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抢了淮南王的发明
一人扛着桌子拿着厨刀,顶着炎炎烈日,身影消失在张府的大门之中。
随即大门就紧紧的关闭住了。
“老赵,这两天守在地里,弄十个成熟了的西瓜用布盖上送到长陵邑武安侯府上。”
少府监的话提醒了张远,在这个时候要是把田蚡给忘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可能会比较难过。
“喏。”
从刘彻进门到现在大批人马离开,都过去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老赵的腿还是在哆嗦着,其他人的样子就更是不堪,屎尿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可没有那么好闻。
“都看见了吧,往后府上免不了要来些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你们一个个的要习惯,莫要再给我丢人了,都赶紧回去把身子都洗干净。”
张远吼了一声,数十个大人才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中,只留下了那些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童。
别说这些觉得县令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物的佃户害怕成这个样子,连张远后背也都湿透了,前些时日他还想着要扎稻草人立在田地里,这要是真弄了,今日被刘彻看见,脑袋在不在还是两说。
之前约定给张远一成的收获,到夏天结束最后只有半成,还好中间陆陆续续给田蚡送去了不少,甜菜一半留种等到明年开花结果,一半全部都从地里拔了出来,种子切块制糖,中间整个工艺都有少府的人在一边观看,等他们学会之后,张府制好的白砂糖一点都没要,把其余的甜菜根全都带走。
甜菜根熬糖剩下来的残渣拌上甜菜叶就是最好的猪饲料,在张府左侧那些佃户居住的地方,从围墙处又开了两扇门,让他们在府外又扩展了一块地方出去用来养猪养鸡。
除了种植西瓜还有甜菜那五百亩土地以外,其余两千五百亩的各色粮食在入秋的时候总算是成熟了。
为了喝豆浆吃豆腐,石磨都已经让熊大熊二在空闲的时候利用蓝田山上的巨石给打造好了。
不得不说的是,由于鼎湖延寿宫的存在,张远府外这些山林之中的野人还有野兽出奇的少,这一年刘彻在蓝田山举行的围猎活动就不下与五次,庄稼没有了各种不可控因素的干扰,生长的特别的好。
天然的鹅蛋石膏在浐水边上就能够找到不少,现在这个世界就连淮南王刘安都还没有将豆腐给造出来,张远也不用去担心会跟他牵连到一起。
因为他打算只要出了成品,立马就让褚达拿回去献给刘彻,既然穿越过来了,而且还是在大汉,不是历史上别的由少数民族创立的国家,就该好好地生存下去,而不是想着给开始凝聚民族自信的这个阶段找麻烦。
“这蓝田山上的山泉可真的不错,给这些豆浆加些砂糖,煮开了冷却之后给每人分一碗。”
张远特别高兴,豆浆算是他最喜欢喝的一种饮品了,这玩意儿简单不用要系统的任务奖励,靠着自己摸索就可以满足口腹之欲。
第一天出的豆浆,一半拿来喝,一半用来实验怎么做出来好的豆腐。
张远以前是没有做过豆腐的,只知道将豆浆加热然后加入凝固剂,就是石膏粉或者卤水,等它冷却之后便会成为固体的豆腐,但是其中的比例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在大汉,豆子吃多了会胃胀气还会导致缺碘加重肾脏负担,搞不好就会死人。在人人有粮食吃的时候,大豆只能是作为马的饲料,家里面的人不知道没有马匹,种植大豆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张远弄出来了豆腐。
“家主,这就是您说的豆腐?”
张远在厨房弄了十个灶台搭上了铁锅,熬煮豆浆跟石膏粉,每口铁锅放的石膏粉比例都不一样,等到完全冷却之后,张远才发现自己的运气其实还挺不错的,十锅里面有一锅完全都成型凝固在了一起。
拿起做菜的大铁勺,舀了一勺,递到了老赵面前,笑着说道。
“老赵,尝尝。”
老赵十分得意的扫了一眼围着的一群人,对着张远傻笑了一声,低头将豆腐块全都吃到了嘴中。
“怎么样?”
虽然凝固成型了,张远不知道味道口感到底跟自己之前吃的有什么不同,想着让老赵先试试。
老赵嘴里包满了豆腐,不敢张嘴说话,怕漏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张远也舀了一勺尝了一下,口感还是差了一些,但是味道跟以前自己吃的一般无二,当然也有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吃到过了,所以内心里觉得只要能吃到就是幸福的。
“老王,把其他的都给到了,这一锅豆腐取出来切块,家主我今天就为大家做一道大菜。”
其余的佃户都没什么感觉,只知道这个成天能够弄出来新鲜玩意儿的家主应该是不太正常,才想着做菜。好吧
但是老王他们可是知道自己的家主乃是开创了庖厨其中一道流派的高人。
“小的给您打下手。”
老王这炒菜的技艺全都来自于张远,张远几年没有进过厨房了,现在兴致来了,想要露两手,对于老王来讲他肯定是要比其他人更兴奋。
本来想做麻婆豆腐,虽然有花椒茱萸之类的调味料,但是没有辣椒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张远就想要弄一道菘菜豆腐炖肉,简单但是又美味。
没有经过任何烹调的豆腐就已经让吃了几年炒菜的老赵惊为天物,更别说张远这两面都煎至微黄的豆腐了。
其余几个厨娘在弄其他的菜,府内一百多口人吃这菘菜豆腐炖肉一人能分上一口就了不起了,吃饱那是奢望,张远也就是弄起来给大家尝尝鲜。豆浆还在冷却,已经不能说是冷却了,冬天的时候在地窖之中挖了深洞储存了一些冰块,夏天吃西瓜用了大半,现在剩下的做冰镇豆浆刚刚好。
“哟,张大夫今日亲自下厨,看来褚某有口福了。”
褚达就是刘彻派来明着监视张远的,张府肯定不会对他设防,这货大摇大摆的就走进厨房,一点都不觉得此处是贵人不能涉及的地方。
“褚大夫今日来的巧,我新研制出了一道食材,正在为我家的庖厨演示烹饪之法,您就在此处观看,等饭食都做好了,留下来用食,要是觉得不错可以将这食材进献给陛下,算是在下回报天恩。”
张远这么一说,褚达立马就重视了起来,这么一年来的相处褚达自认为他对张远也了解了一些,能够进献给刘彻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豆腐跟菘菜很快就能熟,五花肉也是先煎好的,稍微盖上盖子炖上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褚大夫这边请,我们去主楼用食。”
在寻常,小清都是跟张远在一起吃饭的,要是褚达在的话她就会在一边服侍,然后老王会给她留一些饭菜,所以褚达一来,小清都特不高兴。
把几道菜摆在了桌上,便气鼓鼓的离开了。
“张大夫你家的侍女倒还是挺有个性的。”
褚达拿着筷子指了指小清离去的身影笑着说道,张远也只能是尴尬的笑笑,然后伸手让褚达先动筷。
褚达能被刘彻派到张远这里来,间接说明了他这个少府丞不被看重,但是张远觉得褚达还是挺精明的,一筷子便夹在了豆腐之上,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品尝。
看到他完全吞了下去之后,张远才开口问道。
“褚大夫觉得如何?”
褚达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之上,才对张远说道。
“还请张大夫在用过食后为我演示一下此处是如何生产的,然后我会带着成品进宫面见陛下。”
这么说,就已经是最高的评价了,不是好的东西,臣子是不敢送到刘彻眼前的。
不过张远有些犹豫,他才想到一个问题。
“此物易碎且不易保存,不管是何种方式运输,都有可能在路上便损坏了。
褚大夫在府上待上一日,我会告诉你从制造这豆腐的器具到最后的生产过程,你学会了可以在长安直接当面为陛下演示。”
张远想的比较周全,褚达只能感谢的点点头,晚上几天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呈上去的时候,刘彻看到的就是最好的。
这是一个极其看重结果而非过程的帝王,若非是如此也不会有李广难封的典故。
用过饭之后,根本就不用张远去说,熊大他们带着人就开始研磨起来豆浆,才吃了一口就没了,实在是不过瘾。
褚达见到院子中热闹的景象,顾不上吃饭,赶紧跑了出去观看这豆腐是怎样产生的,而张远偷偷摸摸的叫来小清一起在主楼大堂开始吃起刚刚藏在厨房里没让褚达看见的菘菜炒豆油。
冷却的之后,表面就凝结成了一张豆油出来,张远肯定是不能让褚达看见的,他自己都不够吃怎么可能分给其他外人。
有了豆油之后,他在脑海之中还联想到了一道自己更喜欢吃的菜。
要是将肉馅混合各种调料卷进豆油中,蒸熟切片,那该是什么样子的美味。
张远进献给刘彻的只能是食材,而非佳肴,要不然他怕刘彻最后会忍不住把他抓进宫里做菜。
第五章 权利更迭伴随着的危机
褚达从张府喜滋滋的将豆腐的整套工艺学会后,便离开了。
马不停蹄的直奔长安而去。
刘彻见到豆腐的成品,已经是褚达到达长安的第三天,宣室殿上几个黄门尝完了之后才将一块完整的豆腐递到了刘彻面前。
“离豆之硬,胎质软,离豆之黄,肤色白,留豆之韵,入口香,留豆之质,可饱腹。”
尝了一口,刘彻就给出了一句二十八个字的评价。
褚达立在殿中,迎合着刘彻说道。
“陛下说的是,臣本来极力阻拦张远在田地中种植黄豆,他一气之下将种子全都撒在了田里。
现在长成之后竟然能有如此妙用,现在看来倒是臣眼拙了。”
相较于西瓜来说,刘彻更喜欢豆腐,不是因为豆腐比西瓜好吃,而是它能够为大汉百姓多创造出一样能够消费的起的吃食。
黄豆在市场上的价格要比粮食便宜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沦落为马匹的饲料。
“告诉张远,那三千亩地,朕不限制他种什么,西瓜有一百亩已经够宫中分配,甜菜种多了一时之间也不能够拉低糖的价格。
他若是能够想出新的食材可以在大汉普及,朕定当不吝啬赏赐。”
褚达连忙跪下替张远谢恩,虽然刘彻没有提及到自己,但是只要能够频繁的见到刘彻,加深印象这对于褚达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奖赏。
与此同时,躺在家中桌边放着一壶冰镇豆浆的张远,终于听到了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叮。”
“恨铁不成钢任务完成,获得马铃薯种子一袋。”
灌钢法献上去刚好一年的工夫,刘彻就帮助张远完成了这个本来以为这辈子都可能一直闲置下去的任务。
一瞬间张远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这系统在自己身上,是希望自己用这些奖励开发大汉,帮助大汉国变得更好。
因为这些奖励而获益的那些人自然而然的也在帮助张远的任务完成。
“难不成,我的使命是要肩负起振兴大汉的使命?”
张远喃喃道。
他越发的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再说现在的大汉已经很强盛了,外强中干的事情起码要等到几年之后刘彻对匈奴正式宣战开始。
甩了下脑袋不去想往后的事情,继续逼上眼睛看起了系统给自己下一阶段的任务。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铮铮铁汉:大汉甲兵数量达到五万
任务完成奖励:三弓床弩图样。”
看到任务之后,张远更加的肯定了刚刚的想法。
只是为何大汉的甲兵数量如此的少,没见过军队的张远,现在还无从得知。
张开眼睛,看到桌上那一袋土豆种子。
说是种子,满满一大袋子里面全都是黄皮的土豆,提着几十斤重的土豆,直接扔到了地窖冷库不远处存放,这里温度低不至于让土豆发芽。
搞完这些,张远也不管那么多,拿起几个土豆便朝着厨房而去。
老王跟几个厨娘在准备夜里大家伙要吃的饭食,看到张远来了纷纷站起身来。
“你们继续干你们的,不用管我。
老王,去帮我杀只鸡。”
感觉到张远这段日子做菜的兴致颇为浓厚,老王憨厚的笑了笑,点头应喏,便去杀鸡去了。狗狗
张远则拿起厨刀就削起土豆上面的皮,然后切块,准备各种调料。
老王杀起鸡来特别利索,只一会儿的功夫,一只鸡便清理好了,除了鸡屁股以外别的都没有留,他知道张远不爱吃鸡屁股。
“家主,这个是什么?”
