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这个狂妄的骗子!
需要用个圆规给你画个圆?
李唐抖抖肩,没有回应。
丁少鹰手指压在圆圈的中央,不解道:“这里有什么?”
“有矿!”李唐拿着铅笔,敲在桌面上,语气笃定。
“什么矿?”丁少鹰又问。
“铝土矿!”
“呵呵呵……”
大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尤其是年级比较大的几位技术员,笑得比较含蓄,似乎是想把内心的嘲笑掩盖住。
“你第一次来华州省做项目吧?”丁少鹰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李唐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是第一次来华州省。”
其实他来过许多次,事实却是他在前二十年的人生历程中,确实没有来过。
“你圈出来的地方,其实我们地调院的前辈有在这里开展过铝土矿地质调查工作,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开展了工作,七八十年代又进行了第二轮工作。可以说,在洛邑市今安县这一片地方,我们地调院掌握着很详细的地质资料和各种矿产的见矿情况!”
这就是本地地质队伍得天独厚的优势,手里掌握着许多历史珍贵的资料。
丁少鹰其实不想戳穿一个年轻人的谎言,那样会很伤人心,可是相比于让对方掩耳盗铃,倒不如告诉他真相,“在这个地方,是一片空白区,无矿区,没有铝土矿。”
“我知道。”
李唐转身指向墙上的那幅全省铝土矿分布图,“我仔细的看过这张图,今安县确实没有一个铝土矿的矿权点。”
“不只是没有矿权,地表甚至没有见到任何的找矿特征,也没有成矿地层、成矿条件。”
丁少鹰看着李唐和何润琦这两个外来的年轻人,当着华州铝厂管理层的面,非常无情的戳穿了两个年轻人的“谎言”,“在我们目前所发现的所有铝土矿矿床中,必然是含矿层经过地表风化淋滤作用,才能形成较大的铝土矿床!”
“你说得对。”李唐点头。
“一个地方有没有铝土矿,在地表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地表都没有见到任何成矿特征,那么地下是不可能存在铝土矿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李唐认同丁少鹰的观点,“你提出的是传统的观点。”
“找矿,不是说你在地图上随便画个圈,然后花钱进去开展勘探工作,就能够找到矿。那样做,等于是大海捞针。天地广阔,埋藏有矿藏的地方,少之又少。”
丁少鹰就像是教育孩子一样,苦口婆心,“找矿不是游戏,你们还是好好多学学几年,再出来当专家。”
在他的话里,显然是在侧面说明李唐和何润琦是冒牌专家。
赖向荣背着手,老花眼镜的后面,一双眼睛昏昏欲睡,显然不想插手这事,免得得罪人。
毕俊捷嘿嘿直笑,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罗钦忠却是非常焦急,毕竟人是他请来的,工作还没开展就证明他的眼光不行,那真的是非常丢脸。
大家都以为李唐被丁少鹰几句话的功夫,就揭穿了面具,现在已然是出糗,慌乱不知所措。
何润琦确实如此,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就像做坏事被当场抓住,要被人打了。
李唐倒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以你们掌握的找矿经验,确实理解不了今安县铁木镇为什么存在铝土矿。以现在普遍的找矿方法和规律,确实不该在这个地方实施项目。这是认识和技术的局限性,我能理解。”
还在狡辩!
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抨击这个时代的找矿技术,否定专家们积攒数十年的成功找矿经验!
这是多么的无知和自大!
这个狂妄的骗子!
丁少鹰刚才还比较理性,但是听了李唐的话,觉得对方是在死鸭子嘴硬,不由得恼怒反驳道:“你这种泛泛而谈的作态,看起来就像是在坑蒙拐骗!”
“丁总工不要生气。”
罗钦忠连忙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他是知道李唐的底细的,人也是他请来的,连忙温言道:“李唐,你跟大家说说你把项目选在这个地方的具体原因,说通了,大家才能配合默契。”
李唐却摇头,“目前来说,我还无法跟大家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个地方有铝土矿。”
这些话,怎么越听越玄乎,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呢?
此时此刻,大家都皱起了眉头。
就连何润琦都悄悄挪动了半步,稍稍远离李唐一些。
这家伙脸皮咋那么厚!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李唐却依然昂首挺胸,老神在在,抬头朝赖向荣和罗钦忠问道:“我们刚签了合同,我想你们是信任我的。我的意见就是这样,在这个地方实施项目。”
“你给大家一个选择的理由。”罗钦忠满脸苦涩。
“没有理由。”李唐语气如此坚定,“结果会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是……”罗钦忠抬头看了赖向荣一眼,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更好地语言来替李唐解围。
“我同意李唐的决定!”赖向荣突然抬起昏昏欲睡的眼皮,然后说了这么一句。
“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毕俊捷看着老朋友。
“站着眯了一小会儿。”
赖向荣扫视一圈,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各部门全力配合李唐的工作,务必找到矿,找到大矿!”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这一番话,是坚定的站在了李唐的身后,给予很大的支持。
罗钦忠都看蒙了。
之前还反对聘请李唐,现在却反过来支持李唐那些看似荒谬的想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俊捷前后脚跟了出去,到了隔壁厂长办公室,才问道:“赖厂长,李唐圈出来的地方,不可能找到铝土矿!大家都看出来,李唐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嘴里没有一句靠谱的话!”
“那又如何?”赖向荣还是一副意味难明的笑意。
“那个找矿项目预算是多少?”
“三百万。”
“三百万?”毕俊捷一阵心痛,“三百万,你就这么扔过去,陪着那两个小毛孩玩泥巴!”
“武矿集团三千多万的项目,不还是把李唐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挂在前头!”
赖向荣眼神颇有些深邃,“只要李唐记着今天这个事情,这三百万就花得值!当然,如果没见矿,项目没有深入,最多也就几十万,项目就该停止了。以后我找牛福帮忙办事,有李唐中间这层关系,几百万都能挣回来!”
76、大学母校
在隔壁的办公室,气氛还是非常凝重。
丁少鹰在努力的平复心情。
只要做了项目,华州铝厂不会少了他们的勘查费。
可是在一个明知找不到矿的空白地方,煞有介事的去开展工作,这有违良心。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技术员,他很难说服自己的内心。
李唐没心思管别人的想法,手指往地形图上圈出来的圆圈一指,带着命令的语气道:“丁总工,你们接下来的工作,是搜集这一块的地质、物探、化探资料,越详尽越好!”
丁少鹰抬眼看了李唐一眼,没有回应,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你们以往进行铝土矿找矿工作,主要采取哪些手段?”李唐询问。
“地质手段为主。”丁少鹰随口回答,“做这一行的人都知道,铝土矿都在地表,最深不会超过150米,所以地质手段是非常有效的。”
“不。”
李唐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铅笔,“咱们这个项目,前期进行地质填图的同时,可以直接上马物探手段!”
“什么物探手段?”丁少鹰又觉得李唐在信口胡诌。
“微重力测量和大地电磁测深。”
“重力测量对找铝土矿不管用!”丁少鹰再次否定了李唐的观点,“铝土矿和围岩的密度差别不大,重力测量很难区分。”
“高精度的重力测量能区分溶斗状的矿体和围岩在横向上的密度差异。”李唐态度依旧坚定。
“好,但愿你的说法是正确的。”
丁少鹰咬牙忍了下来,托着笔记本一直在记录,“大地电磁测深主要测量深度是多少?”
“两百米到六百米。”
“这个深度不可能有铝土矿!”丁少鹰差点气得把手里的笔记本扔在地上,“所有的铝土矿都在一百五十米以上的浅部,我从未见过深度超过两百米的铝土矿!”
“我见过。”李唐很笃定的看着丁少鹰的眼睛。
想要找到隐伏矿体,物探测量是必不可少的手段,而钻探是唯一的验证手段。
他只知道铝土矿的大体范围,至于矿体在空间上的分布,具体坐标、深度,还是需要技术手段去确认。
“好,但愿你是对的。”丁少鹰用力的写字,钢笔尖端把笔记本的纸张都搓破了。
“搜集资料,申请探矿权,开展地表填图和物探测量。”李唐掰着手指重复了一遍项目前期的主要工作,“你们尽快做好这些工作,出结果了,才能决定后续的工作方案。”
“好。”丁少鹰点头应诺。
他内心很委屈,明明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一无所知,但是他却不得不听从对方的安排。
难道这是上天故意折磨他的吗?
“对了,大地电磁测深的工作,我们地调院可以做,不过微重力测量,我们没有相关的仪器和技术员。”丁少鹰补充了一句。
其实在他看来,重力测量做不做都无所谓,毕竟没效果。
李唐却不那么想,“微重力测量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大家各自离去,忙活自己的工作。
丁少鹰认为李唐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却更加不明白为何华州铝厂如此坚定的支持李唐。
工作就是如此,很多时候并不能按着喜好来做。
纵然是千般不愿,他还是按照李唐的安排,负责任的完成每一项工作。
李唐跟罗钦忠商量之后,为了解决微重力测量的事情,带着何润琦返回了燕京地质大学。
他知道母校有非常先进的进口高精度重力测量仪,上学时候曾经用过。
“感觉学校一点都没变。”返回大学母校,何润琦很兴奋。
李唐却觉得学校变化挺大的,许多教学楼和宿舍楼都很复古,新楼还没建起。
林荫小道上,抱着书本、背着书包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扎着马尾辫的高挑女孩,如同走T台,大步流星从身边经过,风中留下了她的体香。
找到教师办公楼之后,两人拎着水果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一看到这两个家伙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知道拎着水果过来看望老师,老师们还是非常开心的。
询问之后,知道教物探测量的老师在足球场边带学生学习使用仪器测量,两人移步来到了足球场。
足球场北面有一大片荒地,长满了杂草,正好适合用来进行各种仪器测量教学。
教物探的张中雨老师,正带领着一群大一新生,在荒地上学习仪器测量。
“再来一锤!”有学生在远处大喊一声。
当!
地面铺着一块铁板,一个学生举起十八磅大锤,重重的砸在铁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巨响。
大锤落下会造成地面震动,地震波沿着地层介质传导向四周。
地震波经过不同的介质,尤其是经过裂隙、地层界面等地方,地震波就会有所变化。
检波器接收地震波,地震测量仪分析信息,以此反演地下的地质情况。
这一群学生在进行地震波测量学习。
李唐和何润琦以前也经历过眼前的一幕,对此很熟悉。
他们站在一旁看了片刻,不远处正在指导学生使用仪器的老师,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了他们。
“李唐、何润琦?”张中雨惊喜的走了过来,“我记得你们两个一起加入了武矿公司,你们今天没上班?”
“上班,今天过来,就是带着工作过来的。”李唐笑道。
何润琦有些激动地望着张中雨,“张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中雨看着何润琦黢黑的圆乎乎的脸蛋,颇为亲切,“正好午饭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去!”
