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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月与九月     大汉钢铁直男txt下载     大汉钢铁直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半路跳出来个老匹夫

    卧槽,张远真想不出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他跟王遂,虽然没有刘彻的旨意,但是这口谕也差不了多少啊。

    “下官见过将作大匠。”

    见这人迈步走来,王遂立马躬身下拜。

    张远也立马有样学样跟着拜了一拜,这长安城里面闭着眼睛随便撞个人都有可能是王侯。

    “此物,老夫会呈给陛下,就不劳二位费心了。”

    张远不知道这位位列大汉十二卿官的将作大匠到底是何来头,连刘彻的意思都敢忤逆,但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张远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是明抢,甚至比明抢都要过分。

    “将作大匠,这精钢是张郎官用新的冶炼技法所得,之前在陛下面前已经陈述过,您这样做有些不妥吧。”

    眼下能够为张远争一下的也只有王遂了,虽然很有可能他是在担心等会儿回到刘彻面前,刘彻会治他办事不利的罪过,但能够在列卿面前仗义执言也足够让张远感恩。

    “这法子老夫早就实验过了,本想着忙完茂陵的事情便上呈给陛下,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是从何处窃取而来,老夫没有去陛下面前将这件事情给讲清楚已经是念在他还年幼的份上了。”

    本来以为这位将作大匠只是不要脸而已,但是不要脸到没有了底线,确实是让张远叹服。

    “您仗着官职比下官高,仗着年龄比小子年长,说出这样的话脸不红心不跳,下官实在是敬佩。

    既然您想要去陛下面前讲清楚,大可不必如此,去就去,下官陪您去一遭宣室殿,若是陛下说这个技法是您所创,那么下官甘愿承担欺瞒陛下的罪过。”

    张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王遂不知道拉了多少次他的袖口,但是张远仍然不为所动。

    这将作大匠可能也没有想到张远会这么硬气,作为一个郎官冲撞列卿本就是罪过。

    “既然你想在陛下面前争辩,老夫就给你这个机会,待老夫换上官服这就前往宣室殿面见陛下。”

    等将作大匠转身去了自己的官邸,张远抱起铁板拉着王遂就冲了出去。

    “张远你要我怎么说你的好,不就是一个技法让给他便是了,封赏的事情陛下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解决的。

    如今你得罪了他,他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全力的诋毁你,身为列卿毁你一个郎官轻而易举。”

    王遂说的张远何尝不明白,他在脑子里面迅速缕了一下思路对着王遂说道。

    “王侍郎,我有能够说服陛下的理由,只不过将作大匠威势太过,我怕他等会儿到了宣室殿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便逼得陛下就下旨定我的罪,你有没有办法派人出宫去武安侯府,告诉武安侯刚刚发生的一切,就跟他说只要他能够帮张远这一次,张远有个大礼要送给他。

    这份大礼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就当上丞相。”

    张远说的果决,再加上刚刚灌钢法的成功令得王遂鬼使神差的相信了张远。

    “好,你先去宣室殿外候着,我这就让人出宫通知武安侯。”

    将作大匠换衣服的速度也是挺快的,而且过来的速度也挺快的,张远刚在宣室殿外等到王遂到来,将作大匠就跟过来了。

    “老夫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铁板交给老夫,要不然可能你的脑袋在日落之前就可能在肩膀上面掉下来。”

    反正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张远也不管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列卿,拉着王遂就进入到了宣室殿中。

    “陛下,臣张远已经通过新的炼钢技艺炼出精钢。”

    进入到宣室殿内,张远抢着说了第一句话,然后把铁板交到了王遂手中让他呈给了刘彻看。

    紧随其后的将作大匠看着刘彻见到铁板脸上溢出来的笑意,立马就扑在地上大声嚎叫道。

    “陛下,这技艺明明是老臣多次试验所得,如今被这小贼窃取献给陛下,实在是令臣感到气愤啊,他这是欺君之罪啊。”

    刘彻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位跟进来的将作大匠,他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钢板之上。

    “墨公快快起身,将事情原委慢慢道来。”

    本来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眼下变得不单纯了起来,令得刘彻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接下来这将作大匠指着张远的鼻头,连吼带骂的说着张远是如何窃取这技法,如何又利用这技法欺骗刘彻的。

    编的头头是道,让张远都有些懵圈,这才过去了多久,这老家伙就联想出来一套完整的故事。

    相比较于张远,刘彻显然更相信他的将作大匠,毕竟这是要给他修建陵墓的人,若是不相信他那自己死后的居所还能不能住了。

    将作大匠诉苦的这段漫长时间里,张远也知道这老家伙的身份,也知道了为何王遂身为王陵的后人会如此忌惮此人。

    这老家伙就是墨家第十三代巨子墨佻,任凭张远如何想象都想象不出来本来是披着蓑衣穿着草鞋的墨家巨子现如今穿着官服站在天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陷害一个帅气的年轻人。

    刘彻现在的心里面,显然觉得这样的技艺出自墨家更可信,对于敢欺骗他的人,也就只有一条路,死路。

    “张远你可知罪?”

    在帝王眼里虽然明明觉得在他眼前的已经是个死人,却依旧要看到对方向自己臣服认罪,只有这样才能够满足他们控制一切的欲望。

    “臣不敢认罪,臣也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罪过。”

    总算轮到自己说话的时间,张远吐了一口气拖慢语速缓缓地说道,毕竟现在田蚡还没有到,要是加快语速跟这个老家伙在宣室殿内争吵起来,刘彻极容易发怒抽出宝剑砍下张远的头颅。

    刘彻现在没有抽出宝剑,但是看起来肯定是发怒了,因为在他脑海之中设定好了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当他非常霸气的问张远认不认罪的时候,张远应该跪在他的身前舔着他的鞋子说认罪,并且乞求着伟大的皇帝陛下不要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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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我张口你就完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认罪,看来是朕平日太过骄纵你们了。

    将张远带去大理,严刑逼供,看看他还说不说实话。”

    这样的场面张远早就想到了,只要将作大匠一来,肯定就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了,即便是有一百张嘴巴,刘彻不让你申辩,也没有用啊。

    “陛下,武安侯在殿外求见。”

    就在左右的侍卫要拖张远出去的时候,张远唯一的希望田蚡到场了。

    说起来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田蚡的为人让张远不耻,但是到这种关头整个长安也就只有田蚡能够救自己。

    “张远看来你还有些手段,朕还以为手底下的郎官都是些庸人,松开他,让武安侯进来。”

    刘彻怒极反笑,他对张远将田蚡找来的行为更加愤怒,甚至比他以为张远欺骗他更加的生气。

    田蚡进来之后,看到一边鼻涕眼泪还没有擦干净的墨佻,以及身后站着两名宫卫的张远,就知道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臣田蚡见过陛下。”

    事情的走向已经没有按着刘彻预想的方向发展了,田蚡一来,他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舅舅今日怎么得空来朕这里。”

    “臣只是有些想念陛下,这才进宫来看看,没想到墨公还有张郎官都在这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引得陛下动怒。”

    刘彻讨厌的就是下面的群臣明明都有自己的算计,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作为一个天子,刘彻是冷酷自私的,这一点在窦太后将王臧赵绾入狱,令他们二人死在狱中这件事情中刘彻的表现就能够看到一些微末。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反抗过窦太后的所作所为,任由这两位自己倚重的大臣死去。

    现在即便是他一心是向着将作大匠墨佻的,但在田蚡到来之后,却把自己给摘了出来,对这一切冷眼旁观,不再为墨佻说话。

    “王遂你将墨公说的话跟舅舅再说一遍吧。”

    即便刘彻心向墨佻,但是王遂却反常的因为田蚡的到来而感到欣喜,他知道即便是田蚡来了也不能够说明张远没有窃取灌钢法,他很是期待之前张远说的那个让刘彻回心转意的方法,田蚡来也只不过是给张远一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喏。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

    虽然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田蚡还是耐着性子又听了一遍。

    听完之后,他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对着张远怒斥道。

    “本侯念在你有一点才气,便推荐你在陛下身边服侍,你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陛下跟本侯的赏识?”

    说完之后,田蚡的眼神还落到了一边的墨佻身上,其中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墨佻人一直待在茂陵为刘彻修建陵墓,眼下因为一些事情回到长安便撞见了今日的事情,见张远眼生就想着从张远手中替墨家夺来这个技艺,也没有调查过张远的背景,现在听到张远是田蚡的人,心里面直接凉了一半。

    “陛下,侯爷,臣真的没有窃取将作大匠的炼钢技艺,还请陛下跟侯爷能够容臣辩解。”

    刘彻冲着墨佻挑了挑眼睛,墨佻会意立马又开始嚎叫。

    “你这黄口小儿还想要辩解,你说谁能够证明你之前就创出此法。

    这灌钢法明明就是老夫前几月所得,当着陛下的面你也敢胡言乱语。”

    田蚡知道自己来这里的作用,见到墨佻撒泼,立即出声说道。

    “墨公,既然你这么笃定张远是窃取你的技艺,而张远看起来还想要辩解,不如就听他说一说。

    若是陛下听了之后觉得讲不通,本侯肯定不会庇护他,只会亲自送他去大理官邸,让国法审判,数罪并罚。”

    看了有好一会儿之后,刘彻终于张口说道。

    “既然张远有话要说出来辩解,那就说吧,不过你可得考虑仔细了再说,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张远对着刘彻还有田蚡分别鞠了一躬,然后朝向墨佻张口问道。

    “将作大匠,既然您说这灌钢法是下官窃取的,那么相必下官肯定是没有办法再进行改进的,若是下官有办法改进,也就没有那个必要去窃取。

    下官想问问您在创出这灌钢法之后,有没有在这个基础之上改进,若是有还请将作大匠说出来。”

    张远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我已经改进了,手里面有改进的新办法,你要是也能改进那你丫的就说出来啊,你要是说没有,等会儿我说出来了那你不就死定了。

    问完话之后,墨佻的脸色变化了好几个颜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仅仅是他现在的犹豫就让刘彻看出来问题了。

    这老家伙之前全都是骗自己的,刘彻的脸面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刘彻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示意墨佻不管结局如何,现在为了他的脸面都得死撑下去。

    “老夫若是现在说出了改进之法,岂不又被你小子给窃取了去。”

    看着墨佻还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张远继续逼着他说道。

    “既然将作大匠担心下官窃取,不如我们就在此处书写各自的办法,然后交由陛下去实验,看看谁的办法更好,若是相同的话,就看看彼此能不能在这一层办法上再想出改进的办法。”

    张远不怕墨佻他们墨家会有更好的主意,若是有也不会去为了这冶炼钢铁的办法做出如此下作的行为。

    就算是有又如何?张远脑子里面装的可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智慧,还能怕了他一个墨家巨子。

