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为了祖国大业
“每吨两元？”李唐不介意多赚更多的钱。
只是有些疑惑，对方怎么就那么大方，上赶着送钱！
“当然，我也是有个附加条件的。”
陈金河又露出看似淳朴的笑容，“五百万吨储量以下的铜矿，我们不给你任何报酬。如果储量超过五百万吨，那么，每超出一吨，我们给你支付两元钱的报酬！”
老狐狸精！
李唐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刚才还想着对方是个大方的人，自己吃得太狠恐怕是不太合适。
结果对方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恐怕就是打着白嫖的想法！
整个华夏，有几个储量超过五百万吨的铜矿山？
一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要找到五百万吨以上的铜矿才能获得报酬，放眼全世界，恐怕没人敢接下这样的买卖。
然而事有例外，李唐就是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他能够站在这里跟陈金河谈合作，本身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好，我愿意接受陈总提出的挑战。”他欣荣同意。
这么苛刻的条件也同意了？
莫非他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找到第二个屈龙铜矿？
陈金河看到李唐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心里不停地琢磨着，这小子靠谱吗？
还没等陈金河开口，李唐又接着说道：“陈总，如果在这边开展项目，您是不是更加倾向于跟建安省地质队展开合作？毕竟那是您的老单位。”
“你什么意思？”陈金河其实已经明白李唐的意思，还明知故问。
“黔州省一零一地质队现在俨然已经是一只寻找铜矿的明星队伍，他们找到了屈龙铜矿！”李唐语调突然拔高许多，卖力的替父亲的单位推销叫卖，“我希望一零一地质队能够加入到我们的合作中。”
“这是你的条件之一？”
“这是我的请求。”
李唐相信自己能够在跟紫色矿业的合作中，赚到非常可观的报酬。
在此前提之下，替一零一地质队拉拢一下项目，也就是顺便的事情。
“我会认真考虑的。”
紫色矿业一直都只跟建安省地质队合作找矿，现在撇下老朋友，跟一零一地质队合作，确实是需要权衡再三。
陈金河本来就是打算带着建安省地质队过来的，“你父亲李在强就是黔州省一零一地质队的总工程师？”
“他是我父亲，不过他现在还是代职。”李唐点头，“在这里，我先谢谢陈总能够考虑一零一地质队，我替他们向您表示感谢。”
“考虑清楚了，我给你回答复。”
陈金河这一番话不是敷衍人，确实是需要好好考量。
不管如何，他现在还是挺高兴的，主动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掌，跟李唐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希望我们能够找到第二个屈龙铜矿！”
现在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找到大矿！
“合作愉快！”李唐微微一笑。
“这种合作模式，还是我们紫色矿业的第一次。以前，我们聘请专家，大多是我们手里有项目，需要专家过来指导意见。咱们的合作方式，得需要你提供找矿范围，找矿方法，甚至是找矿理念。”
陈金河哈哈一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达成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合作，“我们现在连一份可行性报告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李唐，我很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李唐也知道对方信任他这个人，所以才会合作。
当然，如果他不相信陈金河这个人，也不会跟对方合作。
这份信任是相互的。
回到下榻酒店，李唐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秦建设。
“李唐。”秦建设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李唐也没多问，只是说自己的事情，“秦总，跟你说个重要的事情。我到吐蕃省这边了，刚刚跟紫色矿业的陈金河谈了一下，我打算跟紫色矿业合作，一起在吐蕃省这边开展铜矿项目。”
“你跟紫色矿业合作？”秦建设顿时精神了。
“我提供技术服务。”
“华州省的铝土矿项目不做了？”
“我不是具体的项目实施人，只是提供技术指导，可以两边兼顾。对了，华州铝厂那边，刚刚罗厂长给我打电话，说第一个钻孔见矿了，铝土矿见矿情况还不错。”
“找到铝土矿了？那我先恭喜你了。”
“我想跟你征求一下意见，毕竟我是公司的职工，在职期间，跟紫色矿业合作，干的其实是私活。”
“哎——”秦建设在电话里长叹一口气，“屈龙铜矿那边，你爸撤回黔州省没有？”
“这两天最后一个钻孔终孔之后，他们也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我现在对领导在屈龙铜矿上面的决定，很苦恼啊。感觉很对不起你们父子俩，尤其对不起你，本来说好，见矿了，开展详查项目，一定拿给一零一地质队来做。现在看来，这个事情已经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决定了。”
“集团高层还在争执？”
“这事没有一年半年定不下来。”秦建设最近大概也是为这些事情搞得心神不宁，“对了，紫色矿业的合作，你尽管去做吧。公司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项目，你不用有什么顾虑。还是跟华州铝厂的合作一样，你让紫色矿业的人寄一份技术咨询服务合同过来，等于是委派你过去做技术工作，我签字就行。服务费方面，你看着让紫色矿业出就行，几千块钱或者几万块钱都可以，别是几百块钱，那样太难看。”
“秦总，”李唐的声音有些低沉，“签了这个合同，有可能会对你的前程有一定的影响。”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替紫色矿业找到了大矿，而且是经过你的允许，集团高层会有其他想法的。”
李唐知道秦建设一直对他都是非常关心和照顾，不能光顾着自己挣钱，影响了别人的前程。
至少事先得通气一声，有所心理准备。
“你是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秦建设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放心大胆去做吧。给别人做技术咨询服务，只是小项目，领导不会在意的。”
“我的意思是，万一找到影响深远的大矿！”李唐提醒道。
“你不会想着在吐蕃省还能找到跟屈龙铜矿差不多的铜矿吧？”秦建设轻松地笑了起来。
显然他是不太相信这种运气会出现第二次。
“我有这种预感。”李唐还是一本正经。
“如果能够找到第二个屈龙铜矿，那就是为祖国的工业发展加油打气。就因为让你去给紫色矿业做技术指导，领导就怪罪我，惩罚我，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为了祖国大业，这点牺牲算什么！”
秦建设哈哈一笑，“你放心吧，做事别那么瞻前顾后的。”
显然他低估了李唐给他的这份警示。
91、见你一面不容易
假如在李唐的指导下，紫色矿业找到了一个比屈龙铜矿更大的铜矿，那么武矿集团的高层领导不会装作看不见。
那么大的一个蛋糕，被别人整个端走，岂能无动于衷？
李唐倒是不怕来自武矿集团上层的震怒，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是秦建设不一样，他在武矿集团干了二十多年，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的位置，非常珍惜羽毛。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也就没法再多说什么了。
之后几天时间，一直在跟紫色矿业的人商谈具体的合作条款，为了更加规范的运作，李唐专门坐飞机回燕京申请成立了一家贞观勘查技术公司，公司地址就在他所购买的写字楼。
以公司对公司的方式，与紫色矿业正式签下了合同。
以此同时，也把紫色矿业和武矿勘查公司的一份技术咨询服务合同，寄往燕京。这份协议，李唐为公司争取到了两万的合同价，对他个人来说，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确定了合作关系，李唐这才来到武矿勘查公司设立的办事处。
来到吐蕃省这段时间，他其实没有跟刘凯盛联系，按理来说刘凯盛才是他的直属上司，做什么事情都应该向刘凯盛汇报。
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是直接向秦建设负责。
刘凯盛也没有计较李唐的所作所为，毕竟李唐很多时候直接跟集团高层谈事情，他根本没法插手，也知道李唐迟早飞黄腾达，超越他的职位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看到李唐进来，有些惊喜的站起来迎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来有几天了，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李唐选了一个没人坐的角落，打开了电脑。
他过来，只是想要使用办事处的电脑而已。
想了想，他在文档上敲下了一行字：吐蕃省盖折县青龙铜矿可行性研究报告。
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落，劈啪作响。
上一次编写屈龙铜矿的可行性研究报告，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绞尽脑汁的回忆。
有了屈龙铜矿的实践经验，这一次编写青龙铜矿的可行性分析报告，顺利了许多。
十多页的报告内容，只花了数天时间，就基本完成了。
当然，其中肯定有许多不完善的细节，这是不可避免的。
找矿的大方向上，肯定是没错的，依然是斑岩型铜矿。
写好之后，打印了三份，通过邮局寄往建安省紫色矿业总部，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这个时候没有其他快递可选。
“李唐，今晚有空没？”
刘凯盛不管有事没事，每天晚上都陪着李唐到很晚才下班，每次临走之前都会问这么一句。
今天看到李唐早早收拾东西，又过来询问。
“刘部长怎么这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李唐微微一笑，“你是领导，你有什么事情，请指示。”
“来这边有一段时间了，我现在对这里很了解，有一家大盘鸡特别好吃，我想着你这些天天天加班到深夜，很辛苦，请你吃个饭，咱哥俩一起喝点小酒。”
“行啊，刘部长盛情款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唐关了电脑，简单收拾自己的物品，上了车，在刘部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当地一家有名的大盘鸡饭店。
刘凯盛没有把办事处三名工作人员一同过来，加上李唐和司机，总共就三个人，却定了一间大包间，坐十个人都显得很宽敞。
“刘部长，咱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李唐以为是随便在一家小店吃个便饭，没想到对方这么客气。
“还有几个朋友没到，我一会介绍几个大人物给你认识。”刘部长讳莫如深的样子，“我跟你讲，这些人可不得了，有钱的很！”
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李唐倒是纳闷了
这一下他是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反正就是过来吃顿饭，什么大人物他是不怎么在乎。
攀交情，攀人脉，这种事情他不擅长。
“一会你就知道了，认识这样的人，没准是人生的一次机遇！”
刘凯盛说罢，出去点餐半个小时左右，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个面容凶悍的大汉
“肖老板，进来坐，这一餐饭我来请。”刘凯盛态度恭敬。
几个人进来分别落座，全都笑盈盈的望着李唐。
“这位是我们集团最近风头正盛的人，他叫李唐！”刘凯盛指着李唐介绍了一番，又指着新进来的人笑道：“这位是……”
