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行军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二章行军六千匹战马扬起来的烟尘,迅速遮蔽住了城墙上所有人的视线。
张远需要的战矛已经由募集的民夫运往频阳城,那里是张远他们今夜第一个驻扎的地点。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池阳城调兵。
从长安城离开,张远就从卫将军府官员那里把虎符给取了出来,放到自己的怀中。
此次张远并非为将,而是一名统帅。等到了战场之上他是要给下面的诸位将领分发虎符的,现在当然不能有失。
“薛仁!”
“将军。”
“此处距离池阳城还有多远?”
“将军,再有大半个时辰应该就到了。”
张远骑在马上还一直看着手里面的地图。
刚才在建章宫耽搁的时间确实很久,本来辰时进行的仪式非得按照礼制拖到巳时。
这就平白的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张远本来就很急,此次行军根本就没有带帐篷,若是不能够在入夜之前赶到频阳城,今日将士们休息的时间就得缩短连夜赶路。
“你拿本将军的虎符去池阳城调兵,带一小队人马急速前进,让他们即刻出发赶往频阳城。”
张远想了想,大队人马速度始终提不起来,还不如让一小队人马去调兵发布命令,然后大部队调转方向直接去频阳城。
“末将听令。”
待薛仁领着一小队人马离开,张远回头让身边的军官下达命令。
自己看看了地图上的方位,转而向频阳城的方向去。
身后的队伍也紧跟着一起换了方向。
这样做是节省了时间,但是却让那些在池阳城的将士们白白等待。
张远原本也是要学着刘彻的模样振奋一下军心的,可现在只能够作罢。
因为这么换了下行军路线,期门军跟羽林军压着太阳的尾巴赶到了频阳城。
能够供五万六千人居住的军营已经搭建好了,那些长矛也都分配到了各营之中。
只是那五万骑兵到现在还没有踪迹。
“李健,派一支百人斥候小队,洒向池阳城方向,看看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其余将士生火做饭,严令禁止军营周边有闲杂人等出现,也禁止将士们进入频阳城,我们只在此地歇息一夜明日辰时之前出发。”
“喏,末将这就下去吩咐他们。”
因为还在内史地界,张远没有把警惕性提的太高,也没让人守夜。
要是在这里被人给偷袭了,那还去北疆打匈奴做什么,就在自己家里面待着先把祸乱清理干净再说。
五万骑兵大军等天黑后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到达营地。
张远没那个心情去给他们鼓舞士气,他们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听张远讲话。
早早的让他们吃过饭,然后休息去了。
张远虽然没有布置兵力守夜,可是频阳城的县令可一直提心吊胆。
他原本是想要见张远一面,不过却被张远给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好让频阳城的县兵一直立在城头,看着军营的动向。缘分
就这样在几百县兵的保护下,五万多大汉铁骑安稳的渡过了出征后的第一个夜晚。
下一站是西河郡的阴山城,这阴山城虽然名为阴山,但是却不是在阴山山脉。
张远设定的路程非常赶,他计划是要在六日内赶到受降城,而非向刘彻承诺的七日。
虽然休屠王还有浑邪王的大军要支援军臣的话,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张远设计好可以堵住匈奴援军的地方却离浑邪王休屠王的聚集地不远。
所以张远要尽可能的压缩一切时间,抢在匈奴援军出发之前到达设计好的阻击地点。
今天即便每名骑兵都拖了三根长矛前行,但是速度下降的并不明显。
日落前五万六千骑兵抵达了西河郡的阴山城。
大战来临之际,百姓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阴山城的县令还有张远他们都知道战场不是在大汉的疆域内,可也没有刻意的提醒民众。
大军还是秉持着张远的六字方针。
不进城不扰民。
吃喝都是县兵送出来的,第二天留下一片狼藉就又出发了。
第三站是上郡的阳周城。
第四站是上郡的白土城。
第五站是西河郡的郡府平定城。
第六站是五原郡的宜梁城。
第七站就是屹立在大漠之上的新城受降城。
这一条路线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在地图上折来折去。
张远要尽可能的避开山脉河流,选择好走的官道行军。
五原郡的郡守李椒在张远过境之时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这时候找张远的霉头,那就等于是把陇西李家送到悬崖边上。
李广不过是待业在家而已,大汉待业在家然后又被重新起用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当初李椒只是愤恨张远说这辈子都要与陇西李氏为敌这句话而已。
等张远一路顺利无比的到了受降城,已经是出发的第七日。
比心里面的计划多了一天,原本是没有五原郡的那一站,张远打算直接掠过去,可河套区域不仅有阴山还有河流,长时间的降雨使这片区域十分的潮湿泥泞,这就耽搁了行军速度。
不过还好,也算是按规定的时间赶到了。
原本受降城的五千步卒已经全部分给公孙贺管辖,这城里本就是为了抵御匈奴人南侵而建立,城内一个百姓都没有,空旷的城池之内摆满了各种军用物资还有粮草。
为了保证速度,这些物资全都是附近几个边郡凑出来的,长安城那边再把物资送往几个边郡就好。
张远进城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受降城第一主帅。
城内的校尉府就成为了张远卫将军府的临时办公地点。
一众卫将军府官员进城之后,地图资料都全部摆放整齐,大部分官员都在城内盘点大军需要携带的粮草。
这便是此行这些官员的作用,接下来与公孙贺之间的消息对接,双方达到互通有无,都需要这些人在受降城内运作。
届时,受降城内会有两座将军府,名义上互不统辖,但实际上张远与公孙贺意见相左时,肯定是要听公孙贺的。
张远几个主将还有几名校尉全都进了校尉府,商量着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行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得天独厚的地形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三章得天独厚的地形一丈长半丈高的地图被展开挂到了墙上。
张远还是要喜欢这种看地图的方式,可以节省出不少的空间。
“卫将军,明日我们便要离开受降城。
现在您是否可以将此行的目标告诉给大家?”
不知怎么搞得李朔现在跟韩説混在了一起。
李当户揍韩嫣的事情,当朝人尽皆知,两家不说是死仇但也比李家跟张远的仇恨大一些吧。
看李朔使唤韩説问出了这话,张远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为众人解释道。
“没有探明匈奴人的踪迹之前,本将军不会下令发兵。”
屋内十多个人一下子面面相觑,他们是真没有想到张远会是这么一个说法。
即便是最信任张远的李健、张次公等人现在也觉得张远过于冒险了。
自打张远被刘彻召见,得知军臣召集休屠王还有浑邪王的情况后,一直到现在他都在心里面盘算着。
公孙贺的步卒说不定会压着七月的尾巴才能到草原上。
而张远一旦出兵就只能带着半个月的口粮与休屠王浑邪王纠缠。
“诸位,应该知道我们最多携带十五日的口粮。
我们的将士不可能像匈奴人那样骑母马,喝马奶度日。
很多人心里面不满我让大军携带长矛,即便除去那些长矛,又能够带多少口粮?
很多人还寄希望于后面估计现在都没组建齐的十万步卒,我只想告诉你们,最好是打消这个念头。
岸头侯知道,当初我们在高阙等待了多长时间,都没有等来李广他们的大军,最后若不是公孙将军带兵及时赶到。
我们那些骑兵很有可能沦落为匈奴单于的口粮。”
“那也要比现在困在受降城内好上许多吧?”
张远知道李朔跟过来肯定是要跟自己唱反调的,这就跟政治正确是一样的道理。
不管张远说的是对是错,他的小立场是不会变的,大立场会跟张远站在一起就行了。
“谁说我们要困在受降城?
李健,派一千人马出去,五人为一队给我散开,往俊稽山的方向去。”
俊稽山分东俊稽山还有西俊稽山,东西走向,中间由姑且水分开。
姑且水的源头便在俊稽山,此处的水势走向很是奇特,是大漠上为数不多的由南向北延伸的河流。
卫青说过这段时间是大漠的雨季,整片草原上都是泥泞一片,张远从五原郡来受降城的路上都已经感受到了。
而姑且水周围还有两条河流,匈奴河跟兰奴河,匈奴河是由南向北延伸,但是兰奴河却是由北向南延伸。
不过这并不影响三条河流以北的河流会跟这三条河流汇聚到一块。
华夏有母亲河黄河长江,匈奴自然也有一条母亲河。
这母亲河的三条支流刚好就在姑且水这三条河流的正北方向,而这三条支流的水势更大,且是由北向南延伸。
这就注定了休屠王还有浑邪王想要走这一条路是不可能的。
从北海到俊稽山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湖泊河流,休屠王跟浑邪王想要行军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便是俊稽山以南。
老天爷在草原之上勾勾画画,好巧不巧的又在俊稽山以南的地方形成了一条河流龙勒水。
于是张远这才能够判定,休屠王跟浑邪王想要向东而行,不穿过大汉的疆域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这样的地势仅仅只在俊稽山这里才有,一旦等休屠王跟浑邪王过了夫羊句山狭,那就真成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往东一直到军臣所在的颓当城都是一片旷野,没有山,没有大河,甚至找不到大号的湖泊。
张远只能在这一块堵住匈奴援军,堵不住就凉凉,转战千里去支援卫青他们。
堵住了那便是大功一件。
“卫将军,斥候们要探明什么?”
李健估计是怕李朔他们再对张远有异议,这才多了句嘴,想要让张远解释一下。
“看看有多少太学出来的学子,当初我们在蓝田山带的那一批。
有大队人马路过,必定会有痕迹,休屠王浑邪王的大军有二十万,这样的骑兵路过青草都会被直接踩死。
把斥候一直洒向西俊稽山,发现有异常之后,立马将消息传回来。”
“末将明白。”
张远这么一说,李朔他们就不再吭声了。
俊稽山距离受降城也就骑兵进军一日半的行程。
只要探查到匈奴援军的动向,无论如何也能赶过去了。
“诸位,现在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在受降城待着。
除去派出去的斥候,其余人等不可有丝毫懈怠,每日照常训练,训练方式照期门军标准执行。”
“将军,您是想让我们以疲惫之师面对匈奴二十万养精蓄锐的大军?”
张远此行很多理念都不被大家所理解,包括携带笨重的长矛,包括战前练兵。
他的做法不光在古代见不着,就是在现代战争之中也见不着。
三国演义里面有,诸葛亮战前练兵给司马懿看,给那是给敌人看的。
现在匈奴援军都没影,休屠王浑邪王甚至不知道大汉会对他们发起进攻。
张远之所以那样做,全然因为刘彻拨给他这五万骑兵太软了。
就是太软了,斗志不比边军,也不比大汉最精锐的那些骑兵。
因为都是在内史地界还有陇西三郡选拔的兵卒,身体素质要比王国兵郡国兵好多了,可是这性子却让张远十分不满。
久未经历过大战,实在是过于懒散。
七日的行军一群人成天叫苦不迭,羽林军几千新兵蛋子都没这群人那么娇气。
张远只能靠战前练兵,让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战场上去。
“即便收到匈奴援军的消息,等我们赶过去,他们也不会到。
那时候我们等待的时间就是休息的时间,另外我没打算一开始就把全部家底都掏出来与匈奴人交战。
你只要听从本将军的命令即可,若是有异议,等战事结束,可去陛下那里弹劾我。”
面对李朔的质问,张远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说的这番话。
李朔本来还想争执一下,韩説拉了拉他的袖袍这才让他明白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太学令也不是什么新安侯,而是大汉的卫将军。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动
张远简简单单的下达了两三个命令。
受降城内的大军就开始动起来了。
全部出城训练的训练,充当斥候的全都远去。
十多名武将,有的去监管将士们训练,有的则商量着制敌战术。
抵达受降城的第二天,就有斥候将夫羊句山狭的情况给传递了回来。
没有大军过境的迹象。
当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才算是搬开了。
大家最怕的就是无功而返,只要能够拖住休屠王浑邪王的大军其实就是胜利,这对于五万六千汉军骑兵来讲并不困难。
“诸位,明日我会派一支先锋军前往东俊稽山。
人数一万,带足弩箭,无需带长矛这类重武器。
先锋军的任务就是发现匈奴人的踪迹后,拖慢他们的速度。
能拖上一日就能够为后面的兄弟争取一日的时间。”
张远两手撑在案桌上两眼看着张次公。
原定的先锋将军就是岸头侯张次公,他比其他人更加谨慎,张远没给他下达死战的命令,他是肯定不会把自己的惨躯丢在远离大汉疆土千里以外的地方。
“卫将军,末将张次公请求出战。”
毕竟以前只是一句口头承诺,张远也没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已经定了张次公为先锋。
张次公看张远盯着自己便心领神会,双手一抱拳冲着张远请命。
“好,岸头侯乃我大汉智勇双全的猛将,本将军相信你能够承担这次重任。
李朔听令,本将军任命你为岸头侯的副将,率领本部作为先锋军。
一万骑兵皆要听从岸头侯之命令。”
“末将听令。”
张远终于是把李朔给弄出去了。
他要是在俊稽山弄出来什么幺蛾子,只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不过按照李家的风俗习惯,投降的可能性更大。
从怀里掏出虎符,张远递给了张次公,在他手上按压了一下。
简单的动作便让张次公得到了很多信息,不光是信任,还有其他的意思。
“其余诸将,随本将军后日直接前往夫羊句山狭。
受降城五千步卒,每日不间断的为骑兵送粮,一日一次,一次送两日的粮草。
由李健负责,一定不能出错,战前我们身上的干粮必须一直保持在十五日以上。
主力骑兵一旦与匈奴大军接触,我们就如同一叶扁舟在大海上漂浮,想要得到补给除非将休屠王浑邪王他们打退。”
“末将谨遵卫将军将令!”
没有多余的话,要提前出发的先锋军立马就开始收拾起了行囊。
张远单独把张次公叫到自己的住所,他有些事情必须要交待清楚。
“卫将军。”
“岸头侯,你先坐。”
“是。”
“我原本想着你为先锋能够捞到首功,但是没想到李朔会随我一同出征。
他现如今归到你麾下,才是对大局最好的选择。”
“末将清楚,等出发之后他若是有什么异动,末将不会轻举妄动。
这小子三番四次与将军您发生冲突,想来脑子也不怎么好使。百汇
末将只会以大局为重,他若是能够依靠自己的本事捞取功劳,末将不会拦着。
可他要是做什么损害我汉军的事情,末将定第一时间斩他下马!”
张远实在是不想弄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也不想出现影响战局的事情发生。
李广阵前杀了张远几个学生,刘彻事后并未以这点取罪于李广。
同样的要真的李朔在阵前顶撞主将,张次公最起码也能把他给关押了。
迫不得已时,杀了他也不会遭到他人诟病。
当然张远知道张次公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想要让他杀李朔,跟陇西李家闹翻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够表态就已经很不错了。
“行,你多注意就是。
此行务必小心谨慎,你们的任务就是摸清楚对方的实力,然后拖他们一两日。
到时候我会在夫羊句山狭布下一道防线,如此就又能够拖住他们一日。
我们接下来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小。”
张次公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
匈奴援军全部骑马每日能够行军四百里已经不错了,而且他们还要驱赶牛羊作为大军的口粮。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这是肯定的,每天搭帐篷收帐篷都会耽误时间。
距离军臣给的时限还有不到二十天,而俊稽山到颓当城足足有三千多里地。
当匈奴援军出现在俊稽山的那一刻算起来,他们估计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能感到颓当城。
现在匈奴援军还没有踪迹,张远要是能够拖上匈奴援军七天到十二天,差不多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刘彻心理的最低限度。
等乌桓族的祭天仪式结束,匈奴就再也没有机会遇见几十万乌桓族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了。
到时候各个部族分散在草原上,军臣不是神,他发动大军,人家乌桓人不知道躲到大兴安岭里面去?
“卫将军您真的就只想要拖住匈奴援军不成?”
张次公显然不相信张远就这么点胃口,光他的胃口都不止这么一点。
“我之前说过,不要想着公孙将军带着十万步卒来支援我们。”
“您的意思是?”
“若我们只凭这五万六千骑兵将休屠王还有浑邪王的大军击溃,或者说我们能一路追到他们的老巢。
这等功劳?只怕不比剿灭白羊王楼烦王的少多少。
而且上一次分战功的人太多了,这一次我们只有五万六千人。”
张远对战功已经没多少渴望了,封邑越多,以后的麻烦就越多。
刘彻看着你的侯国越来越大,等大过一个县的时候,而你又不能够得到他的信任,那时候就尴尬了。
卫青巅峰时刻,也就是个万户侯一县之地。
张远没什么渴望,但是旁人却有着无限的渴望。
例如张次公,一介盗贼混到封侯拜相的程度,说他没野心谁信啊。
张远给不了张次公什么,只能依靠这个来忽悠他。
“我们能么?”
“为什么不能?
拉扯着打,即便是匈奴人又如何?