老王指了指灶台上被张远切成块泡在水中的土豆。
“一种蔬菜而已,我拿它炖鸡看看可不可口。”
这些东西都没有办法去跟别人解释,家里面的人要是问就直接敷衍过去,要是刘彻问,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胡商准没错。
这个时候,张远已经开始念叨起他那个本家张骞了,这家伙去西域都去一年,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等他从西域带回来各种种子,就可以把这些东西都强加在他的头上,而且张远是真的想吃蒜还有姜,炒菜没有这两样东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炖了半个时辰,中间还加了些酒水,张远端起这满满的一钵土豆焖鸡不管周围这些都馋掉牙的厨娘,直接就出去了。
“老王,锅里还剩了一些,分给那些能吃肉的娃娃。”
“诶。”
对于孩子总归是要好一些的,家里面的鸡蛋基本上都让这群熊孩子给消耗干净了,张远有时候想吃还要提前预定。
除了老赵他们家的孩子,这些佃户养孩子一直养到他们嫁娶估计都吃不上一个鸡蛋。
有好吃的东西,当然少不了小清。
小丫头闻着味跟着就进到了主楼之中。
“公子,您又下厨啦。”
小清嘴巴问着张远,眼睛却要掉进菜里面去了。
“去盛两碗米饭过来。”
“好勒。”
有吃的时候,这小丫头跑的比谁都快。
在这个时候,张远就没有要等人的习惯,拿起筷子就夹了块土豆到自己的嘴里。
想念了七年的味道。
虽然大汉有芋头,但是张远还是觉得土豆炖鸡更好吃。知道是张远弄出来的新菜式,小清拿出来百米赛跑冠军的速度冲了回来,看张远已经开吃了,把米饭放到张远面前也开始埋着头狂吃。
傻丫头的优点就是有吃的就行,也不管是从哪里来的,没有那么多的问题。
三千亩地上的收成让张远舒舒服服的渡过了这一年,不过平稳的日子就要没了。
建元五年正月,汉武帝昭告天下,废除传记博士,为《易》《礼》增置博士,与《书》、《诗》、《春秋》合为五经博士。
这一消息通过褚达的嘴中出来的时候,张远什么都没有想到,脑子中只有窦太后要不行了。
确如张远所想,窦太后已经无力阻挡刘彻实施新的改革,只能呆在甘泉宫养病。
刘彻掌权的时间越来越近,张远心中却越来越忐忑,眼下田蚡还没有跟刘彻走到对立面,等到窦太后死去,田蚡差不多就要直面刘彻的愤怒。
会牵连到自己么?
这样的问题,张远在心里面想了不止一次,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一定会牵连到自己。
田蚡算是张远的引路人,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是却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刘彻将此事忘记。
“备马,我要去长陵邑。”
刘彻设立五经博士一个月之后,张远终于忍不住要去见田蚡了。
一年半来,张远连蓝田县都没有去过,这回要去长陵邑,下面的人也猜到了是有要紧的事情,老赵把缰绳递到张远手中时,还念叨了句家里面有他不会有事情。
第六章 王侯旧事
这一趟去长陵邑定然是不会有大事发生的。
张远不求别的,只求心中能够安定下来,好在刘彻只是让他种地,并未限制出行,眼下他这等小人物也不至于派个绣衣使者天天盯着,但是在武安侯府中必定会有绣衣使者在。
快马奔袭了半日,来不及去欣赏上林苑中的春色,路过长安也没有想着去见一下卫青,总算是在正午前赶到了长陵邑武安侯府。
“张公子您这是?”
在这里住了半年,只要不是新近来的仆役就都认识张远,虽说张远已经不在侯府下做门客,门口的侍卫也未从阻拦张远,而是将他迎到了外院中的客厅。
张远下马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前去跟田蚡通传了。
曲辕犁的好处田蚡还未享受到,他也在等,等待掣肘他的最后一只大手崩塌。
一年来,张府出产之物包括豆腐,张远都尽力保证田蚡是在刘彻之后第二个享用到的,卫青才是第三个。
这种人可以接受皇帝父母在他前面,是因为要忠孝为先,但是不容许下面的人因为其他的情感而忽视自己。
田蚡没有不见张远的理由,张远自然就没有受到什么阻拦,通传一声之后便有人引着张远朝田蚡的书房而去。
“张远见过侯爷。”
田蚡总是在见一个人之前,手中拿着一份书简,装作自己任何时候都很忙的样子,想要让别人觉得我都这么忙了,能够抽出时间来见你,便是你的荣幸。
只见他放下书简,双眼开始审视着从自己家门出去了两年的青年,似乎觉得很满意,便笑了笑对着张远说道。
“你不在蓝田好好种地,今日怎么得空来本侯这里。”
田蚡是聪明人,张远这次又是为了田蚡而来,将自己摆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在大局上看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直言直语或许能够取得更好地效果。
“侯爷您相必是知道陛下为五经增置博士之事。”
张远一个种地的农夫都知道,田蚡不可能不知道。
“本侯知道,这件事情陛下还找本侯与魏其侯商议过,我们一致觉得可以试探一下。”
试探两字进入到张远耳中,就像有一扇门直接打开了一样,这里面的含义包含的可就太多了。
“此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甘泉宫并未有反应,小子现在这里恭贺侯爷,短则数月,长则两年,小子便可称呼侯爷为君侯了。”
设立五经博士这件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利益,窦太后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挡住了大多数人前行的道路,大臣与皇帝齐心协力办着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自己。
窦漪房又不是田蚡的老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阻碍了自己这么多年,听到张远这么一说,田蚡脸上丝毫没有一点顾忌的笑出了声来,然后便又迅速的压抑了下去。
“你小子不会就是为了来恭贺本侯的吧,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明说。”
田蚡何等人物,景帝平定七王之乱之时,全天下都不看好一分钱都没有的景帝,就只有放子钱的无盐氏跟田蚡两家借贷给军队大量的金钱。
他虽然急功近利,但是清楚的知道在什么人身上能够获取到利益,要不然也不会在年轻的时候不顾脸面的讨好韩安国以及窦婴。
“小子现在虽然不在未央宫中当差,也未曾在武安侯府效力,但毕竟是侯爷一手提拔上来的,小子今日只是来问问侯爷是想做一个长久的丞相百代富贵还是在您这一代便终结。”
清醒高兴的时候田蚡能够听取别人的建议,但是当他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就算是刘彻他也能怼几句,还好这个时候的田蚡因为窦太后身体衰弱的事情还挺高兴的。
“这是来找本侯谏言?你小子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朝堂之上的纷争你还不清楚,本侯劝你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回去种好你的地,多把心思放在农桑之事上面。”
田蚡没有生气,不过也好像不想听张远说些什么,府中有籍福在,他还不至于去问旁人接下来该如何做,若是田蚡能够一直听籍福的,那张远也不用专门跑这么一趟了。
怕就怕等田蚡当上丞相,就把所有的权力都抓在手里,不给刘彻丝毫的转圜余地。
“侯爷,小子虽然醉心于农桑,但时常与少府监的官员往来,不敢说对朝堂了解很深,但是对陛下对您小子还是揣摩过一二,不为其他的只为了能够在你们二位大人物手下活下去。”
张远对田蚡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想要活下去,一个人惜命的时候就不敢做出任何危险的事情,除非是被贪婪权欲蒙蔽了心智,张远说的这么认真,还是引起了田蚡的重视。零一读书网
因为田蚡知道要是他没有事情,他门下或许有人会被别人拿出来警告自己,但是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张远,要是到张远都活不下去的地步,说明他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庇护门下的实力,保住自己都成为了一个问题。
“有什么话你讲吧,不过要记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张远点了点头,拱手对着田蚡说道。
“侯爷若为丞相,第一步便是要组建自己的势力,进侯府的时候小子看到侯府内的门客多如过江之卿,您心里一定是有了打算。小子在这里要劝您的是,当上丞相之后一定不要因为封谁做官的事情跟陛下发生争执,君臣之间必须要留有余地。您站在陛下的角度想想,他也被甘泉宫的那位压制了数年,手下想用的人不比您少,您们两是舅甥的关系,商量着来比什么都好。
小子听说过一句话宰相肚里能撑船,您若为相再加上您是太后的亲弟弟,陛下的亲舅舅,权势甚至能够盖过陛下,不过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宽宏大量,显示出您大海一样的胸怀,之前您越是对谁怀有怨气就越不能够去对付他,长此以往这样大汉的能人异士便能够希冀入您门下。”
张远说的两点直戳田蚡的心脏,他已经无数次幻想过当自己成为丞相之后,要怎么做了,但是他要做的却是张远说的不能做的。
“啪啪啪。”
书房外突然传进来一道鼓掌的声音,这时候武安侯府的家奴突然进来禀报着说道。
“侯爷,籍福先生在外面求见。”
本欲发怒的田蚡听到是籍福来了,赶紧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张远对着进来的籍福微微躬了下身子,籍福也拱手还礼。
“侯爷。”
这天下说到底只有两个人能够说进去田蚡的话,一个人就是王太后,另一人就是籍福。
姐姐宠爱弟弟,弟弟怎么过分都无所谓,宠弟狂魔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一抓一大把。田蚡死后,王太后直接就隐居甘泉宫,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冷落了,这更是让刘彻恨田蚡入骨。
籍福虽然能够说进去田蚡的话,但籍福没有办法能够预料到一切,田蚡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跟籍福商量的,逼害窦婴的事情发生之后,籍福就立马从武安侯府退出,去投奔主父偃了。
“先生过来是为了何事?”
因为籍福,田蚡尽量压下了自己想要对张远发出的怒火。
“属下听闻张公子来侯府,便想着来见一面,没想到在书房外面能够听到张公子如此有见地的一番高谈阔论,实在是让属下佩服至极。”
张远不好意思的朝着籍福拱拱手,自己哪有什么政治见解,不过就是前世在书上看到过田蚡是怎么作死的,现在让他反着来罢了。
“先生以为张远所说对本侯有利?”
田蚡对于籍福支持张远的说法表示十分惊讶,张远却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侯爷对属下的心意属下明白,不过您应当考虑的是武安侯府的百代传承,而非属下的个人荣辱,您要知道您要是受人敬仰百世传颂,属下便也能够享受一世富贵,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对于籍福说的这番话,张远表示一句都听不懂,自己说了那么多跟籍福半点关系都没有,这籍福怎么硬是扯到了自己头上去了。
“都下去,让本侯想想吧。”
张远还没得到田蚡的答复,便想着再说些什么,却被籍福一把拉了出去。
“籍福先生,在下说的话牵扯到您了么?”
