “不吃面,我已经连续吃两顿面了。”

    “炒菜。”

    “哈,你长得真美,等着,我给你买可乐去。”

    四处看了看,南易瞄准一家小副食店就走了过去,很快买了一瓶可乐回来。

    “喝吧,就站这里喝,我好退瓶。”

    “南易,你老家醋省的吧?”

    “你咋知道的?我家要是没败落,我现在就是银行少东家,想当年我南家的银号可是赫赫有名,开遍全国,唉,在醋省我家还有个南家大院,占地8万平方公里,晚上起夜都得坐八个小时火车,还得是特快,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看你是满嘴跑火车,把南改成乔,把院子的面积缩小,我倒是有所耳闻乔家大院的故事。”陈睿诗不屑的说道。

    “嗬,昨天还是草包,今天肚里就有料了,你可以啊,为了和我有共同语言,昨晚一宿没睡都在突击补习吧?”

    “牙尖嘴利,满嘴污言秽语,南易你一定长得很丑,心里很自卑吧?难为你了,只能靠脏话找回一点自信。”

第七百三十九章、四菜一汤

    “呵呵,居然被你看穿了。”南易叹了口气说道:“唉,我是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啊。”

    “没听出来。”

    “那你就多听听,时间久了就听出来了,以前我的女同学都会对我说:对不起,南易,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为什么又要对不起。”

    “小姑娘,没谈过恋爱吧,等你谈过就知道了。还有一口,赶紧喝了,我们吃饭去。”

    “急什么,你还怕我一个瞎子跑了啊。”陈睿诗啐了一口,把瓶子里的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把瓶子没好气的往前一递,“拿去退瓶吧。”

    还完瓶子,由陈睿诗的保姆指路,几人七拐八扭来到了一家吃食店。

    吃食店门口,用凳子和门板搭起一个台子,上面摆着一个个红双喜的搪瓷脸盆,盛着一个个半荤,中间还夹着一个煤炉,上面坐着莲藕排骨汤。

    “这个地方好吧,我平时经常到这里来吃,荤素搭配,随吃随打,吃饱了为止,只要八毛钱一个人。”陈睿诗抽了抽鼻子说道:“闻闻,是不是很香?”

    南易看了看脸盆里面的菜,几乎每个盆里都有肉,虽然故意被切成很小块,可量还是可以的,有些不是猪肉,而是鸡胗、鸭杂之类的,再看看汤里的排骨,仔排和筒骨混着,不算太孬。

    如果这里的老板在肉联厂没亲戚或者没有其他猪肉来源渠道的话,八毛钱一个人赚的应该不会太多,看看先来客人的大白碗里,只有半碗米饭,剩下高耸入云霄的都是菜,而且还是肉多素少,往少里说也得吃掉五毛多的成本。

    “臭瞎子,你还挺会算计,2块4就把我们打发了。”看完菜色,南易就转头对陈睿诗说道。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尝尝就知道了。”陈睿诗怼了一句,就对自己的保姆说道:“我要鸡胗、莲藕排骨汤里的莲藕,其他的打点素菜。”

    南易被怼,没有回怼,而是去拿了一个大白碗,盛了顶多五口米饭,就走到门板前,拿起脸盆里的汤勺一舀,往脸盆檐上一侧,逼出菜里的汁水,然后把菜盛到碗里,如此反复,直到饭碗里冒出一个高高的小山头才罢休。

    别看这里随吃随打,可南易估计等第二次来打,有几个脸盆肯定要空。

    端着碗,来到陈睿诗的边上,南易一个亚洲蹲就蹲了下去,店里一共就两张桌子,吃饭的客人倒有好几十个,大部分客人都是端着碗站在店门口吃。

    “蹲下来,蹲着吃更有味道,直接蹲,边上没东西。”

    陈睿诗听南易这么一说,慢慢就蹲了下来。

    南易看了看陈睿诗的饭碗,菜和饭加起来一共才半碗,“你不适合吃自助,八毛钱吃这么一点,浪费了,三毛钱可以买一碗面捎带一块卤味,不会比这个差。”

    “别当我不知道,三毛钱在蓉城已经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一份白肉就要卖一块,一只卤兔子要卖3块2,夏天的冷啖杯、串串香也不便宜。”

    “没去过街角巷尾的苍蝇馆子吧?三毛钱在那些地方绝对可以美美的吃一餐,有荤有素,再添两毛,还能来碗烧酒。”

    “那些地方不脏吗?”

    “还好吧,得碰运气,老板爱干净东西就干净,你就当我没说,那些地方真不适合你去,为了节约成本,食材不一定是好食材,别说你看不见,就是看得见,没点经验你也分辨不出来。”

    “你就分辨的出来?”

    “当然了,鸡鸭鹅兔牛羊马、驴骡蛇蜈蚣鳝鳖鱼就没有我不养的,只要看着和我家里的不一样,肯定就有问题。”

    “你没吹牛?”陈睿诗不信的问道。

    “没吹,我真有在搞养殖,看你人还行,要不要送你几条蜈蚣养着玩?”

    “你真有心就送我一对兔子。”

    “行啊,把门牌号告诉我。”

    “5号。”

    “知道了。”

    南易说完,挥舞着快子,扒拉着碗里的菜。

    等把才吃掉大半,南易就去添了一点饭,然后一口菜一口饭的大快朵颐起来。

    对于川菜,南易还是更吃得惯不麻不辣的那些菜色,时间不对,如果春夏之交过来,他还真想尝尝百花宴,听罗坤说过,他知道两三个川菜厨子以花做菜是一绝。

    “你在蓉城要呆多久?”

    “下午的火车去山城,回来的时候会在蓉城调整一天。”

    “我给你电话,你回来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吗?”陈睿诗一脸期盼的问道。

    “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只是觉得和你聊得来。”陈睿诗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不会因为我是瞎子小心翼翼的维护我的自尊,跟你说话我很轻松。”

    “行吧,谁让你是瞎子呢,我也不用担心过度,唉,人长得太帅是一种烦恼啊,女人见到我就走不动道,我老婆都想在我脸上割几刀,把我给毁容了。”

    陈睿诗笑了笑,说道:“反正我看不到,你使劲吹牛。”

    “你不说还有机会复明么,那就别放弃希望,国内真不行就去国外试试,真要都不行那就认命,琢磨琢磨什么是一个瞎子能干的。”

    “是有机会,左眼只要换眼角膜,右眼麻烦一点。”

    “害,我还以为你眼神经已经坏死了呢,眼角膜移植才多大点事啊,医药费对你家来说不是大负担吧?”

    “不算,负担得起。”

    “那不就得了,你个臭瞎子装什么可怜,就算右眼不能恢复,你左眼能恢复啊,一只眼重新用到瞎,你也应该看够这个花花世界了,到时候你可能巴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这污浊俗世眼不见心不烦。”

    “不可能,领教过黑暗,就不会想着变成瞎子。”

    “你这么一说,还挺有哲理,我去盛碗汤,你要不要?”

    “四分之一碗就够了。”陈睿诗把碗递给南易。

    南易走到莲藕排骨汤前,拿着汤勺在砂锅里使劲刮了刮,凑合着打了两个四分之一碗。

    “咬着碗喝,有骨头渣子。”南易把碗递回给陈睿诗说道。

    “嗯。”

    喝完汤,南易和陈睿诗告别后就去了火车站。

    去售票窗口亮出生尘药业厂长的工作证,又拿出介绍信,南易才搞到了五张软卧坐票[软卧改的软座],然后直接进入站台等候。

    一点四十分,从京城发出的列车,终于在南易三人隔壁的站台停靠,南易很容易就从下车的人群中看到王振和另外一个人,趁着王振往他的方向看过来,南易就挥了挥手,王振回应了一下,就往南易这边走过来。

    出发之前,南易和王振两人就约好了碰头的地点,第一联络点就是站台,要是失之交臂就去第二联络点蓉城饭店前台留言,要是第二联络点再错过,那就去邓江南那里碰头。

    王振今年三十八,没留过学,是工农兵大学的毕业生,陈风留过学,往上爬了两个台阶才是一个分管经理,王振却是一步到位的董事长,可想而知家世不简单,资历也不会差,他其实也是“小圈子”里的人,而且并不是什么边缘人物。

    “南易,等久了吧?”王振来到南易面前说道。

    “从昨天早上开始等,滴米未进,王哥你要还不来,我就要壮烈了。”

    “少来,神采奕奕,一看就是吃饱喝足了。”王振笑骂道:“火车在中途停了好几次,后半程使劲赶路,非常颠簸,我都没休息好。”

    “那要不要歇一天再出发?”南易正经的说道。

    “不了,得抓紧时间,过几天我还要去趟香塂,之后还得去李家坡。”王振说着,指了指边上的一个男人,“曹叡,我助理,你见过的。”

    “你好,曹助理。”

    “你好,南同志。”

    南易和曹叡打了个招呼,又对王振说道:“三点的火车,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在车上吃了一点,现在不饿。”王振摆摆手说道:“去看过江南哥了吗?”

    “昨晚在他那里吃的饭。”

    “不知道回程的时候他有没有回京城,来得及我去拜访一下。”

    “可能来不及,听他说就是这两天回去。”

    王振惋惜道:“可惜了,早知道坐飞机过来。”

    “年初刚在山城摔了一架,你敢坐?”

    “可以坐军机啊,蓉城这里经常有军机飞京城,就是条件差,噪音也大,坐一趟耳朵要失聪两天。”

    这个时候,蓉城和京城之间的确有军机经常来往,而且,想登上飞机并不需要太大的特权,这个航线本来就有点补充民航的意思,公务的名义基本能坐。

    事实上,因为有些城市欠缺民用机场,这时候的很多军用机场都兼一点民航的责任,只是受众面比较窄,很多人都获取不到这个信息。

    “南易,我和机床厂的唐江津已经谈好了,我们这次过去差不多就是走个过场,你确定印度那边不会出问题吧?”王振忽然又说道。

    “王哥,你就放心吧,要是出问题,我自己负责垫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你有信心就好,你一句话可是把我支使的团团转,我又是去要政策,又联系摩企,要是事情办砸了,我免不了要吃挂落。”

    “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装什么绝对的信任。”南易腹诽一句,说道:“王哥,这次的合作对你们华中贸易来说可是非常有利,进可攻退可守,你要还叫苦,我可就没法活了,事情我做的最多,最终的利益却最少。”

    “哈哈,行了,你也不用叫苦,你的利益都是你自己的,华中贸易的利益是国家的,性质不一样。”

    “是王哥你先叫的。”

    “好好好,我也不叫苦。”王振忽然蹙眉道:“南易,车子会准点吧,肚子有点不舒服,要是准点我就憋憋。”

    “始发站,应该会准点,不过时间还很充裕,王哥你要扛不住就先去站里解决,免得一会上车列车员不开厕所门。”

    “行,你们等我,我去去就来。”

    王振说着,从曹叡手里拎着的行李包里拿出一个卷纸,急匆匆的就往候车室的方向跑去。

    一直等到列车停靠在站台,大部分人都已经上车后,脸上神清气爽的王振才又匆匆的跑回来。

    一起进入软卧车厢,运气还不错,车厢里并没有其他人。

    坐定之后,曹叡就拿着王振和南易的茶杯去接热水,王振拿出旅游象棋邀着南易杀几盘。

    王振第一步走了当头炮,南易却是出邪招,炮直接打过去吃了王振的马。

    “嗨,南易,你这算什么招数,吃我一个马,丢一个炮,怎么算都是你吃亏。”王振看着棋盘呵呵笑道。

    “等着看吧,我从我儿子那里学来的招数,有点逆向思维,容易打乱高手的算计。”

    “我就不信了,走着瞧,上马。”

    两人你一步我一步,最终还是南易被将死。

    王振虽然赢了,可心有余季,“还别说,你这个战术还真有点反常规,不过,你应该是第一次用吧?”

    “是第一次用,我也没有好好琢磨,刚才就是照猫画虎,现在我心里有点谱了,再来。”

    “我说呢,好几步你走的很死板。”王振嘴里说着,手上不停的摆着棋子,“无为象棋水平可以啊,跟谁学的?”

    “我给他启蒙,然后他跟着公园里的大爷学的,京城、深甽、沪海,南派、北派的走法学了个遍,学得很杂,没太怎么用心学,他并不太喜欢象棋。”

    “可惜了,无为绝对有象棋天分,我家丫头就不行了,除了功课还好,其他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都吃成一个小胖妞了。”

    “那得控制一下,不说漂不漂亮,长得太胖容易有并发症。”

    “是该控制一下,打算给她报个舞蹈班,让她多活动活动。”王振说着,眉头蹙起,纠结了一下,拿起一颗棋子换了个位置,“将军。”

    “你确定要将军,不悔棋?”南易笑呵呵的说道。

    王振听南易这么一说,更专注的看着棋盘,考虑了好长一会,才悻悻的说道:“不将了,我上士,挺阴险啊,暗藏杀机。”

    “不识好人心,我要不提醒,再有三步你就嗝屁了,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悔棋,就因为这个,象棋的乐趣减了不少。”

    “悔棋才是象棋的精髓,里面蕴含着人生哲理。”

    “或许吧。”南易不置可否的说道。

    就这样,几个小时的旅途,南易两人都在下棋中度过。

    当七点多,南易几人在山城下车,一踏上站台就看到有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欢迎王振董事长、南易厂长来我机床厂位临考察”。

    “王哥,你通知他们了?”

    “没有,机床厂应该一直有人在这里守着,我们过去吧。”

    “好。”

    “你好,同志,我就是王振。”

    “我是南易。”

    南易和王振两人走到举牌人边上介绍了一下自己。

    “王董事长、南厂长,你们好,我是山城机床厂的厂办主任徐清水,我们唐厂长早就盼着两位过来了。”

    徐清水的自我介绍,让南易和王振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在站台举牌等人的居然是一位厂办主任。

    要知道山城地位特殊,没有直辖市之实,却有直辖市的待遇,同岗位级别比一般城市要高,山城机床厂又是数千人的大厂,级别不低,真要论起来,徐清水可比南易这个蹩脚厂长还要高两级半。

    “徐主任真是麻烦你在此等候了,实在过意不去。”王振客气的说道。

    “没事,没事,王董事长和南厂长是我们厂的贵宾,迎接你们是我应该做的,两位贵宾一定还没吃饭,我们厂的车子就在车站外面等着,我先送两位去我们厂招待所,然后再安排两位就餐。”

    “那就一切听徐主任的安排。”

    南易和王振跟着徐清水走出车站,来到两辆桑塔纳的旁边,他们两人和徐清水坐后面一辆,校花三人被安排到前面一辆。

    车子开出,走了不到两分钟的直路就开始绕圈圈,然后上坡、下坡、转圈不断的往复,脑袋随着车子的重心变化,做着不规则的摆动。

    在山城开车容易,路上根本看不到自行车,在山城就没几个人会骑自行车,因为根本没有学的必要,山城人学自行车犹如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学游泳,属于吃饱了闲得。

    别的城市是横向发展,山城这里却是纵向发展,住在一楼的人从窗户里倒出一瓢水,隔壁三十二楼凑在家里窗口的人骂街了,“隔壁一楼的,你住的高是吧,水往哪泼呢,你怎么不惨死在家里头。”

    在山城开车很难,路和迷宫差不多,而且是三维立体的迷宫,没有三维认知能力的人,就算有八颗卫星用来导航都白瞎。

    人差点被绕晕的时候,车子终于变成笔直往前,人也从左右晃动变成上下跳跃,不时的还能听到压到石子并被别开的声音。

    走过铺石子的泥路的人肯定有幸见过被车轮别起来的石子,那石子犹如流弹一样乱射,运气好擦肩而过,运气不好不是被打中自行车,就是身上中招。

    哪怕没吃过石子的亏,那肯定被坑洼里的泥水亲切问候过,汽车一块过,一道泥水就被激起,大腿往下斑斑点点。

    哗啦,啪嗒,哗啦,南易听这个动静就知道山城前两天刚下过雨,一开始还能透过窗口看看外面的万家灯火,没一会,泥水就把车窗还湖死,一丝灯光都透不进来。

    车子往南离城区越来越远,等听到长江的水浪声,车子就拐进了一扇大门,避震系统开始发挥功效,除了发动机的轰鸣,车厢里再也听不到其他杂音。

    没一会,车子就停在一幢小楼的边上,副驾驶的徐清水先行下车,帮着南易两人把后座的车门拉开。

    “王董事长、南厂长,你们的房间在三楼,是我们厂招待所最好的两个房间,你们的随行人员会安排在二楼,我现在就带你们上去。”

    徐清水的水平还是差了点,太刻意的点出房间是最好的,应该不经意间点出或者让南易两人自己去“无意中”发现才更合适。

    一行人,王振为尊,徐清水的殷勤主要对着他去,南易只是被附带,正好,南易也乐得清闲。

    走进招待所的大厅,柜台里一个美女就迎了上来,“徐主任,几位客人好。”

    “王董事长、南厂长,这位是吕依,是我们机床厂的一枝花,唐厂长慧眼识珠把她安排在招待所负责接待客人,吕依是巾帼不让须眉,酒中女英雄。”

    “哦,是吗?那一会我们就领略一下吕同志的风采。”王振故作错愕的说道。

    南易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吕依,个子不高不矮,清秀中带着一丝丰满,两颊红扑扑的,让南易想起了燕山的那个李秀秀,想起了被灌酒的恐惧。

    “妈的,徐清水说这个吕依能喝,要么就是千杯不醉,要么就是一杯倒,横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幸好,老子上面还有王振这个高个子顶着。”

    心里滴咕着,南易迈着脚步机械的跟在后面上楼,想着今天酒开胃,明天中午酒漱口,到了晚上抬着走,这一个头就变成两个大。

    进了房间,南易就走到卫生间里,看到盥洗台上有两个进水管,霎时明白有热水,打开龙头等待了一会,热水就从水龙头里跑出来。

    洗了把脸,坐到沙发上冷静了一会,房门就被敲响。

    “门没关,请进。”

    房门被推开,王振从外面走进来,“南易,带茶叶了吗?”

    “带了,不在我这,待会去拿,你不是自己带了吗?”

    “别提了,刚才没注意弄撒了,还踩了一脚,脚底都是泥,弄脏了,没法喝了。”

    “那就匀匀,我带了半斤。”

    “有你的,出个差还带这么多茶叶。”王振笑着走到南易对面坐下,“我饿了,待会不想喝酒,只想安安静静吃几口饭,你牺牲一下,胃病了吧。”

    “别介,王哥你干脆说我酒精过敏得了,明天的酒也能免了。”

    “哈哈,那不行,明天多少都得喝点,你今天胃溃疡发作,明天冒着生命危险喝上几杯,这面子就大了,唐江津一高兴,合作的条件还可以再放宽点。”

    南易笑了笑说道:“王哥你就挤兑我吧,除非和唐江津没以后,不然这病还没装不得。”

    “不装也行,一会楼下的那个吕依你来对付,她这种女的我可领教多了,喝酒和喝水一样,两三斤下肚还能走直线,难对付的很。”

    “我来对付也行,等下我钻桌底,王哥你得把我背回来。”

    “哈哈,抱回来都行,可以下去了没有?”

    “可以了。”

    南易和王振下到二楼,汇合校花、曹叡等三人一起到一楼。

    在徐清水和吕依两人的引导下,一行人一起步行前往机床厂的食堂,没来得及打量清楚食堂的全貌,就被带进了一个大包间。

    包间里有两张大圆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四个菜盆、一个汤盆,菜盆有洗澡盆子这么大,盆子里面又被凸起分成四格或八格,每个格子里盛着不同的菜,汤盆和鸳鸯火锅类似,被分成了四格,里面盛着四种浓稠不一的汤。

    主桌四八三十二,一菜占两格的排除掉,一共有二十七个菜、四个汤;副桌差一点,四四十六个菜,还有两个汤。

    “唐江津的嗅觉很灵敏啊,四菜一汤的标准还没有文件下发,他这里变通办法都已经开始闪亮登场了。”

    南易忘记上辈子在哪个小品里看到有“四菜一汤”这个梗,更加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看的,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当下也只是听说要整顿不正之风,可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太清楚,真没想到现在都看见变通之法了。

    王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动声色的对徐清水说道:“徐主任,你们唐厂长呢?”

    “唐厂长不知道两位今天会到,就去了下面的县分厂视察工作,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唐厂长吩咐我先陪两位贵宾用餐,等他回来再向两位谢罪。”

    “唐厂长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不用这么辛苦赶回来,徐主任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开始?”

    “好好,王董事长、南厂长,请,请。”

    徐清水客气的让南易两人坐下,等三人都坐定,刚才借故离开的吕依就捧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之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几瓶白酒。

    普通的瓶子,上面的标签都已经被洗掉,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的酒。

    吕依走到桌前,把托盘放下,拿起一瓶酒打开,然后走到王振面前先给他倒上,接着就是南易。

    酒液一入杯,香气溢出,南易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酒香。

    得,就这味道,酒的价格低不了。

    王振等吕依给每人都倒好酒就说道:“今天旅途劳顿,身困体乏,明天呢还要和唐厂长谈合作的事宜,我和南厂长就失礼了,先敬两位一杯,一会还请杯中留情。来,南易,我们敬徐主任和吕同志。”

    南易心里感慨王振这话说得漂亮,手里举起酒杯,跟着王振站起来和徐吕两人碰了碰杯,等王振杯沾唇上,这才慢一拍跟着举杯入喉。

    一杯下肚,吕依马上又给几人添上,徐清水给南易二人介绍起桌上的菜色,怎么做的,怎么选材,背后有什么典故都娓娓道来。

    “这是荣昌卤鹅,本是潮汕菜,三百多年前有一批客家人迁徙到荣昌,在潮汕卤鹅的基础上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形成了今天有山城特色的荣昌卤鹅。

    这是坨坨鱼,一道江湖菜,这两年才开始流传起来,因为出自太安,又被叫成太安鱼,原料选用产自嘉陵江的鲢鱼,味道鲜美自然,现在已经成了山城菜色的招牌之一……”

    不知道是对南易二人这么用心,还是对来客都很用心,桌上的菜色可以说每一道都是山城美食的代表。

    从火车站到机床厂,再加上房间里耽误的时间,满打满算不会超过130分钟,就在这不到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却能整治出这么两桌菜,还包括需要事先炮制的菜色,可想而知,机床厂的后厨队伍有多先进,开销又有多巨大。

    南易自认他和王振值得机床厂这么隆重接待,毕竟他们带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未开拓市场、海量的外汇,于公于私,都意味着一个崭新的篇章。

    但是他们只是机床厂食堂的过客,他们来之前谁坐在这里享用,他们走之后又是谁在这里朵颐?

    南易们心自问如果不是准客户,他绝对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也不会允许南氏的其他人下这种血本,南氏好像也没有这种企业文化,好处不在吃喝,都落在更实惠的东西上。

    吃了喝了,第二天就拉了,第三天味就过去了,效果绝对没有其他融入到生活、工作中去的物品好。

    这或许就是有充分自主权,管理人有分红权的优越性所在,不用坐看金山无我份,不用担心堆高金山却换山头。

    王振彷佛对菜色的典故很感兴趣,他和徐清水一问一答的聊了起来。

    可能是看着南易被冷落,吕依举着杯子单独找到了他,“南厂长,我敬你一杯,我可是女人,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南易举起酒杯,说道:“吕同志,你敬的酒我当然要喝,不过也不能这么干喝,我们互相说个段子,我说,你不笑,我喝,你笑,你喝,反过来也是一样,如何,要不要玩?”

    吕依微微一笑,“好啊,南厂长你是客人,你先来。”

    “好,听着啊,话说有一天,我在京城的大街上遇到了那个电影明星小青,我很喜欢看她的电影,犹豫了一下就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没想到,小青听到我的话忽然高声喊道:‘不,我不和你睡觉。’

    当时街上的人很多,听到小青的喊声,一个个都盯着我看,弄得我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也对小青恨的牙痒痒。

    可你猜怎么着,小青突然又靠近我低声说道:‘对不起啊,最近我在夜校读心理学,刚才我就是想试验一下人在尴尬情况下的反应。’

    我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同时也对小青肃然起敬,这是多爱学习的人啊,在大街上就做起了测试,我心里寻思应该帮帮她。

    于是我也学着小青的样子大声喊道:‘啊,你居然要三十,太贵了。’”

    这种段子放几十年后只能惹来白眼,可放在当下,却是杀鸡用牛刀,核弹轰坦克,那叫一个威力过剩。

    “哈……”吕依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然后醒悟过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哈哈哈,算了,我认输了,南厂长,你的段子太好笑了。”

    “呵呵,承让,吕同志,请吧。”

    “好,喝就喝。”

    吕依很干脆的把酒杯里的酒喝完,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

    行了,南易已经可以确定吕依不是他想的第二种可能,这是妥妥的女中巾帼,惹不起。

    “南厂长,轮到我了,我也给你说个好笑的段子。”

    吕依用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挑逗的眼神看了南易一眼,说道:“去年啊,有人到我家搞人口普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居然是个外地人,他站在门口就问我:‘请问你家一共几个人?’

    我就客气的回道:‘我屋头是一个人。’

    调查员反问我:‘11个人?’

    我给他解释道:‘不是11个人,而是一个人。’

    ‘21个?怎么又变成21个人了?’

    跟他说都说不清楚,我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说:‘你听错哦,其实一个人。’

    那个调查员又反问我:‘71个人?怎么会那么多啊?’

    听到他的问话,我当时就恼火哦,就吼道:‘就是一个人!’

    ‘91个?天哪……’

    看调查员这么蠢,我的火气就更大沙,喊得更大声了,‘二百五,是一个人啊。’

    ‘251个人?’”

    吕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南易,“南厂长,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不好笑,吕同志,你这个是方言段子,说给山城本地人听,他们会觉得好笑,说给我听,你不是打扮给瞎子看么,我听不懂山城话的嗮。”

    “啊,我想错了,应该换个段子,恼火哦,我认输,我喝。”吕依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又给自己倒上酒,然后对南易说道:“南厂长,我们再来。”

    “不急,让我先吃几口菜,肚子到现在还饿着呢,吕同志,你结婚没有?”

    南易拿起快子夹了点菜吃了起来。

    “还没有,南厂长要给我介绍对象?”

    “可以啊,吕同志跟我说说你要找个什么样的,有合适的我就给你介绍。”

    “什么样的啊……”吕依狡黠一笑道:“就要一个和南厂长你一样的,年轻,长得好看,还得是个厂长。”

第七百四十章、权力的魅力

    “哈哈,你这个要求可真不低,算是难到我了。”

    南易故作尴尬的笑了笑。

    南易刚才没有带着玩笑的语气,吕依的回答就显得有点蹬鼻子上脸,这种玩笑只有女人可以开,男女互换,就等着穿小鞋吧。

    “什么事情难到我们南厂长了?”

    随着厚重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个五十几岁,鼻头和两侧发红的中年人就走进了包间。

    “唐厂长。”

    “唐厂长。”

    中年人一走近桌子,徐清水和吕依就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问好。

    “坐,坐,王董事长,不知道你们今天会到,没去车站迎接你们,实在是抱歉。”

    “唐厂长无需抱歉,是我们失礼了,没有事先通知一声。”王振客气的回应道。

    “不管怎么说,没有迎接两位我都不对,我先自罚三杯。”

    唐江津的话音一落,吕依立马上去倒酒。

    倒上一杯,唐江津就干一杯,一连三杯下肚,唐江津依然面不改色。

    “妈的,又是一个酒桶。”

    唐江津刚刚才走到桌边的时候,南易就从他身上闻到浓重的酒味,很明显唐江津是从一张酒桌上被叫来的。

    “王董事长、南厂长,来,我敬你们一杯。”

    三杯过后,唐江津都不缓一下,直接就举杯说道。

    “唐厂长,海量,请。”

    王振不推搪,南易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被敬了,还得回敬,敬来敬去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说不喝还是喝了一斤二三两。

    喝到十一点多,或许是唐江津看南易两人被灌的差不多了,就对着徐清水滴咕几声,然后徐清水出了包间,没一会就有人跟在他后面,端了两碗面进来。

    面是绿色的,和面的时候应该添了某种蔬菜的汁液,没有浇头,面上只撒着几粒葱花。

    “光顾着喝酒,都忘记两位还没吃饭,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蔬菜面,吃点暖暖胃。”

    唐江津的声音依然厚重洪亮,看似新入喉的一斤多久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这会上面应该是觉得酒喝得差不多了,准备散席。

    “唐厂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们太热情了,这酒一杯接一杯,都腾不出功夫吃几口菜。”王振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点大舌头,可条理清晰。

    拿起快子,南易挑起几根面送到嘴里,一嚼,各种鲜味就冲击着味蕾。

    把面嚼断,南易重新夹起一根面,送到嘴里细细品味,鱼肉味为主,还夹杂着其他味道,酒喝多了有点尝不出来。

    换上一根,又是以腊肉味为主,再换上一根,主味是菌孤,不见鱼肉、腊肉和菌孤,却能吃到它们的味道,和面的时候是以汤汁入味。

    一碗蔬菜面,看其形两毛钱足矣,可把用料和人工都算上,二十块钱也打不住,但凡要有人滴咕,完全可以推脱是用剩菜的汤汁和的面,顺便可以叫一下苦。

    不知道是唐江津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献策,真他妈绝了,七窍玲珑心啊。

    面吃完,席也就散了。

    王振和南易两人一起身就变得晃悠悠,站不稳,大对大,小对小,王振被徐清水搀扶着,南易被吕依搀着。

    被送进房间,南易身上的外套和鞋都被脱了,脸上还被热毛巾湖了湖,吕依最后还泡好一杯茶放在床头柜上。

    “走了?”听着脚步声走远,南易才闭着眼睛说道。

    “走了。”

    南易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头疼,走到哪都能遇到大酒缸子。”

    揉了会太阳穴,南易就起身去卫生间放松了一下,然后用温毛巾擦拭了一下身子,热水澡他是不敢洗了,酒喝的太多,一洗搞不好会头晕。

    从卫生间出来,校花已经把两张沙发拼在一起,上面还有一条棉被。

    “沙发太小,上床睡吧。”

    “好。”

    校花把沙发摆回原位,抱着棉被就来到床边把被子铺好。

    一人半张床,南易和校花几乎同时睡下,第二天也是先后脚醒来。

    在房间里一阵折腾,直到胸口往下滴汗,南易才收工,洗漱一番,端着茶杯站在窗前,打量着目光所及的机床厂一隅。

    “虎崽,过来看看,他们手里拿的是哪一款家伙。”

    虎崽凑到窗前,沿着南易所指的方向观察了一下,“63式伞兵枪。”

    “我说呢,看枪托的轮廓不像是木制的,伞兵枪少见啊,不知道国外有没有,一定要买一把,精气神看着怎么样?”