“我认识肖老板。”
李唐手肘撑住桌面，看了肖永月一眼，然后抬头看着刘凯盛，似笑非笑道：“没想到刘部长跟肖老板关系这么好。”
“你们认识？”刘凯盛大为惊讶。
“一起吃过饭，一起喝过酒。”肖永月大马金刀坐在主位，身上颇有一股子豪爽的气概，“李唐是我们的朋友、兄弟！”
“是吗？”刘凯盛有些尴尬。
他不由得对肖永月心生埋怨，既然是好兄弟，为啥还让他千方百计把人约出来！
刚才还挺骄傲的说要给李唐介绍认识几个大人物，原来自己才是局外人。
“我出去让老板早点上菜。”他为了缓解尴尬，找了个借口开门出去了。
“李唐兄弟，见你一面不容易！”肖永月怅然道。
“我都去华州省溜达一圈了，肖老板还在吐蕃省，看来肖老板挺清闲，也不担心磷肥厂的买卖。”
“磷肥厂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平常根本不需要我去管。”
肖永月收起了霸气的坐姿，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和善一些，“上次我又是拿钱，又是送车，后来我想想，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庸俗。我这种粗人，跟你们这样的文化人真的需要好好学学。”
上次看到李唐匆忙离去，他就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平常屡试不爽的砸钱手段，在李唐那里碰壁了。
对付文化人，得用文化人的手段。
“我觉得肖老板大可不必这样，你是个豪赌的的西北汉子，保持本色就挺好。”
“不不不，”肖永月朝身边的人招了招手，“把咱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给李唐兄弟掌掌眼。”
两个汉子连忙从饭店门口的车子上面抬下来一个精美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面上之后，肖永月亲手打开了盖子，“李唐兄弟，你看看喜欢不？”
92、似有天注定
李唐好奇的站起来往盒子里面瞄了一眼，是一个精美的陶瓷，绘着精致的图案，“古董？”
“皇帝的物件，绝对真品！”
“收回去吧。”
李唐摆了摆手，“我对古董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相比于这个，我其实更喜欢现金。”
“额……”
肖永月愣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示意身边人把陶瓷收回去。
看到李唐面无表情的年轻脸蛋，他实在是捉摸不透现在年轻人的思路。
“肖老板不用在我这里劳心费力，你三番两次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够帮你找矿，是吧？”李唐心里透亮。
“能合作，那自然是最好的。”
肖永月摇晃了一下手掌，手指上挂着的各种宝石戒指非常刺目，“不瞒你说，我们磷肥公司发展的还不错，但是想要在发展壮大，高鲁木市实在太小了，没有那么多矿给我开采。我知道你有本事，你能帮我找到矿，你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我都能满足你的要求！”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钱。”
李唐呵呵一笑，“前一次见面，说实话，您给我砸过来一百万现金，差点给我砸的晕头转向。”
“哈哈哈……”
一听这话，肖永月开怀大笑，只要喜欢钱，那就是志同道合。
“但是，那个钱，我不敢拿。”
李唐的目光在周围站着的几个大汉扫了一圈，坦率道：“我要是拿了你的钱，如果不能够帮你们找到矿，你们会把我丢在荒原上喂狼。”
这话说出来，表达了内心对自身安危的深深担忧，也是有一点警告肖永月不要胡作非为的意思。
这么做，算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肖永月苦笑，“李唐兄弟是自己人，咱们对自己人只有帮助，没有打击。”
李唐可不天真。
他实在太明白这个年月，能够在矿产行业崛起的人，无不是悍勇之辈，必然是经历过各种凶险。
他们真正要动手的时候，身体里面的血液是冰冷的，没有感情可言。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就直说了，“你们想让我帮你们找矿，没问题的，这本身就是我的专业。但是我只提供技术方面的服务，不接受你们任何约束。我要是找到矿，你们给我支付报酬。如果找不到矿，你们别刁难我。”
“那是当然，我是一名企业家，你不要看着我的样子就觉得我是坏人，我在我们高鲁木市还是有名的大善人呢，捐助了不少钱的。”肖永月又是一阵苦笑，“我出门在外喜欢多带点人，你也知道西北很多地方荒无人烟，万一发生危险，人多有照应，就这样而已，没有别的心思。”
李唐看着这些西北汉子，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肖永月的话。
其实在自己的印象中，对于肖永月的发家经历，只有一些网络上模糊的猜测，外人很难真正了解他的事迹。
不过从公开的资料来看，这位磷肥大佬，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如果真的犯下重案，恐怕在后来因挪用上市公司大量资金被调查的时候，恐怕也是没办法瞒天过海。
思前想后，他觉得在肖永月已经算是成功商人的当下，基本是会在商业规则之下做事，如此一来，也就没必要顾虑太多了。
“肖老板希望我帮你找什么矿呢？”他问道。
一看李唐现在的神色，肖永月知道对方是在认真的谈合作了，不由得喜上眉梢，“要是能够找到像屈龙铜矿那么大的矿，那就是最好了。”
好家伙，你忘了你在屈龙铜矿投下150亿元豪赌失败的事情了？
李唐恍惚间，脑海里两个时空的记忆发生了错乱，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重新理清了一下思路。
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他帮助肖永月规避了豪赌失败的惨剧。
可是冥冥之中，似有天注定，肖永月非要上赶着来到吐蕃省找矿，命运不知要把他再次牵引向何处。
“很难。”李唐摇了摇头，“屈龙铜矿只有一个。”
华夏总共就出现了个千万吨级别的超级铜矿，一个是屈龙铜矿，一个是青龙铜矿。
屈龙铜矿的矿区已经属于武矿集团这个国企巨无霸，其他人根本无法虎口夺食。
另一个更大的铜矿——青龙铜矿，他已经跟紫色矿业达成了合作协议。
在国内再也找不到其他大型铜矿了。
“找金矿也行。”肖永月其实更想找金矿。
“如果找到了大型金矿，省里是没法审批采矿权的，要到燕京去审批采矿权。相关规定有明确指出，大型金矿只能是国企开采，私人企业基本上是不会获得采矿权的。”
“只要能够找到矿，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行吧。”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找矿？”
“最近都不行。”李唐算了一下时间，最近根本抽不开身，“你得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你也知道，我是武矿集团的人。”
“好好，咱们不着急。这是我的名片，有事随时联系我。”
正说着，刘凯盛敲门进来，带着几名服务员，端着各种菜肴。
这一顿饭吃得很热闹，喝到兴起，肖永月和刘凯盛勾肩搭背，相见恨晚。
酒足饭饱，肖永月安排了车子把李唐和刘凯盛送回酒店，在车门关闭之前，他从身边一个人的脖子上摘下来一大串金链子，偷偷塞进了刘凯盛的口袋。
或许是觉得李唐是个高雅的文化人，他并没有往李唐的口袋里塞东西。
到了酒店，刘凯盛喝了不少，走路东倒西斜，不过脑子还是很清醒，“李唐，今天把你喊过去跟肖老板一起吃饭，是我自作主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今天吃的挺高兴的。”
“你怎么会跟肖老板那么熟？”这个问题，才是刘凯盛最想八卦的内容。
自从李唐加入公司以来，感觉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总是能够发生各种不同寻常的事情。
“之前见过一面，其实不算很熟。”李唐呵呵一笑，“逢场作戏而已。”
“是吗？”
刘凯盛将信将疑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93、一箩筐希望
屈龙铜矿预查工作结束了。
一零一地质队的技术队伍，之前已经走了大部分人，只留了几个人守住最后一个钻孔。
现在最后一个钻孔也终孔了，李在强也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李唐打电话给父亲了解了他们的计划，于是跟刘凯盛要了一辆车，自己开车到了贡卡县。
在一零一地质队租住的民居，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在屈龙铜矿项目最繁忙的时候，这里有二十多个人。
反倒是李在强、潘月星两位地质所所长坚守最后一班岗。
“李唐，好久不见！”潘月星穿着工装，脚下的解放鞋沾着泥土。
“他们都回去了，你们两怎么还在这边？”李唐看得出来他们刚刚肯定又上山了。
“没什么活了，大家就回去了。我跟李所长留在这边给钻探队伍帮一下忙，李所长还在山上帮忙搬钻杆，你稍等一下，他马上下来。”潘月星搬了个椅子，又给李唐端了一杯热水。
打深孔的钻机，各种设备都很沉重，又因为路途遥远，几乎都是人力搬迁，肯定很麻烦，也有一定的危险。
李唐知道钻探队伍也是黔州省地质局旗下的，他们留下来帮忙倒也能理解。
等了大半天，总算见到李在强姗姗来迟，衣服上沾满了各种漆黑的油渍，尤其是两个肩膀上，有明显的污渍，显然用肩膀扛了东西。
“爸。”李唐有些心疼的递过去一杯热水，“怎么搞得这么辛苦？”
李在强正当口渴，接住杯子一口喝下去，很是舒爽，“请了当地老乡帮忙搬迁钻机，我只是搭把手。”
他看了李唐一眼，奇怪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
“等到钻机搬上货车，我就跟潘月星一道回黔州省了。”
在房屋对面的马路上，果然停着几辆辆黔州省的货车，看样子是来把所有钻机运回黔州省。
“你们把所有的钻机都搬回黔州省？”李唐诧异道。
“周队长打电话跟我说了，详查项目估计是没戏了，今年基本上都没机会在这边开展项目。钻机放在这里不合适，到了冬天，这边气温低，机器容易坏。”
“你们可以在这边，或者到省城那边租个厂房，把机器先放着。”
“放这里干什么？”李在强疑惑地看着儿子。
“这边可能有个项目。”李唐语气不是很确定。
“你们公司又在这边有新项目，多大的项目？”李在强顿时眼前一亮。
“不是我们公司的项目。”李唐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找你了解屈龙铜矿那个陈金河吗？”
“记得。”
“他有可能在吐蕃省开展铜矿找矿项目，项目还挺大的。而且紫色矿业也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国企，很有信誉，如果能够拿到项目，你们就不用把钻机搬回去了。”
“紫色矿业？”李在强想了想，有些气馁，“既然是国企，没点门路，恐怕是拿不到项目。”
他抬眼看到儿子认真的表情，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重要一点，“你跟陈金河真是朋友？”
“算是吧。”李唐今天总是给出不确定的口气。
“你能拿到项目？”
李在强忽然间感觉到巨大的惊喜，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真实。
自己的儿子才二十一岁，在武矿集团内部有秦建设这一层关系，多少能够影响一点项目归属。
紫色矿业是另外一家国企，儿子恐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拿到项目。
“现在还不确定。”李唐只能这么说，“不过有一定的希望。”
“希望多大？”
“大概……一箩筐希望吧。”
“竹篮打水一场空？等于没有希望。”李在强失望之余，也是苦笑起来，摸了摸李唐的脑袋，笑道：“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能够拿到屈龙铜矿的预查项目。五百万的项目，能让我们地质局职工的生活好了不少，往年都没有年底奖励，去年一人发了几百块钱，还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潘月星在一旁笑道：“李唐，你都不知道我们地质队的人现在都快把你供奉起来了，巴不得给你立个雕像，天天烧香祈祷。单位没项目，眼巴巴指望着你能够从武矿集团给我们带回来点项目。”
这话虽是开玩笑的语气，却也说出了地质队的窘境。
“你们听我的，先把钻机留在这边，要不了多久，也就十天半个月左右，紫色矿业那边就能给我回复。”李唐言语确凿道。