这件事情不搞清楚,张远心里面是真的不安,即便现在显得有些多嘴。
籍福叹了一口气,将张远拉倒一处角落,仰面看了看天,眼睛里全都是哀伤。
“之前侯爷还是郎官的时候,我侍奉在魏其侯门下。”
籍福说的话刚开头,张远心里面就已经将完整的画面全部都联想出来了,也明白了在书房里面两个人为何要这么说话。籍福好像憋了很久没有把心里面的事情给吐露出来,这下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住了。
“那个时候,孝景皇帝要请魏其侯入朝协助他处理七王反叛,魏其侯称病托辞,然后侯爷便去劝说魏其侯,我当时也极力劝说,却引起了魏其侯的不快。”
说到这个时候籍福顿了一下,后面的狗血剧情,张远已经能够猜想到了,无非就是那件事情弄得籍福跟窦婴产生了间隙,最后误会越来越大,然后田蚡觉得籍福这个人比较有见解,就把籍福拉倒自己的门下。
刚刚籍福在书房跟田蚡说的话的意思,肯定是劝他要放下对窦婴的怨恨,事情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明朗了,张远现在却很想找找看司马迁在哪里,写个史书只写些片面的东西很容易误导人的好不好。
第七章 阴阳相济
即便是非常不想听籍福絮絮叨叨他那些往事,张远还是耐着性子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听全了。
时不时还发出几句感叹,说些世事多艰之类的言语安慰一下籍福。
“籍福先生,侯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您只要在他身边辅佐,将来丞相府三长史必定有您。
与魏其侯的那些旧事没有必要再去牵挂了,辅佐好侯爷才是最重要的,您也知道这丞相的位置就是将一个人一直在火上烤,全靠您时不时的降降温,您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面犯糊涂。”
关于田蚡怎么做,张远再去谏言只能徒劳惹得田蚡不快,还是籍福这个身边人时常嘱托,效果才能够达到最佳。
说完心里面沉郁许久的旧事,籍福整个人也都轻松了许多。
其实在各种角度上来看,籍福跟张远是一种人,惜命怕死,说是有怨愤,其实就是看着窦婴会倒霉然后投奔了田蚡,田蚡之后快要倒霉的时候他籍福要是忠义之士怎么可能舍弃的那么果断,直接跑到主父偃门下去了。
“张公子今日所说的一切都乃是金玉良言,今日过后我便会向侯爷谏言,让他驱走府内的这些门客,树大招风的道理侯爷应该明白,若是他日为丞相开府治事门客众多也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但是眼下这个时候还是该谨慎一些。”
跟聪明而且同样惜命的人讲话就轻松多了,张远对着籍福拱拱手道了声拜托了,便想着离开长陵邑,武安侯府必定有绣衣使者,他来这么一趟已经不是很稳妥,再待上一夜定会招人非议。
骑着马赶了一天路,回到家里张远就感觉自己的下半身不是自己的了,小清尽量没用大力气去揉捏也弄得张远一阵阵的哀嚎。
上林苑中数量最多的植物便是桑树,春忙过后,刚好就是桑树发芽开叶的时候,熊大他们几个大男人啥都不懂,只知道闷头干活,但是他们家里的媳妇,那些出身蜀地的妇人们早在去年就对这些桑树心动不已,不过也没有人敢跟张远提及此事,毕竟采购桑蚕种的花费不少。
张远从长陵邑回来的第二天,这些妇人们终究是忍不住了,再迟一些便要误过养殖春蚕的最佳时期了,她们便合起伙来怂恿自家的男人去找张远,熊大他们又开始怂恿起老赵。
老赵忐忑不安的蹑手蹑脚走进了内院的主楼,他知道这两天张远的心情并不稳定,不过张远总是要比外院那些妇人们好说话些。
“家主。”
整日没有可供娱乐的事情做,闭着眼睛让小清给自己按摩,就成了张远消磨时光的法子。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老赵找张远十之八九都是因为府内的烦心事,对此张远心里已经早有准备。
“熊大他们家里的婆娘想要养蚕缫丝,这不让我来问问。”
家里面的人能想着整一些新的事情做,说明他们渐渐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不再是任人摆布的仆役。12
“家后面不全都是桑树么,她们想要养蚕就养呗,你让府里的男人在鸡圈旁边再扩出去一块让她们养蚕。”
这件事情要是能够做好了,那以后张府上下所有的人都不用出门了,吃的自己家有田有鸡跟猪,穿的妇人们又能养蚕缫丝,一个独立的生活圈子就这样完整了。
“桑蚕种需要一笔钱,这钱还得您出。”
老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下面的人找主人家要钱这是件破天荒的事情,而且张远每月都给足了他们月俸,自从刘彻发布新制半两钱以来,张远怕家里面的人金银不好花销,还贴心的都给他们换成了铜钱,虽然他们这群人一致没有接受。
“要多少钱直接找小清去拿。”
将西瓜还有砂糖卖给皇家,张远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养蚕能要几个钱,要是桑蚕种是个天价的话,蜀地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家养蚕缫丝。
听到是要钱的事情,最不开心的就是小清,这些年来她把自己磨炼成为了一个好账房,但是这抠抠搜搜的毛病也是越来越严重了。
褚达来跟张府结钱的时候,才是一整年里面小清最开心的日子,那一天的快乐要比张远做一道新菜给她吃还要强烈一些。
“老赵,这钱可得省着点花。”
小清难得大方一回,从自己的小箱子里面拿出了五块金饼子扔给了老赵,要养蚕的话就不能一家一户的去养,得让熊大他家的女人带动整个张府的妇人们都去从事这一劳动,形成规模才能够获得可观的收益。
“老赵你回去跟孙大娘说一声,张府内所有的妇人都归她管了,参与养蚕缫丝的妇人家里的月俸翻上一倍。”
孙大娘是熊大的媳妇,孙二娘则是熊二的媳妇,孙家村里面的人大都姓孙,平日这样称呼才能分的清谁是谁,不然的话叫孙婆,这府里面得有七八个姓孙的婆娘。
“小人知道了。”
张远的大方让老赵十分的高兴,等下他出去见到那些妇人的时候,便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她们,这都是他老赵在张远面前为她们争取来的,这种长脸的时候可不多见。
张府要养蚕了,褚达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并没有之前遇到张远要种大豆粟米时那么的强烈。
农桑之事本就包含种桑养蚕,刘彻来了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说上林苑的桑树都是皇家的,不准张府养蚕?
粮食、丝绸这一类的产物放在大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多的,更别说张府产出的丝绸里面有三十分之一要交到少府监缴税,张府能够生产的东西越多这些少府监内的官员就越满意。
蜀中的妇人养蚕缫丝都是一把好手,孙大娘统筹指挥,其余的蜀中妇人手把手教别的妇人,很快便让养蚕的棚子变得井井有条,她们不是白干活,因为自己能够让家里面的收入提高一倍,任凭谁都充满了干劲儿。
男人务农建造房屋,女人们养鸡养猪养蚕,张府在这一刻形成了阴阳平衡的局面。
第八章 大汉没有秘密
土豆的种植是当着褚达的面去做的。
上林苑中不缺的就是芋头,褚达只关心西瓜跟甜菜的产量,至于其它的他就不怎么关心,只当是张远让人种了些芋头。
大汉是不缺奇人异士的,对于张远的独特性,大多数人都采取了包容这一态度。
长陵邑武安侯府中,籍福已经跟田蚡讨论起张远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把张远当成是一个有政治觉悟的人看待,直到前两天张远来向田蚡谏言之后,才引起了众人的重视。
田蚡在未央宫中有自己的耳目,刘彻也在武安侯府安插了绣衣使者,彼此之间的事情都很难瞒住对方。
在籍福跟田蚡讨论的同时,刘彻也看到了绣衣使者传回来的消息。
平日里没有什么大事,这些绣衣使者是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贸然传递消息,他们这么一群人是见不得阳光的,只是张远跟田蚡谈起了关于丞相的事情,这才有必要冒险。
大汉建国数十年,朝中的勋贵早就不是当年跟着刘邦共穿一条裤子的泥腿子了,一个个的政治嗅觉都无比的灵敏,对比阳陵邑的魏其侯府门可罗雀的景象,谁都知道田蚡位极人臣的几率最大。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摆在刘彻面前就显得十分的难堪。
“哼,一帮弄臣,他们一个个的都以为吃定了朕,这丞相朕都还没有任命文书颁布下去,一个个都叫起君侯了。”
刘彻看到的不止张远一个人跟田蚡之间的谈话内容,朝中拜访田蚡的大臣勋贵之间的内容也有许多。
太子时期刘彻没有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导致后来登基窦太后异常轻松地就限制了他的权力,平日与年轻的郎官混迹在一起,身边侍奉的人也都没有选用宦官,这都是在培育自己的势力。
王遂算得上是刘彻能够信任的人之一,这些话当着他的面才能够说出来。
“陛下莫要动怒,就算是武安侯做了丞相,也终究是您的臣子。”
刘彻已经跟祖母因为权力闹翻了,若是再跟自己的母亲闹翻,很有可能面临的将是继续被压制。
左右翻看着绣衣使者呈递上来的这些谈话内容,刘彻的心情并不好。
前有吕后,现在又窦太后,后面还可能出来个王太后,甚至是自己现在的皇后阿娇也对权力还有自己表现出来了极其强烈的控制欲。
看到张远与田蚡的谈话内容时,刘彻的眉目之间才有了些缓和。
“张远不好好种地,也跑到田蚡那去凑这个热闹。”
假装一副生气的模样,把竹简砸到了王遂面前,有些东西直接给王遂看他是不敢看的,所以每一次刘彻总是以这种方式透露些事情给王遂。
王遂从地上捡起竹简,偷偷瞄了几眼,微笑着把竹简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卷了起来。
“仆倒是觉得这张远说的还挺好的,他之前作为武安侯府中的门客,武安侯对他有举荐之恩,现在他张远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是一种报恩的举动。”
在张远身上,王遂是下了大力气的,时不时都会说几句关于张远的好话,让刘彻对张远的感观也好上许多。
“怕就怕朕那个舅舅听不进去,毕竟忠言逆耳。”鱼鱼
跟刘彻想象的一样,田蚡还真的就没有听进去,他跟籍福虽然讨论着张远,但却丝毫没有想过自己要有什么改变。
“籍福先生为何要一直劝本侯驱逐门客,张远那天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田蚡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张远说说他能够接受,但是籍福可是田蚡视作知己的人。
“侯爷,张远说的不错,您现在就应该低调,等到上任之后暂且不要与陛下发生争执,在大汉的疆域之内大肆推广曲辕犁,收获民心,仅仅依靠太后的威势不是长久之计。”
能够透过事情的表象看到本质的人,在后世都算是少见,更别说在大汉。
张远现在要是在田蚡的书房之中,他肯定能觉得籍福就是这样的人。
一般来讲能够趋吉避祸的人,都有着这样的能力。
田蚡要是有的话,他早就该低调做人。
“这件事情押后再议,窦太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仙去,虽然他们一个个的嘴上都称呼本侯为君侯,但是本侯清楚还需忍耐方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几年前,刘彻即位的时候就是由于籍福的劝谏,才让田蚡放弃跟窦婴争抢相位,时间的流逝正在消耗田蚡的耐心。
“侯爷既然有了主意,那属下就不再多言,您看是不是要与张远多一些走动,莫要疏远了关系。
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劝谏,说明他是站在侯爷您这一边的。”
提起张远,田蚡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籍福说的好听而已,张远只不过是惜命。
“这种人万事都藏着掖着,不能对本侯敞开一切,机密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他这个人小聪明还是有的,我们应该享受他带来的好处,再施以一些恩惠,这样就足够了。”
什么人能够为自己所用,田蚡还是能够分的清楚的,在刘彻罢免了张远的官职,而后派去上林苑种地之后,田蚡就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张远。
只不过没想到张远会谨慎到这种地步,一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跑到长陵邑来。
“侯爷英明,闲暇的时候属下想去上林苑一趟,探一探张远的根脚。”
武安侯府内的西瓜还有砂糖一部分是刘彻赏赐的,一部分都是张远送来的,籍福早就想去张远那里看看。
田蚡笑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了一块玉牌扔给了籍福。
有了这玉牌,就算是在上林苑中撞见期门军,也能够证明身份,现在还没有什么人有胆子去拦田蚡手底下的人。
“谢过侯爷。”
刘彻跟田蚡在张远去过长陵邑后,都没有改变对张远的态度,对此张远是不知道的。
他此时此刻还在家中的田里面蹲着,期盼着地里的土豆什么时候能够发芽,指不定将来就要靠这些农作物来保命。
第九章 天意还是人为?