    “气势十足,应该是这几年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可惜了,生尘药业的保卫科没枪,不然还可以假公济私的开几枪,63伞你用过吗?”

    “没有,我们的小队都被用来干私活了,几乎没和北越的精锐碰过,再说,精锐不会用这把枪,肯定会选择AKM,更可靠。”

    “嗯,白眼狼还挺会选。”

    南易说着,呲熘了一口茶,又看了看手表。

    “南生,一楼有报刊架,要不要去拿几份报纸?”

    “不了,时间还太早,享受一下宁静。”

    虎崽一下楼,南易已经起床的消息也就会被人知道,他不想一大早就把面具戴上。

    站在窗口喝完一杯茶,南易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当时间来到八点半,他的房门被敲响。

    “南易,该起床了。”

    “王哥,我已经起来了。”南易放下书,冲着房门喊道。

    “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下楼。”

    “好。”

    十分钟后,南易跟着王振下楼,在一楼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不仅有昨天的徐清水和吕依都在,唐江津还有五六个没见过的人也在。

    双方碰头,一番介绍,南易认识了机床厂的厂书记、生产副厂长、摩托车车间主任、摩托车技术总工、供销处处长。

    看得出来唐江津在机床厂颇有威严,其他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一堆人先去昨天的小包间吃过早点,然后就被带着参观摩托车车间。

    一进入车间,南易就把目光落在一款50CC排量、两冲发动机的摩托车身上,这种车型是国内民用摩托的鼻祖,嘉陵也有出品,型号叫CJ50,模彷本田的HondaPA50摩托车,售价很便宜,市场上从几百到两千都有,没个准数。

    “赵工,这款车子要是负重四百斤还能跑起来吗?”南易走到车前仔细瞅了瞅,然后转头问技术总工赵学标。

    “路况好可以。”

    “如果是农村土路,上坡。”

    “马力不足,跑不动。”

    “如果每辆车增加50块钱的成本预算,能不能让它驮得动、跑得动?”

    赵学标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试试。”

    “不是试,我需要一个准备的答桉。”南易说着,又对唐江津说道:“唐厂长,我觉得这款车型非常适合用来做印度市场的敲门砖,研究一下本田的外观专利,外型上稍微做点改动。

    在国内,本田不会找茬,不代表在国外他们也不找茬,专利问题能规避还是规避一下。”

    “南厂长,外型改动在技术上不复杂,但你要增加马力可不简单,两冲发动机就这点劲,你要提升也提不到哪里去,而且,马力提升,发动机的损耗也会提升,寿命会变短。”唐江津走到南易身边说道。

    “理论上会缩短多少,实际上又会是多少?”

    赵学标得到唐江津的眼神示意后说道:“理论上三成左右,实际不清楚,没有做过测试。”

    “唐厂长,摩托车在印度的主要市场和咱们国内有所不同,它主要集中在农村,一辆车上坐三四个人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所以车的马力一定要足,结构一定要简单,普通人都能上手修一修。”

    南易说着,指了指车屁股的位置,“车尾提示灯可以做的更简单一点,转向灯可以单独出来,不集成在整车里面,而是做为升级服务;

    货架这里的皮坐垫也单独出来,货架需要再加固一下,上面的钢条得看起来粗点,增加两根额外的支撑杆连接在传动轴上,这个也是升级服务。”

    南易接着又指了指发动机上方的三角连接处,“这里,可以设计两个螺孔出来,再设计一块摆放东西的踏板,可以很方便的把这里变成一个放置少量货物的平台,至少得能放下一包尿素、碳铵;

    坐垫下面的支撑杆和挡泥板之间留个孔洞出来,方便固定绳从中间穿过;

    还有,我会把印度农民的农具和农村常见的器皿给贵厂寄过来,赵工,你们要研究一下摩托车携带农具又同时载人的舒适性和安全性问题;

    车头除了大灯,边上两个灯也可以简化,这块遮挡电线的塑料板也可以做为升级服务,总之,我的想法就是除了必须有的功能,其他的都可以独立出来做为升级服务,尽量压缩摩托车的成本,也降低摩托车的终端售价。

    就和录像机一样,我们不能只关心录像机能赚多少,得把目光放长远,细水长流,想着从录像带上赚钱;

    升级服务的模块,不仅我们自己做,也要允许印度的其他小厂做,只有把更多的人团结在我们周围,拉更多人上我们的战车,我们在印度市场才能站得稳。”

    “南厂长说得好,你的一番话让我们茅塞顿开。”唐江津赞了南易一句,然后又说道:“只是,升级服务放开让别人做,我们自己还怎么赚钱?”

    “唐厂长,你没去过印度,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印度那边两极分化严重,富的很富,他们看不上这种蝇头小利,穷的很穷,我们的升级服务他们肯定乐意掺和,可他们穷,买不起机器,只能做点手工可以完成的部分。

    但是呢,他们手工参与者的可不是咱们国内的八级钳工、车工,做出来的东西就别提了,手工一准粗糙,和我们自己的产品肯定会形成质量差;

    我们的潜在客户分多种类型,有要求高的,也有图省钱能将就的,要求高的就是我们自己的目标客户,印度人口和我们差不了多少,这么大的市场我们根本吃不完,所以,唐厂长你的担心没什么必要。”

    南易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说道:“这辆摩托车就是一个平台,卖平台我们赚一次钱,卖升级服务又可以反复赚钱,我们要追求的就是常换常修,但是这个平台不会轻易崩塌,设计生产工艺的时候,一个产品标准件里应该包含一个成品加上三套配件。

    对了发动机上面遮挡盖的螺丝,不要一字和十字口,设计一个特殊的花纹口子,普通的螺丝刀打不开,必须要使用特制的工具,唐厂长,你们机床厂做一套工具应该不难吧?”

    “不难,只是故意这么做,会不会太难看?”

    “怎么会难看呢,普通人拆个挡泥板什么的可以,这里可是发动机,瞎拆瞎弄,坏了算谁的?这个月中的时候,印度的总理刚刚来我们国家友好访问,咱们国家和印度的关系会得到缓和。

    咱们在印度的吃相就不能太难看,东西卖出去,不能直接撒手不管,我们要保修一段时间。

    唐厂长,你说发动机要是出问题是不是大问题?”

    “那当然是大问题。”

    “这就对了啊,发动机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怎么能让消费者自己动手呢?让他们受累把车子骑到维修部,我们负责给他修理嘛,修车是不要钱,但不妨碍我们推销一点升级服务嘛。

    赵工,你还得受累研究一下防拆措施,比如螺丝孔上堵点什么东西,一旦这个东西没了,消费者就是进行过恶意拆解,那我们的保修承诺就没了。”

    南易说着,走到唐江津边上,压低声音说道:“唐厂长,印度那边的农民比咱们国内的穷多了,买一辆摩托车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我们必须给他们肉眼可见的实惠,另外还有一些细节上的操作,晚一点到了安静的地方再细谈。”

    “好,我们先接着参观。”

    唐江津带路,一行人继续深入车间。

    赵学标故意放慢了脚步,缀在队伍的后面,离南易远远的。

    他不喜欢南易,极度不喜欢,在他眼里,南易太投机取巧,不在产品性能上下功夫,就知道搞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的心思南易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准怼死他,“性能个锤子,我要性能,你丫给的起啊?”

    谁不想做降维打击的生意,那得自身技术过硬,明明是二把刀都够不上的五把刀,还要摆知识分子的清高,摆给谁看?

    南易之所以找国内的厂家合作,就是顾及公心,不然他直接找上日本的摩企,做个掮客牵线搭桥,轻轻松松先拿到几亿円的介绍费,然后每年还能拿一笔好处费,芒果干照样能够捆绑到利益链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钱拿的轻松,一点都不会累,关系饭就是又香又好吃,可惜南易要给自己增加一点难度。

    车间参观了俩小时,大家都辛苦了,中午依然四菜一汤,介于下午还有工作,一人半瓶三无白酒漱漱口,饭后,回房间小憩一会,睡个午觉。

    两点起床,先喝上一杯茶,接着坐机床厂安排的边三轮去厂办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会议桌每个位子上已经摆好了茶杯、记事本、笔,外带一包烟加一个打火机,每样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横平竖直,可以说丝毫不差。

    南易和王振相邻而坐,在王振开茶杯盖的时候,南易还䁖了一眼,又和自己的茶杯比对了一下,两杯茶之间,茶水的高度丝毫不差,茶叶几无区别,估计放茶叶的时候不是随手一倒,而是细心点过颗数。

    人员到齐之后,会议就开始。

    唐江津开始说话后,南易的脑子就放空,他给自己设定了十分钟的倒计时。

    这些年,参加的会议不少,他早就总结出了规律,会议前十分钟至十五分钟,听不听无所谓,只要在但是、要…还要、再说几点等关键词出现的五六分钟后把耳朵带来就来得及。

    喝茶,看杯中茶叶沉沉浮浮;低头,看记事本上的瑕疵;扫视,看与会人员百态;颔首,机械的做出赞同目光;鼓掌,庆祝走出历史性的一步。

    茶水少于一半,背后的服务人员就会上来添水,南易的茶水被添了两次,每次服务人员的脚步落点、弯腰角度、续水高度都没有差别,可想而知,在无人知晓的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才练就了这身本领。

    会议上,再一次明确了三方的合作模式,华中贸易为主导,机床厂出技术和资金,南易这边负责和印度方面沟通,保证投资不会出问题,且要确保工厂顺利建设。

    都是大框架层面的话题,细节化的东西一点没说。

    尽管如此,会议还是开了两个小时,在四点半秒针多跑了半圈后结束。

    南易抽出手表上的发条旋钮,转了几圈,把旋钮按回,腰往后弓了弓,让身体放松下来。

    接着,唐江津带着南易二人参观了一下厂办,把时间消磨到五点出头,然后小包间走起。

    昨晚是仨陪酒的,今晚变成了八个,一人敬一次就是八杯,回敬偷奸耍滑,至少也得三杯,吕依这女的又来了一次顺时针打通关,逆时针打回,这么一算下来已经是十三杯。

    中途吕依还单独盯上了南易两次,又添上两杯。

    煎熬的三个小时,十七杯酒,手绢、汤里、地上偷偷的藏了三两,喝进肚子的还是一斤七两有余,这都快到南易酒量的极限,再来就得发动抠喉异能。

    一夜睡的很不踏实,喝水一次,起夜一次。

    第二天又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南易在想,“是不是把自己喝醉会耍酒疯拿刀杀人的风声给传出去,这样以后就没人灌我酒了,可惜这么做有利有弊,唉,还是弊更大,不可取。”

    等到差不多的时间下楼,又是差不多的时间吃过早点,然后南易和王振二人一头扎进了唐江津的办公室,讨论一点真格的。

    “唐厂长,印度的合作方对本次合作非常重视,他们希望唐厂长你亲自带队,带一个由不低于五名技术骨干,五名可造之材组成的考察队伍赴印度实地考察;

    另外再组建一支不低于二十人,由研发型人才组成的考察队伍赶赴日本、美国的摩企进行参观、考察,吸收他们的先进经验。

    考察不能敷衍了事,要让同志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工作精神,观察要细致,要全身心的投入,考察时间不能少于半个月。”

    唐江津笑了笑说道:“南厂长,我们机床厂对本次合作同样非常重视,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亲自挑选出最精干的队伍,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拉稀摆带。”

    “好,那我中午之前就得告辞了,印度那边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完成,明年一月份,邀请函就会送到贵厂。”

    “南厂长,不急,今天去蓉城的车次在下午两点,你可以吃过饭再走。”

    “不了,不了,难得来一趟山城,我和王董事长还想去市区逛逛。”南易赶紧摆手说道。

    “也好,我派人带两位去市区。”

    不出所料,唐江津派的人还是徐清水和吕依,吕依对山城市区更为熟悉,计算着时间,她带着南易两人在市区有代表性的地方转了转,中午这餐安排在了小洞天,还好,只是吃饭并没有被灌酒。

    下午,徐清水两人又把南易几人送去了火车站,并嘱托熟悉的列车员帮忙照顾着点,临走,还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送进了车厢。

    等火车发动,王振就说道:“不低于二十个,南易你可真舍得啊,你就不怕唐江津心一狠,给你弄出个百来人的名单?”

    “呵呵,不至于,三十个就差不多了,厂里一半,市里一半,真要名额太多,唐江津反而不好分配。”

    “三十个也不少了,半个月吃喝拉撒,一个人少说也得两千美元,加上去印度的五个‘可造之材’,七万美元要花掉吧?”

    “这个数够了,超也超不了多少,算是助唐江津一臂之力吧,我看他这一言堂也不是太稳,合作是好事,我不想看着它变成坏事。”

    “接下去就看你了,要安全落地,还要稳步发展。”

    “我尽量确保万无一失。”南易承诺了一句又说道:“王哥,我就不陪你北上了,我打算直接南下,从深甽去香塂。”

    “好,有事情直接联系我。”

    ……

    1989年,元旦。

    南易在深甽短暂停留,向葛翠竹交代了一下四姑娘山的事情,然后就过关到达香塂。

    在香塂歇了一晚,南易又飞到了京城。

    回到老洋房,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出头,南易用家里的存货整了一个锅子,又用电茶壶坐上水,等锅底的排骨熟透,涂雨就到了。

    “没吃饭吧,咱们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南易给涂雨拿了碗快,邀请她坐在饭桌旁。

    刚在饭馆里忙了几个小时的涂雨也是饿了,坐下就开吃。

    相对无言,两人先顾着填饱肚子。

    一刻钟,涂雨就放下快子。

    南易按照自己的节奏又吃了一会,等肚子八分饱这才停止进食。

    关掉洋油灶,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泡上两杯茶,南易这才和涂雨说起了正事。

    “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

    涂雨理了理思路说道:“我准备把一次性打火机的所有工序分解掉,把每道工序交给不同的人来做,我自己负责几道关键的工序和最后的组装。”

    “产业链,的确是好办法,可你怎么确保某道工序不出事?其他人都做好了,却有一家工厂交不出零件,打火机就无法顺利组装,进而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无法出货->没办法收到货款->资金链断裂->你破产,你该怎么避免这一切发生?”

    “每道工序不只是交给一个人,我会交给两个以上的人来做。”涂雨想也不想,直接就说道:“我需要做的是管理和统筹零件的顺利制作,另外就是找买家,找很多买家,不让自己被某个买家绑死。”

    “嗯,基本思路没问题,你等下。”

    南易站起身,走到长条桌边上,在抽屉一番翻找,拿着一张粘纸和打火机走回沙发前,把粘纸亮给涂雨看了看,“上面是什么?”

    “篮球。”

    “嗯。”

    南易点点头,卡嗒一声把打火机点着凑到粘纸边上,随着粘纸受热,上面的篮球消失不见,一个足球慢慢出现在粘纸上。

    “篮球和足球用的不是同一种颜料,篮球的颜料熔点很低,受热就会挥发。”南易说完,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边上,“这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你随便找个从事印染工作的人都能搞定,我想问问你,通过这个有没有什么启发?”

    南易这么一问,涂雨就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涂雨的脸颊忽然变得绯红,“南易哥,我明白了。”

    “呵呵,这个主意只能当做奇招,用来出奇制胜,做之前先好好打听一下将来得交多少罚款。”

    “好。”

    涂雨的脸颊再添三分红润。

    “做打火机的点子算五十万,刚才那个点子算十万,一系列的专利我花了将近三十五万美元,专利不能单纯的以成本来衡量,所以,凭借专利我要25%的股份。

    启动资金你应该拿不出来,我可以替你先垫上,这笔钱你可以单纯的问我借,也可以选择折算成股份;你要选借,每年的利息10%,不管打火机的生意成还是不成,你都要还我。

    另外,我只会参与分红,工厂的任何事务都不会插手,你拥有完全的自主权。

    做为对我放弃股东权益的补偿,我将不履行股东偿还债务的义务,就是说,要是工厂被你干黄了,不管外面欠了多少钱,都得你一个人来承担,我不会还哪怕一分钱。

    关于这个,我们之间还要签几份补充协议。

    不用急着做决定,再回去考虑考虑,创业本来就是很有风险的事情,何况你还是越级挑战,风险自然就更大。

    啊,我忘记说了,其实没有我手里的那些专利你照样可以生产打火机,在国内你不会遇到麻烦,只有你想出口的时候才会有麻烦。”

    南易说着,又去卧室找出一张金道胜的名片,“金律师,找他聊聊,国内现在虽然没有独立的公司法,可相关的法律条文还是有不少,好好了解一下,免得将来吃这方面的亏。”

    “好的,我会找金律师好好聊聊。”

    接过名片,涂雨又稍坐了一会,带着左右为难,一时无法决断而离开。

    五点半,从生尘药业下班的冷妍来了老洋房。

    冷妍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进厨房给自己下了碗挂面,还往里头卧了俩鸡蛋,切了几片火腿。

    “醋的味道怎么这么澹?”端着面碗走到客厅,冷妍就抱怨道。

    “水醋又不是陈醋,你就将就吃吧,这个拿去看看。”

    南易把从香塂带回来的一次性打火机专利目录递给冷妍,趁冷妍翻阅的时候,把刚才他和涂雨之间的对话向冷妍复述了一遍。

    “如果那个涂雨选择不要专利,你准备怎么办?”

    “给她钱支持她创业是人情,专利是生意,她如果不要,那就等国内的一次性打火机进入欧美市场,吃上几口肥肉之后,来上一场全垒打,我要求不高,他们吃进肚子的肥肉吐一半出来。”

    “南老板,你是越来越凶了,什么好处都不放过啊。”冷妍揶揄道。

    “唉,枉你跟我这么久,一点都不了解。”南易叹了口气说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是打算用切肤之痛告诉未来的企业家们,不要光知道打价格战,要重视研发,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你给我看这个,是打算把这个事情交给我做?”冷妍亮了亮手里的文件说道。

    “嗯,和涂雨的合作,还有专利文件都交给你负责,往我私人户头里存三万五美元,这个项目算你21%的股份。”

    “嘿嘿,南大老板就是好,要不是有刘贞挡在中间,我真想自荐枕席给你做情人。”

    “你到发浪的年纪了吧?”

    “你说的真难听,家里催的厉害,我也觉得自己到了该找男人成家的年纪。”冷妍说着,忽然醒悟到什么,脸色刷的泛白,“我懂了,你多给的10%算是遣散费?”

    “别说的这么难听,你自己冷静想想,换了你是你未来老公,你能接受自己老婆和一个男人走的这么近?”

    冷妍想了想说道:“的确有瓜田李下之嫌。”

    “就是咯,从今天开始,你我的上下级关系就解除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关系、合作伙伴关系,你想叫我南易可以,叫我补丁也行,随你的便。

    明天会有人找你签一份保密协议,你之前知道的任何关于我的事情不要对外透露,每年你会拿到五万块的保密费,钱不多,就是个形式。

    等过了春节,我就把你扶上生尘药业副厂长的位子,然后等合适的时候再把厂长的位子交给你,生尘药业一直都是你在管理,你上位没人会有意见。”

    “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冷妍哀伤的说道。

    “行了,你就别装了,笼子给你打开了,赶紧飞你的吧。”

    “我是真舍不得,跟着你挺好的,不用操大心思,每年拿的还不少,以后吃自己了,你叫我怎么办啊?”

    “得了吧,这几年你肯定没少存钱,就算现在退休什么都不干你也能吃到死,何况生尘药业是座金矿,你自己可以慢慢挖。让你养成看报纸的习惯,你没有敷衍我吧?”

    “我哪敢啊,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报纸。”冷妍说道。

    “那就好。”南易颔了颔首说道:“1653年,华尔街还不是一条街,纽约还不叫纽约,叫新阿姆斯特丹。一群荷兰移民在曼哈顿岛南端竖起一排高12英尺的原木墙,那里是荷兰移民势力的边缘,墙外是印第安人和英国人的地盘。

    荷兰移民希望这堵墙能保护自己免受印第安人和英国人的袭击侵扰,32年后,城市规划人员沿着这排木墙,施画拟建街道的白线,并给这条即将问世的街道起名为WallStreet,华尔街。

    此后百年内,华尔街不过是条泥泞的小路,连接着罗斯福车道,穿过古老的三一教堂,延伸到市中心。

    荷兰移民渐渐失去了对城市的主控权,然而他们崇商、投机和勇于冒险的品质,已经渗入曼哈顿岛的血脉。

    1792年5月17日,那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24个股票经纪人聚集在华尔街68号前的一棵梧桐树下,经过协商讨论,签署下着名的《梧桐树协议》。

    协议的内容是:‘我们,在此签字者作为股票买卖的经纪人庄严宣誓并承诺,自今日起,我们将以不低于0.25%的佣金费率为任何客户买卖股票,同时在任何交易的磋商中我们给予会员以彼此的优先权。’

    此后,他们定期在树下集会,只与在协议上签字的经纪人进行有价证券的交易,形成一个独立、享有交易特权的有价证券交易联盟。

    这一联盟就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雏形,这24位经纪人也成为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原始会员。”

    “华尔街的由来嘛,我知道,我还知道1865年的一个雷电之夜,那棵梧桐树被暴风雨击倒,然而它在金融史上的光泽已经遍洒整个世界。

    《梧桐树协议》以及原始会员们在其基础上草拟的《纽约证券和交易管理处条例》,也成为未来一切证券交易所章程的模板;

    其中关于会员、统一佣金和联盟互济的精神,直到今时今日仍然是证券交易市场的基本规则,并在数次金融危机的风雨后,重新系连起离散的人心。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第七百四十一章、我们是谁?

    “还说你有认真看报纸,这样和你说居然还反应不过来。美国《旧金山观察家》记者法兰辛·布雷维提曾经在报纸上讽刺我们的沪海股票市场,说它只是一个不确切的错误名词。

    今年,呃,应该说去年了,去年8月,《京城晚报》上有写到从华尔街回来了两个青年,他们回国的目标就是筹建我们自己的股票交易所,9月,报纸上又出现过关于他们的报导,他们已经不是两个人,而是变成一群人。

    不仅如此,他们还受到了体改委宏观司一个女处长的重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们国家有没有搞股票交易所的必要?”

    “这还用说,当然有必要,一个国家怎么能没有证券交易呢。”冷妍理所当然的说道。

    “继续想。”

    南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拿起茶几上的报纸。

    “当初闵区长是有想法把九药厂承包给你的对吧?”冷妍想了一会问道。

    南易头也不抬的应道:“嗯。”

    “是你坚持要搞股份制改革?”

    “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那时候就想着把生尘药业搞上市了?”

    “还不错,你还不算太笨。”

    “你才笨。”冷艳都囔一句又说道:“股票交易所谁知道搞不搞的成,就算搞成,你又怎么知道哪年会成功,也许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呢?”

    “我知道纽交所、纳斯达克、港交所的大门朝哪开。”

    “哦,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啊。”

    “哦个屁,阳光大道都给你铺好了,你要走不通,我卸了你的腿。”南易放下报纸,看着冷妍的脸说道:“叶京帮我代持的8%,我会先转给你,过了二月,我持有的2%也会给你,你会成为生尘药业最大的自然人股东,后面你自己再想办法收购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股东吧。

    我跟你说,我已经帮你预定了93、94两年国内女首富的位子,你可得给我坐稳了,皇冠千万别掉下来。”

    “嘻嘻,光卖感冒药能当首富?”

    “别尽惦记吃现成的,你自己想想办法,国外专利快到期的药物,可以低价买下专利,然后改头换面在国内重新注册专利,中药方子可以找一两个靠谱的改成中成药。

    医药行业,你浸淫的比我更深,脑子也不笨,只要你改变一下思维,从听命行事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就行了,傻姑娘,你的翅膀硬了,展翅高飞吧。”

    冷妍上前抱住南易,贴在他耳边呢喃道:“谢谢,如果我没有在纽约遇到你,我不敢想象现在的我是怎样的一幅模样。”

    南易拍了拍冷妍的后背,“我们是三年多的同窗,人生四大铁之一,我不帮你还能帮谁,请允许我提前叫你一声冷首富。”

    “呵呵,你还不如叫我冷手套呢。”

    “乖啦,好好做你的女首富,你必然会成为女性独立之标杆,冷女王,让我做背后扶持你的那个卑微男人。”

    “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让我在前面替你卖命。”冷妍不依的说道。

    “别说的这么难听,互利互惠的事情。好啦,可以把我放开了,将来在家抱你自己老公去。”

    “我老公还不知道在哪呢。”冷妍说着,松开抱住南易的手。

    “眼光放低一点,很快就能找到,我奉劝你别找个太能干的,夫妻两个都能干相处起来太累,别迷信什么共同语言,身为过来人告诉你,夫妻之间有互补才是良配。”

    “哈哈,看来你感触很深啊,我得告诉刘贞你说她坏话。”

    “害,你哪头的?”南易故作愤怒道。

    “我永远是你这头的,你永远是我的南大老板。”

    “好听话就别说了,时间还长,走着看吧。”南易意味深长的说道。

    冷妍在老洋房逗留到七点半就离开,她一离开,南易就问校花,“你对她怎么看?”

    “观感不是太好,有点假,南生,我觉得她未必靠得住。”

    “她刚才说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人心飘忽,难以捉摸,走着看吧,股市是大粪缸,生尘药业一上市,要揪她小辫子容易,希望用不到吧。

    跟雅美说一声,重新物色一个私人秘书,最好是有孝心,父母之一又有顽疾的,百善孝为先,有孝心坏也坏不到哪去。”

    “还是女的?”

    “嗯,年纪不要太大,生活经验丰富的,见到我的公狗腰,知道了我的核心力量,我怕会生扑过来,累了,不想再找了,偶尔打打野食就行了。”

    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锻炼,南易的身材怎么可能会差,小女生不懂,徐娘半老会生吞了他。

    一听南易的话,校花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的表情。

    “呵,小女生。”南易澹澹一笑后问道:“云芸的资料快到了吗?”

    “明天上午到。”

    “没想到啊,到最后刘家三兄弟反而是刘青龙最靠谱,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找事,幸好啊,无为将来应该没有我这种烦恼,刘贞这个丫头片子,这笔投资真是亏得一塌湖涂。”

    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坐了一会,南易就打了一个电话给黄三儿,让她出来陪自己吃宵夜。

    将近九点,西单的宵夜集中地,南易和黄三儿就坐在甲亢的烧烤店里,桌子中间摆着串,两人面前各摆着一碗羊杂汤。

    “这次出去,领教了没有?”

    “服了,我以后还是老实做生意,不想查架了。”黄三儿摇摇头说道。

    “挺好,钱没白花。”

    南易舀了一勺羊杂汤喝了一口,蹙了蹙眉又舒展开,羊杂不新鲜,可能是夏天,至少是秋天就已经冻上的陈货。

    把碗往旁边挪了挪,南易拿串撸了起来。

    “南爷这次花了多少,我还给你。”

    “算了吧,没花多少,看到你现在的变化,都值了。”南易说着,往柜台的方向招了招手。

    “南易,要什么?”

    甲亢看到南易招呼就走了过来。

    “刚才我看到有茄子?”

    “有啊,蔬菜大棚里上的菜,贵着呢。”甲亢回道。

    “羊杂汤我没胃口,帮我弄个茄丁面。”

    甲亢弯下腰凑到南易耳边说道:“吃出来不新鲜了?”

    “我嘴刁。”

    “我也没办法,冬天羊肉、羊杂都贵,这可不是我心黑,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冻久了。”

    “不用解释,我懂,满京城的涮羊肉有几家用的不是夏天的羊肉,赶紧帮我弄面去吧,晚饭没吃。”

    “成,你等着。”

    “这位亢老板现在是餐饮界的人物了,分店一开就是好几家。”甲亢离开后,黄三儿就说道。

    “他应得的,你是没见着几年前他刚开始干买卖的时候,夏天那汗流得和氽过水一样,冬天冻得直打哆嗦,一晚上总能遇到一两个吃白食的,熬到今时今日不容易。”

    “谁容易啊,当初我跟着六子练摊,有人偷抢衣服,我一气就追了九条街,跑得那叫一个累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行了吧,谁不知道你在东城练摊的时候有一号,有几个人敢撩拨你的虎须啊。”

    “往事不堪回首,都是过去的事了,莫再提,莫再讲。”黄三儿摆摆手,掉起书袋。

    “呵,挺好,开培训班的身上就得有股读书人的酸劲,这才和你的身份搭配,改明儿再上眼镜店配副平光眼镜,衣服上兜里再插两根笔,那就更到位了。”

    “两根哪够,我插八根。”

    “别,两根是知识分子,多了就是修笔的,过犹不及。倘若有人问你最近在忙啥,你就说在忙着破解哥德巴赫猜想,这是个数学难题,你只要不在搞数学专业的面前装,一装一个准。”

    “南爷,就我这样的,装知识分子合适吗?”黄三儿诧异道。

    “怎么不合适,别说知识分子,装专家都行,我在哪个小岛上弄个太平洋国际关系大学,给你发上一本政治金融学的博士毕业证书,再弄个博士站让你呆着成博士后,花俩钱给你弄点研究报告发表,你再去参加几个名头大,其实不咋地金融论坛,只要报纸一报道,你就成黄三儿国际经济专家。”

    “南爷,你就别逗我咳嗽了,我可不是那块料,装也装不像。”

    “装专家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经济专家未必需要解决实际问题,只要能发现问题,发现老百姓的痛点就行了。给你打个比方啊,现在农民苦,你总结一下农民的痛点是什么,然后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呼吁大家重视三农问题。

    你只要提出问题,自然会有人来捧你的臭脚,还会说你敢为农民说话,是个有良心的专家,至于具体的问题怎么解决,你管它呢,反正轮不到你来解决,只卖嘴不做实事,你身上的专家皮就永远不会被扒掉。”

    “可要是被逼着非得做点实事呢?”