他们的骑兵现在远没有我们的精锐,另外我带战矛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欺上瞒下
翌日一早,张次公李朔就率领一万骑兵出了受降城。
薛仁则管起了大军,李健管起了后勤军备。
张远默默地祈祷老天爷不要在这个时候下一场大雨。
如若开始战斗的时候下起了雨,对汉军来讲则是一场考验。
变得更加泥泞的土壤,再加上夜里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宿营,注定将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草原上的天空特别的干净。
连云彩都是一丝一缕的,若是要下雨的话,可能十分的明显。
李沮就陪在张远左右,跟张远一起站在城墙之上。
他恐怕是队伍里最不爱说话的那一位将军,从未带过兵的他,一直都还在学习的过程当中。
他也担心自己不能够服众,除了他以外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带兵的经验。
“将军您在担心什么?”
“没有担心什么,只是在想老天爷会不会给我们面子。”
张远简单解释一下,李沮就明白了。
天有不测风云,想要取得一场战役的胜利,天时地利人和起码得占据一条吧。
“明日出征,我们面对数倍于己的匈奴大军。
末将看您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战事的结果?”
“匈奴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
我们把他们打疼了,他们也不是非要支持军臣。
你想想义渠人都能够融入到我们汉人当中,浑邪王跟休屠王也未尝不可。
你我都把他们当成是匈奴人,可他们估计还以为自己跟几百年前一样,是浑邪部族跟休屠部族。”
“末将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说,军臣要是能带着他们一路顺风顺水,他们大不了就一直顶着匈奴人的名头。
可一旦遇到挫折,军臣那边都自身难保了,反正他们之前也不是一个部族,而是被冒顿征服的其他民族,反出匈奴的可能性更大。”
“对,战前抓几个匈奴俘虏。
让他们给浑邪王休屠王传话,就说汉军大军已经全部驻守在受降城,有二十万之众。
我们的意思不是来针对他们的,原本是想要包围颓当城的军臣。
可是却意外截住了军臣派来的使者,当然这使者肯定是折返回去的时候被我们截住的。
知道了他们用意的我们,就要改变主意了。
灭掉他们跟灭掉军臣没有什么差别,不过他们要是退去亦或是投降,我们还是会回归本来的目的。
这时候如果给了休屠王他们选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肯定不会为军臣卖命。”
“你说对了,军臣对休屠王跟浑邪王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即便最后军臣获胜了,也不能对休屠王浑邪王他们怎么样。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一边是军心不稳的匈奴援军,另一边是意志坚定地大汉骑兵。
你说我还要担心战事的结果么?”
“可要想让对方军心动摇,就得把他们给打痛了。”
“过几日就能见分晓。
你切记,作为将领你要无时无刻的保持自信。
这样你手底下的士卒才会相信他们可能取得胜利。
一个将领在战前就患得患失,那他下面的士卒们会怎么想?”
“末将清楚,多谢卫将军。”
“你去帮李健把粮草都准备好,此行最不能有失的便是粮草的供应。”
“末将这就下去。”
李沮前脚走,韩説后脚就跟了上来。
韩嫣的名声不是很好,军中也没什么人愿意跟韩説打交道。
另外韩説还背着韩王信后代的名头,就更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了。
“末将拜见卫将军。”
“你不在羽林军营地守着,怎么来城墙这里?”
张远已经下达过让大军收拾行囊的命令,一个平日里掌管羽林军的人,就更应该看着。
“末将有事要找卫将军商议。”
“哦?说来听听。”
“明日大军就要出征,卫将军是否已经想好了大军驻扎的地方?”
“以天为席以地为床,夫羊句山狭南边就是一片山林。
大军尽可背靠大树休息,从军之人不必计较那么多。”
“卫将军不知那里有一处残破的城池?”
“知道,可那处城池都已经荒废了上百年。
匈奴人都不愿意去住,另外并没有什么高山峻岭可以遮挡。
匈奴人只怕隔着老远便能够看见我们的大军屯驻在那里。”
夫羊句山狭的好处,就在于只有匈奴人通过山狭才能够知道另一侧藏着什么。
匈奴人狂妄自大惯了,他们是不会派出什么斥候,再加上有张次公带着一万大军打前站,就更能降低匈奴人的戒备心。
诱敌深入这一套,匈奴人恐怕还没有见识过。
“是末将想的简单了。”
张远见韩説这个样子,说那处城池估计是随便一说的,他的真是来意绝对不是在此。
“你还有事么,若是无事就回营吧。”
“额,末将还有一事想要询问卫将军。”
“问吧。”
“卫将军是否打算让薛仁将军统率羽林军征战?”
这是来抢位置来了。
“我心中暂时还没有打算。”
等碰见匈奴人,肯定是要把大军分成几个部分。
到时候薛仁李健还有李沮张次公肯定是张远的首选。
拢共就五万六千人,这四个人分一分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肯定还会有一部分人得出来保护张远的周全。
“末将希望卫将军能够让末将统率羽林军出征。
对比薛仁将军,末将才是最熟悉羽林军的那个人。”
“我会考虑的,这件事情等匈奴援军那里有了消息,我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个时候把心里面的想法透露出来,那不就成了傻子么。
张远能忽悠韩説几天就忽悠他几天。
反正决定权握在张远自己的手中,至于韩説无非就是想抢功罢了。
在军中位置的不同,将来也会分到不同级别的战功。
韩説要是以一个副将甚至可能连副将都不是的名头出战匈奴人,即便取得最大的战果,将来封侯的名单上也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末将希望卫将军能够慎重考虑。”
“嗯,这等大事我肯定会很慎重的。”
张远好像没有听见韩説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样,只想着可以赶紧跳过这一段。
“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等韩説离开之后,张远才觉得管理这么大的一支军队有多么难。
上下一心简直不用想,成天总有个人想要弄出一点事情出来,实在是烦心的很。
韩説一离开,张远也从城墙上面下来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不管谁在城里面走动走动,总能够看到张远。
还不如回去睡一觉舒服。
等夜晚到了之后,薛仁跟李健都来向张远报告。
“将军,四万五千名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
明日辰时即可出城。”
“派人将我们于明日出城前往夫羊句山狭的消息传给车骑将军公孙贺。”
“可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匈奴人的动向,若是骁车骑将军误会了该如何?”
“让受降城中的守军去送信,模棱两可一些,就说我们出发去夫羊句山狭了。
至于车骑将军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
“末将明白。”
不给公孙贺点紧迫感,他要是真的磨磨蹭蹭等着来收人头,张远就傻了。
不要求公孙贺帮着打休屠王跟浑邪王,最起码得早点到受降城啊。
张远已经决定了要去忽悠这休屠王跟浑邪王,人家要是派一队人马跑来受降城看看。
发现城里没几个人,恼羞成怒非得跟张远硬拼不就凉了。
至于十万人还是二十万人在受降城外面还是分不出来的。
可五千人跟二十万人一眼不就看出来了。
张远需要公孙贺的十万步卒来为自己壮声势。
“卫将军,受降城内所有的粮草估计仅仅只够大军二十日所需。
末将觉得,明日可直接全部带到夫羊句山狭,没有必要再让受降城之中的步卒押送。”
“明日让受降城中派出两千士卒押运粮草与我们一同进军。
期门军羽林军由你统率执行护卫任务,其余四万骑兵我与薛仁李沮一起带到夫羊句山狭。
运粮的车辆全部留着,到时候估计还能有些用处。”
李健点点头保全喊道。
“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撒出去的斥候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带来新的消息。
等到夜深之时,最新的消息已经表明张次公率领一万骑兵已经抵达了夫羊句山狭。
直到收到这个消息,张远才能够安心在床榻上躺下去休息。
第二天卯时三刻,军中就响起了锣鼓声。
给大军准备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卫将军府要随张远一同出征的几名官员,也在抓紧收拾张远的东西。
当统帅就这点好处,细枝末节的地方根本不用操心,
张远洗漱好,穿戴好盔甲就出了受降城的校尉府。
几名将军都跟在张远的身后。
马匹也都在门口备好了。
“走去北城门。”
届时大军会从北城门鱼贯而出,他们只是要先行动身而已。
“将军,大军要出城了。”
“先列阵,再动身。”
“是。”
四万五千名骑兵,另外还有两千要押送粮草的步卒,都已经在城门口整整齐齐的列好了方阵。
这个年代距离秦还比较接近,大汉承袭的也是秦制。
在历代王朝之中,单论军阵,大秦可以派的上第一,而第二就是大汉。
“将士们!”
张远手持刘彻的佩剑大喝了一声。
“拜见卫将军!”
“此战我们乃是背水一战,车骑将军公孙贺来信,他们还有一个月才能够抵达受降城。
而我们的粮草只够维持二十日,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匈奴人的休屠王跟浑邪王。
可现如今我们粮草不济,此战我们无路可退。
要么带着战功回长安!要么就把尸骨留在草原之上!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杀光匈奴人,一战封侯!”
“好,很好!
出发!”
张远重重的夹了一下马腹,快速向前疾驰。
后面的大军紧接着跟了上去。
期门军跟羽林军放慢了速度脱离了大部队,他们要去护卫押运粮草的两千步卒。
在平坦的地势之中,能够明显的看到远方的山势起伏。
夫羊句山狭算是戈壁滩与大草原的分割点。
至于沙漠到处都存在着。
雨季之时,沙漠之中出现一些绿洲,等雨季过去之后,沙漠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个季节,沙漠并不是很可怕。
就在夫羊句山狭旁边那座破败的城池,如果历史没有被张远改变,几十年后可能会出现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那座城池也被书写历史的人,命名为范夫人城。
自打漠南无王庭之后,夫羊句山狭也是汉匈交战的地点之一。
想要在草原上截住匈奴人不容易,这么好的地势并不是很常见。
因为雨季的到来,草原上的牧草长势都很旺盛。
都能够覆盖半根马腿,人平躺下去直接就没了。
这也为行军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大部队仍然能够保持匀速行进。
至于后面的运粮队伍,速度则是越来越慢。
张远得知消息后,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下达新的指示。
凡是都有两面性,有好也有坏。
草势旺盛会给汉军带来不便,同时也可以带来便利。
等夜深了的时候,大军还是没有赶到夫羊句山狭,不过距离也不远了。
张次公率领一万先锋军赶过去,也只是在日落之前越过了夫羊句山狭。
张远他们的速度已经不算很慢。
等时间临到子时的时候,大军总算看见了斥候队伍在夫羊句山狭处临时搭建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几块长长的粗麻布搭在了树枝之上。
两侧放下来钉在土里,就形成了最简单的帐篷。
大军居住的条件就是这了。
连张远也没有例外。
找不到树枝搭帐篷的,只能去砍伐一根小的树干,作为中间的柱子。
不过这样空间会更小一些,士卒们全部挤到一块才能保证进到简陋的帐篷当中。
“薛仁,让人在附近巡逻,别让野兽接近我们的营地。”
“喏。”
这样的深夜,将士们还要搭简易的帐篷,弄出来的声响很容易就引来草原上的野兽。
成群结队的草原狼不是张远想要面对的,提前做好预防总是没错。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忽悠
张远一方面为了让公孙贺加快速度来受降城而给出了欺诈性的消息。
另一方面告诉士卒们,援军估摸着是没有了。
而且我们还缺粮。
欺上瞒下的做法是张远逼不得已再加上审时度势才想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不然根本无法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张远坐在帐篷里,听着从西边不间断传来的各种消息,渐渐地也困了。
便让人在帐篷外守着,而自己却进入到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将士们点火做饭的声音将张远给吵醒。
只要不是在敌人的视线之中,吃口热的估计是所有人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周围有很多野菜。
配上将士们自己的头盔,就能够吃上一顿野菜汤,汤里还有一些肉,原本都是肉干,放进汤里能够增加一些咸味,再配着干巴巴的干粮,吃起来也挺有滋有味的。
军粮里面是有盐巴的,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给人吃的。
自然也就没有人去惦记那点东西,有肉有菜有主食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张远洗漱完毕,外面也有人送来了张远的早饭。
因为昨天一直骑马,再加上到地方已经是深夜,大家都没有吃。
到这个时候已经都是饥肠辘辘。
张远的早饭没有比将士们特殊多少。
一碗汤加上两个烤熟的土豆。
“夜晚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么?”
张远一边吃一边对旁边候着的从事中郎问道。
卫将军府也有一些随行的官员,大部分当然都留在了受降城,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没有人回去顾及他们的安危。
能够随行在张远左右的,都是有些能力足可以自保的。
“回禀卫将军,根据斥候来报,休屠王与浑邪王已经出动,估计今日夜晚两军就会接触。”
张远洒出去的斥候跑的比张次公他们远这并不奇怪。
按照双方行军的速度,判断出时间也不奇怪。
可张远不相信会有那么单纯。
“是张次公定的要在夜晚接触匈奴大军的是吧?”
“是岸头侯放慢了速度。”
张次公有自己的想法,让张远觉得没有看错人。
换做别人,很可能就一头莽进去。
张远就让张次公拖个一两天,任务难度并不高。
再加上张远还把与匈奴人洽谈的任务给了张次公,拖时间就更简单了。
距离夫羊句山狭八百里的西俊稽山与东俊稽山的交汇处。
这里是一处隘口,姑且水的源头就在此处。
汉人还没有到达过这里,这片湖泊也没有一个汉人名字。
姑且水也只是张远地图上面标注的,大家才这么喊。
而地图却没有标注这片湖泊的名字。
张次公率领一万先锋军到这里直接就停了下来。
“李朔!”
“末将在。”
“率领大军直接越过隘口,我们在湖边歇息。”
“喏。”
这种背山靠水易守难攻而且还居高临下的地方,张次公打死都不能让匈奴人在这里驻扎。
从西边来的汉军斥候,不仅仅把消息传给张远,而且还要给张次公一份。
休屠王跟浑邪王大军的规模,还有距离。
每隔半个时辰,张次公心里面就更清楚一些。
“安排两百人人去两侧的山脊,每五十米站一个人。
看到匈奴人来了之后,立刻点燃火把。
另外由你带队,率领一百人埋伏在道路右侧,去给我抓几个匈奴俘虏来。”
张远的计划只告诉给了张次公,李朔此时此刻就是一头雾水。
安排人去两侧的山脊点火李朔明白。
这就是让匈奴人摸不清楚自己这一方有多少人。
至于抓匈奴俘虏,这是要干嘛。
“还请将军明示。”
张次公摇了摇头,不想跟李朔多做解释。
张次公还是站在张远这一边的,而李朔现在还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
释放谈判信息,原本就是一个缓兵之计。
可在有心人眼中,那就是另一个味道。
只要把消息在军中散播开来,军心很容易就动摇了。
主将都想着谈判,那底下的士卒为何要卖命打仗。
刘彻更是不能够接受谈判,如果是投降谈判他估计很高兴,要是撤兵谈判,那还兴师动众搞几十万兵马去边疆做什么?野游?
所以这些都得先瞒着,等大家看到了效果再公开也不迟。
“让你做你做就是了。
我们先锋军要为大汉争取时间,本将军的任务首要的并不是杀敌懂么。”
“可是...”
“没有可是,下去吧,注意安全。
最起码要一个活的匈奴俘虏。”
“喏。”
隘口有一点好处。
可以阻断敌人的视线,让他们摸不清虚实。
而且首先抢占高处的大军,可以利用坡度优势发起冲锋。
张次公为什么不想让匈奴人在这里驻扎,就是担心他们发起冲锋。
在隘口上往下冲,可比下面道路骑马的速度快多了。
只有这样匈奴人才不可能抓住一万先锋军的尾巴。
张次公不排除匈奴人会堵住这个隘口,即使他们冲锋也离不开。
可是不要忘了越过隘口其实就已经到了俊稽山的北面了。
张次公只要完成任务,大不了就是多跑一天的路而已,没必要跟匈奴大军硬刚。
很快就能够感受到大地带来的震动。
天色也即将进入漆黑的一片。
黄昏之时是可以看到太阳跟月亮同时挂在天空上的。
骑马躲在树林之中的李朔内心也开始不安起来。
胯下的战马止不住的打着响鼻,他只能抚摸着战马的鬃毛试图让它冷静。
匈奴人行军都特别散漫,这是李朔唯一的机会。
因为最前面的一拨人很可能只是撒欢撒开了,才脱离了大部队。
“待会儿听我的号令,十个人用渔网抓住一名匈奴人。
其余人抵御其他的匈奴人,成事之后立即撤退不可恋战。”
“喏。”
一声低吼在树林之中散开。
很快山脊上亮起了第一束火把。
不过天还没黑,不管是汉军还是匈奴人都没有看见这一点光亮。
当火把亮了大概五十束的时候。
李朔单手挥动了一下。
一百名骑兵随即从树林里面奔驰而出。
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几十名匈奴人,后面的匈奴人估计还有个两三里的距离。
这距离对骑兵来说并不是很远,不过后面的匈奴人也看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百多人的战斗,并不是很明显。
这时候如果匈奴人是军阵排列整齐来行军,两三里的距离起码有几千人,李朔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得逞。
“匈奴人马上就要反应过来了。
快点抓人。”
“杀!”
李朔手起刀落,对着冲上来的一名匈奴人就砍了一刀。
随即回头看见一名骑马想要逃跑的匈奴人,立马就从背上取下来弓弩,对着那逃跑的匈奴人就是一箭。
逃跑的匈奴人立马就从马背上掉落了下去。
不过他身下的马还是朝着匈奴大军的方向跑去。
这时候匈奴大军也反应过来了。
最前面的几百人狂吼着向前疾驰。
李朔见到这种情况也急了,冲着早先安排好的十个人喊道。
“快一点,他们的人来了!”
