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迫离去
苍玹满目柔光,内心沉沉的叹了口气,接过木匣子,径直走到溪边。
司周牵着两匹马早已等着,苍玹眸光深凝回望崖坡上的巨肚女子,糅杂着无尽的怅然和眷恋。
苍玹长叹一声,转身利落翻身上马,才一扬鞭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飞扬的玄色斗篷在寒风之中猎猎翻飞,一身气势锋锐如狼王,转眼就消失在茫茫乌云笼罩中。
崖壁村的村民们,有站坡上,有站树上,有站洞口,望着两道人影,都静默不语。
苍公子怎么能说走就走?
那风姑娘怎么办?
直至天地一色,人影早已不见了踪迹,崖坡上的风染画脸上笑意不改,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镜中花,水中月,不过一场虚幻罢了。”
“苍公子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见他提前说道说道。”清菱红着眼珠子,喃喃道:“他也没说何时迎娶她家小姐,他这般急忙忙的走了,我们小姐怎么办。”
“小傻瓜,哭什么。我们靠的从来就只有自己。”风染画勾着笑意,语言森冷,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生气了,而且暴躁的很。
半年,一年,黄花菜都凉了。
天大地大,还有比老娘生孕更大的事吗?
到底是山崩地裂,还是国破城亡,需要他说走就走,连提前打个招呼,与她好好解释都没有。
特么的,才一夜,像个狼心狗吠的负心汉,提起裤子就走人。
啊呸!
辛好老娘守身如玉!
啪嗒啪嗒!
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倾刻间,暴雨如柱,倒灌大地。
“小姐,下暴雨了,他们戴的雨具也不经这般暴雨拍打呀。”清菱望着洞外霹雳啪啦暴风雨,担忧道。
“下暴雨就下暴雨了,一个个武艺高强,怕个鬼。”风染画不耐道,话说关她屁事!
她托着凸起的巨肚,懒洋洋的回到洞内的软塌上躺着,打了个哈欠,这天气,就适合睡觉,在补个回笼觉。
不远处,哨岗的简易茅屋里的白七,被一阵暴雨淋了个落汤鸡,但心情愉悦,那烦人的苍公子终于走了。
过了半刻钟。
风染画慢不经心道:“清菱,雨停了没有?”
清菱叹一口气,偏着回一声:“小姐,雨还在下呢。”
又过半刻钟。
洞内不耐烦的嗓音,又起,“清菱,那鬼梅雨天,还没停?”
清菱抱着白狐一直坐在洞门口,望着外面雨天相接,白忙忙的一片,“小姐,没有。”
“小姐,您别急,先睡会。如若雨停了,我告诉您。”
“谁急,谁急,谁急那个王八羔子,非大暴雨天往下冲,不要命了。就他这嚯嚯的,心疾能治好?”里头传来一阵气急败坏骂骂咧咧。
清菱捂着嘴吃吃的笑。
自打苍公子走后,整个崖壁洞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大家平日里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吵到了风姑娘,风姑娘的肚皮眼见吹气球一般,圆溜溜的。
时间一晃,到了二月末,春风抚面,嫩绿抽牙。
山下越发的不太平,总听说抢劫、伤人事件。
这日,白七与宋江等下又下山探消息回来,“风姑娘,县城都在传,东胡人打进了翼州。”
风染画凝起眉头,抚着肚子深思,峡门关离边境不过三日路程,东胡人善骑射,如若兵败也不过五六日可攻破峡门关。
也不知道韩渣货战神的名号,是不是实至名归。
“开战多久?”风染画问罢,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七。
白七回望了一眼姐姐,低下头,眯起晦暗的眸子。
姐姐知道了?
苍玹说的?
随即,他委屈的红了红眼圈,喊了声:“姐姐。”
敏感又多疑的浑小子,风染画嗤道:“想什么呢,摆出这副死样子。说到东胡,我不看你,看谁?”
白七嘿嘿的笑一声,姐姐果然知道,但依然痛他,瞧她骂的,与平时分豪不差。
“开战已经有十来日的,未踏入翼州半步。姐姐暂且放心,那韩王,别的本事没有,打战还是有几把好手。”
众人不解他们姐弟两打的什么哑迷。
宋江满腹忧愁,急的抓耳挠腮,“先锋军,东湖就带了五万,要是在派军,翼州也不安全呀。如今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白七蛮不在乎道:“我们跟着姐姐,不怕。”
清菱点点头,“万事有我家小姐呢。”
风染画白了一眼两个小狗腿,一把揪过清菱手里白狐,揉搓了几下,长叹一声:“大燕内忧外患呀,内乱锋火连天,外又有强敌进犯。”
这天,果然要变了。
风染画冷静道:“这段日子你们别放松警惕,以免有流民冲上山来。日常巡逻的人,加一人,另外把入口处遮掩的树木,多加一些。”
宋江等人应是。
待众人走后,风染画难得一见的面有忧色,她肚子里有两个娃娃,如今面临孕晚期,可别出事端。
她轻摸了摸肚皮,柔声道:
“崽子们,你们可要安安稳稳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突兀的冒出一道声音。
“别担心了,恶女人。”小破书探出脑袋。
“你醒了?”有近二个月没看见小破书,风染画喜道。
小破书一见恶女人见着他露出高兴的神色,翘了翘头顶的冲天辫,“嗯,养了二个多月,有点元气,出来蹦哒。”
随即小破书眼睛落在风染画肚皮上,发出一声尖叫,“啊!!!”
“鬼叫什么?”风染画瞪了他一眼。
小破书心有余惊道:“你……你肚子怎么这般大?”
风染画倨傲道:“这是我家崽子,两个。”
“双胞胎?”小破书不确定的追问。
“嗯。”风染画挑了挑眉头。
“你这恶女人,怀个胎也比别人强悍。”小破书老成的说,似想到什么,忧心忡忡道,“你这生崽,隐隐透着血光之灾。”
“好你个小破书,你敢咒我!”风染画身子一动,追着小破书来到他空间内。
“停!停!你这恶女人不识好歹呢,这是感应之术,懂吗!费了老子好大元力。”小破书缩进去一个大箱子内,传来闷闷的声音。
风染画顿住了脚步声,脸色阴冷,“此话怎讲?”
第48章 逃离
小破书冷哼一声,一哧溜的滚出来,背着双手,“那自然是本神书的本领,有一点点预知能力。”
“一点点?”风染画讥笑道。
小破书乍毛的跳脚,“一点点怎么了,还不是本神书为了救你的灵魂,消耗掉老子的元力。”
委屈的小眼神,言语有些哽咽。
风染画清咳一声,她才不道歉,抬头望天,不,头顶一片虚无。
“小神书呀,改天老娘做些好吃的送你。”
“哼!”小破书别过脸。
风染画调侃:“我瞧着,我存放空间的小酥肉,又少了大半。也不知道那个好吃鬼偷吃了。”
“小破书呀,我让清菱在炸上几盘,你想吃吗?”
小破书吞咽一把口水,瞧着恶女戏谑的盯着他,他有心虚的嗯一声,恶女人竟然知道他偷吃。
待风染画了解完,她生产时确有血光之灾,更加患得患失,忧心忡忡。
回来山洞,她手指翻飞间,掌心一团球大的热火,如烈阳灼人。
火异能有了以前四层的功力,真要遇上生死之际,只能冒险显露异能。
哎!
就怕众人知道,把她当妖怪,群而攻之。
她一个人无所畏惧,如今有了两个崽子,切不可冒然行事。
又过了十来日。
胥轻踏着夕阳归来,一一颌首回应乡邻们的招呼声,径直来到坡上山洞。
正在洞口帮清菱摘野菜的风染画,看到坡上疾步而来的胥轻,轻快道:
“清菱今天摘了些水芹菜,晚膳你留在这号。我已经跟小成清说了,不回她家用晚膳。”
胥轻点了点头,神情严肃:
“风姑娘,京城十二皇子被人刺杀了,萧成铭打着替十二皇子的名号,集结兵力意欲反攻。”
风染画丢下手中野菜,定晴看着胥轻,“消息可靠?”
胥轻点点头,“我在县衙府偷听到的,另外探得,郭县令有意投靠汤王。”
风染画神情一变,这是一则不好的消息。
“汤王急欲求成,进燕都,为了兵力、银两,大肆收刮民众。我记得司周说过,年前围困我们的付将军就是从梧州偷偷过来筹集银两的?”
“是的。”胥轻。
清菱怔了下,“那变态的付将军会不会在找上门?”
胥轻劝道,“风姑娘,此地不安全,不若我们去翼州?”
风染画摸着即将生孕的巨肚,现在出发她不敢冒险。
站起身子目光悠远的望着层层山峦,夕阳一寸寸的落下去,疲倦的鸟儿展翅剪断绚丽的余晖,飞旋归家。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需要寻一安宁之地。
没几日。
冯福宝大气不接上气跑上来说:“风姑娘,好多,好多难民往翼州来。我们站在一号哨岗处,都能瞧见一批一批的。”
风染画脸色一变,情势不容乐观,也不知道那里来的难民,全往翼州跑。
胥轻眉头一皱,难道汤王派了人过来?她望着风姑娘的肚子,神色不安。
如若早探得消息,就该在主子回去时,随后脚就往翼州去。
风染画总觉着不对劲,对胥轻说:“胥轻你脚程快,带着宋江一块,下山探探是何情况。”
两人应了声,牵上马匹下山了。
崖壁洞的村民们闻得风声,二三人成伴,时不时偷偷走到山腰处,往下看。
有老人,有小孩,背着包袱;壮年们拖着板车、背着孩童。
个个一脸菜色一队一队穿过毣蔼山。
大家回崖壁洞瞬间安静下来,山下难民,与他们去年逃至翼州时一副模样。
衣赏破烂,锅瓦瓢盆的都带上了。
崖壁洞没来由的,暄染着不安的情绪,大家探头探脑的小声议论。
声音传到正在晒太阳的风染画耳中,撑得心神不宁。
下响,胥轻和宋江归来,两人神情严肃。
胥轻望了一眼风姑娘的肚子,“风姑娘,汤王在梧州对外宣布要接管蔼县、敕县、楛县,梧州人马已经控制了蔼县,我们得走了。”
当初放那付将军,意在想引出翼州那些人与他往来,如今却成了毣蔼山的隐患。
风染画默叹一口气,果然出事了。
站起身子后,挺了挺巨大如箩的肚子,冷言道:“翼州十二县,汤王趁着韩渣货迎敌东胡,他要强行收其四分之一。”
“卑弊!他这是缺粮、缺兵,想来翼州谋划。”
“那蔼县纵多人知道毣蔼山有我们这一支精装难民,手中有粮有马匹。募兵官第一个势必要收编了我们。”
胥轻:“如今蔼县作主的,是我们见过的付将军。”
雪上加霜。
风染画目光一厉,寒冬腊月,那肥耳瘪脸的丑将军活生生断了一条手臂,竟还能活着回蔼县。
宋江跟着,只在城里探听小消息,到是不知背后做主的是那位付将军,急道“那怎么办?”