    南易放下手里的竹签,搓了搓手说道:“那也简单,挑个村子做个样板就行了,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难,改变一个村的落后面貌简单。

    带上五千块钱,在北边找个懂培育平孤的农技员,上南边找个村子种黄三儿扶贫平孤,只要两年,村里的收入水平肯定会提高一大截。

    然后,你就可以找借口撤了,接下去没什么好事。

    看着种平孤赚钱,边上的村子肯定会有样学样,到了第三年,小范围市场上的平孤就会供大于求,价格一落千丈,种平孤会变得极不划算。

    当农民们没着没落的时候,你再带一万块钱杀回去,组织运输,把平孤输送到周边的市县去卖。这一步需要掌握好节奏,这个办法很多人都能想到,可不能被人给抢先了。

    接着,你就可以功成身退,后面要出现的问题就是大问题,想要解决得是实干家,需要有点真功底,靠卖嘴就不灵了。

    反正呢,这么一圈下来,你有理论也有实践,专家的名号算是彻底坐实了。”

    “南爷,在您嘴里当个专家就这么容易?”黄三儿一脸认真的说道。

    南易嗤笑一声,“我就是说着玩,你还当真了啊。不过说起来,人人都可以是专家,比如我,表演学方面的专家,演南易那叫一绝,有几个人能厚着脸皮说演得比我好?”

    “那是,南爷您演南爷那真是绝了,我愣是没看出来您是演的。”黄三儿竖起大拇指夸道。

    “是吧?为了演的像南易,我是和南易同吃同睡,他到茅房拉屎我都跟着,二十几年如一日,谁知道我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台上一分钟,台下二十年功啊。”

    “得,南爷您今儿这话算到头了,今年您要不拿影帝,我就把那摊儿砸了。”

    “别,别,低调,低调,我还年轻,将来还有大把的机会,影帝呢,先让老同志们拿着,我们要注意团结,要尊重老同志的老资格,发扬论资排辈的优良传统,趁着年轻,我多吃点苦,多积累点阅历,争取做到厚积薄发。”

    “南爷,要不今晚我就送您去天垏,您要拜马爷为师学单口相声,怎么也得是寿字辈吧?”

    “扯澹,马三立老爷子自己才是寿字辈,他的徒弟应该是宝字辈吧?”南易不确信的说道。

    “不知道,我只管听,哪管他们什么辈分。”黄三儿说着,忽然努了努嘴,“南爷,你后面那个女人最近挺跳。”

    南易头也不回的说道:“谁啊?”

    “叫什么夏琼,跟着一个山城来的土老板,叫牟……哦,牟南德,挺有办法的,从银行倒腾出来一大笔贷款,听说是要去苏修换什么飞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清不楚的,你说的是谁有办法啊?”

    “女的啊,谁知道她找了谁的路子,挺野的。”黄三儿说道。

    南易点点头,“路子是野,按照现在银行的政策,原则上是不可能贷款给私人企业。”

    嘴里说着,南易心里却在暗揣,“原来牟大炮是这个时候罐头换飞机的啊,记得好像是挣了小一亿,嘿嘿,后来会栽跟头,应该是这趟买卖就埋下祸根了吧。”

    买飞机、卖飞机,看似就是中间做了次二道贩子,可民航上面有多少婆婆,得经多少人的手,就牟大炮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别说南易现在不差这一亿,就算差,他也不会想着去夺这个机缘,要么只喝口汤,大头舍出去,要么吞口大的,埋下祸根将来还,怎么合计都不划算。

    破烂图154,又不是苏27,要是战斗机,别说赚一亿,就是亏十亿,南易也会掺和一下。

    “黄三儿,他们一对要换飞机的事,京城人尽皆知?”

    “不算吧,他们租了物资局的房子当办公室和仓库,我这才凑巧知道的,不过牟南德这孙子嘴有点碎,逮着谁就和谁胡吹大气。”

    “喔。”

    南易应了一声,回头瞄了一眼,马上又转回来继续撸他的串。

    “手里有人吗?”

    “靠得住的有四五个。”

    “今儿早点睡,明儿早上等我电话,可能有点事让你做。”

    “查架?”

    “查个屁架,查个人。”南易啐了一口,又说道:“我差不多了,天这么冷,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了,我摩托车还在外面呢。”

    “肉包铁啊,早点换个四轮吧,这顿你请,我走先。”

    南易和甲亢打了个招呼就撩开布帘子走出烧烤店,一出门,裹挟着黄沙的冷风就湖了他一脸,呸了两口,赶紧跑向停车的地方。

    刚坐进车里暖和一会,车窗玻璃上一张脸就贴了上来,一只手抹了抹玻璃,两只眼珠子往里头勐瞅。

    南易把车窗玻璃降下来,冲着外面嚷道:“你瞅啥?”

    “瞅你咋滴,赶紧开门,冻死了。”

    “没锁,自己开。”

    车外的人是易倩兮,南易的那个便宜表妹。

    易倩兮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双手对搓了几下,然后捧着自己的脸颊,“外头冻死了,还是车里舒服,有热风。”

    “我是该说真巧,还是你经常在这里出没?”

    “表哥,绝对是巧合,我刚想叫面的回学校就看到你的车。”

    “一分钱不挣,还叫面的,大晚上不在学校呆着,在外面瞎跑什么?”

    “我可不是瞎跑,陪一个导演吃饭呢。”

    “哦,那他有没有邀请你去他家读剧本啊?”南易一脸玩味的说道。

    “表哥你别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好不好?我可是已经工作好几年了,什么没见过啊,吃吃饭就是我的底线了,想让我去读剧本,做梦。”

    “啧,原来这个年代的女演员已经懂什么叫读剧本了啊,也是,上次那个谁说过有些女演员已经很懂得把握机会了。”

    南易肚子里滴咕着,又对易倩兮说道:“饭也别乱吃,好好在学校上课,把基本功练扎实了,等毕业了进牌子硬的艺术单位,做一个艺术家。”

    “要想进单位我又何必考出来,呆在安东文工团不好吗?”易倩兮不以为然的说道:“表哥,我考出来就是想拍电影,当电影明星。”

    “开车,先送这丫头回去。”南易对驾驶位的校花说了一句,又对易倩兮说道:“拍电影你表哥我就能给你安排,你要做的就是给我在学校乖乖的,等你毕业进单位后,我就介绍你去当女主角。”

    易倩兮激动的抓住南易的手臂,“表哥,你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

    “哎呀,表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害我为了找机会花了不少钱请人吃饭。”

    “呵,那你找到机会了吗?”

    “有啊,古城那边要拍《封神榜》,我演一个小妖精,只有一场戏就被姜子牙给收了,唉,我想演苏妲己,再不行玉石琵琶精也行啊,可惜人家不要我。”

    “古城电视台拍摄?”

    南易倒是知道合拍的《封神榜》之前有过一个版本,好像放了没几集就被禁了,估计就是易倩兮说的这版。

    “古城电视台成立的公司。”

    “哦,去体验一下也好,什么东西,硌人。”南易说着,往皮垫上摸索了一下,一团白色的耳麦就到了他手里,“你的?”

    “咦,怎么掉出来了。”易倩兮诧异的叫了一声,又马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啊,我的随身听呢?”

    南易低头一看,易倩兮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手指头从下面一个口子里露出来。

    “呵呵,随身听这么重,被偷了你都没感觉到?”

    “倒霉,我说怎么刚才感觉哪里不对劲,表哥,怎么办,我的随身听好贵的。”易倩兮苦着脸对南易说道。

    “索尼WM-505配套的无线耳麦,最便宜的一个版本东京都要卖将近1800人民币,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的随身听是全透明的限量版。”

    “就是全透明的,堂哥说花了3500块。”

    “嗯?他还在做走私生意?”

    易鸿轩当年做洋垃圾的生意出事,南易还借了他五万块,后来过了一年多就把钱还回来了,南易也没去关心他是怎么翻得身。

    “早不做了,他现在和苏修人做生意。”

    “哦,随身听丢了就丢了吧,你还是一个学生用这么贵的东西,不是引诱别人犯罪吗?没在学校里告诉别人随身听的价格吧?”

    “没说过,同学们都只当它值五六百。”

    “别自以为是,谁知道哪个人是不是心里有数,只是嘴上没说。”

    八十年代能进京影的学生,根本不存在什么普通老百姓,也许家里的生活条件很一般,但是一定会有一个能接收到这所学校信息的渠道,有一个知道其中门道的亲朋好友,真正的普通老百姓哪里会知道什么艺考,信息不对称一直就客观的存在着。

    既然京影里都是有门路的人,就没有去赌无人知晓易倩兮随身听价格的余地,风险性太大。

    “表哥,只是一个随身听,能有多大的事啊。”易倩兮无所谓的说道。

    南易抓住易倩兮的后领,恶狠狠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学生用2800的随身听,外套是DomModelei[斯大林创建的品牌],小香风套装啊,莫斯科情人们的最爱,羊毛衫是三宅一生,说,裤子是什么牌子。”

    衣领南易还可以扒着看标牌,裤头可就不能扒了。

    易倩兮怯生生的说道:“皮尔卡丹。”

    “看把你能的,想引领京影时尚潮流啊?钱包拿出来,让我看看身上揣多少钱。”

    “表哥,就不要看了吧?”易倩兮可怜巴巴的说道。

    “快点,别逼我动粗。”

    易倩兮看南易是来真的,赶紧抬了抬臀,从牛仔裤的前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

    南易接过一看,钱包上面有一个圆形的图桉,在中间留白处还有储蓄两个字,展开是三折的形状,中间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刻着“积极储蓄,支援四化”八个字。

    这款钱包南易认识,建造银行专门给储蓄大户订做的,和后世“存款过亿留念”的T恤衫不同,那只是玩笑,这却是真的。

    至于具体要达到什么条件才会送,南易倒不是很清楚。

    打开钱包,南易把里面一沓纸币抽了出来,又把钱包反过来抖了抖,凑在阅读灯下面清点了一下,百元面额的5张、五十元的1张、大团结7张、五元1张、两元1张,没有其他更小面额,另有饭菜票若干。

    “627块,有你的啊,身上带这么多钱,咋滴,随时准备买凶杀人啊?”

    南易嘴里凶着,手里不停的从钱包里往外扒拉东西,等扒拉干净,就从自己兜里掏出手绢,把钱和饭菜票包起来,扔到易倩兮大腿上。

    “用这么骚包的钱包,你怎么不在脑门上刻上‘我是大款’四个字呢?一个女孩子穿这么好,身上揣这么多钱,大晚上还在外面晃悠,二舅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不然早他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没看报纸啊,那个连环奸杀桉的嫌疑犯还没抓到呢,你是他妈可怜他,看着快过年了,自己准备送上门让他爽一爽,顺便让他过个肥年是不是?

    还是你学的是方法派,没修炼到家,要死上一回才懂怎么演死人?”

    “你凶我,我要告诉姑父、姑妈。”

    被南易一通训,易倩兮觉得自己非常委屈。

    “去吧,顺便再告诉二舅,大舅也通知一声,我倒想知道你的衣服是谁给的,钱又是谁给的,又是谁教你在身上揣这么多钱的,你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时候在身上揣六百,可比探头普及时代在身上揣六十万的危险性更大,当下的科技不够先进,对犯罪嫌疑人的抓捕难度大,逃脱的概率高,导致犯罪成本相对较低。

    豪华服饰、六百块钱、美女、黑夜,这四个因素叠加起来,易倩兮只是被偷了个随身听,她上辈子没拯救银河系,也至少拯救了地球。

    “南生,到了。”校花停住车,看着后视镜说道。

    “你下车,送她进校门。”南易对校花说了一句,又对易倩兮说道:“想英年早逝,晚上你就多出来玩,被人轮了不用通知我,世贸的楼高,从楼顶跳下去肯定能死透,滚下去。”

    易倩兮气哼哼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推开车门,下车之后,就重重的推了一下车门,可预想之中的砰声并没有响起,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开车门的时候特别吃力,车门很重。

    “南易,你是瘪犊子、王八蛋,我恨你。”

    骂完,易倩兮抬脚踢了一下车门,然后“唉哟”一声,人立马蹲了下去,捂着脚在那里嚎叫。

    南易也不下车,就坐在车里俯视着易倩兮,他的内心此时只想把易倩兮这种缺根弦的亲戚都给突突了。

    “利弊总相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谁让自己当初舍不得南革命的名头,舍不得方梦音带来的便利,破事只能担着。”

    南易滴咕一句,推开车门下车,蹲下身,看着易倩兮说道:“脚没事吧?”

    “哼,谁要你管我。”

    “少耍小孩子脾气,还能不能走,不能走,我背你进去。”

    “走不了。”易倩兮都着嘴说道。

    南易屁股一蹲,拱起自己的后背,“上来,我背你进去。”

    “我不。”

    “别闹,快点上来。”

    “不要,你哄我。”

    南易转过头说道:“给你脸了是吧?你上不上来?”

    “哼,你还凶我。”

    “我数三声,你要还不上来,我就走了,一、二……”

    “哼,你是我哥,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易倩兮扑到南易背上,拍打着南易的肩膀,“我让你再凶我,我咬死你。”

    “别闹。”

    南易反手推了一下易倩兮的头,收回手,站起身,托住易倩兮的大腿膝盖连接处,迈步往京影的大门走去。

    传达室大爷、宿管阿姨两个关卡费了一番口舌,宿舍走廊里又经过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南易背着易倩兮来到她的寝室门口。

    探出一只手在门上敲了敲,得到一声“自己开门”的回应后,南易又冲着门里喊道:“有男的要进来。”

    “男的怎么进来的……”

    一阵杂音之后,寝室的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对梨涡。

    “你,你不是那个……”

    梨涡的主人许啨看到南易就感觉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你好,我是你马来表姨的同学南易,五年前在我家见过一面,我背上还有一头猪,方便让我先进去吗?”南易笑着说道。

    “谁是猪?”

    许啨看到南易背上易倩兮惊呼道:“啊,易倩兮,你怎么了?你们……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这不是我傍的大款。”易倩兮语气不善的说道。

    看来易倩兮和同学相处的够呛,当初南易陪易倩兮来报道的时候,可没见过许啨,两人应该不是同一届的,不是同届却住在一个寝室,易倩兮很可能是被原来的寝室排斥出来的。

    “我表妹,亲表妹。”

    南易抱歉的对许啨说了一句,然后就迈着步子走进寝室。

    “哪张床?”

    寝室里有三张空床铺,一张被子凌乱,另外两张上面也好不到哪去,杂物乱堆,不过看被子应该没动过。

    “里面那张。”

    按着易倩兮所指,南易把她放到床上,一直身,就和上铺俯身往下看的女生双目对视。

    南易仔细一看,这不是长相还没变凶的蒋雯鹂么,“你好,打搅了。”

    “你好。”

    蒋雯鹂回了一句,就把身体缩回床铺范围里。

    南易收回目光,看向易倩兮,“一会要是还痛,就去外面捡两块石子,用毛巾包起来敷一敷。”

    “我渴了。”易倩兮撒娇道。

    “你又没瘸,自己倒去,我的电话你知道,明天我应该还在京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有事,请我吃饭。”

    “行,明天五点半在学校门口等我。”

    “好。”

    “我走了。”

    南易抬眼,再次往上铺看去,“再次抱歉,打搅了。”

    “没事。”

    得到回应,南易走向最靠近寝室门的床铺,“小许,先走了。”

    “慢走,南……”

    许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南易,从许倩那里论,得管南易叫叔叔,可她觉得叫叔叔自己亏得慌。

    “各论各的,直接叫我南易就行,再见。”

    再次走进宿舍的走廊,从莺莺燕燕看西洋景的眼神中穿过,南易走出女宿舍的范围就呼出一口气。

    京影的女宿舍给他的观感并不好,既没有京大女宿舍的书卷气息,也没有电子厂混床的奔放,这里的功利味盘踞在天花板上经久不散,脂粉味也异常浓郁。

    ……

    百万庄,半夜好眠。

    一大早,南易刚起来洗漱,他的电话就响了。

    “说话。”

    “啊,爸爸,大件事啦。”南若玢在电话另一头惊呼道。

    “大清早的,出什么大事了?”

    “我长青春痘了。”

    “满脸啊?”

    “右边脸颊,耳朵下面的位置有一片红红的。”

    “别大惊小怪,打给程医生,让他派个皮肤科的医生给你看看。”

    程医生原来是南易和南若玢、范红豆三人的香塂私人牙医,相处的久了,南易就把组建香塂家庭医生团队的工作交给了他,现在南易养着两支非常齐全的私人医疗队伍,香塂一支、纽约一支。

    “好讨厌,我都不能出门了。”

    “小丫头片子,才十四岁就这么臭美,先在香塂看,没有好的解决方桉,你就飞来京城,让邹大夫帮你看看。”

    “也只能这样咯,爸爸,今天我第一天去情策委上班,你都不在香塂。”

    “行了,你还是实习人员,等你哪天正式上岗我再给你庆祝,还有没有其他事,我还刷着牙呢。”

    “没了,爸爸,爱你哦。”

    “爸爸也爱你,挂了。”

    南易挂掉电话,回到卫生间继续刷牙。

    嘴里的白沫还没吐掉,宫雪就走进卫生间,很自然的走到马桶边上,坐下去嘘嘘。

    “这么早,工作电话?”

    南易甩了甩牙刷,放回到牙杯里,又用毛巾抹了抹嘴唇,“不是,女儿的电话,长青春痘了。”

    “只是长个青春痘?我怎么听到你叫她飞来京城?”

    “觉得小题大做?”

    “有点。”

    “那我要说她嘴里的牙齿就已经花了十几万美元,你是不是更觉得不可理喻?”

    “若玢的牙齿有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牙齿不太齐整,矫正加上平时护理,牙医每半个月上门检查一次,点点滴滴都需要花钱而已。”

    “只是不整齐?这会引起大问题吗?”宫雪无法理解的问道。

    “不会,只是牙齿看起来会有瑕疵,可为什么要有瑕疵呢?青春痘长在其他人女儿脸上可能是小事,可长在我女儿脸上就是大事,来京城还无法解决,她的私人医生或许会邀请全球的皮肤专家进行会诊,这都得看严重的程度。”

    “你也太宠你女儿了。”宫雪吃味的说道。

    南易摆了摆手,说道:“不,你理解错了,这和宠溺与否无关,这只是我们最朴素的生活方式。”

    “我们?我们是谁?”

    南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道:“我们从被人唾弃中走来,我们占有生产要素,依靠经营企业、雇佣劳动者来获得利润,我们代表着智慧与财富,只有我们越来越多,我们的国家才会富强。”

    “我听懂了,你说的是资本家啊。”

第七百四十二章、虚荣心

    “对,资本家。”

    宫雪站起身,走到盥洗台边上洗了洗手,接过南易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资本家是好词吗?”

    “不好不坏,你去外面练摊,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个人帮忙,你其实就算是资本家了;你原来只是一个领工资的演员,可哪天,你买彩票中了一千万美元,你拿着这些钱去期货市场开了一个期货账户,钱滚钱,很快就滚到了一千亿,很有钱对不对?”

    宫雪愣了一下说道:“一千亿,多到我无法想象。”

    “虽然钱很多,可你并不是资本家,你顶多能被称为手工业者。资本家是一个中性词,不褒不贬,如同人有好人、坏人之分,资本家也分好坏,这是从道德层面评判个体,和整体的属性无关。”

    南易说着,对着镜子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我从小苦练肌肉,就想着长大了能够和保尔·柯察金一样进钢铁厂当炼钢工人,可谁知道我被骗了,他压根就不会炼钢。

    不过,我那时候还是想进钢铁厂,因为听说钢铁厂的高温福利好,天天有酸梅汤喝,有雪糕吃。

    可是后来,我的小学老师把我的梦想砸了个稀碎,他告诉我有个单位叫副食品商店,还有个单位叫肉联厂,有一个词叫特别供应保障。

    我有个同学十八年前就在私底下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到现在都铭记于心。”

    “什么话啊?”

    “肥肉不好吃,太腻,我喜欢吃排骨,仔排最好吃,我每天都要吃一大盆。”

    “十八年前,觉得仔排比肥肉好吃,这怎么可能?”宫雪在嘴里咀嚼了一下南易的话,“南易,你是不是在编故事?”

    “编什么故事啊,他家老头子是肉联厂的厂长,他妈在商业局负责印发肉票工作,你说他家会缺肉吗?”

    “1971年啊,我一整年只吃了一回肉,那块肉很肥,皮上还有没刮干净的好几根猪毛,我在嘴里含了好久好久,一直含到它化掉。”宫雪眼神迷离的说道。

    “真不会过日子,肥肉拿来熬猪油可以美美的吃上好几顿了,吃不穷,喝不穷,不会算计才会穷,我刚到知青点那会就发现,点上没一个会过日子的,第二天我就划算着分出去单过。

    等我分出去,你猜怎么着,小日子那叫一个美,顿顿四菜一汤,肉吃的我那叫一个腻,隔三差五我会回点上吃上一顿,就为了解解腻,刮刮油,顺便忆苦思甜。”

    “没当过家,又正是会吃的年纪,几个人能算计着过日子,你去插队晚,插队是怎么回事一早就知道,当然懂得算计。”宫雪说着,拿起牙刷开始挤牙膏,“上午你准备做什么?”

    “有正事做,你自己把衣服收拾一下,孟买那边天气热,多带夏天的衣服,再带两件秋衣就可以。”南易停住手里刮动着的剃须刀,问道:“你说,我留络腮胡好看吗?”

    “留嘛,我觉得应该挺好看。”宫雪透过镜子看了眼南易的脸说道。

    “那刮完今天,以后我就不刮胡子了,先留着看看。”

    在卫生间里先说了资本家,又探讨了吃的和胡子问题,等捯饬好,南易就进了健身房,给自己戴上一个防毒面具做无氧核心力量的训练。

    早上稍晚一点,校花就收到了关于云芸的调查结果。

    “南生,当年云芸在畨禺认识了一个香塂人蛇仔明,出了一大笔钱,通过蛇仔明的渠道去了香塂,一到香塂,云芸就被蛇仔明卖给了社团,当了将近一年的一楼一凤,才在扫黄组的一次行动中凑巧逃脱。

    云芸逃脱后不久,蛇仔明就在尖沙咀被人砍死,我们没找到证据证明是云芸所为,有可能只是巧合。

    之后,包打听找到一个经常在钵兰街光顾的嫖客,从他的嘴里得知他是云芸的老主顾,在半年之内多次照顾云芸的生意。

    包打听去了钵兰街调查确认嫖客说的属实,云芸的确在钵兰街从事过皮肉生意,一共干了七个月,但是这七个月和她逃脱的那天之间有两个月的间隙空白。

    钵兰街之后,云芸就通过一个蛇头的渠道去了大阪,到了大阪依旧在风俗店工作,过了将近一年,云芸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日本北海道人饭岛枫,这个身份并非伪造,确有其人。”

    “日本没有身份证制度,各地的数据也不互通,如果云芸正好和饭岛枫长得比较相似,在异地冒名顶替还是不难的,只是饭岛枫应该是死了吧,她又是怎么死的呢?”南易说道。

    “由于调查力度的关系,我们并没有深入调查,南生,要不要加大力度?”

    “不用了,只要知道有嫌疑就够了,并不需要证据支持,你继续。”

    “好。”校花颔首,继续说道:“变成饭岛枫之后,云芸就去了东京,进入银座的一家夜总会工作。”

    “哪种夜总会?”

    银座的夜总会分两种,一种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夜总会,围绕“女人”和“女色”展开;另一种更像是掮客平台,客人到那里主要为了互通有无,里面的公关更像是古代牙行的牙子,厉害的公关手里掌握着很多人脉资源,每年赚过十亿円不是神话。

    “掮客。”

    “嗯,继续。”

    “由于在东京并没有什么人脉资源,云芸的公关工作做的并不好,在即将被妈妈桑辞退的时候,井田商社的社长小泉建二去夜总会光顾,负责招待的就是云芸。

    第一天,小泉建二就在夜总会消费了380万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云芸得以在夜总会继续工作。

    之后,小泉建二多次光顾夜总会,而且每次的消费都不低,不过云芸并没有借着小泉建二拓宽自己的人脉,而是主动贴上去成为他的情人。

    成为小泉建二的情人之后,云芸就被带进井田商社,从新进社员开始做起,半年后就成了小泉建二的情人,从多个井田商社的社员口中得知,云芸能在井田商社站稳脚跟并往上爬升,并不单单因为她的情人身份,她的实际工作能力也很强。”

    校花顿了顿,又开始介绍小泉建二的信息,“小泉建二的妻子叫小泉有枝子,小泉建二原姓渡边,入赘小泉家才被冠以妻子家族的姓氏,井田商社其实是属于小泉家族的产业,小泉建二并没有股份。

    井田商社从事汽车和摩托车的出口业务,历史并不悠久,只有十年时间,它的主要市场集中在亚洲地区。”

    “小泉家族是和本田小泉还是政治小泉有瓜葛?”

    “和两家都没有关系。”

    南易又问道:“小泉有枝子应该知道云芸的存在?”

    “知道,小泉建二能入赘小泉家,就是因为他的经营能力很强,小泉有枝子和他结婚,就是为了稳住小泉建二为小泉家卖命,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表面夫妻,背地里都是各玩各的。

    两人的关系在井田商社内部不是什么秘密,在云芸之前,小泉建二就有安排自己的情人进入商社工作,而且不只一次,小泉有枝子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不过云芸和之前的情人不同,除了情人的身份被人诟病之外,她的工作能力很受井田商社中高层的认可,只不过她在和小泉建二的关系上玩过火了。

    曾经有一次,云芸和小泉建二共同出席一个商业酒会,在酒会上,云芸可能是喝多了,居然以小泉夫人的身份自居。

    这件事情之后,云芸很快就出现在了京城,成了井田商社京城办事处的负责人,按照云芸在井田商社的职位来说,这应该算是贬职。”

    “有意思,这是小泉有枝子出手了?”

    “这个我们并没有查到,我们所能接触到的都是井田商社的底层社员,中高层并未接触。”

    “嗯,我了解。”

    搞情报收集工作不但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还要投入大量的财力,对南易来说,云芸并不算是很重要的人物,他不可能为了调查她而“不惜代价”。

    针对云芸的调查,是在控制人力、财力有限支出的前提下展开,自然不可能过于精细、详实。

    按照南易心里所想,云芸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乎小泉建二情人的身份,很可能她已经和小泉有枝子进行过沟通,并得到了某种承诺,为了向小泉有枝子释放诚意,她才要尽快找个人结婚。

    “校花,云芸给谁当过情人,会不会给刘猛虎戴绿帽我并不在乎,刘猛虎既然不在意云芸的过去,那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头上多添几抹绿,也许他还是房遗爱转世,就好一口老婆偷情他望风的调调。

    我一会给云芸打电话,约她出来见见,你去找黄三儿,把这些话告诉她,让她转述给云芸听……”

    记住南易的话之后,校花就出门去找黄三儿。

    ……

    上午十点,长城饭店的咖啡厅。

    黄三儿走进咖啡厅,把整个大厅扫了一眼,然后径直往一张桌子走去。

    “云芸?”

    “我是,你是谁?”云芸抬头看了黄三儿一眼,问道。

    一听云芸的话,黄三儿就大喇喇坐在云芸对面,“外面都管我叫黄三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是继续叫你云芸好呢,还是叫你的日本名饭岛枫?不管叫什么都好,请容许我先对你说一声:欢迎来京城!”

    “呵,南易约我出来,结果自己没来,就派你这样一个人过来?”云芸看着黄三儿不屑的说道。

    黄三儿并没有回应云芸的话,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京城风景优美,人也非常好客,尽管饭岛枫小姐你是一脱到香塂,二脱到大阪,三脱改头换面到银座,四脱跟赘婿,做人有点下贱,可人格上,我们还是平等的。

    只要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尊重我们民族的基本道德准则,我们欢迎任何有不堪过往,但已经从良的外国友人来我们这里投资、经商。

    罗贯中曾经在《三国演义》里说起过先礼后兵的典故,今天我自抬身价,在这里扮演一回曹操,也抬高一下饭岛小姐,让你扮演一回刘备。”

    说着,黄三儿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咖啡我请了,再见,希望不会再见。”

    “黄三儿,这应该不是你说话的风格,南易这孙子挺高看自己啊,有什么话自己来说就行了,还让你……那成语怎么说来着,哦,鹦鹉学舌,一个土豹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哈,我就说嘛,你这种女人属滚刀肉的,根本用不着跟你讲什么礼貌,有什么手段尽管上就行。”黄三儿说着,挥了挥手,“好了,饭岛小姐,我们估计不会再见了。”

    除了长城饭店,黄三儿就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南爷,人我已经见过了,这臭圈子是滚刀肉,要不要我叫人去她家门口贴满大字报,把她的光荣事迹宣传一下?”

    “行了,接下去没你什么事了,你忙你自己的培训班去吧,不要只把目光放在寻呼机上,现在出国热,搞英语培训挺有前景的,正好你在教育口上有点关系,想拿到办学资质对你来说不难,好好琢磨琢磨。”

    “知道了,南爷,那我颠了。”

    南易挂掉电话,取消了录像机的暂停,继续观看《少女突击队泉》,左手拿起刚才放下的一次性滴管,把滴管放进装有橄榄油的碗里,一捏滴斗,油就被吸进滴管里。

    南易把手里的滴管递给宫雪,说道:“你们女孩子手巧一点,亮片你来帮我塞。”

    宫雪接过滴管,“要哪几个颜色?”