以前上学的时候,张中雨教他们使用各种物探仪器,也时常外出实地测量不同的地质现象,没少请同学们吃饭。
张老师慷慨,每次都能吃到好吃的饭菜,学生们都记着。
“真的吗?”何润琦更加激动了。
“吃食堂。”张中雨掏出了自己的饭卡。
“还别说,有段时间没吃食堂的饭菜,还真挺想念。”李唐颇为期待。
张中雨转身朝正在进行测量的同学们喊道:“同学们,你们测量结束之后,把仪器收回仪器室,班长记得检查所有的仪器,不要丢失了!”
说罢,带着李唐和何润琦直奔食堂。
77、作诗都是有批判性的
正好是就餐时间,学生们从教学楼或是宿舍楼涌到食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打好了饭菜,各自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你们两个怎么想到过来看望老师?”张中雨问道。
“我们正在进行一个铝土矿找矿项目,需要进行高精度重力测量,我记得咱们学校前两年刚从镁国进口了一套非常先进的重力仪。”
因为食堂嘈杂,李唐说话比较大声,“我们是想过来问问您,有没有空去帮我们做一下重力测量,在项目区布一片测网。”
“你们刚工作不到一年,手里就有项目了?”张中雨颇为惊讶。
“华州铝厂的项目,请我们过去做事。一般的重力测量不管用,必须要进行微重力测量,很多单位做不了,所以过来请您帮忙。”
李唐笑了笑,“当然,请您过去帮忙,肯定也是按照市场行情,给您支付报酬的。”
“有这等好事,你能够想到老师,老师很欣慰!”
张中雨显然是心动了,“项目那边测量多大面积,测网规格是什么样?”
老师也是人,不能免俗,对于挣钱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他们偶尔也会接一些项目,挣一点外快,提高生活质量。
“这个由您来定。”
“测量费用这方面……”
“按照预算标准来。”
“支付方式呢?”
“前期支付百分之三十的费用,测量结束之后,结算百分之八十,在递交物探测量报告,完成验收,支付百分之百。”
“重力测量都是按照测测量面积、测量比例尺计算费用的,如果按照预算标准来算的话,还是比较贵的。”张中雨听了李唐的话,觉得项目还是比较靠谱的,况且是华州铝厂的项目,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带人去做。你们是我的学生,而且有这种好事能第一时间想到老师,老师也不讲别的,价钱方面可以打折的。”
“不用打折,况且这笔钱不是我们个人来出,是华州铝厂来出。”李唐知道张中雨是愿意少挣一点,“因为项目比较紧急,需要你们尽快进入项目区开展工作,所以您按照预算标准来谈价钱谈合同就行。”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张中雨呵呵直笑,“正好我带的一个大四班级,他们在微重力测量方面已经有很强的实践动手能力,我带他们过去进行测量,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李唐微微一笑,“张老师,您带上仪器和人手,和我们直接前往华州铝厂,先把合同签了,然后直接前往洛邑市今安县的项目区。”
“好呀!”张中雨看着李唐和何润琦,一时间颇为感慨,“感觉你们还是课堂上的学生,一眨眼,你们都已经在工作中取得进步了。能管得了项目的,以前的前途可就非常光明了。我记得李唐以前经常不来上课,何润琦,我记得你之前给咱们班那个叫陈露露的女生写情书,现在在一起没有?”
“张老师你别瞎说,我不会写情书,没有那事。”何润琦羞涩得想要钻到桌子底下。
对于以前做过的勇敢的亦或是傻里傻气的事情,比如给女生写情书,很多人都做过,但是大抵上是不愿意承认的。
“李唐,你以前是个诗人吧?我记得你有一首打油诗还写在了班级的黑板报,不少女生都仰慕你的才情。”张中雨还记得许多学生的事情,“现在还在作诗吗?来来,老师喜欢诗词,即兴赋诗一首!”
“来一首!”何润琦跟着瞎起哄。
李唐倒是没有羞涩畏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附庸风雅的做法,确实写过一些口水诗,只是都忘了。
“我想想。”他自己肯定写不出什么有寓意的诗词,看到周围不少成双成对一起吃饭的学生情侣,又看着何润琦那张小黑圆脸,信口胡诌道:“我作诗都是有批判性的,我试试啊——只身入学小奶狗,四年毕业狗单身!”
“啧啧……”
张中雨砸吧着嘴,细细品味这首诗的内涵,然后看着何润琦哈哈笑道:“好诗,好诗,有意境!”
“老师,你笑就笑,你看着我干啥!”何润琦急了。
班上那么多大学四年都单身同学,也不只是他一个。
张中雨笑道:“何润琦,你要是有李唐这么高的诗词造诣,一定是抱得美人归!”
“老师,我没有追陈露露!”何润琦矢口否认。
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大学四年发生的往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李唐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父亲的来电。
电话费用昂贵,况且还是长途电话,更是贵的心疼,父亲平常很少主动打电话过来。
食堂人声鼎沸,他跟张中雨和何润琦示意了一下,拿着电话走到了食堂外面,站在一棵梧桐树底下,这才开口说话:“老爸,刚才声音比较吵,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你听建设说你去华州省了,刚才怎么回事,声音那么吵?”
“在大学食堂吃饭,人多的很。”
“你在燕京?那正好。有个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韩局长和周队长去燕京了。”
“是吗?今晚我去见见他们,请他们吃一顿饭。”
“他们去你们武矿集团了,去了有一周,谈详查项目的事情。刚刚周队长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在燕京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
“本来之前说好了,我们一零一地质队做屈龙铜矿预查工作,如果达到预期成绩,接下来还是由我们来做详查工作。听周队长的意思,武矿集团已经批准了详查项目三千万的资金。韩局长和周队长本来是去燕京谈项目,签详查项目的合同。”
“详查项目确实该由你们一零一地质队来做!”
“韩局长和周队长已经在燕京等了一周,最近都没办法见到牛总,一直吃闭门羹。周队长猜测,武矿集团可能是要把详查项目拿给其他单位去做了。”
“这就很过分了!”李唐不由得有些恼怒。
之前就说好了,屈龙铜矿不管是预查工作,还是详查工作,本身都算是一个项目。
结果现在一零一地质队做出了成绩,却要被一脚踢开。
他发起的项目,唯一条件就是拿给一零一地质队来做。
当时赵禾浦和秦建设都当面答应了他的要求,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你毕竟是武矿集团的内部人员,看看能不能打听打听消息。韩局和周队长现在急的睡不好觉,完全不了解内情,也没有对策。”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回公司。”
李唐跟父亲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挂断了电话。
平复了心情之后,仔细的想了想,先是给罗钦忠打了一个电话,沟通了一下微重力测量的安排。
78、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食堂里面,张中雨和何润琦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午饭,学校的生活还是比较慢节奏的。
看着李唐拿着小巧的手机离去,张中雨再次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我记得李唐家里是地质世家,不是那么富裕。一个手机现在三五千块钱呢,你们公司福利待遇那么好,能买得起手机?”
“福利待遇哪有那么好,一个月七百多块钱的工资。”何润琦摇了摇头,看着李唐走出食堂的背影,感慨道:“李唐很厉害,现在已经是公司领导了,做了好几件大事,公司奖励了很多钱,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你们才工作不到一年,他就已经是领导了!难怪你们能够那项目来给老师来做。”张中雨耸然动容,“一辈子花不完的钱?那得是多少钱?”
何润琦犹豫了一下,讳莫如深道:“反正是很多钱。”
“你有没有嫉妒?”张中雨看起来何润琦和李唐两人关系不错。
“一开始有点,后来就习惯了。”何润琦倒是能够保持平常心态,“我一直跟着李唐做事,也有不少好处,反正我是挺知足的。”
“你这个心态可以。”张中雨鼓励道:“李唐能够发展很好,对你的事业,也会是很好地帮助。有时候不经意间伸手帮一把,你自己就跟着上升了。要把握住机会!”
“我知道。”何润琦笑起来有一股子憨傻劲儿。
正聊着,李唐面色沉重的走了过来,坐下来之后没有了吃饭的胃口,“我一会回公司一趟,这几天有些急事要忙。去华州省做重力测量的事情,润琦,你带着张老师过去找罗厂长。”
“好的。”何润琦点头。
“今晚我请你吃饭!”张中雨想要表示感谢,“吃个饭的时间总得有吧。”
“不了。”李唐无奈的拒绝了,“到了华州省,咱们再找时间一起吃饭。”
说罢,他直接告辞离去,回到了武矿集团办公大楼。
他没有去找韩德迅、周振兴等人,而是直接来到了矿冶公司所在楼层,来到了赵禾浦的办公室。
他心里有怒气,但是没表现出来,敲门之后,走了进去。
“坐。”赵禾浦抽出一根烟,啪的一下点燃煤油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眯着眼吞云吐雾,指了指桌上的烟盒,“抽烟自己拿,咱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你知道我不抽烟。”李唐在对面坐了下来。
“我听秦建设说你去华州省挣外快去了?”赵禾浦一张圆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刚从那边回来。”
“顺利吗?”
“还行。”
听着李唐简短的应答,赵禾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把还有大半根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眼道:“为屈龙铜矿的详查项目回来?”
“我记得我们有约定。”李唐直视着赵禾浦的眼睛,“我帮武矿集团找到铜矿,唯一的条件就是,把勘查项目拿给一零一地质队。”
“我记在心里。”赵禾浦拍了拍厚实的胸口,“我这个人很重感情的,你可以问问秦建设,他最了解我的为人。”
“可我听说这一次的详查项目,并没有拿给一零一地质队。他们做了预查工作,很了解项目区的地质情况,他们继续深入开展详查工作,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赞同你的观点,如果我能够拍板,这个项目一定是一零一地质队的。”赵禾浦沉吟道:“不过,这个事情不单纯是技术层面,还有许多你不了解的复杂因素掺杂在里面。我可以跟你这么说,这中间涉及到一些权力的斗争。”
李唐没有表现出愤怒的表情,把情绪掩饰的很好,“项目已经拿给其他单位了?”
“没有。项目的乙方还没定,现在还在争论中。”
“什么时候能够争论出结果?”
“说不准。”赵禾浦躺在沙发上,表情凝重,“表面上是在争论项目的归属,实质是在争夺其他的话语权。想要得出结果,必须平衡双方的利益,都需要做出让步。这种事情,很难办的。”
“什么话语权?”李唐不解。
赵禾浦沉默了许久,把一根烟叼在嘴角,手里举着打火机却半天没有点燃,声音从嘴角漏了出来:“你们公司总经理周天琦递交了退休申请,上面已经批准了,你知道吧?”
“这有什么关系呢?”李唐从来都不擅长权力斗争。
赵禾浦却是深谙其道,“双方都想安排更合适的人接替周天琦的位置,所以僵持住了。”
“人事任命和项目归属,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事情。”
“本来是两个事情,正好赶到一块,变成了一个事情。”
赵禾浦把香烟从嘴角摘下来丢在了桌上,眉头皱了起来,“过几天秦建设也回来了,这个事情,跟他关系还是非常大的。”
李唐听懂了个大概,但是还是不了解武矿集团高层的状况。
看来这个事情得等秦建设从吐蕃省回来之后,才能更进一步了解实情。
“我转正的事情,根据内部消息,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赵禾浦这时才想起来给李唐倒一杯茶,“这事还得重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解决了德门铜矿山的难题,转正的事情恐怕是还得悬着。这是一次雪中送炭,得感谢你!屈龙铜矿能够发现这么大的铜矿,还上了华夏电视台,各级领导都很关注。这个事情,也是锦上添花。”
他举起手里的茶杯,“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李唐礼貌性的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喝的有点猛,茶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撒在了真皮沙发上,滴滴答答。
“我刚才说过,如果我能够拍板,那么详查项目,一定是一零一地质队的,谁来反对都不管用!”