“陈金河会联系你谈项目的事情？”李在强很是不可置信。
“是的。”李唐点头，“实在不行，租个厂房，先放置一段时间。”
“这些货车都是大老远从黔州省过来，让他们空车回去？”李在强一时间很纠结，“空车回去，咱们也要支付运费的。”
“让货车先回去吧。”李唐很是确凿。
“运费上万呢！”
李在强很是心痛，不过听到儿子坚定地语气，选择了相信儿子的判断，“行吧，我马上让车子回去，然后租个地方放置机器。”
寻找合适的仓库，搬迁多套钻机，耗费不少时间。
与此同时，远在建安省的紫色矿业，收到李唐寄过来的《吐蕃省盖折县青龙铜矿可行性研究报告》，公司董事会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是公司改制以来，召开的第一次重要事项的决议。
公司大股东仍然是县里，县国资办委派胡申戊作为董事，参与了会议。
建安省地质局是公司第二大股东，也有董事席位，到场的是姚振宇。
除此之外，与会人员基本上都是公司高层，他们都是公司老员工，也都分有股份。
“这份可行性研究报告，已经提前发放到各位的手中，想必每一位都已经看了，也都了解了基本情况。”
陈金河举起手中另外一份报告，“除了你们看过的青龙铜矿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我还拿到了武矿集团当初成立屈龙铜矿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他把手中的这份报告翻到扉页，指着上面的一排字，“我们可以很直观的看到，这两份报告，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大家纷纷翻开报告，看向扉页，果然看到了同一个名字——李唐。
94、猫腻
“李唐？”
“是不是跟咱们紫色冶金技术研究院合作，提出生物湿法冶金方案的那位李唐？”
“咱们矿山能够这么快建设万吨规模的生物冶炼厂，李唐功不可没！”
“他是个厉害的科研人员，可是在找矿方面，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会议桌上，所有人听到李唐的名字，都恍然反应过来，他们或许没有见过李唐这个人，但是却早有耳闻。
华夏电视台对于屈龙铜矿的报道，他们作为矿业从业者，也都关注了，也从报道中听到了李唐的名字。
可是现在要根据李唐一个人提出的找矿想法，来做出公司的重大项目的决策，他们不得不加倍审慎。
“我们能够请到李唐是非常不容易的。”
陈金河感慨道：“这将是我们紫色矿业走出建安省的里程碑，也将会是我们提高企业铜矿储量的绝佳时机，也是我们抢占资源先机的大好机会！我们现在不在勘查方面投入，将来想要收购同等的矿床，必然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在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与会人员，都已经明白了陈金河的决心。
姚振宇作为地质局技术员出身，对手里的这份报告理解很深刻，“陈总，我看报告里写了，找矿预期目标是一千五百万吨铜金属量，比屈龙铜矿还要大，靠谱不靠谱？”
陈金河不知道这份报告是否靠谱，但是既然选择了相信李唐，那就完全没必要怀疑，“我坚信这份报告的含金量！”
“报告里已经明确的选取了项目区，如果是顺着屈龙铜矿的成矿带去找矿，那也是在贡卡县附近，可是这个项目的选区，距离贡卡县一千多公里。而且斑岩型铜矿，想要找到含矿的岩体，很麻烦的。那里是一片无人区，项目范围那么大，找矿工作困难重重。”姚振宇吸了一口气，“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今天咱们不讨论项目的技术问题。”陈金河提醒了一句。
胡申戊笑呵呵的开口发言：“既然陈总对这个项目这么有信心，咱们直接举手表决吧。我支持成立项目！”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在紫色矿业内部，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甚至可以跟陈金河争得面红耳赤而不用担心会有不好的后果。
当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总能够保持步调一致，团结协作。
这就是他们打造的企业文化。
项目顺理成章的获得了通过，其他人收拾笔记本，纷纷离去。
“陈总！”姚振宇喊了一声，示意陈金河留步。
“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陈金河知道姚振宇想要跟他说什么话，带头走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姚振宇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不，现在门口的标牌已经变成了董事长，随手关上了门，“陈总，”他习惯了这么喊，“那个吐蕃省的找矿项目，你看咱们地质局这边，其实是可以做的。尤其是您的老单位，也是有固体矿产勘查甲级资质，能够出省做项目。”
“你先坐。”
陈金河和颜悦色的表情，坐下来之后，沉吟道：“紫色铜金矿山是咱们地质局找到的矿，成果斐然。探矿权、采矿权当初也是属于咱们地质局，后来成立紫色矿业公司，开采矿山，为了规范管理，这才从地质局分割出来。这么多年，又有县里面的大力扶持，才有咱们紫色矿业今天的发展。”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虔诚道：“我作为地质局的人，始终心怀感恩。许多公司的职工，以前也都是地质局的职工，他们的想法肯定跟我一样。这些年来，矿山需要开展勘查工作，我们都是邀请咱们地质局过来帮忙。”
姚振宇越听越觉得玄乎，似乎有种陈金河不把这个大项目拿给地质局来做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的，您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这个项目，前期预查、普查工作，预算五百万，如果见矿情况良好，第二阶段的详查工作是三千万预算。”
陈金河几乎是照搬了武矿集团在屈龙铜矿的做法，“这么大的项目，我第一时间肯定是想到了咱们地质局。不过……”
看到陈金河眉头微皱，姚振宇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连忙问道：“公司这边有什么难处吗？”
“倒不是公司内部的决定。”
陈金河把桌上的笔记本移开，拿起被压着的那份可行性研究报告，翻开其中一页，看着上面的一个段落，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你打开概述那一章节，我不知道李唐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行为。他这份报告里面，把项目区，定义为了西矿区。”
说罢，他又哗哗的翻动纸张，来到了预期目标那一章节，皱眉道：“这个地方，上面也写了，西区的预测铜矿远景资源量是一千五百万吨！”
“他为什么特意标注这是西区呢？”姚振宇之前查看这份文件的时候，其实也有所察觉，当时并没有在意。
可是现在经陈金河特意提出来，不由得产生了更高的警觉。
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因为这份报告中，只提到了“西区”！
那么对应的“东区”呢？
在这份报告上，东区只字未提。
两位技术出身的人，对着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看了半天，都是眉头紧锁，却始终不得其解。
莫非是李唐笔误？
可是翻看整篇文章，却发现这是一份正规的报告，行文严谨，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要说李唐在每一处提到项目范围的地方，都犯了同一个低级错误，无意中加了“西区”两个字，他们是不相信的。
“李唐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陈金河凭着自己的直觉做出判断。
“那他就是故意为之！”姚振宇笃定道，“这份报告里面会不会有陷阱？”
“不知道。”陈金河毫无头绪。
“李唐跟我们玩心思，跟我躲猫猫呢？”姚振宇有些恼怒，“这就是不想诚心跟我们合作！”
“你先不要着急下定论。”
陈金河把报告铺在桌面上，俯下身看了许久，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我知道李唐很尊重跟我们的合作。前段时间我前往吐蕃省考察那里的地质情况，打了一个电话给李唐，他很快就坐飞机过来跟我面谈。显然他很重视跟我们的合作。既然双方坦诚相待，他为什么要在报告中设置这样的小陷阱？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做这事的动机是什么？”
对于这些问题，姚振宇更加没有头绪，因为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李唐这个人，根本无从判断。
啪！
陈金河忽然拍了一下桌面，“我想起来了。”
95、我能拿到项目
“想起什么？”
“我记得我跟他面谈的时候，他跟我提了一个请求，希望我们把青龙铜矿的项目拿给黔州省地质局来做！他父亲是黔州省地质局一零一地质队的老员工，好像还是总工程师。”
陈金河感觉脑海里有一束光，突然就驱散了所有迷雾，看清了李唐那张年轻的脸似有狡黠的微笑，“这小子当时跟我说这是一个请求。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在要挟我！”
“三千五百万的项目，真拿给黔州省地质局做？”姚振宇一阵心痛，“要是让局里的人知道了，非得让我过来跟你评理。”
建安省地质局在紫色矿业是大股东，结果这么大项目，没享受到应有的优先待遇，有些人肯定是要不干的。
陈金河大多数时候都是集思广益，可到了关键点，该拍板的时候，他也是一点不含糊。
“看来这个项目得跟黔州省地质局合作了。”
他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报告，不由得气笑了，“这个李唐，年纪不大，心思不少。”
“陈总，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姚振宇气不过。
“我马上去一趟黔州省，跟那边的地质局谈谈。”
陈金河抬起头，对姚振宇露出一个朴素的笑容，“那个，地质局那边，就需要你做做工作，希望大家不要有太强烈的反对意见。毕竟黔州省地质局在吐蕃省找到了屈龙铜矿，他们有经验，委托他们开展青龙铜矿项目，也是对找到大矿更加有力。”
“陈总，你这……”
姚振宇感觉自己从陈金河手里领了个炸药包，回去怎么跟局里的领导解释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被别人撬墙角？
……
黔州省地质局，离退休处。
“小刘啊，我家那个水管坏了有三天了，报修了三天，到现在也没人来给我修理，你们管不管了？”
“我让人帮你去看看，好吧，你不要着急，一件件办。”
“拖了这么久，你们办事磨磨蹭蹭，没有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这事不是我们离退休处负责的。你别扯我衣裳，陈老，您放心，既然您能找到我这里，我一定帮你把水管修好！”
忙了一天，总算把退休的老人送出办公室，刘一峰瘫坐在椅子上，口干舌燥，累得不想动弹。
宿舍区就在办公楼后面，这些退休的老职工一天天闲得很，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管归不归离退休处管，全都找到这里来，你要是不给他们办，他们能够胡搅蛮缠一整天。
本来离退休处有三个人，除了处长之外，还有他这位新调过来的副处，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职员。
女职员因为产假，这段时间所有的差事，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曾几何时，他也是手底下管着数十号人，意气风发。
现在倒好，大事小事，全都得自己动手。
扭头朝办公室里间瞥了一眼，看到里面正在悠闲看报的顶头上司，不免有些怨气。
这种苦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要是能够回到一零一地质队原先的职位，那该有多好。
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呀。
听说这段时间以来，他离开之后，总工程师的职位还是空缺，只是由李在强暂时代为执行职责，局里面甚至还没有下正式的任命文件。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十多分钟就要下班了，他整理了一下着装，走到了对面的局长办公室。