    “你有美术功底,你来做主,只戴一个不好看,至少得三个,你就搞三种颜色组合的方案。”

    “哦。”

    宫雪往桌上装亮片的玻璃钵看了看,犹豫了一会,挑中了一片,拿起塞进滴管里,然后用镊子把亮片推向滴管深处,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没一会,一个颜色组合就搞好了。

    用剪刀剪出合适的长度,两头一对接,一个亮片手镯就做好了。

    宫雪把手镯戴到自己手上,伸到南易眼皮子底下,“怎么样,好看吗?”

    南易转动一下手镯,把整个细细端详了一下,“挺好的,摘下来给我,我在接口处裹上一层银。”

    “你会包银吗?”宫雪一边摘下手镯一边说道。

    “不会,尽量做吧。”

    南易从整张的银片上剪下一块长条,尝试着在手镯接口处包银,试验了好几次,一张银片快要用完的时候,他总算包出了还算过得去的成果。

    如法炮制,三条手镯都包好之后,南易就把手镯放进一个首饰盒里。

    “买了四张银片,又买了亮片就为了做这三条手镯,买银片的钱可以买几条不错的手镯了吧?”看着南易郑重的举动,宫雪就说道。

    “庸俗,这是爸爸牌的,不是拿金钱能衡量的。”

    南易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正看到五十岚美架着M72LAW火箭筒朝着一个目标发射。

    “演技不错,比你好多了,就是模仿的痕迹有点重。”

    宫雪也看了眼屏幕,不开心的说道:“哪里比我好了?”

    “看你的电影,我看的是宫雪演绎的某个角色,你给我传达了一个你在演戏的信息,我看的不是张三的人生,而是宫雪演的张三的人生,表演的痕迹很重,其实,我看到的都是宫雪,而不是角色本身。”

    南易指了指电视屏幕,“她不一样,我把她本体给忽略掉了,看的是角色的人生,只不过,就如我刚才所说,她的模仿痕迹有点重,我仿佛看到了重信房子。”

    “重信房子是谁?”宫雪问道。

    “赤军的一个女首领,这部电视剧就是参照她的事迹改编的。”

    “所以,说她模仿的像,你还是在夸她啊?”

    “对啊,模仿的好。”

    “你怎么知道模仿的像,你见过重信房子?”

    “没见过,只是她符合我对重信房子的想象,比如那个谁演的林黛玉,大家都说她演的好,好在哪里?又有谁见过真的林黛玉?不就是因为她演出来的东西符合大家对林黛玉的想象嘛。”

    “哼,你说她演的好就算了,干嘛还要贬低我?”

    宫雪哼了一声。

    “嘿嘿,因为我不懂表演啊,你让我夸她演的好,我肚子里没有合适的词汇用来形容啊,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捧一踩,有了参照物,修饰词就可以免了,不懂也可以装懂。”

    “不懂就不懂,不装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不管懂不懂我都得整两句,不然会显得我见识浅薄,没文化。”

    “德行。”宫雪给了南易一个白眼,“中午吃什么?要不吃冷面吧,我忽然想吃冷面了,国营四如春的冷面最好吃了。”

    “随你,再给我弄碗冰镇绿豆汤,天太热了,不喝点冰的吃不下。”

    “好啊,我煮好绿豆汤放窗台上半小时,保证你能喝的透心凉。”对南易骂人不吐脏字的行为,宫雪亦然用相同的风格怼之。

    中午,宫雪真的做了冷面,不过并没有什么冰镇绿豆汤,倒是给南易煮了一碗热辣汤。

    吃过中饭,南易就单独出门。

    今天下午,正好又是K4列车到站的日子,南易去了趟火车站,买了站票进入站台,观察从莫斯科回来的倒爷们都倒腾回来什么货物。

    带着货上莫斯科,很多倒爷回来也不会空着手,多多少少都会带点当地的土特产回来。

    大小件都有,吸尘器、微波炉、电茶炊、羚羊牌收音机、泽尼特照相机、指挥官手表、棱面玻璃杯等等,也有人花高价带回来糖果点心,这些东西往往能在国内卖上一个好价格。

    一个来回至少半个月,不挣上三两千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是跨境倒爷。

    南易既看货也点人头,他要大致了解一下目前往苏修跑的倒爷数量,瓦西里集团那边,银行迟迟开不起来,超市的扩张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珲春和先锋输送过去的商品大多都流进了黑市。

    因此,瓦西里和苏修的黑市控制人之间也建立了一定的友谊,双方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除了扮演供应商和经销商的角色之外,也要尝试着在莫斯科建立一个华囯货市场,进入商业地产领域。

    找块空地,围上围墙,用石灰粉在地上画几条白线,分割出一个个摊位就可以对外招租。

    市场依然会采用竞价排名的老套路,没有固定的租金,而是参与利润分成,谁卖的好,谁就能把持位置最好的摊位,拥有更多的“官方”扶持,也享受最低的利润分成政策。

    “多少?”

    等到K4下车的旅客走光之后,南易就转头问校花。

    “253个确认,61个疑似。”

    “算上这趟没跑的,还有在东北、冀省提前下车,以及在边境城市的那些,规模还算可以了,看来市场有搞头。”

    南易几乎没有参与到苏修攻略的执行,决策层面也是斯嘉丽和梁慧文在负责,情策委和南办提供策略和建议支持,更别提南氏有成熟的可行性调查机制,一个计划在执行之前,都要经过详细的调查和论证。

    来火车站观察倒爷们,南易只不过是想透过自己的眼睛、通过自己的角度再次认证一下计划是否靠谱。

    观察结束,南易正准备离开火车站,校花就把电话递给他,“云芸的电话。”

    “饭岛酱,有什么关照?”接过电话,南易就亲昵的说道。

    “南易,你想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叫服部平次,他原来是大阪警视厅的一名警探,现在不跟着组织干,跑单帮了,只要肯出钱,他就乐意帮别人搞调查。最近呢,他比较闲,昨天还给我打电话,想约我去北海道玩玩;

    哎呀,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啊,这不是还等着饭岛酱和我二舅子结婚么,让我儿子给你的子孙桶里尿尿,你不会嫌弃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饭岛酱,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你大概是累了,要是换了我也会感觉累,你辛苦了,这些年,你反复的被病痛折磨,梅毒走了来淋病,尖锐湿疣排着队,艾滋还站在高岗上吟诗:

    啊,亲爱的饭岛酱;

    我是你的仰慕者蛇仔明,我虽然死了,但我一直牵挂着你;

    我天天想,月月想,年年想,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咦,不好意思啊,卡住了,你等会,我构思构思。

    来了,想念你的骚,想念你脱下的上衣,想念你扔马桶里的套套……”

    “南易,不要东拉西扯,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芸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

    “不想干什么,我一见到你,血压就会上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为了我的健康考虑,还请你牺牲一下,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再见。”

    南易挂掉电话,就对校花说道:“腌臜事太多了,打给赵金水,让他准备一下,过段时间给我当几天补习老师,我不但要守法,说话也要符合法律精神。

    唉,科技发展太快也不是好事啊,说出口的话太容易被人录音,我得找点音频的相关技术资料研究研究。”

    ……

    五点半,南易准时出现在京影的门口,易倩兮已经站在那里等待,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许啨和蒋雯鹂。

    南易下车,走到三个女人边上,“许啨好,这位同学,昨天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蒋雯鹂。”

    “蒋同学,你好。”南易重新打了个招呼,“倩兮,想去哪吃饭?”

    “我要去锦园餐厅。”易倩兮说道。

    南易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这家店在哪,于是就问道:“这家店在哪?”

    “在昆仑饭店里啊。”

    “哦,在那里啊,上车吧。”

    南易请三个女的坐进了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等坐定之后,他就对校花说道:“去覃家菜。”

    “表哥,你!”

    易倩兮听到南易说的话,立刻就不满意的说道。

    “锦园餐厅有钱就能去,没什么稀奇的,覃家菜可是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有钱也不一定能吃到,关键是你表哥我兜里总共就二百块钱,估计就够点四份炒饭,上大酒店吃炒饭,你应该嫌丢脸吧?”

    “南易,我听说覃家菜也不便宜。”易倩兮没说话,许啨倒是说话了。

    “我知道,覃家菜的老板我认识,可以打个商量,能给我打个狠折,而且做的菜特地道,肯定比锦园餐厅强,最关键的我能在那记账。”

    南易转过头说道:“两位同学,不好意思啊,委屈两位只能吃覃家菜了,锦园餐厅下次我再请,倩兮来了个突然袭击,我今天实在囊中羞涩。”

    蒋雯鹂听到南易的话,心里异常复杂,按说她家的条件也不算差,可她实在无法想象两百块钱四个人吃饭居然羞于启齿,兜里有两百块钱叫囊中羞涩。

    南易虽然有想过易倩兮可能会叫上同学,不过真的带上了,他却有点不喜,因为他原本打算再敲打一下易倩兮,现在有外人在,他的想法只能落空。

    车走过半,易倩兮的腰上就发出了哔哔声。

    一只小手伸进衣服之下,拉出带着长链子的粉红色呼机,小手揿一下按键,然后就往前伸,上下摆动,“电话拿来。”

    南易再次回头,瞄了一眼亚细亚商场里售价208块的粉红色呼机壳,又看了看售价68块8的链子,心里寻思真是个败家丫头。

    呼机壳就算了,独此一家别无分店,除了亚细亚外面根本没得卖,可呼机链外面大把地方都有,便宜的几毛,稍好一点三五块。

    呼机链的市场已然不景气,亚细亚的呼机专柜现在一个月卖不出去几条,可价格依然保持原来的高价,一直没降过。

    反正前两年已经在呼机链上赚了丰厚的一笔,现在销的就是还未销完的库存,与其降价处理,还不如维护亚细亚的逼格,也顾及老顾客的脸面,不让老顾客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南易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新电话,确认一下有电后递给易倩兮。

    易倩兮接过电话,就在蒋雯鹂羡慕的目光中按着号码,按下了拨出键,稍待一会,又用超出正常范畴的音量对着话筒说道:“谁呼我?”

    南易蹙了蹙眉,自己这个表妹的虚荣心太重。

    “陈绿啊,谁?滕导?不管什么导我都不去,我正要和我表哥去吃饭呢,对,我不去了。”

    易倩兮挂掉电话,把电话递回给南易。

    “陈绿是谁?”南易接过电话,很自然的问道。

    “一个朋友,去参加《秦俑情》试镜的时候认识的,太欺负人了,人家男女朋友夫唱妇随,正好一边演戏,一边秀恩爱,却让我们白跑一趟。”易倩兮嘀咕道。

    南易一听易倩兮说的,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俑情》这部戏的男主角是老谋子,南易听老谋子说过,这部戏的编剧一眼就看中他出演男主角,而制片方因为老谋子刚在柏林电影节获大奖,有一定的国际知名度,不管是对得奖,还是对票房都有不错的促进作用,自然也属意他。

    而老谋子一开始对商业片嗤之以鼻,别说是演,就算是导,他都不会愿意,可谁让正好在这个时候,他和小虎牙的恋情被曝光,他要抛弃糟糠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老谋子俨然成了现代陈世美。

    这边满城风雨,弄的老谋子身心俱疲,那边却可以暂时逃离漩涡,可以和心爱的人儿双宿双栖,演的又是一对情侣三生三世的故事,正好契合他的心境和境遇,他自然该知道如何选择。

    于是,老谋子就把小虎牙演女主当成附带要求抛给了制片方,小虎牙可是在柏林亮过相,要说国际知名度俨然不差,买一赠一,制片方自然满口答应。

    所以说啊,试镜纯粹就是噱头,女主演已经是小虎牙的囊中之物,至于女配角,南易可不记得有什么女配角,他只看见老谋子和小虎牙在戏里真戏真做,玩得那叫不亦乐乎。

    “原来陈绿在信里说的试镜就是这部戏啊,那刚才易倩兮嘴里的滕导,应该就是滕日红吧,他们两个这么早就凑在一起了?”

    南易心里嘀咕了一下,并没有向易倩兮确认,陈绿只是他的笔友,又不是女朋友,人家想怎么做是她的自由,南易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想法,最多就是碰到机会来场友谊赛什么的。

    没一会,车子就来到覃家菜羊房胡同,把车停好之后,南易就带着三女从后门进入饭馆后院之内。

    天气虽然寒冷,可彭秀全还是坐在院子里烤火品茶。

    南易走到彭秀全边上,打了个招呼说道:“老彭,店里今天有多余的食材吗?”

    “有啊,难得啊,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

    南易指了指易倩兮,“我表妹,她想去锦园餐厅吃饭,我跟她吹牛说这里的菜比锦园更好,牛我已经吹出去了,能不能保住覃家菜的招牌就看小宛了。”

    “行啊,那就试试,你没通知,食材没有提前炮制,只能简单弄个四菜一汤。”

    “四菜一汤就够了,我先带人进包厢。”

    南易摆了摆手,招呼着三女去了覃家菜平时不会开启的包厢。

第七百四十三章、数字化

    几人刚在包厢里坐下,校花就走了进来。

    “南生,电话。”

    “倩兮,你陪两位同学先坐,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去吧。”

    南易跟着校花走到外面的院子,捂着话筒的虎崽就靠了过来。

    “谁的电话?”

    “王蒴先生。”

    “哦。”南易接过电话,就对着话筒说道:“流氓,什么事?”

    “在京城吧?”

    “废话,不在京城你能打通这个电话啊,有事说事,借钱免谈。”

    “借个屁啊,哥们现在不缺钱花,找你有事,今天是海马影视创作室宣布成立的日子,正准备出去庆祝一下,过来捧个场。”

    “你也不早说,我搁外头和别人吃饭呢,反正你们一时半会也散不了,晚点我赶过去。”

    “南霸天,这可是哥们事业版图的第一步,你就不给面儿?”

    “真和别人在吃饭,我表妹还有她俩同学。”

    “京影念书的那表妹?”

    “废话,我就这唯一的表妹。”

    那边的王蒴一听乐了,“南霸天,你前面没听清楚啊,海马影视创作室,影视懂不懂?麻溜的带你表妹一起过来,今天在的都是有一号的主,你表妹将来要接戏吧?

    让你表妹今天过来亮亮相,但凡谁的笔头歪一歪,本子的女主角按照她的特点改一改,她还会愁没戏拍啊?”

    王蒴说的,南易自然懂,只要哪个编剧说一句“我的女主角就是按照易倩兮写的”,在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下,女主角的位子,易倩兮基本手拿把掐。

    这么一来,南易要真把自己当易倩兮的表哥自处,好像还真没理由不过去。

    “行吧,号码告诉我,一会给你打回去。”

    “京影厂招待所302。”

    挂掉电话,南易就走回包厢,对着里面的三个女人说道:“有件事我征询下你们三个的意见,刚刚我接了个电话,我一朋友,算是个作家,他和几个作家搞了一个影视创作工作室,一会就要开个成立庆祝会,你们要是愿意,这顿饭我们就不吃了,现在立马过去,你们要是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

    南易的话还没说完,蒋雯鹂就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等话一出口,她才发现好像有点失礼和自作多情,于是两颊抹上了一条被鼻子分割成两半的红色。

    “倩兮,许啨,你们两个呢?”

    “去啊,怎么不去,作家不就是编剧么,认识几个多好啊。”易倩兮说道。

    许啨说道:“南易哥,我想去。”

    “那行,我们走吧。”

    南易走出包厢,去后厨找到亲自下厨的彭秀全,好一通解释,才在彭秀全的冲冠眦裂中离开覃家菜。

    彭秀全不能不怒,他把南易当成角,正想显摆点最近刚融会贯通的功夫,谁知道人家中途撤了,不玩了,逗他玩呢?

    也就是南易,换个旁人,彭秀全直接就试试菜刀硬还是脑门硬。

    对饮食,王蒴的想象空间非常匮乏,通常他会去的都是中间一个烟囱,一圈加汤的那种地儿,也就是涮羊肉。

    夏天如此,冬天依然是如此。

    一家收了广告费,广告词都得昧着良心写的涮羊肉苍蝇馆子,七个人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张桌子上放一个铜火锅,南易四人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有五六个空盘子,上面留下的一丝丝红白相间的羊膻味,告诉每个人它原来背负着的不是自己。

    王蒴见到南易出现,就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说道:“来啦,给你介绍,隗人、谟言、烸岩、苏燑、刘恒、史鉄生,谟言你认识,我就不多说,隗人……”

    王蒴把每个人的情况,主要介绍的是代表作。

    “去年,九月份,几个哥们在一起搞了个沙龙叫海马影视创作中心,就在咱们院,后来聊着聊着,大家都觉得光逗咳嗽也没什么劲,就寻思着搞一个创作工作室,这不,今天,海马影视创作室就成立了。

    创作室的宗旨就是提高创作人员的……”

    王蒴说着,忽然摆了摆手,“歇了,我也不扯了,宗旨很简单,就是想让大家写的东西能卖上价,写作,在座的各个都不比曹雪芹差,议价,我们不灵。

    叫你过来,除了一起庆祝一下兼买单之外,还有就是邀请你加入的意思,先别急着拒绝,你可以不自己来,但你得派个人来,哥们给工资,八十八一个月,这数字吉利吧?”

    “八十八,想什么呢,你去零工趴活的地方问问,三块钱一天,看看有没有人搭理你。”南易说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顺便让三个女人坐下,“要谈就好好谈,别扯什么工资,就说分成。”

    “分成也行啊,怎么个分法?”

    南易摆了摆手,“谈正经事就别在饭桌上,改天,趁大家都清醒的时候,找个地方喝茶,大家都把人情包袱、脸面都先卸下,锱铢必较,为了点蝇头小利争个面红耳赤,没必要端着、拿着。

    大家写书,抛开那些有的没的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论调,无非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以文致富、名利双收这么个过程,没有家里不差钱,写书就是为了好玩的吧?”

    环顾一下众人,见无人反驳,南易就继续说道:“所以啊,私底下分配利益的时候,该争就争,分好了,大家都能接受,那海马就是一个整体,在外人面前,大家一起装,团结协作,互相捧着,把脸面都支棱起来。”

    “南霸天,你这话不好听,把我们脸上的伪装都扒了,可这话也实在,我认识的人里就数你会搂钱,我也不装,搞海马创作工作室就是想多挣点,需要你加入进来帮大家一把。

    你说分成,没问题,大家坐下来谈,就按你说的,大家争出一个都能接受的结果出来,知道你没闲工夫掺和我们的事,那你就把宫……”

    “嗯嗯……”

    南易出声阻止王蒴把宫雪的名字说出来。

    王蒴咽了咽唾沫,“算了,不说了,你反正知道我说的是谁,我看当初拍广告的时候,她协调的挺好的,就让她参与进来。”

    王蒴不提宫雪,南易也会提,望北传媒成立快四年了,可除了给自己拍了几个广告,横扫了一遍地方台垃圾广告时间,贴钱做影视植入广告之外,根本没开展什么业务。

    就连那几个广告,走账的时候都得挂羊头卖狗肉,根本不是走的广告项目的账。

    虽说79年的时候,沪海广告公司的科长丁允明就在《文汇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为广告正名》的文章。

    他认为,“广告并非摆噱头、吹牛皮的资本主义生意经”,这篇短短千字的小文章,就为媒体吹响了恢复广告的号角。

    同年,喉舌报也发表了《沪海恢复商品广告业务》和《漫谈外国广告》、《一条广告的启示》、《一张广告救了一个厂》四篇文章,多维度对广告行业的开放发声。

    看似广告业复苏了,可其实广告经营权一直没有对私营企业放开,过去几年相继成立的广告公司都是某某省广告公司、某某市广告公司,一看抬头就知道不可能是私企。

    私企也有,不过还是走挂靠的路子,不然就和望北传媒一样,以外资身份进行合资,然后进入到内地成立合资企业,这样的企业他们的客户同样是合资企业。

    广告业的春天没来,望北传媒自然动腾不得,只能继续给兄弟单位提供一点服务,勉强挣俩吃饭钱,想对外开展业务压根没门,地方保护主义的壁垒固若金汤,甭想突进去。

    在电视台、报纸上打个广告还行,想在繁华地段弄个海报,望北传媒绝对搞不定,还是得从省、市抬头的广告公司走一遍。

    广告没什么发展机会,影视业更没有机会。

    从1958年华囯电视剧正式诞生到1986年,华囯的广播电视业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行业,由国有、高度行政化的广告电视部门完全垄断运作,不仅不允许外资和民营资本介入,就连其他国有部门都不允许涉足,尤其是播出机构的市场准入更为严格。

    1986年广电部发布了《关于实行电视剧制作许可证制度的暂行规定》,要求从1986年6月1日以后,制作单位向朝廷台和地方电视台提供出售、交换、赠送电视剧必须持有制作许可证,否则,朝廷台和地方电视台不得接收和播出。

    这一规定基本就把民营公司排斥在制作市场之外,根本没有空子可以钻。

    国家之所以这么规定,这是因为当下的电视剧几乎没有娱乐和经济属性,它只为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服务。

    之前,南易介入到《红楼梦》,纯粹可以说是赞助然后换一个鸣谢单位,只不过鸡贼的南易让文昌服饰对演员个人也赞助了一把,漂亮的服饰以及有荤有素的丰富伙食,通过这些博取到演员们的好感,很巧妙的把服饰广告植入到拍摄花絮里面。

    包括之后望北传媒介入到《西游记》的投资,其实就是花钱买了《西游记》的海外版权,既不参与创作,也不参与发行,对朝廷台而言,望北传媒仅仅是一个购买版权的客户。

    更早之前,文昌服饰在电影里植入广告也是一样,同样对电影的创作和发行没有任何发言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可以站在同一平台高度上对话的单位,最多算是一个会钻营,通过“腐蚀”电影厂相关人士牟取利益的坏群众。

    南易一手炮制的《疯娘》,看似从剧本到拍摄都有望北传媒的身影在里面出没,可这部片子实际上属于京影厂,望北传媒出钱、出力,但是最终影片本身获得的利益却和望北传媒无关。

    也就是排除掉广告效应不谈,望北传媒是既赔钱,吆喝也没赚回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望北传媒的“传媒”二字纯属于无稽之谈,它实际上就是靠着人脉在投机倒把的倒爷皮包公司,也可以把它归类到文昌服饰的供销科、亚清公司的供销科旗下,它的内核就是在给商品搞促销。

    或者也可以把望北传媒归类到金融财务公司,毕竟它也参与了一部电影的投资,只不过投资的回报既取决于票房,又仿佛和票房多少没多大关系。

    事情的经过就是八桂电影厂立项拍一部电影,但是资金不足,于是,陈怀歌牵线,电影厂从望北传媒借了一笔钱用来拍片,电影赚钱,电影厂归还本息,若是亏钱,那就慢慢等,什么时候电影厂有钱就什么时候还。

    别说参与制作发行,南易到现在就连这部片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当然这倒不是对方没有告知,只是南易肯点头让宫雪借钱,目的还是为了建立人脉,借钱的由头是什么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借钱的人是谁。

    总而言之,目前不管是电影、电视剧、广告都还没有民营企业生存的土壤,而想要让这片土壤出现,并不取决于内部,而是取决于世界大格局。

    以南易个人的眼光来分析,没有苏修解体、冷战对立结束、海湾战争等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没让大家醒悟过来世界已经变了,过去的那一套已然过时,就不会出现一切给经济发展让步的局面,自然,影视业的口子也盼不来打开的那天。

    虽然上辈子对影视业的发展并不了解,可九十年代末期到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国内的影视业是北方人的天下,确切的说是京圈的天下,这一点,南易还是知道的。

    甫一开始,南易就没有想法深度介入内地的影视业,他目前看重的是影视剧的广告营销作用,以及将来会呈现出来的对商业地产的推动作用。

    这两拨风口过去,才是考虑布局数字化网络,什么元宇宙、WEB3.0等概念的延伸——数字化娱乐的时候。

    南易一直隐隐有一种想法,比他两辈子加起来还要更遥远的将来,影视剧的制作模式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观众不再会是被动的接受一部影视剧,而是从立项之初就参与其中。

    随着大数据的进一步发展,一个人会被数字栅格化,行动轨迹、教育经历、审美、爱好等等一系列的数据都会被采集走,只要数据足够庞大,不但可以分析出某个人喜欢什么类型的书籍、影视剧,包括文章内容走向和影视剧情节走向的偏好都可以分析出来。

    甚至,还可以推测有限的未来某个节点,某个人会忽然喜欢某个类型的内容。

    不管潜在观众将来是否有权利拒绝自己的影视剧喜好数据被采集走,影视剧的制作肯定会越来越精准化,对数据被采集走,又被筛选出来做为一部影视剧创作的参考因素,这些潜在观众会发现电影和电视剧越来越精彩,简直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量身定做的。

    其实不用怀疑,你的电子钱包一早就被盯上,别磨蹭,赶紧付费点播,你的钱一到账,会计就可以扎帐给股东分配利润。

    不管这种推想是对还是错,南易固执的认为不论任何行业,吃肉小圈子的堡垒会越来越坚固,想要挤进去会变得越来越难,乃至几无可能,而喝汤群落会越来越庞大,社会结构会出现“钉子穿蘑菇型”。

    钉尖遥遥在上,蘑菇伞面就是所谓的共同富裕阶层,蘑菇下的钉身有无限向上爬的可能,钉帽的部分直接躺平。

    南氏的主营行业就是那几样,但是南氏的资本要无所不在,南易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局势突变之下转移腾挪的基础。

    南易相信自己的数字化娱乐推想是对的,起码大方向是对的,也许南氏将来吃不到或者不想吃这块蛋糕,但是依然要涉足其中。

    在往数字化娱乐迈进的过程中,始终离不开两个字——科技。

    科技需要积累,没有弯道超车,没有什么突变,把数字化娱乐分解开,几乎能囊括大半未来科技的发展成果,南氏可以没有数字化娱乐,但是不能不介入到这些成果的实现环节中去。

    斗气可以破苍穹,但科技是斗气他爹。

    吃着涮羊肉,谈着剧本议价,南易脑子里却在想着应该在影视特效领域砸点钱了,改天先打个电话给蕾切尔,问问显卡企业有没有主动和首富伟业接触。

    等主题谈的差不多,桌边的众人就开始划分成更小的圈子,随机性的进行三三两两的对话,三女都不蠢,逮着一个就开始侃,其中谟言被逮的频率是最高的,谁让他证明过自己呢。

    “南霸天,是不是又快走了?”王蒴和南易碰了一杯后,问道。

    “嗯,就是这两天的事。”

    “偌大的华囯居然容不下你的算盘,就这么喜欢在外头折腾?”

    “不叫折腾,应该说是扑腾。当年,哥伦布被马可波罗忽悠,一心想着来遍地黄金的我们这来淘金,可谁知道他走错了,也他妈走对了,他居然去了印度。

    在那里他真的看到了遍地黄金,看到神庙里的石像边上摆着一块块的金砖、金币。哥伦布心想,马可波罗大神诚不欺我,印度真的有遍地黄金啊。

    我不是从小就喜欢哥伦布嘛,自然也要沿着他的足迹走一遍,这不,我现在就在印度淘金呢,那恒河里真是一抓一把金,二抓凑成吨啊。

    悄悄告诉你,我都在那里抓了五万吨黄金了,哥们现在是天下第一富,沈万三、胡雪岩都得靠边站。”

    王蒴讥笑一声,说道:“南霸天,你不写小说真可惜了,瞎话张嘴就来啊,哥伦布什么时候去过印度?”

    南易吃了一口涮羊肉,嬉笑一声,“你的关注点还真奇特,不应该关心五万吨黄金吗?”

    “这有什么好关注的,一眼假,你要说五吨我还半信半疑,五万吨,你直接把几个大国的金库搬空也凑不出这个数来。”王蒴啐了一句又问道:“说真的,你在印度干嘛呢?”

    “炒股。”

    “赚吗?”

    “还行,一只股票被人从200卢比炒到了上千卢比,翻了六倍,我定力差了点,10万卢比在260块买进,涨到500卢比就抛了,然后一看,卧槽,我刚卖掉就涨到了540,我寻思这个价格应该撑不了多久就会掉,我现在抛是对的,还继续持有要哭。

    鬼知道过了两天,股票居然涨到了700卢比,我又寻思,这肯定到顶了,可谁知道它还在涨啊,到910卢比的时候,我忍不住又买进了,现在一股赚300卢比多点。”

    “印度钱和我们的汇率多少啊?”王蒴问道。

    “不到四换一,咱们的更值钱。”

    “那也不多嘛,你第二次买了多少?”

    “600股,我用912卢比买进。”

    “三六十八万,五万来块,还不够你在印度的花销吧?”

    “花销不花钱,炒股只是顺便,我今年又找了份工作,在印度出差呢,吃喝拉撒单位负责。”

    “我说呢,你怎么跑印度去了,你自己生意不小,干嘛还给人打工啊?”

    “废话,儿子马上就到上学的年纪了,花销会越来越大,生意嘛,有赚就有赔,万一我要赔了,我儿子喝西北风去啊?这不,找份工作,一个月领上两次工资,旱涝保收,心里有底。”

    “领双份啊?”

    “扯,国外和咱们不太一样,有一周发一次工资,也有两周,就是半个月发一次,按月发的少。”

    王蒴抽了口烟,琢磨一下说道:“你现在就是,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洋行大班?”

    “按你这个逻辑来说,我应该是二班,头顶除了老板还有一个人管着,那个人才是大班。”南易摆了摆手,“不说这个,工作上的事情提起来心烦,吃人饭服人管,工资是还不错,可凹糟事也多。

    还是你好,自由职业,想写就写,不写就躺着,爱谁谁,老子不伺候。”

    “屁,哪有这么舒服,我刚收了订金要给人写个本子,他妈都快写吐了,没辙啊,吐干净了还得接着写,谁叫我收了钱呢,要是交不出稿子,脸上多难看。”

    “让他们等着,你是谁啊,王雪芹,王大作家,等上三年,一本比《石头记》还好的《流氓记》甩他们脸上,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现代四大名著之首。”

    “操,别踩呼我,曹雪芹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王蒴嘴里说着别当真,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在告诉南易完全可以当真。

    “别假谦虚,我送你一副对联,上联:拳打曹雪芹,脚踢罗贯中;下联:掌劈吴承恩,偷桃施耐庵;横批:都是垃圾。”

    王蒴一听,吸了一口凉气,笑骂道:“南霸天,你可够狠的啊,你这对联要传出去,我还有活路?”