赵禾浦放下茶杯,语气中有着一丝歉意,“三千万的项目,决定权在总公司那里,我只能尽力争取。”
“我明白。”
李唐站了起来,卷起衣角擦拭沙发上的水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赵禾浦站起来,把李唐送到了门口。
别看李唐年纪不大,他却是非常尊重对方。
79、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李唐回公司办公室坐了一会,耳边听到的都是关于周天琦即将退休,以及谁是下一任公司总经理人选的话题。
考虑了一晚之后,他才来到韩德迅、周振兴等人下榻的酒店,就在武矿集团的旁边。
韩德迅和周振兴等人,在酒店里面望着天花板苦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满心的焦虑。
既想打探消息,又害怕等来的是坏消息。
听说李唐终于来了,他们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酒店三楼的咖啡厅,其实他们不喝咖啡。
“李唐来了!”
他们眼巴巴从窗口看向楼下,看到李唐走进了一楼大门,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站起来迎接,就像迎接一位视察的大领导。
“韩局、周队长。”李唐径直走过来,打了一声招呼。
简单寒暄之后,韩德迅迫不及待的开始述说眼前的困境,“我来到燕京之后,起初还跟赵总谈的挺好,还在赵总的引荐下,见到了牛总和欧总,他们态度还是比较热情的。我也不知道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从某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能见到他们了。几次打电话给赵总,他都推脱忙,抽不开身,没有跟我们见面。我们担心的是,武矿集团把详查项目拿给其他单位……”
“韩局,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李唐直接出声打断了韩德迅的话。
韩德迅和周振兴相视一眼,内心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内部人士,了解信息比他们透彻多了。
而且现在看来,果然如他们所猜测一样,李唐是非常靠近武矿集团高层,了解到内情的。
这个年轻人,人不可貌相。
“是不是武矿集团已经和其他单位就详查项目,已经签合同了?”韩德迅看李唐凝重的表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李唐没有打马虎眼儿,“目前为止,关于屈龙铜矿详查项目,跟武矿集团深入谈合作的,也就只有你们一家单位。”
“那他们怎么突然间对我们不理不睬了?”韩德迅悲喜交加。
“说起来复杂,雾里看花一样,我也是看不太清楚。”
李唐沉吟了片刻,简单扼要道:“这个事情,牵扯到武矿集团内部的一些竞争。”
“什么竞争?”韩德迅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冒失了。
“神仙打架。”李唐表现得有些无奈,“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基层职员,了解的事情不是很多。”
周振兴顿时唉声叹气,“现在可怎么办?”
他们全都指望着李唐能够力挽狂澜,把项目顺利拿下来。
虽然把这么大的期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显得很是孤注一掷,可眼下他们确实没有其他可走的门路。
现在李唐回来了,带来的仍然是一个不确定的消息。
每个人都是心情沉重。
“你们先回黔州省吧。”李唐建议道。
“就这么放弃了?”周振兴直摇头,“不行不行,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拼到最后一刻,直到彻底失败为止!”
韩德迅也是心情黯然,“李唐,不瞒你说,今年局里的项目不多。三千万的项目,无论是多么大的困难,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打下这场艰难的战役!全局、一零一地质队,都在等待着我们把好消息带回去!不论是多么大的困难,我们都不会退缩的!”
李唐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如果能够拿下三千万的详查项目,对举步维艰的黔州省地质局是一剂强心剂,一零一地质队的员工们的福利待遇,也会得到大幅提高。
这是作为一名领导,最想要去做的事情。
纵然明白了他们的决心,李唐还是好言相劝:“你们留在这里,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作用。”
“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灰溜溜返回黔州省!”周振兴愤然道。
“武矿集团内部的纷争,由来已久,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哪有那么容易理清楚。”
李唐知道这种大国企内部的争论,没有个几个月的你争我夺、来回试探,根本拿不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有些小事情还能扯皮一两年,很多人的工作重心根本不是怎么把公司运营好,而是把很多精力消耗在了揣摩同事的底线、意图上面。
他看到韩德迅、周振兴等人心情低落,也是于心不忍,“你们听我的,先回黔州省。公司这边,有我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随时跟你们联络。这么做,总比你们在酒店这里苦等要好一些。”
“这个季节,吐蕃省冰雪融化,非常适合开展找矿工作。等到过段时间天气冷了,大雪封山,想要在吐蕃省开展项目,就得等到明年了!”周振兴疾呼道。
“这事也不由我们能够决定。”李唐面无表情道。
“你说得有道理。”韩德迅不得不承认李唐的建议是对的。
他们这些天在酒店里,天天望着天花板愁眉苦脸,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有李唐这一根线,他们也不至于两眼摸黑,好歹还能打探一些武矿集团内部的消息。
似乎是想通了,韩德迅当即下令道:“我们听李唐的建议,今天就返回住城。王主任,”他扭头跟身后的办公室主任嘱咐:“你把今天返回住城的火车票订了,今天就走!”
来的时候坐飞机,没办成事情,倒花了不少差旅费,回去是没脸坐飞机,只能坐火车了。
从燕京到住城的绿皮火车,行程得有一天一夜。
下定了决心,韩德迅似乎也释然了,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李唐,以后回到住城,常到咱们地质局坐坐。”
大家杯里的咖啡都没喝,不过花了钱,又舍不得浪费,于是一个个端起咖啡杯牛饮,很多人根本没放糖,苦的眉头深皱。
周振兴苦的喝不下去,连忙放下咖啡杯,拧着眉毛问道:“李唐,我听你爸说,你最近去华州省做铝土矿项目,那边什么情况,我们有没有机会帮一把?”
一听这话,地质局的其他人纷纷抬眼看着李唐,这是要东边不亮西边亮?
“没有机会。”
李唐的回答再次把他们的心情打入谷底,“华州铝厂跟华州省地调院合作紧密,项目已经开展了,你们掺和不进去。”
80、矿冶系的烙印
“没关系,以后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韩德迅喝光了咖啡,满嘴苦涩,满心苦涩,顿时觉得咖啡钱花得很不值当,于是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返回住城了。”
其他人纷纷仰脖子一口喝下咖啡,都站了起来,跟随韩德迅离去。
“韩局,周队长,”李唐也站了起来,眼看众人离去,连忙喊了一句,“我之前怎么听说现在各个地质队没项目,许多技术员都重操旧业去了,有的登三轮,有的种地。”
“没项目做,基本工资也不高,大家闲坐着也不是个事,出去多做点事补贴家用,我们都能理解。”
韩德迅也是不怕家丑外扬,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指着那位担任办公室主任的中年妇女,“她是住城本地人,家里还有两亩水田,每年农忙回家种地呢,不用花钱买米,我们都羡慕得很。”
办公室主任羞涩的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就会有项目的,技术骨干都得留着呀!”李唐认真的说道,“我还听说有些技术员跑到沿海省份打工去了,那可不行,到时候人都找不回来!”
“只要有项目,人肯定是有的!我们地质局三千人,不可能所有人都跑了。”韩德迅哈哈一笑。
他认为李唐刚才的话纯粹只是安慰罢了,并没当真。
周振兴却是竖起了耳朵,当真了,“有什么项目?”
“反正是个大项目,不会比屈龙铜矿项目小!”李唐一本正经说道。
比屈龙铜矿项目还大?
能找到一个超级铜矿,已经是华夏矿业史上头一次,绝不可能还有第二次了。
周振兴也觉得李唐不过是安慰几句,也不抱希望了。
“我们等你的好消息!”韩德迅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李唐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屈龙铜矿是千万吨级别的超级铜矿,当下足以位列华夏铜矿榜第一名。
未来,屈龙铜矿却不足以进入全世界超级铜矿榜的序列,在华夏也只能屈居第二。
还有一个更大的超级铜矿,有待发掘。
往大了说,这就是“国之重器”。
在华夏国内,目前还没有私人能够掌控如此巨大的矿产资源。
很多故事也一再证明,这类影响深远,甚至能够影响国民经济的矿产资源,个人不管有多大的能耐,最终都把握不住。
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其中获取一些利益。
……
秦建设从吐蕃省赶了回来。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屈龙铜矿的成果能否继续扩大,与眼前的局势相比,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如果没能顺利接班周天琦的位置,未来三四年内,都将没有空缺的位置,能够让他再进一步。
这将严重影响他的职业生涯高度,毕竟人的一生就这么短暂,年纪越大,进步的空间也就越窄了。
一大清早,还没上班,他就打电话给李唐,一起前往欧平国的办公室。
李唐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一路小跑来到了办公楼顶层。
刚走出楼梯,脚步太快,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抬头一看,居然是牛福!
“李唐,什么事这么着急?”牛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总是给人威严的感觉。
“牛总,不好意思,走得太快了。”李唐连声歉意。
“年轻人身体好,健步如飞呀。”牛福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看着李唐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有所猜测,“屈龙铜矿能够取得那么大的成绩,与你当初申请立项,极力推荐,有很大的关系!你是首功,这一点整个集团上上下下,都非常明白。”
“牛总谬赞了,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李唐客气了一句。
牛福主动跟李唐谈起了这个事情,“你在屈龙铜矿项目上居功至伟,所以啊,我觉得详查项目,理应征求你的意见。在技术方面,你的意见很重要!”
“我没什么意见,坚决服从领导的安排。”李唐敷衍的说了一句套话。
“屈龙铜矿详查阶段的项目,集团一直在开会研究,毕竟是三千万的大项目,影响深远,需要一步步研讨,以达到万全之策。”
牛福倒是对李唐老练的言谈举止有些刮目相看,“我听说你父亲在黔州省地质局工作,前些天地质局的人过来跟我们谈合作,谈话过程还是比较愉快的。不过项目还没定下来,这一点,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逆反心理。”
“我没有。”李唐态度很端正。
“嗯,那就好。”牛福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唐从牛福旁边穿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牛福已经走下楼梯,这才径直走进了欧平国的办公室。
现在的局面,不管他个人什么想法,在别人眼中,他的身上已经深深地刻上矿冶系的烙印,只要他在武矿集团继续工作,这个烙印将永远不会褪色。
而欧平国正是大家话里话外矿冶系的一号人物。
赵禾浦和秦建设已经在办公室坐下,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不是很熟的人。
看到李唐进来,大有些人还是比较惊讶的。
秦建设站起来示意李唐坐在他的旁边。
欧平国朝李唐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继续刚才的谈话:“昨天集团高层又开了一天的会,会议内容没有什么新鲜的,也没得出什么结果。牛福的意见是,在人事任命的投票上,希望我们能够支持他的决定。作为妥协的条件,屈龙铜矿的详查项目,由矿冶公司自主决定。不过呢,屈龙铜矿毕竟是千万吨级别的大矿,上层主管部门也非常关注。所以,集团将会成立屈龙铜矿特别管理工作组,单独设立管理办公室,牛福亲自任组长。”
这一番话,在公开场合,绝对不会那么说。
直接讨价还价人事投票,还提出妥协条件,本身就不符合规章制度。
今天这个会面,是一个私密的,非正式的会议。
李唐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染上了矿冶系的颜色,甚至已经直接进入了核心圈。
但是,这一切并非他所愿。
“他这是两边通吃呀!”有人有些愤慨的发表意见。
“我个人意见是,除非牛福愿意彻底远离屈龙铜矿,否则人事投票的时候,我们决不能妥协!”