    被张远逼到这个地步,墨佻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们墨家最擅长的是木工,而他们这些被皇家征辟的工匠大多钻研的也都是木工,将作大匠的工作便是为皇家造宫殿造陵墓,关于冶炼方面的技艺,墨佻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极限了,张远这一灌钢法是好几百年后才有的,而他的改进之法更是一千多年后才出现的,这已经超出了墨佻的认知。

    “陛下,老臣没有改进之法,这短短几月能够完善灌钢法已经是不易,再改进的话老臣的心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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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步步杀机

    “你没有?我有啊。”

    张远等的就是墨佻这句话。

    灌钢法本来就已经超过了墨佻的认知,对于张远所说的改进之法,他虽然已经信了几分,但是在刘彻面前他必须死撑着。

    “黄口小儿,空口无凭,即便是你能够写下来又如何,没见到实实在在的办法之前,任何话都是虚的。”

    张远本来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那种人,不过见到墨佻依旧坚持己见要污蔑自己,他不介意撕开此人虚伪的面具。

    “既然将作大匠想要看到改进之后的办法,那张远不介意在冶炼工坊多呆上几日,只不过这一回你可别说是你短短几天又想出来了改进之法。

    陛下,臣请求陛下给臣两日的时间,尽可以派些人手监视臣,臣保证两日之后呈上一块钢锭交给陛下。”

    在田蚡看来,张远还是太过于年轻,不懂得什么叫做为官之道,他觉得张远已经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人才,他可不想放手。

    “张远你先等等,这件事情之中是非曲直陛下估计已经看明白了。

    陛下,臣以为天下冶炼之术大同小异,墨公与张远应该是都想出了这灌钢法,只不过张远侥幸先完善了此法,才抢先墨公一步献给陛下。

    墨公数月辛劳看到自己沉心钻研的技艺被一年轻人先提出来,想来是一时气愤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臣以为这等技艺之争只要没有牵扯到偷盗上面,便算不得违反了我大汉的律法,二人既然事先都不知情,想来这欺君之罪也不能成立。

    今日陛下得此法可强兵富民,当乃天朝之喜,陛下之喜,万民之喜。

    既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陛下就不应该动怒,应当对张远与墨公分别降下赏赐,安抚二位大匠。”

    田蚡一番话音落下,张远便懂得了其中的含义,田蚡是在给刘彻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骤然一想自己刚刚逼墨佻的话语等同于是在逼刘彻,张远盔甲内的内衬衣物全都被从毛孔中渗透出来的汗水给浸湿了。

    “陛下,武安侯说的是,臣刚刚也是气昏了头脑,这才没有冷静的分析事情起因经过,误导了陛下,这是臣的罪过。”

    意识到这一切后,张远跪伏在地上对着刘彻说道。

    这世道本就是如此,人没有好坏之分,事情没有对错一说,若是不能够从后世的那种是非观中迅速脱离出来,张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过几次像此时此刻这样的事情。

    田蚡跟张远给了刘彻台阶,这才让看起来平静但是平静下面全是愤怒的刘彻慢慢变得平和起来。

    开始想起来张远还有西瓜还有甜菜没有为他这个天子种植,想起来张远说的改进灌钢法一事也没有落实,想起来大汉还是需要这么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脑子里面装着一堆古怪玩意儿的张姓郎官。

    “舅舅说的是,还好今日舅舅及时赶到,要不然朕估计会错怪张远。

    张远献技有功,赏上林苑三千亩良田,赐爵五大夫,免去郎官一职。

    赐将作大匠墨佻百金。”

    听到刘彻的赏赐,跪下去谢恩的张远松了一大口气,还好刘彻没有因为气氛而把刚刚的事情给忘了,至于赐的爵位应该是想着张远应该有着跟这么大一片土地相匹配的身份,才不会受人诟病。

    张远松了口气,但是田蚡就不这么想了,他本来以为刘彻跟张远之间就是一个灌钢法,现在看来远远不止这些。

    而墨佻虽然白捡了百金,但是从此以后他在刘彻这里的信誉算是丢的一干二净。

    可能是刘彻觉得自己应该独处一下平复下心情,赏赐完张远墨佻之后,就走了。

    墨佻随后狠狠地瞪了张远一眼也走了,张远跟田蚡则还在殿中等候,张远在等刘彻赏给他的那三千亩地,而田蚡在等张远说的报酬还有今日之事的真正起因经过。

    过了好一会儿,王遂才拿着一份文书递交到了张远手上。

    “五大夫,这三千亩地皆是蓝田县郊外的良田,陛下扩建上林苑时,有偿从百姓的手中收回了这些土地。

    田地之上还有成熟的粟米没有被收割,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陛下没有说能带多少人去,这些都是给予你的便利,你可千万要记得陛下的好。”

    交代完了之后,王遂对着田蚡施礼然后就离开了。

    东西到手,张远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没命的地方再待下去了,跟着田蚡直接朝着宫外走去。

    在宫殿外的阶梯之上,田蚡才开始慢慢道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陛下为何要赏赐给你皇家园林中的田地,还剥夺了你郎官之职。”

    田蚡努力保持着自己和善的外表跟平稳的语气,跟刘彻的感觉一样,他同样觉得张远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这跟他将张远从成都带来长安的初衷已经完全背离。

    “回禀侯爷,小子我之前从胡商手中买了些种子,在蜀郡的时候培育出来两种大汉之前未曾有过的蔬菜水果,陛下赏赐给我田地是想要我去种地,至于剥夺了郎官一职,只不过是想要让我全心全意投身在农田之中。”

    这件事情张远没有从之前给田蚡的报告中提及过,对刘彻来讲欺瞒不能容忍,对田蚡说也是。

    他们两个不管是谁对于张远来讲都是上位者,上位者天生就对下位者有着掌控的欲望。

    “灌钢法也是你在蜀郡的时候想出来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而且今天田蚡在宣室殿中等于变相救了自己两条性命,张远也不想再欺瞒。

    “确实如此,不过不是小子故意欺瞒侯爷,实在是担心侯爷如同今日那墨佻一样,为了夺取这两样事物的归属,而对小子动了杀心。

    小子之前曾对侯爷说过,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够在这世上苟活。”

    张远说的真诚,田蚡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不过看起来田蚡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以为陛下对你有别的用处,本侯就杀不了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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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我没有秘密了

    张远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从刘彻到田蚡威胁人的方式方法左右就是个死字。

    没有办法抵抗,就只能够选择他们需要的那一种人。

    “小子派人去通知侯爷的时候,让人提及过会给侯爷一份好处,这好处想来换小子一条性命应当是绰绰有余。”

    说杀张远也不过是田蚡想要让他顺心顺意的将所谓的好处说出来。

    看了一眼宫内随处可见巡视的宫卫,田蚡伸手按在了张远的手上。

    “出宫回到侯府再说。”

    “喏。”

    长安城内的武安侯府始终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偌大的侯府也就只有田蚡在时,会多上一些家奴。

    “说吧,本侯心里面一直在衡量,你说的这好处难道要比之前在宣室殿内你与墨佻争论归属权的灌钢法还要强?”

    碳钢在刘彻眼里就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装备大汉的这些甲兵,在大汉没有杀光匈奴人之前,对于武器的需求是不会停止的。

    以战养战在这个时候的含义只有一半,大汉的甲兵可以掠夺匈奴人的牛羊战马,但是对于他们的武器皮甲大抵是看不上的,所以大汉产出来的每一斤碳钢必定会用在战场之上。

    曲辕犁在这种特定的条件之下,便能够牢牢占据大汉国的一半江山。

    “侯爷,小子要献给您的好处,名为曲辕犁,是在现有的长辕犁的基础之上改进的。

    在小子看来,灌钢法可以强兵,这曲辕犁可以富民。

    之前托大说曲辕犁能够帮助您顺利的拿下丞相之位,也不是虚言,但凡曲辕犁在大汉境内的田地上发挥他应有的作用,这丞相之位便谁都抢不走了。”

    在大汉想吃顿牛肉可不容易,即便是刘彻田蚡寻常之时也不会去屠杀耕牛杀来吃,眼下耕田所需的长辕犁没有耕牛的话,靠人是犁不动地的,犁地的速度只能看耕牛的心情行事,很有可能就会耽误了农时。

    四千万人在北至代郡西至蜀郡东至东莱西至长沙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之中生活,没有被开发的土地比现在已经开发了的土地还要多上几倍。

    在汉武帝之前或者是在他之后,对外扩张向来就不是中国的帝王们想要去做的,任凭秦王朝一扫六合的实力,蒙恬也只是选择将匈奴人赶到雁门以北,然后修筑长城。

    自己的地盘都没有搞明白,再去夺取别人的地方,自然就显得很多余。

    当然刘彻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的特立独行第一次由汉民族扩充了自己在世界地图上的面积,缔造了中华帝国的基本轮廓。

    不过悲惨的就是他底下那一位位要考虑到国内民生的丞相们,这些丞相们大都满足不了这位千古帝王的需求。

    “你说的曲辕犁有何作用?”

    刘彻治下的官民做什么事情都很急,他们想要在几十年之内完成上百年上千年的功业,这也令得他们是一个现实的人,花里胡哨的语言就连未嫁人的小姑娘都迷惑不了,更别说是田蚡了。

    “现在的长辕犁必须要用到耕牛且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铁耙又因为都是铸铁打造而成,田地内若是有石块,极其容易崩断。

    曲辕犁最大的好处便是成年男子便可以驱使作为动力,这样就是家中没有耕牛的农户也不用去向地方豪强租借耕牛。

    而且曲辕犁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便于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

    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来对田蚡说这些鬼话,田蚡肯定二话不说就派人将他赶出去了,因为大汉的税低,只要是家中有农田的农户都能够养活自己,就算是勋贵家中的佃农也能够轻易地养活一家人,在能够养活自己的基础之上,大家便都看不到长辕犁的缺点,甚至觉得还挺好用。

    不过当这些百姓要承担起百万大军不间断地对外扩张战争时,依靠长辕犁的效率去犁地种田,饿死的人终究会出现,文景两朝的积累也会被挥霍一空。

    眼前说这些话的人是张远,是一个经常会让人感觉到惊喜的人,现在由他说这些话,田蚡内心中的相信是要盖过怀疑的。

    “要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看起来换你一条性命是绰绰有余的,东西现在在哪,本侯还需要拿来去田里犁下地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功效,要不然被你小子诓骗了,直接拿到陛下面前,本侯可是要承担欺君之罪的。”

    系统具现化的图样绢帛全都在田蚡给他安排的那处宅子之中藏着。

    “侯爷,图样在小子家中,小子这就去取来拿给您。”

    话音刚落,张远就打算出去,结果被田蚡出言阻拦。

    “慢着,本侯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就陪你走一趟,拿回图样,省的等会儿你还要再奔波一趟。”

    张远知道田蚡这是不放心自己,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还是应承了,再次跟着田蚡朝着自己在北阙的住处而去。

    “侯爷这就是曲辕犁的图样,你拿回去找个铁匠木匠很容易就能够造出来。”

    张远从木箱之中拿出来了几张绢帛抽出来了其中一张交给到田蚡手中。

    不过田蚡的目光很显然不在画有曲辕犁图样的那份绢帛上,而是在其他绢帛以及木箱中的两个袋子上。

    “这些是什么?”