“将军,人已经捆好了。”
“撤!”
留下了七八具汉军骑兵的尸体,李朔他们赶紧仓惶逃离。
在场的几十名匈奴人被斩杀大半,也不敢轻易的追过来。
休屠王跟浑邪王知道前面有汉军之后,立马就下令让全军停止继续行军。
他们担心前面会有大量的汉军在埋伏。
匈奴人已经吃过不止一次的这样的亏,特别是浑邪王,这人是个识时务的人。
有好处让他给军臣卖命可以,可让他拿自己的安危去为匈奴一族拼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将军,俘虏我已经抓到了。
另外损失了八名将士,斩杀匈奴人二十三人。”
“很不错,带着人下去休息吧。
找人把那俘虏关押起来,对了来的时候没有让他看见我们的营地是什么样子的吧?”
“没有,他的头一直都被罩着。”
“好,千万不要让他摸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
“末将明白。”
很快黑夜就降临在了大地上。
山脊上的火光这时候尤为明显。
在道路两侧驻扎的匈奴人自然也看到了。
然后立马就打消了夜晚偷袭汉军营地的想法。
浑邪王知道那一支百人汉军骑兵不是偶然碰上的,而是有目的的抓匈奴俘虏,就明白了汉军的人数不是很多。
他下意识地以为,汉军的将领只是想要从匈奴俘虏的口中得知他们的情况。
可他不知道张次公对他们是什么情况压根一点都不关心,抓到了俘虏也不审问,就直接挂在一个木栅栏里面。
李朔也跟浑邪王想的一样,还以为张次公抓人是用来审问的。
双方就这么和平的渡过了碰面后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张次公就让人把那匈奴俘虏带到了自己营账之中。
将一封信交给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跟这匈奴人说。
然后就派人将匈奴俘虏送出了汉军的营地,直到靠近匈奴大军的军营,押送俘虏的汉军才撤离。
信件上的内容就是写给休屠王还有浑邪王看的。
信是由张远写的,还加盖了大汉卫将军印。
俘虏回到军营之中,第一时间就被人带到了浑邪王的王帐外面。
因为浑邪王还没有睡醒,他就这么一直在大帐外面等候。
只要不是汉军偷袭,其余的事情都比不上他们的王睡觉重要。
总算等到天亮,浑邪王也用过了早饭,才下令让人把俘虏带进了王帐。
“拜见大王。”
“你就是昨日被汉人抓去的小崽子?”
“就是我。”
“汉人怎么给你放回来了?”
“我也不明白,回来之前汉人的将军给了我一封信。
其余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张次公这时候也很冤,军中没有懂匈奴语言的人,他说汉语这俘虏也听不懂,那还有什么说的,用手比划么?
“把信给我。”
“是。”
浑邪王见到是用纸质的信,手上的动作就小了很多。
自打有一些纸张流入草原,他就很喜欢这种轻薄的书写材料。
可是大汉对于纸张的把控也是非常严格,而且价格很高,他想要买就得付出更高的价格才行。
所以纸张才没能在匈奴王族当中流行开来。
张远给浑邪王写的信,上面的内容全都是唬人的。
说的大汉的天子已经发动十五万骑兵,三十万步卒,分别从渔阳郡跟五原郡两头齐发,要把匈奴大单于军臣合围在颓当城一举剿灭掉。
但是统领骑兵的大汉卫将军张远,在路上截到了军臣的使者,这使者是从浑邪王这边回到军臣那里去的。
从而得知匈奴还有一支援军。
汉军已经改变了主意,若是浑邪王跟休屠王不撤军,从五原郡出发的二十五万大军将直接对浑邪王休屠王发起进攻。
因为骠骑将军卫青那里与大单于军臣的兵力相当,卫青还能够占据上风。
汉军的时间很充足,所以并不介意先拿下浑邪王休屠王的大军,再去包围军臣的匈奴大军。
而且直接威胁了浑邪王跟休屠王,如果他们执意妄为,汉军将在受降城等待着他们。
另外也不担心他们会使花招,因为会有无数的汉军斥候在他们周围盯着他们,他们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在汉军的视线当中。
浑邪王看完信上的内容,也不管珍贵的纸张了,直接就将纸张捏成了一团。
他是聪明,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他接受不了张远在信中的口吻还有语气。
一个草原王者,怎么能够容忍一个敌国将军的威胁。
“将休屠王找来,我要与他议事。”
“大王今日不是要行军么?”
“押后再议。”
“那这人?”
浑邪王的智囊指着匈奴俘虏问道。
“杀了。”
浑邪王是用汉语说的,因为他知道这俘虏听不懂。
可他不敢承担这样的风险,万一这名俘虏看过信,然后把信上的内容传了出去,大军恐怕会发生骚乱。
智囊点点头,然后让两名士卒拖着这匈奴俘虏出去了。
然后直接就在王帐之外斩杀了。
这世界只要是君主,就没有不冷血的,那些不冷血的君主务必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仁慈只是君主的表象。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逗你玩
休屠王得到消息,立马就赶到了浑邪王的王帐当中。
别看他们两人合军一处才出发,可是很多事情都分的清清楚楚。
进军也是浑邪王的大军在前面,休屠王的大军在后面,泾渭分明。
就连军营都搭建了两座出来。
其实这也是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在匈奴内部其实也有很多矛盾存在的。
休屠王跟浑邪王的地盘重合,经常会出现因为草场放牧的事情起争端。
“休屠王你终于来了。”
浑邪王在王帐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我说你怎么这么胆小,汉人说的话你也能信?”
休屠王不是很满意浑邪王直接将计划给打乱。
本来今天他们是要行军的,可是这么一整就要耽搁一天的时间。
“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之后再跟我说话。”
浑邪王把揉成一团的纸张扔给了休屠王。
上面的大概内容休屠王早就已经知道,浑邪王只想让休屠王看看张远写信用的语气而已。
等休屠王看完之后,明显比浑邪王更要生气。
“他张远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
我们手里面有二十万大军,赶去与大单于合与一处,我就不信了还打不过汉人军队!”
浑邪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是大汉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动向,山坳里面那支汉人骑兵,估摸着就是来监视我们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受降城真的有二十万汉军,你以为我们能够顺顺利利的与大单于汇合?”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在这破地方放牧不成。”
浑邪王一时之间也没有个主意。
现在这二十万匈奴大军确实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要不要先派人试探一下我们眼前这支汉军的实力?”
休屠王不相信张远写的那封信,同样的也不想被不清楚人数的敌军阻拦在俊稽山这里。
“好,你我各出两万骑兵,试一试。”
“让谁率领大军?”
“我浑邪部第一勇士兀突骨天生神力,由他率领大军必定马到功成。”
......
轰鸣的号角声响彻整片俊稽山,相隔十里外的汉军军营自然也听到了,更别说还有汉军斥候一直在盯着匈奴人的动静。
“将军不好了,匈奴人集结大军准备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张次公瞪了一眼进来的斥候,随即下令说道。
“我们的任务虽然是拖住匈奴援军,但是没有必要跟他们正面接触。
传令下去,即刻开拔,我们要让匈奴大军在我们屁股后面吃土!”
“喏。”
李朔也知道他们这个先锋军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先锋军。
因此对张次公的命令没有半点怀疑。
一万人跟二十万匈奴大军打,即便战损比超过一比一那人也没了啊。
装备简单,带的东西根本不多的一万先锋骑兵很快就聚集到了一起。
至于那些斥候跟张次公没多大关系,所以即便是不撤离也无所谓。
“走,兄弟们,我们去匈奴大军那边嘲讽一番,再撤!”
“是!”
张次公统率大军就是一个匪气。
他能把将士们都当成是自家兄弟。
一万大汉骑兵从东俊稽山跟西俊稽山中间的隘口鱼贯而出。
直直的朝着匈奴营地冲了过去。
因为汉军骑兵居高临下,所以匈奴人能够清楚的看清汉军骑兵的规模。
浑邪王跟休屠王直接就迷茫了。
“这汉军总共也就一两万人吧,是不是我看错了,他们怎么敢冲击我军的军阵。”
“浑邪王你没看错,我看到的也是一两万人马。
早知道他们这么少的人马,昨夜就该袭击他们的营地。”
浑邪王本来想说休屠王一句的,但是这时候敌军就在前面,发生矛盾不太好,于是就没有张嘴再说话。
汉军的斥候都围住匈奴大军的营地了,还想着夜袭,只怕你还没到汉军的营地,人家的营地就已经空了。
“让兀突骨准备迎战!”
一边的匈奴传令兵敲响了代表战斗的兽皮大鼓。
浑邪部的兀突骨是个身材高大,浑身是膘的大汉。
这时候还没肌肉这个说法,越是胖的人越是吃香,他们的胖不是虚胖,而是代表着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
兀突骨双手锤击着自己的胸部,然后拿起战马两侧的狼牙棒,大吼一声就冲了出去。
四万匈奴大军闻声而动,也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汉军这边张次公看见匈奴大军已经出动,立马就让身边的传令兵吹响了号角。
汉军骑兵最后面的骑兵立马调转方向,后队变前队开始撤离。
不过汉军撤离的速度非常慢,张次公说好要嘲讽嘲讽匈奴大军,突然逃跑可不是他的作风。
兀突骨见汉军开始后撤,心里面难免就开始轻视。
不过为了这夺取战功的大好机会不从自己手里面平白溜走,他催促着大军再加快一些速度。
“将军,差不多了!”
李朔怕张次公没有掌握好与匈奴大军之间的距离,连声提醒了一下。
“所有人拿强弩射这群腌臜玩意儿!”
匈奴人用的是弓,汉军用的是弩,两种武器在射程上天差地别。
张次公就像利用几波强弩射击,让匈奴人吃吃苦头。
一时之间,半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弩箭。
匈奴人没有盾牌,只能够依靠自己手里面的武器准确击打弩箭。
兀突骨狂吼一声,单手挥舞起了狼牙棒。
他不愧是浑邪部第一勇士,这狼牙棒足足有八十斤,寻常人提起来都有些吃力。
可是他却能够单手舞起来,这力量绝非常人所能够比得上的。
可不管匈奴人数再多,现在连汉军的尾部都没有咬上。
受到损失的只能是他们一方。
“再给他们来一波齐射,然后加快速度撤退!”
张次公见匈奴人的速度并没有降下来,也不甘愿冒险,立即就改了之前的想法。
当天空之中出现第二波密密麻麻的箭矢时,匈奴人心底已经被激发出血性来了。
这是一个一直在战斗的民族,说句公道话,要是装备水平在一条线上面,汉军是绝对打不过匈奴大军的。
可欺负的就是你装备不行!
“防守!”
兀突骨也知道不能造成太大的伤亡,于是狂吼了一声。
只不过他这回给汉军骑兵提供了良好的逃跑时机。
在草原上骑兵跟骑兵之间互相追逐,比的就是谁的马匹好耐力强。
因为有马蹄铁,大汉的马匹耐力已经跟匈奴人的马匹不相上下了,只是速度要差一些。
匈奴大军一直狂追下去,是有可能追上汉军骑兵的。
可他们选择了停下防守,张次公抓住这个机会,立马就把距离拉开了数里之远。
“哈哈哈,我们最起码击杀了数百匈奴人。”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与匈奴人交战,他们的兴奋更是不用提了。
“不要掉以轻心,匈奴人没有这么弱,我们这次只是将军指挥得当,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经验的老兵立刻就告诫了一下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李朔对着张次公问道。
“与匈奴大军的距离拉开二十里再说,让斥候严密监视匈奴人的动向。”
“喏。”
因为是山道,纵使很宽广,但因为山势的缘故也是曲曲折折的。
张次公率领一万先锋军过了一个弯道就停下来休息,等待斥候带来最新的消息。
匈奴那边兀突骨追了有十里地发现已经看不到汉军的踪迹,只好先行退去。
在浑邪王的王帐当中,兀突骨跪着请罪。
浑邪王阴沉着脸,而休屠王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死的那些人全都是浑邪王的部下,他休屠王一点都不心疼。
打仗死一点人浑邪王也无所谓,只是这种死法太憋屈了。
“你带着四万最精锐的大军,胯下是草原上最好的战马,竟然还追不上那些骑着汉马的汉人?”
“大王,末将甘愿领罚!”
浑邪王很想跟对待那个俘虏一样,直接让人把兀突骨拉下去杀了。
可是他不能,大战在即,他手底下的战将也不多,而且其余人大都是兀突骨的手下败将。
现在把兀突骨给杀了,无异于自断臂膀。
“下一次大战你若是不能功过相抵,那就不要回浑邪山了。”
“谢大王。”
兀突骨知道自己不会再受到责罚,立马就退出了王帐。
休屠王见看戏也没看成,这才想起正事来。
“浑邪王,我们现在是继续停在这里还是往前进军?”
匈奴大军跟汉军骑兵小小的一次碰撞,虽然匈奴人吃了亏,可也让浑邪王摸清楚了张次公的想法。
“往前进军,现在看起来,那支汉人骑兵是想拖慢我们的速度。
张远信上面写的可能是真的,但是汉军未必现在已经到达了受降城。
只要我们加快速度早些与大单于汇合,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匈奴人的。”
“好,我这就回去下令进军!”
匈奴大军收拾东西再开始进军,这一下就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子时,他们还是没有达到西俊稽山的地界,虽然只是往前五里路的距离,但是这五里路现在就好比是天堑一样。
匈奴人刚有动静,汉军的斥候就知道了。
丛林之中立马有人骑着马向张次公他们歇脚的地方奔去。
匈奴人也是无奈,他们有心清剿周围的汉军斥候,可那势必会耽误更长的时间。
二十万人跟几百人在这大山里面捉迷藏,匈奴人损失的时间那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将军,匈奴人准备行军了。”
张次公笑了笑,他打算再羞辱一波匈奴人。
“弟兄们都别歇息了,等会儿我们跟匈奴人拼一回!”
这种地势注定了二十万大军不可能全部铺开,而匈奴人的习惯务必是大部队在中间护着牛羊这些牲畜。
前面的部队不会太多,最后面那些是留着要收拾帐篷的后勤部队。
把牛羊作为军粮,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一出征就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带着活牛羊一起行军为大军提供口粮另一方面也减轻了匈奴人的负担。
不像是汉军随身最多携带半个月的口粮,一旦粮草供应不上了,那就直接完犊子。
中原战争当中因为粮草不济而战败的例子,几千年来比比皆是。
可匈奴人这边从未听过粮草不济的事情,他们宰牛杀羊,牛羊没了他们就喝马奶,马奶也没了他们吃草吃树根也能活下去。
当匈奴大军刚刚才往前行进了五六里路,刚刚到东俊稽山跟西俊稽山的交汇口这里,张次公率领的一万先锋军就出现了。
“杀!”
先锋军出现在匈奴人面前时,他们还在七八里之外。
可七八里的距离,不可能给匈奴大军一个反应的时间。
骑兵一天八个时辰可以奔袭八百里。
战斗时速度要更快一些,生与死的较量让他们无需考虑战马的感受。
七八里的距离也就半刻钟不到。
汉军的速度快到浑邪王才刚刚收到消息,张次公这边就已经跟最前面的匈奴人接触上了。
“杀光这几百人,然后我们撤!”
匈奴人派出去在前面探路的也就几百人,这几百人也是诱饵。
浑邪王想着在进军的时候,几百人只要拖上汉军一会儿就好,但是后面绝大部分匈奴大军还没做好战斗的准备,他们还在收拾东西驱赶牛羊。
一万先锋军很快就收拾掉这几百匈奴人,还从容不迫的收割掉了他们的人头,顺带着连战马也一起掳走了。
等兀突骨带着两千人马赶到时,地面上只有一群无头尸体。
“啊,我要杀了这群该死的汉人!”
突兀骨实在是气不过,可当他想要寻找汉军的踪迹时,发现这一万汉军又跑没影了。
他是勇武,但不是莽撞。
清理了一下战场后,兀突骨就回去禀告浑邪王了。
之所以要清理战场,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同胞在死后还遭受同族人的践踏。
浑邪王跟休屠王要是想要继续进军,肯定会直接从这些尸体上面踩过去,至于尊严?
战败者是没有尊严这个说法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临战抗命
“大王,这群汉人就是想拖慢我们的速度。
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了!”
浑邪王也是一头子火没处发。
这一支汉军跟以往的汉军都不太一样。
以前的汉军要么拼死战斗,要么就倒戈投降。
这么滑头的汉军,在北疆还是第一次出现。
浑邪王打死都不会知道,张次公在出发之前张远给了他一句叮嘱。
一位伟人提出来的对敌十六字方针。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是伟人在绝对弱势的情况下,制定的游击战术。
现在拿给张次公用,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兀突骨,你率领一支万人规模的骑兵顶在最前面。
切记要与后方的主力大军保持最远十里的距离。
如果汉军再敢来袭,死死的给我咬住他们。”
“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大王的期望!”
当汉军的斥候看到有一万匈奴骑兵列在行进队伍的最前面,立马就把消息告诉给了张次公。
“这匈奴贼寇也学精明了。
李朔!”