“要不然就是让秦建设上去,屈龙铜矿这一块,我们就不沾手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献计良策。
都知道争夺的点在哪里,可就是没那么容易真正做到双方各退一步,每个人总想着自己能多占一点,或者说退一步之后自己是不是亏了一点。
81、时势造英雄
“建设,你说说你的想法。”欧平国刚才的那些话,主要就是向秦建设陈述目前的局面。
秦建设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李唐的身上,不知为何,心中的想法,突然有些动摇了。
从他内心的声音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得上自己职位的进步更加重要。
可是看到李唐坐在旁边,忽然觉得,很是对不起李唐在屈龙铜矿的付出。
也辜负了当初对老同学李在强的承诺。
他思考良久,最终没有表达自己明确的态度,“我跟随欧总的意见。”
欧平国点了点头,“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是保持静观其变,两头都争取,两头都不松口。”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哪一边先退步,那么就意味着哪一边心急憋不住,后面的讨论就注定落入了下风。
“建设,吐蕃省屈龙铜矿现在工作进展如何?”他又问道。
“预查工作取得的成果,你们也都看到了,那里的铜矿规模一点都不掺假!”说起项目的事情,秦建设也就没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最近国内多家矿企纷纷到屈龙铜矿来考察,有些公司已经紧急研究进入吐蕃省开展找矿,我估计要不了两三年,在贡卡县那一带,肯定是布满各大公司和单位的矿权。”
欧平国理解秦建设的意思,武矿集团现在占得了先机,但是集团内部眼下又出现了纷乱,想要投入更多资金,占领更多土地的矿权,一时间是很难得到审批通过。
“暂时先把屈龙铜矿的工作做到位,其他的事情,先缓缓再说吧。”
“真的很可惜!”秦建设是技术出身,最是明白找到一个大矿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找矿工作,很多时候就是“秃鹫盛宴”。
就以钻石矿来说,以前人们都知道钻石矿几乎被南飞德比尔斯一家钻石企业垄断,其他地方几乎没有找到大的钻石矿。
后来有钻探公司在伽国北部荒原发现了金伯利岩,证明其中含有品位极高的钻石矿,短短数年间,在那个大型钻石矿的周围,每一块地方都有公司申请了探矿权,数百家勘探企业在那里疯狂地寻找钻石矿,也成功地找到了许多个新的钻石矿体。
在别人找到矿的旁边,去寻找矿产,是很有效的方法。
秦建设认为屈龙铜矿绝不会是吐蕃省最后一个超大型铜矿,这段时间在跟李在强共事过程中,聊了很多,他们都认为以前吐蕃省铜矿找矿理论是不对的,那里也许还有一个新的成矿带,很大一片地方都有找矿潜力。
如果有资金,他一定在吐蕃省开展找矿理论研究,加大力度开展找矿勘查工作!
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技术出身,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找到矿。
个人的利益不同,团体的利益不同,做事风格也就不尽相同。
他们的谈话很简短,也就是单纯的统一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很快就散会了。
李唐跟几位领导告辞,转身直接就出了欧平国的办公室。
他前脚刚走,有人就质疑了他的出现,“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是谁把他喊过来的?”
“我让建设把他叫过来的。”赵禾浦开口解释,“这个事情,也是得到了欧总的同意。”
“这么年轻一个小伙子,嘴巴严实不严实?万一出去之后到处胡说八道,对咱们可就非常不利了。”
“放心吧,他很靠谱!”
赵禾浦说这话,其他人也就不再发表其他的意见。
最近集团几件大事,他捞足了功劳,现在已经养成了威势,集团高层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将来不犯大错,更进一步是必然的事情。
这就是时势造英雄。
秦建设快步跟上了李唐的脚步,一同走下楼梯,“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咱俩聊会儿。”
进了办公室,泡茶喝茶。
“屈龙铜矿详查项目,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定下来的,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秦建设主动开口。
“不要紧的。你们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考虑问题比我全面,做出决策肯定更加合理。”
李唐的表情古井不波,看起来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秦建设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说,“华州铝厂那边的项目,做得怎么样?”
“还行,刚刚开始。”
“回来之前,罗钦忠给我打电话,说你年纪不大,气场很足。”秦建设关心道:“是不是碰到难缠的角色?”
“没什么难缠的角色,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不同意见很正常。”
“你说得对!”秦建设微微一笑。
看来罗钦忠在电话里中并没有把李唐在华州铝厂的表现和盘托出,他并不知道李唐在那边已经被人当做狂妄的骗子,流言蜚语不断。
闲聊了一阵,李唐没有回办公室,直接提前下班回到了单人宿舍,坐在客厅发呆了很久。
他在考虑武矿集团眼下的局面,内耗严重,权力纷争,别人对他那就是降维打击。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多挣点钱,才是最靠谱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他跟秦建设通气一声,独自买票坐车,直奔华州省,远离纷争。
来到洛邑市,罗钦忠亲自开车来把李唐接到了今安县铁木镇的铝土矿项目。
在李唐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华州省地调院已经把探矿权申请下来,并且已经进入项目区开展地表填图工作。
与此同时,张中雨带领的学生队伍,拿着高精度重力测量仪,已经在漫山遍野的开始测量重力场。
洛邑市西部多山地,东部主要为丘陵地带,云上铝土矿项目区在洛邑市中部,处于丘陵和山地的交接处。
相比于吐蕃省的高原环境,这里的野外环境要优越许多。
至少在住宿方面,条件还是要好上不少。
不管是华州省地调院,还是张中雨带领的学生测量队伍,都住在铁木镇上。
铁木镇距离洛邑市也就是十多公里的路程。
李唐来到铁木镇,等到傍晚天黑了,才等到张中雨带领着十多名学生一身疲惫的从野外步行回来。
“李唐!”何润琦这些天一直跟着张中雨跑野外重力测量,看到李唐过来,也是颇为惊喜。
他们租住的老乡家门口有一个大水缸,张中雨卸下绿色帆布包,掀开水缸盖子,拿起水瓢就是一顿牛饮。
其他同学也都陆陆续续过来喝水,每个人身上都是汗流浃背,有些人头顶带着草帽,没戴草帽的人甚至头发上挂着草叶枯枝。
“同学们,”喝水解渴之后,张中雨连忙招呼所有学生,“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榜样,比你们大一届的优秀学长——李唐!”
82、重力异常
学生们这些天脸上都被太阳晒得黢黑,不过一双眼睛仍是炯炯有神,好奇的望着李唐。
看起来这位学长跟他们一样年纪不大。
“大家好,我叫李唐。”李唐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学长好!”不少学生社会阅历不高,胆子比较小,只有几个较为活泼的学生互动了起来。
“学长,你们武矿集团今年招不招人?”
“你能不能把我们都招进去?我们听何学长说,跟你一起工作,一个月能挣上千块钱呢!”
“学长,你是不是武矿集团的大领导?”
“地调院的人为什么老是说你坏话?”
看起来李唐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有人带头说话,气氛渐渐热烈起来,那些胆小的学生也凑了过来主动询问。
人群中甚至有两个女生,小脸晒成了小麦色,站在后排好奇的张望。
“武矿集团每年都招人,有招人名额。我也不是什么大领导,我跟你们差不多大,去年才工作,对于人事聘任,没办法给你们做出保证。”
李唐和颜悦色的跟大家闲聊了起来。
没一会,在当地请的厨师,把饭菜端上桌,大家跑了一天,都饿坏了,这才离开李唐的身边,一窝蜂拿碗吃菜去了。
累了一天,每一个人都是胃口大开,都拿着大碗打了满满当当的米饭。
菜肴方面,也是非常丰盛,有肉有菜,味道很好。
吃过饭,张中雨洗了个澡,看到李唐坐在门口,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李唐听到动静,扭头看到张中雨,笑道:“张老师,辛苦你们了。”
“有钱拿,大家都有干劲。”张中雨笑了笑,“燕京的急事解决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唐指了指屋里放置的三台重力仪,“我记得我在学校的时候,只有一台高精度重力仪,学校又买了两台新仪器?”
“借的。我在班级里面说了一下有测量项目,不少学生都表达了参与的意愿,所以我多借了两台仪器,大家都能出来实践一下,对以后工作也有好处。”
“跟华州铝厂签合同了吗?华州铝厂有没有压价?”李唐关心道。
“签合同了,都是按照预算标准跟我们签的合同。”张中雨有些激动的说道:“罗厂长一听是你介绍过来的,当场就同意了我们的测量方案和预算。”
“那就好。”
重力测量速度很快,到了地点,把仪器放在地上测量几分钟,把测量数据记录下来就行。
因为测量面积比较大,而且测点密度较高,还是花了大半个月,才基本完成了项目区的所有测量工作。
数据分析、测量报告编写方面,张中雨也是连着熬夜好些天,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出来。
地调院的物探测量队伍,也同时进行了可控源音频大地电磁测深,几乎是同步完成了工作。
罗钦忠把铝土矿方面的专家毕俊捷从其他矿山喊了过来,共同探讨云上铝土矿项目的物探测量结果。
条件简陋,一群人聚集在农家的一片院坝上。
“从目前我们亲自进行的野外填图来看,事实证明,前人的资料没问题,在项目区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铝土矿的踪迹。”
丁少鹰首先总结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地质工作。
到目前为止,地质手段的找矿工作,已经证明了他们之前的论断。
在李唐选取的这片项目区内,没有找到任何铝土矿的见矿特征。
按照传统的铝土矿找矿观点,成规模的铝土矿,必然是在地表经历过风化淋滤作用。
成规模的铝土矿,必然是在一百五十米以上的浅部。
没有人会在超过一百五十米的地下,寻找铝土矿。
专业的铝土矿勘探人员,要是这么做,只能说脑袋被驴踢了。
要么就是外行才会干这种蠢事。
丁少鹰一直坚持这种观点,所以面对李唐的时候,总是没有好脸色,“从目前的地表工作来判断,我认为项目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他又看向罗钦忠,“从华州铝厂的切身利益去考虑,继续工作下去,只会不停地浪费金钱。我们拿着勘查费,心里也不安宁。”
“理解理解。”罗钦忠苦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是没少被丁少鹰发牢骚。
他跟丁少鹰合作多年了,也确实知道丁少鹰真正的为他们说实话。
不过物探测量工作都做了,好歹也得有个结果。
他扬了扬下巴,朝李唐笑道:“李唐,你看过物探测量结果,你来分析分析,说说你的观点?”