    田蚡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他跟张远一起来就是为了掏空张远所有的秘密。

    显然张远让他失望了,要是箱子里面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张远怎么会这么大摇大摆的给他看。

    “这是卧轮水排的图样,之前跟侯爷您说了,这是灌钢法还有改进的法子,要交给陛下的。

    至于这张是蜀郡的地图,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剩下两袋全都是种子,也就是陛下要让小子去上林苑中培育的种子。”

    当一个人没有了秘密的时候肯定是会让人失望的,田蚡现在就是。

    还好张远最大的秘密是在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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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焦急的卫青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并且发现眼前的青年看起来也没有继续深挖下去的东西,田蚡选择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的善意。

    “陛下既然让你去种田,也答应让你带些人手过去。

    本侯之前也说过这曲辕犁换你的性命绰绰有余,本侯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之前在蜀郡追随你的那些人在你随恬儿前来长安的时候,便也跟了上来。

    来时的路上,被恬儿的护卫发现,便把他们一路的行程全都报给了本侯,现在那些人都在阳陵邑居住,这一年也曾来侯府寻过你,不过以他们的那种身份,自然是被府中的人赶了出去。

    现在你缺少人手,本侯可以派人送你去阳陵邑去见那些人,这算不算本侯将人情还清了?”

    田蚡说这话的时候,张远整个人都傻了,他没有想到老赵熊大他们既然会追随他们一路来到阳陵邑,而且都有一年的时间了。

    “算算,小人谢过侯爷,他们对小子来讲比这曲辕犁还要重要,小子现在欠侯爷一份人情。”

    可能之前田蚡真的是想拿老赵他们在关键的时候挟持张远,但是不是没有到那个地步,现在能告诉张远他们的行踪,这让张远对田蚡有了彻底的改观。

    对于大汉来讲,田蚡可能是个蛀虫,在不断地啃噬着朝廷栋梁的根基。

    对于刘彻来讲,田蚡是夺取他权势的舅舅,虽然是亲人但也是仇人。

    现在对张远来讲,田蚡已经从一个恶人变成了一位长者,虽然在平常的时候不值得被信任,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可以拿来指路。

    “呵呵。”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田蚡只留下一声呵呵,就离开了张远这简陋的宅院。

    将木箱中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张远便想着先去阳陵邑去将老赵他们全都接来,顺便在弄辆马车,要不然这么一堆行李还有这么大一个装种子的木箱,自己一个人也带不到蓝田县郊的封田去。

    “远兄,你没有事情吧。”

    田蚡走的时候没关门,卫青跟公孙敖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张远面前,搞得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卧槽,青弟你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家里面闹鬼了。”

    卫青本来就担心张远,看到张远正在收拾行李,就更加的着急。

    “公孙敖他今天在宫中巡卫,听别人说你在宣室殿跟将作大匠吵起来了,便立刻前去建章宫寻我,我们去了宫中却听说你人已经走了,然后又去了郎中令官邸见到你的盔甲印绶武器也全都上交了,这才找到你的家中来。

    你这收拾行李是要离开长安吗?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将作大匠,弄得还被陛下罢官了。”

    卫青能一听到张远的消息就冲进未央宫去寻他张远,看来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已经拿张远当成是过命的兄弟,要不然他跟公孙敖这已经属于擅离职守了。

    “你放心吧,青弟,我没事。

    就是陛下有别的事情交给我,有官身的话不好去办,这才夺去了郎官之职。

    不过已经封我为五大夫,封田就在上林苑有三千亩。”

    见到张远说自己没有事情,卫青焦急的神情才缓和过来。

    “那远兄你也不该去跟将作大匠争辩,此人为墨家巨子,虽然在朝中势微,但是在民间他可以使唤上千人为他卖命。”

    墨家向来不被统治者喜爱的缘故就在于他们不受控制,一切不受控制的人或者事物理当不被当权者喜欢,这才是墨佻虽然身为墨家巨子,但是却在朝中为官为皇家修建陵墓宫殿的缘故。

    这是拿自己当做是人质,用来换取他们墨家在大汉的生存空间。

    “青弟你就不用担心愚兄了,现在我对陛下有用,墨家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动我,不就是在跟陛下宣战么,那个时候还能有他们的活路?”

    公孙敖也担心卫青这才刚刚改变了自己的状况,会因为张远的事情再次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也在一边劝道。

    “卫青你也是的,张兄只要没事就行了。

    看样子张兄是要收拾行囊前去上林苑的封田,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因为要在长安当值,往后可能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现在最应该的是在西市的万花楼为张兄摆上一桌,一醉方休才是王道。”

    公孙敖豪爽的性子,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张远也才想到自己要是不打招呼就走了,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说的对,不过这一桌酒席不该由你们摆,你们那几个俸禄都不够平日里买酒喝的,这顿饭我请了。”

    说完怕他们拒绝,张远十分豪气的将装种子的木箱打开,然后将两袋种子给提了出来,拿开下面的一个隔板,在卫青跟公孙敖的面前显摆出了自己之前在临邛汇聚的财富。

    “远兄你这些金饼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卫青见到这半箱的马蹄金,整个人都傻了,张远只是笑了笑,像这样有暗格的箱子他还有六个,之前虽然为了安置好老赵以及府中的婢女,散去了不少家财,但是眼下五百个金饼子他还是拿的出来的。

    “哎,卫青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前些年风靡长安内史地区的卓氏铁锅就是远兄所为,一个铁锅十两黄金,眼下这点钱对张兄来说算不了什么,看来我们今夜得狠狠地宰一下大户。”

    张远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往怀里装了十块金饼子,拉着卫青跟公孙敖便出了宅院,向着西市走去。

    万花楼其实是馆陶公主在长安城开办的一家青楼,之前在景帝朝中她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弟弟床上塞美人,现在景帝没了,继位的是刘彻,而皇后就是自己的闺女,哪有岳母往女婿床上塞人跟自己闺女争宠的道理。

    于是馆陶公主府内豢养的这些美人一下子便失去了自己的作用,馆陶公主不想这么多年的投资没有回报便在长安城中以及内史地界内大肆开办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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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荒唐一夜

    “哟,还挺害羞,这两位小郎君怎么之前从未见过啊?”

    三位美妇人分别倚靠在卫青还有张远身上,张远一个人左右就有两个娼妇,拿着轻纱不停地往他们两个人脸上拨动。

    “公孙敖,这万花楼怎么是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你要带我跟远兄去一家酒楼喝酒吃肉。”

    这义渠人哪里经得住大汉妹子来这么一套,初到长安上任时,他第一次被人带到这里来就沦陷了,在这里没有人去管你的面孔到底是汉人还是胡人,只惦记着你身上有多少金银。

    张远拿的小包裹里时不时发出来的叮铃作响声,便使得他身边比卫青公孙敖多了一个娼妇。

    “去那种地方吃肉喝酒,哪有这里来的爽快,卫青你总不能还是雏儿吧。”

    万花楼内的娼妇早些年景帝还在的时候,干的事情跟卫子夫没进宫前是一模一样的,这让卫青难免有些不自在,他虽然自卑,但是自尊心也不小。

    “公孙敖你就别取笑我青弟了,这位娘子你去伺候他吧,我这小兄弟可受不了你这番挑拨。

    真火被挑逗出来,估计你都扛不住。”

    张远虽然也浑身别扭,但还是帮着卫青化解了尴尬,再怎么说公孙敖也是一番好意,想着为自己送行,总不能在这里让两个人难堪。

    “小郎君,你有没有你这位兄弟厉害,我们可是两个人呢。”

    话刚说完,张远身上靠着的两名娼妇躯体扭动的更厉害了,轻薄的纱衣根本起不到阻挡视线的作用,张远只需要瞥一下眼睛,那春色便能够尽收眼底。

    反正来就是为了寻开心的,为了让公孙敖有面子也好,或者是为了纾解这段时间被压抑的心情也罢,张远打开包裹,一只手拿着个金饼子就往两名娼妇的胸脯塞去。

    “夹住了,这就是你们两的了。”

    马蹄金是冰冷的,人的肉体是火热的,冰与火交织在一起那就成为了

    冰与火之歌。

    这歌声自然是由人的声带发出来的,只不过内容却是有些单调。

    只有嗯嗯啊啊几个字。

    “啊哈哈哈哈,还是张兄会玩,高人啊。”

    卫青因为羞愤直接弄得脸部充血,扭过头不去看。

    这一夜张远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吃了多少肉,总之包裹里的十块金饼子算是花的差不多了。

    万花楼许久才会有这么一位豪掷金银的大主顾,夜深之后,半幢酒楼的姑娘都跑到张远他们这件屋子来,唱啊跳啊。

    任凭卫青这样坚韧的汉子,几坛酒下肚,也被这些娼妇拉去在众人面前起舞。

    第二天天色大亮,张远才从一堆软糯的肉体上面起来,发现自己的内裤还在,便放下心来,想想昨夜的荒唐,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

    走到卫青还有公孙敖身边,踹了他们两个几脚。

    “都午时了,快些起来。”

    二人醒后,给了张远不同的反应,卫青是惊恐,公孙敖是意犹未尽。

    公孙敖都不知道得多少年的俸禄才够他在这里造作这么一回。

    “远兄,小弟今日下午还要去建章宫值守,就不去送你了,等你过两天回到长安取行李的时候,再来送你。”

    卫青深怕自己的丢人表现会引起张远公孙敖的嘲笑,跟做贼被抓住一样落荒而逃。

    “张兄,我也先回去了,这酒水虽然没有我们草原上的烈,但是喝多了脑子还是会有些酸胀,我回去再睡上一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面临离别,虽有些失落,但想起即将能够见到自己的家人,失落就能够很快被冲散。

    老赵他们就是家人啊。

    正好人在西市,张远在拿凉水洗了一把脸后也清醒了不少,兜里还剩下几两黄金,就出了万花楼朝贩卖马匹的地方走去,买了匹看起来比较雄壮的骏马,配好马鞍又找老板多要了一副马镫,牵着从长安城的横门出城朝着阳陵邑而去。

    田蚡在阳陵邑也有一处别苑,张远的目标就是在那里,然后让人带他去找老赵他们。

    怀揣着如同游子归家一样的心情,手中的马鞭挥舞的频率越来越快,忍着不去想马鞍跟大腿摩擦导致的疼痛,还不到一个时辰张远就从长安城赶到了阳陵邑。

    在现在阳陵邑才是长安附近这些卫星城里人口最多,规模也最大的一个县级城池,露出了象征自己五大夫爵位的印绶,没有掏一分钱骑着战马就进入到了城池之中。

    阳陵邑内谁的府邸最大,就象征着谁在朝堂之上的权势最大,虽然窦婴已经不如以前,但是他在阳陵邑的府邸还是要比田蚡的大一些,而且他人现在就居住在这里。

    魏其侯府就在武安侯府对面,知道这些是必死之人,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张远都特意绕开了他们家的大门,对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张远是一点好奇都没有。

    “张公子您来了,侯爷已经把事情全都交代好了,您请随小人来。”

    刚到武安侯府大门,张远还没有下马,武安侯府内就跑出来了一名小厮,冲着张远说道。

    这个样子就跟等了张远很长时间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到武安侯府?”