    “呵呵,这对联是过了点,不过你倒是可以保持你的流氓本性,不管面对记者还是书迷。人嘛,都有逆反心理,装的见多了,见到你个不装的,就会觉得你率真、不做作、够真实。”

    “装个屁,老子本来就是流氓,不装,直接摊牌。”

    王蒴可以不装,南易却要一装到底,为了维护好人设他要装上一辈子,他的内里太脏,还是好好隐藏着不要露出来。

    ……

    几内亚和塞拉利昂的缓冲地带附近,一座以饲养山羊为主的农场之内,上校普莱斯和G小队的队员坐在草坪上,烤着肉,喝着啤酒,一边在那里有说有笑。

    “上校,除了粮食护卫队,听说还有其他人过来?”喝了一口啤酒,林肯问普莱斯。

    “是的,不要打听他们是谁,这是高度机密,报复行动你不用参加,你的任务是保护一队人和他们所持装备的安全。”

    “见鬼,又是干保镖的勾当。”林肯不满的说道。

    普莱斯从兜里掏出两根雪茄,把其中一根递给林肯,“不要抱怨,林肯,你的任务很重要,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他绝对不能出事,是绝对,明白吗?”

    “Got。”林肯应了一声,拿起雪茄看了看,“当头的就是不一样,抽的居然是哈瓦那。”

    普拉斯耸耸肩,“我只是把你们用来找女人的钱,用来满足自己的喜好。”

    “啊哈,没有女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林肯说着,抬头看向了天空。

    空中,一架螺旋桨小型双人飞机正打算降落在农场的简陋跑道上。

    “坐飞机直飞这里,普莱斯,这就是我的小队要保护的人?”

    “如果没被打下来,应该是的。”普莱斯淡淡的说道。

    这里的农场是搅屎棍的一个安全点,要是飞机不打招呼过来低空盘旋,没说的,直接打下来,要是打不下来,也不用废话,直接开溜。

    随着飞机降落,农场还迎来另外两拨客人,一拨是搅屎棍的老熟人粮食护卫队的G小队,另外一拨看起来有点神秘,脸上的伪装一直就没摘掉。

    “搅屎棍负责人,上校。”

    “霍加狓小队,林肯。”

    “花岗岩小队,高尔基。”

    “自爆兴趣小组,眼镜。”

    “G小队,脱北者。”

    “北极狐,DA。”

    “既然人已经到齐,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目标。”普拉斯说着,指了指盯在墙上的一张照片,“马塔,RUF负责和我们交易的人,也是我们要抓捕的目标,我们需要从他嘴里拷问出躲在幕后的人。脱北者,马来妹的妹妹来了吗?”

    “来了。”脱北者应了一声,指了指他边上的一个大奶妹,“代号大嫂。”

    普莱斯看向大嫂,说道:“OK,大嫂,BOSS有指示,由你来决定我们的报复行动要执行到什么程度。”

    大嫂寒着脸,冷冷的说道:“鸡犬不留,永绝后患。”

第七八四十四章、血腥味上的正义

    “亚当,卡扎菲的阿拉伯统一大业失败了。”

    南易带着宫雪回到孔雀山庄之后,斯嘉丽很快就给南易打来了电话。

    “这个我早就听说了,人家现在已经把目光放在建立一个非洲大一统的非洲合众国上面了,所以呢?”

    “卡扎菲把自己当成了非洲之王,正在到处搞革命输出,很不幸,RUF被他选中了,卡扎菲会支援桑科武器和资金壮大RUF的武装力量。”

    “哪里获得的消息?CIA?”

    “是的,我们建立的渠道管用了,以后可以从CIA手里买点不太重要的情报。”

    “嗯哼,很好,先告诉我大嫂的选择。”

    “鸡犬不留。”

    “报复心挺重,看来我要打给黛温,自爆兴趣小组需要换个地方。”南易想了一下说道。

    “亚当,你觉得马塔背后的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你不需要问我,毫无疑问,肯定是和斯嘉丽矿业有冲突的势力,我们和桑科的交易还算愉快,哪怕他获得了卡扎菲的支持,他也没有和我们翻脸的必要,桑科是聪明人,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嗯哼,和我想的一样,二十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到达法拉纳,在那里短暂停留之后飞往开普敦。”

    “嗯,注意安全。”

    和斯嘉丽通话之后,南易又给迪帕克·提维迪打了个电话,邀请他来孔雀山庄小住几日,迪帕克欣然接受,约定两日后到达。

    正好,有两天的空档,南易带着宫雪在孟买好好的游览了一番,普兰也有时间做最后的准备。

    带着宫雪在孟买几个已经逛腻的景点逛了一圈之后,南易两人汇合了朴雅卡,然后就往北郊过去。

    南易昨天听朴雅卡说北郊要进行一场卡巴迪格斗赛,也就是扇耳光比赛,这种精彩的比赛,他怎么可能不来看看。

    车子到了北郊,停在一片有人群围着的沙地上,朴雅卡往人群打量了一下,就带着南易二人往南边走去。

    “南边是贵宾区,有位子可以坐下来看比赛。”

    随着朴雅卡的解释,南易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每个方向随时都有新观众到来,但是并没有人上去询问和收费。

    “朴雅卡,这里不收门票?”

    “不收的。”

    说着话,三人已经来到南边的贵宾区,没见朴雅卡和任何工作人员交涉,就直接带着南易二人到三个空位坐下。

    甫一坐下,朴雅卡就指着比赛场地中央的两个选手说道:“选手参赛没有比赛奖金,也没有出场费,想要赚钱都要靠自己。”

    南易瞄了一眼比赛场地中央,发现离自己的位子至少有三十米,顿时,他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怎么靠自己,讨赏?”

    “不需要讨,你看场地上有黄蓝两个选手,一会比赛开始你更看好哪一个,等他获胜,走过去给他点打赏就行了。”

    得,南易一听要打赏,顿时就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狗屁格斗赛,明明是和WWE一样的表演赛嘛。

    失望,极度失望,他原以为有格斗二字怎么也得有点对抗性,他想看的是两个选手互相往死里扇,把脸扇红,扇破,扇出血来,最好嘴里的牙扇几颗出来。

    “可以不给吗?”

    感觉自己被欺骗的南易哪有心情给什么打赏。

    “最好还是给,今天要进行三场比赛,最后一场比赛很可能是决斗赛。”

    南易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是选手私人之间有恩怨,还是有人通过他们解决争端?”

    朴雅卡指了指东边说道:“看到那两张白色的椅子了吗?”

    “看到了。”

    “那两张椅子和西方的白手套一样,一方会先坐上去,然后会邀请有争端的一方也坐上去,一旦坐上去,就代表接受决斗的邀请。”

    “可以不接受吗?”南易问道。

    “这只是形式,既然椅子被搬出来,就代表双方已经商量好要决斗,所以今天肯定有决斗赛。”

    “有点意思。”

    “南易,你们在说什么?”

    宫雪的英语并不好,听不懂南易两人在说什么。

    南易转头面向宫雪说道:“一会有决斗,打的会比较激烈。”

    “《基督山伯爵》里的那种决斗?”

    “差不多吧,不过应该不会死人,把对手打倒就算。”

    南易想来要是分生死的话,不太可能会在公开场合展开决斗。

    “哦,不知道印度这边怎么比武的,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宫雪问道。

    “不太一样,这是卡巴迪格斗,只有两种攻击手段,一个是扇耳光,另外一个就是勾脖子摔倒对方,其他手段并不能用。”

    “喔,我还以为会和散打比赛一样,都说少林功夫是从达摩带过去的印度古武术衍变来的,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印度古武术呢。”

    “那只是少林给自己脸上贴金,达摩一苇渡江而来,创立了少林和各项绝技,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对啊,不是有这个传说么?”

    “狗屁!”南易啐道:“达摩和少林寺的关系,就是一个迷,在很早的一些关于佛教的资料里,根本没提过嵩山少林,比如梁武帝的《达摩大师碑颂》里有说‘莫知其所居’,梁武帝压根不知道少林寺在哪。

    在唐初的《续高僧传》里,才第一次写到‘游化洛嵩’,这是达摩第一次到嵩山,成书晚一点的《旧唐书》才有说‘隐于嵩山少林寺’,达摩和嵩山少林寺的关系,这才算是正式确立。

    从宋代开始,随着达摩面壁等传说的出现,达摩逐渐变成嵩山少林寺的创始人,到了清末,出了一本《少林宗法》,里面提到达摩将十八罗汉手传给了少林寺僧众,打那开始,达摩是少林武功创始人的说法,才逐渐流传开来。

    关于少林,还有一个演绎故事,说唐太宗李世民曾被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围困,少林寺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开了一个会议。

    这王世充吧,一看那死德行就没机会夺得天下,倒是这李家,全家都是阴货,得天下的机会大多了,这可是雪中送炭的机会啊,还等啥,点齐人马和王世充对着干。

    于是,少林寺派了十三个棍术高手,带领少林寺的僧众,活捉了王仁则,救出李世民。

    这李世民还点名表扬了他们,夸少林寺的都是好同志,一人给他们发了一颗五角星,并号召李家的部曲向他们学习。

    少林寺呢,也一直以此为荣,还有碑刻留念。

    这故事一听挺邪乎吧?”

    宫雪拍了一下南易的手臂,嗔道:“要说你就好好说嘛。”

    “呵呵。”南易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审视一下这个典故的记载,就可以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猜啊,真正的过程可能是这样:

    王仁则占了少林寺的田地,于是少林寺的僧人们组织起来,联合王仁则手下的内奸里应外合,活抓了王仁则,然后献给了他的对头李世民,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田产。

    我这么说,可不是瞎编,是有根据的。

    话说八国联军进京城的那一年,少林寺住持一瞅,格老子的,武术不管用了啊,还是他妈洋枪好使,于是他一拍桌子,就指着金库堂的堂主说道:‘去库房整点钱出来,找门路买洋枪’。”

    “咯咯咯,别胡说,少林寺哪有什么金库堂。”宫雪嬉笑道。

    “不要在意称呼,就是这么个意思。”南易摆了摆手说道:“反正你只要清楚少林寺从建立以来,一直富得流油,他们的寺田多到一匹千里马跑上一天都不能从这头跑到另一头。

    我接着说啊,金库堂的堂主去了库房,一打开库房上的锁,就先戴上一副墨镜,你猜怎么着,这一推开库房的门,立刻一片金光歘歘歘射出来,只见库房里金山十八堆、银山一百零八堆,这加起来少说有金百吨,银千吨。

    再打眼一看,在金山上还躺着几个赤条条、白嫩嫩的花姑娘。

    金库堂堂主寒着脸走到金山边上,摘下脖子上的佛珠,狠狠的鞭笞那几个花姑娘,嘴里还一边骂着:‘都他妈贱骨头,你们家里要再不交佃租,我就派人把你们家一把火烧了,把你们卖去山下的窑子。’

    金库堂堂主发泄了一把,才走到库房的角落里,从一堆一米多高的存折堆里抽出一本汇丰银行的存折,掸了掸上面的灰,然后打开存折瞅了一眼,上面余额的最新一行赫然写着50,000.51,整整5万英镑。

    5万英镑啊,这笔钱放在那个年代可不得了,可以把武康路的宅子买上三五遍。

    金库堂堂主拿着存折交给采购堂的堂主,采购堂的堂主就拿着存折下山买回来200杆当时非常先进的毛瑟M98步枪,拿着这些枪,武僧堂组建了一支现代化的步兵特战团,代号八面佛,还有一句团口号——谁不交租就灭谁!

    有枪有炮又是人强马壮,少林寺又过了三十几年风调雨顺、富得流油的日子。

    直到那一年,鬼子把嵩山下的县城给占了,当时附近一支八路军的首长带着两个警卫员上嵩山做说服工作,希望少林寺出山抗日,不料少林寺早就有了当皇协军的觉悟,一见到三人,立刻准备关上寺门,想把人给绑了送给鬼子。

    还好首长大智大勇,不慌不忙的带着两个警卫员杀出了少林寺。

    抗日战争结束之后,这个首长就再次上少林开了审判大会,一经审判,少林寺大半的人都够上汉奸罪,于是就给枪毙了。

    解放之后,土改小组上嵩山,一经鉴别,少林寺又有大半的人妥妥的够资格定性为地主恶霸、土豪劣绅。”

    “哎呀,别扯远,说武术。”宫雪不依的说道。

    “好好好,说回武术,我刚才说到哪了?”

    “十八棍僧救唐王。”

    “对对对。”南易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在整个唐代,就没有关于少林功夫好的记载和传说。倒是到了明代,有个叫程宗猷的徽商子弟,他跟着少林寺高手学了十年棍法,可以说是正宗少林弟子。

    后来他还写了一本《少林棍法阐宗》,记载了少林棍法的各种精要,少林棍法的起源故事,说是元末红巾军上少林寺作乱,拿着烧火棍的紧那罗王突然显灵,站在山头上大耍棍法,赶跑了红巾军。

    从此少林和尚就天天演练这套棍法,并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下来。

    这个神话故事当然是假的,但是它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少林寺的人在明代时候认为少林棍法最早是从元末流传下来的。

    也就是说少林寺棍法的起源,理论上不应该早于14世纪,而且,程宗猷其实是第一个留下文字夸少林功夫好的人,他是一个和少林寺有利害关系的人,话只能信一半。

    俞大猷,抗倭名将,和戚继光齐名,并称俞龙戚虎,少年时拜王宣、林福为师学习《易经》,得到蔡清的真传,后又拜赵本学学习用《易》推演出来的兵法,再之后又跟随李良钦学习剑术。

    俞大猷天资聪颖,把剑和棍学习的炉火纯青,之后又在实战中不断完善自己的技巧,终有一日,他成了顶尖高手。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有所成的俞大猷自然想着找几个高手过过招,正好,那时候开始流传出‘少林棍法甲天下’这句话。

    恰逢那时候又是缺少抗倭兵力的时期,戚继光去了乂乌招挖煤的苦力,俞大猷一寻思,少林寺武僧数千,里面的高手应该不少,上山,先比武再招兵,会会天下第一的棍法。

    于是,某天,俞大猷就去了少林寺,见到官爷,少林住持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请出寺里的高手耍了几套棍法,俞大猷一瞧,大失所望,忍不住把一众人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花里胡哨的,什么鬼,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他这么说,少林寺的人自然不服,纷纷叫嚣着‘你行你上’。

    俞大猷身为实战无数的高手,哪会怕这种挑衅,上就上,拿着棍,他上了演武场,手指随意一点,‘你们这一片,还有你们这一片,都给我上。’

    比武结果就不用说了,我既然提起俞大猷,自然是他获胜,少林寺上下可以说被他打个服服帖帖,住持就派了几个人跟着俞大猷下山,从军跟着他学习棍法。

    几年后,这些和尚将棍法带回少林寺,少林棍法这才大放异彩,俞大猷可以说是少林功夫的半个祖师爷,也可以说佛家功夫出自道家。

    至于为什么现在佛家功夫的名头盖过道家,这就和我前面说的少林寺富得流油有关系了,穷文富武,不吃好喝好,功夫又怎么可能练的好。

    另外,到了清代的时候,有一本小说叫《圣朝鼎盛万年青》,那里面第一次提出了少林派的说法,这本书是当时的热门小说,那是一印再印,后来其他人再写武侠小说,要是不出现少林派,那读者根本不买账。

    写小说的都是穷书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自然不可能和衣食父母过不去,读者喜欢看什么,那就写什么呗。

    这不,少林派就被写的越来越邪乎,‘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这话也通过说书人的嘴传的天下皆知,人人都这么说,百姓自然深信不疑。

    不过啊,按照我的估计,少林派的说法能这么顺利就流传开来,这和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脱不开关系,能上少林寺当俗家弟子的多半都是富家子弟,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是一股不俗的力量,搞不好少林派就是他们在暗地里捣鼓的。”

    “照你这么说,少林寺的电影也是少林俗家弟子搞的?”

    南易摇摇头,“那应该不是,香塂的编剧其实没什么创新能力,武打片几乎没有原创故事,他们更擅长改编和跟风,一本《圣朝鼎盛万年青》就够吃上一辈子。

    方世玉、洪熙官、胡惠乾、白眉、武当冯道德、雷老虎、少林五祖、五枚师太,以及传说中她的徒弟严咏春,就是咏春拳的创始人;

    包括后来的咏春门徒叶问,还有他那个很有名的徒弟李小龙,可以说这些人都跟《圣朝鼎盛万年青》这本书能牵扯上关系。”

    “这本书好不好看?”

    “不好看,男主角是乾隆,作者把他夸得没边了,对他而言,或许爹亲娘亲还没有乾隆亲,不过回到当时,作者其实有大智慧,屁股坐的正。”

    [都水这么多了,不差一句,《戏说乾隆》其实故事的原型也来自这本书。]

    “作者叫什么?”宫雪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名字没流传下来,一个不好,可能是乾隆那个不要脸的,自己执笔夸自己也说不准,野猪皮的后代夸起自己来可是不要脸的很。”

    “不要瞎说,注意民族团结。”

    “我瞎说什么了,努尔哈赤在满语里就是野猪皮的意思,这可不是贬义词,当初女真部落生活在白山黑水间,非常崇拜强大的野生动物。

    野猪强大,老虎轻易不敢惹,野猪皮坚硬,这名字有美好的寓意在里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叫的。

    多尔衮厉害吧,他的名字其实就是獾的意思,一个獾,一个野猪,啧啧,一对比,显得努尔哈赤多能耐。”

    “我也不懂,就随你瞎掰吧。”宫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南易,你是不是骗我,不是说决斗嘛,我看着怎么不像。”

    “还没呢,这场表演完,下一场才是决斗。我们不能白看戏,等他们分出胜负,你学印度佬去打赏一下。”

    “给多少?”

    “等等,我问问朴雅卡。”南易说着,转头对朴雅卡说道:“你刚才给了多少?”

    “五十卢比。”

    “给五十,贵宾区的位子还真不好坐。”南易转回头对宫雪说道。

    “嗯。”

    随着南易两人的聊天结束,已经去过东西北三个方向的两个选手,互相纠缠着来到了南边,到离贵宾区不到三米的位置,红裤子选手忽然伸出右手勾住藏青裤子选手的脖子,左手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连环扇,接着又把人给推开,举着双手叫了几声,一边叫一边还往贵宾区打量,看着像是等待打赏。

    “这就算分出胜负了?”南易不可思议的问朴雅卡。

    “是的,打的不好看,没人会给打赏。”

    事情正如朴雅卡说的发展,红裤子眼巴巴的看着,可贵宾区却没有一个观众站起身,其他三个方向也没有一个人走过来给打赏。

    烘托气氛的主持人一看这个情况,赶紧走过来把两个选手给带走,然后拿着话筒情绪高昂的喊了几声,就见从东面和北面同时有两个只穿着一条白裤子的选手往比赛场地中央走去。

    两个选手相隔三米左右就站定,互相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对方。

    这两个选手和刚才的两队选手截然不同,刚才的选手都偏胖,全身上下满是脂肪,脸上也是肥嘟嘟的,脂肪多,抗打击能力就强,互相悠着一点打,疼痛感应该不会太强。

    现在的两个选手却是壮,赤条条的上身显露出他们线条型的肌肉,臂如腿粗,手腕处缠着白布,一双手掌泛白。

    边上的工作人员上前,给其中一个的左臂绑上红带子,又给另一个绑上黄带子,主持人一阵煽动之后,就跑的远远的,全场的焦点全部集中到两个选手身上。

    两个选手盯着对方,脚步游走,眼睛观察着对方的破绽。

    “扇耳光有点浪费了,这两个一看就有功夫在身,放开限制让他们刀枪棍棒随便耍就好了。”看着两个选手,南易对宫雪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功夫在身?”

    “亏你还是练过武的,这个问题也好意思问出口,但凡你当初花了心思钻研,就能从他们的站姿看出来两人绝对练过腿功,看那个黄带子,上身前倾,右手前探,左手随时可以变换方位做格挡动作,是不是看着有点别扭?”

    宫雪观察了一下说道:“有一点。”

    “你稍微联想一下,要是他右手拿把刀,左手拿块盾牌,是不是就不觉得别扭了?”

    “左手还行,右手还是觉得别扭。”

    “用的是弯刀,招式里面有一个抡刀的动作,惯性、离心力被用的明明白白的。”

    “抡?怎么抡?”

    “就是这么抡。”南易指着黄带子说道。

    只见比赛场地上的黄带子忽然往前一突,右手抡起来给了红带子一记耳光。

    啪!

    虽然相隔三十米远,南易还是听到了清脆的一声。

    黄带子这一记虽然打实了,可也很冒险,他是力从地起,整个人往左边旋转,一旦红带子避开他这招,反手就可以借着惯性给他来一下狠的。

    “红带子流血了。”盯着看的宫雪说道。

    “不只,看着没,吐牙了。”

    只见红带子狠狠的盯着黄带子的眼睛,噗噗两声,从嘴里吐出两颗牙,吐的很有技巧,是往黄带子的眼睛去的。

    “操,隔得太远了,看不清红带子有没有眨眼啊。”

    看不清也不要紧,红带子已经欺身而上,人一跃而起,左手抡了一个半月,三十度角往下,手掌狠狠的拍在黄带子的右脸上。

    “可惜不能用脚,不然黄带子脚往前一蹬,都不需要瞄准,十有八九能蹬在蛋蛋上。”

    红带子落地之后,得势不饶人,左右手齐上,噼里啪啦,雨点一样,大逼兜落在黄带子的脸上。

    黄带子估计吃了前面一记已经被打懵了,也不知道举手格挡,一颗头颅随着红带子的手掌左右摇晃着。

    “死定了。”南易身后的虎崽忽然说道。

    “说说。”

    南易知道虎崽的视力好,他看不清的细微动作,虎崽却能看清。

    “手臂上戴红带子的刚才有两下故意没打实,指尖擦着黄带子的眼睛过去,还有一下打在后脑勺上,特别狠,他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

    “嗯。”

    南易见主持人已经往两个选手过去,估计也看出了不对。

    主持人走到红带子边上喊了两声,又伸手拉着红带子远离黄带子,随着红带子被拉开,黄带子左右摇晃了两下就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死了?”南易问道。

    “还有气,左眼应该废了,上眼皮被撕掉了一半。”

    “有点狠,既然胜负已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南易站起身说道:“宫雪,我们走吧。”

    “我没看明白黄带子怎么突然就输了。”宫雪站起身,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他会赢呢。”

    “先走,路上我跟你说。”

    路上,南易把太过血腥的部分去除之后,把过程给宫雪说了一遍。

    回到孔雀山庄,美美的吃过晚餐之后,南易就带着宫雪绕着孔雀湖散步。

    在瓦拉纳西,达利特女兵的一个小队突袭了一间平民屋,手持消音PPK把屋内面目可憎、令人生厌,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演反角根本不用化妆的几个“匪徒”给击毙。

    同时,在瓦拉纳西的另一头,一支已经四十岁高龄的老古董德利尔卡宾枪正朝着一栋别墅的院子里点名。

    德利尔卡宾枪性能很普通,要射程没射程,要精度没精度,可它却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优点,整根枪管都包裹着消音器,消音效果一级棒。

    嗡嗡两声,别墅院子里的两条狗就倒下。

    别墅的院墙边,三名队员协作送一名队员上了墙,一个接一个,很快有四名队员进入院子,矮着身子,呈攻击队形慢慢的突入别墅建筑之内。

    四人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响,别墅里并没有什么安保,交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们不想惊动佣人多造杀孽,只想把目标悄悄的带走。

    或许是因为正义站在她们这边,行动过程非常顺利,直到一个活人、两条死狗被带出别墅,也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佣人。

    当晚,南易和宫雪并没有睡在卧室里,宫雪换上一身白色的古装,梳了一个古代淑女发型,南易换上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头上挽起发髻。

    南易表示很无奈,宫雪戏瘾突生,非拉着他演上一段,你说演就演吧,演什么不好,偏偏要演尹志平和小龙女的对手戏,唉,他其实更想挑战一下光头修理工的角色。

    在孔雀山上折腾了大半夜,NG了好几次,宫雪才算是过足戏瘾。

    第二天。

    当夕阳微醺,南易就去机场把迪帕克和法缇娅接到了孔雀山庄。

    让狄瓦曼带着法缇娅先去客房,南易以玩射击的名义,邀请迪帕克上了孔雀山。

    行至半山腰,两人来到一张桌子的旁边,南易拿起两把李·恩菲尔德步枪,把其中的一把递给迪帕克,“不是原装正版,这是毛瑟工厂仿制的,当年专门供应给一支伪装潜伏到伦敦的刺杀小队,不惜成本,精度非常高。”

    迪帕克端详了一下手里的枪,说道:“刺杀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蒙哥马利、丘吉尔都有可能,很显然,不管目标是谁,他们肯定没有成功,不然枪不会落到英军手里,这两把枪是我从一个英军老兵手里买到的。”

    南易说着,拉了一下枪栓,朝一棵树上挂着的靶子开了一枪,然后向迪帕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迪帕克举起枪,同样瞄准靶子,不紧不慢的砰砰砰开了五枪把子弹打空,拉了一下枪栓,把枪放下,说道:“这枪不错,精度比普通的高,手感也很好。”

    “提维迪先生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迪帕克再次端详了一遍手里的枪,“我的确很喜欢这把枪,谢谢亚当先生。”

    南易颔了颔首,放下自己手里的步枪,向站立一旁的虎崽招了招手。

    虎崽靠近,把一沓文件放到南易手里。

    “提维迪先生,这次我邀请你来孔雀山庄,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接下去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不适,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南易这话冷不丁的说出来,让迪帕克感到一阵不安,他脑子飞转,猜测着各种可能,手不自觉的把步枪抓的更紧。

    “亚当先生,我们应该没结怨?”

    “不不不。”南易摆了摆手,“提维迪先生,你误会了,你我之间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自然也不可能结怨。只是我要说的话和你息息相关,而且,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事。”

    迪帕克缓缓舒出一口气,“亚当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从我出生开始,我的人生之路就不算顺利,一路走来,我听了太多的坏消息,再多一个也不至于让我崩溃。”

第七百四十五章、摊牌了

    “好,那我就从事情的起源开始说起。”

    南易邀请迪帕克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倒上两杯朗姆酒,举起酒杯,两人先喝了一口。

    “迪帕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放下酒杯,南易询问道。

    “当然。”

    南易颔首,再次问道:“迪帕克,你知道湿婆神化工吗?”

    “听说过,拉赫贾家族的产业。”

    “并不是,湿婆神化工其实是我的产业,1982年,我得知印度的化肥供应非常紧张,就意识到在印度投资一家化工厂是不错的主意,派人来实地考察之后,确定印度的化肥市场需求庞大,湿婆神化工项目就很快立项。

    不过,在考察的时候,我的人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印度的市场几乎不对外资开放。项目很好,我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另辟蹊跷,想办法把外资变成印度本土企业。

    机缘巧合,达万·拉赫贾进入了我的视线,当时除了拉赫贾这个姓氏,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度过今天,明天的午饭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的人找到他,让他当代言人,或者可以更直接的说是傀儡,他成为湿婆神化工名义上的老板,而我给他富足的生活。

    将近七年时间合作下来,我和他之间并没有生出龌龊,一直各取所需。

    可到了去年,事情就开始发生变化,达万的身边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人,他们聚在一起谋划着要侵吞湿婆神化工的资产。

    被算计了,我当然不可能罢休,就让人调查是谁在背后搞鬼,在调查还在进行中的时候,我就去了提维迪庄园拜访迪帕克你。”

    南易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条状物件递给迪帕克,“反窃听器,三米之内有窃听装置它就会发出警报,它在提维迪庄园的客房里就发出了警报。”

    “亚当……”

    迪帕克正想解释什么,南易就拦住他继续往下说。

    “迪帕克,别急,先听我接着往下说。”

    迪帕克听南易这么说,就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我在客房里搜查了一遍,一共找出三个窃听器,看着窃听器,我就开始思索是针对我,还是提维迪家族对每个客人都如此,还有思索窃听器到底是谁装的。

    迪帕克你、你夫人法缇娅、你叔叔杰奇都成了我的怀疑对象,之后的几天我就开始甄别和观察。

    经过观察,我得出了两个结论:一,萨兰·沙是你夫人的心腹,二,你和你叔叔杰奇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同时,在看到窃听器之后,我就大胆的假设提维迪家族就是在湿婆神化工背后搞鬼的势力,有了假设,我就让人去求证。

    有了假想目标,调查的难度就降了很多,很容易就查到这背后搞鬼的人是你叔叔杰奇。

    查到这里,调查并没有终止,很抱歉,我把提维迪家族的相关信息都查了一个遍。”

    南易对迪帕克表示了歉意后,继续说道:“我的人查到了你叔叔母亲的身份,查到你父亲和你叔叔的关系并不好,也查到你叔叔很小就被寄养在曼彻斯特的辛格家里。

    寄养、辛格家族、法缇娅·辛格,有了这几条信息,我又大胆的假设你叔叔杰奇和你夫人法缇娅的关系不一般。

    我让人按照这个假设调查下去,很不幸,的确查到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是很亲密的关系。”

    迪帕克铁青着脸问道:“他们有私情?”

    “不,迪帕克,你想错了,他们并没有私情,应该说他们之间有亲情,法缇娅其实是杰奇的女儿,亲生女儿。”

    “什么?”迪帕克唰的一下站起身,“这怎么可能?”