“韩局！”
看到韩德迅一个人在办公室，他暗自窃喜，低头哈腰打了声招呼，“您忙呢？”
“没忙什么，看看资料。”韩德迅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刘啊，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跟您聊聊。”
“好啊，我想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你聊聊了，你坐。”韩德迅抬起了头，问道：“在离退休处的工作需要耐心，大事不多，但是繁杂的小事还是不少的。”
“还行。”刘一峰笑呵呵起来，“韩局，最近局里有些流言，说吐蕃省那边的项目黄了，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
“我也就是道听途说，不少人都在议论。毕竟吐蕃省那个屈龙铜矿，那么大项目，本来都说是三千五百万，咱们局一下子日子就好过了。结果现在弄这么一出，大家都挺失落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项目确实黄了。”韩德迅不由得黯然神伤。
三千五百万的项目啊，要是能拿下来，地质局未来两三年的日子就有奔头了！
现在武矿集团那边是一点消息没有了，所有希望的火苗都熄灭了。
“韩局，我最近了解了一下，中央地勘基金最近又上马了新的计划，主要是进行铀矿全省地质调查工作。我觉得对咱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中央地勘基金有项目？”
“千真万确！近期的事情，千万别错过了！”
“地勘基金的项目，咱们确实要全力争取，毕竟国家才是在矿产勘查方面投入最大方的投资方。”
韩德迅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抬头看到刘一峰那双希冀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有些纠结，“要不，你把申请地勘基金项目的事情，跟你们一零一地质队的周队长合计一下？”
“周队长统揽全局，申请项目的具体操作，其实不该他去做。”
“要不你跟李在强说一声，我记得你们一零一地质队以前申请项目，都是李在强在整理资料。”
“李在强不行！”
刘一峰很果断的摇头，“不是说李在强能力不行，而是说他擅长的是技术，对于申请项目的流程，还有跟审批领导打交道那一块，他完全不在行。”
“谁合适？”
韩德迅抬头看向刘一峰，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刘一峰今天过来找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想回到一零一地质队的原岗位？
前段时间纪检处对刘一峰的调查，其实已经有结果，一零一地质队内部职工对刘一峰的评价很不好，调查之后确有其事。
不过，这一行的工作，只要不是犯大错，基本上不会把人一撸到底。
“韩局，其实我愿意回原单位的。”刘一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离退休处也很缺人，你刚调过来，近期再次调动显然不合适。”韩德迅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决定。
“以前一零一地质队的项目，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争取下来的。我认为我的优势是在拉项目这方面，把我放在离退休处，显然是鞋不合脚！”刘一峰据理力争。
“这事局里还需要研究研究，你先回去等通知吧。”韩德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韩局，我能拿到项目！”刘一峰临走前，还不忘强调自己的能力。
在如今地质局的困境下，评判一个领导的能力，很多时候就是看能不能拿到项目。
等到刘一峰走出办公室，韩德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感受到了肩上沉重的担子。
全局三千多职工，背后是许许多多家庭，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96、送上门
李唐跟李在强和潘月星一起坐车回到了黔州省住城。
他现在等于是出来给公司做项目，时间基本上是可以自由支配，此番回来，唯一目的就是想见见可亲可爱的老妈。
他专门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中学门口，等待着老妈下班。
“你是李唐？”
下班时间到了，不少老师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黑色公文包，从学校里面出来往家走。
有个秃顶中年老师到校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有些眼熟，打了声招呼。
“我是李唐。”李唐笑着打招呼，“吴老师，下班了？”
“下班了，顺路去买点菜。你过来接你妈妈下班？”
“是啊。”
“你有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一下子就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你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就是全校最调皮捣蛋的那一个。”
“以前不懂事。”李唐山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唐老师马上就出来了，你先等会。”男老师跨上自行车，潇洒离去
“吴老师慢走。”李唐站在原地挥了挥手。
学校不少年纪较大的老师，大多都认识李唐，碰见了，也会打一声招呼。
唐初秋拎着一个具有当地民族特色的布袋，听到有人说儿子在门口，一路小跑出来了，果然看到李唐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你怎么来了？”看到儿子，她很激动。
“我等你下班一起去买菜。”
李唐从老妈的肩上把布袋摘下来，挂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会我拎着，你来挑菜。”
“以前喊你一起去买菜，你都很嫌弃，现在怎么主动跟我一起去买菜？”
唐初秋有些想不通，不过还是有些小感动，挽着儿子的手，走向不远处的菜场。
一路上身边时常响起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她都会转头过来，跟同事笑着打招呼，然后骄傲的介绍一下自己的儿子。
买好菜，刚走进家门，李唐突然接到了陈金河的电话。
“陈总，这个时间还没下班呢？”他主动打趣道。
“我们公司下班时间比较晚。李唐，明天有没有空，我打算去一趟黔州省，对吐蕃省青龙铜矿勘查项目，跟黔州省地质局谈一下。我认为这个事情，有你在场比较合适。”
“我就在黔州省，你什么时候过来？”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过来。”
“恭候陈总大驾光临！”
挂了电话，坐在客厅正在看电视的李在强，好奇的问道：“公司有事喊你回去了？”
“不是公司的电话，是紫色矿业的陈金河。”李唐没有对老爸隐瞒。
“他居然主动给你打电话。”李在强不觉有他，不过很快他就有所反应。
之前从住城这边叫了几辆大卡车到吐蕃省，打算把钻机都运回来，正是因为李唐说有可能会有紫色矿业的项目，所以才租了仓库，暂时把钻机留在了那边。
这一通电话，莫非是项目有戏？
“陈金河明天过来跟咱们谈合作勘查的事情。”李唐一屁股坐在李在强旁边，语气轻描淡写。
“谈项目？”李在强却突然拔高了音调。
突然间大声说话，厨房里正在洗菜的唐初秋，走出来瞪着眼睛说道：“你干啥呢，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啥事你就骂起来了。”
“我没骂人。”李在强讪讪然解释了一句，然后努力的压下汹涌起伏的思绪，压低声音道：“消息准确吗？”
“准确。”
李唐剥了一个橘子，一边吃着，一边不咸不淡的开口：“陈金河明天坐飞机到这边来，直接跟咱们谈项目。”
“人家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总，跑过来跟咱们谈合作，不太合适吧？”
李在强有些心虚，“要不你打电话给他，咱们过去谈。”
“用不着。”李唐吐出嘴里的籽，摆了摆手，“人家都订好机票了，咱在这边安心等着。”
“这也太敷衍了。”
李在强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搞得隆重一些，给别人贵宾的感觉，“我现在马上跟周队长联系，安排明天的接机活动和欢迎仪式。”
“真的用不着！现在大晚上的，你去找周队长谈工作，也不合适。”李唐笑了起来，“人家陈总根本不在乎这些形式的东西。”
“咱们不能太寒酸了。”
李在强忽然间变得惴惴不安，生怕没招呼好陈金河，把项目给吓跑了。
李唐剥了一个橘子递给老爸，“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项目的事情，别人不打算拿给我们来做，就不会大老远主动跑过来跟我们谈。”
“咱真的什么都不用做？”李在强有些疑神疑鬼。
“我跟陈金河算是忘年交，你相信我。”
一家人吃了一个丰盛的晚餐。
李在强一晚上没睡安稳，早早起来特意穿上了正装，打扮利索，带着李唐来到了一零一地质队。
他到周振兴办公室看了一眼，发现没开门，也不知道周振兴到哪里去了。
眼看接机时间将至，也管不到那么多，跟办公室要了两辆车子，和李唐一起到机场给陈金河接机。
见到陈金河一行的时候，李在强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工作疏忽了，忘了问对方有多少人。
跟随陈金河过来的一行人，足足有七个人。
两辆车子，硬塞也能够把所有人都装进去，不过那样做实在是不好看。
“你们带路，我们这边一部分人打车过去。”陈金河跟李唐和李在强打了声招呼，然后善解人意的给出了解决方案。
好在机场的出租车不少，当地人都把出租车称为“甲壳虫”，车费是固定的五元钱。
来到一零一地质队，陈金河沿路欣赏了一下这边的风貌，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握着李在强的手，笑得很质朴，“老哥，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李在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之前陈金河找他了解关于屈龙铜矿的地质情况，他把对方当成了骗子，态度冷淡，完全不想搭理。
现在才明白，当初自己冷落的可是财神爷！
好在对方并没有计较这些事情。
97、塞到嘴里的肥肉
在一零一地质队如同四合院一般的办公楼转了一圈，陈金河总是笑意盈盈，当在地质所办公室坐下来，他还不停的感叹：“你们这里的环境，让我想起了我在地质队工作那十年的酸甜苦辣。”
“陈总喝水。”潘月星给陈金河递了一杯水。
办公室不大，跟随陈金河过来的其他人，有些人只能站在门口，等到廖文阳从隔壁搬来椅子，大家这才都坐下来。
“李总工、李唐，我今天过来，就是对吐蕃省青龙铜矿项目寻找一个可靠地合作伙伴。”
陈金河把手里的水杯放下来，从秘书手里接住一份委托合同，顺手递给了李唐，“你们看看这份委托勘查合同，看看有没有需要更改的条款。”
“合同金额已经有了？”李唐翻看了一眼合同前面的金额，总价三千五百万，已经定了。
“这是大概的金额，你们也知道，实际产生的勘查费，根据工作量来定，肯定会有波动。”
陈金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更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当然，如果你们一零一地质队不想做，那么我们也是非常遗憾。”
“做，当然做！”
塞到嘴里的肥肉，哪有往外吐的道理！
李在强拿走委托合同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合同条款没什么大问题，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合同金额居然跟当初跟武矿集团签订的屈龙铜矿勘查项目的合同金额一模一样！
这个项目，就这么成了？
他感觉有些不真实，像是活在梦里，然后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眉头紧皱。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陈金河，感觉对方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这么大的项目，别人为什么上赶着塞到一零一地质队的手里？