    “实不相瞒,小人昨日接到侯爷的命令后,便一直在门内等候了。”

    田蚡亲自交代的事情,虽然事情可能不是很大,但底下的人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不然稍有疏漏可能就是人头落地。

    在长安的这段时间,这种事情张远见得简直不要太多,底下的人等到死也没有人会搭理,反正上位者的时间就算是去喝花酒那也同样珍贵无比。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张远对这些也开始变得冷漠起来,嘴里连个抱歉的话都没有,任凭这小厮牵着自己的缰绳朝着心底隐藏的柔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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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近乡情怯

    “公子前面那座宅子就是侯爷要小人带您去的地方。”

    远远地张远看到前面那处宅子门楣上挂着刻有张府两个大字的牌匾,身体内酥麻触电的感觉便停不下来。

    牵马的武安侯府小厮走了都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张远都没有发现,就这么呆呆的坐在马上。

    跟其他的人家不同,别人家白天大门都是打开着的,唯独张府因为张远个人太过孤僻的缘故,除了要出门采买日常所需,这扇大门都不会打开。

    愣了有好一会儿,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张远才从马上下来,走到了宅院的大门前,开始敲击起大门。

    “咚、咚、咚。”

    敲了一小会儿之后,门内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啊,我们张家明年的税都已经交齐了,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赵的声音疲惫之中略带有些不满,这些全都刻进了张远的脑海里。

    “老赵是我。”

    可能是听到张远的声音,门内的老赵有些慌乱,隔了一会儿才把门栓给取了下来,将大门给打开了。

    “公子真的是你。”

    老赵原本灰白的头发现在看起来有朝着黑色转变的迹象,看起来这一年大家过的都还不错。

    “嗯,是我,你现在很精神嘛。”

    张远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重重的在老赵背后拍了一下。

    老赵也顾不上去通知其他人,想要说的话跟连环炮一样一个个的冒出来。

    “公子您不是在长陵邑的武安侯府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公子您可不知道,我们去长陵邑找了你好多次,那武安侯府的人都不让我们进去,连通传都不让,我们想在长陵邑住下来,那县令都不让我们办理户籍,这才只好到了离长陵邑最近的阳陵邑安身。

    公子,我跟您讲,现在府里的人可比之前要多的多,小人整日都烦死了,我家那口子又怀了,您当初还说我不行,我马上就有第三个孩子了。”

    看着老赵根本就停不下来,张远立马挥手打断了他。

    “这些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其他人呢?”

    在宅院中走了好一会儿,除了一个个乱窜的小孩,张远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看到。

    这么一提醒,老赵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镇定下来。

    “公子您看小人就是太激动了,把要紧的事情都给忘了。

    大女带着我们来到阳陵邑之后,我们身上的钱买了这处宅院再加上之前路上耗费了许多,剩下的只能够维持一两年所需。

    大女就拿着剩下的钱,在阳陵邑带着熊大他们重操旧业,开了一家铁匠铺子,维持家用,我们不是有您之前保养铁锅的法子,平日里打造一些铁锅拿出去卖也能够维持家用了,马上天黑之后,大女他们就会从铁匠铺子回来了。”

    阳陵邑虽然是一处县城,但是物价什么的也不是成都那座郡城能够比的。

    天下十之七八的上户皆聚集在关中,当初张远在成都买一处宅子都花了百金,想想看自己留给老赵他们的钱在阳陵邑买这么一座宅子确实也剩下不了多少。

    不过,大女是个什么鬼。

    “卓文君她也跟来阳陵邑啦?”

    张远说老赵他们这是从哪里来的主见,能拖家带口的不顾风险跑到阳陵邑来,原来背后是有高人指点。

    “怎么了?我不能来是么。”

    不知道听到这声音该是欣喜还是忧愁,要是说什么卓文君离家出走没有什么去处,张远肯定是不会信的。

    一个人怕就怕另一个人明明有选择却还是选择一条能够跟自己交集在一起的道路。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远缓缓转身,对着卓文君缓缓说道。

    看着卓文君身后的熊大他们一个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吭声,张远觉得这些夯货已经把卓文君看的比自己都亲。

    “老王,去准备些酒菜,为公子接风洗尘。”

    等到卓文君发话,这一群男人才开始动了起来。

    一溜烟全都消失不见了,周围的小屁孩儿也不敢围上来。

    卓文君俨然就是一副主人的形象,张远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客人。

    正午直接从万花楼出来,张远也没有回家换一身一副,身上这白袍上面黛粉朱砂残留下来的痕迹都还在上面。

    卓文君再走近几步就能够闻到张远身上浓郁的酒气。

    “看来你在武安侯府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怪不得不记得我们这些旧人,上门去寻你都被人给赶了出来。”

    一双美眸若是能够包含柔情,自然是能够融化一名男子的心。

    但是这双美眸带着杀气在自己身上扫视,这种感觉就不会太好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不在长陵邑,而是在长安城未央宫中当差,在昨日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都还在蜀郡。

    直到昨日我与武安侯达成了一些交易,他可能是善心大发这才把你们的踪迹告诉给了我。”

    带有诚意的解释即便内容有些苍白,也能够让人不再好发难。

    “走吧,这些事情等吃完饭再说,老赵他们都很想你。”

    卓文君张远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入到了宅院中的大堂。

    进到府中这么久了,张远还没有见到小清,便一直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着,卓文君见到张远这幅模样,也猜到了张远心中所想,但是就是不将事情给挑明,她觉得要是张远能表现的焦急一些,她心里面的怨气便能够少上几分。

    最终还是张远没有憋住,张口对着另一张桌子上的老赵问道。

    “老赵,小清人呢,难道没有跟你们一起来阳陵邑?”

    讲道理,小清应该是最不舍得张远的那个人,张远同样的也最想看到她。

    “哦,公子你问小清姑娘啊,她现在打理铁匠铺子的账目,每天总是要晚一会儿才能够够回到家中。

    二蛋还有富贵他们两个人跟小清在一起,公子您不用担心小清姑娘的安全。”

    老赵这么一说,张远才发现葛二蛋还有李富贵也不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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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见面不得吵一架?

    老王把菜全都上齐之后,小清才一蹦一跳的从外面跑过来。

    “老王今天吃些啥啊,总不能又是清炒菘菜吧。”

    人还没出现在门口,声音却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厅。

    当她进来之后,发现都没人讲话,只是都看着她,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看了一圈才从最里面看到了张远。

    这一下眼泪就从眼眶中滴落了下来,中间跟有一条线连接了一样。

    “公子。”

    张远笑了笑,也不管旁边卓文君的表情,对着小清就张开了怀抱。

    “来吧。”

    小清蹭的一下就溜进了张远怀里,眼泪直接把张远的胸口都给打湿了。张远看着怀中这个个子都到了自己肩膀的小姑娘,轻轻地抚摸了下她的后背,柔声道。

    “好了好了,先坐下吃饭,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拍了好几下,小清才依依不舍的从张远怀里离开,坐到了一边瞅见卓文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便迅速把头低下去,躲避卓文君的眼神。

    “好啊,看来你们这对主仆感情还挺不错的。”

    张远遇见卓文君也有点犯怵,摸了摸鼻头愤愤不平道。

    “是兄妹,我一直拿小清当妹妹看。”

    卓文君也懒得跟张远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下去,啪啪手喊了一声。

    “都吃吧,别看着了。”

    看了看大厅中的这男女老少,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年是怎么被卓文君虐成这个样子的。之前老赵看见张远的时候,嘴巴能一直说个不停,现在也没了言语。

    熊大熊二原本跳跃的性子,现在看起来也沉默了许多。

    这个女人不能是跟以前在卓府的时候一样那么对待熊大他们吧,张远觉得等会儿很有必要找来老赵熊大他们问问。

    即便说是给张远举办的欢迎宴会,看起来也只是饭菜丰盛了些,没有酒水,也没有人说话。

    好吧,吃饭的时候不讲话是张远之前定下来的规矩。

    吃饭的时候只要不讲话、不分心,速度还是挺快的,张远的欢迎宴会就这么潦草的完成了。

    本来想着宣布大家要跟自己一起搬家去上林苑,但是他们一个个在吃完饭后,看了眼卓文君便都离开了,就连小清都不例外。

    “你是不是拿你们卓府那一套来对付小清他们了?”

    人一离开,张远拍着桌子就站起来对着卓文君喊道。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这里是阳陵邑天子脚下,出门撞到贵人的几率比出太阳的都大,一个个要是还像在成都时那样,你以为这些人还能活着?”

    张远也不知道卓文君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气,吼叫的声音比自己都大。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跑到长安来都得勾着,何况是老赵他们,夹着尾巴做人总是没有错的。

    想到这里,张远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自己要的明明就是回来之后欢天喜地的场景,而不是现在这么一副不冷不淡的表现。

    “就算你说的对,现在我回来了,自然有我去庇佑他们,他们是我的家人而不是仆役。

    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结果一个个连话都不敢说,在外面老实一点没有错,回到家中还这幅模样,那不就成了行尸走肉了么。”

    卓文君不怒反笑,拿着手指点了一下张远的胸口,娇嗔道。

    “哟,小郎这是在武安侯府混出名堂来了,口气这么大,这阳陵邑有数十家侯府落户,小郎要拿什么庇佑他们?”