    南易耸了耸肩说道:“事实就是如此,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父女关系,不过,有一个好消息,经调查,杰奇有70%以上的可能不是你的亲叔叔,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这算是安慰吗?”迪帕克脸色不善的说道。

    南易再次耸耸肩,继续说正题,“杰奇的母亲当年死得不明不白,八成是被你爷爷给处死的,这件事杰奇应该很清楚,所以,迪帕克,你应该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吧?”

    “报复提维迪家族,霸占提维迪家族的家产。”迪帕克想也不想的说道。

    “是的。”

    “为什么我还没死?”迪帕克刚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因为瓦杰帕伊叔叔?”

    南易腹诽道:“想到了啊?你那个瓦杰帕伊叔叔谁不怕啊,我也怕,我不但怕他,还怕他的徒弟莫迪,妈的,印度两座大山啊。”

    “是的,瓦杰帕伊,如果不是他的存在,迪帕克你应该早就死了。”南易说着,把放在背后的资料放在桌上,“证据和调查结果都在里面,我先离开,你慢慢看。”

    南易说完,挥了挥手,让守在周围的达利特女兵离开,他自己也站起身带着虎崽走下孔雀山。

    到了山下,南易走到站在一棵树荫下,手里端着托盘,肤色虽黑但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的女佣边上,静静的站了几分钟,南易就示意女佣把东西端到山上去,同时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女佣深吸一口气,迈着小碎步往山上走去。

    南易看着女佣的背影消失后,就走出树荫,来到一片草丛,俯身采摘落葵薯[藤三七]藤蔓上的嫩叶。

    落葵薯在印度的田间山头到处都是,生命力很强,侵占农田、毁坏林木,农民对它恨的牙痒痒,华囯早年间引进了这个物种,准备推广种植用来喂猪。

    可惜猪的运气不好,刚被引进就遇到灾荒之年,落葵薯大部分就进了南方人的肚子,后来发现它的繁殖能力太强,对其他农作物破坏性太大,于是就停止了推广,现在应该已经上了《外来入侵物种》的名单。

    “南生,要不要摘点珠芽?”虎崽凑到南易边上说道。

    南易头不抬,手也不停的说道:“你要想吃就摘点,我就算了,炖个排骨汤印度人也不喜欢吃。”

    “嘿,晚上让厨师炖个霸王别姬。”虎崽笑了笑,继续摘着珠芽。

    “我怎么不知道庄园里有鳖?”

    “孔雀湖里。”

    “恒河鳖的口感并不好。”

    “我不是说恒河鳖,我是说那几只大家伙。”

    “想得美,那可是鼋[yuán],全世界也没有多少,比很多人都精贵。”

    “不可能,我在越南见过不少。”

    “要么你自己上越南抓去,要么就吃恒河鳖。”南易没好气的说道。

    “那还是算了,恒河鳖试过,不好吃,我还是去山上的溪里抓点石蟹,鸡爪炖石蟹,味道也不差。”

    “你随便抓,别祸祸蟹仔就行。”

    摘够了足以凉拌一盆的嫩叶,南易就停下手里的动作,让虎崽把嫩叶送到厨房去,他自己走向了书房。

    “在看什么?”

    走进书房,南易就看见坐在大班椅上看报纸的宫雪。

    宫雪抬起头说道:“《沪海晚报》,这里怎么还有这个报纸?”

    “每隔一段时间国内就会寄过来。”南易说着,从放报纸的书架上抽了几张报纸来到大班桌前坐下。

    “南易,报纸上说有一位叫张果熹的,靠往日本和南韩出口佛龛,1985年资产就已经有3000万美元,说他是国内第一位亿万富翁。”宫雪指了指报纸上的一篇报道说道。

    “嗯,了不起。”

    南易手里拿着铅笔,往报纸上的数独空格里填着数字。

    “哎,先别做题,我在跟你说话呢。”宫雪见南易头也不抬,就拍了拍桌子说道。

    “你说,我听着呢。”

    “我问你,85年你有3000万美元吗?”宫雪站起身,走到南易背后,趴在他的背上说道。

    “上半年还是下半年?”

    “哪个多就说哪个啊。”

    南易回想了一下,说道:“没有,85年上半年我是负资产,下半年日子也不好过,手里没几个钱。”

    “现在呢?”

    “两百万出头点,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惦记没收我小金库?”

    宫雪推了推南易,“谁惦记了,我就是好奇,你说国内还有多少资产上亿的人?”

    “在内地的应该不多,我就知道一两个,前几年发财后跑去香塂的我倒是知道有好几个,资产都不少,有个叫富丽华的靠倒卖古董赚了第一桶金,现在在香塂搞房地产,十几亿港币是有的。”

    “喔。”宫雪掰着手指算着,“我现在有540万港币,换成人民币可以换600多万……”

    “270万。”南易提醒道。

    “我反正能换到600万以上。”宫雪傲娇的说道:“600万在国内能算有钱人吗?”

    “当然算,在女的里面你都能排到前几位了,钱不要放在那里躺着睡觉,旧金山那里华人多,买房置业的氛围比较浓郁,去湾区买上几套房子,等将来升值了,你就可以躺着当幸福姐。”

    “不要叫我姐,把我喊老了。”宫雪嗔道。

    “行,那就幸福小妹,坐回去看你的报纸,让我把数独给做完,这是最后一期了,今天我要把信寄出去,要是能中一等奖就好了,森戴吸尘器一台,美滋滋。”

    “有时候你挺幼稚的。”

    “随你怎么说。”南易嘀咕一声,低头继续做他的数独。

    当阳光已经无法照亮书房,请求台灯援助的时候,虎崽来到了书房,“南生,女佣下来了。”

    “身上有伤吗?”

    “脸上有淤青,应该挨过耳光。”

    “干了?”

    “干了。”

    “把我承诺的报酬给她,让狄瓦曼问一问她想不想留下联系方式,虽然给迪帕克做小的可能性不大,可再小也是希望。另外,帮我给她带句话,钱最好捏在自己手里。”

    “好的。”

    虎崽走后,南易就问宫雪,“肚子饿了吗?”

    “不太饿。”宫雪摇摇头。

    “那就再等一会,客人快回来了。”

    宫雪呡了呡嘴,犹豫了一下,问道:“南易,刚才你们说的女佣,你让她去陪别人……那个?”

    南易放下手里的报纸,语气平和的说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来不做违背妇女意志的事情,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还给了她一个渺茫的实现阶层三级跳的希望,她欣然接受,并愿意为自己的将来付出代价。”

    “你没故意诱导和把希望夸大?”

    “没有,一切实事求是,芙蕾达,那个女佣的名字,她昨天把我当神灵一样膜拜。”南易摇摇头,说道:“多在外面走走,多看看,你就不会有这个疑问,我给芙蕾达的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把头磕破也未必能求到的机会。

    半根烟,就能让一个非洲童子军扣住扳机,直到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他并不会在乎枪口对着多少人,他只在乎报酬。”

    南易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去湖边等客人,你在这里呆着,一会开饭让人叫你。”

    “噢。”

    南易在湖边静静的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迪帕克出现在山脚下,手里还握着那杆李·恩菲尔德步枪。

    亦步亦趋的走到南易边上,迪帕克就开口问道:“法缇娅在哪里?”

    “客房。”

    “杰奇呢?”

    “瓦拉纳西,我的人看着。”

    “送到提维迪庄园,我会让人接收。”

    “可以。”南易点了点头。

    “刚才的那个女佣?”

    “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身体干净我才挑中她,放心,她没有任何特殊身份,更没有什么特殊使命,我和她的交易已经结束,正让人打发她走。”

    迪帕克点点头,说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

    “我想获得你的友谊,和你成为互利互惠的伙伴,仅此而已。”

    “做了这么多,目的就这么简单?”

    “哈哈。”南易站起身,搂住迪帕克的肩膀,拥着他往庄园里走去,“迪帕克,你太看轻你自己,也太高看我了,我所求的只是能在印度不受歧视的待遇,当然,有朋友能够帮忙这就更好。

    不用听我怎么说,看我将来怎么做,在印度,主动权永远在你手里。我饿了,估计你也饿了,我们先去饭厅用餐。”

    “好,不用叫法缇娅那个贱人,让她饿着。”迪帕克冷冷的说道。

    “OK。”

    ……

    迪帕克只在孔雀山庄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押着法缇娅回瓦拉纳西,走得时候把芙蕾达的联系方式也一道给带走了。

    过了三四天,南易就接到了杰奇醉酒驾驶,把车开到十几米深的沟里,当时法缇娅也在同一辆车上,两个人当场毙命。

    这个消息一出,南易就把之前在瓦拉纳西的达利特女兵调去了马达加斯加,然后,他有幸参加了一次印度葬礼。

    半个月后,南易和迪帕克在瓦拉纳西再次会面。

    经过协商,湿婆神在印度的资产分割出来,成立一个相对独立的湿婆神(印度)集团,迪帕克出资1700万美元,占据了这个集团32%的股份,并成了集团名义上的老板。

    南易很想送10%的干股出去,可迪帕克并没有接收,只是承诺会给南易安排一次和瓦杰帕伊见面的机会。

    股份转让合同签订之后,进入付钱的环节,迪帕克却拿不出来这么多美元,但是人家不缺黄金,一次性就拿出价值1700万美元的黄金。

    看到黄金,南易差点按捺不住洗劫神庙的念头。

    实物永远比数字更诱惑人,看账户上一亿两亿的没多大感觉,可要是两亿现金堆在面前,对人的那种冲击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系列的事情完成之后,时间已经来到1月25日,迪帕克邀请南易和宫雪去新德里看阅兵,南易欣然前往。

    阅兵就是亮肌肉,通过阅兵可以鼓舞战士士气,可以提升百姓支持国家战争行为的决心和勇气,可以震慑敌人,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这种庄严肃穆的仪式一到印度就略有点变味,迪帕克好像也知道自己国家的阅兵仪式有一丝丝不太“庄严”,于是在路上就给南易两人打了一下预防针。

    “1950年的1月26日,印度签署宪法,宣布成立印度共和国。从那以后,每年在这一天,印度都会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来庆祝这个国庆日。

    我们印度人爱好和平,所以阅兵仪式和其他国家不太一样,庄严中带着活泼,这也正好表达了我们印度人热爱生活,对繁荣富强的美好向往。”

    “迪帕克,我听说观看阅兵需要买票对吗?”

    南易并不在意印度的阅兵仪式是不是活泼,他巴不得除自己祖国之外的其他国家阅兵仪式活泼又可爱。

    “是的,前一年的十二月初,国防部就会设立一个售票亭公开售票,我让人买了三张最好的票,本来想带着妻子和叔叔来观看,谁知道……”

    迪帕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的悲伤是真的,只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不幸遭遇而悲伤,而不是为了死者。

    “迪帕克,忘掉过去,往前看。”

    南易安慰了迪帕克一句,就把一副平光变色眼镜递给宫雪。

    阅兵肯定会录像,南易可不想他自己和宫雪明晃晃的出现在录像画面里。

    进入观众席,迪帕克就拿出三个望远镜,给了南易和宫雪一人一个,然后又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阅兵前军队会展示最新装备,离得有点远,用望远镜能看得更清楚。”

    南易闻言,端起望远镜就往迪帕克所指的方向看去。

    好家伙,一水的苏式装备,BTR-50装甲车、维克斯中型坦克[百夫长印度版]、T-72M1坦克、石弩155榴弹炮、UAZ吉普底盘米兰反坦克导弹发射车、ZSU-23-4自行高炮、ZU-23牵引高炮、太拖拉底盘舟桥车,也有可能是吉尔,南易并没有见过实物,只在兵器杂志上见过,一下子不太区分的出来。

    [找了1988年的视频一个个辨认,我真区分不出舟桥车的底盘是哪一款。]

    说实话,南易有点酸,这些都是当下很先进的装备,还好,装备展示很快就过去,领导发言的时间也不长,阅兵仪式很快就开始。

    首先出场的是多达几十个的各色方阵,为了表现印度的繁荣富强,棉花种植之广袤,纺织印染技术之先进,各个方阵特意穿着花花绿绿,颜色不同,款式也不同,甚至帽子都不同的军装。

    有的犹如孔雀开屏,有的像鸡冠鹤立,还有的彷如追逐太阳的向日葵,堪称争奇斗艳。

    “南易,怎么他们穿的军装都不一样,特别是帽子,戴着这种帽子还能打仗?”宫雪忽然好奇的问道。

    “哦,这些算是礼服,军装并不是按照军种来进行划分,而是按照民族,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按照各个民族服饰修改而成的军服,为的是体现各自的文化传统和宗教习俗。”

    “这还能叫阅兵?”

    “宫雪同志,请尊重其他国家的民俗传统,不要抱有偏见。”南易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理你。”

    宫雪哼了一声,拿起望远镜又看了起来,可没一会她又嚷道:“南易,你看,女兵方阵。”

    “喔。”

    南易拿着望远镜先看了一下军装,很正规,没有民族特色,只是不知道是没筛选过,还是本身质素并不高,女兵普遍面容黝黑、颜值有点拉胯。

    也是,印度女兵大部分选择参军就是为了争取婚姻自由,一旦参军服役,家里就无法强行干涉她们的婚姻选择,真要是长得漂亮,其实有更多的途径可以争取自由。

    在一些还算正常的方阵之后,有浓郁印度特色的方阵就开始出现。

    首先出场的是骆驼方阵,骆驼骑兵方阵是印度阅兵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项目。

    方阵包括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由56匹骆驼组成的骑兵部队,除指挥人员之外,50名士兵骑在骆驼上,每排5人,前后10排,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持国之重器,南易闻之胆怯,绝不敢靠近的英萨斯突击步枪;

    接下来便是包括34头骆驼在内的骆驼乐队,乐队成员在行进的过程中演奏军事乐曲。

    根据现场的解说,迪帕克的转述,南易和宫雪有幸了解到每头骆驼身上装扮了75件精美饰品,加上方阵人员统一的服饰,构成了阅兵典礼上一道非常亮丽风景线。

    在印度,骆驼骑兵拥有悠久历史,可以追溯到15世纪早期。

    1465年,Rao·Bika利用100头骆驼的武装力量,在拉贾斯坦比卡内尔地区建立了王国;188a·Singh创建了比卡内尔骆驼部队。

    印度独立后,拉贾斯坦地区骆驼骑兵部队成为印度陆军一部分,先后参与了多次边境行动,1965年,印度成立由中央统辖的边境安全部队,不久接收了大批骆驼并对它们进行训练。

    该部队是印度最大准军事边防部队,也是印度唯一一支拥有骆驼骑兵的武装力量,被誉为印度边境安全的“第一道防线”。

    1971年,边境安全部队的骆驼骑兵还参与了第三次印巴战争;1976年,边境安全部队的骆驼骑兵方阵首次正式参加阅兵。

    除了参加庆典活动外,这些骆驼承担着重要的军事任务,由于印巴边境地区是广袤的塔尔大沙漠,拥有“沙漠之舟”美誉的骆驼在边境巡逻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迪帕克滔滔不绝,南易却已经把目光对准了骆驼方阵之后几个身穿蓝色制服、手里拿着簸箕和铲子的人员。

    他们是骆驼部队中最神秘的小分队,骆驼部队战斗力是否强悍就取决于他们,这是一支从未被任何国家情报机关所掌握的小分队,南易沾沾自喜,他对这支小分队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们的代号叫铲屎官。

    “迪帕克,我记得以前的阅兵还有大象方阵,怎么我看不到一头大象。”骆驼方阵走远之后,南易已经看到远处已经出现一群骑马的骑兵。

    迪帕克看了一眼手里的表演清单,说道:“大象骑兵今年取消了,不过多了一个新的表演项目——摩托车特技表演,上面说是由陆军信号部队选派,据说非常精彩。马队骑兵之后还有军犬方阵,这也是今年新增的项目。”

    把马队骑兵方阵熬走,军犬方阵就开始上场。

    迪帕克及时的给南易两分进行解说翻译:“这支军犬方阵包括36条军犬,其中24条拉布拉多、12条德牧,它们全部来自陆军Remount兽医部队,年龄介于2-5岁之间。

    目前,印度陆军共拥有1200条军犬,主要分为4个品种——拉布拉多、德牧、马利诺犬、大型瑞士山地犬。

    参加本次阅兵的军犬都经历了严格的挑选和为期4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早在1960年,陆军就在北方邦建立了一所军犬训练学校。

    目前,Remount兽医部队中心和学院主要承担军犬及其主人的基本和高级训练。

    军犬上次参加阅兵是在1963年,这意味着在沉寂了26年之后,军犬方阵再次出现在阅兵典礼的国王大道上。

    作为印度军事力量组成部分,军犬部队也在军事行动中做出过重大贡献,1985年8月,一条名叫曼西的的军犬和其主人就在查谟和克什米尔地区执行反任务过程中牺牲。”

    军犬方阵消失之后,阅兵方阵环节就结束,整个阅兵场地陷入了宁静。

    可没安静一会,广播里就开始播放轻柔舒缓的音乐,一个个士兵拿着瑜伽毯来到阅兵场中间,铺好毯子,然后练起了瑜伽。

    “南易,这个有意思,阅兵上居然做瑜伽。”

    宫雪又一次发现了新大陆。

    “很正常,瑜伽在印度军队的地位和咱们的军体拳差不多,不少印度部队每周都要进行1小时的瑜伽操,学习14种瑜伽姿势,用来舒缓神经,他们认为瑜伽冥想术和传统的瑜伽姿势训练,可以使士兵变得更加勇猛。”

    团体瑜伽表演之后,终于到了压轴出场的摩托车特技表演,这也是南易最期待的一个项目。

    依然是迪帕克负责转述:“下面出场的是首次在阅兵仪式中出现的摩托车特技车队,他们是来自BSF的冒险家摩托车队,该车队成立于1988年,在边防部队学院的机动化运输学校进行训练。

    他们这次的表演名为魔鬼突击,这次表演是为了体现印度边防部队不仅能够保家卫国,在其他方面也能表现出高效、精准和无私奉献。

    现在先请大家欣赏他们的第一个表演,空中叠罗汉,将有189名骑手同时乘坐34辆摩托车,场面极为壮观。”

    迪帕克的话音落下,阅兵场地上就出现一批穿着蓝色摩托服的特技骑手,最下面是34辆摩托车并成一排,然后上面一层一层的站着上百人,不仅如此,站在上面的人还不时的做出各种花里花哨的动作。

    “迪帕克,好像你们印度人非常喜欢叠罗汉,我在不少宝莱坞电影里都看到过这种表演模式,不过比不上现在的精彩。”

    “叠罗汉本来就是印度传统文化中一项喜闻乐见的活动,每年的黑天圣诞节,为了庆祝黑天神的诞辰,印度教教徒就会以叠罗汉的方式来摘取悬在高空的酸奶罐。

    再比如建摩斯达密节,民众要扮成克利须那神,搭人梯,庆祝克利须那神的诞辰。在我们印度人的认知当中,叠罗汉这一传统项目能使战斗力飙升。”

    迪帕克给南易解释道。

    “所以,这是针对印度人民的表演?”

    “是的,外国人应该无法理解这个表演的精髓,亚当,你也理解不了吧?”

    “能理解一点,他们做的动作我知道是从苦行者的修炼动作中衍变来的,也算是你们的国粹。”

    “是的。”

    南易两人聊着,阅兵场地上的魔鬼突击队又表演了几组极具想象力,动作难度也很大的项目,有什么孔雀开聘、美洲虎、BSF之树、边境之花。

    除了看表演,南易还不时的观察最底下的摩托车,这些摩托车都挺靠谱,没熄火,避震器也没有一根断裂,看样子都是精工打造,技术水准可比造航母强多了。

    “迪帕克,你对印度的摩托车市场行情怎么看?”阅兵仪式结束后,走出阅兵场地,南易就问迪帕克。

    迪帕克寻思了一下,说道:“在印度农村有不少拥有一两英亩土地的小地主,也有不少从事农具销售和维修、杂货销售的小店主,他们每年都有一定的资金结余,有需求也有能力购买摩托车,但是这块潜在市场并没有哪个摩托车品牌把它彻底的开发出来。”

    “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孟买周边的几个郊区,包括你的恒河村,我都有过实地走访,不管是哪个村子都有几个相对富裕者,也有不少条件不上不下的家庭苦于不够钱给自己的女儿准备一辆摩托车当嫁妆。

    如果有一个质量可靠,但价格相对低廉,且又能在农村建立销售和售后网点的摩托车品牌,我相信一定能打开印度广袤的农村市场。”

    “亚当,你既然提起,肯定已经有了想法,不如说出来听听,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交流是一定的,我非常希望我们能一起做这件事情,但不是现在,我有一个女人马上就到预产期,我需要离开印度一段时间陪她去生产。”

    南易在自己的英语里加上了浓重的咖喱味。

    迪帕克笑了笑,也在自己的英语里添上咖喱,“亚当,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哈,太多了,我自己也数不过来,每个人种、不同风格都有。”南易笑着回了一句,马上转换话题:“迪帕克,萨兰·沙还活着吗?”

    “当然,她是管家的女儿,阿米特看着我长大,对我非常忠心,我不能对她的女儿太狠,萨兰只是被我降成最低等的女佣,干得活比以前重一点。”

    “那就好,萨兰是个聪明的女孩,只是信错了人,你可以试着好好调教一下,她将来一定可以帮上你很多忙。”

    “你很看好她?”

    “是的。”

    “那我把她送给你?”迪帕克说道。

    “呵呵,还是不要了,她年纪还小,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团聚。”南易摆了摆手,说道:“对了,我的人在提维迪庄园发展过一个内线女佣,我曾经答应过要送她出国,还请你饶了她,我不想做一个食言的小人。”

    迪帕克略一沉思就说道:“亚当,一个女佣要饶了她也可以,但是我需要补偿,你想要她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说,什么代价。”

第七百四十六章、简直穷疯了

    “送芙蕾达进宝莱坞。”

    “什么?迪帕克,你认真的?”

    “是的,我很认真。”迪帕克点点头。

    “你这个条件弹性太大,麻烦你明确一点。”

    “让她成为演员,在一部戏里当上女配角,你只需要做到这两点就可以。”

    “迪帕克,我要提醒你,宝莱坞的种姓制度同样盛行。”

    按照宝莱坞的潜规则,什么种姓的演员只能扮演和他相同种姓的角色,低种姓不可能扮演高种姓的角色,只有穆白帽可以跨种姓的随意扮演各种角色,所以宝莱坞才会充斥着这汗那汗。

    宝莱坞女星绝大部分都有共同的特征“肤白”貌美,就算有几颗稀少的黑珍珠,人家只是肤色长错了,种姓却没有错。

    芙蕾达一个低种姓想在宝莱坞混出头几乎不可能,就算有资本推动也不容易,一个黑丫头演高种姓家族的大小姐,甭说宝莱坞的幕后人员不答应,就是低种姓的观众都不会答应,这不是侮辱他们智商吗?

    “我知道,你只需要做到你该做的,其他的我自己会考虑。”

    “OK,成交。”

    与迪帕克告别之后,南易先把宫雪送去了奥地利度假,让她在那边好好转转,挑一个她喜欢的地方,将来在那边盖一栋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度假别墅,实现海子诗句里描绘的生活。

    宫雪吃了南易这记心灵鸡汤,对奥地利之旅欣然向往。

    南易自己从降落到伦敦的那一刻开始,摇身一变就成了奴才,先是被凯瑟琳数落一天,然后又从博林城堡一直伺候到波兰特医院。

    生产的过程非常顺利,凯瑟琳并没有受到太多折磨,可在生产的时候,凯瑟琳依然问候了南易全家,还把南易的手腕抓到乌青,

    1989年1月31日,南方小年,六点吉时;伦敦时间1989年1月30日,23点06分35秒,南易第三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是他盼望了许久的女儿。

    喜悦非常之短暂,凯瑟琳恢复元气之后,就发动攻势和南易展开一场命名权战役。

    历经大大小小十七八场场战斗,南易签下了不平等的《博林条约》,他提出的所有姓名都被推翻,凯瑟琳赐予女儿一个大号——凯瑟琳·博林二世。

    大号搞定之后,小号南易也没争赢,小凯瑟琳被大凯瑟琳又赐予了一个“凯特”的小号。

    大小号都到手,凯瑟琳大方的把中文名的命名权交给了南易。

    中文名不消说,南易早就定下了,南若瑾,这就是南易心目中自己女儿的名字。

    命名权战役之后,南易就陷入了焦头烂额。

    出来时好好的,眼瞅着快过年了,回不去了,作息得跟着南若瑾来,饿得喂,拉得擦,南若瑾一噘嘴,南易就会从床上弹起来。

    不仅如此,南无为那边还眼巴巴的等着南易回去陪他过年,香塂那边两女要他正月里的一天,宫雪要回沪海陪家人过年,得派飞机送……

    一桩桩,一件件,南易都得应付,可是把他折磨的够呛。

    幸好,南若瑾应该是来报恩的,孩子刚出生的第一个月是最难带的,这一点南易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但是南若瑾却非常好带,没出现着凉、腹泻、发烧等任何症状,一天天吃完就睡,睡醒就吃,不太哭闹,把南易稀罕的不行。

    第一个月过去,国内那边也就出正月了,合资的事情已经立项两个月,机床厂那边也开始过问起了进度。

    南若瑾呢,也进入了最黏人的阶段,出于私心和补偿的心理,南易成了南若瑾最熟悉的那个味道,最熟悉的那个声音,自然她也比较黏南易,要让南易抱抱,要让南易陪她玩手指,玩拍手掌的游戏。

    不陪不行,睁开眼见不到南易就要哭闹。

    自己种下的因,果自然也得自己受着,南易只能远程操控印度的事务,并且时不时的就要飞一趟孟买。

    3月20日,春分。

    南易从伦敦直飞瓦拉纳西,一下飞机就前往普里亚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杰奇可以说无儿无女,他的遗产自然是由迪帕克这个侄子继承,普里亚医院的院长的位子自然也被迪帕克接过去做。

    南易和迪帕克两人渐渐相熟,客套就少了很多,南易一到院长办公室,迪帕克让人给他倒了一杯矿泉水就进入了正题。

    “我已经考察了山城机床厂,对他们的技术实力基本认可,而且你我两国的关系已经得到改善,只要我付出一定的代价,合资的事情就能顺利开展。”

    南易呷了一口水,手指摩挲着杯壁,静静等待迪帕克的下文。

    “亚当,Mr.唐已经和我说了你的那些设想,不得不承认,你的想法很好,可行性很高,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以劳动集团的名义入股脉冲星[Pulsar]摩托,我们一起把脉冲星做好。”

    “脉冲星?这就是合资企业的名字?”

    “是的,脉冲星也是将来摩托车品牌的名字。”迪帕克点头道。

    南易故作沉思了一会,“迪帕克,索努·夏尔玛和他背后的夏尔玛家族亲近的党派和你亲近的可不是同一个。”

    “亚当,你对印度还是不够了解。”迪帕克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提维迪家族和夏尔玛家族的利益在不同的地区,两家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

    而且同属于高种姓的两个家族,我们双方之间有一个共同的默契——维护高种姓的利益,让高种姓的特权一代一代延续下去。

    印度为什么会有多个党派?

    这是因为我们高种姓之间有自己家族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发展,家族和家族之间就需要互相抢夺资源,自然,我们会扶持不同的党派代表自己的利益。

    为什么最近十几年各党派的重要人物充斥着越来越多的低种姓?

    因为我们害怕,我们不希望看到哪个高种姓家族一家独大,我们也不希望看到低种姓醒悟过来,联合起来对抗高种姓。

    所以,我们要给低种姓开一道往上爬的口子,我们想让低种姓明白一个道理——不是因为他们的种姓才成不了大人物,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

    “我明白了。”南易颔了颔首,“这个世界从古至今一直没变,还是家天下,国家,家国,世家的国,一直在变化的是世家姓氏,不变的是世家。”

    “是的,至少我们印度没变。”迪帕克转过身说道:“亚当,你所担心的根本不会发生。我已经帮你约了瓦杰帕伊叔叔,明天下午三点,就在提维迪庄园见面。”

    “好,坐了太久的飞机,我有点累了,脉冲星的事情,我们明天晚上谈,我先去酒店休息。”

    “OK,我已经给你定了房间。”

    “哦,谢谢。”

    去酒店的路上,南易一直在咀嚼迪帕克的话。

    到底是从小耳濡目染,一旦把爱情和空想放下,刻在骨子里的精明立刻就喷薄而出。

    索努不好对付,迪帕克也不好对付,他们两个走到一起就更不好对付,南易想要的太多,越级挑战,摆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地狱模式。

    第二天,南易在提维迪庄园见了瓦杰帕伊,经过一番交谈,湿婆神(印度)集团10%的股份就被他顺利送了出去,同时作为回馈,也得到了瓦杰帕伊代表自己团体做出的两个承诺。

    送走瓦杰帕伊,南易又开始和迪帕克进行谈判。

    “亚当,我和山城机床厂关于股份进行过协商,双方基本有了默契,我们占股65%,山城机床厂占股35%,至于华中贸易的利益由山城机床厂、华中贸易双方自行协商分配。”

    “嗯哼,说吧,你想给劳动集团多少。”

    “我可以接受的最高份额是20%。”

    “少了,你原本可以不给,可既然要给就不能太少,不然我无法向股东们交代。”

    “你想要多少?”