四面楚歌,风染画觉得憋气的很,冷声道:“收拾行李,我们明天离开毣蔼山,前往翼州州城。”
语气凌厉。
“小姐,可是你的肚子?”清菱担忧道。
“如今三月初,我生产在四月底五月初,还有近两月时间,大不了就在路上生。”风染画面无表情道,她不想被人守株待兔不羊宰。
当消息传下去,崖壁洞的众人神色慌张的动起来。
各个山洞响起窃窃私语,还有无尽的恐慌。
“好不容易有小半年安静的安稳日子,天杀的又动乱。”
“希望我们有命活着,还能有回去的那一天。”
“娘,我想爹了。”小成清噙着泪珠子站在那。
成清娘正拿起一个麻袋子往里装熏干肉,唉……长叹一声,放下袋子抱住小成清。
“成清是害怕了?别怕,这次我们逃亡有风姨姨保护我们,你看胥轻姨姨和白七叔叔,会飞,武功高强,那些人不是他们对手。”
小成清窝在娘怀里,闷闷道:
“为什么老是有坏人要抓我们,我喜欢在崖壁洞,可以跟着风姨姨认字,还能跟着白叔叔练武。还能上山抓野鸡…………”
成清娘面有愁色摸着儿子的脑袋,乱世害人,我家成清从小就要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成清?你娘呢?收拾的如何?收拾完了,要准备做些干粮。”宋江刚上坡,大噪门喊起来。
“正收拾着。”成清娘紧了紧小成清,松开后,开始放袋子里装熏干肉。
小成清懂事的帮着他娘扯开袋子。
大燕与东胡交界处,岐牙山。
“主子,汤王疯了!”墨隐风尘仆仆的冲去账内,行了个礼,拿起旁边堆放的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个半饱。
第49章 破城逃亡
正低头研究东胡人刀具的韩谨砚莫名眉心一跳,扭头打量他,“你怎么来了。”
“汤王在梧州对外宣布要接管蔼县、敕县、楛县,他梧州人马已经控制了我们蔼县。”墨隐喘了一口大气,丢下马缰强。
难怪墨隐带队过来。
刹时,韩谨砚涌起凛冽如霜的寒眸,冷笑道:
“汤王他好胆!他还未曾问鼎燕都皇座,我翼州,可不是他封地。待我驱逐胡人,且跟他算账。”
“画儿呢?画儿可有消息?”
墨隐茫然道:“画儿是谁?”
当日韩谨砚回来后,立即沙场点兵,领了三万将士赶往岐牙山加固防线,还未曾与人道明过,风草原名风染画。
“风姑娘。”神出鬼没的周司,不知从那冒出来,歪在门柱上。
原来风姑娘叫风画,墨隐自以为套对了人名,“我未曾收到消息,主子,您晚些问浮生猎影卫的兄弟们。”
沉吟片刻,韩谨砚安排道:
“墨隐,你带着我的书信且回翼州,着植将军点兵三千,驻守崇县。”
“令崇县、符县等接应蔼县、敕县、楛县退守和逃离的官员、百姓,令各县县令好生安置妥当,官员与百姓一礼同仁。”
“如今外敌来袭,我翼州兵马不可对内。蔼县、敕县、楛县暂且给他汤王。”
“是。”墨隐知此事甚大,带着弟兄们胡乱吃了了几口,接了主子刚刚写好的书信,翻身上马,领着十多个士兵往翼州州城赶去。
韩谨砚背手望着浓云磅礴涌现,吞噬了天光,神色凝重。
乱象丛生。
片刻后,他回到账内,立在沙盘前,推演战事。
“王爷,哈尔带着人退到芜坡峰驻扎扎营。”
“哈哈哈,让那个不要脸的哈尔吃败仗,老夫高兴。”
人未至,声先到,喊的声音哄亮有力带着喜色。
走进来的是蔡将军,年四十,正值壮年。
一张短须方正脸,因为成日奔波在外防线处,所以皮肤晒得黝黑。
韩谨砚招呼旁边亲卫帮蔡将军卸下头盔,又搁下手中棍子,目光锐利的凝视账外:
“嗯,东胡进犯显然是筹谋已久,然这一战哈尔轻敌,折损七千多人。恐也在试探我军。”
亲卫们接过蔡将军头盔、铠甲、护膝,蔡将军顿感轻松的甩了甩了胳膊。
“诶哟。”
吃痛的叫一声。
蔡将军摸了摸肿起的胳膊,往沙盘处围了过来,呲了一声道:
“哈尔那个匹夫,两个惊天雷挥在老夫手臂上,着实吃痛,三四天了,老夫这胳膊还肿得跟水桶般。”
随后他沉吟道:
“说来哈尔比我还大六岁,打战是个老手,莫不是真使计?”
韩谨砚目光滑了一圈,落在芜坡峰凸出的丘陵上,“蔡将军,你看,芜坡峰地处高势,易守难攻,旁边有一条活水河流,刚好供用给。”
“如今春季牧草鲜嫩充足,显然哈尔意在打持久战,应该在等我们大燕内部战乱实情,在做下一步行动。
如此,下一步他定有大动作,还需劳蔡将军让斥候严密监察。”
蔡将军虎目一瞪,落在舆图上,琢磨片刻:“哎哟,那老匹夫!王爷分析的对,那老匹夫果然另有所图。放心,我亲自安排人盯哨。”
话落,又哐哐当当的跑出去,安排人手盯哨去。
韩谨砚对着站在门口的浮生吩咐道:“浮生,稍密信让东胡暗桩往东胡各路大军探一探,是否有调军之举动。”
浮生面无表情道:“是。”
随后如幽灵一般,人不见了。
崖壁洞。
成清娘望着一进门就开始干活的宋江,感慨道:
“幸好风姑娘心善,帮我们买了雨布、绳子、麻袋子,到是比当初逃离村子里,有富余的多。”
“只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逃到翼州。”
“别怕,我会护着你们。”正在打包锅碗瓢盆的宋江,抬头望着琼娘,又对着小成清咧嘴笑了笑。
小成清厥了厥嘴,对于这个想做他爹爹的宋叔叔,他心情复杂,风姨姨说大人的事情应该大人自己做主。
“宋江?”清菱在门外喊。
“清菱姑娘,您进来。”成清娘招呼。
清菱走进山洞,满满当当放了七八袋子,都没有下脚的地。
果然如小姐说的,村民们定是舍不得丢弃东西。
清菱叹一声道:
“宋江,你去各家说一下,主要带些衣服、吃的、趁手的武器就行。我们是逃难呢,命要紧。”
“另外,锅碗瓢盆这些,我们拢共才二十多人,带个三套够用就行。”
成清娘望着小半年置下的家当,非常不舍,“那……这些东西都是花了银子、花了力气置办的,丢了多可惜。”
宋江顿住了手,大家一散场,忙着收东西,都忘记了这回是逃命。
去年从村子里逃出,把家伙什带上了,可半路被人抢了个七七八八。
“清菱姑娘说的对!逃命要紧,不带了。”宋江丢下手中一个新制的木桶。
清菱道:“你们逃一个隐密些的山洞,把带不走的东西,全搬到山洞里,在把洞口堵上,以后如果还回来,总能用上。”
这一听,成清娘欣喜的点头,他日归乡,还能带回去添置家用,“这个主意好。”
宋江猛点了头,往各个山洞通知去,讲清利害关系,大家逃过一回,明白轻装上阵能活命。
不一会儿。
乌啦啦一堆人在崖壁洞窜上窜下,把木桶、锅碗瓢盆、床板子、锄头………全部搬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内。
风染画望着忙碌的村民们,她一个人踱步到苍玹住的山洞。
推开洞内,一束光晒进来,环顾四周,洞内收拾整整齐齐,只有一桌、一床、二椅。
她目光落在床边石头桌上,那里有几本书。
拾起一本书,翻开数页,似乎还带着他清冽的药草香。
一件黑大氅、二件墨色绵素外袍……这是去年冬天来崖壁洞时穿的衣物,还有后来新置办的衣服、棉被……
她手一挥全收入小破书内。
经过洞门口时,发现他当初的带上山的药蒌子还在,手一挥收入小破书内。
走出洞外,她抬头望天,碧日蓝天,云絮飘动,一群飞鸟掠过。
也不知苍玹如今是否到了越州,天空是否如她仰望的一般。
第38章 好大颗琉玉南珠
司周将收集的情报,在逐一摊开:“汾王如今与王志坚,接触颇多,听说欲娶王志坚族里一位嫡出姑娘为侧妃。”
“细数下来,如今按兵不动的,只是一直重病的宣王。”
苍玹呢喃了一句,“宣王,谁都可对皇位无意,唯宣王不可能。”
他见宣王还是当年在燕都时,十岁不到的年纪,印象中宣王一直是个安静话少的性子。
可发生了一件事令他对其多有提防。
当年皇后的侄女孙小姐嘲笑了他一介歌姬之女,还妄想与太子相提并论,他当时唯诺的不敢出声。
可他就看见,那日宣王一直躲在竹林里,待孙小姐的爱猫在竹林里玩耍时,他趁人不备,拎起白猫塞入衣袍内。
跑到荷花池边,单手拎住白猫脖子掩入水中,白猫四肢无助的动弹,活活掩死。
事后,他如无事一般回到宴席。
当孙小姐得知自己有宠物白雪掩死后,小女娃哇哇大哭。
唯有他,八岁的宣王露出诡异的笑容,兴致颇好的吃掉了一盘子烧鸡。
没几日,他在韩王府听说,孙小姐游湖时不小心摔断了腿。
可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宣王。
待他派人一查,果然,那一日宣王与其小厮就曾出现过。
苍玹捏了捏大姆指上的玄鸟指,“吩咐下去,多派人手查探宣王,看其有何异动。另外,我让人从州城带了样东西,你一并拿上山。”
司周抱拳应道:“是,我今晚下山。”
“小姐,白狐真漂亮。咦,它的眼晴跟小姐长得好像。”清菱拿起一把木梳,一上一下的给白狐梳顺毛发。
“嗷嘤——”白狐半眯着斜长的眼眸,发出舒服的低叫。
风染画嘴角抽抽,特么的,不知道她长了一双狐狸眼么,还找一只神似的送她。
嘲笑她?!
“把皮剥了,做条围脖!”她眉尖一瞥,烦燥道。
“啊!”清菱用力过猛,戳到白狐细毛嫩肉上,“小姐,它这么可爱,我们养它好不好。”
一刹,假寐倒趴的白狐立直了身子,瞅着风染画冒绿光的眼珠子,吓的一机灵,扑进清菱怀里。
“哟,还挺灵性的。”风染画拽出清菱怀里的白狐,提溜着,左右瞪它。
“嗷嗷嗷——”
白狐哆哆嗦嗦的四肢攥紧,小眼神湿漉漉的透着惊恐,发出的嗷叫声凄凄惨惨。
“行了,瞧它一副小可怜样,那就留下吧。”风染画憋了憋嘴,甩进清菱怀里。
劫后余生的白狐窝在清菱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寒夜,崖壁洞四周寂静,只传出几声微弱的鹧鸪叫。
司周起身换上棉衣,披上大氅往洞外走。
“主子,我下山了。”司周半回首轻声道。
黑夜中的苍玹微转动身子,叮嘱一句,“多加小心。”
“是。”
吱呀一声,司周出门了。
不远处,另一个石洞门口杵立着身穿黑衣的白七,见司周骑上一匹马往山走。
他附在地面侧听马匹走完了,倏的跳下山坡,牵出一匹马,跟了上去。
白七延着马蹄声下山后,上了官道,可在一处叉路口跟丢了。
正当白七牵着缰绳犹豫不决时。
司周从一颗树上跳下来。
他冲着白七露出森白的牙齿,阴森森的的有点儿吓人,“白七呀,你大半夜跟踪老子干什么。”
“哼!我散步!”白七近来眼神越发锐利,不屑道。
司周踱步到白七马匹旁边,转了两圈,“数九寒天,冷梭梭的,你散个鬼的步。”
说罢还不等白七回应,仗着极高武力值,跳上马匹直接把白七丢在树上,驰马扬长而去。
“回吧,我那匹马在山脚下溪边沟里。”
转瞬,前方漆黑一片,影子都没见着。
白七翻下树梢,气愤的踢打路边的石头。
第二日。
喷嚏连天的白七站在洞门口,打小报告,委屈巴啦道:
“姐姐,那苍公子主仆有问题,我观察了好长时间,司周经常深更半夜外出。昨儿就逮个正着,跟踪他到了山下官道。”
风染画吐出一个瓜子皮,漫不经心道:“所以你被人发现了,甩在半路上,寒风猎猎的把你这个傻小子吹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正在削木头的胥轻,手顿了顿,就白七这两招式,还想跟踪司周。
司周可是猎影卫中,轻功第一人。
白七委屈的吸溜下鼻子,“姐,他们有问题。”
风染画喔一声,妖娆一笑,“你管人家有何问题,乱世已至,谁不博一条生机。”
那真假书生,她探不出深浅。
可那司周,依她现在的身手,不使用火异能,对上一架,肯定打不过他。
但他的气息,她早就锁住了,经常夜里窜来窜去;那能没鬼,百年世家在外行走的公子哥,自然是带着任务。
真当人家只是采采药,溜溜大好河山。
白七抬起猩红的泪痣,不解的问道:“男子要么为权,要么为色,在不挤还有钱财。那他为何图谋姐姐,图什么呢?想害姐姐?”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这死小子,找抽呢!!