李唐转身看向张中雨,“张老师,你先来讲讲重力测量结果吧。”
“好。”张中雨也没有拖泥带水,把一张硕大的米格纸铺在了地上,也没有任何手抄,直接讲解道:“这是一张重力测量的等值线图。大家都能够非常直观的看得出来,在项目区内,出现了几处非常明显的重力异常区域。尤其是中央的大片异常区域,重力值很高。我们做出的推断是,在异常区域的下方,有密度较大的岩体,与围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重力异常值很高,高密度岩体的规模是比较大的!”
“能推测出来高密度岩体是什么吗?”李唐问道。
张中雨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我结合了地表地质情况,确实没有在地表找到相符的地层,很难判断地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重力异常。相对于异常的区域,重力值较为平稳的区域,地层岩性主要是灰岩、白云岩。”
“也就是说在重力异常值较高的地方,在地表找不到痕迹?”
“以地表出露的基岩来看,确实不会引起这么明显的重力值异常。”
“会不会是透镜状的矿体,比如说黄铁矿,密度还是比围岩高一些,造成了重力异常?或者说,造成重力异常的,会不会是铝土矿?”
“只能说有这种概率。但是我们还没有建立一个完整的铝土矿物理模型,很难反演得出结论说地下就是铝土矿或者黄铁矿。”张中雨有些无奈的摊开手。
物探测量有优点,测量快、测量深度深等等。
同样也有缺点,也就是物探解释的多解性,基本不可能根据测量数据就直接断定是哪一种岩性,最终还得是靠钻探来验证。
“好的,我明白了。”
李唐其实已经基本上确定了铝土矿的具体位置。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脚底下这片土地,一定存在一个大型铝土矿!
之前唯一不确定的是铝土矿的准确坐标。
现在根据微重力测量的异常区域,已经找到了位置。
83、溶斗状铝土矿
“丁总工,地调院进行的大地电磁测深,由你来跟大家分享结果吗?”李唐看向了丁少鹰。
“可以。”丁少鹰虽然是地质专业,但是多少还是了解电磁测量。
他指挥着手底下的技术员,把许多张手画的电磁测深剖面图,铺在了地上。
所谓可控源音频大地电磁测深,就是在地面向地下放电,在远处接收。
不同的地层、岩性,视电阻率不同,接收到的信号就不一样。
控制放电的频率,从而测量不同深度的岩性的视电阻率。
根据测量数据,以此来反演地下的地质情况。
这就像是人去医院照CT一样,剥开表层,看到本质。
“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在项目区主要进行了200米到600米深度的大地电磁测深。”
他往地上的画得花花绿绿的剖面图一指,“你们也都看见了,地层稳定,甚至项目区内都没什么大的构造。”
他指向了一旁刚才讨论过的重力图,“我实在不明白地下有什么造成重力异常的岩体。”
李唐蹲下来仔细的看着一张张剖面图,因为不同的深度,代表着不同的地层,视电阻率也是有非常直观的变化,他们用不同的颜色标记了出来。
视电阻率从高到低,分别是深红色、红色、黄色、浅绿色、绿色等渐次变化。
因为地下都是沉积性地层,所以各种颜色都是近乎长条形,如同彩虹。
有些又是各种颜色的圆圈,如同名画《星月夜》。
“这是什么?”李唐指向红色的长条状区域。
“灰岩。”丁少鹰看了一眼资料,确认道:“灰岩视电阻率超过了三千。”
“这个呢?”李唐又指向灰岩下面一层绿色区域。
“泥岩,视电阻率三百到四百之间。”
“下面这层红色呢?”
“白云岩,视电阻率两千五左右。”
“嗯。”
李唐站起来,托着下巴思考许久,疑惑道:“你们发现没有,刚才丁总工所说的泥岩地层跟灰岩的接触面很平稳,几乎是一条平直的斜线,但是泥岩与底板白云岩的接触面,却是波浪形。这些地方……”
他蹲下来指着好几处有疑惑的地方,“这些地方像是海沟一样的形状,有没有很诡异的感觉?”
“地下局部有构造发育,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负责大地电磁测深的技术员解释道。
“好,我清楚了。”
李唐面无表情的拿起那份微重力测量等值线图,往异常区域的地方点了一下,“第一个钻孔就放在这里吧。”
“这种情况还布置钻孔?”丁少鹰又站出来唱反调。
“为什么不打钻?”李唐面对丁少鹰的质疑,丝毫没有退却,气势上稳如磐石,“项目进行到这个程度,怎么可能不打钻进行验证!”
“打钻需要依据!”
“这些测量结果就是依据!”
“恐怕没人能从这些物探测量结果中得出打钻的依据!”
“这里!”
李唐的手指往大地电磁测深图纸上绿颜色的地层一划,言之凿凿道:“这里就是铝土矿层!”
“哦?”一直冷眼旁观的毕俊捷,不由得提起了兴趣,笑眯眯道:“你怎么就确定这里一定是铝土矿层呢?”
“重力测量、电法测量的结果,都证明了,这里就是溶斗状铝土矿!”
“溶斗状铝土矿?”
“这里的铝土矿,整体似层状。”
经过李唐的提醒,毕俊捷再次俯下身来,仔细的观看着地上铺开的几张如同彩虹一般的图纸,啧啧称奇道:“你们还别说,从这些测量异常的形状来看,还真就像是溶斗状铝土矿!而且规模还非常大!”
丁少鹰猛然一惊,再次仔细的查看图纸之后,又摇头否定:“溶斗状铝土矿怎么可能在两百米以下的深度!”
“什么是溶斗状铝土矿?”有不少学生在窃窃私语。
在实践中遇见的地质现象,瞬间就吸引了学生们的求知欲望。
张中雨很高兴见到这样的情况,同时给学生们解惑:“溶斗是一种喀斯特地貌的地质现象,一般是漏斗状、V字形状,灰岩、白云岩在地表水的溶蚀下,逐渐凹陷形成,有的比较小只有几平方米,有的比较大达到了数十平方公里。”
他简单了介绍了一下这种常见的地质现象,然后又接着解释刚才毕俊捷的话,“至于溶斗状铝土矿,铝土矿在地表风化淋滤堆积形成矿层,又在水流的裹挟下,流入溶斗里面,重新聚集形成铝土矿体。一般来说,铝土矿都在表层,溶斗状铝土矿也是埋藏不深,有的出露地表,有的会被第四系浮土覆盖。”
看到一大群学生兴致勃勃的汲取知识,毕俊捷也是主动开口讲解,笑呵呵道:“我们国家自1955年以来,总共发现了15处大型铝土矿,矿层全部都是在150米以上的浅层。浅层的矿产,肯定是很好找的,所以咱们国内已经许多年没有找到大型铝土矿了。”
“哦——”同学们纷纷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声。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地调院的地质人员经常在李唐背后说坏话,甚至有一次他们还听到丁少鹰说李唐还在叛逆期。
原来李唐决定在两百米以下寻找铝土矿,这么做显然是有违常识的行为。
有句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大家都习惯于听从前辈的经验。
不听老人言,会被当成异类的。
看到同学们聚精会神听讲的样子,毕俊捷又多说几句,有一点卖弄见识的嫌疑,“全世界铝土矿储量最大的国家是哪一个?己内亚,那是建立在矿藏之上的国家,有着地质奇迹之称。同时也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咱们国家有企业在那边开展铝土矿项目,我有幸过去做技术指导,有幸见到那里丰富的铝土矿!那里的铝土矿属于红土类型,品位很高,肉眼就可以看到地面大片大片的红色的铝土矿,一眼望不到头!只要能够把那些红土运出来,就能够卖钱!”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那边挖矿了?”有学生小声的嘀咕,脑海里充满了致富的梦想。
84、一意孤行
毕俊捷听到了这个声音,笑呵呵道:“铝土矿在那里随处可见,挖出来甚至不需要多少成本,但是想要卖钱,得运出来,陆路运输、海陆运输,还要面临当地的各种风险。一般的小企业,玩不转的。”
一听这话,大家不由得唉声叹气,发财的捷径破灭了。
“越说越远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来说说云上铝土矿项目”
毕俊捷又低头琢磨地上的图纸,沉吟道:“你们还真别说,不管是重力测量,还是大地电磁测深,都发现了异常的状况。按道理来说,这一片区域都是沉积性地层。不应该呀……”
他挠着头,半天想不通。
作为在场年纪最老,资历最高的老专家,他的意见其实是非常重要的。
李唐也不着急,在一旁静静地垂手站立。
“罗厂长,这个项目总预算是多少?”毕俊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总预算是三百万。”罗钦忠回答。
“目前花了多少钱了?”
“以目前的工作量来看,只完成了不到设计总工作量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目前用掉的预算额度,还不到一百万。”
“那就打钻啊,犹豫什么?”毕俊捷扶着僵硬的老腰,艰难的站了起来,“一个找矿项目,不管有矿没矿,怎么都得打几个探索孔。丁总工,你说是不是?”
这一说法,与丁少鹰之前的观点明显背道而驰,他还是点头赞同了毕俊捷的提议,“那就先打一个浅孔,看看底下的情况。”
“既然这样,咱们现在就可以研究研究,把钻孔位置定在哪里比较合适。”
毕俊捷看起来支持了李唐刚才提出来的打钻的决定,其实还是比较尊崇传统的观点,“咱们打个一百五十米深的钻孔,地下有没有溶斗状铝土矿,就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了。”
“行,咱们研究研究。”
丁少鹰蹲下来,开始仔细的研究各种图纸资料。
“打一百五十米的孔深不够,必须打两百米以上!”
李唐也蹲在图纸旁边,手指敲打着重力图上面的一个重力值异常区域,“就打在这个位置!”
这家伙执拗的性格又上来了!
这个项目定在这里,就是他一开始的一意孤行!
“你得冷静冷静。”
毕俊捷现在也搞不懂李唐的身份背景,连忙好言劝导,“咱第一个孔属于探索孔,打个150米深差不多了。这么做符合规范,到后面项目验收的时候,专家组也能够理解这么做的道理。”
作为华州铝厂特聘的专家,他提供的不仅仅是找矿方面的技术指导,还在找矿规范、国土厅的资料备案等等操作指导。而且他作为地质协会的成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由他出面办事总是能够提高效率的。
“你们得听我的!”
李唐的立场依旧非常坚定。
不为别的,单从个人的利益角度出发,他可是签订了奖励性的合同,找不到矿,他一分钱拿不到。
然而地下就有一个大型铝土矿,如果就这么失之交臂,岂不痛哉?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想要再次拉拢别人出钱过来开展项目找矿,恐怕别人也不会再一次相信在这一片铝土矿空白区有可能存在矿产。
以未来的找矿经历为鉴,这里的大型铝土矿,还是因为寻找其他矿产的时候,偶然间在地下发现了可能存在铝土矿的线索。
地调院在这里摸索找矿多年,打了数千米的钻孔,耗费无数人力物力,都没有见矿。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最终有一个钻孔侥幸打到铝土矿层,确定地下超过两百米深的地层确实存在铝土矿。
这样高昂的试错成本,很心酸,后来看来也是先苦后甜。
可是,重来一次,这样的弯路,完全可以避免。
多走几年的弯路,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个传统的寻找铝土矿的观点——铝土矿都在浅层150米以内!