“末将在!”
“派人通知卫将军,准备好迎接战斗!”
张次公眼里出现了一抹血色。
他这里就是小打小闹,能不能拦住匈奴这二十万大军,关键还得看张远那边。
“末将这就派人通知卫将军。”
自打兀突骨率领一万大军严防死守之后,张次公便没打算去偷袭匈奴人。
不过他一路沿着俊稽山的山麓,看到树木就砍伐,全部都堆积在道路上。
为的就是拖慢匈奴大军行进的速度。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夫羊句山狭已经不是很远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在天黑之前,匈奴大军必定会到达山狭。
因为天色会黑下来,匈奴人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张次公发生冲突。
但是没人敢保证他们不会在夜晚摸到山狭这边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所以无论如何,张次公都得让匈奴大军今夜驻扎的地点离夫羊句山狭越远越好。
在下午的时候,张次公派来通知的人已经到了夫羊句山狭。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张远也一直在布置。
摸清山狭的地形,派人砍伐荆棘埋在通过山狭的道路中间。
那些运粮的平板车也都被张远留了下来。
他让士卒们把平板车全都拆了,把拆下来的木棍木板全都插在了土里,露在空气中的一端全部都削尖。
只求在双方接触之前,能减少一点他们的战斗力就减少一点。
张次公的先锋军充当了一整天的伐木工,效果终于在夜晚来临之时体现了出来。
匈奴人在距离夫羊句山狭三十里的地方停下来驻扎。
张次公则带着大军就在他们十里之外驻扎。
一边是简陋无比的营地。
另一边是绵延十数里的营地。
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差距,可就在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张次公把家安在了敌人的门口。
虽然今天一天行程拖慢了不少让浑邪王他们心烦。
不过好歹没有原地踏步。
“大王,我们要不要夜袭。
不然明日这些汉人还是要阻碍我们行军。”
兀突骨一心想要把场子找回来。
“不用了,明天无需一个时辰就能出俊稽山。
草原上可没有树林让他们砍。”
“末将知道了。”
“你回去休息吧,明日依旧按照今日的阵型行军。”
“是。”
就这天深夜,张次公跟李朔连夜赶回了夫羊句山狭。
张远在仅仅能够容纳下十人的军帐之中,开始部署明日的战斗。
“卫将军,张将军跟李副将已经到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
“喏。”
张次公一进来,其他人便匆匆让开了位置让张次公走到最前面。
“卫将军。”
“岸头侯辛苦了,此次你当为首功。”
“只是没有给我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无妨,该有的布置我们已经全部布置完了。”
张次公点点头,然后站到了一侧,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挂在中间的地图。
“诸位,明日便是我们捞取战功的最好时机。
我敢说,明日一过,我大汉将再无这样的机会。
能否封候拜将,就看诸位明日的发挥了。”
到现在张远还没有透露自己的战略意图,众人也就是听个乐呵。
封侯要真的这么好封,人家李广得憋屈死。
“岸头侯,明日你先勾引匈奴大军一波,然后从最中间这一条路通过山狭。”
张远拿了一块煤石,直接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
“没有任何标识,但是只有这一条路是没有任何陷阱的。
其余地方在杂草的下面全都是荆棘还有各种陷阱,切记只有这一条路是安全的。”
张次公点了点头,小心一些还是能够安全通过的。
“通过之后呢?”
“等着!”
“等着?”
“看到匈奴人的踪迹之后,立即发起冲锋。
没有诱饵的话,他们很难上钩的。
到时候其余大军会隐藏在山狭两侧,等到他们通过过五万大军之后,我们会从两边发起冲锋。”
张远说的简单,张次公心里面却是明白成功将匈奴大军引入歧途有多么的难。
“末将知道了。”
“其余人,切记不可在今夜点火,一直到明天发起冲锋之前,整个夫羊句山狭我不希望出现一缕烟。”
“末将听令。”
“期门军由李健统领,羽林军由薛仁统领,你们六千人务必堵住山狭口。
身上多余的两根长矛第一轮冲锋全部扔进山狭内,明白么!”
“是!”
“其余四万骑兵,扔完长矛后发起冲锋。
就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发起冲锋,用铠甲顶着长矛的一端。
待会儿回去让所有的将士们,都在腰间塞一块棉布。”
“是!”
张远就是想要用一回,欧洲的骑士冲锋。
虽然欧洲那些渣渣骑士一直都没有打得过东方来的游牧民族骑兵,可并不代表他们的骑士冲锋就是没有优点的。
他们的冲锋方式其实是最适合冲锋的。
欧洲人少,兵员严重不足。
只有使用长武器冲锋,才能够降低己身的损失。
他们对阵游牧民族骑兵往往是输在冲锋结束后的缠斗上。
重重的盔甲虽然能够给他们带来充足的保护,可是不能让他们变得更灵活起来。
“诸位,明日一战,我们如若不能够斩杀掉五万匈奴大军,这军功恐怕就要白白送给车骑将军他们了。”
“请卫将军放心,我们定当尽力一战!”
把各个将领的任务都分发下去之后,张次公跟李朔立马就回去了。
张远的心情非常的紧张,毕竟这是他作为主帅引导的第一场战争。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从军帐中出去,但是韩説独自留了下来。
张远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他。
一直低头盯着地图揣摩着一些东西。
等他抬起头一看,发现韩説还立在原地。
“韩将军,你还有事情要说么?”
张远明知故问,韩説就是心里面不满张远的安排罢了。
“卫将军,末将想要统领一支骑兵出战,即使不是羽林军也可以。”
“就好像你之前说的一样,那些校尉要比你更熟悉他们的大军。
都这个时候了,我让你去带一支骑兵,到明日开战的时候,估计你连那些屯长都认不全。”
“那卫将军为何还要薛将军统率羽林军?”
“人家薛仁是羽林军校尉,你让我把他安排到哪里去?
人家李朔不也是在自己的部队里面给张次公当副将,怎么你觉得当薛仁的副将委屈你了?
要不要我把薛仁找来,让你们两个来一场公平的决斗,谁赢了谁统领羽林军?”
韩説别说有勇气跟薛仁决斗了。
就算再给他两个分身他都打不过现在的薛仁。
“可是卫将军之前答应过末将的。”
“本将军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哦,我记得我在受降城城墙上说到时候再看吧。
你以为这兵权是儿戏,可以随意分配?
你以为我的将令也是儿戏?我这时候再把岸头侯跟李朔找过来开个会说羽林军由你率领?
韩説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么样,要不是明日就有大战,今日务必定个你不尊将令之罪!”
“末将知罪。”
韩説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属实有些过分。
可他本想着张远会想着刘彻对他的恩宠,满足他的一些小小的要求,可他没想到刘彻却这么强硬。
韩説要是知道董偃的事情,估计就不会寄希望于张远了。
张远不讨厌男性之间互相喜欢,可是讨厌那些为了获取权力财富,不顾一切媚主之人。
韩嫣韩説真的算是出名的了。
大汉从未有叛徒的子孙活得如此滋润的。
他们韩家真的是首例。
受尽了荣宠。
韩説整这么一处下来,也让张远有了发泄的口子。
心里面的紧张情绪立马就散去了不少。
眼看已经很晚了,外面一片漆黑,张远也灭了军帐里面的火把,然后躺着入睡。
翌日天刚刚才亮,张远就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穿戴好盔甲。
羽林军还有两万骑兵已经出发,他们要绕一圈到山狭的北侧去。
因为不能破坏山狭口这里的陷阱,另外不能够碾压这些绿草,所以主力骑兵是不能够从中间直接穿行而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迷惑匈奴人。
三十里外,匈奴大军的营地从天亮之后也开始动了起来。
同样动起来的还有张次公的先锋军。
不过张次公在大军收拾的时候,将李朔喊了过去。
“李朔。”
“将军有何吩咐。”
“你本是陇西李家之人,将门之后。
此次我们为先锋军,虽然承担着引诱匈奴大军跟阻拦的任务。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心有不甘。
今日我们若是按照卫将军所说去执行,功劳肯定会被羽林军还有期门军抢去。
只怕到最后我们杀得匈奴人还不如其他四支骑军。”
“将军您这是另有定计?”
“你看夫羊句山狭的地势,入口窄,出口宽。”
夫羊句山狭的地形确实如此,在西边这侧最多能够容许千人同时通过,可是东边这侧却能够容许五千人同时通过。
张远也有想过要把二十万匈奴骑兵全部堵在这山狭之内。
可是实地看了之后,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山狭极短,能够容纳五万大军已经是多的了。
而且张远兵力不足,是绝对扛不住匈奴大军同时三面冲击的。
若是想堵住山狭两边,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把自己给葬送进去。
“将军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一旦匈奴大军直接在山狭西侧这个出口与我们混战起来,即便卫将军他们发动四万多骑兵,山狭另一侧的匈奴人也不会知道。”
“可是我们扛不住这么多匈奴大军的攻击啊?”
“不过一死罢了,先锋之名岂可在我手中被外人耻笑?”
“末将定追随在将军左右!”
李朔摸不清张次公的套路,只好先应承下来。
在匈奴大军动身的那一刻,张次公的一个亲信骑着马奔着夫羊句山狭而去。
.....
“卫将军,岸头侯派人来了,说要亲眼见到您。”
“带他进来。”
张远眼皮一跳,他是真怕这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小人见过卫将军。”
“岸头侯派你来所为何事?”
“禀告卫将军,岸头侯说他会在夫羊句山狭东侧出口处对匈奴发起战斗。
请您下令让主力大军朝匈奴投掷长矛,然后以弩箭击杀匈奴人!”
这人说完之后,张远的眼睛瞪的老大。
这不等于直接让张次公他们去送死么,可张远不得不说,若是想在一天之内最大程度的杀伤匈奴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匈奴人在山狭东侧死的人越多,就越能够打痛他们,并且说不定就能够让浑邪王休屠王就此止步。
“不行,你快些回去告诉岸头侯,严格按照我的命令执行。”
“卫将军,岸头侯说过,您若是不同意,他会抗命不遵的。
只是希望您不要坐视一万大汉士卒争取来的杀敌机会白白丧失掉!”
张远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张次公是个热血的人,还能够为了打败匈奴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好,你先下去吧。”
“喏。”
张远无奈之下,只能是连忙派出传令兵修改了命令。
好在大军带的弩箭都很充足,足够消耗所用的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以身作饵
三十里、二十里、十里、五里、三里,直到张远能够看到奔驰在山狭之中的先锋军,那些斥候才没有再给张远传递消息,因为夫羊句山狭以西再也没有一个汉军斥候了。
张次公为了让山狭这边的汉军看清楚他的位置,让最前面的骑兵背着军旗奔袭。
“卫将军,匈奴人跟上来了。”
站在张远身边的李沮连忙出声提醒道。
这一战张远并未让李沮带兵,因为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失误。
李沮对军务还在熟悉当中,后面若是跟匈奴人牵扯起来打,让李沮上没有问题,现在还是让经验丰富的大将上场。
“就看岸头侯的了。”
说实话,张远到现在都没认为张次公真的会把自己的性命给交出去。
这样太不符合张次公的为人。
“卫将军,岸头侯已经开始下令让先锋军停下来了。”
李沮立在高处十分的兴奋。
他还从未见过声势如此浩大的战争。
张远的位置在夫羊句山狭南边的悬崖之上。
他身边不止是有李沮已经卫将军府的官员,另外还有两千步卒,昨天上午自打张次公派人告诉张远做好战斗的准备,张远便临时从受降城调了两千人过来。
至于这两千人的左右也就只有悬崖上这些人知道。
不过现在看起来张远临时调人是调对了。
“匈奴人先头部队果然只有一万骑兵,真是可惜。”
张远摇了摇头,兀突骨率领的这一万骑兵太少了。
他需要更多匈奴大军进入这个山狭,才能让埋伏在两侧的大军出来攻击匈奴人。
有人觉得为什么张远不选择把这个山狭给堵死。
其实从张远他们能够率领大军上到山狭来就可以知道一点,两边的山势都十分的平缓,坡度不是很高。
山狭堵死了,人家匈奴大军完全可以从山上把树砍干净,自己弄出一条路来。
耗费的时间撑死不过一天罢了,二十万人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如果现在进入到山狭的是五万人,张远就可以立刻下命令发起攻击,那样张次公他们的先锋军就可以把伤亡降到最低。
“双方拼起来了!”
张远听到李沮的话,把头往下一探,发现双方果然战到了一起。
......
“李朔!你先顶住这个兀突骨。
我带着大军冲一回!”
“是,将军!”
突兀骨的力量非常大,他一上来就找到了张次公跟李朔。
二人联手也就是勉强占据一些上风。
不过张次公的目标不是兀突骨一个人,他是要杀掉更多的匈奴人。
于是先让李朔顶着兀突骨,在匈奴人后面的大军还没有到达之前,如果能灭掉五千匈奴人,那就是赚了。
“你们汉人只会跑是不是?”
兀突骨见张次公挥鞭离去,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笑了几声。
“匈奴贼寇,耶耶来会会你!”
李朔提着一杆长枪大喝一声就冲兀突骨冲了过去,二人迅速开始颤抖起来。
兀突骨使得一杆狼牙大棒,李朔只能够勉强抵抗,每一次攻击都震的李朔双手虎口发麻。
张次公没有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兀突骨毕竟只有一个人,而其他的匈奴大将现在还都跟在浑邪王还有休屠王身边。
剩下这一万匈奴骑兵本来就更像是没有组织的散兵游勇。
张次公振臂一呼,一万先锋军顿时向着西边冲锋。
因为山狭地势的原因,西边窄东边阔。
所以汉军骑兵往西边冲锋,力量只能越来越集中,好像是一把尖刀一样。
而匈奴大军向东边冲锋,力量会越来越分散。
“传令下去,让期门军把那些冲过头的匈奴骑兵给解决掉。”
“卫将军,您是想要让期门军现在就出动么?”
“不,就派一千人,清扫一下战场,别让匈奴人破坏了我们这一边的陷阱。
虽然计划变化了,但不是说那些陷阱就失去了它们原本该有的作用。”
“是。”
期门军就在张远这侧的山下,传令兵很快就把命令给传达了下去。
一时之间从山林之中冲出一千名装备精良的骑兵,把那些冲过头的匈奴骑兵立马清理掉了。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匈奴人都有些傻了,他们是亲眼见到山林之中埋伏有大军的。
可是他们也没有那个机会可以回去通风报信。
出来的期门军骑兵没有回去,直接就混入到了乱战当中。
这样一来,看起来就一点都不突兀了。
两万骑兵的混战,混入一千人旁人也看不到什么。
而且匈奴人那边还不知道汉军先锋骑兵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只是觉得估摸着差不多一万人的规模,但是实际上有多少人数他们并不知道。
就是这一千人,足以迅速扭转战场上的局面,因为匈奴人陷入到了两面作战的境地之中。
期门军这一千人可是大汉最精锐的骑兵,而兀突骨率领的这一万骑兵则不是匈奴最精锐的骑兵。
就算是匈奴最精锐的骑兵,在眼下这种装备有着巨大差距下的战役,那也将会是一边倒的战斗。
张次公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觉得战事进行的太顺利了,直到他把匈奴人的军阵杀了个对穿,他才发现这一千名期门军骑兵的存在。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最好的战马,最锋锐的武器,最坚固的盔甲,最精湛的武艺,最强壮的身躯。
因为这五个最,让期门军的战斗力远超大汉其余的大军。
期门军跟羽林军俸禄是所有成建制的大军当中最高的。
有钱就能吃得好,吃得好身体才能够强壮,强壮了除了应付每天必须的训练之外还能有空学习兵法练习武艺。
另外时刻要在宫廷周围屯驻,装备自然是最好的。
“李朔,我来了!”
“将军,那些匈奴人快撑不住了吧。”
“放心,半个时辰之内,匈奴主力大军若是不能及时赶到,我们就把这一万匈奴人杀光然后撤退。”
兀突骨见二人当着他的面开始讨论,顿时就火了。
“啊啊啊啊啊,你们未免也太小觑我了。
别以为你们藏了一千骑兵,就能够改变你们的命运。
今天这夫羊句山狭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这时候张次公跟李朔也正经了起来。
以张次公为主,李朔为辅开始了缠斗。
刚刚张次公那番话也只是为了迷惑兀突骨,万一兀突骨脱困而去,把汉军还有援军的事情告诉给浑邪王,那么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阻拦浑邪王休屠王东进不是唯一的目的,杀更多的匈奴人才是目标。
“卫将军,快看。”
李沮伸手指向了西边。
张远极目眺望,发现山狭西侧黑压压的全都是匈奴人。
“终于来了,派个人告诉张次公。”
“这个时候恐怕不妥吧。”
“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
匈奴那边也得知了张次公率领的这一万先锋骑兵开始跟自己这边的先头部队开战的事情。
不过浑邪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汉军要战,早干嘛去了。
因为这一点不解,所以匈奴大军行军的速度并没有加快。
“大王,兀突骨将军率领的一万骑兵快被汉军杀光了。”
“什么?”