风染画站起身子,叉着腰,走到洞口,破口大骂道:“你傻呀,他当然是沉迷于我天仙似的美貌,无可自拔!”
“含泪跟老娘告白,以求摆脱他二十年的童子身!”
白七:“……”
胥轻:“……”
正在炒菜的清菱噗呲一声,笑出声,很快她深以为然,苍公子定是那日看了小姐的真容,被小姐深深吸引住。
白七不甘心道:“他要是见着其它女子,对姐姐始乱终弃呢?”
风染画美目一转,语调冰冷,“愚人!”
“且不说老娘还没答应他呢,如若有这么一回事,要是敢招三惹四,搞个什么二房三房,老娘把他第三条腿给折了!”
胥轻:“……”
她为主子默哀。
白七心头一咯噔,夹紧双腿,屏息道:“可是姐姐你打不过他呀?”
风染画呵呵一声,轻蔑道:“思想顽固!”
“老娘不会开个后宫,召集一堆美男,可劲的玩。”
“今儿清纯小生,明儿霸气武将,后日腹黑小奶狗,一个月轮流排队。”
寒风吹过,一股药香飘来,随后传来大笑声。
第42章 偷看
她歪倒在他怀里,呵呵笑出声来,笑的妩媚又妖娆,“果然美人皮子都有毒。”
“画儿在说自己?”苍玹尽显温柔道,哑哑带着闷声。
“哼。”
风染画舔了舔红唇,老娘的初吻还不错,甜丝丝的。
苍玹拢了拢怀里的人儿,手无意识的摸上凸起的肚皮上。
画儿似有仙家功法般,手掌冒火,人会消失不见且去的地方生长植物,此功法闻所未闻,画儿究竟来自哪里?
难道孩儿出生后也会诡异功法?
他轻声道:
“我不知你为何消失,等你想说的时候你在说。但,以后切莫在人前展示你那诡异的功法。”
风染画骤然望向苍玹,冷冷的盯着他。
离开盐井那一夜,韩渣货也说,“以后不要在人前展示你那诡异的功法。”
语调一模一样,无奈又倦恋。
“我有一个仇人。”风染画目光泛寒。
苍玹这才注意到怀中人儿面无表情。
果然是用完就弃的女人,上一刻热辣如火,这一刻森冷如冰。
苍玹低点看着怀中人儿,拔弄她脸上的青丝,轻轻的嗯一声。
风染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翼州之主韩王你可认识?”
果然,还是问他了。
苍玹若无其事道:“认识,我苍家与韩王族上有姻亲,几年前见过几回。”
姻亲?
风染画微眯着眼,到是出乎意料,见他神情未变,气息未动,看来是真的姻亲关系,所以有些相像?
苍玹一脸疑惑,故意问道:“画儿可是说韩王是你的仇人?不知有何仇怨?”
如若他们有姻亲关系,她潜意识不想说出她与韩王,旧日的夫妻关系。
风染画嫌恶道,“不共戴天之仇,瞧见我肚子没,如若没那王八蛋,老娘要遭这等罪。”
苍玹心突的一紧,难道画儿知道那晚是他?
苍玹克制着紧张神色,缓声问道:“你……腹中胎儿是他的?”
在风染画瞧来,以为他在意此人是韩王。
风染画哼一声,“就他黑心黑面的,我能与他有孩儿。”
“说来话长,我在梧州被那韩渣货派人掳至峡门关,配他手下的粗糙军汉。”
苍玹内心反驳一声,不是我派人掳的你,等我回军营非让军属官,滚回去当伙头兵。
就这样,一刹那的念头,原从四品降至五品,如今从五品降为无品无阶的伙头士兵。
风染画平淡风轻接着说,“我当时受了内伤,在路上被人……乌漆嘛黑的也未曾发现是谁。”
说着,直勾勾盯着他。
“画儿,你受苦了。”苍玹神色伤痛,如若珍宝般紧紧的抱着怀中人儿。
吐出的字声线轻如雾,道不尽的缱绻幽长。
风染画紧贴坚实的胸腔,眨巴眼。
这货是真爱她?她又一次在心底发问。
温热从胸腔传来,心又噗噗……跳个不停,她埋里怀的脑袋蹭了蹭,有些贪恋这份温存。
————
“啊啾——”风染画掩着嘴打了个吹欠,小崽子像个夜猫子,在肚子里敲锣打鼓,闹了太半夜。
“小姐,你着凉了?”清菱丢下手中衣裳,“你等我,我去叫奏铃医。”
一溜烟的跑远了。
留下张大嘴的风染画……谁都会感冒,她不会呀,她可是火系异能者,天生能御寒。
不一会儿,清菱拉着秦铃医回到了山洞。
风染画无奈的伸出手腕,白皙修长。
秦铃医放下药箱子,探上白玉手腕,长叹一声道:
“风姑娘体质本应是洁白无瑕,端的是好风骨。只是这黑脸症,老夫医术有限,想了数月,未曾找到合适的方子。”
“我们小姐的黑脸症,不用治。你且看看我小姐,昨日惹了风寒,是否影响胎儿。”清菱。
秦铃医点点头,风姑娘的黑脸症实属疑难杂症,一般医师那有此等本事。
“咦!”
秦铃医轻呼一声,又换了一只手,探了探脉,沉吟良久。
风染画眨巴眼,古人医师都这个范?
沉思苦想许久才有结论。
她可不知,确实需要想许久,古代书籍匮乏,一则记忆,二则翻阅医籍。
如今无医籍可翻,需得慢慢回忆。
终于,秦铃医开口了:
“我虽不善长妇症,但风姑娘脉博雄厚,鼓声震震,其胎儿异常活跃。”
“可不,闹了老娘大半夜,翻江倒海的,指定出来就是一个捣蛋小子。”风染画轻拍了下肚皮。
她可错了,待出来,儿子如她爹,冷静异常。
“所以,风姑娘怀的是双胎。”秦铃医半响又接上。
这口气喘的……
风染画瞪大了眼珠子,“双胎?”
清菱惊喜的找不着北,“小姐怀的是双胎!菩萨保佑。”
秦铃医确认的点点头。
末世的医师队好像讲过,从遗传学角度,原身跟风尘绝是双胎,那她也大概率有这个体质。
没一会儿,崖壁洞的人都知道风姑娘怀的是双胎。
溪边,清澈见底的溪水,冒着丝丝寒气,围了一堆崖壁村的村民们。
干惯的农活的村民们,见着今儿天好,暖阳高照,
该浆洗的,该收拾的都搬过溪边。
“风姑娘到底不是一般人,好福气呀,怀的是双胎。”
成清娘感叹同时,也不耽误干活,舀出一大瓢干野菜,利索的在簸箕里揉搓,接着沉入水里冲洗,漏掉沙子。
下游的冯大娘伦起胳膊敲打石头上的衣赏,“风姑娘大福气呀,将来准是两个胖小子,找的夫婿也不是一般人。”
又看了眼对面的英胜,“英胜呀,你将来找夫婿,可要多跟风姑娘学学。”
刚及笄的英胜,低下头去,一脸羞涩道:“大娘,我不急。”
冯大姐惯会开玩笑的人,对着对面操练的的汉子们大喊,“我说你们几个毛小伙子,身边顶好的大姑娘咋不懂得哄呢,在不下手,我们英胜得嫁人了。”
“哈哈哈,福宝,英胜姑娘要嫁人了。”
“别……别瞎说。”
“大娘……”英胜急瞪眼了,“不理你们,我找清菱姑娘学刺绣了。”
收拾收拾洗干净的衣服,拎着木桐走了。
苍玹难掩激动往坡上山洞走去,路边溪边,乡邻们取笑,他极好脾气的应着大家。
待走进山洞,他灼人的目光落在风染画的肚子上。
“画儿,是双胎?”
第50章 困在蔼县县城
崖壁洞的村民,前途未知,一夜辗转难眠,大家在山洞内夜语低沉述说无尽担忧,直至后半夜才睡去。
唯风染画一夜无梦,好眠。
直至第二日清晨,清菱轻手轻脚的做着膳食,她才悠悠的醒来,蹬了蹬腿,慢不经心的在脸上胡乱涂着药汁。
“今儿天气如何?”
清菱摊着鸡蛋饼,余光朝后瞥了一眼主子,应道:
“天气不错,我瞧着要大晴。不像苍公子他们那日下山,风雷阵阵,暴雨连连。”
风染画歪倒在靠枕上,幽幽道:“清菱啊,你说我们此番去了翼州,那苍玹王八羔子会找我们吗?”
她眼中飞逝而过一抹异色,似是怅惘,却又更加复杂。
清菱语凝,她就不该提什么苍公子,“小姐,要不,您留一封书信在山洞?”
风染画冷嗤一声,“留个屁,那王八羔子连个通信的地址都没留,自古书生多薄情,古人诚不欺我。”
山洞外本欲进来的胥轻重叹了一口,又返回溪边。
一顿早膳气呼呼的用过,风染画大手一挥,把山洞内物什全部收进小破书内,叉着腰,散慢的往溪边走。
待风染画主仆两人心事重重的来到溪边时,大娘带着女眷们做好了几大锅干粮,正在装车。
整装待发的队伍颇为壮观。
黑吃黑,吃了一回王疤子、一回付将军,崖洞最不愁的是马匹。
开春后让司周卖掉了二十多匹马,得银子六百多两,实则是司周把马匹转走了。
留下了十七匹马,四辆马车,配八匹马,还余九匹马。
村民共十六人,十个男丁,七个青壮年,其余是老人女人。
余下的马匹,刚好一人一匹。
刚走到官道上,就遇见一批难民,灰头黑脸,衣赏破破烂,众人艳羡的看着。
约莫是见他们有刀,且气势凛然,自发的在他们后面跟了一溜的人。
“风姑娘,听后面跟着的难民说,梧州除靠州城七县外,其余县城,已征收三回粮草、强制募兵三回。他们也如我们当初一般,日子继续等下去,还不知能不能过活,才逃了出来。”
宋江骑着马,在风染画马车旁,火急火燎的禀道。
马车内风染画微微蹙眉,“他娘的汤王,赶着去投胎?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了民意,一户农家收刮三回,还有男丁在?”
宋江咬着牙道:“好多人家,男丁只剩七八岁的小娃娃,但凡十岁的都被募去。”
十岁娃娃,如何应战?
活生生的去送死。
被后面难民的悲伤气氛暄染,崖壁洞的村民们默不作声的往前赶路。
等行至一处村庄,众人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日全部乔装成行镖之人,选了一条小路往县城而去。
好运的是,刚好与正前往崖壁洞逮她们的付将军,行走的官道擦肩而过。
待崖壁洞的村民们上午来到城门口,塞够了银子,又递了早些办手的行镖文书,总算顺利的进城。
进了城里,在胥轻带领下,去了一处空的民家宅子安顿下来。
还以为待歇息一晚上,第二天可顺利出城,屁股还没坐热,封城了!