褚达每隔一个月来张府一次便会给张远带来一些新的消息。
对于窦太后的身体状况,没有人能够比他们少府监的人更加清楚。
张远对于事件发生的准确日期张远已经记不清了,也只能够从这些消息之中来推断历史的走向。
五月份的时候土豆长成,由于那块田地去年种的是大豆,肥力充足,张远地里的土豆种子并没有损失多少,农作物之类的东西还没必要对其他人隐藏,第一时间张远就让褚达拉了满满一车送到了建章宫内。
并且再三的嘱托此物跟芋头一样有微弱的毒性,发青了就不能吃。
关键的事情不交代清楚,刘彻吃坏了肚子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就不太好了。
隔了一个多月之后,刘彻才有旨意降下来。
加爵左庶长,赏百金。
没有官身在两年的时间里爵位蹭蹭蹭的涨到了左庶长,这让张远觉得舒服多了。
不为其他的,这一下就跟褚达平起平坐了。
“在下恭喜左庶长,得到陛下的喜爱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瞅着褚达对自己微微鞠躬施了平礼,张远心里面那叫一个舒服,褚达就属于那种官高爵卑的那种,相比较张远这种不为吏而获高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更受宠。
“褚兄说笑了,平日要不是你一直庇护着张府,前来寻找麻烦讨要好处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土豆对于张远来讲已经相当于主食,在给刘彻的奏章里面也明确的提到了这一点,在灾荒年间种土豆可以让一地的百姓不会因为缺粮而饿死。
作为能够替代粟米麦子的农作物,而且这种食物耐寒耐旱,耐瘠薄,可在苦寒之地种植,属于省水省肥省药省力的作物。
张远以为刘彻是因为能够惠及百姓,才给自己加爵,结果他还是太年轻了。
“既然你称呼我为褚兄,那我就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喊你一声阿远。
阿远你是不知道陛下见到这土豆之后,高兴成什么样子。
说这要是拿来当成军粮,大军出征定然不会再忧愁粮食的问题。”
满心想着洗刷耻辱开疆拓土的皇帝,不管看到什么都能往军事上面去联想。
刚开始见到西瓜的时候,刘彻即便心里喜欢,也只是浅尝即止,将自己的欲望控制的十分恰当,食物再怎么鲜美也没有办法动摇他的心志。
褚达这一回也获得了一些封赏,话语比平时就多了一些。
“陛下已经下令在鄠县以南扈谷开辟了万亩良田,要种植土豆,今天来可能得跟阿远你说声抱歉,你地里这些土豆基本上都要拿去作为种子。
陛下准许你留一些,想想上万亩良田都种上土豆,我大汉就有了出征的底气。”
呵呵,张远心里面只有这两个字,别说他地里面的土豆全都拿去都种不满一千亩,就算能种满一万亩地也不够一支万人大军消耗的。
刘彻只是在试探窦太后还有底下群臣的反应罢了,看看有没有对他将来的对敌政策有不同的意见。
当着褚达的面都说要拿土豆作为军粮,还要大力种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刘彻已经忍耐不住自己想要动用大军的心了。
“褚兄,为国为民,我张远愿意肝脑涂地,这两天我便让老赵他们将地里的全都挖出来送到上林苑令官邸。”
土豆不需要多少的肥力就能够一年种上两次,这也是刘彻迫不及待的原因。
“阿远你办事我一向放心的很。”
也不知道刘彻给了褚达什么样的封赏,让他乐呵了一下午,人家没有主动提起,自己也懒得多嘴去问。
张府的人口在这几年堪堪达到了两百人,过半数全都是稚童,也为张府添加了许多的生机。
艳阳高照的日子,家里面的人总喜欢拿着一块西瓜坐在阴凉处,感受山风。
而孩子们则一个个拿着木勺在半圆的西瓜中舀着吃。
小清身上穿着轻纱,也拿着勺子把最中间没有子的西瓜瓤舀出来,放到张远身边的盘子里。
这样张远就能够拿着一根竹签,插起来放进嘴里,靠在竹椅上简直不要过得太惬意。
边上时常还备着一壶冰镇豆浆,虽然吃着西瓜不会渴,不过张远还是喜欢把没有子的西瓜瓤压碎再倒上一些豆浆,搅拌着喝。
这种享受是无与伦比的,要是能有瓶朗姆酒,也掺上一些,其中的滋味才算做是美妙。美女窝
气温高的时候去到田地中干活那就是在折磨人了,不过妇人们倒是可以将结成的蚕丝编制成绢帛。
蜀锦之所以被称之为锦,其原因就是蜀人掌握了超过别处的染色技艺,可惜来自孙家村的这些妇人并不知道如何染色,只能是编织成纯色的绢帛再拿出去卖,其中的价格差距十分的大。
张远只知道染料,却不知道染料是怎么经过配比之后来的。
一到夏天,刘彻就不愿意待在闷热的长安城中,北边的甘泉宫又是窦太后的居所,刘彻就只能够跑到蓝田山边上的鼎湖延寿宫来避暑。
为了保持通风,张府的大门还有各处的院门都是打开的,站在府门外就能够直接看到坐在主楼前的张远。
原本在逗孩子们玩的老翁还有大人们一瞬间就没了声音,在编织绢帛的妇人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整个张府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够听到徐徐的风声还有府外的知了叫声。
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的张远,睁开眼睛慢慢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巨伞之下立在府门外的刘彻。
刘彻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从身边的郎官侍从一个个都低着头,都没人敢出声就能够看出来,包括王遂也低着头,但是两个手掌在底下做了个下跪的动作。
张远浑身一激灵,暗叹一声不好,不管不顾跑到堂下,跪在了刘彻的身前。
“陛下驾临寒舍,臣未能远迎,实乃臣之罪也。”
刘彻瞥了一眼张远,两个鼻孔跟胸腔一起联动着发出一声冷哼,吓得张远在这夏日都浑身开始冰凉。
王遂见刘彻在往里面走,赶紧招呼着周围的随从跟上去,然后提溜了一下张远,把他给扶了起来,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对着张远低语道。
“今日陛下不开心,但是不是因为你,好生伺候着千万不要触怒了陛下。”
张远感激的看了王遂一眼,也跟着一起朝着刘彻走去。
心中却是一片怨言。
玛德,心情不好你跑老子这来吓什么人,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就不让人舒舒服服的过下去。
“南阳、汝南至东郡诸国都在闹蝗灾,你这里的日子过得倒是挺清闲的啊。”
刘彻刚一发生,张远就明白了导致他不开心的原由,要是早知道有地方闹蝗灾,张远指定让家里面的人都叫苦连天的。
在别人受灾受难的时候,自己家一派安静祥和的场面肯定会让刘彻心里面不舒服。
“臣实在是不知道民间有蝗灾发生,家中存粮有五百石,臣愿意都捐给灾区。”
再过两月就要秋收了,张远家里面的陈粮基本上都快耗空了,再加上三千亩地上本来就没有种多少粮食,也就只能够拿出来五百石。
刘彻一听才五百石存粮,脸上的表情就缓和上了不少,但是仍然让人去张府内的仓库查看。
“每到灾年,底下众臣一个个都说自己家中无粮,还都纷纷上书是朕做错了事情,上天才会惩罚朕的子民,张远你平时主意多你来告诉朕,是不是朕做错了。”
现在正在刘彻的眼皮子底下,王遂不敢给张远丝毫的暗示,一切只能够靠张远自己去解决。
“陛下,臣以为天灾之所以产生并非是因为陛下做错了事情,只是因为今年的冬天不是很寒冷,害虫的虫卵大多都被保存了下来,然后春季又少雨给蝗虫的生长造成了机会,这才使得它们大量繁殖从而引发蝗灾。”
张远说的很显然刘彻不能够理解,只见他的脸上出现了迷惑之色,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正常,对着张远出言问道。
“《吕氏春秋》所说如果天子在夏日施行在只能在春日施行的政令,才会导致蝗灾来袭。”
卧槽,张远心里面狂吼了一声,但是脸色依旧保持着正常。
《吕氏春秋》里面写了什么东西,他从哪去知道啊,古代人就是有个毛病,只要是古老的事情古老的书籍那特么的就都是对的。
一个个的天天崇尚三皇五帝,这就是历史的倒退。
“臣以为《吕氏春秋》所书只适用于前朝,我大汉远比秦朝的实力强盛,百姓也更为富裕,君主更加的贤能,当不能以旧时的观点来解释当下发生的事情,如若我们事事都按照前人的标准来,只能是一代不如一代。”
刘彻颇为满意的看了张远一眼,对着王遂说道。
“王遂今年秋季收集一些虫卵,按照张远所说培育,朕倒要看看究竟是环境的原因还是朕真的犯错触怒了上天。”
对于事实的真相如何,刘彻是不太关心的,只要不动摇他自己的根本就行了,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朝中的大臣闭嘴,以免将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个都跳出来说自己的不是。
“仆一定按照张左庶长所言去办。”
从张远这里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说法让刘彻很是兴奋,使唤仆从去张府外的瓜田中摘西瓜,就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张远的位置上。
弄得张远再次在肚子里面一阵嘀咕。
一群人在张远这里好吃好喝,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外面没有那么炎热了才离开。
第十章 匈奴和亲
王遂养蝗虫的结果究竟如何,张远并不知晓,只是知道在春天到来之后,刘彻没有下令抓自己,想来实验跟自己说的差距应该不是很大。
第二年的夏天很快就来了,长安城中因为窦太后的病情一直处在动荡不安中,远在上林苑的张远就就跟待在风暴的边缘一样,虽然知道走向,但是还没有到被波及的地步。
五月下旬,虽然温度依旧很高,但是仍然有一群人身着铠甲骑着快马,手里面拿着令旗在大汉的疆域内奔波游走。
张府这里也没有例外,这一天还如往日一样,一群人抱着西瓜在啃,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道吼叫声。
“太皇太后崩殂,大汉子民为太皇太后戴孝披麻。”
窦太后的葬礼,张远是没那个资格参加的,只能够在家中挂上了白色的幡,每个人额头上也都系上了一条白色的粗麻布。
而后二十七天,据说刘彻君臣都在霸陵为窦太后守灵。
在所有人回到长安后的第十天,刘彻就再也忍住不住了。
当即以办理窦太后丧事不力为由撤了窦太后任命的丞相许昌、御史大夫庄青翟,任命武安侯田蚡为丞相、韩安国为御史大夫,弃置窦婴不用。
这一下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刘彻对于窦太后的不满了,即便窦婴跟窦太后是对立面,但还是没有任用他。
而后田蚡进献上曲辕犁,在全天下开始推广。
一同升职的还有褚达,之前的少府监上上下下的官员差不多都被罢免干净,只有褚达稳稳的坐在了少府丞的位置上,还兼任了上林苑令一职位。
而张远则陷入到了忐忑不安之中,他生怕田蚡如同史书上写的一样,因为任命官员的事情跟刘彻彻底闹翻。
这个时候,张远也不敢去长安丞相府去向田蚡谏言,只能是离得越远越好,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忘记他。
不过他的系统任务却在一直提醒着张远,刘彻已然不甘于寂寞。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铮铮铁汉:大汉甲兵数量达到五万
任务完成奖励:三弓床弩图样。”
一年多的时间,大汉的甲兵数量涨了一万多,之前张远对于何为甲兵还没有自己清楚的认知,但是在褚达最里面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北大营跟细柳营是长安附近军力最多的地方,装备相较于郡国之兵称的上是精良,可是就是在这种地方,全身覆甲者称之为甲兵,基本上职位都在什长以上包括什长,伍长身上能穿齐皮甲就不错了。
全大汉唯一一支全军都是甲兵的军队,就只有期门军,而期门军不过才千人。
知道了这些,张远才晓得系统把任务给他的时候那三万一千甲兵估计全都是之前大汉军队的积累,而后增长的这些全都是刘彻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积蓄的力量。
刚刚换了一大批人的大汉朝廷,眼下正陷入了一场纷争之中。
窦太后死后,刘彻就再也没有回到未央宫了,而是在更为舒适豪华的建章宫内生活着。
此时此刻在建章宫正殿,大行王恢撸起了袖子跟御史大夫韩安国为了匈奴请求和亲的事情争吵着。
时不时的还回过头来跟刘彻说一下自己意见,让刘彻支持自己。
“陛下,您应当拒绝匈奴和亲的请求,您想想这么写年来匈奴毫无信义可言,每次与匈奴和亲,至多不过几年就毁约入侵。数十年来都是如此。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信义可言的民族,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军事打击的办法,打败他,战胜他,否则我们大汉则永远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刘彻的表情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王恢在说话的时候,刘彻整个人是非常兴奋的。
韩安国既然站在了王恢对立的一方,见到刘彻这幅模样,也对着刘彻说道。激情
“陛下,匈奴是游牧民族,流动性太强,正如大行王恢所言他们没有任何信义可言,我们才没有办法制服他们。”
眼见刘彻眉头紧皱,韩安国又是一个人精,立马不再面对着刘彻开始转身对着朝臣们宣扬自己的那一套言论。
“各位想想,我们千辛万苦地找匈奴人作战,等到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我们自己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了,怎么还有力量去打败匈奴?