    五大夫的印绶还有刘彻的给的文书都还在怀中揣着,张远拿出来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这里贵人太多,那就去一个没有贵人的地方。”

    在临邛还有成都那些家中有封邑的军爵大都是五大夫这些高于民爵但是又不足够在关中汉中这些富饶之地封赏的中级爵位,所以卓文君对这枚印绶一点都不好奇,她只好奇文书上面的内容。

    “蓝田县郊,上林苑之中?”

    从大汉开国到现在能够在内史之地获封的五大夫估计也就只有张远一个人,怪不得卓文君在左右翻这封文书,一直在找上面盖的印信有没有错误。

    张远难得从卓文君身上见到这种表情,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别看了,这正是当今天子亲自加盖的印信,从昨天开始上林苑除了皇家能够进入,还多了一家人,那就是我张家,如今你还担心那些侯府贵人,接下来好好担心怎么不招惹他们刘家人吧。”

    蓝田县郊那块地,本来就是农田,周围虽然有些猎物,但是少了名山大川少了那些丛林,打猎便失去了一些性质,张远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估计刘彻这辈子都不会跑到那里去打猎。

    “看来小郎在长安城真的是没白混,这一回是要带我们去上林苑内的封邑?”

    张远跟卓文君现在都很得意,他们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天生厌恶被有权势的人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不甘心被父亲许配给司马相如,卓文君逃出家门多年,这一年来甚至还要扛着一大家子数十人的饭碗,可能只要她去阳陵邑的卓氏店铺走一遭,这些问题就都能够消失,但是他没有。

    张远也是如此,这次在宣室殿上为了这三千亩田地,几次差点把性命丢了,换一个人只怕早就直接屈服。

    “陛下让我去种地,就是种甜菜跟西瓜,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种吧,三千亩地我种到死陛下也看不到长安城中随处是西瓜的景象啊。”

    在大汉,最安全的职业就是种地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农夫会因为种地产出来的粮食多了而被皇帝杀了的,换做去当官好不容易当了个宰相,说不定啥时候就嗝屁了,当兵也是如此,战场之上的刀剑可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

    “那我明日便把城中的铺子给关了,再把这些人的户籍全都转到你的名下,身份就全都设为佃农吧,只是我?”

    张远知道卓文君的难处,身为卓王孙的大女,出生起便被订上了商贾的身份。

    “以后再说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卓文君看了眼张远,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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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什么样的枕头最舒服

    小清为张远收拾好了一直没有人居住的主卧,让一年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的张远睡了一个安心的觉。

    连他这个平日不打呼噜的人,也发出了微弱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卓文君出去办理需要办的事情,家里面的这些人才有了开心的模样。

    “公子,你说俺这个小子是不是读书的好苗子。”

    熊大抱着自己的儿子,非要张远拿手去摸他儿子的头,说张远是聪明人一摸就能摸出来他儿子将来能不能做学问。

    虽然知道这样做很傻,但是张远还是把手放到这个只有两岁的孩子头上,摸着那没有几根头发的小脑袋装成个神棍模样对着熊大说道。

    “别说是读书了,就算是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大家对于张远的话可是深信不疑,老赵生的那个老二因为是个闺女当即就跟熊大家的小子定下了娃娃亲。

    说完这句话后,一屋子人便都拉着自己家的孩子要让张远摸头,说是张远是读书人能够看头相懂摸骨。

    张远只知道手相还有面相,对于头相那是一窍不通,若是非得扯上联系的他,那他是知道微信头像跟球球头像的。

    不过这种氛围他很喜欢,就一个个让他们排好队,摸一个娃娃的头便送上一句吉祥话,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出事,这些孩子往后肯定能够生活的很好,这也不算是欺骗大家。

    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在卓文君回来的时候便戛然而止了,她很不喜欢下面的人没有尊卑的样子。

    “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这处宅子我已经卖了,明日别人就要来收房,把能带的全都带走。”

    一个女人精明起来的时候,便没有男人什么事情了,张远只能傻傻的站在一边,看卓文君使唤老赵他们收拾东西。

    雁过拔毛说的应该就是卓文君这种人,愣是把这么大的一处宅子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连张椅子都没给人落下。

    “收拾的这么干净,我们今天夜晚住在哪里啊?”

    等到卓文君使唤累了,坐在一边喝水的时候,张远凑了上去开口问道。

    “又不是冬天,床上没有了被褥一样能睡,我已经找好了拉车的马匹还有牛,明日一大早人家便会过来,到那个时候再收拾不知道天黑前还能不能到蓝田县。”

    别人说的在理的时候,张远是很难反驳的,还好只是委屈一夜,想想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跟卓文君再吵上一架,于是就闭上了嘴巴躺在一边的大石头上看着蔚蓝的天空。

    等到了夜晚躺在冰冷的而且坚硬的木板床上时,张远还是有些造不住,虽然在武安侯府还有在长安的时候都是寄人篱下,但是生活条件一点也不差啊,那被子叫一个软和温暖。

    “小清。”

    张远扯着嗓子叫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小清偷偷摸摸的的就进来了。

    “公子,是您在喊婢子?”

    还好小清还是以前那种随叫随到的性子,没有被卓文君训练成一幅呆板的模样。

    “是我,来到床上来。”

    借着月光,张远能看到小清把头低下去了。

    “公子这不太好吧,没有被褥,声音会有些大,吵到了大女,明日婢子肯定免不了一顿喝斥。”

    几年前一开始认识小清的时候,这婢子脑子里面就一堆有颜色的坏水,现在依旧是如此。

    “怎么一年过去,脑子里面想的怎么还是这些事情,你就不想想这样的美事能降临到你头上来么。

    快点到床上来,没有枕头公子我睡不着,借你大腿一用。”

    当把头放在小清的大腿之上,张远总算知道纨绔的生活该是个什么样子。

    还挺爽的。

    嗅着少女身体上自带的清香,张远很快便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冒出个头,张府内就开始响起各种声音,老赵他们起了个大早开始把府内的东西往门口搬运,虽然没有人来叫张远起床,这些杂乱的声音还是能够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小清这一夜不知道是没睡还是刚醒,反正张远睁开眼睛,她就在看着自己。

    “老赵他们开始搬东西了?”

    “好像是的,婢子都听见大女喊了几次了。”

    张远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突然外面又响起了卓文君在呼唤小清的声音。

    “卓文君她叫你,你快点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

    小清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指了下自己的大腿娇嗔道。

    “婢子腿麻,动不了。”

    张远顺着小清的手指看向自己昨夜枕了一夜的部位,看到上面都是水渍,脑海中便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这里怎么湿了。”

    “哼,都是公子你的口水,黏糊糊的弄得婢子一夜都睡不好。”

    玛德,有必要这么明明白白讲出来么。

    “腿麻了就自己揉揉,别找借口偷懒,还怪到公子我身上。”

    张远十分傲娇的甩了下头,起身下床朝外面走去。小清可能觉得这是个宣誓自己主权并且耀武扬威的好时候,正好趁着腿麻,一瘸一拐的跟着张远就出了卧房。

    门口正好有几人在搬东西,看到这幅景象,自然而然的就会多想,不过家中还有个母老虎,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纷纷低下头去继续干活全当没看见。

    这让本来想着狐假虎威的小清可受不了了,提高了几个音调大喊道。

    “刚刚是不是大女在喊我啊?”

    这声音足以穿透墙壁到另外一边,不管小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卓文君反正是循着声音找上门来了。

    “哟,小郎昨夜睡得可还香甜?”

    张远干咳了几声,笑着说道。

    “还不错,还不错,咳咳。”

    见惯了张远这幅遇到事情就装傻的样子,卓文君把眼光看向了小清,还挺了下胸。

    “从最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婢子天天打着以色娱人的主意,现在看来还真是,不过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别人都在干活了,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小清一双眼睛开始对着张远眨巴起来,希望张远能够念在昨夜的枕头情缘上替自己说几句话,不过张远还是让她失望了。

    “哎呦,老赵,你看这天色还真不错,看起来是个搬家的好日子。

    老赵你别走啊,等等公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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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浐水边上的野人

    搬运完所有的东西,在阳陵邑城门处车队分成了两拨。

    张远带着老赵还有二蛋去了长安收拾东西,而卓文君带着其他人直接前往蓝田县郊的封邑。

    其他人因为没被张远挑中,都很失落,毕竟他们一群人要是想进长安就得有个勋贵带着,卓文君这样的商贾更是被限制没有办法进入长安。

    不管哪朝哪代,百姓们对于都城的向往都是一样的,说起来刘彻算是他们的君父,统治者能对最底层的平民含有无限的包容,这也使得刘彻在位这么多年穷兵黩武大汉朝的百姓都没有生出过造反的念头。

    “公子,这就是长安城啊,看起来真大啊。”

    这大大的长安却没有一处是安稳的地方。

    “喜欢看就多看几眼,往后公子我是不想再回到这里来了。”

    长安城大是大,当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是宫殿或是正在筹备建宫殿,剩下的地方也都被各地的勋贵买下来作为自己家族仍然屹立着的象征,这座城池便变得有些冰冷。

    老赵跟二蛋觉得长安没有出现他们想象般的繁华景象,便失去了兴趣,毕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甲兵手上的武器可都透露出了凶芒。

    等回到那处小宅院没多久,卫青跟公孙敖就出现在了张远的家门口,看起来卫青这小子在中尉府也有了自己的人脉。

    “远兄,前日着实有些荒唐没去送远兄,今日我可把公孙敖拉了过来给你搬家。”

    日后可能就得仰仗着这位兄弟在大汉生存下去,张远释放出来了无比炽烈的热情。

    “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

    老赵过来,这是公子我的兄弟,我视他为自己的亲人一般,日后若是他前往蓝田,即便是我不在也要把他当成是伺候我一样,明白么。”

    老赵是个聪明人,这也是张远带他来长安的原因,对于一些人来讲脸上的褶子增加一些,脑子里面的菱角便会磨平一些,看看老赵的脸,就知道他现在只剩下了圆滑。

    “小人见过建章监。”

    来时张远就跟老赵跟二蛋说过,在长安他有个做建章监的兄弟,往后必定会飞黄腾达、直冲云霄,见到张远这么亲热,老赵就知道张远说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家公子大的少年郎。

    虽然对张远这里突然出现的老奴有些惊诧,卫青还是点了点头。

    有了两个壮汉帮忙,搬运这些箱子就成为了易事。

    不过张远的箱子都格外的重。

    “得,卫青你看看人家张兄的身家,再看看你的,陛下封赏了几次,怕都没有张远这一半箱子里面装的货多。”

    这不是什么需要去隐瞒的事情,几百个金饼子而已,往后无论是卫青还是公孙敖,谁家里又会缺了这点钱。

    “钱财乃身外之物,若不是这次去蓝田开销恐怕有些大,散尽家财供兄弟们开心也算不得什么。”