风染画一脸煞气的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特么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到一个时辰,打探消息的几人,最先回来的是宋江。
他满头大汗的站在厅里,水都来不及喝,喘着大气道:
“风姑娘,梧州派来了新县令。封城是因为,明天开始挨家挨户,筹集银子、粮食等。”
怕什么来什么,才一路念叨汤王那无耻行径,不会在蔼县上演吧。
风染画目露讥讽:“脑残汤王,吃相也太难看了,刚接管才几日,就急着关起门来抢银子、抢粮食。如此没品没德之人,还妄想九王之尊。”
“去探一探蔼县民众是何意,总不能韩渣货养出来,也是孬种。
冯福宝有几分机灵,自告奋勇道:“大伙儿别出门,我经常来县城。去各家转转,看看有没有样把动向。”
“我跟你一道去。”白七凝着眉道。
待二人出门后。
刚巧胥轻回来了,她扫了一圈,大家都在厅里、屋檐廊下蹲着,径直走到风染画跟前道:
“形势严峻。”
“今日县衙的人已经去了县里大户人家收银子,不少乡绅反抗,混乱中已经有二十多下人死在县衙刀下。”
风染画不屑的嗤了一声,窜起一肚子火:“要抢银子,可不是富商、乡绅是重点剥削对象。真他娘的谁给出的主意?还是说燕都形势有变?”
“死了人?”冯大娘吓的脸色大变。
“说杀就杀?”
“没天理了?”
大家小声的议论纷纷。
风染画望了望垂头丧气的众人,敲了敲桌子道:
“一个个别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休息的赶紧去休息,午膳也都行动起来。”
大家一听,瞬时散去,风姑娘是他们的定心丸。
清菱瞧出小姐脸色不太好,扶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小姐,您身体一路颠颇吃不消呀。要不然,我们隐姓埋名,先在城里住下,待您生完小主子们我们在离开。”清菱建议。
风染画轻叹了口气,蹙眉的看着她:“如若我一走,那批乡邻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呀。”
她也狠心的想过,有胥轻、白七在,护她生完崽子这能耐有。
……小姐就是心善。
清菱长叹了一口气,见小姐躺下休息后,走出房门,得顿点参汤给小姐补补气血。
此时,县城里主道上除了巡街的官兵,未见一个百姓。
各家各户紧闭大门,但坏消息一道一道传入各家各户耳中,时不时见到行色冲冲的零星几个人各个小巷子里到处乱窜,互通着消息。
到处传来哀声怨气,哭嚎惨叫。
此时,毣蔼山,付将军带着人马围困崖壁洞,待众人闯入洞群,人去楼空。
付将军望着空荡荡的一只袖子,暴戾的冲天一吼:“追!天涯海角也得给我把他们抓回来!”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往山上俯冲。
下午申时,蔼县县衙门口贴了告示,躲躲藏藏盯梢的几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告示内容。
众人哗然。
比白日里传言的征收银子、粮草数目要严苛数倍,这是要逼死他们?!!
如今春上,快到耕种的时节,银子、粮食征走了,他们吃什么?种什么?
第51章 强行破城
冯福宝收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一到院子扫了一圈眼珠子,嘴里叭叭的把告示内容念出来:
“上面列的可清楚了,曲家、陈家、张家等五大户,需要献银银子五万两。
开酒铺的方家、卖瓷器的冯家等献银三万两。
其它商户、大户人家献银一万两……一户一银。
普通商户、民众,按一百两、五十两、十两不等。
限三日内上交。
行走的贩商如需出城,依律交了银子方可出城。”
众人心一冷,他们报的是镖局护商,需一千两起上缴。
风染画闻言嗤了声,“怕什么,还怕出不了蔼县,明日就丢他一千银两子,当喂狗!”
要不是老娘如今怀着崽子,非把银库、粮仓洗劫一空不可。
“一千两!!”
“风姑娘!”
众人砸舌,随即一脸感激的望着风染画,大娘们眼泪说下就下,都嚷嚷开:
“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碰到了风姑娘。”
风染画撇了撇嘴,她受不了感天动地的大场面,正准备回屋。
从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又有新消息探到,待征收完银子后,开始募兵,年满十一岁以上,每户三人男丁者,两人拉去充军。
平头百姓仅一人男丁者,需缴银一百两免服役。商户仅一人男丁者,需缴银三百两起。
全县各家各户健康马匹,每户征其四分之三。
只怕我们这些马匹保不住了,说不得宋江大哥你们几个外乡人员,又无根基,也将拉去充军。
明天纵使我们塞了银子,也绝无可能允我们出城。”
是胥轻回来了,她刚从暗桩处回来。
他娘的,汤王要是有能耐座上龙椅,她都敢给他拉马!
无品无德,不忠不义之辈!
风染画沉眉紧锁:
“不被逼死,就得困死。蔼县还有纵多翼州的官眷,正气正骨的乡绅,岂能任梧州来人胡作非为,且探探他们有何计划,我们在行打算。”
胥轻眼晴眨了眨,风姑娘聪慧,一语道破真机,还真有计划,只是不适合她说出口。
余晖在大地上渡下一片金黄,黑幕已遮住了半边天。
冯福宝和白七终于踏着暮色回来了。
“姐姐,我们经常递消息的佑正镖局丰把头说,不知那付将军去了何处,如今城里的兵不足二百。他们与城里的富商、大户人家计划破城逃亡。”
胥轻面无表情的望天,暗桩总算干了件实事。
风染画当机立断,“我们跟他们一块破城逃出城。”
转念一想,她怎么觉得这个镖局把头甚是耳熟。
天幕挂白。
城里各处院子窸窸窣窣,装点行李。
待到卯时正,院子外传来敲门声,宋江打开一看,来了个劲装小伙。
“白公子呢?”
白七早就起床了,一直等着,听到唤他,从厅里走了出来,一看是熟人,“我在,费子,你们丰把头如何说?”
我们家把头说了,一刻钟后我们在西街粮食铺集合,你们且快些收拾行装。”费子说。
白七点头,费子急冲冲的回去了。
白七走到风染画窗子下轻喊,“姐姐,我们该出发了。”
“好。”风染画长吸一口气,托着巨肚起身了。
自从出了崖壁洞,清菱一直百愁莫展,“小姐,那里不舒服?”
“别担心,是崽子们醒了,两人正打拳呢。”风染画翻着美目笑道。
清菱眼晴落在小姐肚皮,果然,衣袍下的东一块,西一块凸起,紧张的心情松散了许多。
破城出逃是大事,清菱进了车内照顾风染车,马车由白七驾使,旁边寸步不移的跟着胥轻。
走出巷子,远远的看到三四十号人正等他们。
“白公子。”一位戴着护腕,手持大刀的高大男子朝他们招手。
白七挥了挥,拔高了声音说:“姐姐,那位长得最高的就是丰把头。”
“嗯。”风染画应了一声。
很快,走到跟前,风染画掀起车窗帘布,环顾四周。
这一处,刚好处于十字路口,每个路头影影绰绰全是人头,筹谋之人,倒是有几分脑子。
乌鸦鸦的一片人,各家各户都有会护院,不足二百的衙役和士兵,一大队人马集结横扫过去,定能荡出一条道。
白七跳下马车,大步迈向丰把头处,“丰把头,大家都齐没有?到齐了我们简单议一议,各家挑出高手打前阵。”
风染画听着,眼眸微转,浮现笑意,没想到浑小子在外面也有这番气势。
不过一刻钟白七回来了,“姐姐,我们借六匹马给丰把头,他那边高手多,我们用骑兵冲城门。”
“好,借出马匹让男丁驾马车,女眷们全部躲入马车内。”风染画让浑小子做主。
“我们这边谁参与打前阵?”
白七:“我跟宋江,胥轻驾马车,护着姐姐。”
“好。”风染画。
空气中突然陷入安静,大家在等一个时间点。
一颗信号弹冲上天,把晨曦灰白的天空炸亮。
“冲!”
“冲!”
瞬间,众汉子们马鞭抽响,像是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们离去不过半刻钟。
有一个劲装男子打头阵,引着四个路口人马,涌入主城道。
很快,四个路口人马,颇有序占满主道,看不到尽头,一眼扫去,全是脑袋。
他们行走不过半刻钟。
随后各处响起锣鼓暄天声。
“大家一起冲,逃出城门!”
霹雳啪啦,各家各户打大房门,涌出来。
路上可以看到各家各户推着板车、马车,不断有人冲进马路上。
场面甚是壮观。
风染画错愕撩起窗帘布,全是一个个如饿狼般凶狠的百姓,窜在马车后面、两边道上。
谁这么有脑子,一夜的时间不仅动员了城里百姓一起逃出城,还激起了百姓内心的一团愤怒之火。
也对,按汤王丧心病狂征兵募资之法,留在城里,终也是家家户户生离死别,看不到活路。
到不如拼一把,寻条生路。
城门口的士兵守了一夜,眼见破晓,吹欠连天杵着刀枘打盹。
忽然,城内卷起尘土飞扬,黑压压一片狂奔而来,还不待他们反应。
咻!
咻!
只见七八个钩爪落在城墙上,城墙上正欲起身的士兵们,被人手刀一砍,晕厥过去。
第52章 意欲结伴
“敌袭!”
其余守门士兵一见,吓的惊慌失色,拿起手中大刀迎敌砍去。
顺着绳索,又陆陆续续上来十多个人,讯速加入战斗。
白七第二批跃上城墙,带着丰把头几个,合力打开石闸,扭动户枢。
两边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守备军闻讯杀来。
刚好与下面的各家护院、会武缠战。
哐!
城门打开了。
“快,冲出去!”
在临时组成的骑兵掩护下,一辆辆马车冲出城门。
清菱咬着牙透着缝看向外面,刀光剑影,血气冲天。
已经闻得城里到处传来凄惨的哭喊声。
终于她们出了城门。
“快跟上!天亮后付断手将归来。”旁边有一男子骑着马,来回指挥。
风染画略感奇怪,不管这名男子去了何处,办了何事,最后总在自己马车旁边。
她透过清菱掀开的一角,望去,身着劲装的男子,难掩一身血刹之气。
这是上过站场的将士!
这名男子感应到风染画的注视,温和的咧嘴一笑。
熟络的眼神、
认识她?