“这真的是一个勘查项目的委托合同？”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陈金河微笑点头。
“为什么？”李在强这个问题很笼统。
“你们一零一地质队在屈龙铜矿的勘查工作中做出了杰出的成绩，震惊整个矿产行业，我们敬佩你们的勘查技术。”陈金河给人戴高帽的行为，如此的顺畅自如，“我们紫色矿业此次进入吐蕃省开展找矿项目，同样是铜矿勘查，如果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必将是如虎添翼，马到成功！”
这个理由很充分了。
李在强恍然明白：“原来是这样。”
“我们这次来到黔州省，慕名而来，有些唐突了。”陈金河还客气了一下。
“没有没有，你们能来，那就是贵客临门，我们一零一地质队现在是蓬荜生辉！”
“李老哥说得对！”
陈金河呵呵直笑，扭头瞥了李唐一眼，当即问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吗？如果李老哥有这个权限的话，我们不妨把这种好事早点落实，这样一来，我心里比较踏实。”
“这个……”
李在强顿时迟疑起来。
他目前还只是地质所所长，代为执行总工程师的职责，甚至于没有一个官方的代理文件。
说实话，他是没有代表地质队签订合同的权力。
这个事情，还真的只能是周振兴才能签字。
况且又是一个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恐怕是周振兴签字之前，也得争取局里面的同意。
现在周振兴不知去了哪里！
这要是因此怠慢了陈金河，错过了大项目，恐怕是全局都要捶胸顿足，想死的心都有。
“陈总，你们稍等片刻。我们周振兴队长因为出差，临时接到您过来的消息，已经快马加鞭在赶过来的路上。”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陈金河很悠闲的姿态。
李在强连忙在潘月星的耳边低估，催促他们去把周振兴给找过来。
潘月星和廖文阳两个人出了办公室门，把全单位的人都发动了起来，四处寻找周振兴的身影。
有的人前往周振兴的家里，有的人前往局机关，有的人干脆在街上乱窜……
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李唐，”陈金河忽然朝正在一声不吭的李唐招呼一声，“你那份青龙铜矿可行性研究报告，写得非常严谨！”
“我想如果是陈总亲自操刀来编写这样一份报告，一定会做得更加出色。”李唐回敬了一句马屁。
“吐蕃省阿狸地区地广人稀，几乎没有开展过地质工作，但是那份可行性研究报告中，却对于那一片区域的地质情况了如指掌。”陈金河这话是由衷的心里话，“我有时候都在猜想，你是不是曾经在那边开展过地质工作，要不然不可能那么了解。尤其是对于项目区的岩性、见矿特征，甚至都对矿体的成因有了一定的推测。”
“我是去过阿狸地区，那里有一个自然保护区，风景如画，那里一定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当然，我去那里欣赏美景的同时，也发现了地表的见矿特征。”
李唐实际上还真的去过青龙铜矿的现场，对那里的情况印象深刻，“地表就能够看到蓝色的硫化铜矿石。大片大片的矿石，就裸露在地表，或是被稀疏的绿草覆盖。我们当时就断定，那里存在大型铜矿床，而且矿床埋藏很浅，规模极大！”
“我们紫色矿业的人，其实已经有一只先遣部队进入了阿狸地区的项目区，确实如你所说，在项目区内，在地表见到了成矿特征。”陈金河今天过来，其实已经心里有底。
从现场来看，确实印证了李唐的观点。
“所以陈总才这么着急过来签订勘查委托合同？”李唐微微一笑。
“事不宜迟嘛。”
陈金河也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憧憬道，“但愿我们能够在阿狸地区找到比屈龙铜矿更大的矿床！”
“一定会！”李唐一脸自信的表情。
正聊着，旁边的秘书把那份可行性研究报告递给了陈金河。
陈金河拿着报告，重新翻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确实对找到铜矿没有任何怀疑，不过……”
他还在低头翻看报告，眉头却皱了起来。
“陈总对这份报告有什么怀疑吗？”李唐似笑非笑道。
“没有怀疑。”陈金河砸吧着嘴，像是在品酒，“多看一次这一份报告，我越是感受到这份报告里面蕴含的技术含量，有很多令人深省的地方。比如说这里，青龙铜矿西区的地质条件……”
“陈总是对‘西区’这两个字感兴趣吧？”李唐早有预料。
“哎，这几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陈金河的表现，看起来好像是第一次留意到这几个突兀的字眼儿一样。
98、东区和西区
李唐知道对方在装聋作哑，干脆说开了，要不然双方将来的合作会有间隙。
“陈总有所不知，吐蕃省青龙铜矿范围很大很广，编写可行性研究报告过程中，我分为了西区和东区两个部分进行编写。”
他指了指陈金河手里的报告，“您拿着的这份报告，只是西区的报告。”
“原来是这样。”陈金河做出恍然的表情，“按你的话来说，我们紫色矿业只能做一半的项目？”
“那倒没有。”李唐有些歉意道：“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之前时间仓促，在编写好了西区的报告之后，我直接给你们邮寄了过去。至于东区，报告还在我手里，还没来得及给陈总过目呢。”
“哦——”
陈金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如果单纯只是对西矿区进行勘探，是不是说，找矿的远景目标就只有一千五百万吨铜的一半，比如七百五十万吨？”
“不不。”李唐摇头，“严格来说，西区和东区，可以算作两个项目。陈总手里拿着的报告，就是一份完整的项目计划书。”
“你的意思是说，西矿区的找矿目标就是一千五百万吨？”陈金河确认道。
“是的。”
“那么东矿区呢，你是作何打算？”
“自然是要拿给陈总了。”李唐嘿嘿一笑，年轻的脸上是如此的纯真无邪，“本身都是青龙铜矿项目，从地质、矿体成因等方面考虑，严格算起来算是一个项目，只是因为两个矿区有一定的距离，没有连在一起，所以才区分开来。”
说罢，他还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两个矿区都拿给紫色矿业来做，投入的资金恐怕是要比三千五百万要高不少，势必要让陈总为难了。”
“有什么为难的，只要找到矿，多少钱都是值得投入的！”陈金河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豁然开朗。
之前还担心李唐在报告里面设下陷阱，把他们坑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多门门道道。
真是这样吗？
看着李唐这个年轻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
可是，再仔细回想，能够独立推动屈龙铜矿和青龙铜矿这样的大型项目，岂能是一般人？
再看李唐，这个年轻人，不是凡人！
此时，李唐直接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面，掏出了另外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这是东区的报告，项目区范围、地质情况，会与西区有所区别。”
“那真是太好了！”
陈金河接住报告，当即就低头翻看起来。
与上一份报告相似，不过也能算是一份单独的项目。
与西区的报告有所区别的是，这个项目预计投入勘查费是两千五百万，预期找矿成果是七百万吨铜金属量。
也就是说，如果把东区和西区的两份报告合起来，作为一个项目去实施，那么整个项目的投入将会高达六千万元！
找矿目标，则是达到了两千两百万吨铜金属量！
每一个数字，都是让人头皮发麻！
看完了报告之后，陈金河不由得面露苦涩，“看来我们还得召开一次董事会。”
那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
李唐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在。
陈金河把报告递给了身边的秘书，余光里的李唐，忽然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如果自己不主动来到黔州省，不主动把勘查项目拿给一零一地质队来做，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把青龙铜矿东区的项目拿给别人去做？
大概率会的。
别看这个年轻人面容稚嫩，对人态度也是非常和善，其实心里很有自己的想法！
感受到陈金河有意无意的眼神，李唐朝对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也早有意料，自己这么做，肯定引来对方的猜疑。
那又怎样呢？
如果陈金河没有黔州省之行，他会毫不犹豫的把青龙铜矿东区项目拿给肖永月去做。
正好之前肖永月也表达了强烈的投资意愿，把项目拿给肖永月，但凡找到矿，以肖永月出手阔绰的性格，他肯定也会不少赚。
况且原本的青龙铜矿，就是分为两个矿区，由四个主要矿体组成，分别由华铝公司和虹大集团掌握矿权。
现在那里还没有人申请矿权，李唐拥有绝对的分配话语权。
当然，他自己肯定是吃不下这样的矿权，一方面是没钱展开勘查工作，另一方面是就算有钱展开勘查圈出储量，也很难拿到开采权。
现在，他决定把原本属于两个公司的矿权，全都塞到了紫色矿业这一家，这也算是对于从紫色矿业手里掠夺走屈龙铜矿的一种补偿了。
自从拨弄了历史前进的那根弦，蝴蝶效应还在继续。
无形的命运，该又有如何变数呢？
由华州铝厂等多个单位合并而成的华铝公司，现在还没诞生，也还没有名震世界的华铝集团。
虹大集团现在已经是益州省企业中的庞然大物，正在全国各地网罗优质矿山，势必要做那矿产行业的武林盟主！
虹大集团掌舵人刘山龙，草莽出身，如肖永月一般，也是通过磷肥化工开始发家，发家致富史同样是充满了话题性。
不知现在青龙铜矿被人剥夺，冥冥之中，是否牵动了某一根因果关系？
大家正都各自思索，沉默无话。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午饭吧。”
他们已是等到中午饭店，李在强一看等不来周振兴，先招呼陈金河等人吃饭再说。
他本意是出去找一家好点的饭店吃饭，陈金河却主动开口：“我刚才看到你们地质队有食堂，你们闻到没有，空气中有饭菜的香气。我以前在地质队工作的时候，还挺喜欢食堂的饭菜，现在还是非常怀念。”
在陈金河的提议下，大家都前往食堂一同用餐，简单的饭菜，倒也是吃得津津有味，聊得很投机。
……
“韩局，你找我？”周振兴上班之前就来到局长办公室，等了许久才等到韩德迅开会结束。
“刚才开个人事会议，让你久等了。”
韩德迅招呼周振兴坐下来，这才缓缓开口，“昨天刘一峰过来找我了，他向我表达了想要回到原单位原职务的意愿。”
周振兴刚坐下来，一听这话，蹭的一下又站起来，“纪检处之前对刘一峰展开调查，把我们地质队每一个职工都询问了一遍，大家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让刘一峰回去，下面的职工怎么想？非得炸锅不可！”
99、直接起飞了！
“你不要急呀，我话还没说完！”韩德迅摆了摆手示意周振兴稍安勿躁，“昨天刘一峰跟我说了一件事情，我认为还挺重要的。他说中央地勘基金最近有资金下来，主要是开展铀矿的调查工作。”
“我知道。”周振兴重新坐了下来，“我一直盯着中央地勘基金和省级地勘基金，但凡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够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原来你清楚的。”韩德迅倒是挺意外。
“铀矿调查项目，不适合我们做，我们地质队根本没有放射性测量的仪器，职工也都没有这方面找矿经验。”
周振兴看到韩德迅失望的眼神，自己也跟着心情暗淡下来，“一般这种项目，都会拿给核工业局去做，定向指派任务的，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抢到项目。”
“局里边现在正在实施，或者确定下来即将实施的项目，没几个呀。”韩德迅愁眉苦脸的，“得想想办法，一天天坐着，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前些天李在强跟我联系，说他们从吐蕃省撤回来了，李唐也一同回来。从那边回来，路途遥远，估摸着这两天应该能够到这边了，我抽个时间请李唐吃顿饭，跟他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武矿集团那边有没有项目。”