    张远说的豪气,一分钱不花就能把场面给撑足了。

    结果卫青跟公孙敖对视了一眼,由卫青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小包裹。

    “远兄这次要在上林苑内开创自己的基业,我与公孙敖时常有公务在身,也不能前去祝贺,这点东西算是我们两的心意。”

    礼尚往来算是中国人的一大发明,接了别人的礼也算是承了别人的情,往后是要还回去的。

    一来一回之间彼此的关系就会一次次的拉进加深,要是公孙敖一个人送礼,张远避之不及,但是加上卫青就没有关系了。

    “那愚兄就笑纳了,日后二位若也独立门庭,愚兄肯定送份更大的礼物给你们。”

    东西收拾完了便该上路了,从长安去蓝田要经过浐水,若是路上耽搁了说不定还要在河边休息上一夜,不管怎么说带着这么多的钱财,黑夜里过河,张远是不敢的。

    蓝田县虽未被纳入到上林苑的范围之内,但是西边的农田县郊差不多都被纳入到上林苑的范围内,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日后封田内的产出或是日常生活所需都可以到蓝田县去处理。

    现在想想刘彻划分这块地给张远,也没想着让张远做个脱离世俗的农民。

    并且蓝田夹在浐水还有霸水的中间,水资源可是不能够再丰富了,在路上的这段无聊的时间,张远甚至想到了将卧轮水排改造成水车,用来引灌田地。

    只需要将最下面的卧轮加上扇叶,然后挖好沟渠便能使浐水河中的水源源不断的通向他的封田。

    “我特么的真是个天才。”

    没管好自己嘴巴的下果就是一边小憩的老赵吓了个半死。

    “哎呦,公子,小人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见识到长安城的冰冷之后,老赵便觉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整日居住在这种环境之中,肯定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和蔼可亲。

    刘彻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有可能是未央宫不够豪华夏日里闷热难耐,马上就要搬到长安城西边的建章宫里面去了。

    紧赶慢赶,总归是在日落之前渡过了浐水河,眼看在天黑之前到不了蓝田,张远也就不急了,停下马车打算就在里面睡一夜。

    二蛋跟老赵肯定是要在外面守卫的,没有让主人家值守的道理。

    一年前离开成都,那几把匕首便没有了用武之地,张远就给了老赵熊大熊二他们三防身,眼下正好能派上用场,有把武器傍身总会是心安有一些。

    虽然此处已经被划为了皇家园林,但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或者是不愿意缴纳赋税从而进入到深山之中生存的野人还是不少的。

    黄金对他们没有用,但是张远他们身上可能出现的干粮肉食对他们有着无比的诱惑力。

    张远反正是死死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一醒,看见老赵跟二蛋的精神都不怎么好。

    “公子,此处不是什么好地方,野人太多了,昨夜有一群野人跑来河边取水喝,他们看到我们的马车,想要上前,小人就拿出匕首跟您的印绶吓他们,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围在旁边围了一夜才退去。”

    老赵说的吓人,张远心中却没有半点恐惧,只有酸楚。

    都是大汉人却因为皇帝的一点爱好,硬生生的被分到了野人的阵营里面,就算是老赵这样的穷苦人也没有把野人当人看。

第一百章 生活要有仪式感

    “往后我们要是能够有多余的粮食,时不时的分一点给这些可怜的人吧。”

    最终张远对老赵发出的感叹也只能是感叹而已。

    刘彻对于他还是不放心的,当他跟老赵二蛋到了蓝田县郊的封田时,少府下属的一位少府丞已经在等候着了,而且卓文君她们一行人甚至昨夜都在蓝田县内留宿的。

    直到看见张远,才跟着一起来到封田。

    “我是上林苑令下属少府丞,特来跟五大夫交接此处荒地。”

    皇帝强行征用百姓耕种的田地用来狩猎,虽然都是有偿购买但毕竟对自己名声不利,于是这沃野千里便都成为了荒地。

    反正都是天子家里的土地,人家说这里是荒地就是荒地,说是耕种用的田地便是田地。

    张远从卓文君手中拿过来刘彻给的文书,双手交到了这少府丞的手中,待他查看之后又交还给了张远。

    “有些话,我今日得跟五大夫说清楚,这上林苑时皇家园林,平日只能够让皇室子弟以及宫中宿卫的期门军众郎官进入其中,虽然现在封给了五大夫作为封田,但其本质仍然是皇家的土地,陛下说了这土地上只能种植他想要的东西,那五大夫就不能把这三千亩地当成是自家后院。

    每隔一月,我便会上门查验一次。”

    皇帝显然是不会管张远这么一大家子平日里吃些什么,好在这三千亩地上的黍米已经成熟,这几年家中的粮食都不用去发愁,肉食蔬菜也可以在蓝田县购置,饿肯定是饿不死的。

    “请问上官,那这三千亩田地所得,我是否可以自行出售?”

    刘彻在这一方面也进行了解答,没有给张远钻空子的机会。

    “西瓜可以给你留下半成,出售不可,送人可以,至于其他的我会全部运回宫中,钱财不会少了你的。

    至于甜菜,陛下说是制成糖之后也按照如此。”

    眼下战争还未曾开始,刘彻这个皇帝享受着文景两朝遗留下来的财富,底气还是很充足的,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少了张远一口吃的。

    “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手下的壮年男子加上张远也就只有十二个,其余的都是些妇孺,人手不足以应付这三千亩地,但是好在王遂说过刘彻不会在他的人手方面设限,这已经是给张远大开了方便之门。

    要知道五大夫虽然是高爵,但是唯一的特权仅仅是一家子人可以免除徭役,不过为皇家种地这赋税也省了。

    交待完这一切之后,少府丞便离开了,上林苑很大他要管理的事情也很多,毕竟有很多野人还在这片地界之上,皇帝打猎的时候可不喜欢这些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出现一个都是在告诉他所犯下了多少的罪孽。

    “文君,昨日你到了蓝田可曾拜访过县令?”

    封田内就有一处小村庄,村里面的人不是逃到山林之中,就是被刘彻迁到了蓝田县的东边。

    “拜访过,也跟他讲了你说的那些话,县令也发愁无法安置那些人,说是如果陛下既然说了这些话,可以将这个村子之前的人都迁回来,不过都要划到你的名下,他怕日后有了麻烦会牵扯到他。”

    无为而治最大的坏处就是底层的官员不想着能够建功也不想着去犯错,帮助张远重新迁回一村子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算不上是犯错,但绝对算不上建功。

    “这样也好,省去了赋税还有徭役的麻烦,明日你再走一趟,允诺那些村民,只要他们搬回来帮我种地,虽然身为佃农,但是不会跟以前有什么差别,该配给他们的粮食不会少。”

    这种自掏腰包去弥补别人的事情,在卓文君看来尤其的傻,卓氏那一套商贾风格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髓之中。

    “我们买些仆役奴婢不是更加的方便一些么。”

    家里面已经有十多个每个月有月俸的奴役了,再多的话卓文君就觉得很肉疼。

    “也用不着你的钱,在阳陵邑赚的那些都是你的,我不会动。

    就这样去办吧,往后我肯定会越来越有钱的。”

    看着眼前这眼里只有三千亩田地的张远,卓文君觉得自己刚刚为他担心全白搭了。

    从阳陵邑搬过来的这么多家具到了这个村落一点用武之地都没了,听着三千亩地的封田还有五大夫的爵位很带劲儿,可到了这里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村子都得拆了啊,得建造成我喜欢的模样。

    老赵啊,明天带着熊大他们把地里的这些粟米全都收了,穗子都快压倒田里面去了。

    小清,篱笆你会编么?就是拿树枝或者是竹条交叉编织在一起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玩意儿,编的多一些,再用黄泥全都敷上,等干了之后拿火去烤,再过一个冬天就能成为一堵坚硬的围墙了。”

    从走进村子开始,张远就成了一个话痨,他心里面有着太多关于搭建一处庄园的想法。

    首先就是围墙,从古代到现代,国人从未改变自己的家就该是在围墙之中的想法,围墙可以给人以安全感,也能隔开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

    三言两语,张远便定下了妇人明日开始编织篱笆,男子下到田地收割粟米的工作。

    张远手底下的这些人,包括张远可以说都是靠铁器发家的,工具自然不少从犁田的到吃饭的应有尽有。

    “公子,临走的时候我把这块牌匾给取下来了,您看是先放着,还是找一个敌方挂着?”

    老赵从一辆木板车上面抽出来原本张府的牌匾,这牌匾是之前在成都买了李家那处宅院时李健送给他的,老赵带着这块牌匾从成都到了阳陵邑,现在又到了上林苑。

    “村口不是有个木头柱子搭起来的大门么,让熊二找个梯子挂上去。”

    说是大门,其实就只有三根木头,中间是空的,村子的大门肯定不会跟城池一样还真的弄两扇厚重的木门,不过张府往后肯定是会有的。

    看着挂在半空中甚至还有点歪的牌匾,张远咧嘴一笑,生活总归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上架感言

    过了零点这本《大汉钢铁直男》就要上架了。

    之前的一个多月的成绩并不好,是我自己没有写好的缘故,但是依旧每天都有些好人给我投几张推荐票,让我知道这本书还是有人在追的。

    也有些人在评论里恶语相向,我都删了顺带着禁言,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这些评论影响了我写书的心情,人都是自私的,某些言语牵扯到我的父母我自然会带着最大的恶意去看待这一切。

    开始写书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有一天突然觉得没啥好看的书了,就下载了作家助手开始码字,到现在加一起也有一百万字了,写出来的东西没有期望的好,当初心里面想着别的作者写的是什么垃圾东西,我自己写肯定能写的更好,现在想起来真的挺可笑的。

    之前觉得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说一些什么你行你上之类的话,现在看起来我上了果然不太行。

    现在能坚持下来,纯粹是因为码字成为了一种习惯,,心里也还是期盼着能够有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写的书,成绩虽然不好,但是依旧会写到完本,可能百万字,也可能两百万字。

    上架之后要是笔力够的话,一天可能就一章四千字加的大章,笔力要是不够就只能两千多字分成两章来写,成绩要是能够慢慢提升,也会爆更。

    之前断更过七天,中间多更了一些也都补回来了,但是失去的那些读者可能就永久的失去了。

    还好往后的日子还有一些人能陪着走下去。

    上架,加油!!!