她在蔼县如何认得人。
风染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丢下窗帘布。
紧赶慢赶,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处溪水边。
“大家休息,待后头的兄弟们跟上来,我们在出发。”这名男子又在发号施令。
只是车内的风染画未曾注意到,胥轻时时与这名男子保持眼神交流,在她马车后方还有两名男子跟着,四人形成半包围保护圈。
一个多时辰快马加鞭,纵使风染画用异能调节身体的平衡,依然累的虚脱。
清菱和胥轻将风染画缓缓的扶出马车,成清娘从另外的马车上取下唯一的一把椅子。
周围的一圈人的目光落在风染画肚皮上,惊异不已。
竟然是个孕妇,肚子大的吓人,眼见着随时随地可能生出个娃娃来。
风染画没空理会众人异样的样光。
待坐在椅子上,感觉脚踏实地的重力感,她长呼一口气。
清菱赶紧从马车出取出一个陶罐,实则是风染画刚刚从小破书内取出来,放在马车上。
清菱揭开盖子,往胥轻拿的大碗内,倒出人参鸡汤。
一阵肉香四溢,口水吞咽声隐隐传来。
大家都是天没亮起床,太多数人空着肚子呢,都羡慕的看着风染画。
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旁,站着的清丽妇人眼珠子微转。
自家这辆马车中看不中用,颠的人都要散架,她才吐了一回来。
瞧那个大黑脸孕妇,一年就知道到了临产期,可一路颠过来,人竟然没事。
她仔细的观察了,那辆马车是改装过的,加了铁索、木板,想来就是用来加固马车,而且那两匹大黑马,还是上等战马。
她迈着小碎步走到一名锦衣中年男子身边:
“老爷,我们家马车不够结实,我与浩儿、玉儿都吐了两回,身子骨吃不消呀。”
中年男子:“哎,如今逃命要紧,讲究不了呀。”
她努了努嘴:“老爷,你瞧那辆马车,他家马车结实,我们跟他们换换,在补贴些银子。”
中年男子抬眼望去,一群粗布难民围着,大家都在议论的一孕妇。
他面露难色,“夫人呀,那位妇人瞧着随时临产呀,我们要走了马车,人家如何行走呀。”
“如今我们脱离了危险,慢慢走想来不碍事,看他们缺银子,要我们多给他们些银子。”
中年男子略一思索,应了。
清丽妇人对着旁边婢女示了个眼色。
她婢女领了命,临近风染画马车时,与冯大娘撞了个满怀,扑了一身的泥巴。
这名婢女横眉竖目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你一身乞丐衣,把我新制的绸衣弄污遭了。”
此番不是冯大娘的错,她本着息事宁人,“不好意思呀,姑娘,是老身眼浊,没看到姑娘在后头。”
婢女还欲破口大骂,清丽妇人遥遥的喊了一声,:“小曲,别误了正事。”
她这才放过冯大娘,径直走到风染车马车前。
小曲一见赶马的姑娘,竟然比她还长得好看。
攀比性作遂。
她眼露不善,双手叉腰,高抬起下巴,不屑道:“我们夫人看中你们马车了,这是五十两银子,这辆马车我们要了。”
旁边宋江等人一听,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个婢女。
马车上放了五床被子,路上仍是过于颠簸,风染画一路上调息,稳住胎儿。
刚停下来,喝了两碗人参难汤,这会子嘴里还嚼了个根人参须子,正准备闭眼补个觉。
竟有不知死活的找上门。
“滚!”
车内传来一声厉喝。
果然。
听到了风姑娘一如即往的发飚,宋江等又开始忙活,把马车上物什绳索加固。
在给马匹喂水、喂马料。
婢女小曲脸色一变,蔑笑道:
“你们这群乡野贱民不要不识抬举,我家老爷的大哥湖县的县令,我夫人要你们的马车是你们荣幸……”
白七刚巧回来听见,二话不说,抽出一条马缰绳,一道影子甩去。
瞬间。
“啊!”
只听得那婢女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等众人望去时,这名婢女吃了一嘴泥土,混着血水吐了出来,还有一颗牙齿。
背上受了一鞭子,外衫都裂开了一道缝。
白七居高临下,目光冰冷道:“吵着我姐姐休息,要了你的狗命!”
这名婢女宿成一团,颤抖的不敢应话。
远处的锦衣老爷见状脸色铁青,那清丽妇人更是奴不可竭。
背后望着这名少年郎一身粗布蓝衣,沾上一道道血痕,应该是留下来断后的那批人。
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识相,他朝管事的使了个眼色。
管事的带着七八个人围的上去。
刷!
刚刚还是难民打扮的一众人,从马车上抽出森冷弯刀迎了上去,一个个眼含凶光。
白七冷哼一声,转过身来,长相俊美异常的小伙子,眼角的猩红泪痣尤为显现。
他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一字一句道:
“想找死?!”
煞气四溢。
七八人捏了一把冷汗,齐齐后退两步。
第53章 你脸大?
清丽妇人被这阵势吓的躲在老爷身后,中年男子瞳孔骤然一缩,对着小厮怒吼道:
“不是让你们把人抬回来吗,还不快点。”
二管事带着的小厮几人也是机灵的,挤出笑容,讯速的把婢女小曲抬回去。
待他们把人抬回去,崖壁洞的村民们,若无其事的把弯刀收起来。
原本见他们衣着粗糙,周围围了不少平头百姓,经过刚刚的一幕,众人慢慢的退后十米。
不远处石头上站着的三人,也慢慢蹲着下去,抽出包袱里的干粮啃巴,只是余光时时注意着风染画的马车动向。
马车内风染画见事情处事妥当,不觉耷拉下了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白七抬起眸,透过帘子看着那酣睡的姐姐,沉静而安祥。
他眸光片刻恍惚。
“白兄弟。”丰把头阔步走来。
白七怕影响姐姐休息,引着丰把头来到石头堆旁。
丰把头听说镖局的人说了,白兄弟的姐姐已近临产,还如此奔路,世道坚难呀。
丰把头抬头问道:“白兄弟与家姐意欲何去?”
白七:“翼州州城。”
丰把头心底琢磨着,白兄弟一行人马匹壮实,他刚刚可瞧见了人手一把弯刀,那是韩王军中军制弯刀,极其锋利,莫不是与韩王府的关系?
到不如一块上路,有个照应。
丰把头朗声道:
“那刚好,我们也往州城落脚。要不我们一起行走?”
白七迟疑道:“我姐姐近临产,需得慢行。怕耽误你们行程。”
丰把头诶一声,“我们小孩老人比你们多,还要劳白兄弟多照应。”
白七扫了一圈,他们四十多人,半数身怀武艺者,也好。
白七抱拳应道:“好!”
丰把头哈哈大笑,抱拳回礼。
“两位兄弟,我们也欲前往翼州,不若我们加入你们。”
突的,旁边传来悠悠的一道男生。
两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蹲石头上的三个男子,白七一眼望去,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三人模样不起眼,身着如人群中各家护院一般的武服劲衣、戴着护膝,脚踩千层布鞋,腰间各戴一把长剑。
气息内敛,身手不简单。
白七试探道:“三位身手不凡,何需与我们同行?”
其中一人咧嘴笑道:“人多力量大,我把那不要脸的汤王如今派人到处募兵,把我们逮了,充军去。三人六手难敌群军呀。”
“不要脸的汤王。”说到白七心咔里去了,要是没他,他们还好好的陪着姐姐在崖壁洞待产呢。
白七:“行,兄弟我们一块行动。”
等风染画醒来,见她们人群中多了三人,其中一人就是逃出城一直指挥,且时不时守在马车旁的一人。
“浑小子,这三人怎么回事。”风染画低声问道。
白七:“姐,我们去翼州,还得路过屏锦山,那里一向土匪横行,另外,听说汤王派了一军流窜的队伍,到处抓流民充军。”
“我与丰把头商议了番,一道结伴去翼州,这三人听闻,欲加入我们。我想着多三个高手,多一位安排,就同意了。”
风染画美目流转,没睡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冲着一直指挥的人说:“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分明问的突兀,可回话之人言语中带着几分恭敬。
“姑娘好,我叫孔岭,这两位是我同族兄弟,孔咸,孔敬。”孔岭含笑道。
孔咸、孔敬目光浅笑,点头打着招呼。
风染画心思转了转,孔咸、孔敬如果脸部无甚表情的话,丢在人堆里,决对找都找不出来。
孔岭虽长相普通,可从他指挥大家从蔼县逃出来,善谋略,懂兵法。
风染画一向禀持,人不惹我,我不惹人,如若无害,同行亦可。
“孔家三兄弟?”风染画戏谑道:“那有劳三位照应。”
孔岭江湖味十足的,抱拳道:“客气了。”
付断手(付将军)领着近二百精悍队伍,回到蔼县时,傻眼了。
城门大开,死伤一片,满地狼藉。
付断手脸黑如锅底,冲着城门上怒吼道:“谁,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付断手怒感,墙根下蠕动着一个身躯,撑起身子往后靠了靠,捡起地上一块破烂布招了招手。
“将军,那里有个活口。”有一名士兵,眼尖看到了。
付断手挥着马鞭,骑马靠近了些。
守门士兵想开口说话,一口血水噎了回去,费了好大劲吐出一口血水,才断断续续说:“付将军……跑了,城里的……大户全跑了;城里百姓也跑了泰半……”
身后的士兵们一惊。
付断手倏地跳下马骑,拎起马鞭冲到那名士兵跟前,不可置信地问:“跑了?跑了?!”
守门士兵捂了一手血,点点头,“今日破晓……全跑了。”
付断手脚下虚浮,一个趔趄靠在跟过来的士兵身上,如果没有完成募兵、募粮草银两任务,大将军岂能放过他们。
半响,他咬出一句,“休整一刻钟,追拿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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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边,乌鸦鸦的一条长龙,陆陆续续的有人已经上路了。
风染画见天色已过午后,拿出地图,顺了下路线,对着白七说:“走吧。”
后有追兵,前有流窜的募兵队伍。
他们这一队七十余人,光马匹就有四十多匹,活生生的靶子。
定下路线从官道拐上山道。
白七正欲挥起马鞭,一个妇人走了过来,凑近马车窗户就喊道:
“等等,那个姑娘呀,我瞧您这马车内座下五六人不成问题,眼下就坐了两人。我家还有一个六岁、一个八岁,两个小娃娃,您帮着载一程。”
“臭蛋、菊妞,过来,娘给你们找好了马车。”
车内的风染画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呵了一声。
很快两个孩子过来了,这个妇人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就往马车上爬。
白七露出不耐之色,“我姐姐怀有身孕,我们马车内坐不下。”
“嘿,好你个小年轻了,睁着眼说瞎话咧,这么大个车,咋就坐不下两个小娃娃。”
这名妇人瘪着眼嚷道。
第54章 你的娘亲在天上
白七面无表情的睨了一眼他家板车,冷声道:
“滚回去,你家一辆马车,二辆板车,坐下两个娃娃淖淖有余。”
这名妇人横着一张脸,叉站腰:
“你这个小年轻呐,怎么就说不听呢,我们家还有妇人还坐车了,我家男人和叔叔们拉车辛苦的呢。上天有好生之德呢,行好事会积福呢。”
“哟呵,那可真不巧了,我外号叫大魔女,专行恶事,吃人心,食人血,谁他娘的要行善事!”
风染画不改毒舌道。
“姑娘,你肚子……”
这个妇人忽然秃噜了一下嘴,口水呛着了自个儿,喉咙眼一阵瘙痒。
“菊妞娘,你干什么呢?”车头最前头的丰把头听到镖局的人回话,立马掉转马匹赶来,喝道:
“陈大生,快来把你婆娘拉走!还要不要赶路了!”
菊妞娘咳了几句,还欲争辩,见自己男人过来瞪了她一眼,她讪讪一笑。
她男人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还不快跟上。”
菊妞娘立马闭了嘴,拉着两个孩子老老实实跟上。
“白兄弟呀,不好意思,打搅令姐休息了!”丰把头气得腮帮子疼,转脸歉意道。
白七知道与丰把头无关,朗声道:“无碍,我们且抓紧时间赶路。”
马车走得很慢,风染画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
走走停停,大约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赶到第一个歇脚点。
这条路丰把头早些年走过,知道这里有一处空旷的平地,过夜最适合。
“小姐?”清菱见马车停了下来,轻轻的推了推风染画。
“嗯。”风染画缓缓睁开一双美目,“到了?”
“是呢,我扶你下马车。”清菱率先跳下马车。
风染画撑着双手,移着屁股到马车头,悬着裙摆下的腿,清菱和胥轻左右各一早就等着了,把她搀扶下车。
绿树相映,金乌西坠留下的橙红霞光笼罩在刚下马车的大肚女子身上,目光空灵,遗世独立。
丰把头在一片霞光朦胧中见到传说中白七的的姐姐,果然气势非凡,他惊艳住了。
“这块地界不错,平坦,又隐密。”风染画踩着树叶,开腔了。
背过光,丰把头突的,眼前出现一张清晰的大黑脸,他嘴角抽搐了下。
其气势宛如久居高位皇家公主,自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雍容气度,却……长了一张大黑脸。
着实可惜!