这就好比是强弓射出的箭矢,到了快要落地的时候,连一张极薄的丝绸都没有力气穿透。
又好像是一阵大风,到最后风停的时候,连一根鸿毛都没有办法吹起来。
这绝对不是因为强弓最初射出去的弓箭没有力量,也不是因为大风最初的时候没有力量,而是在中途的路程中,它们都耗费光了自己的力量。
所以,攻击匈奴实在是不利于我大汉,不如用和亲来换取和平。”
大殿之中的多数大臣都经历过景帝一朝,和亲之举他们早就习惯了。
自汉高祖刘邦的时候开始,大汉对匈奴的办法就都是和亲,虽然没有办法一举解决匈奴问题,但是也不会出大的差错。
因为这一点,大殿内的大臣们纷纷附和起来韩安国的说法。
田蚡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一切,对于任何想作壁上观的人,刘彻都不会让他那么舒服的,见到田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刘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丞相。”
一声呼喝,将田蚡从神游的状态之中拉了回来,他赶紧出列对着刘彻说道。
“臣在。”
一众大臣见刘彻点了田蚡的名字,纷纷也都安静下来,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果了。
刘彻压下脸上的怒意,对着田蚡笑着说道。
“御史大夫主和,大行主打,朕看丞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便知道你心中有办法解决匈奴和亲一事。
不知道丞相是主张和亲还是主张跟匈奴开战。”
别说田蚡刚刚才坐上这个位置,就算再过几年,他这种性格的人也很难将大汉的命运跟自己的命运一同看待,眼下刘彻问他的意见,他心里面就犯起了嘀咕。
想了想上任之前籍福跟他讲过,丞相乃百官之首,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只要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就不会出错时,他心中立马就决定了。
“陛下,臣以为御史大夫韩安国之言甚是有理,高祖皇帝不忍我大汉境内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这才定下和亲之策。
现如今太皇太后刚刚薨逝,朝廷内外的人心都需要安抚,此时不宜妄动刀兵。”
田蚡一说完就引起了更大的声势,主张和亲的大臣们数量就更多了,原本那些主张对匈奴开战的大臣也开始摇摆不定了起来,觉得有可能得罪田蚡,于是就改弦易张,支持起韩安国来。
王恢的脸色直接被气的通红,刘彻也没有办法违抗大多数人的意见,只能下令说道。
“既然诸位大臣都觉得和亲更好,那就和亲吧。
御史大夫在各诸侯国中选择一翁主进宫,改日再行商讨和亲之事。”
田蚡带着一众大臣对着刘彻高声喊道。
“陛下英明。”
厉兵秣马了数年,最终还是不能够跟匈奴开战,此时的刘彻心里非常的郁闷,一挥袖子全武的感受直接就从后面离开了。
第十一章 陛下总是生气
匈奴和亲的事情并未在大汉惹气轩然大波,大家都好像已经习惯了,虽觉得耻辱也有过不忿,但却没有人说过这样子做是不对的。
张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面咯噔凉了一下,没想到建章宫传来关于田蚡的消息不是他跟刘彻争夺任命官员的权力,而是匈奴和亲的事情。
这么多的官员张远不相信全都是糊涂的人,既然刘彻能够拿这种事情出来议论,肯定就是想着直接开干。
“褚兄,你说这些大臣们都是怎么想的,陛下的心思也不难猜。”
最近张远又弄了一样新的玩意儿,卓文君弄了些荼让家里的管事带到了蓝田县的卓氏店铺。
唐之前没有茶字,虽然在书中的释义,荼并不是茶,但是民间也能代指是茶。
因为味道实在是苦了一些,张远便每次少放一些茶叶,辅以蓝田山的甘泉,味道还是不错的。
褚达听到张远的疑问,也不急着回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张口说道。
“祖制难违啊,特别是太后太后刚刚才薨逝,陛下在朝中的阻力依旧存在很多。”
几年的种植,现在关中满是种西瓜甜菜土豆的人家,张远在上林苑的作用已经失去了,褚达虽然人来了,但是却没有提过要将瓜田里的西瓜收进宫中的事情。
皇家想要赖账的时候,大多会采取这种方式,遗忘掉之前的旨意就好了。
幸运的是张府离蓝田县不是很远,也有着足够平坦的道路,卖些西瓜砂糖也不会被列入商贾的范围里,反而能够卖出一个更好地价格来,张远何乐而不为,不过收上来的铜钱薄的一用力就能够断成两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在乎祖制,只是现在大臣们对陛下还没有营建出足够的信心,或者在有些人眼里攻打匈奴收获不到足够的利益才会导致如此。
褚兄你想想,要是我大汉对战匈奴有过胜利的时候,并且匈奴人物产丰富,每一次攻略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分到足够多的利益,朝廷上肯定又是一边倒的局面。”
褚达经常来张府的原因不是因为张府的美食好吃,主要还是跟张远交谈的时候每每总能够有些收获,这个才来长安没几年的青年好像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刘彻。
“世人皆在逐利而行,阿远你讲的对。”
夏秋相交导致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一口郁气难以抒发,喝一口凉茶,吃一口西瓜看起来成为了消解烦闷的最佳方式。
此刻身在建章宫的刘彻显然没能够有这样的方式消解烦闷。
啪。
一卷书简狠狠地砸到了建章宫前殿的地面之上。
“修个路死了几千人,这唐蒙是个废物么。”
前殿中只有刘彻跟王遂两人,刘彻等同于对着空气咆哮。
王遂也不敢接话,因为之前匈奴和亲的事情,刘彻已经是怒火中烧,这一回算是一个引子点燃了刘彻的怒火。
前殿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却被刘彻一一砸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散发自己的怒气。
一直跪伏在地低着头的王遂过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听到巨大的碰撞声,大殿之中只回荡着着刘彻的喘息声。小飞电子书
“去将司马相如还有张远给朕找来。”
“喏。”
王遂那里还敢停留,赶紧跑了出去找人去召司马相如跟张远。
天子对于死人的事情是不在乎的,人死了对他就没有价值了,他更在乎的是活人的意见。
因为征发大量徭役修路,死了几千人之后,巴蜀两地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征辟去修路,民间全都是哀声哉道的声音,刘彻想要的是一副四夷降服国内繁荣的盛世,巴蜀两地现在的动乱显然不符合盛世的标准。
司马相如人在茂陵邑,一个自诩为天子近臣的文人在刘彻丧失打猎的兴趣之后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待在茂陵邑的家中。
茂陵邑跟蓝田县正好以长安为中间点在同一条线上,与长安城的距离也都一样。
司马相如跟张远差不多是同时赶到的,不过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也就是建章宫在长安外面,要不然进城都会是一件烦心的事情。
前面有小黄门带路,张远跟司马相如见面了也都没有兴趣跟对方讲话,低着头一直往建章宫前殿走去。
同样是赋闲在家的人,司马相如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而张远却在担心历史已经因为自己而发生了偏差。
两人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刘彻才将他们二人找来,这件事情张远记得很清楚,照史书记载刘彻只召见了司马相如一人。
在琢磨蝴蝶效应的过程中,他们两已经进入到了前殿之中。
刘彻撑着头正在看西南地区呈报上来的各封奏章,全都是弹劾唐蒙的。
“陛下,司马郎官还有张左庶长已经到了。”
大殿实在太大,张远跟司马相如又是脱了鞋子进来的,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王遂要是不提醒,他们两就得一直站在下面。
“你们两总算是来了。”
刘彻是个急性子,特别是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即就解决掉,等了一天已经让他很疲累,不过刘彻疲累了张远心里面就舒服了,最好累到想要动怒都没有力气发脾气。
“臣见过陛下。”
张远跟司马相如对着刘彻施礼喊道。
“你们两个既然已经知道朕为何找你们过来,就各自发表一些意见吧。”
司马相如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刘彻给他说话的机会,张远也不跟他抢,继续低头不语。
“回禀陛下,臣自认可以出使蜀郡,替陛下安抚民心,边民未曾感受过天恩,发些牢骚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天子使者携天子之威出现在蜀郡,必定不会再有人对唐蒙将军的做法有所不满。”
唐蒙的官职比司马相如高的多,就算是知道刘彻对唐蒙不满,司马相如也不敢说唐蒙的不是。
刘彻听完之后,脸上一点惊喜都没有,派人出使蜀郡是他想过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第十二章 获封行人令
张远继续保持着沉默,就等着刘彻发话让司马相如出使蜀郡,这样子历史才不会有偏差。
未来充满不确定,才是张远恐惧的。
“张远你有什么想说的么,若是你跟司马相如的想法一样,那朕就杀了你,同样的脑袋,朕只需要一个人出使蜀郡就好了。”
要是张远每一次朝会都参加了,刚刚肯定不会闭口不言。
刘彻就是这种你不说话他就逼着你说的个性,上至田蚡下至张远,他都不允许有人可以在一边旁观,天子是搅动风云的掌权者,身为他的子民一个人都不能在远离风暴的地方平稳的生活着。
“回禀陛下,臣认为陛下既然已经在夜郎国设立了郡县,为何不征召夜郎野民开凿山路,我大汉子民本就应该高高在上,就算是死也该死在为陛下征讨蛮夷的战争之中,而不是死在修路的事情之上。
陛下可以派遣司马郎官出使蜀郡,在安抚民心的同时,让唐蒙将军征辟夜郎野民修路。
如此一来民怨便可以平息,打通西南夷的事情也不会耽搁。”
司马相如一脸茫然,他觉得张远绝对不会这么好心,冷峻的眼神在张远身上扫视着,试图能够找到答案。
张远的本意只是让司马相如去蜀郡,至于方式方法他根本就不记得,也就懒得管那么多,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说的好。”
自打窦太后薨逝的那一天起,刘彻是第一次出现笑容,终于有人说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
大汉的子民就算是死也得是战死的,其他的死法太过屈辱。
王遂也在刘彻身后偷偷地给张远比划了一个手势,他现在都庆幸自己当年跟张远结了善缘。
只在揣摩刘彻心思上面,张远完全可以自吹自擂,想想窦婴、主父偃、张汤、庄青翟等等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是怎么死的,就能够揣摩出来刘彻讨厌什么人。
“张远你这次的主意不错,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你就替朕出使蜀郡。
朕任命你为行人令,持假节使西南夷。
司马相如为从官,协助张远。”
刘彻说完后,张远傻了,司马相如一脸的怒意,王遂则是欣慰的笑了笑。
大行令王恢得明天白天才上班,符节官服官印都得从他那里领取,好在建章宫内还有个兄弟在,住处算是有了。
“张远你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我这一回算是佩服你了。”
看着司马相如愤愤离去的背影,张远瞬间就无语了,这叫什么一回事啊。
卫青的官邸就在宫门处,张远在这里休息算不上是夜宿宫闱。
“青弟。”
卫青是建章监,夜里是他最需要提防的时候,他的官邸从来也没有关门的时候,虽然门外有护卫,但是张远手上拿着刘彻刚刚给他的任命文书,没人敢拦他,大黑天的也没有人敢说要看看上面的内容啊。为尊书院
“远兄。”
看着张远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来,卫青的惊喜溢于言表。
“你怎么来长安了?”