第一章 土木工程

    第二天,卓文君就按照张远说的去跟之前此处的村民们去交涉去了。

    张远本来想着自己去,最后一想还是卓文君这个大美女过去,事情会进行的更加顺利一些。

    村落荒废了小半年,昨夜收拾到很晚才收拾出来够几十号人居住的地方。

    弄得本来编制篱笆的计划给耽搁了,除了张远以外的壮年男子全都去收割粟米了,张远不是不去,而是他下去一小会儿皮肤就会瘙痒难耐。

    弄得张府内的这些妇人认为自家的公子天生就该束以高楼,不是干活的人。

    无奈之下张远也只好去带孩子。

    小孩子这个生物很奇妙,当胖嘟嘟的他们躺在床上,干干净净的朝着别人笑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但是他们要是流了鼻涕,满裤裆都是屎啊尿啊,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反正别人家的孩子一屁股黄泥一样的东西黏在上面,张远很不喜欢,当然仅限于不喜欢粘在上面的东西,对于孩子又有谁会抱着恶意去对待他们。

    这样的张远让办完事情回到村子的卓文君,站在一边看了好久。

    “阿远,你想要孩子么?”

    对于这个问题,张远头都没有抬起来,自己在大汉还没有搞清楚能不能活下去的时候,要孩子做什么。

    “再说吧,以后有了妻子,顺其自君这样的组合很奇怪,外人拿卓文君当成是张府下属的商贾,而家里人除了小清之外都拿卓文君当女主人看待,而张远则一直拿卓文君当成是客居在他这里的朋友。

    这种问题深究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卓文君试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一次只是偶然起意问了一句,收获到没有让她满意的答复,便离开去使唤那些仆妇干活。

    在卓文君的努力下,原本这处村子三十五户人家,除去有十二户不知所踪的,还剩下二十三户,里面有二十户同意回来成为张府的佃户。

    这二十户人口立马就让张府的人数翻了一倍。

    这些人的户籍不仅要去蓝田县备注,同样的还要去少府在上林苑的官署备注,以防这些人外出的时候被期门军当成是野人射杀了。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搬回来的佃户跟熊大他们家相处起来有些不愉快,也都是因为张远之前占据了他们的房子,为此还吵闹了好几次。

    卓文君调解了好几次,才平息下来两拨人的愤怒,张远不知道卓文君说了些什么话,不过她习惯了以上位者的姿态去管理下面的人,想来方法也无非是旧有的一套法子。

    张远天生是管不了人的,没穿越之前也是如此,虽然学的是物流管理,但是性子却让他管理不了几个人,随意定下一些边界,让里面的人自由生长就挺好。

    “家主,马上要入冬了,您看这粮食该如何配给?”

    从那些佃户回来的时候开始,老赵就对张远换了称呼,也约束着其他人换了称呼。

    维护张远的威严,成为了老赵这个管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这里除了卓文君还有张远以外,都要抱着自己是下人的想法,为了这件事情老赵不自觉的作出了许多事情。

    “这些时日,不都是卓文君在操持这些么,怎么现在要问我?”

    “前些日子,大家吃的都是从蓝田买来的粮,您的钱自然就没有人有意见,分多分少都是便宜他们了,可现在田里的粮食都已经收上来了,那些佃户就觉得您该兑现给他们的承诺了。”

    张远是说过每年要补偿给这些佃户之前他们所能够收到的粮食,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只能够将他们与熊大他们彻底的分成两拨。

    “你去跟他们讲,往后每家都给一些月钱,这些钱他们去买粮食也好,去买酒喝也好,我不干预,至于吃饭恢复以前府内的模样吧,把空出来的几处房子打空,弄成一个大厅,日后就在那里吃饭。”

    张远支付给他们的月钱都是成色比较好的银子,虽然比熊大他们的少了些,但是肯定要比分发给他们粮食赚大了,这么一做,就没有人再说什么怨言。

    要老赵去弄的大食堂,在众人的努力之下仅仅一天就弄好了。

    老王一个人可顾不来近两百口子人吃的饭食,从此他就成为了村里唯一一个有手下的大人物。

    老王只负责张远、卓文君还有小清的吃食,至于其他的就都交给了那几个厨娘。

    收完黍米,深秋就离去了,大汉进入到了刘彻即位的第五个年头,而张府在封田上的第一个冬天。

    多了几十号人,编织篱笆的速度就快了不少,冬天刚到,两米高的黄泥围墙便将整个村落围的紧紧地。

    刻着张府两个字的牌匾也正正方方的挂在了木门之上。

    对此已经来过一次的少府丞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见,不管怎么说这块地是给张远了,一个勋贵在自己的土地上搭建一处宅院供自己居住这符合大汉的律法。

    未央宫内还有高墙包围着的官邸呢。

    弄好围墙,老赵就开始带着男人们开始搭建起一处处符合张远身份的房屋。

    跟老赵待得时间久了,熊大他们也都学会了一些木工活,至于这些佃户原本这处村子就是他们搭建出来的,盖房子肯定就不成什么问题。

    规划图是张远画出来的,坐北朝南,四四方方,从浐水引一处沟渠入府,主宅建立在高处之上。

    然后张远还让二蛋富贵他们两个带着武器进入到蓝田山中,想寻找到一处溪流或者是泉眼自南向北再引入一处活水。

    这样子两道水流便能够将一整个宅子分成好几块,井井有条是张远喜欢的,水流流淌的声音也能够让没有资格听音乐的他享受一下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张远插手张府的建设之后,卓文君就闲了下来,府里面没有产出可以拿出去卖,过冬的东西又早就已经买了回来,仆妇们都跟着老赵在做些简单的木工活,原本属于她干的事情就一下子便都消失了。

第二章 难缠的人难缠的事

    主宅建成之后,春天就到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达到张远期许的那个模样,还要一两年的时间。

    深怕张远这么一家子人没有按照伟大皇帝陛下的想法来,冰雪消融的那一天开始,这位叫褚达的少府丞便留在张府不走了,在府里其他人眼里,其实就是馋张府内的吃食。

    “褚大夫,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得,实在是这些种子种不满三千亩地。”

    甜菜跟西瓜的种子,张远留存了一半,剩余的已经全部撒在了张府门前的五百亩田地之上,每一粒种子都留了足够它们生长的空间。

    剩下的两千五百亩,张远想种些大豆、麦子,于是就跟这位爵位跟张远相符合的少府丞发生了争论。

    “陛下说过,这三千亩地只能种甜菜以及西瓜种子。”

    善于变通的人在后世已经见怪不怪,即便是有严格的律法也有各种人在试探法律未曾触及的地方,可眼下,刘彻的一句话便让平日里在张府蹭惯了饭菜的少府丞摆出了一副臭脸。

    “那这两千五百亩地就这么空置了?”

    褚达依旧摆着一副臭脸,肯定的说道。

    “蓄养地力,明年种子多了再种甜菜跟西瓜。”

    张远一时气急,抓了一把黄豆种子直接撒在了地里,他也想试探一下褚达的底线。

    结果这么做了之后,褚达扭过头去看起已经种上甜菜跟西瓜的田地。

    “把这些种子全都均匀的撒在地里,然后就不要管了。”

    底线试探出来了,张远也不想继续耽误时间。

    “家主这样做好么?万一少府丞上报给陛下,陛下怪罪下来?”

    任何事情牵扯到了皇帝就不是小事情,老赵之前是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询问张远的,现在为了全家上下的小命,还是希望张远能够给自己一个解释。

    气急之下,张远朝着老赵就踹了一脚。

    “随意抛弃在地里的种子,能够生长起来乃是天意,天意就是陛下的意思,反正这些种子都用不上还不如都撒在地里,深秋时节或许会有些收获。”

    从浐水边上一直到这三千亩田地都已经挖好了沟渠,眼下雪水刚刚融化,田里不缺水分,这些沟渠就都堵住了,等在过些时日就能将带有木扇的卧轮装在浐水边上,需要灌溉之时就把沟渠的源头处疏通,若是不需要便堵上。

    节省下来的人力就可以养些鸡啊猪啊,顺便继续完善赖以生存的这处大宅子。

    “既然张大夫已经完成了播种,我还有些别的公务,就不多加叨扰了。”

    看着这少府丞远去的身影,张远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会摆在刘彻的桌上,不过麻烦也随之逝去了。

    皇帝也有跟寻常人一样的地方,只要给足了他面子,他是不会去深究那些其实对他有益的事情。

    能够来上林苑之内寻找张远的,除去卫青就只能是田蚡了,其余的人包括公孙敖,张远也不觉得他会特意赶来。

    眼前司马相如一人一马立在张府的大门处,还是让张远十分意外的。

    老赵通传之后,张远就让他引着司马相如进入到了府内。

    “司马郎官不在陛下身边服侍,怎么得空来此乡野之地。”

    司马相如笑了笑,对着西边鞠了鞠躬,张远便知道刘彻就在西边打猎,但是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相如会来。

    “张大夫,长卿来此不为其它,只是途径蓝田县时听说,张府有一女主人,还请引见。”

    一上来就问家里面的女眷,这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张远。

    “张府就我一个家主,没有外人传的女主人,司马郎官若是为这件事情来,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知道司马相如来访,卓文君早就进入到了主楼,不想与司马相如照面避免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临邛卓氏家主前些时日还让人递交给我了一封书信,说是让我得空寻找一下卓氏大女,说数年不见,难不成大女想要彻底断了父女之前的情分,如果张大夫知道卓家大女的踪迹或是日后偶然碰见,还请将这句话带给她。”

    之前在阳陵邑,卓文君将铁匠铺处理给了卓氏商铺终究还是惹来了麻烦。

    “如果能够碰见大女,我肯定会一字不差的告诉给她。”

    张远虽没有了官职但还好有个爵位在身,司马相如想了想还是没有一时冲动进入到张远身后的主楼,朝着张远拜了拜便拂袖离去,弄得张远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走了?”

    “嗯,他走了。”

    “刚刚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那你要回去蜀郡么?”

    “想要回去见见父亲。”

    “再过两年,司马相如便会被陛下派到蜀郡去做官,他要是为难你们卓家,可不太好办。”5200

    “放心吧,卓家传承数百年虽未商贾但也不是任人欺压的。”

    司马相如走后,卓文君从主楼下来,对着张远说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言语,虽然提到了回家,但是好像更希望张远挽留她。

    对张远所说几年后司马相如要去蜀郡做官究竟是什么道理也不去询问。

    田蚡跟庄助在朝堂之上争论是否要对东越用兵的时候,张远还是郎官,自然知晓的一清二楚,刘彻早就想先拿这个秦朝的余孽开开刀,试一试大汉的甲兵是否还勇猛,只不过现在窦太后把一切都管控的死死的,这些事情只能押后再说。

    第二天卓文君就从张府走了,蓝田县有卓家的商铺,张远根本不用去担心她的安全,只不过卓文君走了之后,张远操心的东西一下子就多了。

    “家主,方老汉的闺女要嫁人了,想讨要一些红色的布匹做嫁衣。”

    家中的一金一银,老赵处理的都十分谨慎,没有个由头或者张远的应允,他在小清那里一枚铜钱都拿不出来。

    “不是有月钱么,带他去蓝田县买不就行了,这点事情还要问我?”