以前没人会去寻找一百五十米以下的铝土矿。
因为寻找一百五十米以下的铝土矿,没有任何成功的案例和依据。
至少在华夏国内是这样的情况。
丁少鹰听了李唐的话,无语的望着天空,没有过多评论。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觉得自己看透了李唐的叛逆行径。
对待如此幼稚的人,道理是讲不通的。
毕俊捷嘿嘿一笑,侧头问罗钦忠,“孔深一百五十米和两百米,也就多了五十米的深度,也就是多一万多块钱的费用,好像不多。”
“额,对。”罗钦忠有些木然的点头。
“行,丁总工,我支持李唐的决定,你呢?”
毕俊捷看到丁少鹰板着脸,心平气和的开解道:“探索孔嘛,打在哪里都靠猜,完全是瞎蒙,能不能找到矿全凭运气。万一李唐鸿运当头呢,是吧?”
他觉得反正都是胡闹,倒不如贯彻到底。
这找矿工作,哎,就是玩儿!
丁少鹰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僵硬:“我马上安排钻机进场!”
物探测量告一段落,张中雨带着学生们返回了学校,在室内重新整理更加完善的重力测量报告。
钻机进场,地调院的主要工作,也就是盯着钻机进度。
因为项目区内岩性稳定,尤其是浅部地层是厚厚的灰岩,打钻进度很快,一天两班倒,一班十二小时的打钻,快的时候每天能够钻进三四十名,慢的时候也有十多二十米。
差不多十天的时间,钻孔就打到了两百米的深度。
钻探机长连忙关了柴油机,一路小跑去跟技术员汇报。
听说钻孔达到设计孔深,丁少鹰带着技术员,直奔钻机机台,查看从地下钻取上来的岩心。
虽然他心里不抱任何期待,一直坚信自己的认识,不认为这一个钻孔能够有什么发现。
但是出于负责任的态度,他还是把每一寸岩心都仔细检查一遍,毕竟是花了大价钱取上来的石头,不能敷衍了事。
岩心前五米是第四系浮土,接着往下差不多道一百五十米的深度内,基本上都是灰岩、页岩等容易辨别的岩性。通俗地讲,都是普通的石头,毫无价值。
一百五十米到两百米的岩心,如根据产状推测的岩性一模一样,主要是泥岩。
“不对!”
丁少鹰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看手里的岩心,越看越是觉得认识有所模糊,“这个泥岩不纯粹,感觉不对劲!”
85、陈金河的来电
他把岩心递给其他技术员观看,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有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惜其他技术员根本没有对岩性有很深的认识和经验,大多都说是泥岩,没什么特别的。
“不对不对!”
丁少鹰拿着一块岩心,一边看一边不停地摇头,“这个岩心,不是普通的泥岩!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泥岩像是有化石或者角砾。你们看看这些岩心上面的斑点,明显是碎屑。”
“会不会是铝土矿?”有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很像豆鲕状铝土矿!”
丁少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当意识到手里拿着的这块岩心,极有可能含有铝土矿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挂在远处山头的朝阳,都泛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真是铝土矿?”
“丁总工,现在咱们怎么办?”
“钻孔打到两百米,很显然还没打穿泥岩地层,我估计要打到下层的白云岩,可能就几米,也可能是几十米。”
一听说有可能是铝土矿,其他技术员纷纷提起精神,情绪很是振奋。
丁少鹰愣怔了半晌,摇晃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脑袋,往手中岩心上面倒了一点水,在湿润的地方用力擦拭了一下,能够搓下来一层泥,凑近鼻子能够闻到一股子泥土腥味。
“还真的有可能是铝土矿!”
他拿起标记着钻孔深度的纸片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手中的岩心来自于地下两百米的深度。
把岩心小心的放回岩心箱,沉思片刻,他做出了决定,“机长,继续钻进,打穿泥岩地层,打到岩性变化了,通知我们过来看!”
“好的。”机长很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这里的地层岩性很好打钻,钻进去一米就是几百块钱,当然想要多打一点。
换到下一个钻孔,光是钻机搬迁费都是一个巨大的成本。
……
本来罗钦忠是真的把李唐当做特聘专家来招待,在洛邑市给李唐和何润琦都订了酒店,也派遣了一辆车和一个专职司机供李唐差遣。
李唐没有去洛邑市住,之前张中雨还在铁木镇的时候,他们跟着张中雨住在一起。
后来张中雨离去,退了租的民房,他和何润琦就搬过去跟地调院的人一起吃住。
因为之前李唐的种种做法,在地调院那里风评并不好,所以他们两位“专家”并没有跟地调院处好关系。
今天唯一的钻孔打到位了,地调院的人甚至没有过来通知李唐和何润琦。
两人吃过早饭,坐在门口发呆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没能等到地调院的人回来,两人单独吃过午饭,到镇上瞎溜达,跟一只大黄狗大眼瞪小眼玩得不亦乐乎。
很长时间没有动静的手机,突然想起了叮铃铃的声音,有些悦耳。
李唐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陈金河的来电!
接通之后,对面先响起了略微沙哑的声音:“你好李唐,我是陈金河啊。”
“我知道的。”李唐的回答倒也是不徐不疾,如对待一位老朋友,“陈总,您亲自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在吐蕃省,刚刚跟你的父亲李在强聊了很多关于屈龙铜矿的技术问题,你父亲的话,对我有很大的启发。”
“是吗?”李唐挺意外的。
“我看华夏电视台的新闻了,也跟赵禾浦通电话聊了屈龙铜矿的具体事情,今天又实地到屈龙铜矿的项目区看了一遍地质情况。”
陈金河显然是对屈龙铜矿的发现有很大的兴趣,几乎是全方位的了解了一遍这个项目的情况,“我对吐蕃省的铜矿找矿远景,期望很高。这次考察结束,回到建安省,我马上就要召开公司高层会议,探讨进入吐蕃省开展找矿的可行性。”
“陈总高瞻远瞩。”
“你对生物湿法冶金的贡献,我一直都非常佩服,你这样的年轻人,咱们矿产行业出现多一些,一定能够推动行业更加繁荣昌盛。”陈金河对李唐也是不吝赞美之词,也是对李唐这个人印象深刻,“我听说屈龙铜矿起初的立项,以及项目的开展,都是你一个人在全程操作。你很厉害,不但懂研究,还懂得铜矿勘查。”
“陈总客气了,跟您相比,我只能算晚辈。”
“我确实是个地质人,这一点咱不能忘本。我们紫色矿业致力于成为铜矿、金矿领域的领军者,这是我们企业的发展目标。既然吐蕃省有那么好的铜矿勘探潜力,我们必然是要加入进来,不论花多少资金,都要为祖国的矿产事业出一份力!”
“您胸怀大志,心系民族大义!”李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阵夸。
反正不管对方什么想法或者说法,只是说这些空泛的话,不得罪人。
“我听说你去华州省,给华州铝厂当专家顾问了?”
“是的。吐蕃省屈龙铜矿第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到这边学习一下。”
“有没有空给我们紫色矿业当专家顾问?”陈金河这一个问题,才是此次亲自给李唐打电话的目的。
李唐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思考片刻,问道:“陈总想要开展多大的项目?”
“不论多大的项目,只要有机会找到矿,我们紫色矿业从来都不会畏缩。哪怕是向银行贷款,我们都愿意在找矿事业中投入资金!”陈金河停顿了一下,主动聊起了紫色铜金矿山,“紫色铜金矿山在探矿时期,我还在建安省地质队工作,我就是项目负责人。那年是八四年,我带队开始找矿,到九三年成立公司开采铜金矿山,我来到了紫色矿业。这么多年走来,我唯一坚信的东西,就是技术!我们紫色矿业,永远都将技术列为企业发展第一要务!”
“我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成立紫色冶金技术研究院,一定是您的想法吧?”
“是啊,研究院已经取得很多成果了,我很欣慰。”陈金河从紫色铜金矿山聊到技术,其实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取得李唐的好感,因为他认为李唐跟他一样是个纯粹的地质人,“我们紫色矿业没有人来到吐蕃省进行过找矿项目,所以我认为,请对的人,才能成事!”
他语气很确凿的说道:“李唐,你就是那个对的人!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紫色矿业!”
这一番话,可见陈金河对李唐的重视,可谓是求贤若渴。
86、因果关系
李唐没有立即答应,或者拒绝,沉默的思考了很久。
对方也静静地等待他的思考。
“陈总,我是武矿集团的人,去给其他企业做事,是需要公司领导同意的。”
“我们紫色矿业也是国企,国企之间经常相互借鉴经验,学习技术。你过来给我们当专家,指导找矿,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先跟领导汇报,后面什么情况,我立刻回复您,成吗?”
“等你的好消息!我还会在吐蕃省这边考察几天,如果你过来的话,咱们能够面谈那就是最好了。”
挂断了电话,沉默的思考了很久。
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的缘故,历史进程已经发生了偏差。
蝴蝶效应,正在影响眼下的很多事情。
就以屈龙铜矿来说,肖永月、陈金河陆续找过来,因果关系错乱的纠缠在一起。
在另一个时空,未来屈龙铜矿所属公司大部分股份,会被肖永月收入囊中。
肖永月又是个野心蓬勃的矿业枭雄,150多个亿砸到屈龙铜矿里面,一吨铜矿都没有开采出来。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把屈龙铜矿所属公司的大部分股权转让给了紫色矿业,收回的资金三十多个亿,相比于投入的150亿矿山建设资金,已是大幅缩水。
紫色矿业拿到屈龙铜矿,也是继续投入资金建设矿山。
虽说屈龙铜矿在紫色矿业麾下也不会很快产出第一吨铜,但是紫色矿业是一家国企,在当时又是国内铜矿领域数一数二的领头羊,相比于肖永月这个私人老板,紫色矿业成功开采屈龙铜矿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屈龙铜矿被李唐硬生生夺走,强塞到了武矿集团的嘴里。
因果关系因此发生了扭曲。
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肖永月和陈金河都先后主动过来找到李唐。
似乎有上门追债的意味。
正当思索,电话又传来叮铃铃的铃声,看到是老爸来电话,快速的接通。
李在强没有废话,直接说事:“这两天有个人叫陈金河,带着好几个人,到项目上左看看右看看,我看不像好人。他跟我说是你的朋友,我不相信,也没打扰你,刚刚他又来找我,说刚给你打过电话。”
“陈金河,是吧?”
“对,不能是骗子或者社会闲散人员吧?”