浑邪王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事实即便摆在了他的眼前,他也不敢相信。
“这才过去半个时辰,兀突骨他是废物么?”
“大王,兀突骨将军被那两名汉将缠住了,汉军的人数又比我们要多上一些,再加上他们的装备精良,缠斗下来便落了下风。
我军一直没有增援,这才致使汉军的优势越来越大。”
浑邪王皱紧了眉头,现在再犹豫下去,恐怕兀突骨都得搭进去。
“浑邪王你还在想什么?现在还不下令派大军支援?”
休屠王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二十万匈奴大军被一万汉人骑兵耍的团团转,这事情传出去,他们都没有办法在草原上立足。
“休屠王你说汉军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与我们战斗,这一路上来可以战斗的地方多了去。”
“我说你真是关键时刻犯糊涂,夫羊句山狭是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么。
只有在这种地方他们才有可能快速咬掉我们一块肉然后逃跑,趁现在还有时间如果再不支援,那这一万骑兵可就白死了。”
“行,所有人全速进军,驱赶牛羊的大军暂且押后。”
“是。”
随着浑邪王下定了决心,匈奴大军终于是进入到了夫羊句山狭之中。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几千人几千人的涌入,很快就充斥满了整片山狭。
“卫将军,现在夫羊句山狭恐怕已经有五万匈奴人了。”
“传令下去,让大军开始进攻!
抛射战矛跟弩箭的时候,一定要力求达到最大的射程。”
之所以有这么一条命令,张远还是不想看到自己人的武器伤害到了自己人。
数万骑兵同时涌出来的马蹄声还是挺重的。
可还是这个地形的特殊性,让声音一直在山壁之间弹来弹去,回音越叠就越杂。
另外另一边匈奴那边也在进人,二十万骑兵加上几十万头牲畜,这动静轻而易举的就把汉军这边的动静给压了下去。
汉军刚刚进入到山狭当中,就开始投掷长矛。
两轮攻击之下,近十万根长矛被扔了出去。
当场就有数千匈奴骑兵被长矛给插死了,接下来更恐怖的是弩箭。
弩箭的攻击里远比长矛的攻击力大,这也是华夏为什么抛弃长矛不用而大力发展弩箭的原因。
长矛的作用更多的是用来降低匈奴人冲锋的速度。
刚才两拨的长矛投射,硬生生的把数万匈奴大军的冲锋给遏制住了。
现在的弩箭攻击就是在杀人。
最前面的匈奴人都快要被清洗掉一波,另外误伤到的先锋军将士也不少。
很多先锋军将士都跟匈奴人混战到了一起,仅仅两刻钟的时间,先锋军的数量锐减了一半,但是匈奴人的战损起码是先锋军的三倍。
“你们果然有埋伏!”
兀突骨是离山狭东侧最近的匈奴人之一,他不是傻子,半空中突然出现这么多长矛,这么多的弩箭,怎么可能是一支一万人上下的骑兵搞出来的。
“今日这夫羊句山狭就是你们匈奴人的埋骨之地。”
张次公把之前兀突骨的话,掉头就还给了他。
兀突骨并不慌张,看着从西边不断涌来的匈奴骑兵,他笑了笑。
“你向上天祈祷你手下的大军能够撑久一点吧!”
张次公的先锋军现在就剩下了几千人,可还是要承受着匈奴骑兵源源不断的冲锋。
虽然因为数万插在地上的长矛,匈奴人的冲锋力度减少了很多,可人数上的优势正在向匈奴人这边倒去。
张远看着下面的战场皱了皱眉头。
他发现这一战很可能达不到预想的结果,即便是在张次公心甘情愿搭上一万人性命的前提下。
双方都是骑兵作战,每个人都骑了战马。
有的战马死了,就倒在地上,有的战马活着却因为巨大的噪音还有血腥味在山狭之中乱冲乱撞。
现在的夫羊句山狭太拥挤了,那两万多的尸体都没能比这些战马更能占据空间。
想要杀更多的匈奴人,只能是在东边开个口子,让战马都可以冲出去。
可要是这样做了,被匈奴人抓到机会,那么被包围的就是汉军骑兵。
“卫将军您可是在担心这山狭会越来越拥挤?”
李沮看到张远在战事顺利的时候皱眉,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之前说过,张远不想要堵住这个山狭。
可要是弄得全都是战马跟尸体,那不就是一样的效果了么。
“对,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么?”
“末将以为,我们可以适当的往前压一压。”
“往前压?越压不是越拥挤么?”
“让大军放火箭,迫使战马向西边冲。”
动物对大火有着天生的畏惧,利用一场大火是可以把无人掌控的战马往西边赶的。
“你想过这样做,匈奴人或许不会往前冲了。”
这才是张远担心的问题,现在杀这么多匈奴人,对浑邪王跟休屠王实际上还没有到达肉痛的地步。
他们忍一忍或许会想到其他办法通过山狭,那样到时候张远将无力反抗。
“末将有个办法能让匈奴人奋力一战!”
“什么办法?”
“可能需要卫将军您下场充当诱饵。”
“你说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卖队友
一刻钟之后。
张远骑着战马下到了山狭之中。
他身边自然也有人打着大汉卫将军的军旗。
就差没人举着喇叭大喊张远就在这里了。
“卫将军您怎么来了?”
薛仁见到张远的军旗,便策马跑了过来。
“全军向前移动五百步!”
张远没有回答薛仁的问题,只是冷冷的回答着说道。
“咚咚咚咚!”
这是要跟匈奴明着来,继续藏着掖着已经不行了,两侧山狭上的士卒直接就擂响了前进的战鼓声。
张次公跟李朔的脸色一变,抽空回头看了看他们身后的大军。
发现张远的军旗在队伍的最前方。
张次公长刀不攻击兀突骨,反倒是往他胯下的马腹一划,兀突骨连忙牵动缰绳躲开这一击。
抓到机会后,张次公陡然调转马头往后一撤。
“我们卫将军带着援兵来了,数十万大军在山狭东侧严阵以待。
回去告诉你们的浑邪王休屠王,做好投降的准备吧!”
兀突骨双手挥动狼牙棒狠狠地朝李朔压去。
他并不想就这样放走李朔,不然他回去将没有一个交代。
一个部族最勇猛的战士连汉人一个副将都对付不了,在草原上终究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说不定会流传上百年,兀突骨可不想那个样子。
“将军救我!”
李朔大喊一声,发现周围已经没了张次公的身影,甚至都没有一个汉军的影子了。
这附近满满的不是因为惊慌而正在跑动的战马,就是挥着刀龇牙咧嘴大喊的匈奴人。
“匈奴贼寇拿命来!”
李朔见自己已经没有逃跑的希望,便拼尽全身力气开始跟兀突骨战斗。
“该献出生命的是你!!!汉将!!!”
这边张次公很快就突破了匈奴人的包围重新回到了汉军主力骑兵的军阵当中。
“卫将军!”
张远远远地就看到张次公浑身鲜血的冲了过来,还让周围的士卒照顾了一下张次公身边的匈奴人。
因为先锋军已经所剩无几,军阵最前面两排的期门军已经全部下马拿起了长矛,不过他们没有盾牌,好在有着一身厚重的盔甲。
“让岸头侯过来!”
“将军,末将有罪,先锋军一万人马在末将手里已经损耗殆尽。”
张远亲自下马,将半跪在地上的张次公扶了起来。
“岸头侯不必自责,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我们。
李朔将军何在?”
“李朔将军一开始就被匈奴人给冲散了,末将并不知道他的踪迹。”
张次公一脸痛心的模样,就差没说出李朔可能要完蛋了的话。
“全军再往前移动五百步,羽林军期门军改放火箭!”
“喏。”
张远放火箭就是为了要将这些没了主人的战马往西侧赶,相当于马群跟匈奴骑兵对着冲锋,而且还不用耗费汉军骑兵的兵力。
这时候可没有先锋军挡在前面了,前面目之所及全都是匈奴人。
就在汉军稳步推进的时候,突兀骨用狼牙棒击中了李朔胯下的战马,李朔因此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匈奴人一窝蜂冲了上来围住了他。
“不要杀他,将此人擒住带回去见休屠王浑邪王!”
“是。”
李朔被抓住之后满脸的不甘,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种田地。
他原本是执掌一万骑兵的校尉,在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大汉的正规军不过四十万人,只有十五万是骑兵,而他就是那十五分之一。
他不是边郡的那些都尉,他这辈子还有大把大把获取军功封侯的机会,可现在他却被匈奴人给抓住了。
没等李朔想明白为什么,他就被带到了休屠王跟浑邪王的面前。
两位草原上的王,都已经在夫羊句山狭西侧的入口这里搭建好了高台。
“兀突骨,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冒失就葬送掉了两万多匈奴骑兵的性命?”
浑邪王再见到兀突骨眼里面只有愤怒。
他在心底发誓,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他一定要杀了兀突骨。
“大王,我知道错了,可是汉军有援军,不然那些汉人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你是说汉军有援军?”
“对大王,汉军的卫将军张远就在夫羊句山狭内。
他们的援军已经到达,最起码有十万人之数,铺天盖地的全都是汉军的弩箭。
末将能够保全性命已经是万幸了,不过还好末将擒获了一名汉将,希望可以将功抵罪。”
“哦?汉将现在何处?”
“就在台下!”
“把他带上来。”
浑邪王想要问清楚汉军的规模,不然不会做出下一个判断。
李朔立马就被几名匈奴士卒给押了上来。
“大王,这名汉将就是这两日阻碍我们大军行军的那支汉军的副将,汉国的一名校尉。”
浑邪王点点头,看着咬牙切齿的李朔。
“我现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你们有多少援军,张远是否是你们的主将。”
“我呸,匈奴贼寇,休想让我背叛大汉!”
李朔内心即便觉得是张次公把他害了,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一开始他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汉将你就不怕死么?”
“在我大汉,没有投降的将军!”
休屠王眯了眯眼睛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浑邪王,派些人上山一看不就知道汉军有多少人了,何必在这里耗费周张。”
浑邪王点点头,对着兀突骨说道。
“你带一队人上到悬崖上去,此次若再让我失望,你就先回浑邪山吧。”
“末将知道。”
兀突骨前脚刚走,后脚就跑来一名匈奴人,神情十分慌张。
“大王不好了,我军在夫羊句山狭已经溃败了!”
“什么?”
浑邪王跟休屠王之所以能够坐的住的原因就是因为夫羊句山狭的战斗虽然对他们不利,可是也能够维持下去。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就说已经溃败了。
“汉人使用火箭,迫使那些战马往我们这里冲,我们的骑兵被这么一冲,连基本的阵型都保持不住,更别说冲击汉人的军阵。
他们根本就冲不到汉人面前,就被汉人的弩箭给杀死了。”
“传令下去,先撤退等待兀突骨的消息。”
没等浑邪王张口,休屠王大手一挥下令喊道。
这仗的确打不下去了。
见到匈奴骑兵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张远心头一凉。
李沮让他以身做饵,结果半点效果都没有,其实张远内心是知道的,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关键而已。
张远抓的是匈奴太子,但说白了拿他当太子的就只有大单于本部人马,在于单没有当上大单于之前,他对其他部族匈奴人的影响微乎其微。
至于浑邪王跟休屠王就更不在意了。
他们两个没有继承大单于位置的权力,每年跟大单于也就打两三次交道,于单在他们眼里要是个活得还比较重要,可人都死了,想让他们为于单报仇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往前继续逼近,我要一直到山狭西侧口。
另外派人将夫羊句山狭之中的箭矢还有长毛重新收集回来。”
打扫战场是胜利者的特权。
张远他们本来物资就不是很充足,箭矢之前也只是当成是一次性用品。
结果现在匈奴人的撤退,让他们再次把物资给补充满了。
张远的卫将军旗帜真的就一直打到了夫羊句山狭的西侧。
休屠王浑邪王站在高台上已经能够看到张远的身影。
“那人就是汉国的卫将军么?”
休屠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看起来身体瘦弱的很,汉国真的是没人了,竟然让这样一个人统率大军。”
“休屠王不要轻视此人,我听说当初卫青千里奔袭龙城就是他出的主意。
另外咱们的匈奴太子也是被他抓去的,河套河南王还有白羊王的事情可还没过去几年。”
张远现在混得还是不行。
如果是卫青在这里,别说本人了,就算是卫青的儿子跑来也能让匈奴人发疯。
当初霍去病刚刚出战的时候,可不是他找匈奴人,而是匈奴人满大漠的寻找他的踪迹。
“且说吧,你觉得汉人真的会有二十万大军等着我们么?”
“我觉得汉人向来习惯虚张声势,不过现在他们敢跑到我们眼前挑衅,最起码他们要有挑衅的底气。”
这种时候张远是不会派自己人去传话,眼前全都是匈奴人,山狭里面也都是匈奴人。
抓几个还有行动能力没有咽气儿的匈奴人轻而易举。
张远当场写了一封信,让那些匈奴人带去送给休屠王还有浑邪王。
“这汉国的卫将军还真是爱写字,成天搞这些文绉绉的做什么?”
休屠王是属于那种但凡是大汉的他都竭尽全力鄙视,打从心底就没觉得大汉很强。
而浑邪王是不满这些年来大单于一直兵败的现状,他觉得大汉在刘彻的带领之下正在走向强盛。
一个不看好大汉,一个不看好匈奴。
“你不知道,这张远本来就是大汉太学的太学令。
教导汉人识字学文,另外这纸张听说就是他发明的。
奇人啊,好像就没有他不能干的事情。”
“我看也就是那样。”
浑邪王不再说话,这种情况下一直夸对面的统帅会对军心造成影响。
他打开了张远送过来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内容,头皮有些发麻。
“张远说了些什么话?”
“他说他们只有四万骑兵,二十万步卒正从受降城赶来。
他们因为是骑兵,所以早到了一日,他劝我们莫要拖下去,因为拖到明日二十万汉军就会塞满夫羊句山狭。
现在我们若是强行冲出山狭,击溃汉人骑兵还能够抵达颓当城,因为草原上步卒是追不上骑兵的。
他劝我们早些发起决战。”
“这人是疯了么?”
李朔在一边冷哼了一声,他心底对张远也是极其的不满。
听到张远又开始忽悠起匈奴人,他虽然没明白张远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从心底发出了不屑。
“你冷哼什么?”
“我看你们是怕了,你们现在还有十多万大军,却不敢与四万汉军骑兵相战。
匈奴人的血性已经被你们这些残渣给磨灭没了。”
“来人,给我掌嘴!”
一名匈奴士卒的大嘴巴子直接就扇到了李朔的脸上。
等到这个时候,兀突骨也回来了。
“说说汉军那边是什么情况?”
“悬崖上也有汉军,数量大概在几千的样子。
末将未能够探查到汉军的详细消息,还请大王治罪。”
浑邪王现在对他的这个第一勇士已经是失望极了,摆摆手直接让他下去了。
“休屠王你看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两条路,要么今日就冲过去,要么就直接退军,不管大单于那边。”
休屠王说的十分轻松,从始至终其实损失最大的还是浑邪王。
他们这两支匈奴部族对匈奴的归属感是最低的,因为他们有退路。
匈奴大单于部从东亚大陆撤走的时候,是一路向北,一直到汉人没了影子再向西而行。
一部分匈奴人投降了大汉成为了南匈奴,从此开始提大汉卖命。
另外一部分匈奴人席卷了西域各国一波然后消失。
西域就是浑邪王跟休屠王的后路。
“我们就此认输了么?”
“不是认输,看你自己怎么看了。”
在休屠王跟浑邪王纠结的时候,张远也率领大军退去了。
“大王,汉军已经从山狭中撤退了。
悬崖上的汉军也退了,我们探明汉人确实只有大概四五万人的规模。”
其实现在张远手里面的汉军加上那两千步卒还有五万人马,他把人数说少了一万,军阵紧凑一些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这张远说的是真话?”
李朔本来还想笑,但是怕又挨个大嘴巴子,于是把头一低,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整合大军准备出战,休屠王这次你可必须要卖力了。
抓到张远或者是杀了他,我们能够在大单于那里拿到更多的好处。”
“浑邪王,究竟该怎么做我还不用你教。
管好你自己的人就是了,你就等着看吧。
那一边杀得汉人越多,将来分的好处就越多,这是规矩。”
“我知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让你跑不起来
张远这里退回去之后直接将收集回来的长矛插在了夫羊句山狭东侧的草丛之中。
因为时间上的原因,张远让大军直接将矛头那一端插进了土里。
如果想用尾部埋进土里,需要的时间起码是用矛头的五倍以上。
而且用矛头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捶打矛尾让矛杆埋进土里。
做完这一切,张远率领大军到了距离夫羊句山狭五里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而那两千步卒则藏在了两侧的山林之中。
他们有别的用处。
匈奴人整军就整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汉军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松懈。
“卫将军,他们快要通过山狭了。”
隔着五里,汉军都能够看到从夫羊句山狭那边过来的黑压压的一片。
“全军准备冲锋!”
张远没有开口,薛仁自己就知道现在开始怎么做。
等匈奴慢慢的走到张远他们面前,那前面布置的所有陷阱都会失去应该有的作用。
“全军听我号令,上战矛!”