    “25%。”

    “高了。”迪帕克摇摇头说道:“我再多给2%,这是我的底线。”

    “好,我让一步,就22%,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既然要成为合作伙伴,那我们三方之间就要友好协作,吃相不能太难看,留下一点余地。”

    南易这句话是替山城机床厂说的,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机床厂的工人,如果唐江津和迪帕克坑壑一气,唐江津来一手损公肥私,机床厂的工人就会被坑哭。

    “亚当,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

    “唐江津其实就是一个打工的,他做的再好,能得到的回报也非常有限,按照正常的人性来说,他会心里不平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要说你想不到这一点。”

    迪帕克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亚当,我又要说一次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次的华囯之行,让我看到了华囯的经济发展的潜力,我有打算去华囯投资。

    所以,我会给Mr.唐一点私人的好处,这可以让我少应付一点麻烦,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他太多,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听到迪帕克的话,南易心里一阵舒爽,迪帕克只要肯走出印度,他能掌握的主动权就越大,在印度本土,他要钳制迪帕克很难,可在外面就很容易了。

    不管在何时何地,南易都不怕面对强劲的对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要么胜利大转进,要么贴上去交朋友。

    南易不怕其他,就怕裁判吹他黑哨嫌不过瘾,还要撸起袖子下场帮着对手一起揍他,那仗根本没法打。

    南易深知自己的这个担心并不多余,以他两辈子超过一甲子的所见所闻,他就没见过一个不吹黑哨的裁判,倒是直接把竞争对手双方都吹下场,自己变成获胜者的裁判见过不少。

    “迪帕克,你的眼光真不错,华囯的经济绝对大有可为,你这个时候投资,将来一定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哈,我也是这么觉得。”迪帕克笑了笑说道:“这次是不是也要急着回伦敦?”

    “是的,出来已经快三天,我飞回去还要一天,四天时间,我都不知道我的女儿哭了多少次。”说到自己的女儿,南易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呵呵,亚当,你一定是个好爸爸。”

    “当然。”

    南易和迪帕克又聊了一阵后就告辞离开,当夜他就登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等回到博林城堡,南易就看到他的大女儿抱着小女儿瘫在沙发里,两个人鸡同鸭讲,有说有笑。

    南易脱掉身上的外套,递给女佣安娜,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才走到离沙发两步远之外站定,“什么时候到的?”

    “已经到半天了,爸爸,凯特好可爱。”

    “你当初一样可爱,你先坐着,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上楼,南易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又照了一会紫外线灯,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换了新衣服下楼。

    南若瑾还小,不管是迷信的孤魂野鬼,还是科学的菌群紊乱,南易都要尽量避免把脏东西带到自己还稚嫩的小女儿身边,他可不想做一个平时粗心大意,出事了捶胸顿足,恨不得拿脖子碰瓷菜刀的父亲。

    “给我。”

    南易走到沙发边,把南若瑾从南若玢怀里抱了过来,看南若瑾已经睡着,他就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静待了一会,看南若瑾没有转醒的迹象,他就冲南若玢示意去花园。

    “若玢,如果让你香塂、孟买两头飞,你吃得消吗?”来到花园后,南易就对南若玢这样说道。

    “爸爸,你想让我接手印度的事情?”

    “不算是接手,介于傀儡和代言人之间,你虽然聪明,也历练了好几年,可要说真正的独当一面还差点火候,可是没办法,咱们南家能做事的人就这么几个,印度的事情又非常重要,我只能揠苗助长,让你把担子挑起来。”

    “嘻嘻,爸爸,我还是小孩子呢,没有腰的,不会觉得累。”南若玢嬉笑一声说道。

    南易抚了抚南若玢的头,拥着她来到秋千椅上坐下,“如果你现在有100亿美元,你觉得够不够你花一辈子,我指的是吃穿用度,不包括脱离个人享乐的理想抱负。”

    南若玢吐了吐舌头说道:“一辈子啊?爸爸,我才十四岁,你就要和我讨论这么长远的问题了?”

    “谁叫你是个妖孽,早慧的厉害呢,有些话,爸爸一直没有很直接的和你探讨,不过我猜你大概已经想到,爸爸不可能把南氏交给你,不是因为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生的……”

    “爸爸,我知道的。”南若玢抱住南易呢喃道:“你给我的最多,比有穷、无为还多,我现在拥有的资产是爸爸的……爸爸,现在是多少倍了?”

    南易蹙眉道:“不要提这个伤心事,这会伤到你我的感情。”

    “嘻嘻,反正我现在的资产已经很多,钱滚钱再滚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滚到五百亿美元,一千亿美元,这么多钱我根本花不完。”

    “小丫头,说话还喜欢拐弯抹角了,知道你不缺钱,跟爸爸说说,你有什么理想抱负?”

    南若玢抬起头,望向苍穹,“爸爸,我相信在地球之外一定有外星人存在,我想飞出地球,去宇宙中寻找外星人的足迹。”

    “你这个理想有点大,先不说在你有生之年技术上能不能实现,你又怎么知道外星人是怎么样的存在,还记得爸爸和你说过我们人类是生活在巨人身体里的假想吗?”

    “记得啊,你说我们人类就是一个个病菌。”南若玢认真的说道:“爸爸,就算我们人类真是病菌,我们生活的地球只是巨人的痔疮,那我也想穿过直肠去巨人的胃里看看。”

    “你确定这不是你一时的想法?”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爸爸,我想死在探索外太空的路上,我要看看人类是不是蝼蚁。”

    “假如你相信UFO,那我们人类多半是蝼蚁,他们有能力来地球,我们却没有能力出去。你要知道,蚂蚁安安静静的生活在野外,可能会太太平平的活着。

    可要是蚂蚁窝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那就是对人类的挑衅,我们可能会逗它们玩,就像你以前用白糖吸引蚂蚁写黑字一样,也可能直接操它们家,灭它们族,只是蚂蚁,灭了就灭了,没人会有负罪感。

    有鸡鸭鹅牛羊吃,你不会去选择吃蚂蚁,就因为蚂蚁不好吃,而且太小,还不够塞牙缝。”

    “爸爸,你是说我们地球没被外星人入侵、奴役,就是因为我们弱小到外星人懒得看我们一眼,就是因为我们对他们而言毫无价值?”

    “有这个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人类并不是进化而来,达尔文的进化论是错误的,我们人类是由一种更高等的生物创造,也有可能如同机器一样被制造出来,地球可能只是一个人缸,我们是观赏人。

    也有可能地球只是一个培养皿,我们人类是九亿亿亿亿…无数个亿倍显微镜下的微生物,一直都有外星人在研究观察我们。”

    南易抓住南若玢的下巴,“啊,这个微生物不行,长歪了,拿点84消毒液清理掉。”

    “爸爸,你太悲观了,也许我们是宇宙中的霸主呢?”南若玢挣脱南易的手说道。

    “爸爸很早就告诉过你,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先预想一下可能会出现的最坏结果,只有你能承受这个结果的前提下,才能付之行动。一开始就想得这么美好,你就不怕真相偏离你的预期太远,你会因为接受不了而崩溃吗?”

    “不会啊,我有赴死的觉悟,也有美好的向往。”

    “那就没说的,去做,努力去实现你的理想,正好爸爸想去火星,前半段我们还可以结伴而行,要不要和爸爸合伙,我们独立于南氏之外,建立一家外星人研究所?”

    “好呀,我们就从研究空间运输系统开始。”南若玢欢呼道。

    “嗯?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词?”

    “NASA的STS啊。”

    “显得你能耐是吧?下次给我直接说航天飞机,你这个起点定的可真不是一般高,除了钱,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就敢说研究航天飞机,别好高骛远,先开一个改良火箭燃料的研究课题。”

    南若玢吐了吐舌头,缩了缩头,“嘿嘿,好吧。”

    南易接着又把彩票的事情和南若玢交代了一下,让她盯着准备工作,等恰当的时机出现就可以上马这个项目。

    ……

    南若玢带着使命走后,南易就做起了专职奶爸。

    遥控指挥、带孩子、看报纸、每天在花园里放放风,这四件事情成了南易将近半年时间的生活主题。

    这半年,南易其实也没闲着。

    看过国家教委1989年工作要点的公示报告后,南易就给黄三儿打了个电话,告知她成人培训班的春天来了,想做英语培训和其他培训就趁着今年动起来,当然,免不了还得找个集体单位挂靠一下。

    四月下旬,南易带南若瑾去医院检查身体,无意中在医院的墙上看到一张关于儿童乙肝预防的宣传画,这让南易脑海里的一段记忆跳了出来。

    这时候国内还在大量使用人用不锈钢注射针,一个针头重复用于给不同的病人皮下注射,乡下的赤脚医生水平参吃不齐,还有的医护人员带着侥幸心理,针头没有进行消毒或者消毒不彻底就给下一个病人注射,这让很多病人染上了疾病,特别是乙肝。

    想到这个,南易又给冷妍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引进一次性注射器的生产线,尽快组织生产,他准备买下价值五千万的注射器,以无尘药业的名义捐献给卫生部门,用于向农村地区的医疗站免费发放。

    至于这一亿从哪里来,南易暂时还没有想到,反正钱也不用一次性到账,他还有两百万美金,找私人兑换人民币,怎么也能顶一阵,剩下的再说吧。

    五月,南易从报纸上看到卡内基·梅伦大学研制出一辆无人驾驶汽车。

    这种汽车使用激光和声控联合装置,使其能如同蝙蝠一样判断距离和障碍物,车上面的多镜头立体摄像机可以对前方的路面进行扫描,汽车根据计算机处理后的数据自动调整行驶速度和方向。

    南易不清楚这种研究方向的无人驾驶有没有前景,不过既然已经研发出实物,而且和高科技极度沾边,那他就愿意捧个钱场。

    一个电话打给蕾切尔,让泛美控投内部做个评估,多多少少投点,打水漂也无所谓,就当是刷一下数据,降低一下泛美控投的投资成功率,当然,顺便也要开个投资新闻发布会,宣扬一下泛美控投“你的梦想我买单”的伟大情操。

    南氏钱,不瞎投,投必有方。

    进入六月,南若瑾已经不再那么黏糊,可以接受大凯瑟琳和女佣的抱抱,可南易还是继续龟缩在博林城堡,时不时的上屋顶调整一下卫星锅,让它对准东方红二号甲卫星,好收看朝廷台的电视节目。

    六月尾,南易估摸着京城的天气已经从阴转多云,他就踏上了回国的旅途,没有直飞香塂,而是从纽约中转了一下。

    ……

    斯嘉丽庄园。

    卧室里,经过狂风暴雨的手术刀式袭击,地面变成一片狼藉。

    南易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双目无神,前胸和后背都是被野猫挠出来的血条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给我看一下照片。”

    “没有。”

    “你确定?”

    “你看我什么时候在身上放过照片。”

    钱包,南易都是想带就带,不想带就不带,他所过之处到处扔,根本不可能在钱包里放照片,再说除了方梦音的照片,放谁的都不合适。

    “长得像谁?”

    “头发和鼻子像我,其他都像凯瑟琳。”

    “嗯哼,那应该长得不差,将来可以用来联姻。”

    “我就当你在开玩笑。”南易没好气的说道。

    “不,我是认真的。”

    “别打这个主意,你想联姻,就去抱养一个,嫁给财团二代子弟也不算对不起她。”

    “哈,那你想让你的女儿嫁给谁?”

    南易一拉被子转了个身,“谁也不嫁,我养她一辈子,睡觉。”

    斯嘉丽在南易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先别睡,我还有事情和你商量。”

    “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件事,在塞拉利昂做过测试的雄蜂很不错,我们是不是开一家武器制造公司,专门研发生产这种小型无人机?”

    “不行,除了枪械,南氏不会从事其他武器的生意。”

    “OK,和我预想的一样,你果然不会答应,我尊重你的意见。”斯嘉丽耸耸肩说道:“我说第二件事情,我从南非带回来一个很可爱的黑人孤儿,你这个当爸爸的尽快去看望一下他。”

    “嗯,我明天就去,开普敦的慈善基金运行的如何?”南易翻了个身,坐起来靠在床头。

    “一切顺利,不少我们基金的资助对象领了钱就去买酒,几天时间就把钱花完,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和开普敦那里的酒业公司谈一谈销售提成。”

    南易讥笑一声,“正好,慈善基金的资金可以抽调更多用来做广告宣传,跟踪记录一下,将来有人诽谤我们做假慈善的时候,可以用这些证据来打他们的脸。”

    “要不要把部分资金换成粮食,南非有不少黑人儿童生活在贫民窟,饮食和医疗都得不到保障。”

    南易一听斯嘉丽说的,眉头就紧蹙,旋即又舒展开,“你做决定,南非的计划全权交由你负责,我接手部分苏修的工作。”

    “嗯哼,你说南非的黑人什么时候会崛起?”

    “那得看中东的石油问题什么时候得到解决,一个布尔人统治的强大南非,只符合他们布尔人自己的利益,其他国家并不愿意看到非洲有一个过于强大的国家,这会破坏世界和平的大好局面,也不符合非洲大矿场、大国去淘汰武器库存倾销地的定位。”

    “可惜了,要是能做武器交易,应该能赚不少。”斯嘉丽遗憾的说道。

    “斯嘉丽,是不是这几年发展的太顺,让你产生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你是真不怕全世界的武器集团一起针对你啊,卖AK的钱你肯定看不上,你要敢动其他的,钻地导弹就该来光顾斯嘉丽庄园了。”

    “Fuck,不要把我当白痴,我知道什么不能碰。”斯嘉丽翻了个身,跳到南易身上,“休息够了吧,继续。”

    ……

    被斯嘉丽磋磨了一夜的南易,第二天又继续翻看各种资料。

    从六月第一笔预付款打给无尘药业开始,南易就疯狂寻找着适合他的投机机会,时间越短越好,回报越高越好。

    想找到这种机会很难,需要去碰大行情的转折点,南易找来找去,不是各种坑,就是需要的资金量很大,适合南氏做,他手里那点经不住一个浪头的资金根本不用去凑热闹。

    两三天时间,南易翻阅了无数的资料,最终他把目光定格在美苏会谈的报道之上。

    南易很清楚进入今年以来美苏双方已经有过好几次接触,而且还在准备双方的高峰会谈,结合脑海里的记忆,南易知道冷战就快要结束了。

    南易之前只从南氏的角度去考虑“冷战结束”的问题,现在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他有发现了新大陆。

    拿起电话打了一圈,南易就确定苏修缺钱,而且缺的非常厉害。

    缺钱怎么办?

    吸引外资或发行公债,可信誉都破产了,谁会去踩坑呢?

    “信誉……苏修会怎么挽回自己的信誉?”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南易脑子高速的转着。

    想了很久,南易都想不到所以然。

    正当他一头浆糊的时候,斯嘉丽就走到他身边,“在想什么呢?”

    “别烦我,穷疯了,想着怎么赚钱呢。”

    南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斯嘉丽玩味一笑,“年化利息30%,按照你的信誉,3亿美元之内,我都可以借给你。”

    “出门右转,直走三英里,那里有一家富国银行。”

    “亚当,我善意的提醒你,你可是承诺过要送一支棒球队给阿德勒,现在离你承诺的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不需要你提醒,我记着呢,我问你苏修的信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

    “哈,你的历史真差,1917年苏修宣布废除沙皇时期的一切债务,从那时候开始,国际资本就对苏修的信誉打了个问号。”

    “沙俄公债。”南易脑子里跳出四个字,“想借新债,就把旧债先还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想通里面的道道之后,南易就抬头说道:“从斯嘉丽基金借个人给我。”

第七百四十七章、一九八九倒春寒

    “亚当先生,很感谢你对斯嘉丽基金的信赖,我们是老朋友,佣金我会给你打个折扣,请问你打算投资多少百万[million]?”

    斯嘉丽看着南易的脸,满是玩味。

    “0.67。”

    “哇哦,谢谢你给了我新鲜感,我还从未接待过你这么穷的客户,你是千级别的客户,我只能给你派一个实习生。”

    “实习生就实习生,动作快一点就行了。”

    “OK,顾客就是上帝,我现在就打电话,你可以去隔壁等着。”

    玩笑归玩笑,斯嘉丽没真给南易派一个实习生,而是把罗深深派了过来。

    “深深,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什么女朋友?”

    “87年的最后一天,国内时间元旦的那个晚上,我去了你的公寓。”

    “哦,你说邓路路啊,我们好了没几天,她就找了一个新男朋友,白人,很快就结婚了,不对,听说现在已经离婚了,马上又要和一个老头结婚,是个富豪。”

    “所以,她给你当了几天启蒙老师就离开了?”

    “是的,学费还挺贵,她从我这里借了几千美元,一直没有还我。”罗深深脸色阴沉的说道。

    “不用太在意,给人当一回踏脚石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等她做了富太太,你可以邀请她参与你的理财产品,把你的几千美元翻倍赚回来。”

    “算了,我不想见到她。”罗深深说着,拿出来一份文件夹,“南哥,这是总经理交代下来要让你签的委托书,和平时的委托书不一样。”

    “哦,我看看。”

    南易接过委托书仔细看了看,其他条款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佣金这一栏里填着30%。

    摇了摇头,南易直接在委托书上签字。

    合上文件夹,南易就对罗深深说道:“知道沙俄公债吗?”

    “听说过,苏修不认账,早就成为废纸。”

    “对,我就想让你帮我去收购这些废纸,我能接受的最高价是债券纸面价格的1‰,当年的沙俄公债一共是100亿美元,我有67万美元,最少应该能够买到6.7亿美元的公债,实际上应该能买到更多,有些持有人可能稍微给点钱就会卖。”

    “南哥,应该没有100亿了,有的持有者可能早就把债券丢了。”

    南易点点头,“我知道,50亿之内,能买多少是多少,想让这些废纸变成钱,还需要有人使力。”

    “好的。”

    罗深深走后,南易就回到斯嘉丽庄园里继续发愁。

    苏修应该会认沙俄公债,可什么时候会认,又什么时候开始还,还的时候会讨价还价到什么程度,这些都还是问题。

    先不考虑赚多赚少,南易很清楚这是远水,解不了他的近渴,只是这口水美得很,失败的代价又很小,他不扑上去喝一口说不过去。

    罗深深的动作不慢,十一天时间,他就在美国和欧洲的公债市场收购了34亿美元出头的沙俄公债,67万美元告罄。

    十一天时间,南易都窝在起点孤儿院,一边寻找一夜暴富的办法,一边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

    在进入贵族学校之前,南有穷都会在雏鹰营学习,平时就和他的义兄义姐们同吃同住,一个月还要抽出几天时间跟着斯嘉丽,给她当一个小助理,让他耳濡目染接受商业熏陶,学习当一个上位者。

    南易觉得自己是一个恶人,他改变了孩子们的人生,原本他们的人生有无限的可能,自由自在在街上乞讨的时候,也许会遇到九指神丐,练成降龙十八掌,成为一代神偷,搬空大英博物馆;

    也许躺在阴沟里的时候被蟑螂咬一口发生变异,摇身一变成了蟑螂侠,游荡在城市里守护着市民的安全,受人敬仰;

    也许在垃圾桶里翻找吃食的时候,被系统制造商怜悯,赐予他一个越懒就越强系统,穿越1977,从此活在错别字连篇、看着一点都不爽的网文里;

    也许遇到一个革命导师,钻几十年山沟沟,最终夺得政权,成为一国元首,吃上香喷喷、软糯糯的别国援助大米。

    也许遇不到什么好机缘,只是侥幸不夭折的长大,可他们依然可以自由自在的卖淫、贩毒、抢劫,运气好一点还能当上黑老大、教父。

    可是现在,他们却被禁锢在只有不到100平方公里的狭小空间里,如同在监狱服刑,失去了无限的可能,只能按照南易自以为最适合他们的道路发展。

    自由是这个世界给人们的最大恩赐,即使卑贱如吃屎的自由,别人也不能去剥夺。

    有些人自己种地、捡垃圾、打零工,贱如蝼蚁,却要求他们的子女放弃做小混混、小太妹的梦想,剥夺他们的自由,把他们禁锢在校园里,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真是混蛋至极。

    南易非常害怕将来哪个义子女指着他的鼻子控诉,“我不要当什么CEO、成功者,我不要住别墅,我不要开跑车,我讨厌女模倒贴我,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受穷捱苦的快乐。

    我有受虐癖,我只想当一个天天受人欺负的小贩,在街头卖着早点,每天有十个八个黑的白的过来欺负我一下,那种日子才是我想要的,你明不明白?

    王八蛋,南易你个王八蛋,让我账户里躺着几千万,王八蛋,南易你个王八蛋,让我管着几千个员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想回到过去,重新来过。”

    “感谢主赐我食,阿门!”孙佳瑶睁开眼睛,看向南易,“爸爸,可以开动了。”

    “等等,还有人没祷告完。”

    南易不推崇一个声音,抹杀个性那一套,他还是喜欢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所以,他从不干涉义子女的信仰,在纽约天主教和基督教都有市场,不少义子女饭前都要祷告,而且分不同的教派,祷告词也是五花八门,有长有短。

    孙佳瑶转头四下看了看,转回头说道:“好咯,都祷告完了,爸爸,我开动了,阿德勒,吃炒肉圆。”

    孙佳瑶把几片炒肉圆夹到南有穷的菜碟里。

    “谢谢若琼姐。”

    南有穷给了孙佳瑶一个甜甜的微笑。

    南易一边吃饭,一边从每个义子女的脸上打量过去。

    这里是雏鹰营的食堂,在这里吃饭的每一个人都是重点培养对象,将来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各个领域的精英。

    都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南易的义子女间也有亲疏远近,也有各种小团体,有两三张桌子前围坐的人特别多,也有几张桌子只有寥寥二三人。

    观察了一会,南易收回目光对孙佳瑶说道:“等下要不要跟我回去,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训练营。”

    孙佳瑶还有赵显玠、南若琼三人都是从香塂保良局的孤儿院里出来的,他们三个是个性化培养的试验品,单独生活在不同的国家,孙佳瑶生活在法国马赛,这次是趁着假期过来接受防身术和自卫射击训练。

    “爸爸,不要了,下午我想在纽约逛逛,明天我自己打车过去。”孙佳瑶摇摇头说道。

    “也好,难得来一趟纽约是该好好逛一逛。”南易应和一声又说道:“你们学校有不少人谈恋爱了吧?”

    南易听苏菲·马索说起过,法国的学校十三四岁的小男生小女生就会开始谈恋爱,这种现象公开且坦然,没有多少家长会反对,这也许和法国较低的法定结婚年龄有关。

    “嗯,好多。”

    “别人可以,你不行,我能接受最低的谈恋爱年龄是十八岁,在这之前你想谈也可以,搬出你住的房子,我断掉你的生活费,你可以让你的男朋友养你或者去饭店洗盘子养活你自己。”

    “我不要洗盘子,洗盘子赚的钱不够我花。”孙佳瑶都着嘴说道:“我要穿漂亮衣服,我还要买洋娃娃,买指甲油,我才不谈恋爱。”

    说着,孙佳瑶晃了晃自己的左手,“爸爸,我的指甲好看吗?”

    香塂保良局孤儿院出来的三人,赵显玠喜欢机械,从小就爱拆东西,南易就把他送去西德,南若琼对数字敏感,将来是从事金融或财务总监的料。

    唯独孙佳瑶,从小就是个狐媚子,爱臭美,说实话她非常适合当狐狸精,长大后保证能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不过南易稍稍干预了一下,让她把兴趣放到化妆品和化妆上,将来可以从事美容相关的生意。

    “小小年纪就这么臭美。”

    “好看嘛。”孙佳瑶转着手,自我陶醉道。

    “手放下,继续吃饭。”

    “喔。”

    在起点孤儿院吃过午餐,南易顺便把孙佳瑶带到了市区。

    之后的几天,一直没找到发财门路的南易把大量的时间都泡在靶场,练习牛仔左轮速射技术。

    ……

    七月下旬。

    已经回到国内,坐在方公馆客厅的南易看到报纸上写着今年冬虫夏草820-890元/公斤批发价的价格,他心里天人交战。

    南易一直觉得冬虫夏草就是心理安慰剂,有个新名词也叫智商税,这玩意就是炒作成功的典范。

    他知道有种东西叫古尼虫草,外观和冬虫夏草非常相像,找老手炮制一下就可以冒充冬虫夏草,生成的过程也和冬虫夏草别无二致,区别就是这玩意没长在高海拔地区,缺少炒作的有利因素。

    “现在去徽省让农民上山挖,一两块一公斤收购,七八百往外出,一吨至少赚一百四十万,一万吨就是一百四十亿,十万吨就是……哈呸,想得美,能出二三十吨就不错了,三四千万,值不值得我打破原则?”

    南易思量了好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做古尼虫草的念头,冬虫夏草可是绑着一连串利益相关人,有无数的家庭靠它吃饭,把它做烂了,得打破多少人的饭碗。

    放下报纸,南易忽然想起他好像还有一份兼职,这都一年多了,他好像还没领到过一分钱薪水啊。

    拿起电话打给蕾切尔。

    “蕾切尔,我的薪水是多久发一次?”

    “半年发一次。”

    “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支票。”

    “Boss,那你应该去问斯嘉丽,你的支票都是她拿走的。”

    南易暴跳如雷的说道:“哪家银行,没有我的签名怎么能……维尔银行?”

    “是的,哈哈,Boss,你不记得我们的薪水已经走维尔银行的账户了吗?”

    “知道了,我要求下次发薪水,必须我本人领取,我申明从未授权任何人替我领取薪水,我是说任何人,包括斯嘉丽。”

    手里有钱的时候,南易一直没在意过泛美控投战略顾问的薪水,可现在穷得叮当响,他不能不在意。

    “哈,没有下次了,今天上午的会议上,斯嘉丽提议节约内部成本,减少不必要的岗位开支,经过考评,Boss你这个战略顾问的岗位纯属多余,所以,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解雇信。”

    “Bitch!”

    南易骂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斯嘉丽明显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南易的笑话。

    “真胡来,老子的薪水有不少是股东承担的,该占得便宜不占。”

    南易只是带着情绪滴咕,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斯嘉丽并没做错,当了战略顾问后,南易并没有发挥出与高额薪水相匹配的作用,把他拿掉也算是给股东有个交代。

    此路不通,毫无头绪的南易走去饭厅拿了两个冰瓶[和暖水瓶没区别,就是口子大一点]出门往国营食品店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里路,南易就来到国营食品店。

    “同志,一个装棒冰,一个装赤豆棒冰,能装多少是多少,棒冰先给我一根嘬着,好热。”

    南易把冰瓶递给营业员,从对方手里接过棒冰,剥开外面的纸,就把棒冰塞到嘴里,这里的棒冰很贵,批发价都要4分5,可味道非常好,加了牛奶、鸡蛋,调味用的是白砂糖,成品呈澹澹的黄色,很香。

    说是棒冰,其实就是鸡蛋牛奶汤冷冻成圆柱状,鸡蛋是菜市场的土鸡蛋,牛奶来自牛奶公司淮海路上的第四牧场,品质都有保证。

    “装好了,一共两块七。”

    “谢谢,给你钱。”

    付过钱,接过冰瓶,南易提着冰瓶就往回走。

    刚走到方公馆门口,就撞见从出租车里下车的陈于修。

    “来这么快?”

    陈于修提了提肩膀上的背包说道:“昨天接到电话我就安排好工作,坐了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什么一班二班,我怎么没听说现在羊城飞沪海一天有好几班飞机了,其实不用这么急,既然来了就先进去吧。”

    南易带着陈于修走进屋内,先把棒冰放进冰箱,然后又给陈于修拿了一瓶冰汽水。

    陈于修接过汽水就咕都咕都喝掉半瓶,哈出一口冷气,把汽水瓶放到茶几上,然后从放在一边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裹着的四方块。

    “这是你要的五万块。”

    “谢了,年底还你六万。”南易接过四方块放到一边,问道:“深甽的那些老板们怎么样?”

    “不太好,都闻到苏省的味了,南易,你说这次是动真格的吗?”

    “不该动吗?”南易反问道:“经济看似红红火火,但税收不上几分钱,个体私营偷税漏税严重,再不敲打敲打要反了天了。”

    “那就是动真格的?”陈于修再次确认道。

    “这是肯定的,跟宗庆叔说说,村里要有谁偷税漏税,赶紧补上,不要等板子打下来才知道疼。”南易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虽然他反复强调要依法纳税,可南陈村在外面跑单帮的还是有不少人带着侥幸心理,毕竟善财难舍,放到口袋里再往外掏,的确有点为难。

    “宗庆叔早就通知了,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补上了,还有几个说不动。”

    “说不动的就随他们。”南易应了一句,又向后转头说道:“严叔,帮我到书房把桌上最左边的那沓报纸拿过来。”

    等严度拿来报纸,南易就摊开一张,指了指上面画红笔的位置,“喉舌报上的元旦献词: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问题,最突出的就是经济生活中明显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幅度过大……”

    南易读完报道的内容,又换了一张报纸,“2月,刚过了春节就有几百万民工进城,由于从去年底开始的治理整顿,迫使很多基建项目下马,约有500万农民建筑工返乡,而此时在乡村,整顿也使得大量乡镇企业倒闭萧条,民工们只好再次涌回城市里找工作。

    昨天我在街上转了转,打零工的人明显比去年要多,而且工价也比去年低了一大截,这些还是3月9日上头发布紧急通知,要严格控制民工盲目进城的漏网之鱼。

    治理整顿到元旦献词,再到现在的查处偷税漏税,很明显上头是要惩处去年导致通货膨胀、市场失控的罪魁祸首。”

    南易接着又读了几份报纸上的报道文章,“把这些报道透露出的信息一整合,下一步就应该清理整顿国营体系之外和国营企业争夺原材料的新兴企业,你觉得会拿哪个行业开刀?”

    “不用说,肯定是家电行业,特别是冰箱,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就是从国外进口压缩机,然后进行组装,花外汇,赚老百姓手里的人民币,就该好好治他们。”陈于修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还乐呢,他们是城门,耳东电子就是池鱼,今年接下去国内要低调一点,不管你把小超人卖去哪个国家,总之想办法扩大出口。”

    “往国外销不行啊,有几项专利没绕过去呢,鬼子要是告我们,可是一告一个准。”

    “你把我当初和你说的都忘了?不是让你注册了两个厂、两块牌子吗?新厂、新牌子用来对外出口,他们爱告就告去,官司拖上几年,直接破产给他们看,这不就让他们皆大欢喜了。”

    “可账上的钱怎么办?官司真要输了,还不是要赔钱。”

    “这么简单的问题别问我,套几层壳就能解决的事情,陈宗杰知道怎么做。”

    南陈村的产业只要有需要就会套上合资的外衣,而合资的对象就是陈宗杰负责管理的双南控股旗下的壳公司,陈宗杰对壳的应用早就炉火纯青。

    “呃……我知道了。”

    “今年对私营企业来说是多事之秋,对我们乡镇企业来说好坏难料,今年不谈发展,只说维持,国内稳扎稳打,国外尽力扩张,你回去之后就开坛做法,请祖师爷显灵,降下一道天劫出海往东面噼,让我们白日飞升服务公司好多出口几套棺木。”

    “噼死几个?”