周振兴这么说，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现在整个矿业市场都非常低迷，愿意投入资金开展找矿项目的企业，少之又少。
整个地质队每年只有上级部门接济似的丢下来一两个小项目，根本不解渴。
大旱之年，莫非要向天求雨？
“也好，毕竟李唐了解燕京那边的动向。”韩德迅也是没有更多的办法。
“韩局，你把我喊过来，因为什么事？”
周振兴不认为韩德迅特意把他喊过来，就因为刘一峰的几句闲话，如果只是这样，打个电话就完事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韩局，文件已经拟好了，您请过目。”
文件递到韩德迅手里，韩德迅又递给了周振兴，“刚才党委开会已经研究决定了，提拔李在强作为一零一地质队的总工程师，这是正式任命文件，你可以提前知晓。”
“是吗？”
周振兴眼前一亮，看了一眼文件，露出了笑意，“李在强在一零一地质队工作二十多年，找矿技术过硬，始终兢兢业业，做过许多个项目，找到多个矿床，也获得了很多奖项。在职工内部，他也是深得民心。我想这样一份任命，是对李在强二十多年辛苦付出的肯定，如此重任，也是对他的考验。”
“你这个评价很中肯，多位委员也都对他印象深刻，这个人事任命获得了全票通过。”
韩德迅难得的露出笑容，“这个人事任命，很快就会公示。”
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潘月星等了许久，时不时探头往里边观望，看到周振兴和韩德迅聊得火热，看起来没完没了的样子。
嘚嘚！
他实在等不了了，直接敲门。
周振兴回头，看到了潘月星，“月星，你过来找韩局？”
“进来吧！”韩德迅认得潘月星，招了招手。
潘月星等得焦急，管不了其他，大踏步走进去，着急忙慌道：“韩局、周队，打扰你们谈话了，地质队那边有急事！”
“什么急事？”周振兴眼皮直跳。
“坐下来慢慢说。”韩德迅倒是很镇定。
潘月星哪里坐得下去，现在是心急如焚。
刚才他亲耳听到紫色矿业的陈金河和李在强商谈新项目，项目总金额三千五百万！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与项目洽谈，既感到新鲜，同时也感到震撼。
坐在那里身体僵硬，不敢胡乱动弹，生怕乱动一下，破坏了谈判的气氛，坏了好事。
更为让人窒息的是，紫色矿业的陈金河当场就表态要把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拿给一零一地质队来做！
这尼玛简直要了大家的老命，那一瞬间，他激动地几乎无法呼吸。
更加要命的是，人家说要当场签字画押！
结果呢，能够代表一零一地质队签字的人，不在场！
想想刚刚经历的事情，简直震撼到灵魂出窍。
真要是能够拿下三千五百万的项目，整个一零一地质队所有职工的生活，直接起飞了！
呼——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压下了心中激动地情绪，润了润干燥的嗓子，开口道：“大事，好事！”
“你倒是说事！”周振兴气笑了。
韩德迅以为潘月星在他面前比较紧张，连忙安慰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生怕我和周队长把你吃了似的。”
“韩局，周队长……”
潘月星再次梳理凌乱的思绪，一字一句道：“紫色矿业的陈金河，到咱们一零一地质队来了！”
“紫色矿业？”
“陈金河？”
韩德迅和周振兴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困惑。
他们根本不了解紫色矿业，也不认识陈金河这个人。
“他来咱们地质队做什么？”周振兴连忙发问。
“他来谈项目！”
“谈什么项目？”
“好像叫吐蕃省青龙铜矿项目，反正很大的一个项目！”
“青龙铜矿？你是不是记错了，咱们刚刚结束的项目叫吐蕃省屈龙铜矿项目。”
“不，就是青龙铜矿，一个新项目！”
潘月星都快被自己给急哭了，深呼吸了几次，才理顺了思路，“紫色矿业打算在吐蕃省开展新的找矿项目，所以专程赶来咱们地质队，想让咱们帮他们找矿！”
“来跟咱们谈项目？”周振兴听明白了，然后又一次蹭的弹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潘月星的手，神情激动，“你确定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不开玩笑，是真的！”
潘月星被周振兴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一起沉浸在激动地情绪中，“陈金河都已经把合同带过来了，说要当场跟我们签约！不过只有李总工一个人在那里，没办法直接签合同，他让我过来把周队您喊过去。”
“还等什么，既然有人送项目过来，咱们赶紧回去！”周振兴拿起椅子靠背上挂着的公文包，急匆匆就往外跑。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韩德迅告辞。
100、立刻，马上！
“周队长！”韩德迅倒是比较冷静，看到两人要离去，连忙喊了一声，“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们可得当心！”
“我们一零一地质队穷得叮当响，小偷来了都要空手回去，我们还怕人惦记？”周振兴显露出了光棍精神。
“你好歹让潘月星把话说完，具体做什么项目，多大规模。”
韩德迅其实也很关心这个事情，当然也想多了解情况，“紫色矿业是建安省那边的一家地方企业，最近几年听说发展挺好。你们首先要确认的是，来人是不是真正的紫色矿业的人。”
周振兴恍然点头，连忙催促潘月星，“你跟韩局说清楚，具体什么项目，要不要局里面出面。”
“我刚才听了一下，那个项目叫青龙铜矿项目，是李唐编写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我看紫色矿业陈金河的意思，好像是冲着李唐的面子，所以才把项目拿给咱们一零一地质队来做。”潘月星一五一十述说早先听到的话。
“李唐不是武矿集团的人吗，怎么又跟紫色矿业扯到一起去了？”周振兴满脸疑惑，跟韩德迅相视一眼，两人又都陷入了迷茫。
“哦，对了。”潘月星一拍脑门，“青龙铜矿跟屈龙铜矿一样，项目总预算是三千五百万。”
“三千五百万？”周振兴和韩德迅同时叫唤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分贝很高，窗户正在晃荡，仿佛就是因为他们的声音共鸣引起的。
周振兴和韩德迅再次相视，两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尼玛不是开玩笑？
他们都看向了潘月星，想了想，晾他也不敢拿队长和局长开涮。
“那个，紫色矿业的那个谁……”
“陈金河。”潘月星连忙提醒。
“陈金河还在吗？”韩德迅终于恢复了理智，然后故作镇定的问道。
“还在，刚才一直在我们地质所办公室坐着，就为了等周队长回去签合同。”
“你这潘月星，说话磨磨蹭蹭，耽误了多少功夫！”
周振兴指着潘月星的鼻子，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几句话的事情，让你磨磨蹭蹭半个小时！走，现在就回队里！”
他拎着公文包撒腿就跑，哪里顾得上形象。
别人送到嘴边的鸭子，不能让它飞走咯！
韩德迅晃了晃脑袋，像是宿醉一夜醒来，脑子有些迷糊。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隔壁的办公室，眼看到中午饭店，大家都准备前往食堂，他连忙吩咐道：“小王，你现在马上通知局里所有领导，所有人立刻前往一零一地质队！”
“去一零一地质队因为什么事？”
“有个大项目，赶紧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现在，马上！”韩德迅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人去食堂比较早的，估计现在已经吃上了，“正在吃饭的，也喊上，不管手头有什么事情，都先放下，立刻前往一零一地质队。五分钟之后，在局门口集合，准时出发！”
“收到！”
五分钟集合？
局办公室的人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一个个撒腿跑出办公室，朝领导的办公室挨个跑进去通知，又分人去食堂找人。
周振兴带着潘月星坐车冲进了一零一地质队大院，下了车，捏着公文包就冲到了地质所办公室，进去一看，只看到许多摆放凌乱的凳子，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他气急败坏的朝潘月星吼了一声。
“我走的时候，还在的！”潘月星也是吓得脸色煞白，以为陈金河等不及跑了。
刚从食堂吃饭回来的员工，看到周振兴，连忙打招呼：“周队，吃饭没？”
“不吃。”周振兴没好气的挥了一下手，然后又问道：“你看到李在强去哪儿了？”
“在食堂吃饭呢。”
“在食堂吃饭，他还有心思吃饭？”周振兴暗叫不妙，在食堂吃饭，那就是没有招待紫色矿业的人，这是把紫色矿业的人放跑了呀！
他气急，又问：“紫色矿业的人呢？”
那职工并不知道紫色矿业，只是猜测道：“好像也是在食堂吃饭。”
“嗯？”
周振兴连忙往办公楼后面的食堂跑过去。
食堂是一排瓦房，里面几张圆桌，门口一张方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都是素菜。
食堂大妈往职工的餐盒里舀菜的时候，手臂就像是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
“周队，你还没拿餐盒呢。”
看到周振兴走进来，食堂大妈热情的招呼，感觉表现的机会来了，握着勺子的手都变得稳当了许多。
周振兴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食堂里面。
人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在强，也看到了李在强同桌坐着的几个陌生面孔。
他转身回来，拿了个餐盒，朝食堂打饭的大妈小声道：“少打点，一点点就行。”
举着餐盒，又顺路捡起一张凳子，过来拍了拍李在强的肩膀。
李在强回头一看，有些惊喜，“周队。”
桌子已经坐满了人，不过大家挪挪位置，也能坐得下。
周振兴朝对面几个陌生人点头致意，也不知道谁是陈金河。
在左手位置，则是李唐，他扭头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李唐答道。
“什么情况？”周振兴又问。
“反正是好事。”李唐笑了笑。
周振兴没有多问，一边吃饭，一边朝对面几个陌生人傻笑。
滋滋！
几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进入一零一地质队的方形大院，韩德迅领着一帮局领导，急匆匆赶到，下了车，转身四顾。
有眼尖的人，连忙跑过来领路：“周队和李总工在食堂吃饭。”
韩德迅领着一帮领导，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走到食堂门口，往里边一瞧，果然看到了周振兴和李在强的背影。
“这个周振兴，还有李在强，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客人，招待不周，把人领食堂来吃饭！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们地质局小气。”有领导表达了不满。
“我觉得这么做，确实不妥当，怎么也得带客人去尝尝咱们黔州省的特色，让远来的客人感受到我们的热情，宾至如归嘛。”
“这菜，两个素菜，还有一个清汤寡水的，实在是不成体统。”
大家都有些着急，说了一些责备的话。
韩德迅朝其他领导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都往后退，然后都回到了院子中央，傻站着等待。
他们大部分人都还没吃午饭，个别人刚到食堂打饭，还没吃两口，就接到通知五分钟之内前往一零一地质队。
全都饿着肚子。
在过来的路上，他们都听说了，有矿老板过来谈项目，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一个个都是激动得不得了，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101、能量怎么那么大
等了约莫十多分钟，周振兴和李在强领着几个陌生人从食堂方向走了出来，有说有笑。
看到韩德迅等人站在院子中央，周振兴连忙跟身边的陈金河介绍道：“我们韩局长听说你们紫色矿业过来，专程过来见你们。”
陈金河看到这些领导，微微有些皱眉，他不太喜欢兴师动众，大搞形式主义。
平常喝酒应酬方面，能推则推，实在推不过去也是尽量少喝。
不过别人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拒绝，分别跟韩德迅等人握了一下手，然后直言道：“我刚才跟李在强和李唐基本上已经把合同的事情谈的差不多了。”