几年没见,卫青长得更壮实了,案桌之上全都是堆积的书简,看来这些年他利用官身进步了不少。
张远拿起来文书递给了卫青,然后张口说道。
“陛下任命我为行人令,后日我就要出发前往蜀郡,顺道还要出使西南夷,今夜夜深了,长安城进不去就只能来青弟你这里叨扰一晚。”
看到文书上写的内容,卫青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兄长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远兄,此次西南夷之行,你若能够让陛下满意,这就是一件大的功绩。”
卫青说的没错,要是能把西南夷全都给开发了,不比张骞出使西域的功劳小。
西域路途遥远不说而且道路很是难修,夜郎国滇国这些西南夷小国则距离蜀郡不远,修建道路也是很短的一截,只要连通各地古道便可在内通行,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各类疫病蚊虫野兽。
不过西南夷金子多啊,这一点张远倒是不清楚,只是听褚达说夜郎国使者说他们国家内的金沙都已经多到造了一处人工瀑布,用金沙代替了水流。
刘彻听到的时候,若不是为了顾及帝王形象,口水都要流到地上去了。
“愚兄只想躬耕于荒野之中,入朝为官不是我心之所愿,此次前去能够安抚民心,完成陛下的基本要求就好了。”
张远收回了文书,走到了一边的卧榻上面躺着,平时卫青就是睡在这种地方,今夜张远来了他就只能睡在地上,把地方腾给张远。
卫青见张远实在是累了,心中虽然有很多话想对张远说,此时此刻也只能先埋在心里,回到正厅的的案桌边上继续看那些书简。
第二天一早张远悠然醒来,却已经不见了卫青的踪迹,询问旁人才得知他去参加朝会了。
张远就在一片竹简上留下自己后日再来寻他的话,就进了长安城。
建章宫跟未央宫中间有凌空的驰道,不过那不是张远能走的地方,只好绕远老老实实的从直城门进入到长安城中。
大行令不属于皇帝的家臣,他的官邸自然也就不在宫内,而是在进入到直城门左边的宫闱之内,现在这里全都是各类大臣的办公地点。
不过张远知道,数十年之后这里也要被刘彻营建成为一处偌大的宫殿群。到那个时候这些大臣们全都搬到了丞相府两侧,未央宫跟长乐宫中间的一片区域。
当丞相没有了权柄,让他再占那么大的地方,就会让刘彻不爽。
张远心中发了一些牢骚,书就进入到了大行令官邸之中。
王恢前些天被朝中大臣们挤兑了一番,现在俨然一副公敌的模样,大行令官邸现在也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点活力都没有,以至于张远进来了半天,连个人招呼一声都没有。
“有没有得空的人了?我是新来的行人令,官府印绶还要我自己去取么?”
王恢现在肯定在朝会之中,大行令之下就是行人令,眼下此处官邸他的官职最大,那还容得别人轻视。
第十三章 现在老子最大
一声大喝之下,四周人的动作明显都停滞了一下,然后都迅速围了过来。
行人令不是什么大官,秩比六百石而已,就算是身为行人之首的行人令也是如此,多年来大汉需要接待的外邦就只有东越闽越还有匈奴,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诸侯王们也都是一样,如此一来就导致了偌大的大行令官邸就只有大行令一位过千石的官员,前些时日匈奴和亲一事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王恢有些势单力薄。
“可否看下您的任命文书?”
总算见到个会办事的,张远便把文书递交给了这人手上,只见他核对了上面的内容印信之后,就把文书还给了张远。
“张行人,官邸内存放印绶官服的地方在这边,我带您去。”
张远点了点头,跟上了这位看起来有些狡黠的官吏。三百石以上的官职若没有刘彻加盖的任命文书,即便是九卿也没有办法去那些库房取印绶官服。
而比千石以上的官员都得要田蚡的丞相印了。
黑底红色花纹是大汉官服的基调,看到这官服的时候,张远觉得还没有自己这一身左庶长的衣服好看。
领了官服印绶,张远也懒得等王恢下朝回官邸,反正出发之前肯定是要见面的。
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到上林苑的封地,把事情都给交代一边,这次去还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
半日的路程张远快马加鞭在正午之前赶回来了,一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他。
两次皇帝来张府心情都不怎么好,张府的这些人下意识的就认为皇帝一直都在生气之中。
大多数人担心的不是张远死了之后他们优渥的生活没有办法持续下去,而是担心受到牵连,比如株连之类的。
“家主,昨日才去长安见天子,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老赵深知张远的性子,这种路程跑上一回,张远肯定是要休息个几天才能缓解身上的疼痛。
“陛下给我封官了,马上我就要回蜀郡去了,短则数月,长则两年,接下来的日子张府就交给你了老赵。”
张远一边在老赵的搀扶之下下马,一边对着老赵说道。
本以为说出来,老赵会吃一大惊,结果他只是哦了一声。
“你怎么就不惊讶我做官啊?”
“天子让您做官,您也拒绝不了啊,这天下也没有谁能够拒绝的了天子,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老赵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张远给噎住了,好像自己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恢要负责匈奴和亲的事情,这是大事。相比较西南夷的事情就是一件小事情,刘彻这才给张远封了行人令,要不然让王恢亲自跑一趟就行了,反正大行令本身就是个劳碌命。
随行能带上多少人,张远也不知道,他可以肯定是他下面有属官,应该不止一个两个,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带几个亲近的人去。
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主楼前面的广场上,老赵的威严还需要他当众加持一下,否则要是有人不服他又不在那就很难办了。2018
“诸位,我马上就要走马上任,还要到蜀郡出公差,短则数月长则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不要求大家能够种多少的粮食编织多少绢帛,只要我回来的时候大家平安就好。
家里的事情,我都交给老赵负责,开支用度都由小清负责。
此行葛二蛋还有宗行随我一起吧。”
二蛋是个机灵的人,路上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使唤他顺手一些,至于宗行他是一处佃户家的儿子,原本刚来的时候只有十三岁,现在都快成年了,张远想带着他出去见一见市面,往后回到府里也可以帮衬打理一下。
说完几句之后,张远就让大家都去忙各自的去了,自己转身回去开始收拾行李,小清就这么孤零零的跟着张远。
“公子,我也想去。”
小清叠着衣服还瘪着嘴跟张远说道。
“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只是朝中律令森严,他不允许带女眷去。”
这种出使活动,一不是成亲,二不是送礼,其内质在张远跟刘彻说可以征辟夜郎国国民修路开始就等同于是在发起战争了,一种殖民本质的掠夺性战争。
唐蒙要不是用军法对待那些蜀人,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军事活动带女眷,要是被刘彻发现了,那就等于是找死,当下他可能不会找你的事情,但是当他往后看你不爽的时候,翻旧账是刘彻最喜欢干的事情。
“好吧,只是公子你回到蜀郡去了,一定不能再跟卓氏大女纠缠了,那个人就是狐狸精变的。”
“......”
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张远带着二蛋还有宗行就又出发赶往长安,这特么的连续两日的奔波真是让张远吃够了苦头。
不说明日就要出发了,他还要赶去跟卫青褚达两人说一下,平时照拂一下张府的那些人。
天黑之前赶到了长安城,张远安排二蛋还有宗行在西市住下,自己则又奔出城去往建章宫,好在褚达跟卫青都是在建章宫办事。
建章宫已经被划为上林苑的管辖范围,褚达这个上林苑令自然就在建章宫内办公。
换了身官服,在少府监官邸也没有人阻拦,大汉的官服就是这点好处,不仔细看你根本就分不清这当官的是干什么的,官邸外的宫卫虽然看着张远面生,也不敢多加阻拦,偷官服还进了宫里面这么大摇大摆的贼子,他们别说没见过了,连相信都不会的。
问了问褚达在何处办公后,张远左绕右绕的到了褚达官邸前。
想想他在这么远的地方办公,隔一段时间就要往自己家里跑一趟,也是为难他了。
张远不知道的是,巡视上林苑内的资产也是上林苑令的工作之一,律法上面来讲这些都是皇家的私产。
“褚兄忙着呢?”
褚达拿着毛笔不知道在书简上写些什么东西,张远走到近前他都没有发现。
“阿远你怎么来了,今日朝会上听陛下说你被任命为行人令了。”
第十四章 刘彻的迂回策略
无论事情重要与否,出使始终是与外邦之间沟通交流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在朝会上被重新拿出来商议讨论,张远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心中有了定数的刘彻,这一次估计容不得大臣们反驳了。
匈奴和亲是重中之重,轻则祸及边民,重则动摇国本,大臣们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点点的失误。
不过出使西南夷,安抚巴蜀民心,属于比较柔和的事情,一听是张远出使,田蚡立马站出来第一个同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朝堂之上难得的出现了没有对抗的声音。
听褚达讲完了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一切,张远才知道为啥刘彻会任命他当这个行人令。
刘彻想要用更柔和的办法对付田蚡,你一个丞相既然有了第一次跟皇帝站在一边的时候,就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次数多了,皇帝的意见就等同于是丞相的意见,这样的丞相也就只能称之为天子爪牙。
“看起来,以后朝中的纷争会少上许多啊,一旦陛下跟丞相不站在对立面了,大汉就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听到张远的见解,褚达立马出声喊道。
“不可能,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就是要率领百官制衡陛下,不让陛下肆意妄为。”
虽然张远喊褚达一声褚兄,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没能够忍住,拍了他一下。
“阿远,你打我做什么?”