余下将近五万骑兵齐刷刷的把战矛顶在了自己的腰间。
“全军冲锋,冲到山狭口时向两侧分流!”
薛仁狂吼了一声疯了一样向前冲去。
除了留下来保护张远的五百士卒,其余人全都冲了出去,包括李沮。
匈奴人见到汉军还敢冲锋,没等有人开始下令,他们就一窝蜂狂叫着向山狭外冲去。
在草原上匈奴人是无敌的,刚刚之所以失利,全都是因为地势的限制。
不管事实如何,反正匈奴人都是这么想的。
结果匈奴人刚刚提起速度来,没往前跑一里路最前面的匈奴骑兵就全都被绊倒了。
高速运动之下,马腿撞到一根木杆,形成的作用力也足够让脆弱的马腿骨折。
而这木杆还会反弹一下,造成第二次打击。
这些木杆自然就是那些长矛的矛杆,数万根长矛,足可以卸掉上万骑兵的冲击力。
匈奴骑兵的第一次冲锋就这样拉闸了,他们只能慢慢的渡过战矛区域,然后等着他们的是边地的木棍还有荆棘。
山狭东侧口两里地都是陷阱,可能不能造成多少杀伤,但是能让匈奴骑兵冲不起来。
他们冲不起来,可汉军却能够冲起来。
薛仁看到匈奴冲锋之后,就挥手示意大军放慢了速度,他们要等到匈奴人渡过陷阱区域再冲锋。
“眼看着匈奴骑兵距离大汉骑兵就剩下两里时,薛仁大手一挥全军立刻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用单手顶着那根六米长的战矛,另一只手握紧了缰绳。
匈奴人是见过战矛的,不过那是在一百年前,大秦的铁蹄震撼整片草原的时候。
游牧民族的记忆不会超过三代,过了三代那都是故事不具备真实性。
所以匈奴骑兵只是觉得汉军的武器更像是长枪,毕竟他们不能从侧面去观看长矛的长度。
可有些经历过长矛洗礼还活下来的匈奴士卒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可他们对战矛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这是一种投掷类武器上。
薛仁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了匈奴骑兵的面前。
没有发起冲锋的骑兵对阵已经开始全速前进的骑兵,那就跟骑兵对阵步卒一样。
一旦速度够快,很轻易就能够把对方的军阵给撕裂,而匈奴人是没有军阵这一说法的。
那就意味着他们会更快的被汉军撕裂。
薛仁用战矛连续将五名匈奴骑兵顶下马,这冲击力也没了,于是立马调转马头向西而去。
这是张远的策略,前面的人向两侧让开,可以让匈奴大军的先头部队一直遭受汉军骑兵的冲击力,而不会冲进匈奴大军的包围圈之中。
就这么一轮接着一轮的冲锋,夫羊句山狭东侧的山口形成了一个绞肉场般的存在。
进来的匈奴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他们连汉军的盔甲都碰不到。
偶尔有几名汉军因为中箭而落马,可在匈奴大军巨大的战损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浑邪王休屠王见到这样的场景,都已经发怒了。
“快点把这些该死的木杆给我清理掉!”
浑邪王休屠王都是草原上的智者,他们没有让大军去拔这些木杆,而是让他们拿刀砍。
匈奴人天生力气就要比汉人大,在大漠上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他们人人勇武也不是很奇怪。
拼尽全力的一刀是可以斩断矛杆的。
数千人挥舞战刀,数万根矛杆在两刻钟之类就连同前面的木棍荆棘一起被清理掉了。
“儿郎们,给我冲!
让嚣张的汉人看看谁才是草原上的王!”
休屠王举起他的弯刀,高吼了一声。
随即两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巨兽骨头制成的兽骨号角发出来的声音穿透力特别强,传的也特别远。
张远这边也有临时搭建的战鼓。
留下来的士卒在张远的命令之下立马开始擂动起战鼓。
这一次汉军骑兵没有再向两边撤去。
原本的后队已经变成了前队,听到战鼓声,他们利用完战矛的长度把一名或者几名匈奴骑兵顶下战马之后,就把战矛给扔了,继而全部换成了环首刀继续向匈奴大军里面冲去。
这必将是一场残酷无比的战争。
“杀!杀!杀!”
原本单方面的屠杀转瞬之间就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可就在汉军突破匈奴人的战线一里的时候,也是后面的匈奴骑兵冲的最起劲的时候。
山林两侧的步卒终于要发挥属于他们的光与热。
为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汉军带了麻布过来,这些麻布在前两天还是遮风挡雨的帐篷,现在却被缠成了五条巨长无比的绳子。
五万多的将士,也就是说有近万张麻布。
大汉的物资优势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在匈奴骑兵的脚底下,每隔十米就拉起了一条麻布绳。
两千步卒分成了十队,他们用麻布绳缠紧了树木,然后拼尽全身的力量拉直。
这一招当初张远用过,对骑兵意想不到的好使。
在这种情况下,拉了这几条绳子,就好比是海洋里的飞鱼,正在急速前进的时候,突然有一艘渔船上的渔民在海面上张开了一张大网。
继续飞是不可能飞了,想要跑也跑不掉。
休屠王跟浑邪王没有想到张远这歪门邪道的花招是一招接着一招。
总之就是让你们匈奴骑兵冲不起来,骑兵不能够冲锋那就是步卒。
“把这些绳子都砍断!”
除了砍断就是砍断,不过这么一停滞,前面已经冲出去的两万多骑兵立马就遭受到了汉军骑兵最凶狠的打击。
汉军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杀敌时机。
这么一冲都快要冲进山狭里面去了。
不过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就冲进去,之所以冲这么前面来,全都是为了掩护两千步卒后撤。
战事进行的十分焦灼,
匈奴骑兵拢共加在一起出山狭的也没有四万骑兵,在第一波汉军骑兵的冲锋当中就有一万多人丧失掉了战斗力。
张远下的命令是,只要己方没有出现颓势就得一直战斗下去。
双方一直战斗了将近两个时辰,缠斗的战损速度要比冲锋时慢很多。
两个人交手如果没有旁人插手,反应速度都差不多,也都没有战马加持的奔跑速度,一打很可能就打个十回合以上。
薛仁他们这些汉将也都找到了彼此的对手。
这个时期没有特别猛的将军,大汉还没有进入到那种强烈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卫青跟霍去病出名也不是因为他们勇武无敌,而是他们的统率能力。
真比将领的战斗力,大汉是比不过匈奴的。
西汉又不是三国,三国那些武将小说吹得一个个都能上天了。
真实情况下,那种非人类不存在,真正的战争靠的还是战略、人数以及装备。
张远这边现在战略上已经碾压了匈奴人,装备上也碾压了,不过巨大的人数差距也只能维持着平衡而已。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人好像杀不完一样,汉军慢慢的开始陷入到了困境当中。
是时候撤退了。
张远知道再打下去恐怕就全军覆没了要。
“鸣金,全军撤退!”
张远不知道能够撤出来多少人,但现在他只能这样做。
鸣金收兵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薛仁李健他们这些将领立马开始催促着身边的将士们后撤。
匈奴人也知道汉军已经有不支之象,于是死死地咬住汉军,不让他们撤退。
李沮在这个时候大吼了一声。
“薛仁将军你们先撤,我带着人断后。”
这时候必须要有人选择牺牲掉自己活命的机会。
薛仁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挥舞着马鞭头也不回的向东而去。
李沮临时组织起身边近两千名骑兵,死守着防线不让匈奴人过去。
这意味着他们抗住了五千多名匈奴骑兵的攻击,而骑兵撤退需要的时间是非常短的,他们只需要让战马重新跑动起来便是。
张远那边也随时准备后撤,见到大部队已经开始撤退,并且有人主动承担了断后任务,张远虽然心有不忍但是还是向东边撤去。
夜幕终究还是降临了。
张远一个人坐在篝火旁边,身边的那些武将都不在了。
他们四散去收拢残军,以及核对人数,在明早之前张远需要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可以用的兵力。
估计是已经核查完了人数,薛仁向这边走了过来。
见张远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两声。
“咳咳,卫将军。”
“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我军还剩下两万,但是还有一些残军陆陆续续的汇合过来。
末将觉得我们最后估计能够剩下两万五千人的队伍。”
张远想过可能会很惨烈,但是没想到自己仅仅跟匈奴硬刚了一天,还用了这么多招数,损失还是过半了。
“李沮人呢?”
“李沮将军没有归来,但是末将已经派人去受降城询问了。
一些将士被匈奴人追往了受降城方向。”
张远没有问匈奴人的战损,因为真的没有办法在现在查明。
张远他们是落败的一方,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们拿鸡蛋碰石头,还是匈奴骑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败了就是败了。
不过这战败也在众人的想象当中。
没有多少人因为战事的失败而沮丧。
除非五万人都是期门军跟羽林军这样的精锐,不然是没有办法正面剿灭二十万匈奴骑兵的。
“将军,我觉得今日我们的战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我们若是能够把匈奴人都放出来,在草原之上我们与他们对着冲锋,是很容易就杀穿他们,并且能够在败象已生的时候从容撤退。”
张远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样是能够保持阵型在最后的时候直接撤退,可是这样杀不了太多的人啊。
万一陷入到泥沼之中,危险远胜这种正面阵地战。
“派出斥候,查看匈奴人的动向,重点看看他们还剩下多少人。
再派点人去受降城,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位置,明日休战先跟着匈奴人在草原上晃荡一天吧。”
“喏。”
薛仁抱了抱拳然后离去,他刚走张次公就过来了。
“卫将军。”
“是岸头侯啊。”
“卫将军,切记要小心谨慎行事。
我们必须要带着这些人活着回长安。”
张远瞥了眼张次公,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张次公心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就是想尽可能的杀掉更多的匈奴人,然后把汉军保持在一个比较少的数量上。
将来回到长安城,战功是不会分给死人的。
“我明白,我不会让车骑将军白白捡个便宜的。”
在汉军骑兵西边三十里的夫羊句山狭,休屠王跟浑邪王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
他们也跟张远一样对战损极其在意,不过匈奴人统计起来要比汉军更麻烦一些。
汉军只需要一级一级的问下去就好,而匈奴人直接就开始数人头,数人头是数不出来各部少了多少人。
而汉军一级一级的问下去可以明确知道每一支军队还剩下多少人马。
第二百四十二章 巨大的战损
浑邪王跟休屠王对战损人数非常在意。
直到子时他们两人还都在一起。
因为夫羊句山狭边地的尸体居然以匈奴骑兵的居多。
旁边就是悬崖,站在高处看向战场,一眼就能够分辨的出来。
那些躺在地上的穿着黑色鱼鳞甲的全都是汉军,而其余的尸体不用说都是匈奴骑兵。
数人头的方法非常的慢,一直等到后半夜才有了一个结果。
派去点数的兀突骨一得到消息就冲到了浑邪王的王帐。
“大王。”
兀突骨也没想到休屠王也还在这里。
“可是战损数字出来了?”
“大王此战我军虽胜,却是惨胜。
我军眼下大军数量堪堪刚过十万。”
“什么?”
汉匈交战以来,从未有过一战损失十万兵卒的例子,不管是大汉还是匈奴都没有发生过。
“汉军骑兵损失了多少?”
“夫羊句山狭只留下了三万三千具汉军尸首,余者不知所踪。”
浑邪王顿时感觉到一阵胸闷的感觉。
“三比一!
而且还是在绝对的优势之下!
我们何时遭受过如此大的损失!
张远,我以休屠一族立誓,此生不杀了你,休屠一脉将不在大漠称王!”
最先愤怒的是浑邪王,可最后憋不住怒火的却是休屠王。
休屠王对大汉的恨意更浓。
不过不管是浑邪王还是休屠王都不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起先白羊王跟楼烦王被灭,那是因为大汉出动了绝对的优势兵力。
人数劣势的情况下,白羊王跟楼烦王被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现在休屠王跟浑邪王可是以二十万大军对张远的五万八千大军,其中还有两千步卒就只拉了下绳子。
“夫羊句山狭的地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就不该在此处与汉人拼杀!”
浑邪王愤愤的说道。
二十万大军挤在山狭里面出不来,人数铺不开,最前面与汉军混战的一直是那几万人。
虽然一直都是车轮战,可汉军的耐性极强,在将要溃败的时候立马就选择壮士断腕向后撤退。
如果继续打下去,匈奴人绝对不会消耗超过三万的兵力,就能够将汉军全军覆没了。
并且一开始在山狭之内战斗时,匈奴大军被张次公率领的先锋军缠住时,就已经损失了近三万大军。
后面虽然失利,战损比也才是二比一。
“现在说这种话还有意义么?”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汉国肯定还有后招,张远一再在书信中提到受降城的援军,我认为不可能是假的。”
“不管真假,我是无所谓了。
我会派一个使者去大单于那里,就说遭遇到了汉军的全力阻击。
请求他支援我们。”
“现在这种局面他怎么可能支援我们?”
“所以说,我派使者过去就是装装样子。
明日清晨我便带着休屠一部撤军,休养生息。
我相信那个汉国的卫将军张远不会甘于寂寞的。
他若是出现在河西,我必拿下他的人头做成酒杯!”
浑邪王没想到休屠王这就要跑路了,但是转念一想也符合他的性子。
前方充满了不确定性,并且危险比好处要大的多。
不过浑邪王再一想,你跑了不就把我这点人扔在这里。
要问浑邪王敢不敢拿五万人去对付张远的两万五千人,他肯定是不敢的。
“要不再等上一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如若真的没法子了,我也不拦你,与你一同回去如何?”
浑邪王眼珠子一转便在心里面盘算好了一个计划。
“好。
那就多等上一日。”
休屠王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只不过是念及两个部族之间的情分才多留了一天。
等休屠王还有兀突骨离开王帐之后,浑邪王立马召集了自己的亲信。
“我待会儿写一封信给你们,然后你们立刻前往受降城,找到汉国的卫将军张远,把信交给他!”
浑邪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张远的名字。
浑邪王说完之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之中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给张远的信。
他很认真的斟酌了一番,确保自己写的没有什么问题后,装进了一个竹筒里然后交给了手底下的亲信。
“记住亲手交到张远手中,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了么?”
“明白。”
这几名浑邪王的亲信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还是照办了。
深夜之中,几名匈奴骑兵骑着马向东南方向而去。
他们原本是要去受降城的,不过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张远就率领大军堵在这条路上。
因为有很多跑去受降城的士卒,张远便下令全军直接就在这条路上休息,这样从夫羊句山狭那边逃离匈奴人追杀不知道大部队在那里的士卒肯定会逃往受降城。
刚好张远率领大军就在这里堵着,可以接收残军。
张远最想知道的肯定还是李沮的消息,不过张远他带着大军从东边过来之后,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他这才会派人去受降城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浑邪王的亲信往东南方向奔袭了三十里,直接就一头撞进了汉军的警戒范围之内。
李健派出去值守的斥候小队,直接就抓住了这几名匈奴人。
若不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叫嚷着有东西要给张远,估计已经被当场格杀掉了。
当这几名匈奴人被带到张远的营账当中,张远有些发愣。
愣神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大半夜的被喊醒不太舒服,再加上这几名匈奴人给他的信。
“将军,这是我们大王让我们亲手交给你的。”
张远作为匈奴人的对手,他们肯定知道这一天对战的是个什么人物。
“你们大王?休屠王还是浑邪王?”
“浑邪王。”
“他还让你们说些什么了么?”
“大王只让我们将这信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你们可知道你们今日战损了多少人马?”
匈奴若不是损失惨重,浑邪王是绝对不可能派人来送信的。
几名匈奴人摇了摇头。
“此事是机密,休屠王与浑邪王商议之时,王帐内加上通报的将军也就只有三个人。
不过今日我们的第一勇士突兀骨倒是抓了一名汉将。”
他们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对张远几乎是有问必答,你不问的我还得告诉你。
“可知道他的名字?”
“据说是叫李朔。”
李朔没有死的消息让张远很是惊讶。
“他人现在还在你们那里么?”