他不禁纳闷道,其白兄弟俊美不凡,天姿一般的人物,怎的他姐姐脸蛋生得如此黑丑。
风染画见有人注视他,挑了下眉头:“丰把头?”
“见过白小姐。”丰把头常年在外行镖,是个知礼的。
白小姐?
什么鬼称呼。
清菱在旁边嘀咕道:“我家小姐姓风,白七是我小姐的义弟。”
丰把头尬笑的摸了摸头,“我瞧着白兄弟,每回下山,满口叫的都是姐姐,还以为是嫡亲的姐弟。”
“喔,傻那浑小子有良心。”风染画瞥了不远处正在扎账蓬的白七。
不远处,崖壁洞的村民,有序的从马车内拿出牛皮雨布,捡回木材,简单的在大树底下,计划搭几个账蓬晚上歇息。
丰把头顺着风姑娘望去的方面,蹬蹬的跑过去,捏起地上的牛皮雨布。
他双眼一亮,大步走了过去,“白兄弟呀,还是你们想得周到,这牛皮雨布带着,在外行走的好物什。”
……
众人都在忙?着,清菱拿了一把椅子让小姐坐下休息。
“姨姨,我能摸摸你肚肚吗?”一声清脆女童音,打断了风染画的假寐。
风染画睁开眼,眨巴下,跟前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小女娃娃,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系了一根红绳子,衬得圆乎乎的脸蛋,煞是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风染画唇瓣舒展,难得展开温煦的笑。
“我叫丰义兰,今年六岁了。”小义兰咬着字说。
原来是丰把头的闺女,刚刚听冯大娘小声与成清娘嘀咕时,才想起是谁。
这不,正是冯大娘想说于自己,那个镖局的鳏夫。
小义兰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凸起的肚子。
风染画不喜陌生人碰触,瞧着软和的女娃娃,不忍拒绝的点点头。
小义兰小手轻轻的放在风染画肚子上,突然,啪嗒……啪嗒……小义兰眼框掉下一颗一颗泪珠子。
风染画:“……”
清菱端着加热好的鸡汤回来了,见着一个小女娃在小姐跟前哭,小姐睁大双眼瞅着,甚是有趣。
她一路上早就识得丰把头的独女,她凑近了些问:“小义兰,怎么了?”
小义兰抬头望着清菱,又望了望风染画,夹杂着哭腔轻声说:
“我娘亲怀着弟弟时,我每次摸娘亲的肚子,弟弟总会醒来跟我一块玩。”
“我还给弟弟做了弹弓,还给他留了好多弹珠子。可是……娘亲生弟弟时……”
啪嗒……啪嗒……
泪水串成线儿掉在风染画衣袍上。
人走了?
风染画干巴巴的说:
“人走了,天上有一处地方叫天堂,那里鸟语花香,吃喝不愁。若是得到那里管事的允许呀,会时不时在天上探望凡间的亲人。”
她指着天上霞光一片,“诺,说不定你娘亲牵着你弟弟在看着你呢,只是呀,人间有序,我们肉眼看不到。”
小义兰疑惑的眼神与风染画对视,风染画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义兰缓缓退出眼底的哀伤,吸了下鼻子,顺着风染画指的天上,喃喃自语道:“娘,我是兰兰,我在这里!我想你了,我想弟弟了。”
“娘,我学会了绣兰花,我绣了一个香蘘烧给你了,还有一把小木刀是给弟弟的,娘你有没有收到?”
丰把头在树后面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望着红霞满天,昵喃道:“秋娘,你果真在上天看着我们吗?”
哼着鼻头的抽泣声传了过来。
风染画:……
原来后面还有一个哭包子,老大个壮汉,躲树底下哭,要脸不。
哎……她摸了摸高耸的肚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安全的把你们生下来。
小义兰对着天聊了好一会,终于破涕为笑,开心的又摸了摸风染画的肚子。
第55章 路遇伏击1
风染画不知从那摸出一把茴香豆,塞到小义兰口袋里,小义兰乖巧道:
“谢谢姨姨。”
风染画招呼着不远处,把弄弓箭的小成清,“小成清,带小义兰去玩吧。”
小成清是个懂事的,立马拉过小义兰,教她打树上青果。
周遭清静,风染画靠着椅子歇息。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囔囔声,原来是打猎的回来了。
孔岭三兄弟打野是把好手,带着白七宋江等,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猎了十一只野鸡。
回来后交由大娘、英胜她们去溪边处理干净。
眼见着火堆生起来,清理的好的鸡肉陆陆续续拿回来了,风染画招呼着清菱帮她把椅子搬过去。
鸡肉滋滋的在火架上烤,她饿了,一整天就吃了两块饼子、一只鸡和着整陶灌汤汤水水进了肚子。
可一张嘴,三个肚子,不够吃。
她到是想从空间拿出熟食,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白七,你把那两只难在刷上一层油,待烤上半刻,在刷一层峰蜜。”风染画指挥着。
“嗯。”白七拿过皮袋子倒出油,往鸡上抹,“姐姐你在等会,约莫一刻钟就能吃。”
白七架好鸡,又在旁边煨上粥。
只见英胜她们把处理好的鸡全搬到他们火堆旁边,拎起大半往宋江他们火堆走去。
风染画望着对面的孔,眼眸幽幽一动,手里拿着一根长火棍拔弄着火苗,突然问到:
“孔岭,你们兄弟三人,武艺高强,如今正处乱世,何不选一明主,参军谋前途?”
头顶大树上消息的胥松神色微动,难道风姑娘看出什么了?
孔岭手不停歇的串着肉鸡,笑道:“军队里纪律严明,我们兄弟三人野惯了,被人约束,浑身不自在。”
另外两位孔姓兄弟,乐呵呵的笑着点头应和,眼里全是友善。
哟呵,那一套指挥撤退的手法,可不就是行军打仗的技能。
风染画摸了摸肚皮,暗思,这三货要是说不认识老娘,老娘头拧下来当球踢。
风染画往后靠了靠,脚搭在清菱搬来的石头上,慢条斯理问道,“在外行走江湖,你们可听说过越州姓苍的人家?”
孔岭适合配合的眸光颤动了一下,微顿了下手,很快恢复正常:
“我们兄弟仨去过越州,听说过当地百年书香世家苍家,只是我们三个野人,那有这等荣幸认识苍家。”
另外两位孔兄弟也跟着神情一滞,继续呵呵一笑。
风染画嘴唇微勾,原来是苍玹的人,
白七拿了一大半的鸡给宋江,刚回来,见姐姐与孔姓三兄弟交谈甚欢,言语间能看出,姐姐待他们几人比之前略为不同。
更温和。
他疑惑看着孔姓三兄弟,孔岭咧嘴朝着白七笑道:“白兄弟回来了。”
白七点了点头,孔岭身手极好,此刻的他对强者甚是尊重。
心情大好的风染画,啃了一整只烧鸡,正欲朝第二只下手时。
清菱死活拦着:“小姐呀,我们少吃多餐好不好,积食了闹搅,小主子们如何长身体。”
风染画翻了个大白眼,伸出两只手,嘟囔道:“给我留一只。”
清菱笑着摇摇头,拿出一块湿毛巾,摆弄小孩子般,替小姐将每一根手指头上的油渍擦干净。
逃命第一天,大家都累惨了。
吃饱喝足后,一夜好眠。
天光破晓,日升朝霞,照透云纱。
待大家用过早膳,回到主路上,又继续上路。
行走不过一公里。
骤然,前面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冲到马车前,拦住了马车。
“你们等等!”
“嘶呜!”
吓的胥轻脸色一变,拉紧马绳,两匹黑马前蹄蹬起,发出嘶叫。
“小姐!!!”
马车急速刹车,刚椅躺下的风染画整个人往窗户歪倒过去,千均一发之际清菱扑过去,弓起身子抓住小姐的双肩。
风染画也讯速抓住窗户框子,撑住往前滚的巨肚,脸色苍白,溢出满头汗珠子,往下淌:
“清菱,你要不要紧。”
清菱痛苦的脸上,越来越多的汗渍渗出,她喘着气,摇摇头。
马车外的胥轻急吼:“白七,快稳住马车。”
白七扭头一瞬间,瞳孔骤然一缩,急速弃马跳上马车,拉住胥轻拽着的缰绳。
胥轻掀开马车门帘,倒吸一口气。
马车内侧躺的两人抵在马车车窗处,脸色苍白如纸,上半身似怀抱在一起,下半身清菱弓起的身子前面就是风姑娘的巨肚,留的空陷不到一个拳头宽。
如若往前翻滚寸进,风姑娘的肚子势必挤压在马车车壁上。
后果不堪设想!
胥轻思索间已经把风染画抱开,平躺在她大腿上,欲运内力替她平息。
风染画缓缓的摇摇头,调动体内异能慢慢的安抚肚中胎儿。
胥轻见风姑娘气息一点一点趋于平衡,这才有功夫看清菱,见她卡在车窗处,朝窗外喊:
“孔岭,过来帮忙。”
风染画一向警觉,若是平时定能听出胥轻叫孔岭的熟稔,只是如今身子伤到惊吓,无暇顾忌。
孔岭三兄弟早就在马车一边,用力支撑,让马车趋于平衡,一直也在留意马车内动静,听到胥轻叫,不假思索的跳进马车。
“把清菱抱下来。”胥轻道。
孔岭:“得罪了。”
欲把清菱抱下马车。
“嗷呜……”
白狐吓得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咬住了清菱的裙摆。
“把白狐也抱走。”清菱有气无力道。
孔岭憋了一眼身轻如燕的清菱,显然脖子扭到了,还有空管白狐,手窝处夹紧了清菱脑袋,空出一只手拎出白狐。
清菱:“……”
脑子一片空白,她整颗脑袋埋在掖窝下,一双大掌抄起她的屁股……屁股……
几息后,终于重见光明,清菱无声的翻了个大白眼。
孔岭不明就里,重新将脑袋小心的抱进怀里,路下马车。
稳住了马车的白七急不可待的看向马车内姐姐。
“姐姐,姐姐?”白七呼喊,“如何?受伤了吗?”
风染画半闭的眼,几不可微的点了下头。
奏铃医脚程慢,宋江一路半拉半抱过来了,等他一把老骨头被宋江拎上马车头,替风姑娘把着脉。
第56章 路遇伏击2
冗长的安静,奏铃医面有难色道:
“胎儿受了惊吓,胎动的历害,早些备的保胎丸,先吃上两颗。风姑娘之前备的参片呢,找出来含在嘴里养养元气。”
白七见奏铃医话似有保留,追问:“可有危险?”
奏铃医叹了口气,“我瞧着,可能随时要生了。”
众人心神一凛,这可不是好消息,按产期还得近两月才生。
白七脸色发黑转身跳下马车,冲着罪魁祸首走去,犹如恶神附体,满身煞气。
那名妇人正是之前不断骚牢的菊妞娘,她怔了一下,心里骤生出一股不详,突的白七一个暴怒响彻山谷:
“如若我姐姐有个好歹,我那侄子们有个好歹,我腿给你打断!!!”
下一刻一条大腿喘了过来。
剧痛说来就来。
扑通!
菊妞娘摔倒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霎剧痛从肚子上传来。
“哎哟,要死人了!打死人了!”
“人死了,还能躺在地上干嚎着唱大戏,鬼魂上身了。”崖壁村的村民们围了上来,不客气的骂道。
丰把头骑着马赶了过来,捏着眉头烦燥不已,都抓紧时间逃命,怎么这个菊妞娘总闹事,
“菊妞娘,你干什么?把人家风姑娘肚子整出好歹来,你一大家子命都不够赔。”
另外,在丰把头的认知里,还是认为风姑娘手有战马和韩家军的军制弯刀,必定跟韩家军关系匪浅。
在则,瞧白兄弟和风姑娘这仪态气度,如何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小姐。
“眼下山路不好走,我……我就是想拦下马车,在讲讲情,稍我们两个小孩一趟。可这个小年轻呐,不分清红皂白的打人呢!”