    张远现在很焦躁,卓文君走了之后,屁大点事情老赵都要跑到他耳边啰嗦一遍,哪一家的大肚婆要生了讨要个彩头,又或者是谁家的鸡跑到别人家里去拉屎,每天这些烦心事根本都处理不完。

    “这不是不够么,才想着问问您能不能提前支取一些。”

    突然想到近些日子,期门军在上林苑内出没的比较频繁,张远顿时就心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看看小清那里还有没有,要是有这两天就别出门了。”

    “嗯嗯,好勒。”

    被压抑的久了,刘彻就只能通过打猎来宣泄自己无处释放的精力,不过还好期门军都知道张府面前这三千亩地上的产物都是专门为刘彻而种植的,也就没有人敢随意的践踏田地。

    “家主,王老汉眼看着病倒在床上,您看要不要把他送到蓝田县去诊治。”

    张远本来又想呵斥一下总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的老赵,听到是有人病了,立马就起身跟着老赵过去了。

    在大汉,药医不死病,医者为何是贱业?就是因为能够致人死亡的病症太多,请个医师不如找些巫婆跳下大神。

    迁回来张府的这二十户佃户,青壮年基本没有,大都是些三十多岁的老汉,领着自己家的老婆子加上儿媳妇,再带上几个孙子孙女。

    这些三十多岁的年轻祖父,身体早就被常年的劳作给拖垮了,吃得少干得多,基本上没有营养摄入,迁回来之后虽说生活环境大有改变,但是身体底子想补回来很难。

    屋子都还没建好,这些人依旧住在以前的留存下来的茅草屋里面。

    “头烫的厉害,这是发烧了。”

    发烧只是一种症状,而非疾病,张远也不知道王老汉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王老汉家里面婆娘早就死了,只剩下一个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子,古代孝道是最大的,王老汉觉得热就让他儿媳妇把被子都给拿走了。

    “赶紧拿两床被子给他盖上,再弄一些烧开的水加些盐给他喝下去。”

    看着面前桌上摆的一碗凉水,张远就觉得可怕。

    身体发热不盖被子再喝这些估计直接从外面沟渠之中接来的水,能抗下来不死才真的是奇迹。

    王老汉的儿媳妇一顿手忙脚乱的给他的公公盖上了被子,然后立马跑出去烧开水去了。

    “老赵,平日里你们都是直接喝的沟渠之中的水?”

    从临邛在卓府开始,张远自己日常喝的水也都是下人送来的,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些最微不足道却能够慢性夺走人生命的东西。

    “小人们自然是随意,这些水挺干净的又不浑浊,直接饮用没什么事情,至于家主您喝的水都是富贵每日从蓝田山上的泉眼之中取得。”

    老赵这么一说,才让张远安心了一些。

    “往后,府内所有人都必须要喝开水,若是抓住一人饮用生水,老赵你就把他带去蓝田县把他从我们家的户籍之上抹去。”

    张府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在大汉根本寻不着,这些佃户早就没有了一开始想要搬出去的心思,只想着能一辈子窝在这里,让他们离开就是最严重的一种责罚了。

    张远说的语气十分的严肃,老赵看了看床上已经接近半昏迷状态的王老汉,心里面一阵后怕,对着张远问道。

    “家主您的意思是王老汉他就是因为喝了生水才得的病?”

    上前摸了摸王老汉的额头,感觉到王老汉已经因为身上捂了两床被子而发汗了,张远心中的紧张感也缓解了一些。

    “不确定,但是我能告诉你,你要是想要活到见到你孙子出生的那一天,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去喝生水了。”

    说完之后,张远就走了,王老汉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个夜晚了,不知道病症手里也没有多少药材,张远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样。

    而老赵就站在原地,拿着手指头捏算着刚刚张远说的话。

    算了最起码有一刻钟之后,他才算明白等他三岁的儿子长大到十六岁,再花上一年的时间生孩子,这就是十四年过去了。

    加上他现在的年龄,那个时候他已经快五十岁了。

    然后嘴角就咧开了,嘿嘿的傻笑着。

    “嘿嘿,我能活到五十岁。”

第三章 会扎稻草人么

    “家主您真神了,那王老汉就喝了三碗盐水,今天早上就能下床了。”

    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扎一些稻草人吓一吓那些经常啄食西瓜藤的小鸟,突然听到老赵兴奋的声音,张远也笑了笑。

    看起来王老汉应该就是简简单单的感冒或者是炎症导致的发烧。

    “让他在家里面再休息两天,在跟着熊大他们干活吧。

    对了府中的人对喝生水可有些抗拒?”

    强制性的更改一个人惯有的生活习惯,开始肯定是艰难的。

    “昨日他们一个个的还别扭,小人跟他们说王老汉就是喝生水才生病的,他们还不信。今天一早王老汉起床之后,一个个便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面烧起来开水,他们觉得家主你既然有治病的能力肯定就能够知道王老汉是怎么生病的。”

    张远呵呵笑了一声,能够建立起这样的信任感就已经挺好了。

    “稻草人你会扎么?”

    不知道为什么老赵一听稻草人便惊惧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

    老赵立马回头把主楼的门关上,然后走到张远身边低声说道。

    “家主,我们是蜀人,万万不可碰这些东西,外人看见很可能认为我们在弄巫术。”

    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故事从老赵这句话中突然就窜入到了张远的脑海里,他赶紧将自己想要扎几个稻草人的想法给掐灭了。

    刘彻在位期间对外最大的事情自然是向西面开战,扩张领土,对内两件巫蛊之祸直接导致了大汉的走向发生变动。

    尊儒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刘家人除了高祖刘邦以外都对鬼神有着莫大的敬畏,想了想,张远觉得自己还是离这些神鬼之事越远越好。

    “知道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外提。”

    老赵对此也讳莫如深,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刘彻再次想起张远,是在夏日来临的时候,关中温度高一些,气候也比蜀郡干旱一些,四月份便有些西瓜开始成熟了,褚达见到成熟的西瓜摆在他面前但是数量又不怎么多,便立刻派人上报给了刘彻。

    恰巧刘彻就在张府东侧不远的鼎湖延寿宫狩猎,一时兴起便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张府。

    张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刘彻要来,即便是张远。

    在刘彻登临大门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只好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张远幽怨的看了褚达一眼,便向着刘彻迎了上去。

    “陛下,府内上下一干人等实在是不知道您要过来,什么准备都没有,还请恕罪。”

    张府内的房屋建造了一小半,但是茅草屋都还在,地面也是黄土,刘彻扫了一眼实在是对这种地方提不起来任何兴趣,刚刚迈进来的脚就又退了出去。夭夭

    “只是听少府丞说这西瓜熟了,朕颇为好奇,张远你前面带路,朕要看看这西瓜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看着刘彻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样子,张远紧张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陪同刘彻的人只有十来个期门军,其他的人看起来应该都是少府管理上林苑的官员,这片土地归属他们少府管辖,刘彻要来看,他们肯定是要派人陪同的,两方面的人都有,唯独没有人通知张远,就连褚达这个将祸事引上门来的人也没有想过要让张远做一下准备。

    刘彻是吃过几个西瓜的,从蜀郡孙家村运来的那些西瓜经过下面的人运送,在路上就毁了大半,而且到长安之后都已经快熟的烂掉了。

    田地上布满了绿色藤蔓,藤蔓之上还都有绿色的西瓜,没见过的人觉得惊奇,见过的而且尝过的才懂得其中的滋味。

    “这西瓜怎么判断熟没熟,刘彻蹲下去抱起来一个西瓜对着张远问道。”

    张远在边上拍打了几十个西瓜,才找到了已经成熟的,摘了下来递到刘彻身边。

    “陛下,您听,拍下去要是发出咚咚的声音,说明这瓜就熟了。”

    看着张远的样子,刘彻照着对着自己抱着的那个西瓜拍了两下,不知道特么的是运气好还是天命如此,眼下这瓜田就没几个成熟的西瓜,刚好刘彻的这个就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新鲜的玩意儿总能引起人们的兴奋,刘彻托着西瓜站了起来,朝着周围的人喊道。

    “天气炎热,朕今日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专门为解暑而生的水果。”

    刘彻的话音刚落,就有跟在身边的黄门侍郎使唤期门军前去张远搬来了桌子还有厨刀,来的黄门侍郎不是王遂,但是应该也在宫中见过西瓜,很是熟练地将张远手中的与刘彻手中的西瓜切成了块状,在场一人一块一块不多一块也不少。

    刘彻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可以直接开吃,连他自己也拿起了一块西瓜开始吃起来。

    看着上到皇帝下到郎官的这么一群人,吃西瓜连瓜子都不吐,张远就有些心痛,他们现在要是吐在了这田里,说不定在深秋的时候,张远还能够收获一批西瓜。

    不过这个时候刘彻一副带着大家见世面的样子,张远肯定是不能去演示吃西瓜要吐子的这个习惯,跟着大家一起硬生生的把西瓜子全都给吞到了肚子里面去。

    “陛下此等珍稀,臣等无福消受,陛下应该将此处西瓜全都摘下来,送至甘泉宫太皇太后以及未央宫太后那里。”

    少府里面的官员从上到下都自诩为窦太后的走狗,眼下窦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弱,他们便开始找上了王太后的门路,遇到西瓜这种东西,肯定是第一时间想着要让自己的主子吃到。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彻恰恰就是讨厌这幅嘴脸,明明大汉有天子,一个个的却要去巴结他的祖母还有母亲。

    “此处田地上的西瓜根本没有全部成熟,之前褚达送给朕的,朕已经派人送往甘泉宫还有未央宫中,就不需要少府监提醒了。

    地里的这些,就等到成熟了再说,两位太后就算是日日吃这种水果,也吃不完这么多,你说是吧,少府监?”

    这么没有眼色还敢逆着皇帝意思说话的臣子,张远这见到的已经是第二个了。

    第一个自然是田蚡,人家是天子的舅舅都因为这些事情被刘彻怨恨,更别说少府监只是窦太后的一条狗,虽然贵为九卿,但是想提太后约束天子,这家伙还没有资格。

    张远已经预想到了等窦太后去世之后,这货肯定是头一批死的。

    “既然陛下知道,那臣就不再多嘴了。”

    天子操心农桑,为天下百姓新弄出来一样果实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结果硬是被这个少府监给搞的没有什么意思,今天这瓜田聚会只能是不欢而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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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钢铁直男介绍:
汉武秋风辞意健,英雄何须叹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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