“这个我们不知道。”
“行了下去吧。”
张远挥挥手示意让斥候将这几名匈奴人带下去,然后直接打开了信。
看完了信之后,张远有点懵。
老天爷送给他一份大礼,他一下子有些承受不过来。
浑邪王说有意投降大汉,另外愿意与汉军里应外合,休屠王以及他麾下的五万大军就是浑邪王送给张远的见面礼,不过要张远自己率领大军去取。
换做是旁人只会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大大的陷阱。
可是张远直接就信了。
以浑邪王这个人的个性,是能够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而且在匈奴内部,匈奴单于对河西的这两个王早就不满了。
俗话说得好,山高皇帝远,匈奴大单于就是那皇帝,而浑邪王跟休屠王则是边疆的诸侯王。
能够听匈奴大单于的指挥已经算是不错,想让他们掏心掏肺那基本上没有可能。
大汉现在那些诸侯王不也还人人都装有异心。
浑邪王估计是真觉得匈奴没戏了,这才想着早一些投靠大汉,往后还能过上一些舒服的日子。
可这件事情,张远做不了主。
整个北疆没有能做主的人。
他唯一能够做主的便是先剿灭休屠王那五万人,至于浑邪王到底接不接受他的投降,只能由刘彻做主。
张远想好了之后,立马就开始写信,他要写两封,一封给浑邪王的,一封给刘彻的。
事急从权只能够先斩后奏。
写好之后,张远对着账外喊了一声。
“把那三名匈奴人带进来。”
“喏。”
等三名匈奴人进来之后,张远对着他们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封信是给你们的浑邪王的。
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
“将军请放心,浑邪王已经交代过我们。”
“那好,你们送他们三个人出去。”
“喏。”
派人将三名匈奴人送走之后,张远再次一头倒在了床上。
这一天他虽然没有亲自上战场上去与匈奴人厮杀,可他不比任何一名将士轻松。
巨大的战损,让张远有些沉痛。
而李沮的失踪,李朔的被俘实际上并没有让张远感到有多么的意外。
打仗那能有不死人的。
手底下的兵都少了快三分之二,一个武将都没有出事那也不正常。
翌日一早,张远醒了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将所有的武将全都叫过来议事。
这群人当中只有李健是知道昨夜有匈奴人来访的。
张远扫视了一样兴致都不是很高的武将,默默地摇了摇头。
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去跟还有五万大军的匈奴骑兵硬拼,说不定就会把自己栽进去。
张远可不敢保证浑邪王有没有打驱虎吞狼的主意。
他唯一敢保证的,那就是浑邪王真的打算把休屠王给打包卖了。
“诸位都醒一醒,现在我们离匈奴也就三十里,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位置不要半个时辰就能冲过来!”
张远大喝了一声,军帐内的几个人才清醒了些。
“昨夜浑邪王的使者找过我,说是要求和。
估计匈奴人的损失一定远超我们的想象,所以大家不要以为昨天是我们败了。
今天我教你们一个新的词,这叫做战略性撤退明白么!”
很显然没有人明白张远说的战略性撤退是个什么玩意儿,对他们来讲败了就是败了。
张远知道也讲不明白了,大手一挥把地图给展开。
“明日清晨,浑邪王会把夫羊句山狭的东侧堵死,不让休屠王部的五万骑兵通过。
到时候我们南边冲锋,将休屠王部的五万骑兵冲散,最好是能够活捉休屠王或者是杀了他都可以。”
“卫将军,末将觉得此举太过于冒进了。
您就不担心这是休屠王跟浑邪王为了对付我们设计的一个陷阱?”
张次公觉得张远有些冒进了。
“所以我才说从南往北冲锋。
明天清晨先派人去悬崖查探,夫羊句山狭里面的人数可是做不得假的。
如果真的是匈奴人的埋伏,那我们直接突破包围冲出去便是。”
李朔被俘的事情与张次公绝对脱不了干系。
张远看李朔不爽这是事实,可也不想有人在战场之上动别的心眼。
“卫将军乃是主帅,您想好了,末将便没有异议。”
“薛仁李健,期门军跟羽林军还剩下多少人马?”
“回禀卫将军,期门军羽林军建制完整,尚且还有五千人能够战斗。”
听到这个数字,张远才算是放心。
这才是他手里面的王牌。
“到时候以期门军羽林军为先锋,其余的将士紧随其后。
冲锋的时候就靠你们了,若这全都是匈奴人设计好的,只要你们能够率领大军突破包围圈,我们就不算亏。”
“末将明白!”
“韩説而在?”
“末将在!”
“你带着伤兵直接撤回受降城!”
“卫将军?”
韩説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如果浑邪王没有骗张远,那么明日就是一众武将封侯之日。
这个时候回受降城,别说吃肉,连口汤都没得喝。
“照我的命令执行,受伤的将士就不要让他们再参加战斗了!”
“是。”
不仅仅一众武将没有想到张远会以这么快的节奏开启下一场战事,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下面的士卒松懈下来。
就在这一天,浑邪王的亲信又来了两次。
一次带来了李朔的消息,说是被休屠王的人带走了,说是要押送到匈奴大单于那里,好有个交代。
二来就是浑邪王终于舍得将匈奴的战损告诉给张远,以表达诚意。
当张远知道匈奴骑兵损失了近十万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这样的一场胜利,是大汉所需要的。
只要再能够拿下休屠王,便能够给这次战争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人精浑邪王
张远还是跟以前一样,先把斥候撒出去再行动。
可能是匈奴人已经准备要撤退了,夫羊句山狭周边的戒备都松懈了下来。
第二天凌晨汉军就已经出发,悄悄地摸向了夫羊句山狭。
太阳还是照常东边升起。
当第一抹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时,张远亲自率领一支小队,由李健张次公陪同去了夫羊句山狭。
一众将士在这个时候都不明白张远的用意。
不是不信任张远,而是他们不信任匈奴人。
张远必须要拿出一点态度出来,让手底下的人都相信他,相信这一战大汉必胜。
张远他们这一队人马胯下的战马马蹄上都裹了棉布,跑起来动静很小,而且他们也一直在山林之中行进。
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夫羊句山狭。
透过树林已经能够看到匈奴人了。
他们都在收拾行装。
可这不是张远想要看到的,他想看到的是浑邪王率领大军堵在夫羊句山狭东侧不让休屠王通行。
“卫将军,浑邪王不是临时变卦了吧。”
张次公一开始就不是很看好这件事情。
“太阳才刚出来,匈奴人肯定要收拾行装。
我们再等等,半个时辰过后,匈奴人要是还没有动静,我们就撤。”
“是。”
这年头苟着活着才是上上策。
张次公在这几天里已经赚够了军功,即便能够拿下休屠王,对他的好处实际上并不大。
但他越是这样,张远越觉得李朔被俘的事情与他有关。
若不是浑邪王主动要求和,张远估计真的以为李朔已经战死了。
张远也弄不出清楚张次公是为了军功还是为了什么,但是如果这次大战只有李朔死了,整个朝野都会认为张远是为了报复陇西李家,故意把李朔给坑死了。
即便大战胜利,刘彻没有办法罚张远,这件事情也会想一根钉子一样插在刘彻的胸口。
等到哪一天刘彻想拔钉子的时候,张远就完蛋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匈奴大军的活动也跟着频繁了起来。
躲在暗处观察的张远,感觉到了一股子气氛在空中凝固。
“李健。”
“末将在,请卫将军吩咐。”
“你去领着大军移动到距离此地五里外等着,紧靠这山林移动明白么。
速度要慢,切记不要惊动匈奴人!”
“喏。”
此刻在匈奴大营之中,休屠王跟浑邪王正在对峙。
“浑邪王你为何将路全部挡住了?”
休屠王十分不解,虽说两人的大军行军时从未合到一处,可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来时我打前阵,回去就不能你殿后?
等我的麾下全部通过之后,休屠王你再率领你的人马撤离。”
“你胆子怎么这样小,你是担心汉军还会来偷袭?”
“汉军偷袭不偷袭我不知道,但是我的人已经开始撤了,先让我撤这不过分吧。”
“呵呵,我看你就是怕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汉军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撤退。
即便他们在周围有探子,一来一回我们早就离开夫羊句山狭。
到时候他们追到俊稽山,我不介意让那里成为汉军的埋骨之地。”
“既然休屠王有这个自信,那就别耽误我的部下撤退。”
休屠王看了看浑邪王是认真的。
于是就点了点头。
“让你先撤便是,这一仗把你的胆子都给磨没了。”
浑邪王只是呵呵了一声却并不搭话,他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夫羊句山狭。
张远不相信他,他也不相信张远。
双方心里面都有一个时间,浑邪王已经想好了,如果等他的人都已经撤离了夫羊句山狭,那么送给张远的那封信就会变成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他那几名亲信他也会亲手解决掉,不留一个活口。
将来张远说什么,那都是张远的一面之词,不会有匈奴人相信一个汉人说的话。
而且这个汉人在汉国还是属于位高权重的那种。
张远见休屠王为了好撤退,已经让手底下的人都把帐篷拆了的时候,知道这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好机会了。
“岸头侯,是时候了。”
张次公也明白,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卫将军,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万一真的是休屠王联手浑邪王给我们设的陷阱怎么办?”
“岸头侯,难道你不想救出李朔将军么?”
张远知道李朔已经不在这里,可还是说了这句话。
张次公这个老狐狸,一脸痛惜的说道。
“末将仍旧愿意担当先锋,救李朔将军于水火之中。”
张远笑了笑,这老家伙估计是想第一个看见李朔立马就把他给干掉。
“岸头侯前些时日辛苦了,这次就和我在一起观战吧。”
先安抚了一下张次公,张远回过头去冲着卫将军府的官员做了个手势。
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本的含义是杀人,现在也还一样。
不过要杀的是匈奴人,也代表着大战可以开始了。
随即这名卫将军府的官员就骑马离开了,他要去传达张远的命令。
张次公心里面突然陷入了不安当中。
原本张远在军中最信任的人,张次公能够排的上前三。
再加上能力,张远心目当中此次出征的武将,论综合排名张次公绝对是第一。
可是现在估计连前五都没了,这信任一旦丢失就很难再捡起来。
五里路的距离,仅仅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抵达了。
匈奴人的警惕心也实在是太差了。
虽然汉军贴着山林悄悄前行,可是只要派出斥候往四周查探一下,就一定能够发现。
当汉军出现在匈奴人眼前的时候,他们都傻了。
“这群汉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休屠王都快要火冒三丈。
“浑邪王人呢?”
“回禀大王,浑邪王已经进入到夫羊句山狭之中!”
“快去将他找来,就说汉军来偷袭了。
其余人上马准备战斗!杀光这些汉人,杀死张远拿到他的头颅的勇士,封为大当户,牛羊千只!”
休屠王想要抵抗,可是他不知道冲在最前面的两支军队,乃是代表大汉最高战力的期门军与羽林军。
这阶段的战争基本上就靠装备碾压还有人数碾压。
充当先锋的薛仁跟李健,脸上没有兴奋,只有担忧。
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冲进匈奴大军之中后,浑邪王会不会调动本部的兵马给汉军来个包围。
可现实是张远赌对了!
浑邪部的匈奴人看见汉军来袭之后,起初还有些慌乱,但是随后接到了浑邪王的命令,立即排开了阵势将夫羊句山狭东侧出口死死的堵住了。
最前面的匈奴人一个个都举起了弓箭,箭在弦上没有发出去,可这就是威胁,告诉休屠部的人,越过这条线双方便会立刻开战。
“啊啊啊啊啊,浑邪王你非要害我?”
直到这个时候,浑邪王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休屠王,你前日突然想要撤退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部下?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现在没有跟汉军立即联手绞杀你,就已经是念及往日的情分了。
另外,军臣大单于早就怀疑你我有二心,我觉得这次就是军臣设计的一个圈套。
故意透露消息给汉国,然后引诱你我东行。
借汉军的手,来清剿我们的势力。
我早就看清楚了,而你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张远得亏是没听见浑邪王说的这些话,不然肯定觉得他是个做编剧的好手。
如果消息不是褚达传出来的,张远听见浑邪王说的,可能就真的信了。
“你与汉人决定坑害本王的时候,怎么不把这些事情告诉给本王。
我看你就是想要反出匈奴,投靠汉国!”
休屠王气的直跳脚,可他又拿浑邪王没有半点办法。
“休屠王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者说我也不是没拿你怎么样么,你现在还有机会带着大军往东边逃。”
浑邪王丝毫不在乎休屠王的感受,另外他让休屠王站在他面前已经算是给往日情分一个交代。
不然汉军怎么可能放过休屠王。
张远临行前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得接近夫羊句山狭的东侧出口。
他不想给浑邪王任何的机会。
休屠部跟浑邪部共同生活了数百年,浑邪王都能转头就翻脸。
何况是对还有着生死大仇的汉军下手。
休屠王不可能无视自己的族人,他见浑邪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出卖自己,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往东逃,然后与匈奴大单于军臣汇合。
“儿郎们,随我往东边冲。”
汉军人数本来就比匈奴人少,休屠部肯定不存在说要突围这个说法。
可是刚刚在休屠王跟浑邪王交涉的时候,李健跟薛仁带着两万多大汉骑兵已经把匈奴人的军阵给冲散了。
战场一度陷入到了混乱当中,边地都是乱跑的牛羊。
这些牛羊数量一旦多了起来,很容易就惊到马匹,惊到马匹就会引起混乱。
浑邪王是个见缝插针的家伙,他看休屠部已经乱了,立马就让他的麾下打开了一条口子让这些四散的牛羊冲进夫羊句山狭。
对于匈奴人来说,牛羊的价值是能跟人划对等的。
其实在大汉也是这个样子,甚至一些奴隶还不如牛羊。
“薛仁,看到那个裹着一身兽皮的胖子没有?”
李健挥舞着马鞭指向了东边。
“看见了,怎么了?”
“你我带着大军包过去,那人应该就是休屠王了。
他身边的匈奴人最为集中,肯定不会出错的。”
“好啊,终于抓到这货了。
将士们,休屠王就在那里,随我冲啊!”
如同上次于单被困住时的场景一样,大汉的将士们因为休屠王再次陷入到了疯狂当中。
这可是封侯的机遇,就算是一介小兵能够拿下休屠王的人头,刘彻也不会吝啬一个列侯的爵位。
“杀啊!”
两万大汉骑兵就这样追着两万匈奴骑兵在草原上奔驰。
休屠王都快恨死浑邪王了。
这算什么一回事啊。
张远这个时候还跟张次公一起埋伏在树林当中。
当他看到李健与薛仁追着休屠王离开的时候,立马就叹了一口气。
“卫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张次公非常纳闷,现在休屠王已经是险象迭生,张远应该高兴才是啊。
“李健他们太贪功了,应该派一部分人追击,留下一部分人快速清剿残余的匈奴骑兵。
你看吧,我们这下送给了人家浑邪王一份大礼。”
就如同张远所说的一样,夫羊句山狭东侧战场上的休屠部匈奴骑兵,一下子没了敌人,也没有了他们的王,接下来就陷入到了失神之中。
西边有浑邪王堵着,北边河水正泛滥着,南边是受降城,东边是汉军追过去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们突然有了一种上天入地没有门的时候。
浑邪王见到这一幕,心里面突然就舒服了起来。
送上门来的肉啊,汉军白白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我匈奴的儿郎们。”
浑邪王骑着战马出了军阵,向前走去。
休屠部的匈奴骑兵没有人敢对浑邪王怎么样,严格的等级制度即便是他们的王跟浑邪王彻底闹掰,在没有休屠王的命令之前,浑邪王也可以随意宰杀他们,而不使大军发生动乱。
因为浑邪王那样做了,他们才会觉得是对的。
“现在你们的王已经离你们而去,而我浑邪王将会带你们回归母亲的怀抱!
愿意跟随我浑邪王的,今日汉军不会再对你们下手,而不愿意追随我浑邪王的,这夫羊句山狭你们今日恐怕过不去了。
但是你们也无需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的家人在我回归浑邪山之后,也会归属到浑邪部。
将来浑邪部与休屠部将一统,我们不再分是浑邪部与休屠部,我们将与狼居胥山的大单于军臣分裂,自称为南匈奴!”
这最后一句话幸亏是张远离得远听不见,不然今天浑邪王这接二连三的发言都能让张远感到震惊。
“儿郎们,你们难道不期望可以自由自在的牧马牧羊,自由自在的在草原上驰骋的日子么?
如果你们向往这样的生活,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后悔。”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休屠王被俘
浑邪王在休屠王部内极其可能有自己的人。
他才说出这番话不久,就有人从马上下来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愿意服侍伟大的浑邪王。”
有种效应叫做人群效应。
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就会有人跟着一起做,不做的话就是不合群。
第一个跪下的人就是一颗石子坠入平静的湖泊,整片湖泊都会掀起涟漪。
这湖泊其实都是人的心湖,一个两个三个石子直到越来越多的石子坠入湖泊,掀起的就不是涟漪而是波浪。
浑邪王看着眼前跪下的两万多匈奴骑兵,心里面说不出来的舒服。
背叛休屠王这件事情还是做对了,他损失了近五万名骑兵,这一下就回血回了一半。
“我说吧,咱们送给了浑邪王一份大礼。
这些投靠他的匈奴骑兵,往后会成为他合并休屠部的主要力量。”
张远这时候心情并不好,一个休屠王加上一个浑邪王也许并不难以对付,可当河西只有一个王的时候打败他或许很简单但是剿灭他却很难。
“卫将军为何这么说?”
张次公对于政治人心这一块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故意问一下。
“休屠部也有自己的太子,据说叫金日磾。
只因年幼未曾被休屠王带在身边,你说如果等浑邪王回去了,休屠部的人知道休屠王身死,他们会拥立自己的太子为王还是迎接浑邪王当他们的王?”
“可我大汉也有诸侯王入长安为帝的先例,匈奴为何不可以?”
“匈奴你觉得是一个整体,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分开的。
在大汉那些诸侯王跟皇帝都是一个祖宗,甚至一个爹。
他们谁都想当皇帝,而且他们都姓刘。
可在匈奴,休屠王浑邪王他们是属于被征服者,而且他们也不跟军臣单于一个姓。
你说当今陛下可能让七国的贵族接替他当皇帝么。
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您的意思是浑邪王将来会先拉拢投靠他的这批士卒的家人,到时候再慢慢地将休屠部给吞并掉?”