谈完了？
韩德迅等领导不由得满脑子问好，同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谈完了，到底是谈成了，还是谈崩了？
看到韩德迅询问的眼神，周振兴也是满脑子问号，刚刚只是跟他们吃了一顿午饭，什么正式的话题都没谈，完全搞不懂状况！
“李总工，你跟韩局汇报一下合作的事项。”他灵机一动，把李在强推了出来。
“我们跟紫色矿业早上确实已经就合作的事情，谈了，基本达成共识。”
其实早上根本没谈多少话题，也就确定了合作关系。
实在是陈金河太主动。
李在强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内容，简单介绍道：“紫色矿业在吐蕃省成立青龙铜矿找矿项目，首先进行西区勘查工作，分两批次计划投入三千五百万元勘查费。合作方式与之前武矿集团的模式一样，前期先进行预查、普查工作。支付方式方面，勘查费前期支付百分之三十，随着工作的进度，每季度统计一次工作量，结算80%工程费用，项目结束验收通过结算余下20%费用。”
这种合作方式，对于乙方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不用担心对方拖欠太多的工程款。
之前跟武矿集团合作开展的屈龙铜矿，他们都是按时收到了来自武矿矿冶公司的勘查费，只剩下最后的20%没有收到了。
大家听到李在强这话，一个个都是内心狂喜，却又努力的忍住，憋得很难受。
“挺好。”韩德迅几乎被惊喜冲昏头脑，不过仍表现得稳如磐石，昂扬着胸膛，一动不动。
其实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紧张的微微颤抖。
生怕惊喜之后，是跌落谷底的失望。
好在事情并没有出现让人心脏病发作的反转。
“刚刚李唐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份青龙铜矿东区的可行性研究报告。”陈金河主动说明情况，“所以，目前我们跟贵单位合作的事项，仍然只是青龙铜矿西区。至于东区的项目，需要等到我们返回建安省，召开会议之后，才能确定东区该同时开展勘查工作，还是依次进行。”
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往李唐的身上瞟。
看来紫色矿业能够主动来到黔州省，主动把这么大的项目喂到一零一地质队的嘴里，可以肯定是跟李唐脱不了关系。
甚至可以断定，正因为李唐的关系，陈金河等人才会出现在这里。
除了李唐之外，其他人没人跟紫色矿业，或者说跟陈金河有任何的联系。
韩德迅也是深深地看了李唐一眼，心情复杂。
这小子身上的能量怎么那么大？！
感叹之余，他也是非常庆幸，庆幸李在强生了一个好儿子。
同时，他压下心里的种种想法，声音沉稳道：“我们就随时恭候陈总的消息了。”
“我们紫色矿业内部有了决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陈金河也很重视。
“陈总，如果预查工作找到矿了，进行详查项目的话，是不是也该由一零一地质队来做？”
看起来各位领导都被从天而降的烙饼给砸的晕头转向，或者是被陈金河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一个个居然都不怎么敢说话，更不敢发表质疑的话。
李唐干脆主动提出了合同中还没有列明的重要一点。
之前跟武矿集团合作，说好预查工作找到矿，详查工作优先由原勘查单位承接项目。
结果找到矿了，武矿集团内部又陷入了矛盾争论中，详查项目迟迟未定，随着时间推移，多半是要把一零一地质队撇开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大家都明白了这一条件的重要性。
韩德迅朝李唐投去赞许的眼神。
周振兴甚至悄悄竖起了一根拇指。
他们确实是不太敢跟甲方提条件，因为实在摸不准对方的脾气，万一得罪了人，人家直接转身跑了，自己连五百万的项目都没得做，那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五百万的项目，对于困顿不堪的地质局，那可真是救命稻草！
好在李唐帮他们问了出来。
在场这么多领导，也就只有李唐有资格跟甲方讨价还价了。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反正就是觉得李唐身上有底气，能够跟紫色矿业谈条件。
“当然！”
陈金河看着李唐的眼睛，很肯定的点头，“只要找到矿，不管是详查阶段，还是勘探阶段，青龙铜矿项目，我们只认一零一地质队！你们是一只优秀的地质队伍，能够找到屈龙铜矿这样的超级大矿，我们相信你们一定也能够在阿狸地区找到更大的矿床！”
“既然这样，在合同里面加一条吧。”李唐淡淡道。
“这个提议我认为合理。”
陈金河同意了，同时也不想浪费时间，“既然对于合作没有太多分歧，咱们就把合同尽快拟定，今天就把合作落实，你看怎么样？”
“好啊。”李唐点头。
合同简单修改之后，双方在一零一地质队的方形院子中央，临时拉起了一个横幅，摆了几张桌子凳子，在全体一零一地质队职工的见证下，举办了一个还算比较隆重的签约仪式。
忙完了工作，韩德迅等人觉得总算是到了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一定要给远方的客人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片段，让他们永远记住黔州省人的热情！
于是他们几乎是生拉硬拽的把陈金河等人，拉到了一家饭店。
酒水入喉，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102、酒肉招待
第二天，陈金河一早起来还是感觉到脚下虚浮，已经感受到了黔州省人在酒量方面的深度，实在是不愿意在这边多住一天了。
本来按照韩德迅给建安省一行人的安排，是要带他们在黔州省各大著名景点逛一圈，每天晚上都要好好在酒桌上交流一番，加深感情。
不过陈金河以公务繁忙为由，当天就定了机票，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登机前，他还主动给李唐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告辞。
韩德迅、周振兴等人在机场目送陈金河进入安检通道，不停地挥手，就算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背影，仍然固执的举着手，好像这么做就能够更加获得对方的好感似的。
“韩局，人走了。”周振兴提醒了一句。
韩德迅讪讪然把手放下来，不由得感叹起来：“你刚才也听到了，陈金河临走前，专门给李唐打电话告别，话语中可谓是情真意切。咱们一群人到场给他送行，他的态度给我们彼此尊重的感觉，但我能够感觉出来陈总刻意跟我们保持着距离。”
“相互尊重也挺好，咱们也没必要自惭形秽，您说是不是，韩局？”周振兴连忙安慰一句。
“道理是没错的。”
韩德迅左右看了看，又惆怅道：“以后咱们地质局想要维系住紫色矿业这一层关系，还得是靠李唐呀。咱们已经知道了，陈金河出身建安省地质局下面的地质队，紫色矿业有项目，咱们出面恐怕是没法跟建安省的地质队竞争。想要从紫色矿业手里拿项目，还真只能是李唐出马。我一直觉得偌大的一家单位，离了谁照样活下去。可是现在我有了新的感悟，咱们地质局，离了李唐，能活下去，但是只能苟活。”
“李唐……”
周振兴的感触跟韩德迅一样，对李唐越发的佩服，“我会牢牢把握住李唐这一层关系的，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韩德迅点了点头，“李在强在基层锻炼这么多年，确实吃了很多苦。你是单位的一把手，对待下面人的工作、生活，要多关心关心，别让一腔热血的老职工寒了心！”
“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会注意这一点的！”周振兴像是领了军令状。
韩德迅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不是说陈金河是李唐的朋友吗，李唐人呢，怎么没来送送朋友？”
“他酒量差，昨晚喝了几杯酒不省人事了，估计这会儿还没醒酒呢。”周振兴笑了起来。
“这小子酒量这么差，怎么跟那些大企业领导人谈项目？以后得多操练操练他的酒量！”
“酒量这么低，确实不好谈工作。”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你们地质队召开一个动员大会，务必把青龙铜矿项目做好！对了，你通知李唐一声，让他也来参会！”
……
李唐确实是太阳嗮到屁股才起床，翻身起来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发现多了几个未接电话。
有华州铝厂罗钦忠的两个来电，还有周振兴办公室座机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三个老爸的电话。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起床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桌上摆着温热的肉粥，还有包子和豆浆，酒后吃点这些清淡的东西，确实非常合适。
他坐在桌子上正吃着早餐和午餐的结合餐，房门打开，唐初秋拎着一个彩色的布袋，袋子里面只有几根大蒜，神态有些着急。
“我去菜场买菜，你爸一直打我电话，说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怎么回事？”她有些喘气的问道。
“我在睡觉呢。”李唐不紧不慢的喝粥。
“我刚买了几根葱，就着急赶回来。你爸让你马上去一趟地质队，好像有什么急事。”
“今天周末，忙什么呢？”
“我哪知道。”唐初秋通知到位，转身又要出门买菜，“中午回家吃饭吗？”
“你看我爸那一连串电话，单位肯定有大事，中午多半不回来吃饭。”
“我少买点菜，够晚上一餐就行。”
房门关上，李唐想了想，又低头慢条斯理的吃包子。
吃饱喝足，他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坐着消消食，感觉到有些厌倦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之后，才拿出手机，给罗钦忠回拨了电话。
“李唐，还在吐蕃省呢？”罗钦忠的言语中是浓浓的关心。
“到黔州省这边办点事，办完事情就到华州省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派车去接你！”
“也就这两天吧。”
挂了电话，李唐能够感觉得出来罗钦忠有点催促他回去的意思，不过话里没有明说。
看了眼时间，都快到中午了，换了鞋子，连忙往一零一地质队慢悠悠的走过去。
刚走进地质队院子，就听到雷鸣般的掌声从会议室传出来，接着职工们满面笑容三五成群的走出会议室，回到各自的办公室。
“李唐，你怎么现在才到？”潘月星看到李唐站在院子中央发呆，连忙小跑过来拉着李唐的手就往会议室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解释刚才的状况：“韩局带着局领导过来开动员大会，敦促大家做好青龙铜矿项目。会议开始之前，韩局特意提起了你的名字，发现你没有到会，还特意把会议推迟了十分钟！本来是十点钟准时开会，愣是等到了差不多十点二十分才开始。”
“我不是地质队的，等我干啥？”李唐感觉自己很冤枉。
“你赶紧进去跟韩局和周队道歉一下。”潘月星也是替李唐捏了把汗。
两人走进会议室，看到韩德迅、周振兴等人正在把李在强围在中间，都是一片恭喜之声。
“刚刚开会的时候，当众宣布了李总工正式任命的消息。”潘月星小声提醒。
“升了？”李唐还有些不太相信，也是替父亲感到开心。
以另外一个时空的发展轨迹，李在强一辈子兢兢业业，最后还是以正科级退休。
并不是说李在强没有能力，不少人都替李在强鸣不平，可是现实有时候很残酷，并不是说认真工作，任劳任怨就能够获得赏识。
而且，在一些领导的眼中，老好人的形象，可不适合担任领导岗位。
103、赛过活神仙
“李唐！”周振兴抬头看到李唐，顿时高呼一声。
其他领导纷纷侧头，朝李唐围拢了过来。
“昨晚喝多了吧？”
韩德迅迈着细碎的步伐，过来一把握住李唐的手，嘘寒问暖道：“这段时间，你为咱们地质局跑上跑下，确实辛苦了！来来，给李唐倒杯茶，润润口。”
等到秘书小王把茶杯递过来，韩德迅主动接住茶杯，转手又递给李唐。
这一番操作，可以说是对李唐爱护有加。
李唐很是受宠若惊，苦笑道：“韩局，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急事，大家听说你昨晚喝多了，都关心你！”韩德迅哈哈一笑。
其他领导也跟着傻笑。
“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同时为了庆祝咱们一零一地质队签订了青龙铜矿勘查项目的合同，今晚设下宴席，隆重庆祝一下！”