菊妞娘捂着生痛的肚子,耍横道。
“你还打风姑娘马车的主意?你脑子不好使了!没有瞧见人家风姑娘随时要生了吗?马车这么小,小孩子闹哄哄的,怎么坐!”丰把头气急败坏道。
“陈大生,滚过来!别以为靠着你弟弟陈小生的面子,在我镖局作威作服。我那是不屑与你们计较,如今还打主意打到外面了。”
陈大生挫着双手,避中就轻的辩白道:“那是娘们不知礼,我训她。”
“训个屁,你们陈家就你最鬼,你敢说主意不是你出的?”丰把气急了,在人前撕了他的脸色。
陈大生一下子憋红了脸,一会儿,一阵青,一阵白,半天不敢憋出一句话,还得靠着镖局的人护着。
他恨恨的瞪了地上的婆娘,让她逮着机会快点爬上马车,那还有这些个事,就为了抢个饼子耽误事,贪吃婆!
丰把头跳下马车,正色道:“白兄弟呀,真是对不住,我立马安排人约束他们一大家。”
“风姑娘可有事?”
白七面无表情道:“不太好,随时要生了。”
丰把头咯噔一下,脸色发青,他婆娘当初就是难产,一尸两命。
马车内风染画耗尽了半身异能内息,总算暂时把身子安抚好,把胎儿安抚好。
大家见风染画面脸稍稍红润才放下心来。
风染画坐好了身子,身子仍虚,轻声问问:“清菱呢?”
“清菱勒到了背骨,扭伤了脖子,如今正在成清娘她们马车内。”白七自责道,“还是那个叫菊妞娘的作怪,丰把人已经令人看管起来。”
“她因何闹事?”风染画眼中闪过杀意,一个妇人一而在,在而三的闹事,敢伤她孩儿,忌能让她活命。
“她贼心不死,想上姐姐的马车。”白七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风染画嗤笑道。
“我本欲断她一条腿,可又担心拖累进程,暂且放她一把。”白七眼中猩红翻涌。
风染画点点头,逃命要紧,惩戒一事待后议。
她瞟了一眼马车外,见天色不早了:“走吧,赶路,尽快赶到崇县,我估着要生了。”
原来蔼县是翼州梧州分界级,汤王不要脸的要走了三县,如今翼州的边界县城是崇县。
汤王为何没有要崇县,皆应靠崇县是一片群山,土匪横行,但土匪历来对韩王府的军用粮草车不敢动弹,可他汤王如果越过群山,去崇县收粮,可就难讲了。
一行人略加收拾,又重新出发,只是菊妞娘时不时干嚎着嗓子:
“我被那小年轻打成重伤了,我肚子痛,我心绞痛,赔银子!”
“让那家人赔银子,没有五百两,此事不能算了。”
陈家人也闹腾着,紧接着就是一阵凄惨,“哎呀,我家媳妇,不好了,胸骨头断裂了。”
“不赔银子也行,赔我们一辆马车!”
那伙人有几辆马车,得赔一辆马车才算数。
惹得乡邻们议论纷纷。
丰把头一气之下,让人塞了菊妞娘的嘴,把她丢在行李马车上,绑在那。
他骑着马匹踱步到陈家人跟前,满身煞气,厉声道:“你们陈家人,如若在闹,立即滚出队伍!”
陈家人见丰把头不似说假,只的偃旗息鼓。
只是待丰把头走后,陈家人聚在一块商议,等到了下一个歇息点,让孩子们躺在马车下,死皮赖脸的让他们赔一辆马车。
白七见状,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喃喃道:“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远处的群山山峰深处,隐着一片茅舍,晃恍间只看到三五人,实则隐在暗处不少二十人。
一名精瘦的男子,哈腰点头的通过关卡,来到较大茅舍内。
“瘦猴来了。”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约摸三十上下,拿起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敲打着。
瘦猴哈着腰:
“大人,我们大当家的劫了一户从蔼县逃出来的乡绅,听他们说,马上有一队难民将从山脚下经过,他们足足七十多号人,有近四十多匹好马、上等好刀,还有不少银子。”
这名锦衣男子蓦然抬头,“可当真?全是难民?”
自从汤王派了人来蔼县,把他原来进人的那条线切断了,如今他正缺人挖矿,又缺马匹。
瘦猴嘿嘿一笑:“大人,您放心,消息千真万确。我们劫的乡绅是官眷家属,他们可不敢撒慌。”
第57章 绝望的难产
这名锦衣男子丢下手中黑乎乎的石头,“来人!”
从旁边涌出三四人,见礼道:“主子。”
“召集人马,埋伏在角弯坡。”锦衣男子眼眸沉凝道,“多了这批人挖矿,能帮主子制不少武器。”
三四人很快消失在树林里,不过一刻钟,树林里到处人影攒动,全部朝着角弯坡前行。
逃难的众人,行路一个时辰后,进入一片洼地,机警的孔岭皱起了眉头。
四周寂静,连鸟鸣虫叫都消失怠尽。
孔岭趁冲胥松打了个手势,胥轻微点头。
胥轻马交由宋江,她纵身跃去,跃上旁边一颗树梢,潜伏着进入树林一颗接一颗树跃去。
太阳照在丛林的缝隙,前面映出森冷的刀光。
遭了,有埋伏!
胥轻屏住呼吸,悄悄的退了回去。
白七见胥轻神色紧张的跃上树梢时,早已经放慢的马车。
待胥轻归来,大家望着胥轻
胥轻扫了一眼众人,轻声道:“有埋伏,两边道路全是刀光,至少七八十人以上。极善隐密,刀具精良,不太像此群山土匪。”
怕什么来什么。
孔咸把丰把头叫来了。
白七重复胥轻的话,讲清历害关系:“前面有埋伏,来者不善,冲着我们来的。”
丰把头凝紧了眉头,略想了一下,道:
“此山土匪叫孙十一,只因打娘胎出身,长了十一根手指头,遭家人嫌弃,自小到处流浪,后加入山中,落草为寇。
孙十一为人凶恨,不折手段,但我与他打过交道,还算有几分交情。
要不我与白兄,上山找孙十一谈,给些银两放我们通行。”
胥轻面有寒光道:
“孙十一我也有耳闻,那是一群乌和之众,只因战据山中较好地理位置,劫往来商户为生。可前面埋伏者,并不是孙十一。”
丰把头静思不语,脑子不断翻找着,谁还有可能埋在此山中。
孔岭抬头看天色,当机立断:“退,我们绕道而行。”
白七附和:“对,退!”
众人简单商议片刻,会武者全部骑马断尾。
迷迷糊糊中风染车被叫醒,一名有埋伏,面色一凛,“胥轻,我与你共乘一匹马。”
胥轻正有此意,如若敌袭翻车,凶险万分,“好。”
她快速的下了马车,胥轻抱起上了马骑,揽紧了风染画后,朝白七等人点了下头,轻呼一声“驾。”
转头先走。
得到调头走的消息后,所有乡邻们不知所以然,有几户人家不愿意离去,其中就数陈家人叫得欢。
“那你们等死吧,前面有土匪。”丰把头甩下一句,抽出长刀,跟着队伍后面往前走。
留下的几户人家,目露惊恐,“有土匪?”
“妈呀,快逃!”
“住嘴!小点声!”
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如狗咬屁股般,飞的推起板车往前跑。
隐有前方埋伏的队伍,见难民群熙熙嚷嚷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领头人指了指两个,“你们两去看看是何情况。”
两人领命疾步下山,往前走了一公里,无一人。
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冲着两边树林高声大喊道:“头儿,人跑了!”
哗!!!
两边树林里冲下大几十号劲装武者,领头的目光一凝:“追。”
众人疾步往前。
正前方率开人群胥轻几人,遇见了一名面容俊俏的锦衣男子领着四人劲装武者,如闲云散步般走在林间。
脚步轻盈,手握利器。
是强者。
看看这剑眉凤眼细薄唇,鼻子也是高高挺起,声音低沉有磁性,一身的布衣也不能掩盖那骨子里的放荡不羁。
胥轻总似曾说过
胥轻和白七两人对视一眼,倒吸一口气。
风染画目不斜视,不惊不惧道:“走。”
两匹马三人,缓下了步伐,欲径直往前走。
只见锦衣男子含笑的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风染画淡淡道:“借道,可否?”
锦衣男子只是突来奇想,想下山来走走,竟遇见一名有意思的黑脸孕妇,这双眼可真美啊。
银辉闪闪,隐隐有一股天然的魅惑却又透着沉寂的煞气,怎么就长在一张丑八怪的脸上。
突的,锦衣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透着股邪性,“做客,可否?”
风染画语调冰冷道:“我要生了。”
锦衣男子呵呵笑道,“我会接生。”
约莫想到什么好玩的,他又扬了扬眉头,数着:“我替狼接过生,马接过生,牛接过生,兔子接过生,老鼠接过生……我很熟的。”
话落,还歪着头,一副情真意切的望着风染画。
明明笑着说,可就是令人头皮发麻。
变态!!!
风染画美目一转,嗤笑道:“那你接生的狼、马、牛、兔,还活着吗?”
“哈哈哈!”锦衣男子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姐姐,你走,我与胥轻接下。”白七急不可耐道,眼里早已涌上猩红之色,透着厌恶之极。
这人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不就是在这种眼神下,活得生不如死吗。
待胥轻跳下马骑,白七与胥轻,持剑飞驰过去。
六人瞬间交缠,刀剑相杀。
锦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讥诮,退在一边旁边,很快目不灼灼的只盯着风染画。
风染画瞥了眼正前方的锦衣男子,目光一厉,扬起马鞭,两脚一蹬,冲过去。
锦衣男子纵身半空,欲抢过风染画手中缰绳,风染画调动体内异能之力一掌破风挥过去。
锦衣男子诧异的闪过兴味之色,纵身一跃,翻转几颗大树,找到马匹,朝风染画的方向追究上去。
小破书见四下无人,终于探出脑袋,很快疾色道:“恶女人,你气息不稳,不宜快鞭驾马。快停下!”
“来不及了,后有追兵。”风染画已经听到后面马骑呼呼声,越来越近。
小破书聆听几息,果真有追兵。
“恶女人,你家娃娃要出来了!”小破书探了探风染画肚子气息,虚无的立在风染画手腕上。
“恶女人,我带你去秘境,我们去兮果药园。”
“在等等,等我躲入那片屋舍,在进来。”脸色苍白的风染画,咬紧牙根,望着左侧方有一个了无人烟的村落。
喷!
身下一股温热从双腿流下。
第58章 九死一生
风染画心猛地一揪,羊水破了!
瞬间,小破书感知到了,急的头上两根冲天鞭直挺挺的。
风染画急速的低头望了一眼肚子两侧凸起,目光一寒,挥起鞭子,往一片遗弃的屋舍跑去,
后面的锦衣男子见了,无声的笑了笑,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的追了上来。
猫逗老鼠甚是有趣。
猫儿喜欢抓住老鼠,不是立刻下嘴将之吞食,而是将之活生生玩弄致死。
她还以为那里有人可助她,却不知那个村落的居民,早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去挖矿。
风染画回头望了一眼,正好撞入一双势在必得的双眸中。
哼!
逼她陷入生死绝境,此仇天大。
风染画闯入废墟的村落,挥着马鞭往村子中央跑去。
四下无人,她跳下马骑,灌起体内所剩不多的异能,挥起鞭子打在马匹上,马如急电,往村尾山脚下跑去。
她身子一闪,被早已急不可耐的小破书带入果兮秘境。
熟悉的鸟语花香,一片祥和之气的果兮秘境。
风染画寻了一块平整的草地,撑着腰,挺起巨肚,长舒一口气。
一息后,望着身下早已被羊水浸透的衣袍,源源不断的羊水顺了出来。
她倏的平趟下身子,咆哮道:
“小破书,把剪刀拿过来。”
“把被搙拿过来。”
“把温水提过来!”