“褚兄,你要记得你是天子家臣,陛下怎么想你就应该怎么做,陛下想让丞相变成没有用的人,你就也得这么想。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少府监的人从上到下换了个遍么,不还是他们一直想着投靠太后,来制衡陛下。
一个个都是些猪脑子,陛下今年才多大,窦太后多大,好了现在窦太后薨逝了,这些人能不全都下到地下陪他们的主子么。
马上就要去蜀郡了,做弟弟的叮嘱一下褚兄你,虽然少府监受太后皇后管辖,但是你一定不能够跟王太后还有陈皇后离的太近,我们的皇帝陛下为了一丝一毫的权力都能跟自己的祖母反目成仇,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即便是因为孝道,他只能够小心侍奉着自己的母亲,但是他没有那个义务跟必要也连带着你们一起侍奉吧。”
张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褚达则是越听越心惊,一下子扑上来捂住了张远的嘴巴。
“阿远这里是建章宫,慎言。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往后会注意的。”
虽然说了这些话有些危险,不过张远心里面还是极其放松的,刘彻没有跟田蚡以一种极其尖锐的方法相处,这也就代表了刘彻现在对田蚡的意见不是那么的大,而田蚡也没有想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限制刘彻。
看起来自己被牵扯到的概率不是那么的大,只要等到田蚡过几年一死,压在张远肩上的大山也就没了。
“褚兄,我这一回来是为了家里面的人,你也知道我要出使的事情,张府那边还需要你多帮忙帮衬一下。”
褚达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热点书库
“放心吧阿远,我与老赵他们也算是熟识了,就算没有你这些话,他们要是找上门来,我也会帮忙的。”
张远不在张府,刘彻肯定不会闲着没有事情跑过去,上林苑又是禁区,虽然有着春日游猎这样盛大的活动,但是却是在杜陵举行,那些勋贵也跑不到蓝田来。
“那就谢谢褚兄了,等我回来一定会有厚报。”
跟褚达打完招呼之后,张远又赶去卫青那里,两人之间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不用多扯些其他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能在刘彻手下位极人臣还得以善终的,卫青能算上一个,张远一点都不担心他。
匆忙在天黑之前赶回到长安与二蛋他们两个碰面,张远就歇下了,第二天一早他还要再去一趟大行令官邸。
假节刘彻已经给王恢了,一应相干的东西也都交给大行令下属的那些官员准备,大家就好像知道张远这一天不在长安一样,也没有个人来找他。
奔波了一两天的张远,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辰时,二蛋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才醒了过来。
收拾好东西,骑着马奔向了大行令官邸。
还没有到就看了官邸外一顺溜的车队,上面装满了货物,到现在为止张远也只是知道自己是去安抚民心,顺便跟唐蒙说一下让他征辟夜郎国野民的事情,最后才是出使夜郎国的事情,至于出使的目的一无所知。
“张行人好大的官威,让我们一行人好等啊。”
司马相如早早的就骑着马,身着官服立在了车队的最前面,手里面还拿着符节跟一个盒子。
“也没个人通知我到底何时出发,现在不过辰时,司马郎官怎么就这般心急。”
马队边上都站着人,好像是就等着张远一个就准备出发了,符节都在司马相如手上,看来王恢是等着要赶去朝会,把符节先交给了司马相如。
“张行人,这是符节,至于这是陛下给你的文书。”
司马相如一刻都不想拿着这两样东西了,越是这么做他越觉得自己是在给张远打下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张远刚接过符节还有木盒,昨日带着他去领官服印绶的那名大行令下属官吏就从官邸之中跑了出来。
“张行人,下官是您的属官霍众,昨日未能够自我介绍实在是一时之间忘了。
大行令要赶去上朝便没有等候,他知道您什么都不懂,便派下官在路上为您见解,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霍众一句张远什么都不懂,引起了司马相如的嗤笑,但是张远却没有介意,确实如此,他确实啥都不懂,连下一步要干嘛他都不知道。
学着司马相如之前的样子,张远左手举着符节,右手端起木盒,虽然有些累,但还是这样子领着车队开始朝着直城门而去。
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就这么照射着阳光,只给长安城内的人留了一个后背,却没有背影。
第十五章 几年了你怎么才是个郎官
“陛下,张远跟司马相如已经出了长安城。”
朝会之上,各位大臣还在为各种事情争论不休,刘彻不是很喜欢这种样子,他只是需要一些有执行力的官员而非争着抢着要指定规则的大臣。
百无聊赖甚至是憋着一肚子火气的刘彻,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一点变化,双手撑着头看着下面。
出了长安城后,张远听霍众的没有再举着符节,同时也将木盒中的绢帛给取了出来。
绢帛上面没有加盖的大印,司马相如说这是陛下给他的,对此张远十分的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出自王恢之手。
当务之急就是要清楚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安抚民心好说,主要是在对夜郎国的态度,是废话不多讲直接开干,还是先麻痹对方扬大汉国威,让夜郎这个西南夷小国继续再多保持几年。
绢帛上非常清楚的记载了张远他们一行人此次的四个目的地,先到蜀郡广汉郡巴郡安抚民心,最后再到犍为郡出使夜郎。
同时文书里面有一封是给唐蒙的,张远不能打开来看,但是猜也猜到了是要设立犍为郡的文书。
因为最后一个目的地是在犍为郡,张远他们一行人只能够先去蜀郡然后再去广汉郡巴郡,最后从巴郡符关而出前往犍为郡治所鳖邑,而中郎将唐蒙人现在就在符关。
张远出使夜郎的目的就是交涉让夜郎国答应服徭役的事情,若是夜郎王多同不答应,唐蒙下属数千汉军加上过万的奴隶军征服一个夜郎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张远算是知道了刘彻为什么不加盖大印,现在的他还是很爱惜羽毛的,虽然内心很认可张远殖民的说法,不过却不想这件事情玷污了伟大皇帝陛下的名声。
瞅着木盒里面的一份地图,张远就有些发懵,画了几条线几座山再加上几座城池的名字就算是把巴蜀三郡都给囊括进去了。
唐蒙拿着这样的地图压根也没有办法从蜀郡广汉郡穿越重峦叠嶂的大山去到夜郎国。
行进的速度超级慢,但是也免去了在路上的奔波,早上从长安城离开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们都没有走到鄠县。
没能够进城渡过深夜,在这个时代绝对算不上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好在这里是关中而且又有着百名士卒保护,在这里露营张远才能安心睡觉。
真去了巴蜀,各类毒虫森林里一切未知的动植物都可能夺走张远他们的性命。
从长安到蜀郡成都,张远他们走了一个月的时间,比田恬带他去长安的时间却是要快了不少。
天子遣使者而来的官派文书比张远他们早了二十日抵达成都,继而到了文翁手里面。
在广汉郡绵竹都尉歇息的时候,张远还派了快马前去成都告诉文翁,自己要三天后才能到。
眼瞅着到成都城了,在城门外迎接的也只有蜀郡的一众官员,张远原本想象的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没有发生。
“长卿,看来蜀郡的百姓却如陛下所说,民心不稳啊。”
一个月时间的相处,张远总不能够一直板着脸跟司马相如说话,两人要是这可能维持两年的时间内天天处于一种互相作对的状态,估计肯定会有一个人先被整死。17
张远开头先对司马相如服了软,他是天子使者,司马相如只是副手,最后要是没完成任务背锅的肯定是他。
再说服个软也没什么,在外人面前司马相如还是要事事以自己为先,谁叫左庶长的爵位还有行人令的官位都在这摆着呢。
手持符节,秩比两千石的蜀郡太守文翁也要曲躬行礼,当然他们拜的不是张远,而是千里之外的刘彻。
“臣文翁率领蜀郡一众官员亲迎天子使者。”
作揖说完之后,文翁便让开了道路,让张远一行人入城。
这个过程及其的漫长,为了安抚民心让蜀郡的百姓知道皇帝陛下惦记着他们,张远一只手托着一份圣旨一只手举着符节,要骑马在成都城内走上一圈。
最后在太守府外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一下圣旨就好,不过张远觉得圣旨都是由太监宣读的便把这个光荣还能受到所有人跪拜的差事交给司马相如。
“司马郎官,宣读陛下的旨意吧。”
托举了大半天的胳膊在伸出手递给司马相如圣旨的时候,差点没有一哆嗦把圣旨掉在地上,还好司马相如稳稳地接住了。
宣读圣旨的过程及其漫长,司马相如这装逼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在父老乡亲面前扬名吐气的机会,他的语调及其的慢,最后文翁忍不住瞪了他几眼,他才加快了速度赶紧念完了。
随行车队三分之一的物资进入到成都城内的府库,将来是要分发给百姓的,忙完这些之后,一行人就在太守府住了下来。
“几年过去,司马长卿都成了郎官,张远你现在都是行人令了,真是世事多变令人唏嘘啊。”
在晚宴上,刚开席文翁就蹦出来了这么一句。
早在之前被他坑了之后,张远就一直觉得这个老家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结果今天司马相如就装了一个小小的逼,还没过去多长时间,文翁的反击就来了,还寻思着把张远也给捎带上。
“哈哈,文太守过誉了,我们自然是比不上您几十年如一日能够在这样一个职位上一直待下去的,我们年轻人就是活泛了一些。
我回去之后就会向陛下请辞,当官不是我的本意,文太守您也知道。
至于长卿回去之后这郎官一职位显然是不能够再困住他了。”
说起当官的事情,张远也有些气,当初文翁为了让他帮着给文翁石室扬名,就想着任命自己做一个小吏,后来去了长安张远才发现官吏是特么两回事。
霍去病都特么冠军侯,霍光后来一个人把持着大汉朝的所有权力,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父亲霍仲孺仍然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吏。
就跟商鞅他老妈死的时候还是个奴隶是一样的道理。
大汉朝各种身份一旦给你安上了,很可能得需要几代的努力才能够从这个旋涡中脱身。
第十六章 长卿果然有大才
张远为司马相如说了次话,让文翁感到十分的惊讶。
这几年来蜀郡流传最多的故事便是蜀郡两大才子张远跟司马相如为了临邛卓氏一个寡妇卓文君发生争执的三角恋故事。
大汉消息闭塞,这么一个故事说了许多年热度至今还没有散去。
特别是前两年卓文君孤身一人从长安归来,更是引发了人们的种种猜想。
故事的版本也因此发生了诸多改变。
当然这些张远跟司马相如都不知道,接下来在蜀郡的这段日子他们两会逐渐了解的。
文翁一抬一踩就是想着将张远拉倒自己这一边,结果却与他的本意相违背,虽说他的官职比张远大,但是现在张远是天子使者他有不快也只能忍着。
司马相如对张远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郎官是大汉的储备官,换句话说郎官其实算不上是官,只是比吏要高上一级。
不过郎官虽然不在各个机构任职,也接触不到各个政府机构的运转,不过他们却要比任何一名真正的官员更接近皇帝。
朝夕相处,天长地久,皇帝对他们多少会有些了解,他们自己也能够学到不少的知识。
在刘彻即位之前大多数高官都是王侯之后,大汉那些开国功臣为这几个皇帝提供了大量杰出的子弟,所以文翁没把司马相如这个郎官看的太重。
但是张远知道郎官在刘彻在位的这数十年时间里有多么的重要。
这种储备官员的制度对大汉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卫青出身于郎官,霍去病最开始也只是一名羽林郎,东方朔要不是因为做过郎官的缘故,也不可能跟刘彻有这么多的故事流传下来。武帝时期中后期封侯位列三公者三分之二曾做过郎官,司马相如要不是因为张远的出现很可能马上就要当上中郎将。
郎官虽不为官,但不可轻视。
“我们喝酒吃肉,别的就不要多说了。”
文翁见场上气氛有些凝重,赶紧换了个语气打起了哈哈。
张远也只能在心里面感叹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
晚宴结束之后,张远跟司马相如一起离开大堂,朝着太守府西侧已经腾空的厢房而去,使团的所有人除了护卫全都在那里歇息。
“刚才宴席之上多谢行人为长卿说话。”
第一次,司马相如在张远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张远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想想又在情理之中,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司马相如要是还不开窍,他也不能在刘彻手下有个善终的结果。
“司马郎官,既然你说了这句话,那我便想着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张远说的真诚,司马相如不自觉的便点了点头。
在这太守府外面总有些士卒巡视,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有些事情不能够让文翁知道,张远就把司马相如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司马郎官,我有一句话想问问你,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过写一封文告么?”
司马相如听到之后茫然的点了点头。
“陛下已经颁发了圣旨,我们为何还要再写一封文告。”文新学堂
被张远压着,致使司马相如已经失去了想要进取的心,今天夜晚再经受文翁的一番嘲讽,司马相如很可能连出风头都懒得出了。
张远已经改变了历史的移动轨迹,总不能再让司马相如流传后世的几篇文章再少上几篇吧。
“陛下的旨意只适合在成都宣读,更为偏远的地区则是需要一封文告来与百姓们讲清楚,这才是你此行来应该做的,你再怎么也不想回到长安之后仍是一事无成,今日文翁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张远说完之后,司马相如沉思了许久,不过没得一会儿就露出了个笑脸。
“行人你说的对,下官这就回房间去写文告,只是在上呈陛下的时候,能不能告知陛下这是你我两人共同所书。”
司马相如到现在还有些担心张远夺取了他的功劳,竟然说出功劳平分的话。
张远还没有无耻到那种地步,连忙对着司马相如说道。
“你放心,上呈给陛下的时候,我一定说是由你个人完成,这使团中间一定会有绣衣使者,我们的一言一行皆被记录在案,我想夺取你的功劳也没有那个胆子。”
想想一封署有自己姓名的文告会出现在巴蜀三郡大大小小的村落城池之中,司马相如就觉得兴奋,这个年代皇帝的命令下到县一级就停止了,很多地方的村子都还以为现在是战国时期。
“长卿谢过张行人,我这就回房。”
司马相如想象到那种场面之后一刻便等不及回到房中挑灯夜战。
第二天天虽然亮了,但是张远并没有清醒过来,不过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张远只好半梦半醒拖着一副松垮的身躯将门打开。
“张行人,这文告我已经写出来,你先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司马相如抱着一卷书简,顶着个黑眼圈出现在张远面前,一下子就让张远清醒过来了。
“你这是一夜没睡?”