“我跟他算不上朋友,不过确实认识。你放心吧,陈金河是个公司的老总,不是社会闲散人员。”
“那就好。他到项目上来干啥?好几次跟我说想看项目资料,我一直没同意,然后又东问西问,想套我话。”
“你随便敷衍他就行了,他也没什么坏心思,人家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想了解屈龙铜矿,就这样而已。”
“行吧。你在华州省干的咋样,还回吐蕃省项目上吗?”
“我这边一切顺利,你那边呢?”
电话里响起李在强长长的叹气声,“前些天周队长给我来电话了,说屈龙铜矿的详查项目暂时不做了。这边最后一个钻孔马上也要终孔了,我们很快就收队返回黔州省。”
“行,我知道了,我近期会去一趟吐蕃省。”
挂了电话,抬眼看到何润琦还在跟那只摇晃尾巴的大黄狗玩耍。
思前想后,李唐觉得还是需要跑一趟吐蕃省,当面跟陈金河谈谈。
他的心中,有一个大计划。
他又拿起电话,给罗钦忠的办公室座机打过去,响铃半天,才听到啪嗒一声,然后电话里传来罗钦忠的声音:“你好,我是罗钦忠。”
“罗厂长,跟你说个事情。吐蕃省那边有一些急事,我向你请假几天。”
“你去吧,不用跟我请假。这边云上铝土矿项目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及时跟你联系。”
“嗯好的,多谢罗厂长理解。”
李唐来到云上铝土矿项目,华州铝厂和武矿勘查公司签署了一份技术咨询服务合同,华州铝厂会给武矿勘查公司支付几千元的技术咨询服务费。
武矿勘查公司本身就是一家独立经营的技术公司,不单单是给武矿集团做事,同样也能够在外面接项目来做,只是因为公司没什么名气,接不到项目。
像这种技术咨询服务,也在经营范围,其实就是秦建设允许李唐出来挣外快的一种操作手法罢了。
李唐个人又跟华州铝厂签下奖励性合同,这就跟武矿勘查公司没什么关系了。
假如他跟紫色矿业或者其他公司合作,同样能如此操作。
“李唐,你要去吐蕃省?”何润琦听到了刚才李唐的谈话。
“是的,马上去一趟。你留在这边吧,盯着点这边的项目,等我回来,你跟我说一下我不在这段时间项目上的事情。”
“好吧。”何润琦有些失落。
李唐把罗钦忠安排给他的司机喊上,直奔华州省城,在那边住一晚之后,第二天直接坐飞机飞往吐蕃省。
车子启动,刚刚离开铁木镇,丁少鹰急匆匆从山上赶回来,在住所转了一圈,没发现李唐的踪影。
他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何润琦从镇子中央走回来,连忙问道:“李唐人呢?”
“他刚走,去吐蕃省了。”
何润琦平常看到丁少鹰总是冷着一张脸,对于这位地调院总工程师还是挺敬畏的,现在看对方满头汗水气喘吁吁,有些心虚道:“丁总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哎呀!”
丁少鹰猛拍大腿,疾呼道:“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走了!”
“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他刚走没多久。”
“他去吐蕃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屈龙铜矿那边有什么急事吧。他是领导,事情肯定很多。”
“算了算了,让他去吧。”
钻孔继续往下打,打到位可能也是几天之后,然后又需要把钻孔岩心送去化学分析,确定是否真的找到了铝土矿。
这一个过程,时间不短,现在把李唐从路上喊回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丁少鹰刚才从山上带回来了一小块钻孔岩心,其实就是想当面跟李唐确认一下岩心是不是铝土矿。
一般铝土矿都经过风化淋滤作用,比较松软,而他所猜测是豆鲕状铝土矿的岩心,却比较坚硬结实。
在猜测有可能找到铝土矿的同时,他的心里,也存在了更多的疑问。
作为一个在技术方面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他是一刻都不想等待,想要尽快解开心中的疑惑,否则心痒难缠。
既然李唐走了,他抬头看了何润琦一眼,心想都是专家带来的人,大概还是了解这种岩石。
之前李唐说过他见过两百米以下的铝土矿,想必何润琦也是见过的。
“何专家。”
这个称呼,在此之前,都是地调局地质人员们对于李唐和何润琦两个年轻人的调侃说法,更多是揶揄的意思。
现在丁少鹰再次喊出来,没有了嘲笑的情绪,倒是脸上颇为严肃。
他把携带回来的那块岩心递过去,“你看看,这是什么岩石?”
87、大家都没有想到
完犊子!
何润琦战战兢兢地接住岩石。
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见到什么人,参与什么项目,都是李唐挡在前面,解决所有事情。
他只需要跟在屁股后面,充当一个跟屁虫就行了。
现在李唐走了,他裸露在了枪林弹雨之下。
万一说错了,会不会被人无情的嘲笑?
面对平常喜欢拿他们开玩笑的一众地调院技术员,何润琦非常紧张,努力的保持镇定,把那一小块岩石凑到眼前,仔细的观察。
噗嗤!
他张嘴吐了一口口水到岩石上面。
这一幕,把周围的人看得直皱眉头,不忍直视。
何润琦完全没注意到别人的表情,伸手搓了搓被口水湿润的岩石,磨出了一些浑浊的液体。
“不是砂岩,这是泥岩。”
他确凿地说,“砂岩摸起来有颗粒感,这个摸起来很丝滑。”
“就这样?”丁少鹰微微错愕。
“对,这就是泥岩呀。”
“好吧。”丁少鹰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眼看丁少鹰转身,何润琦连忙喊道:“丁总工,你的岩石。”
他要把那块岩石塞进丁少鹰的手掌里。
“不,”丁少鹰缩回了手,“那是你的岩石,你留着吧,当做一个纪念。”
岩石也就是一小块,就算丢失了,也不会对找矿有什么影响。
反正他是不好意思拿走那块岩石了。
丁少鹰思前想后,还是联系了罗钦忠,让罗钦忠转告毕俊捷一声,有时间到铁木镇这边来一下,这边有一些状况。
在毕俊捷到来之前,反倒是先接到了钻机机长急匆匆跑来传达的消息。
钻孔继续往下打了四米左右,就穿透了泥岩层,进入了白云岩层位。
在前往钻机机台查看岩心之后,又用皮尺量了一下疑似豆鲕状铝土矿的层位厚度,大约是4米。
亲自指导技术员进行全孔岩心地质编录之后,当机立断,选取疑似铝土矿的岩心,取样,当天就让项目组的司机带着样品,赶往华州省城,那里就有一家权威的检测机构。
加钱加急对样品进行化学分析,两天之后,就取到了化学分析的结果。
拿着手里的化学分析单子,丁少鹰的手是颤抖的,眼睛仿佛在放射光芒。
看到他这个样子,在一旁的技术员,纷纷面面相觑,满脸狐疑。
“丁总工,是不是见矿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三氧化二铝的平均质量分数是百分之六十四,铝硅比是五点三。这种见矿情况,简直不要太好,在我们华州省都不多见!就是可惜了一点,铝硅比没有超过七。”
丁少鹰抬起头看着周围的技术员们,眼睛布满了血丝。
“真的是铝土矿?”
“第一个孔就见矿,这还是我来到咱们地调院,参与这么多项目以来,第一次这么顺利。”
“我们取样的位置正好在孔深两百米左右,按理说这个深度不可能见矿,怎么就有铝土矿呢?”
“会不会是化学分析有误?”
“发生这种事情,真是邪门了。”
“可能只有李唐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呐喊着要找两百米以下的铝土矿。”
“可惜李唐去吐蕃省了,没在这里,要不然还能问问他怎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两百米深地下找到铝土矿,如果顺着矿层的倾向往下打钻,会不会五六百米以下也有铝土矿?”
“我们到底是见鬼了,还是一个正常的科学事件?”
“也许何润琦也知道一点这种铝土矿的情况,我去把他喊过来!”
周围的技术员们议论纷纷,他们开展了许多个铝土矿找矿项目,不管是专家教授,还是单位里面的老员工,都在给他们灌输着一百五十米的理念,仿佛那就是一道科学的分水岭。
现在发现的铝土矿,已经超出了理解的范畴。
这不得不引起他们的深思和猜测。
在这一刻,他们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这怎么可能呢?!”
丁少鹰百思不得其解,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化学分析单子上的一组数据,补充道:“以这份化学分析结果来看,铝土矿的品位不但超出了工业品位,而且这个厚度,也是达到了三点五米!”
何润琦急匆匆从屋子里面赶出来,看到一群人在门口把丁少鹰围在中间,也看到了大家对他行注目礼,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看到的是激动,也有困惑的表情。
他们的神色为什么那么复杂?
是不是嫌他午饭吃多了,讨论补缴生活费?
他战战兢兢地挪步过来,朝丁少鹰畏怯的打招呼:“丁总工好,大家好。”
丁少鹰看了何润琦一眼,本来想问一问关于云上铝土矿项目的技术性问题,话到嘴边改了主意,“李唐什么时候从吐蕃省回来?”
“不知道,他还没跟我说。”何润琦摇了摇头。
“嗯。”
丁少鹰没有多说,目光重新放在化学分析单子上,思忖片刻,下令道:“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一套,尤其是大地电磁测深和重力测量的资料!”
说罢,他就去拨打电话,联系罗钦忠,但是罗钦忠的办公室座机一直没有人接听。
眼看都要到傍晚了,他等得实在是非常焦急,干脆把司机喊上,带上两名技术员和何润琦,以及一整套现有的资料,直奔华州铝厂。
罗钦忠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等到晚上七点钟,才抱着一个笔记本身心疲惫的走进办公室。
刚要把空荡荡的水杯接水解解渴,抬头一看沙发上坐着丁少鹰等人,他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罗厂长,下午我打你电话一直没接,所以就从项目部赶过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下午一直开会,深化纪律学习,现在上头对咱们这些管理人员的思想教育是越来越重视了,三天两头就要开会学习一次。”
罗钦忠接了一杯水,放下笔记本,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有!”丁少鹰把一大摞项目资料放到桌面上,神情激动道:“我们进行的第一个探索孔,已经打到了设计深度,而且取了钻孔岩心样品送去进行化学分析。结果很意外,恐怕大家都没有想到。”
88、喜讯
“是吗?”罗钦忠这段时间以来,听到了太多毕俊捷和丁少鹰关于云上铝土矿不看好的论点,在内心深处,基本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毕竟这两位都是省内知名的地质专家,说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所以这段时间他也都没有过问项目的进展。
“你看看这份样品分析结果。”
丁少鹰把分析结果递了过去,讲解道:“从分析结果来看,我们的第一个钻孔,见矿了。三氧化二铝的含量达到了64%,厚度达到了3.5米。”
“还真是!”
罗钦忠惊喜的发现化验单子上的数据确实非常不错。
“三氧化二铝的工业品位是50%,这个见矿情况,在咱们华州省都算是很好地矿层了!”丁少鹰解释道。
“可惜铝硅比稍稍低了一些,没到7。”罗钦忠有些惋惜。
铝硅比是三氧化二铝和二氧化硅的比值,比值越高,对于冶炼铝越有利。
在冶炼铝过程中,硅难以溶解,含量高会大大提高冶炼难度和成本。
对于冶炼方面的情况,罗钦忠显然是非常在行的,感叹道:“我们目前正在开采的矿山,其实情况跟这个钻孔的见矿情况差不多,铝硅比不高,全国的大部分矿山也都是这种情况。不过,这个钻孔的铝土矿品位,算是非常高了!”