周振兴拍了拍李唐的肩膀，“你是主角，今晚必须得好好表现！有韩局陪你喝酒，你怎么也得多喝点！”
“今天李唐是主角，我必须做好陪酒的任务！”韩德迅笑道。
“算我一个！”
“能跟李唐喝酒，可算是我三生有幸！”有个满头白发的老领导如是说。
“有道是朝闻道夕可死矣，我倒认为能跟李唐喝一杯酒，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又如何！”其他领导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高兴。
他们都知道李唐对于地质局的重要性，要是没有李唐，就不会有今年的两个大项目。
只要维持好李唐的关系，以后紫色矿业、武矿集团的项目，他们都是有机会的。
面对这一群老顽童的玩笑，李唐实在是不敢应声，感觉要折寿了，完全承受不起这些老领导的奉承。
“各位领导，你们言重了。”
他一阵苦笑，咬咬牙，狠心道：“各位领导，实在是抱歉。因为我已经定了今天飞往华州省的机票，华州省那边有急事，所以……”
“还没上桌喝酒，你咋就畏缩了？”有个老领导满脸不乐意。
“李唐，你不能当逃兵！”周振兴板着脸。
“真的是急事，华州省罗钦忠副厂长，你们认识不？”
李唐掏出手机，翻开未接电话列表给大家看，“你们看看，罗厂长一大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确实有急事！”
周围的领导，顿时觉得所有的力气，全都打在了棉花上。
本来大伙儿私下已经通气，今晚无论如何也得跟李唐加深感情，像家人朋友一样相处。
结果这小子拒绝的如此果断！
这可如何是好？
“李总工，今天你算是正式上任总工程师的岗位了，你也是主角，你得撑起庆功宴！”有人很快做出反应，把矛头指向了李在强。
“对对对，李总工是本地人，你总不能这个时候也跑去华州省做事。”
“你不能跑！”有人直接揪住了李在强的衣袖，生怕人跑了似的。
李在强吓了一跳，然后受宠若惊的讪笑道：“各位领导盛情，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走出了会议室。
周振兴、韩德迅却把李在强喊了下来，其他人识趣，纷纷加快脚步走远。
“李在强，”韩德迅声音低沉，郑重道：“青龙铜矿能够拿下来，可以说是你的全部功劳！”
“韩局……”
“你先听我说。”
韩德迅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李在强和李唐父子，他们绝没有任何可能接到青龙铜矿的项目，甚至都不会得到任何信息。
他说李在强是全部功劳，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实话。
“按照一零一地质队的规定，接到项目，尤其是商业项目，是有提成的。”
“项目数额比较大，提成比例是百分之三。”周振兴补充道。
韩德迅点点头，“青龙铜矿是商业项目，是你接下来的，不管是预查项目，还是未来有可能数额更大的详查项目，这一部分提成，该是你的，你不能拒绝！”
“韩局，我现在也算是领导了。”
“这跟你是不是领导没关系，咱们必须按规章制度办事。你要是拒绝了，我，周振兴都没办法向大家交代！”
韩德迅拍了拍李在强的肩膀，“我得向你说一声谢谢！”
李唐站一旁听着，看到老爸纠结的模样，便坦然道：“既然韩局都说了这钱该你拿，你就拿着，又不犯法，有钱为啥不拿？”
“李唐说的对！”周振兴竖起拇指。
韩德迅也是露出轻松地笑容，“李在强啊，你儿子都活得比你通透！”
李唐知道韩德迅和周振兴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跟李在强谈话，其实主要还是说给他听。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李唐，地质局不会亏待功臣！
“走，一起吃午饭去，中午咱们先在食堂吃个便饭。”
周振兴连忙招呼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今天特意嘱咐食堂买了几只老母鸡，早早就炖在了锅上。
吃完午饭，刚走出地质队，准备走两步消消食，迎面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刘一峰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根香烟，上身微微前倾，很有恭敬地意思。
早上召开动员大会，他到场参加了，也明白了如今地质队的格局。
更明白如今局势下李在强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不可撼动。
他那颗活泛的心，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李唐瞥了刘一峰一眼，“刘处有事？”
“没事，我也是刚吃完饭，正好碰见你，一起散散步？”刘一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副讨好的姿态。
“不好意思，我赶飞机，没空散步。”
李唐果断了拒绝了对方攀交情的打算，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是想下午就坐飞机赶往华州省，回家收拾东西，发现老妈买了不少好菜，而且他也不想冷落了母亲的一番热情，所以留下来吃了晚饭，坐了最晚的一班飞机直接飞往华州省城。
他提前给罗钦忠透露了航班，也说了先在省城住一晚，本以为第二天一早司机才会来接他前往项目部，没想到大晚上罗钦忠亲自过来接机。
在酒店住了一晚，早早就上车出发。
“直接前往今安县铁木镇。”罗钦忠跟司机说了一声。
“云上铝土矿项目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李唐连忙问道。
“没有，到了你就知道了。”罗钦忠故意卖关子。
一路坐车，路途遥远，车上的人都是昏昏欲睡，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李唐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车门打开，车外已经是铁木镇的房屋景色。
下了车，就看到丁少鹰领着一群地调院的技术员，在车子周围站成一圈，向他行注目礼。
“丁总工，好久不见。”他主动打招呼。
“你总算回来了！”丁少鹰颇为感慨。
看他这个样子，等待李唐的这一段时间，几乎是望穿秋水。
104、请收下我的膝盖
“项目进展如何？”李唐问道。
“很顺利！”丁少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咱们到里边详谈。”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唐忽然发现何润琦倚着柱子，眼巴巴的望着他，不由得笑道：“你咋了？”
“你还知道回来！”
“嗯？”李唐不由得心里一紧。
看何润琦这个委屈幽怨的样子，莫非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小子被地调院这一群如狼似虎的青壮年给轮流欺负了？
何润琦手里拿着一本《地质学》，一边往里边走，一边诉苦：“你不在这段时间，他们有什么问题，就都来找我，问我各种各样的技术问题。我都快顶不住了，幸好你回来了。”
“只是这样吗？”
李唐没有听到期待中的悲惨故事，不无遗憾。
刚跨过门槛，迎面却看到一颗黑漆漆的脑门顶。
定睛一看，原来是丁少鹰堵住了大门的入口，正在九十度弯腰，不知给哪一座山神庙鞠躬致敬。
毕竟丁少鹰是长者，李唐连忙横移两步，躲开了丁少鹰的鞠躬大礼。
丁少鹰直起腰，却是面对李唐开口，言语真挚：“李唐，在这里，我必须给你鞠躬致敬，以表达我崇敬之情，同时，也表达我的歉意之情！”
“我？”
李唐有些蒙圈，合着刚才对方的鞠躬大礼，不是拜远处的山神庙，而是拜他！
什么玩意儿？
以丁少鹰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还算是领导中的少壮派，但是相比于李唐这位年轻人，完全没有行此大礼的必要。
“在云上铝土矿项目成立初期，我一再强调找铝土矿必须找浅表的矿层，尤其是一百五十米以内。”
丁少鹰向李唐述说自己鞠躬的缘由，“当时我极力反对成立项目，后来是你力排众议，顶着重重压力，把项目定在了铁木镇云上这个地方。后来开展微重力测量和大地电磁测深，结果出来之后，你又一次力排众议，打一个两百米深的探索孔。我当时又一次无知的反对了你的意见，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我想一定会有嘲讽的情绪。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可笑。”
“丁总工大可不必如此在意。”
李唐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
说实在的，他当时也没注意到丁少鹰到底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表情。
至于对方所说的力排众议，顶着重重压力，听起来很倔强，很伤感。
其实没有那么煽情。
他决定在铁木镇开展项目，在这里打钻，一直非常坚定，而且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那些从耳边飘过的各种反对声音，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留痕迹。
归根到底，主要是因为他很确定这个地方会有一个大型铝土矿！
你们说你们的。
我干我的。
这就是李唐在这个项目上的一贯作风。
谁也阻挡不了他赚钱的决心！
丁少鹰哪里知道李唐淡泊的心态，还自顾自的煽情，“自从第一个钻孔见矿以来，我们已经连续实施了十多个钻孔，无一例外，全都见矿！”
“挺好的。”李唐赞许道。
“这简直彻底击碎了我心中坚信了几十年来积累的经验和认知！”丁少鹰一阵羞愧，“我到现在仿佛还活在梦中一样，每天早上醒来，总是怀疑这个项目找到的矿是假的，是幻觉。可是看到见矿的岩心，看到每一份样品分析结果，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我为我之前的反对，为我的愚昧，为我故步自封的思维，向你道歉！”
丁少鹰再一次鞠躬，如此的郑重其事，话语中颇有愧疚之意：“从业二十年，这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找矿，李唐，请收下我的膝盖！”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李唐连忙把丁少鹰扶起来，“你这是让我折寿呀！丁总工，咱们都是为了找矿事业做贡献，你在这个项目可谓是殚精竭虑，能够找到矿，你也是功臣！”
“这个项目，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丁少鹰这段时间以来，总是处在深深地自责中，有时候也很庆幸，能够出现李唐这样真正有才能的人，来纠正他们的错误，“如果不是你，而是我一个人带队，哪怕是有毕老亲自指导，不会找到这个铝土矿的。”
李唐摆了摆手，被对方说得厚厚的脸皮上都泛起了红晕，“咱们不说这些，你先跟我说说项目进展情况。我去吐蕃省，然后又去黔州省，差不多得有一个月了，对这个项目的进展了解也是有所欠缺。”
“咱们先等等，一会儿毕老也过来。”
丁少鹰现在面对李唐的态度，已经不是以前那种不屑的眼神，而是换上了一种崇敬的眼神。
他自认为自己在铝土矿找矿技术和经验方面，全省范围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要不然他也不能三十多岁就当上了地调院总工程师，心里颇有一股子傲气。
云上铝土矿项目，在他内心判定为完全不可能找到矿的情况下，如今看来，不但见矿，而且极有可能见到大矿！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大错特错！
所以，他的内心，对李唐充满了敬仰。
对待其他人，哪怕是毕俊捷，或者其他德高望重的老地质人，都没有人能够令他如此的心服口服。
因为他们从未在技术方面，给他耳目一新的信服的教育。
在李唐的身上，他觉得自己被彻彻底底的打败了。
他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理论，能够让李唐找到这一个铝土矿！
他很期待李唐能够给出解释。
正此时，外面尘土飞扬，一辆越野车疾驰而来，猛然停住。
罗钦忠亲自在外面迎接毕俊捷。
“第一个孔见矿之后，我委托罗厂长跟毕老联系，请求毕老过来指导。”
丁少鹰侧头看了李唐一眼，言语有些厚此薄彼，“毕老看了第一个见矿孔，当时也说不上来见矿的原因。不过，他判断这个见矿孔有可能是运气好，构造作用，地下可能存在一个小型的透镜状矿体，认为矿体规模不大。现在看来，毕老的判断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