“……”
外面,当锦衣男子在村尾找到正在啃草的马匹,只见马匹身上全是水啧,靠近闻了闻,“果然是要生了。”
他轻呵一笑,跳下马匹,一间一间废屋找去,脸色越来越差,直到找完最后一栋废屋。
空无一人。
他又来回的找,犄角旮旯也未曾放过。
依然空无一人。
“啊!!!”有种深深被欺骗的屈辱感,锦衣男子对天长嘶!
吼出一嗓子,他平静下来后,嘴角歪歪的笑,“莫不是你还有遁地之功。”
他放出信号,跳上最高的房屋的屋顶,肆意的躺上去。
很快,来了一队人马十多人,将村落围成铁桶。
秘境内,万事傎备。
刚刚在马背上,风染画已察觉胎儿胎位不正,脑袋并没有朝下,而是在两侧。
眼下手一摸,果然如何。
羊水越来越少,胎儿易窒息。
“啊!”
风染画满眼血丝的望着虚无一色,狰狞的对天长嘶!
“崽子们,娘就是舍了命也要把你们安全的生出来!”
风染画微弓起身子,咬着一根人参,借助所剩不多的异能,全输入肚子内,双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推拿。
痛的,骨头生裂般,嘴里狂喊:
“啊!!!”
“啊!!!”
小破书拿着一块毛斤吓的,一惊一跳。
“啊!!!”
时间也过去一刻钟。
累瘫的风染画眼前发黑,急速跳动的心口灼热的刺痛,一阵一阵袭来。
小破书赶紧拿起毛斤把风染画脸上汗水擦拭干净,一边焦急担忧的呼唤声:
“恶女人,你要坚持!你肚子里有你两个崽子!”
身下血水不断涌出,恶女人青色衣裳,染成黑红。
小破书急的跳在风染画脑后,双手抵在恶女人头顶,半响不见一丝气息过渡。
气馁的看着自己半虚拟的身子,重伤后,连身子都未曾凝实,那有功力渡给恶女人。
风染画咬着牙尖,生生咬破,溢出血水,头脑恢复一丝清明,用手反复探测下半身,终于摸到脑袋毛发。
胎位扭正了!
她长呼一口气,吐气呼气,一点一点想起冯大娘和成清娘教的方法,用力催生。
“啊啊啊!”
胎儿迟迟不出,风染画喉间疯狂地溢着啊呜声,不断撕咬破舌尖,手指的指甲已掰断。
突的,她脑中一闪,孕妇开十指方可让胎儿出来,她如今不过五指宽,仅一只手掌……
纵使她耗尽全身力气,胎儿夹在体内,窒息而死!!
难道今日我们母子三人命绝于此!
风染画脸上血色尽失,有一瞬间的绝望。
不!谁都不可以要了她孩儿的命。
她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右手往旁边扒拉,拿起剪刀,心一横,剪刀往下身一哗啦。
“啊!!!”
鲜血直流!
“恶女人!!!”小破书望着身上如溪水般涌出的血水,惊恐的急喊。
这一瞬间,风染画有生命到尽头的错觉,一点一点流失,气若游丝的撩下狠话。
“小破书,如若我死了,你!一定要护我孩儿,寻一户百姓人家抚养长大,帮我!帮我!帮我看着他们成人!”
“不!坏女人,恶女人,要死我们一块死!”小破书瞬间破防,泣不成声。
“小破书,我信你,你有此本事!!”风染画周身冰冷,虚弱如纸,绝望的眼眸仅余一丝光。
眼晴一瞬不瞬的望着小破书,她要小破书给她一个承诺,她要她的孩子儿活着。
空气中散发着窒息而悲凉!
小破书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摸出一个瓷瓶,望着恶女人如同泡在血水中,如若此时一阵风刮来,定会消散于世间。
他绞着小手指头,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我的灵泉仅剩三滴,我凝身子用了一滴,当日你穿越而来,用掉一滴。如今只剩最后一滴,我原想……。”
灵泉的药效,风染画亲测过,能把原身频临死亡的身体,讯速救回。
小破书未说完的话,她懂,他只凝出半截身子,留一滴需凝剩下的半截身子。
“小破……”
还不待风染画说完话,一滴冰凉入口,如枯木逢春,脸颊讯速的红润起来,连身上的伤口也在讯速愈和。
风染画感激的望了一眼小破书,吸气吐气,运在肚子上。
“啊啊啊!!!”
远在岐牙山的韩谨砚没来由的心一慌,双手撑住沙盘,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四周,挥之不去。
众人齐呼:“王爷?”
韩谨砚罢了罢手,“散会,尔后在议。”
待众人散去,他朝账外喊了一声,“浮生。”
“王爷。”身着盔甲的浮生,面无表现的行礼。
韩谨砚捂住心口,急慌问道:“蔼县可有情报传来?”
浮生:“消息还是前些日子,汤王未与王爷您商量,擅自收了蔼县。”
“画儿呢?”韩谨砚问。
浮生:“我们收到消息时,风姑娘并未下山。王爷,您担心,我们留有人马计划上山保护风姑娘。”
韩谨砚点点头,心神不宁的坐在椅子上。
第59章 龙凤胎横空出世
荒芜村落。
虚空内。
终于!
“哇呜。”一道微弱的叫声,如绵羊般。
天地静止,忽得奏起祥和之乐。
这是天籁之音,是风染画两世为人,听过最好的声音。
风染画眼神温柔的落在举起的奶奶娃娃身上,是哥哥!
一刀剪下脐带。
再把娃儿放在手掌上,用力往婴儿屁股上一拍。
“哇哇!”
叫声响破天际!
她把婴儿放置在旁边的蓝子里,小破书接过蓝子,小心翼翼的替新生胎儿擦拭血水。
啊!!!
风染画又是一声拼尽全力吼叫!
第二个奶娃娃出来了。
是妹妹。
如哥哥一样,发现“哇呜。”轻声。
待打过屁股,叫出第一嗓子。
“哇!哇!哇!”
风染画喘着气,坐直了身子,抱着女儿,娇嫩的小嘴微张,这是生命的力量。
历经九死一生,两个孩子总算平安生下。
纵使有人拿天和地换,都不能换走她的孩儿。
她望着在左侧的篮子里,眼里掉下了近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眼眸如雾,柔的化成水。
篮子里并排躺着如玉雕砌的金童玉女,闭着双眼,无声的小嘴微张,两只小手也在无声的挥舞。
检查完孩子们都健健康康,她长舒一口气。
风染画抬头望着半虚半凝实的小破书,眼神复杂道:
“小破书,谢谢你”
“他日,如你有需要我办的,我万死不辞。”
小破书望着恶女人,那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这是要搞温柔路线。
他别扭的嗯一声。
“凭我如今的功力……你在秘境中只能待三个时辰,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你快速调理好身子。”
“况且,两个娃娃还需要清洗干净。”
风染画眼神闪了闪,她断了小破书凝身子的机缘,也断了他增长功力的机缘。
这是天大的人情。
外面的锦衣男子等的不而,双眼注视的废墟村落,闪烁着重重不明之色。
随后对着十来个劲衣男子道:“你们留下一队守在村子里,那怕是一只苍绳都不许放过。”
“是!”留下的一队人马恭声道。
山上,众人激烈缠战。
突的,听见一匹马凄厉的嘶鸣,像是失翼的雁,仰着颈翻倒在地,土匪头领顿时落马滚身。
原来是孔岭死缠住了土匪头领。
孔岭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双刀,“锵”的一声,双刀发出火光,趁他病,要他命。
土匪头领阴着脸呲一声,正欲起身。
倏然,孔岭旋身擦过矮树,笔直地飙向土匪头领,双刀划啦土匪头领背部,血水扑溅。
“啊!!!”土匪头领朴在地上,吼叫。
旁边土匪闻声,脸色一变,立时过来两人迎上孔岭。
土匪头领被手下扶起身子,吐出一口血水,一脸阴沉的望着前方战场,这一批难民真他娘的都是硬骨头,特别刚刚伤他之人,武功在他之上。
对方死亡近二十人,可这群难民发了疯似的抵抗,自己这方已损失近十人。
主子有吩咐过,如若不能全部人员拿下,只能装作土匪强夺些物资放行,且不可让人发现深山矿地。
如今他又身受重伤。
“撤!”土匪领头手一挥,带着兄弟们尸体,抢了些银两珠宝走了。
见土匪们消失在前方道路上,无影无踪。
一座马车内的娃娃发出嚎陶大哭,像在草原上点燃星星之火,发出火光冲天的燎原之势。
哀嚎、悲哭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山谷。
地上躺着二十具尸体。
其中有崖壁村冯大娘、年仅十四岁的春子,其余众人皆挂了彩,半数以上挂了重彩。
宋江冲天愤怒的大吼一声,发泄情绪。
忽的,传来一声突兀带嚷嚷声,带着喜色。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孩子他爹,快来帮我松绑。”
众人扭头望去,被绑在马车上的菊妞娘在大吼。
她一见匪寇来袭,立马闭眼装死,让她逃过一劫。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万年。
丰把头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也见惯打打杀杀,收拾心情,带着镖局的兄弟们帮着乡亲们,就地掩埋乡邻们。
尾侧,清菱忍着脖子扭伤痛,执意拉着缰强要骑马去找小姐。
孔岭无奈道:
“清菱姑娘,你眼下受了伤,如何去找风姑娘?不如你先跟宋江赶往崇县,我们兄弟三人送你们下山后,帮你去寻风姑娘?”
清菱眼眸发亮,“我与你们一道去寻小姐。”
“不可,你背骨勒到了,脖子扭伤了,骑不了马。”孔岭道,又嫌弃道,“你这几招假把式打得过谁?添乱。”
清菱恶恨恨的瞪着孔岭,清秀的小脸蛋通红通红,“武功高强了不起?”
瞧着这架势,要生吞了他。
孔岭摸了摸鼻翼,不好意思的躲开眼神。
清菱最后无奈,只得随宋江去崇县。
申时正,夕阳西下。
废墟的村落中央,刚走出秘境的风染画抱着两个奶娃娃,打量下寂静的村庄,空无一人,着实让人害怕。
突的村头传来稀碎的话语,是男子讲话的声音。
她脚下一顿,眼中飘起了杀意:“村头有人,那个变态的没走。”
小破书虚无的身子在手腕旁飘来飘去:“恶女人,村尾也有人。看来那个死变态派人把村子围起来了。”
特么的,两面堵了路,只能躲上一躲,待天黑在行谋事。
风染画寻了一座砖瓦建造的二进院子,走了进去。
院内天井处杂草丛生,有一人高,风染画捡了好走的地,往右侧回廊处走去,回廊地面落满了枯叶、墙壁经雨水风化浸毒,产生霉变发黑。
待走到正厅,风染画诧异不已,外面瞧着破烂,屋内家具俱在。
屋内,六把椅子,分设左右两边,案前下还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簸箕,装着针线活。
眼尖的风染画看到,一根绣迹斑斑的长钉还插在衣领处。
疑惑的她,走近厨房,厨房内锅碗瓢盆俱在,灶台上放着一根干瘪风干的丝瓜,几个碗散落各地。
连灶内的柴火,未曾烧尽,木此还留了两指长。
越来越疑惑的风染画,转道走近卧房,床上未曾折叠的被褥散发着霉臭味,好似起床后随意摆弄。
连柜子里还放着折叠好换洗的衣裳。
风染画从后门去了隔壁院子,一模一样,好似主人刚出院子,待随时归来。
可村落里眼下这光景,至少三五年未曾住过人。
一阵风吹过,似有回音般,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