“现在只是第一个钻孔,我想我们后面还需要开展更多的钻孔,进行更加详尽的工作,才能彻底摸清项目的矿层。”
“还真能找到铝土矿啊。”罗钦忠感叹。
这一刻,他的感觉跟之前丁少鹰的感受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如在梦中的错觉。
因为之前吃了太多迷魂汤,不怎么相信李唐的判断了。
有时候也觉得李唐太过于执拗,完全不听取老专家的意见,看起来就像是胡作非为。
现在想想,感觉自己挺对不起李唐的,是他把李唐请过来,还对人家产生了质疑。
想起李唐,他不由得四处张望,没看到李唐的身影,倒是看到了一张小黑圆脸,“何润琦,李唐还没从吐蕃省回来?”
“没呢。”何润琦摇头。
“现在李唐不在,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罗钦忠重拾了对李唐的信心,“要不要我现在就给李唐打个电话,把他喊回来?”
丁少鹰自然是希望李唐现在就在这里,以解开心中的许多疑团。
想了想,他摇头道:“倒也不着急把他现在就喊过来。既然现在第一个钻孔已经见矿,我想接下来的工作,必然是要加大钻孔的力度。李唐在这里,他也会这么做的。我们现在的工作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确定地下的铝土矿,到底是局部的透镜状的小矿体,还是其他形态的大规模矿体。”
“嗯,好。按照项目早期的预算,设计的工作量,资金够没够,要不要重新跟厂里提交更改设计方案?”见矿了,罗钦忠自然是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至少资金方面要到位。
但凡是找到矿,厂里从来都是不缺资金的。
“罗厂长,我必须跟你检讨。如果李唐在这里,我也会向他作深刻的检讨和道歉!”
丁少鹰态度诚恳,“现在看来,事实证明李唐的决定是非常正确和英明的。我见识短浅了,妄自断定云上铝土矿项目没有找矿前途,所以做项目设计方案的时候,有些随心。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一份设计方案,务必查清低下的铝土矿!”
“丁总工言重了。”罗钦忠看到丁少鹰低头弯腰,连忙伸手虚抬。
“罗厂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毕老有时间的话,希望他能够到项目上看看,他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好的。”
几人正聊得火热,赖向荣路过门口,朝里边看了一眼,打招呼道:“都在加班呢?李唐呢,李唐怎么没在,大家一起去吃晚饭?”
大家看向门外,天已经黑了。
罗钦忠站起来答复道:“我跟丁总工在讨论云上铝土矿项目,晚点下班。李唐有急事去吐蕃省了。”
“你们别饿着肚子,别加班太久。”赖向荣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罗钦忠本想把项目见矿的事情跟赖向荣说一声,眼看对方走了,也就没有追出去。
恐怕赖向荣也不会相信这个项目能够见矿吧。
等到摸清项目整体的见矿情况再做汇报吧,现在说出来,没头没尾的。
把丁少鹰等人送走后,时间已是深夜。
第二天一早,罗钦忠思前想后,最终拿起了座机,拨打了李唐的手机。
“李唐,云上铝土矿项目的第一个钻孔见矿了,而且见矿情况还不错。”他第一句话就先汇报喜讯。
“嗯,我知道了。”李唐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那边事情办完了,早点回来,项目上没有你盯着不行。到华州省之前,记得及时打电话,我派车子去机场接你。”
“好。”
简短的通话,李唐放下电话之后,抬头跟对面的陈金河歉意道:“不好意思,华州铝厂那边来电话。”
每次看到陈金河,心中总是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其貌不扬的黑脸的中年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种地的普通老农,为什么就能够把紫色矿业带到了世界前列?
陈金河善解人意的露出朴素的笑容,“没关系的。”
“我们边走边聊吧。”
他们走在一座巍峨的宫殿脚下,红墙、白墙和蓝天白云交相辉映,这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李唐和陈金河并排走在前面,其他人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在之前的通话中,我听陈总的意思,是打算不惜重金进入吐蕃省开展铜金矿勘查工作?”李唐回忆道。
“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陈总有没有了解过,屈龙铜矿的选区、可行性研究报告,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我听赵禾浦说过。”陈金河再次表达了赞许,“你很厉害,可惜你是武矿集团的人,要不然我都想把你挖到我们紫色矿业来。
“在吐蕃省这一广阔的天地,我就是像是天上的雄鹰,与蓝天白云为伴。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这里的矿产资源。”李唐其实很少自吹自擂,会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
这一次,他很想促成双方的合作。
89、我给你每吨两元!
之前极力推动屈龙铜矿,就是想借助屈龙铜矿面世引起的行业反映,以此把自己的名声拉高。
至少在武矿集团内部,能够引起重视。
如此一来,他才有可能做更多的事情。
没有名气,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说出来的话,会苍白无力没有说服力,别人是不会相信的。
说白了,他拿出一份漂亮的策划,足以改变矿业格局,可是没人投钱,所有努力都是白搭。
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基本上是达到了。
当然,有些事情似乎并不以他的意志在发展。
比如屈龙铜矿的详查项目,并没有能够顺利实施,也没有拿给黔州省一零一地质队去做。
这让他对武矿集团的高层产生了失望的情绪。
这样的管理层,总是把很多精力消耗在内部的矛盾上,会严重的阻碍事业的发展。
他跳出了原先的思维,首先替自己的利益考虑了。
所以,他赶过来跟陈金河当面交谈。
因为他觉得陈金河是一个值得深入合作的人。
“最近许多地质专家都到吐蕃省屈龙铜矿这边来考察,我们的人也跟专家们有过谈话,很多专家都看好吐蕃省的铜矿找矿潜力。尤其是在屈龙铜矿的周边,极有可能存在‘姐妹矿’、‘母子矿’,现在已经有其他矿企紧急进入吐蕃省,在屈龙铜矿周边申请探矿权。”
陈金河其实也是其中一位感受到时间紧迫的矿企一把手,生怕错过了这一场饕餮盛宴。
毕竟这里发现了千万吨级的大矿,而且吐蕃省广袤的土地上还是一大片的矿业空白区。
就算这里交通不便,没有水没有电,但是一旦发现了大矿,那么投入更多资金建设基础设施,就变成了一件划算的投资。
不说企业,从国家层面,建设铁路、公路等等,都是一种战略性的投入,成为必然性。
“我听说了。”李唐点头。
“你也觉得屈龙铜矿之外,还有其他大型铜矿?”陈金河扭头期待的看着李唐的侧脸。
“是的。”李唐再次点头,“吐蕃省就是一片宝藏之地,有着许多有待发掘的矿产资源。这里不但有第一个屈龙铜矿,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除了屈龙铜矿之外,还有其他超级铜矿?
陈金河陷入了沉思,然后问道:“你在申请屈龙铜矿立项的时候,也是跟牛福、赵禾浦他们这么说的?”
“是的。”李唐再一次点头,“我这人比较耿直,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当时跟他们直接说找矿期望就是超级铜矿?”
“我用了一个更直观的数据,找矿预期目标是一千万吨铜金属量。”
“呼——”
陈金河现在心乱如麻,既是怀疑李唐的判断,同时也不能忽视李唐最近取得的瞩目成绩,“你当时跟武矿集团的人说出你那些充满想象的想法,他们是什么反应?”
“大概跟陈总现在的想法一样,他们显然是不太相信的。当然,有一部分人虽然持怀疑态度,但是还是坚定地选择支持我的观点。最后,是牛总拍板把项目定下来,前期投入了五百万开展预查工作。”
“那些选择支持你的人,现在看来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以,我愿意当一名智者。”
陈金河咬了咬牙,最终强行压下了内心所有的猜疑,“既然武矿集团取得了成功,成功经验就摆在这里,没有不借鉴的道理。如武矿集团一样,我们先投入五百万,开展预查、普查工作。如果见矿,再进一步进行更深入投资。”
下定了决心,他不由得笑了出来,“李唐,你需要拿出一份可靠地可行性研究报告。”
或许是当一把手当习惯了,直接就下命令,却忽视了李唐的身份。
“陈总,我现在还是武矿集团的人。”李唐提醒道。
“哦对,我马上跟你们武矿集团联系。”陈金河想了想,却是有些迷糊该给谁打电话,“你不是武矿矿冶公司赵禾浦的人吧,我记得你在武矿勘查公司,你们公司一把手是谁?”
他回头跟身后的人问道:“你们谁认识武矿勘查公司总经理?”
后面跟随的人都是紫色矿业的人,一个个茫然地摇头。
“不用跟我们公司总经理联系,我们部门的分管领导是秦建设,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就行。”李唐及时的替后面那些人解围。
“那真是太好了!”陈金河很高兴。
“陈总,我的报酬呢?”李唐可不会不好意思谈钱。
“对对对,差点忘了。”陈金河全身心放在了花大钱找大矿这件事情上,全情投入思考,反倒忘了聘请李唐是需要额外报酬的,“我们公司向来很重视技术人员,也时常聘请全国的地质专家。这样,我们按照公司的最高规格……”
“不。”李唐却坚定地摇头,“如果你想给我几万块钱,买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我想这样对我来说会很不公平。”
之前他直接拿出屈龙铜矿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几乎是无偿拿给了武矿集团的高层,是不得已而为之。
今年之前,除了秦建设、赵禾浦之外,没人会相信他的那份可行性研究报告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名字,几乎在整个矿产行业传了一遍。
他认为自己的想法还是能够值不少钱的。
陈金河愣了一下,然后和颜悦色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问一下陈总,现在的铜矿价格是多少?”
“今年铜金属的价格,还是在每吨两万一千元上下波动,相比去年有所上扬。”陈金河耐心的回答。
“两万多元一吨的铜金属,陈总是否愿意多花每吨一元钱的成本呢?”
“什么意思?”
“我不收取陈总任何一分钱的额外费用,但是如果找到矿,我希望陈总能够按照储量规模给我支付报酬。”
李唐目光灼灼的望着陈金河,“我想这样的合作模式,能够成为我进步的动力。”
“一吨铜储量一元钱?”陈金河同样回应着李唐的目光。
在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野心在燃烧。
这是一个表面看起来质朴,实则内心强悍的男人!
他沉吟了一下,语气不容置疑道:“如果在这里找到小型铜矿,哪怕是五十万吨的大型铜矿,都不会有开采价值。这里根本不适合建厂,想要把矿石运出去,交通不便。除非能够找到屈龙铜矿那样的超级大矿,才能真正的产生规模效应。”
李唐赞同他的观点,“那么陈总以为呢?”
“既然年轻人喜欢挑战,那我就如你所愿。”
陈金河思考了许久,才继续开口:“既然你对自己的找矿本领那么自信,那么这样好了,你说找到铜矿,每一吨储量给你一元钱报酬,我给你每吨两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