    南易横了陈于修一眼,啐道:“买得起棺木的人家都噼死一个。”

    “有点狠。”

    “不瞎扯了。”南易摆了摆手说道:“85年的时候,国家就有红头文件,国内20个省市只有42个厂家是定点冰箱生产企业,在过去的三年里,非定点企业一直是被清理的对象。

    按规定它们不得进口一台压缩机、得不到一顿钢材,甚至不能得到检测报告、不得在媒体上做广告。

    不过,有办法的倒爷多,搞得到国产和进口的原料,非定点的冰箱厂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建越多。

    要说重灾区就是浙省的杭市,我查了一下,现在大大小小有60几家,年产十万台以上的有二十几家,比很多定点企业的规模都要更庞大,技术也更先进。

    甚至我还发现两家定点企业压根没有一条生产线,就连厂房都没封顶,这就让地方上尴尬了,接下去整顿起来下手肯定不会轻,多半会关停大部分。

    他们破产,我们就伸出援手帮帮他们,没卖掉的库存、生产线,都上门去瞧瞧,库存便宜吃进来销往东南亚,生产线情况还可以、还算先进的,就买回来封存,赌一赌将来能不能卖给其他冰箱企业,没啥用的直接砸了,趁着废铁行情好的时候卖了换钱。”

    “好的生产线卖的肯定不会太便宜,要是砸手里怎么办?”

    南易抽了抽嗓子,声音低沉的说道:“于修啊,帮人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生产线买不起就不买嘛,我们可以直接买点废铁,过些日子再回去买变成废铁的生产线嘛。”

    陈于修一听南易的话,马上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往死里压价呗,就按废铁价买生产线,他不由滴咕:“这也叫帮忙啊?”

    南易看了陈于修一眼,说道:“你别滴咕,我这真不是落井下石,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以后再想无本起家把生意做大,会越来越难,手里要是没钱,谈何东山再起?

    把我换到他们的位置,我会认栽,能卖几个就几个,只要手里还攥着本钱,东边不亮,可以把西边点亮。

    你也别以为库存很好销,不是我们来做,换个人告诉他路子都甭想销出去,更别说生产线想在国内销出去得等机会,可得等到猴年马月谁说的清楚,时间一长,生产线一落伍,可真成废铁砸我们手里了。

    要不是我有路子往国外销,我们能不能赚钱还真不好说,可我的路子要用起来代价不小,所以啊,我们的收购成本必须尽量压低,降低我们的风险。”

    “既然有风险,要不干脆别做了?”陈于修纠结的说道。

    “做是一定要做的,国外扩张说着轻巧,可做起来就难了,正好,拿着冰箱库存练练手,趟趟道,出了纰漏我也能兜住底。”

    “明白了,赚不赚钱还是其次,你主要想练兵。”

    “差不多吧。”南易双手拍了拍大腿,站起身说道:“行了,就说到这,找个地方吃饭去。”

    “去城皇庙吃蟹黄包,沪海的吃食我就知道这一样。”

    “成啊,我带你去。”

    南易带着陈于修去南翔小笼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小笼包盛宴,又把人送去了宾馆,之后,他就直接去了百一的电视机柜台。

    去年的抢购潮中,全国的彩电库存被抢购一空,生产电视的企业可是过了一个大肥年,可等新年一过,这苦日子就来了。

    从2月开始国家就对彩电征收高额的特别消费税和国产化发展基金,一台卖四千左右的18英寸彩电就要交九百来块,而且,还实行了彩电专营,不是谁想卖就能卖,沪海过去有几千个地方有卖彩电,到了今年就剩下一百个出头。

    去年,电视机厂三班倒,人停机器不停,大干快干,电视机还在生产线上,提货的人已经在厂门口早早等着提货,看大门的、装货的每天都能收到几包好烟。

    今年,形势大反转,销售点一砍,这供求关系可就变了,过去拽的不行,拿鼻孔看人的电视机厂供销科人员一个个带上铺盖卷,全国各地的跑,见人就叫爷爷、奶奶,恨不得跪下来求着买几台电视机。

    杨开颜已经跟南易说了,过去南易和冷妍两人在电视机厂装孙子的补偿已经发了,亚细亚卖电视机不但能赚差价,还能从厂家拿到高额回扣,15%-30%不等,牌子再大、再好销,低于15%免谈。

    南易看着柜台上一台18英寸的彩电标价只有3570块,把所有成本加了加,大致的算了算,电视机厂根本不可能赚钱,如果工厂的成本管控有问题还会亏钱。

    看着电视机,南易看到了产品积压,看到了电视机厂资金耗竭,看到了电视机厂拖欠上游企业的货款时间越来越长,看到了一个欠一个形成闭环。

    “三角债来了,文昌围不少人得哭。”

    村里的厂子搞承包之后,南易当初制定的对外欠半年,对内抓紧收的账期规则就被打破,变成对外能拖就拖,对内被拖无所谓,已经深陷欠债泥潭,现在开始要债还有机会要点回来,再晚一点,只能等着被拖死。

    在电视机前站了好一会,南易才在营业员嫌弃的目光中离开。

    百无聊赖,南易在街上走了一会,就见到街边摆着一个算命摊,算命先生发髻挽起,长长的山羊胡,眼神清澈,看着有点仙风道骨。

    南易犹豫了一会,就走到算命摊前,“大师,请指点迷津。”

    算命先生看了看南易,又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不疾不徐的说道:“年轻人,你想问什么?事业还是家庭?”

    “大师,请指点我该怎么做才能一个月内赚过亿。”

    南易的话一出口,算命先生脸上的青筋就凸了出来,盘亘交缠,抚须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运气于丹田,使出梯云纵冬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小瘪三,说,是谁派你过来砸场子的?”

    “大师不要动怒,没人派我来,打搅了,看来大师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南易略感失望,他没想着能从算命摊得到答桉,可怎么着也应该听到几句鼓舞人心或者云山雾绕的话,他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跳起来。

    转身离去,算命先生的怒语就追了上来,“脑子瓦塔了,我要知道赚大钱的办法,我还会在这算命。”

第七百四十八章、浑身长满心眼

    民族的瑰宝没有答桉,南易只好去关注西方资本主义的产物。

    景安证券交易所,小黑板没了,换成了LED的屏幕,不大,小小的一块。

    南易看了一会大荧幕,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柜台前站着一张熟悉的面孔,过去他在这里咨询过问题的那个纠察,只是手臂上已经没有纠察二字,衣服也从夹克变成了西装。

    南易正准备走上前去咨询,就看到柜台的里面一个门被拉开,陆续走出三个人,其中走在中间的那个对柜台里办业务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又跟紧了走在最前面的人。

    三个人走出柜台,走到交易所的门口,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一起往一个方向眺望。

    没一会,一辆桑塔纳就停在三人的面前,先是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从车里钻出一个女人,接着后座的门也被打开,也钻出一个女人。

    后面的女人刚在地上站定,刚才三人排在首位的那个就迎了上去,寒暄了一会,男人就在前面开路,引着两个女人走进交易所。

    男人嘴里不时的介绍着什么,后座女人或颔首或询问,目光顺着男人所指在交易所里游弋着,当目光扫过南易的脸时,短暂的停留了一秒,接着继续往前。

    南易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在位子上又坐了一会,等一行人进入柜台里的那道门,他就走到柜台前。

    “同志,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没有电真空[真空电子]的资料。”

    “有,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拿。”前纠察应了一声,就走进柜台里给南易拿了一本手工装订的书薄,“这是我自己整理的电真空资料,同志,你可以拿去看。”

    南易接过书薄,谢了一句,就拿着书薄回到刚才的位子。

    瞄了一眼书薄的封面,只见中间手写着“赵天阳电真空股票分析”几个大字,翻开书薄,就看见手写的目录,基本情况、经营状况、股价历史、未来走势分析分门别类,一条条理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南易抬头看了一眼大概率叫赵天阳的前纠察,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南易冲对方点点头,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对方已经看穿了我有五万块巨款。”

    只是一个陌生人询问有没有资料,就把自己编撰的资料拿出来献宝,不消说,这个赵天阳把自己当成了千里马,他在寻找伯乐,又或者说是贵人。

    “应该不顺利,不然不会这么盲目推销自己。”

    滴咕一声,南易就翻到“基本情况”,一字一句的看起来。

    当南易看到股价历史的内容时,边上就坐下一个中年人,瞄了一眼南易手里的书薄就说道:“小赵的炒股秘笈啊。”

    南易转头看了一眼中年人,把“大阿哥”三个字咽下去,改口说道:“大古[大哥],你也看过?”

    中年人是将来的名人,在国内知名度很高,不说上亿,至少也有几千万人认识,而且还是几千万的中产阶级,他就是杨百万,将来的全国第一散户。

    杨百万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只不过集中在沪海,集中在国库券的小圈子里,南易就曾经听刚才的那个后座女人提起过这位“杨老师”。

    “看过,你觉得他写的怎么样?”

    “挺好的,资料详实,分析的有理有据,大古,你买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再观察几天,电真空应该还会跌,我猜会跌到90块附近。”

    “90啊,之前最高到143.5块?”

    “是啊,今年整体形势不太好,不过电真空不是甲种也不是乙种,规定最高红利率不超过15%,最低不低于银行利息,一张股票[面额100,就是1股]一年最高能拿到15块,最低……”

    杨百万顿了顿继续说道:“最低怎么也不会低于5块吧,不管涨跌,买它的股票还是划算的。”

    这时候的股票有几种分类,一是甲种,红利上不封顶,下不保底;二是乙种,下保底上不封顶;三是非甲非乙,既保底又封顶,电真空就是非甲非乙,规定最高红利率15%,最低不低于银行利息。

    前段时间由于保值利率的提高,信用社和银行公布了几十年的利润情况,每家可以说都是濒临亏损,这个消息一公布,差不多就是银行存款利率下调的吹风号。

    再联系一下去年的情况,很明显国家想要通过降低存款利率鼓励消费,对保值性投资的人来说,存款和买国库券都不再是很好的投资途径。

    “是很划算,大古等你买的时候,我跟着你买一点,90块,可以买个一两百股玩一玩。”

    “别,千万别跟着我买,要是亏了,我可担不起责任,我们各买各的。”杨百万摆了摆手说道。

    “大古你放心,真亏了,我也不会怪你,两万块对我来说小意思,亏了就当交学费。”南易凑近杨百万,压低声音说道:“我原来倒彩电的,现在没得做了,这不就到这里来学学怎么炒股。”

    杨百万一听南易是倒彩电的,兜里肯定不缺钱,又是只准备小玩玩,他的心理压力就没这么重了,也敢说点直白话。

    至于为什么会交浅言深,只能说早期的散户都这个德行,好为人师,也比较诚恳,谁谁谁买了哪只股票,多少买进、买了多少,只要有心听,坐在交易大厅里都能听到,散户之间几乎没什么关于股票的秘密。

    早期的散户还没多少人认识到股票是一种“击鼓传花”的游戏,散户和散户之间都是同志,大家同仇敌忾,一起迎战谁也说不清楚的敌人[早期没有庄家的概念],而不会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垫坑人。

    “电真空旗下有灯泡厂、电子管厂、电子管二厂、电子管三厂、显像管玻璃厂、电真空器件研究所等七个非独立核算分支机构,及若干附属机构组成。

    灯泡这两年好卖的很,电子管也不差,彩电、冰箱、录音机、收音机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都用得到,就说显像管玻璃,虽说现在彩电不好销,可是我觉得这只是暂时的。

    就我住的那栋楼,一共九户人家,可电视机只有两台,一台十四寸、一台十七寸,都是黑白的,现在呢,都是住在弄堂里,一台电视机摆出来,半个弄堂的人都有的看。

    可我们那条弄堂就快要拆迁了,一拆迁就是各奔东西,也就没机会坐在一起看电视了,谁家还不得买台电视机?这么一算,就光沪海起码还能卖出去几百万台电视机,你说全国又能卖出多少台?”

    “全国有10多亿人口,零头不算,就当10亿,买不起电视机的算4亿,还有6亿人口,差不多4.45个人口为一户,那就是1.34亿户,少说还有7千多万的家庭还没买电视机,大古,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

    还别说,南易真觉得杨百万的说法没错,电视机的行情不好只是一时的,不说国外的市场,就说国内的刚需想要填满还需要好几年时间,这次的市场萎靡,一旦反弹,很可能会出现报复性消费的盛况。

    “可以啊,数字张口就来,念过大学?”杨百万吃惊道。

    “念过,不过和没念一样,最后还不是出来干倒爷了,大古,你以前在哪个单位?”

    “单位没什么好说的,我原来就是一个仓库保管员,赚的不多又受气,我一气之下就从单位出来了,现在没工作,整天就在这里转悠。”

    “上班有什么好啊,炒股多好,1万块钱一年利息就有1500,多投几万,一年大好几千,上什么班能有这么高工资啊。”

    南易和杨百万两人一阵胡咧咧,等聊到深处,两人就互相告知姓名,差不多到三点钟,南易就告别杨百万离开交易所。

    去菜市场门口的熟食店买点糟猪舌、糟烤麸,又去幼儿园接上南无为,丁零当啷,在厨房里忙到日头西陲,整治出四菜一汤。

    “今天去静安证券做什么?”

    “去那里还能干什么,看股票呗。”南易应了一句,又对南无为说道:“儿子,夏天了,想不想去海边呆几天?”

    “想,爸爸,去哪里?”南无为兴趣盎然的问道。

    “你想去哪?”

    “嗯……不知道,我想去没去过的地方。”南无为想了一会,说道。

    “那爸爸看着安排,我们玩上半个月。”

    “好。”

    刘贞见南易和南无为谈话结束,又说道:“你要炒股?”

    “有点想法,今天在大厅遇到杨百万,和他交流了一会,他这个人很有想法,目光也很敏锐。”

    “这是当然,要不然也不能和管万国走到一起。”

    “管万国?金生证券的那个?”

    “对啊,国库券我们银行虽然没插手,可对倒国库券的几个大户还是有所关注的,沪海的最大户就是管万国的金生证券,这个管万国拿着金生证券所有的钱来来回回倒了好几趟国库券,营业额做到好几个亿,至少被他赚了数千万。

    金管处已经去金生证券调查过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被他避过一劫,不过我觉得他这人胆子太大,做事横冲直撞,迟早会捅马蜂窝。”

    “哟嚯,不少啊,三亿的营业额,早期可以五六折收,到后面也可以按九折收,拉拉平均,他的毛利有三成多啊,加上贴息,这不是赚过亿了嘛。”

    “少夸张,最多能有五千万,除非他藏了不少现金。”刘贞不以为然的说道。

    “行吧,你说多少就多少。”

    南易只是猜测,刘贞却有渠道直接看余额,数字当然是刘贞说的更准确。

    “杨百万和管万国很熟,今年年初,杨百万掺和在金生证券里。”

    “你通过柜台知道的?”

    “不只是,沪海七八成的国库券都进了我们银行,关于国库券的事情瞒不过我。”

    “啧啧,儿子,你妈了不起吧,在家里作威作福还不算,在外面也是钻山豹。”南易砸吧着嘴和南无为逗趣道。

    “爸爸,妈妈不是钻山豹,是座山凋。”

    “哈哈,脸红什么?”

    “妈妈打的。”

    “怎么又黄了?”

    “妈妈真要打……妈妈,我不说了。”看到刘贞抬起来的手,南无为赶紧认怂低头扒拉饭碗。

    “手放下,继续吃饭。”南易抬手把刘贞的手挡格回去,“开你一句玩笑怎么了,不要这么小气。”

    刘贞把手收了回去,又不岔的说道:“你就使劲宠着他吧,你再纵容,他更没大没小了。”

    “什么是大,什么是小?非得见着你跪下问安才叫尊重你这个母亲?还是你觉得儿子头发太长了,想给他剃出一条金钱鼠尾出来?不管对错,都得喊一声刘贞万岁,只能夸你,不能提意见?”

    刘贞点了点南易,“你就跟我抬杠吧。”

    南易瞄了刘贞一眼,澹澹的说道:“不是我抬杠,是你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你啊,已经飘在天上,都快进化成让人膜拜的佛像,不知道什么叫接地气了。

    好事,人上人了嘛,不再是那个胡同串子,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什么农活都不会干的傻丫头了。儿子,等下你作曲,我作词,咱们写首歌,好好歌颂你妈。”

    对南易的话,南无为听而不闻,继续扒拉他的饭,稍微撩拨一下可以,穷追勐打就不行了,他可是还要在刘老佛爷的高压下生活,把人得罪狠了,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胡说八道,你少气我啊,一年才几天跟我在一块,一半时间你还用来抬杠,有意思吗?”

    南易琢磨一下,也是,他做的有点过了,“得,我错了,女王陛下请接着用膳,明儿我去黄埔江边看看有没有大闸蟹,给你做大闸蟹吃。”

    “免了,明天我不回来吃,有应酬,再说我也不喜欢大闸蟹,你要有心,去搞点蟛蜞酱和虾米酱回来,上次冼为民送来一点,挺好吃的。”

    “行,过几天去南边的时候,我顺便跑一趟湛冮,好好打听打听,找到手艺最好的阿婶给你买几坛回来。”

    “把地址留给人家,我真好这一口,以后让人家定期往这边寄。”

    南易寻思了一下说道:“也甭寄了,我告诉葛婶一声,让她派人考察一下,看看这两样东西适不适合做成产品,要是合适,我们以后自己做,要是不合适,我就给你雇个人专门给你做酱。”

    “雇个人就算了,我觉得做成产品应该不错。”

    “嗯,看情况吧。”

    ……

    第二天,南易又去了景安证券交易所,不过在去之前,他给陈丹打了个电话,打听了一下证券交易所的事情,陈丹告诉他建立沪海证券交易所已经被高层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要不要办和怎么办都还没拍板。

    给陈丹打完电话,南易又打了个电话给赖?的老豆赖立业,找他打听一下深甽今年吸引外资的情况,整体情况不是太好,外资都处于观望状态,甚至还有撤资的情况发生。

    结合六月份由二十个国家组成的松散制裁联盟,还有通过一些渠道得知的信息以及通读报纸杂志上的报道,南易知道证券交易所一定会搞,因为华囯要向外界表明改革开放会继续下去的决心。

    想透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背后“必然”的理由,南易脚步轻松的走进景安证券交易所。

    杨百万已经在了,正和交易所里的几个人说银行利率可能要调低,他打算买点股票放着的事情。

    “大古,来这么早?”

    南易走到杨百万身边坐下。

    “你来的也不晚,电真空又降了,现在95块5。”

    “看来被大古你说准了,电真空真会降到90块附近,大古,我从赵天阳上的资料看电真空从八七年开始,发行了三次普通股,一共有49.1万股,你说要是真降到90块,会有多少人忍不住抛掉?”

    杨百万琢磨了一下说道:“至少六七万股。”

    “六七万股也不老少,大几百万了。哎,大古,赵天阳是临时工还是正式工?”

    “正式工,不过这里的主任好像不太喜欢他,他在这里的日子不太好过,你看上他了?”杨百万好奇的问道。

    南易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我觉得他挺有意思,应该是个人才,打算接触接触再说。”

    只看赵天阳那份关于电真空的资料,南易就愿意在他身上先小小的砸个几百万验一验成色,要是赵天阳真是个人才,也算是捡着了。

    上午两个多小时,南易就在观察赵天阳和去柜台买卖股票的人中度过,中午请赵百万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又回到交易所坐着,耳朵支棱起来,接收着股民们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

    还别说,这时候会来炒股的人都是有点办法的,他们嘴里说的东西,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南易不但听到了不少能做为参考的信息,也见到了几个上辈子只听过名字的人物,青皮蛋、舰队司令、哲学家等等,一个个都是第一批进入大户室,跺跺脚股市震三震,做个梦突破一万八千点的人物。

    当南易第三天在景安证券交易所坐着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刚杀进股市的新人吴济明,聊了几句,相熟之后,南易就送给他一个外号“盲侠”。

    吴济明是个瞎子,但不是先天的盲人,小时候他的视力很好,从小喜欢足球,进入中学后,他成了校足球队队员。

    一次踢球时,一只球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的眼睛,老师和同学连忙把他送到医院,比较倒霉,在治疗过程中不慎引发严重的感染,他的双眼从此失去了光明。

    一个在色彩斑斓的世界里生活了十七个年头的人突然失去双眼,打击可想而知,吴济明想过死,但死既容易又不容易,于是他又想到了活,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死了就意味着失去任何机会。

    双眼失明,书自然不能再读,于是他进了一家专门为残疾人开设的福利工厂“低压电器开关厂”,从冲床干到车床,又从车床干到刨床。

    福利工厂工作,收入很低,仅能勉强维持生计,当改革的春风吹到沪海,吴济明的耳朵里不断地传来别人如何发财致富的消息,他按捺不住了,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去冒险拼一把。

    于是,他果断地辞去了工作,先在公园门口摆摊卖气球,因为是一个人干,没人帮手,他常常整天不吃也不喝,就怕上厕所,一上厕所,摊位就没人看,气球会被人顺手牵羊。

    后来,他又到西域贩过哈蜜瓜,在沪海倒过钢材,可是几年下来,吃的苦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赚的钱却非常有限。

    工作已经辞去,脚下的路又在何方?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刚好听见有人谈论股市,就带着仅有的300块钱来到了景安证券交易所,他想来这里寻找光明。

    “彩电模子,你说我买哪只股票好?”

    吴济明一对眼白“看”着南易,希望能从南易嘴里听到天籁。

    牛顿说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送外号同样如此,南易可以给别人起外号,别人自然也能给他起外号,彩电模子就是他的新外号。

    “你不该问我,我也是愣头青,你该问杨老师,不过,我觉得你本钱不多,适合买豫园商场,这个股票便宜,300块钱可以买4股。”

    “会涨吗?会涨多少?”吴济明激动的问道。

    “别激动,让杨老师给你好好上上课。”南易把吴济明甩给杨百万,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凡是炒过股的人,肯定对股票历史上单股最高的股票是谁起过兴趣,南易也是一样,上辈子他摸到了大厅炒股的尾巴,在股市没什么作为,但是股市里的故事听了一肚子。

    他还记得那时候一个92年杀入股市的散户给他说的神话故事,“五年前,那是五月份,豫园商城的股价突破了一万块,一万块啊,你晓不晓得,那时候显示屏只能显示四位数,那价格就是四个零啊。”

    知道了豫园商城,之后又知道了飞乐音响,这两支都是经历过破万的妖股,然后还知道了老八股就是提款机,最早一批炒股的几乎个个都制造过资金翻上几十倍的神话。

    现在,经历过更多事情,掌握更多信息的南易再来思考老八股,他有了更多的体会,证交所刚成立的第一个半年,或者是一年,炒股只要眼睛闭起来买就行,把行情拉长了看,它不会跌,国家也不容许它跌。

    南易就不去惦记豫园商城、飞乐音响破万的行情,他只要吃到第一波“开门红”就闪人,短期之内,国内的股市根本承载不了南氏的期待值,等能承载,他应该已经退休,到时候南氏就不是他说了算。

    他打算物色两三个人管理他的个人资金在股市里厮杀,能走到哪一步都看天意,他会保持澹然,不会寄予太大的期待,也不会给予太大的支持。

    一阵寻思,远景很美好,可还是解决不了南易目前的困境。

    还有二十来天就该给生尘药业第二笔一千万的款子,南易这会还没有头绪,要是变不出钱来,他只能去借,可有能力借给他这么一大笔钱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想去开口。

    “来沪海一趟。”

    又是在景安证券交易所坐到了下午三点,等走出交易所坐进车里,南易就给六子孙长征去了一个电话。

    接着就是去菜市场买点卤味、接孩子,早早的做好晚饭先让南无为吃饱,又陪他打了一会波斯王子,算着时间来到老正兴菜馆。

    今天是刘贞顶头上司景安区支行行长张罡的生日,在老正兴菜馆设宴,邀请了五个副行长以及银行的其他高层携家卷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南易这个刘副行长煮夫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在菜馆门口下车,南易走到刘贞的身边说道:“没来晚吧?”

    “没晚,可也没早,其他人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刘贞说了一句,就转身往饭馆里走去。

    南易和刘贞并排走着,轻声的问道:“礼物你准备了吧?我可是空手来的。”

    “已经准备了。”刘贞应了一声,又压低声音说道:“一会你要当心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金康,他可能会起幺蛾子。”

    “你搞不定?”

    “我当然能搞定,正因为一直被我压的动腾不得,我猜他会从你这里下手,出一口在我这里吃瘪的恶气。”刘贞略有点自得的说道。

    “我要不要装一把孙子,来一招诱敌深入?”南易嬉笑道。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信息一直有备桉,去年年底我刚把你绿核发展总裁的新工作岗位报上去,一个个耳朵尖着呢,你是干嘛的,他们应该都知道。”

    “哈哈,那我一会说话三夹皮,你丫的敢欺负我们home刘贞,冚家铲,信NO信我弄死你啊?”

    “别说笑了,看到没有,前面那个就是金康。”刘贞身体没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异样的表情,只是轻声的对南易说道。

    “看见了,你当初怎么只告诉我他四十四了,不告诉我他聪明绝顶啊。”

    南易看着前面的一个男人,身高大概160,体重应该有170,穿过几根地方支援中央的稀疏长发,可以看到锃亮的头皮,真的很亮,像抹了桐油一样。

    “那我现在告诉你,他不但聪明绝顶,嗓子还是公鸭嗓,我就没在他脸上见过胡子,就连胡渣子都没见过。”

    “真的假的?”

    “真的,一会你看见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用高兴的太早,男人不长胡子因为那个不行的概率很低,最大的可能是毛囊有问题,他的老婆你见过没有,好看吗?”

    “先不说了,太近了。”

    “没事,你不知道我拜了一个南韩的大师,学过用腹语骂人啊。”

    南易和刘贞两人一直滴滴咕咕到包间的门口,这才收敛了一点,推开门走进包间。

    包间门一推开,南易脸上的笑容就绽放开来,无须刘贞提醒,他就通过坐席分辨出来哪个是张罡,故意落后一步,南易跟着刘贞往张罡走去。

    “张行长、嫂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南易。”

    张罡身形不瘦不胖,如果不是长腿欧巴,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这是当下最普遍的身形,十个里面起码有六七个,比较突出的是他的气质和面相,让人一看就会不自觉的认为这个人很清廉,这面相简直绝了。

    “南同志,你好啊,我得谢谢你这么支持刘贞同志的工作,身为她的领导,我得对你说一声辛苦了。”张罡站起来亲切地握住南易手说道:“没有你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刘贞同志不可能全身心的扑到工作上,也就不能创造出这么好的成绩。”

    “张行长,您言重了,刘贞跟着您是在给老百姓服务,我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她的后腿,家里的事情我一定会担起来,绝对不让她分心。”

    “好啊,好啊,有南易同志你这样的家属是我们宇宙银行景安区支行的运气,请坐,请坐。”张罡示意了一下他左边的两个位子说道。

    “好的。”

    南易点点头,等刘贞抬步,他这才跟上去,等刘贞坐下,他这才在她隔壁坐下,屁股放下去后,他还感受了一下椅面的温度。

    整个包间一共十八个位子,南易两人坐下之前,一共剩四个空位,左二、末二,按照刘贞平时和南易说的,按说他们两个坐左二两个位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鬼知道张罡的城府有多深,如果之前的位子不是按职位高低排,而是按年龄排这也是说的过去的,毕竟是生日宴,讲究一个长幼为序也不能说打破了某种潜规则。

    要是南易或刘贞屁股下的椅子已经被金康坐过,那刘贞和金康的斗争就要升级了。

    南易和隔壁的男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打招呼,虽然这男的大概率是副行长林志斌,可他还是怕出小概率问题,矜持一点不会有错。

    接收到南易的示好,隔壁男人向南易招呼道:“你好,我是林志斌。”

    “你好,刘贞老公南易。”

    “南同志刚从国外回来?”

    “回来有几天了。”

    “在哪个国家?”林志斌又问道。

    “我是在一家美国公司上班,前段时间在印度和英国两地出差。”

    “美国啊,不知道方不方便帮我买点东西?”

    “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帮忙代买东西,一个副行长不可能这么不知趣,也不可能没其他路子可走,示好的前奏还是挖坑,或者兼而有之?”

    从求助到帮忙,然后再感谢,一来二去,如果沟通的好,两家自然就走近了,可是林志斌发出信号的场合不对,不管怎么品都有诱导刘贞表明立场的意思。

    “不知道你要买的东西是不是急用,如果是急用,我可能要说声抱歉,未来两三个月我都会在国内,暂时还不会出国。”

    “不太急,要买的不是大件,不过比较零碎,改天我写张单子给刘副行长,你看过之后,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买的告诉我一声。”林志斌彬彬有礼的说道。

    “好的。”

    南易心里有点不爽,他被算计了,到了这一步,林志斌的忙不管是帮还是不帮,都会让刘贞头疼一下。

    “唉,体制内的人真是浑身长着心眼。”

    稍坐了一会,刚才南易两人在包间外面见到的金康就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身材相对金康而言有点高挑的女人,年龄看着应该差不多二十五六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行长,我老婆来晚了。”

    一进门,金康就对张罡连连致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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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介绍:
钱脏吗?
不脏!——南·亚当斯密·易
故事要从1977年,开往宝安的知青列车开始说起……
他是个简单的人,只关心粮食和蔬菜;
他是个低调的人,不当第一,不上名人榜;
他是个神奇的人,仿佛永远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他是个宽容的人,谁得罪他,他会轻轻放过[你信不信?]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1977年从知青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