对于张远的关心,司马相如没有露出一点在意的样子。
“我睡不睡都行,张行人你先看看这文告。”
张远觉得自己不看的话,司马相如肯定会一直缠着自己,扰乱自己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想法,便将书简在桌上铺开来看。
“谕巴蜀檄
告巴蜀太守: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这份檄告原本是啥内容张远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司马相如出使巴蜀之地的时候写了一份文告,而后再次出使巴蜀之时又写了一份,但是是给刘彻的。
看着里面的内容以吹捧刘彻为主,斥责官吏、开导百姓为次,张远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偏差。
人家匈奴才刚刚逼着你大汉和亲,你司马相如就敢写匈奴王跪伏在刘彻面前,张远还能说啥,这么能瞎扯你司马相如不善终谁善终。
“长卿果告若是被陛下看到,陛下一定十分满意。
你快快交到文翁手中,让他派人誊抄发放给巴蜀三郡。”
司马相如满意的点点头,翁这一回也要被人
第十七章 春节老爷爷
太守府会写字的人不多,司马相如又想着能让这份檄告最起码要传到乡一级,最后硬是把使团内的官吏也都拉去誊抄。
张远是无所谓的,抄到最后还是要加盖他的官印,要不然根本就不具备法律效应,知道还得求张远一次,司马相如就温顺下来。
可能他觉得低一次头换取一次扬名升官的机会也挺划算的,殊不知道人一旦低了头往后想要直起来就不会那么容易。
“你们这都是要来干什么?”
本想着出门逛一逛,看看李健在不在成都再去看望一下之前那十多个婢女,若她们的生活依旧没有保障,就派些人送她们去长安,结果刚踏出房门,门外就一堆文人打扮的青年站在了张远门口。
“天子使者,我们都是些学宫的学生,今日特地来拜见一下使者。”
领头的青年领着众人对张远拜了一拜。
眼瞅着应该都是文翁培养的寒门士子,张远的情绪才缓和了不少,一大早被这么多人堵门,搁谁谁不想发脾气啊。
“见也见过了,都散了吧,我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忙。”
那年轻人往前踏出了一步,对着张远恭声说道。
“使者,老师已经嘱托过学生们,说您许久未回到锦官城,今日您正好处于空闲的时间,他让学生们陪您在这城内外逛一逛散散心,还希望使者能将所见所听呈报给陛下,我蜀郡百姓绝对没有违抗朝廷的意思。”
张远笑了笑,这是司马相如的檄告刺激到了文翁,这要是呈递上去了,所有的错就都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了。
天子不可能错,百姓错了是因为他们不认识字不知道知识愚昧而已,天子让你们这些当官的治理百姓出现了民愤那不怪你们难不成还要说刘彻看错人了?再说这几个太守都是景帝朝任命的,那就更不能说孝景皇帝看错人。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文太守这是仍然记得在下的拙作,诸位士子也有此雅兴,这是张远的荣幸,既然如此我正好也要在成都城内办些私事,你们就都随从吧,但是记住千万莫要惊扰到了百姓。”
“是。”
文翁这些年来都是通过中央到地方的官员使者来向中央输送他的学生,尽皆都到长安之中寻找那些博士继续学习,不是文翁不想让这些寒门士子直接像司马相如那样到皇帝身边当个郎官,而是蜀地的这些士子没那个资格。
要不然司马相如当时获封郎官也不会在蜀地引起轰动,蜀地多富商,冶铁的卓氏,对外贸易的程氏,做蜀锦生意的黄氏。
蜀郡一地就囊括了眼前大汉四分之一的财富,大汉的人民认为财富是有定数的,这个地方的人富了别的地方就会穷一些。
即便是如此,偏远地区就是偏远地区,边郡就是边郡,天子是不会把自己的安全交到边民的手中。
长安城中的郎官大多数都是咸阳原上的良家子,期门军中也都是陇西之地骁勇善战而且出身清白的人。
从都城镀金之后回到家乡做官,就成为了这些年轻人最好的选择。
“你叫什么?”
张远见领头的年轻人见到他也能够做到不卑不亢,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跟司马相如一样成天装成的清高模样,但还是引起了张远的一点兴趣。下手吧
“学生名为落下闳,巴郡阆中人氏。”
“你叫落下闳?”
阆中距离成都比到自己的郡治所江州都要近一些,而且路也好走一些,巴郡的学子跑来成都学习张远并不觉得奇怪。
让张远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人的性命。
落下闳露出了一些疑惑的表情,心里想着自己一介布衣,除了与学宫的学生老师们熟识,应该就没有人认识自己了啊。
“学生正是落下闳。”
“你对天文可是一直有着研究?”
张远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更让落下闳摸不着头脑了。
“学生确实一直钻研天文一道。”
在古代天文学就叫做天文,不叫什么占星什么乱七八糟的,汉书里有天文志,战国时候的天文学家石申的著作也直接以天文命名。
得到落下闳的肯定,张远就能确定这一位就是后世所流传的春节老人。
“不错不错,你一定得努力钻研,一旦在此道上面有所成就,定然会流传千古。”
现在的落下闳比之张远还要小上四岁,被张远说的云里雾里,只好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不过周围的士子们均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张远跟司马相如是这几年蜀郡最有名气的人了,张远对这一点还不自知,但是在这些寒门士子眼中,去了长安才几年就获封行人令爵位直至左庶长,这是他们不知道要努力多少年才能够得到的东西。
“学生知道了。”
这么一群士子里面有个大人物,让张远很开心,一路上就跟落下闳攀谈起来。
“兄弟,你对现在的历法有什么意见没有啊?”
落下闳赶紧惶恐的挥了挥手。
“您是天子使者,万万不敢如此称呼学生。”
张远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淡然一笑,继续追问道。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落下闳心里面揣摩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发表一下意见应该不至于犯罪,不管怎么说颛顼历是前朝历法,喷几句也没啥。
“按照学生近些年来的推算,颛顼历已经有了较大的误差,早就该换一套新的历法。”
张远看到落下闳现在就有了这样的认识,觉得人才就是人才,这货要是拿到后世经历下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指定是个天才。
对于任何事情有着自己的判断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大脑始终有着清晰地认知,这样的人不管做些什么都会有成就的。
“说的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你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你一身所学终究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聊着聊着,张远就走到了李健家在成都城内的这处宅子。
第十八章 再会友人
张远上前敲了敲门,等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奴缓缓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诸位贵人你们来李府是有什么事情?”
张远身后的这些寒门士子虽然都家道中落,但是现在的寒门跟后世所定下的刻板印象显然不同。
这些人是跟那些勋贵家庭相比穷了一些,家里面没有万亩良田,也没有数百名仆役伺候。
他们家中大多都是地主和一些落魄贵族,少了些财富算不了什么,最主要的是他们缺少了向上晋升的机会,眼下文翁给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落下闳肯定图谋的是学宫中的藏书,其他人九成都是为了做官。
所以张远这么一行人衣着之华丽,让李府中的老奴一看就觉得都是些贵人,毕竟李府也是勋贵,不是贵人敲勋贵家的门做什么。
“老人家,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张远,前些年随你们家公子李健来过府上几次。”
若只是李健的普通友人,这老奴可能没什么印象,可张远怎么也给府上塞了十多个婢女。
一提起自己的名字,老奴就拍了拍脑袋,然后将门给打开了。
“您看小人的记性,原来是张公子回来了。”
张远走时给过李健承诺,自己若是有一天能够回来,可能会到李府来,那些婢女虽然都是李健买的,但是只要进过张府的门,那就都是家人。
“张公子,诸位公子里面会客厅等候一下,家主跟我们家公子现在都在府中,我这就去向他们通传。”
恰巧李健在,张远也正好会一会故友。
“麻烦老人家了。”
张远微微的给这老奴作了个揖。
长者为大,不论对方身份如何,也不管他人是如何看待张远,这是张远恪守的底线之一。
李府老奴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些婢女进来会客厅给张远他们呈递上来一些酒水。
蜀地虽然产茶但主要还是作为吃食以及药材来使用,有客人来的时候,豪爽的大汉人只会给客人上酒。
“小雅?”
给张远呈递酒水的婢女看见张远浑身有些抖动,酒樽中的酒水都洒出来了一点。
张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他住在成都时天天给他送吃食的小雅。
“公子。”
小雅点了点头。
得亏是小雅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可能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这小丫头当初还调戏过自己。
几年过去了,小雅还能在李府,就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李立见过天子使者。”
就在这个时候,李家家主李立带着李健进入到了会客厅来,双双对着张远鞠了一躬。110电子书
天子使者的名头可真的是有些重。
“李伯父,李兄不必施此大礼,今日来李府的只是张远,而非什么天子使者。”
李健豪爽的一笑,对着他的父亲李立说道。
“父亲我就说吧,人家张远不是什么拘于礼数的俗人。”
李立狠狠地瞪了李健一眼。
“你这小子知道些什么,尊使来此就是李府的荣耀,不论是何身份我们都要恪守礼道。”
时间接近中午,张远又带了这么一大堆跟屁虫,李立对着张远拜一拜,便下去准备这么一些人的吃食,把空间留给了这么一群年轻人。
李立走后,李健就拉着张远在上座上坐了下去。
“张远你可不知道,自从朝廷的文书下发到蜀郡,说要有天子使者来安抚民心,这个人还是你,我们临邛便炸了,多少年了我们才出你这么一个人物。”
张远微微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酒水,弄得脸有些抽筋,微笑也变成了苦笑。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跟伯父都是为了见我才特意从临邛跑来成都的?”
维护一段好的友谊需要坦诚相待,而且张远是李健现在需要努力维持关系的对象,就更不可能扯谎来破坏这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友谊。
“不光是我们家,之前我做局在望江亭一起喝酒吃肉的那些货都来了,前几年卓文君不是回到临邛了么,现在卓王孙那个奸商也把她带来了。”
李健脸上的笑容只能说成是一个字,那就是贱。
提到卓文君,会客厅一下子就沸腾了。
文人跟美女之间的故事在士子的圈子内流传的就更加的广泛,他们人人都向往着能够有这么一段故事说给别人听。
“尊使,学生冒昧的问一下,您是否真的跟传说中的一般,跟那卓家大女暗生情愫然后私奔到长安,最后您又移情别恋,卓家大女愤恨不过这才回了娘家。”
张远现在打死李健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远正想解释一下,一边又有一位士子站了起来开口对着刚刚那士子说道。
“莫要在尊使面前胡言乱语,明明就是卓家大女在长安城中又碰到了司马郎官,尊使发现自己与卓家大女的感情并不稳固,这才让卓家大女回到临邛,为的是让彼此之间留一些空间,冷静冷静。”
这一番言论立马就得到了支持,大家都想着拍张远马屁,诋毁张远名声的事情显然不能干啊。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二人之间很可能没有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长时间分居两地。
“贤兄说的对,距离产生美,这是在下近些时日来的心得。
相爱的人保持一些距离,能让双方更加理性地看待这么一段感情。”
古代人八卦起来就没有现代人什么事情了,现在张远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跟聊八卦可能是目前最受大众欢迎的两种娱乐方式。
围棋什么的一看就是纵横家的东西,纵横家什么的在太平盛世根本就不吃香也就被士子们所唾弃,最后的纵横家主父偃虽然中途改道学了儒术,但最后也是死于他的纵横之术。
既然围棋不吃香,张远觉得抽个有空的时间得把象棋给搞出来,杀伐之气明显的对弈之术肯定能够让大汉人民多一样娱乐活动。
“卓家大女虽然曾在张府客居,但张远一直待她如同友人一般,诸位都是读书人莫不要被这些流言蜚语给误了心性。”
张远看着乱哄哄的会客厅,大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