“对,他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主意,不过做起来也很难,除非强行动用武力,不然做起来没个几年不可能成事。
可要是动用了武力,两大族群对拼,浑邪王即便绝对会胜,那种损耗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张次公点了点头,把头转过去看着下方的浑邪王迎接众多人的欢呼。
现在李健跟薛仁两个人把大军都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张远跟张次公肯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露头。
浑邪王收编了休屠王的大军也不着急走了,直接开始打扫起了战场。
他也在等着张远出现。
浑邪王之前在信里提到的要投靠大汉绝对不止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就这样,两个人其实只相隔了不到两里路,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硬是在阳光下一直等到了傍晚。
李健跟薛仁两个家伙真的就追上了休屠王,并且把休屠王给活捉了回来。
张远见到自己的大军从东边归来后,就从山林之中出来了。
跟张次公两人带着几十名骑兵冲到了距离浑邪王大军一里外的地方。
李健跟薛仁带出去两万五千名骑兵,回来时就只剩下两万了。
打仗造成损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卫将军,休屠王已经被抓到了。
那些匈奴骑兵跑的实在太过分散,末将无能只好将大军带回。”
薛仁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嘴角却要翘到天上去了。
“蠢货!”
张远看了眼被捆在马上的休屠王,转而对薛仁跟李健瞪了一眼。
随即骑着马慢慢向前而去。
“我是大汉的卫将军张远,浑邪王还请出来一见!”
张远此刻的距离,已经在对方骑兵的弓箭射程之内了。
浑邪王在心里面惊叹张远勇气的同时,也用马鞭抽了下马屁股走上前来。
“汉国果然是人才辈出,卫将军而立之年一路征战,这赫赫战功实在让我震惊。”
“浑邪王不必夸赞于我。
我出来与你讲话,只是想确定你是否真心投靠我大汉。”
浑邪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下头。
“如今匈奴势弱,大单于又对我心存芥蒂,汉国若是能为我提供庇护,我愿意臣服于汉国的皇帝陛下。”
“那还请浑邪王手书一封,另外再拿出一半的牛羊当做礼物,我等即刻撤军回长安城向我大汉天子禀告此事。”
“卫将军,难道一个休屠王这礼物还不算大么?”
“浑邪王可曾听说过大汉军人出征就食于敌的说法?”
如果张远不从浑邪王这里拿点东西走,仅仅这一次出征就可以耗费完大汉国库所有的存余。
战死的将士需要抚恤,活着的将士拿着战功要向国朝讨要封赏。
打仗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些人活着回去,国朝要承担巨大的开支。
“我明白了,卫将军做好准备,明日辰时就在这里,我会交给你三十万头牛羊。”
“三十万头有点少了吧?”
“卫将军,这三十万头已经是我所带牛羊的一半了。
这几天接连大战,冲散了不少牛羊。”
张远不会相信浑邪王这鬼话,但是也不想跟个商人一样在这里为了些许利益耽误自己的时间。
“这样吧,三十万头牲畜,我只要牛,不要羊。”
“不行!”
要是浑邪王自己挑,三十万头牛羊估计里面二十万头都是羊。
一头牛抵三头羊绝对不过分。
“那就没得说了,浑邪王你要知道我抓的可是一个活着的休屠王。”
张远说着用手指了指那边的休屠王。
“浑邪王你别看他现在被绳子捆着,看着就跟一个阶下囚一样。
可到了长安我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再问他愿不愿意投靠大汉,你猜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他选择投靠大汉,你知道陛下为了安心将休屠部的人迁徙到大汉境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么?
我猜测陛下一定会派一支骑兵前往河西,说是护送其实是监视休屠王部落的匈奴人。
到时候浑邪王你还能够安心么?
我实话实说吧,你们当初抓了一个汉朝派遣到西域各国的使者,那个使者前些年从匈奴逃脱,出使了西域,然后就回到了大汉。
我朝天子势必会打通河西走廊,从长安城一路到西域葱岭,可以有马匪可以有盗贼,但是绝对不可能有敌人存在。
一个更弱的休屠王说不定会让陛下更重视。”
“那我给你三十万头牛,你能够杀了休屠王么?”
“不能!”
张远又不是傻子,战斗之中休屠王弄死了也就弄死了。
可现在活捉了,那他的性命就要比张远的性命更重要,张远把休屠王给弄死了,回到长安城刘彻就要把张远给弄死。
“那你前面对我的威胁不就时刻可能会变成现实?”
“知道匈奴太子于单是怎么死的么?
投降跟被俘是两个概念。”
“还请卫将军明示。”
“于单被抓回去之后,立即就对我朝陛下表示了忠心。
但是他这个人已经没用了,唯一的作用就是跳舞。
我朝陛下就把他下面的东西割去了,让他日日为外邦的使臣大汉的王公贵族跳舞。
有一天陛下觉得他的舞姿不是那么好看了,于是他就死了。”
“卫将军是说,我若是愿意投降,休屠王在汉国皇帝那里就会失去作用,一个没用的人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这样说对不对?”
“对,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要等陛下知道休屠王会不会跳舞再说。”
张远就这么羞辱匈奴,可浑邪王的脸上没有了一丝波澜,好像匈奴已经跟他没有了关系一样。
“三十万头牛是不可能的,我的部族还需要维持下去。
五十万头牛羊,其中牛十五万头,羊三十五万头。”
“另外,休屠部那些战死骑兵剩下的战马全都是我的,那是我的战利品!
不可能我汉军在打仗,而你在一边捡漏!”
浑邪王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下头。
“好。”
“明日我来取东西,手书记得写的诚恳一点,我会在我朝陛下那里为你说几句话。”
“谢过卫将军。”
决定自己命运之后,浑邪王对张远的态度都恭顺了许多。
将来在长安城,指不定他就要找到张远帮忙,再者说浑邪王除了张远以外也不认识大汉其他位高权重的人。
对面有个张次公,可张次公面对张远更是恭敬,这些浑邪王都看在眼里的。
不管是在匈奴还是在大汉,能够一直打胜仗的人一定会受到重视。
就这样浑邪王跟张远彼此回到了各自的阵营,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张远刚回去,就对着李健吩咐道。
“派人去受降城,调三千步卒来。
另外写一封信告诉车骑将军公孙贺,就说休屠王浑邪王之事已经被解决。
请他立即请示陛下,我再写一封文书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城。”
李健点点头,立马下去找人。
“薛仁!”
“末将在。”
“带着大军靠着山林驻扎,距离夫羊句山狭三十里,同时洒出斥候严密注意匈奴人的动向!”
“喏。”
几位武将听到张远说战事结束,脸上都出现了喜色。
可被绑在战马上的休屠王听到后,立刻就意识到浑邪王是真的投靠了大汉。
“张远我有话要说!”
“哦?休屠王有什么话要对本将军说的?”
“我要带着休屠部投降汉国。”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等回了长安城你跟大汉天子陈述吧。”
张远没有再管休屠王的言语。
从卫将军府官员手里面接过纸笔,直接就在这夫羊句山狭开始写对刘彻要讲的事情。
对面就是将近八万的匈奴骑兵,张远的位置距离他们只有一里。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张远能坐在草上,然后趴在案桌上写东西,浑邪王看了之后心里面也是佩服的很。
浑邪王知道,这可能是杀掉张远最好的时机,可他没有动手。
如果他杀掉张远,能够让大汉衰落下去,他肯定会那么做。
可他现在选择杀掉张远,那么剩下这两万大汉骑兵一定会跟他的部下血拼。
好不容易回点血,再整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说不定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张远没有太多的话要跟刘彻说,只是建议下一步的战略而已。
他率领的这一支骑兵是一定要回去的。
来时五万六千人,现在只剩下两万人,如果不是战果巨大,这胜肯定就是一场惨胜。
很快张远就写完了,用火泥封好口,交到了一名士卒手中,让他现在就送往长安城。
快的话只需要五日刘彻就能够看到张远写的东西。
.....
翌日一早,张远带着大军如约来到夫羊句山狭口。
这里只有三万匈奴骑兵以及浑邪王昨天承诺的那些东西。
剩余的大军估计已经全部撤到夫羊句山狭西侧去了,昨夜匈奴人也没有在东侧驻扎,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于浓重了。
“浑邪王,很高兴你能够履行承诺。”
张远看着这些战马牛羊心里面都乐开了花。
加上汉军自己这边的战马,能够带回去无主的战马起码有八万匹。
大汉缺马不缺人,有这八万匹战马,很快就又能组建出一支八万人的骑兵队伍。
“卫将军,这是我呈给大汉皇帝陛下的手书,还请卫将军为我说些好话。
来人把东西搬过来。”
浑邪王话没说完,回头朝着几名匈奴人喊了下。
那几个人直接就抬来了一个大木箱子。
“打开给卫将军看看。”
张远低下头一看,发现木箱里面装的全都是黄金器物。
大汉原本是没有使用黄金器物的习惯,这些习惯都是北方的民族传到大汉的。
这些民族大都崇拜太阳,喜欢黄金这种金光闪闪的东西。
汉人反而更喜欢青铜器跟玉器。
“浑邪王你的意思是?”
“这些都是给卫将军你的,作为一点点报酬。
等大汉皇帝陛下接纳了浑邪部,到时候去了长安我必然还有重谢。”
张远知道浑邪王有钱,匈奴人都有钱。
浑邪王在历史上投靠大汉之后,立马就变成了全大汉最有钱的列侯。
这家伙的金子是真的多,可是金子多也不禁花,很快他就被其他人给整穷了。
“那就谢谢浑邪王了。”
张远顺其自然的把金子给收了,他不收浑邪王反而不会放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未到心已远
六日后,长安城建章宫。
“报!受降城八百里加急战报!!!”
一名骑兵高喊着,手里面拿着一份文书冲进了建章宫内。
边疆战报,无人敢阻拦。
甚至都不需要在宫门处接受审查。
“陛下,卫将军派人送来了关于夫羊句山狭一战的战报。”
黄门侍郎立在刘彻身前,恭敬的说道。
“带他进来!”
刘彻颇有些激动,他并不知道战事的结果如何,正常的消息现在还在路上。
这场仗,加起来一共也才三四天的时间就出了结果。
“小人拜见陛下。”
送战报的骑兵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看到刘彻还是把自己最充足的精神头给拿了出来。
“起来吧,卫将军派你送的战报带在了身上么?”
“在小人这里。”
骑兵把手里面握着的竹筒递给了一边的黄门侍郎。
刘彻拿过文书,立马吩咐道。
“派人带这个小兄弟好生歇息,准备好酒好菜伺候着。”
“喏。”
刘彻看到这骑兵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带有兴奋之色就知道北疆的战事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不知道是张远带着五万六千骑兵完成这一壮举的,还是公孙贺率领的十万骑兵赶到了。
刘彻打开竹筒,抽出了里面的文书。
越看,越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
文书里面张远简单说了战争的情况。
匈奴二十万骑兵战损十二万,匈奴休屠王被俘,收缴牛羊五十万头,战马三万匹。
汉军五万六千骑兵战损三万六千,大获全胜。
匈奴浑邪王表示有意投靠大汉。
刘彻看到这里,就不仅仅是惊喜了。
浑邪王要是能够投降,那么就只剩下匈奴大单于军臣的部族。
那些人根本威胁不了大汉。
下面张远则说了自己要带着剩余的两万骑兵回长安休整。
不过车骑将军公孙贺组织的十万步卒已经快到受降城,而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
建议刘彻将公孙贺的十万大军调往颓当城,以逼迫匈奴大单于北撤。
现在已经是秋季,马上冬季来临,汉军不适合再战。
张远给的意见,刘彻都在很认真的考虑。
就像张远说的,如果公孙贺的十万大军选择在这个时候回长安,中途耗费的粮草就是白搭。
而渔阳郡的战事很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那么渔阳郡就会变成一头吞金兽。
还是只进不出的那种。
因为卫青没有办法将军臣一击而溃,也就无法从军臣那里获取到物资,这是很致命的。
双方除了伤亡,没有别的价值体现。
这样的战争就失去了意义。
刘彻只是简单地分析了现在的局势,认为张远说的是对的。
张远这次弄来的十多万匹牛还有三十多万头羊,对大汉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在大漠上,匈奴人对于牛羊就只有食用,还有需要它们的皮毛制衣。
可是在大汉,牛羊的皮毛不是给普通人做衣服的,这些兽皮可以制作成坚韧的皮甲。
牛也不是用来吃的,而是要拿来耕地。
每家每户如果有了耕牛,耕田的效率起码可以提高三倍。
大汉的百姓缺的不是耕地,缺的是可以拿来开荒犁地的耕牛。
曲辕犁虽然可以用来犁田,但要真的去开垦荒地光凭人力还是十分的费力。
早先田蚡讨要窦婴的耕地,就是因为那块地肥力足,土壤松。
大汉可能需要消化一下这次胜利的果实。
五十万头牛羊惠及的百姓绝对超过百万。
而且对国朝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耕牛肯定不会免费给百姓们使用,耕牛肯定都是租出去的。
只不过租耕牛的钱,肯定要比百姓们多出来的收益低很多,在农耕社会牛比人值钱,不是一句玩笑话。
而绵羊估计会直接卖给百姓,让百姓可以获取到实际的好处。
大汉不会有普通老百姓舍得吃羊跟吃牛,他们养羊可以繁殖然后拿出去卖给富人。
刘彻心里面很快就有了盘算,回到案桌前,抽了一张纸张开始拿毛笔在上面写。
书写完一封之后,装到竹筒里亲手用火泥封好,然后开始写第二封。
刘彻一共要写三封秘密诏书。
一封给卫将军张远,一封给车骑将军公孙贺,一封给骠骑将军卫青。
大汉在秋天也是有祭祀的,如果能够让大军在秋日归来,务必是会大大的振奋人心。
这对于巩固刘彻的影响力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
等写完之后,刘彻把这些诏书放到了木盒之中,还往木盒里面装了其他的东西。
这才唤人进来。
“来人啊。”
“陛下。”
“这个盒子加急送到车骑将军公孙贺手中,这个盒子送到渔阳郡大司马卫青手中。
这个盒子在卫将军张远入京之前,交到他手里便是了。”
事有轻重缓急,除了公孙贺必须要早一点知道自己下一步的任务外,卫青可以等等,至于张远身上已经没有任务了。
张远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做完了。
“喏。”
“这三个木盒必须亲手交到他们手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让他们打开。”
“仆定会做好万全准备。”
所谓的万全准备,无非就是在送木盒的队伍里面加几个绣衣使者罢了。
三个木盒才刚刚送出建章宫,北疆胜利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散布开来。
幕后推手就是刘彻。
提前让大家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长达半年的战争已经让一些人开始动了小心思。
长安城平阳侯府中。
当天夜晚,平阳公主派人去了一趟新安侯府。
将卓文君请到了平阳侯府用晚餐。
卓文君整个人大惊失色。
这样的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她的身份就算是嫁给了张远,也绝对融入不到大汉顶尖的妇人圈子。
别说最顶尖的妇人,就算是次一级的,关内侯的那些主事的女主人,卓文君也没资格跟她们一起进餐。
张远向来不在乎这个东西,什么地位名望面子对张远来讲不是很重要。
可卓文君是个古人,她心里面其实是希望得到大家认可的。
所以平阳公主请她一起用餐,她才这么的兴奋。
她一直比较担心自己的处境,殊不知卫青的原配夫人在卫青封侯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整个长安城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司马卫青的原配夫人究竟是什么姓氏。
知道自己要用去平阳侯府与大汉长公主共进晚餐后,卓文君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首饰最华丽的衣服给自己装扮上了。
连同卓王孙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面也激动地不得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平阳公主可能认可他的女儿。
“老赵,马车备好了么?”
虽然新安侯府离平阳侯府就几步路的距离,可侯府的女眷还是不能够轻易的在外面露面,出门必坐马车这是肯定的。
“夫人,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呢。”
“知道今夜还有其他人去平阳侯府么?”
“只听说还有淮南王的翁主,车骑将军家的夫人。”
“可是大司马的姐姐。”
“对。”
卓文君对卫青的这两个姐姐卫君孺还有卫少儿当真是羡慕,原本大家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可是现在真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卓文君只能怨自己的两个哥哥不争气,也怪自己没有个能嫁入皇宫的姐妹。
“不能让几位贵人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好的,夫人。”
可惜卓文君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平阳公主当真是开始认可她的身份了。
等到平阳侯府之后,卓文君才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卫君孺就没有抬眼看卓文君,讲道理以卫青跟张远的关系,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该如此对待卓文君。
而长安城有名的交际花,淮南王翁主刘陵,一个公主都不能在史料上留名,而她一个诸侯王翁主却是留名的奇女子,正对着卓文君满脸的笑意。
至于正主平阳公主,看到卓文君就站了起来,吓得卓文君赶紧低身行礼。
“新安侯府卓文君拜见长公主殿下。”
“卓氏大女无须多礼,先请入座吧。”
平阳公主的称呼让卓文君心头跳了一下。
“谢过长公主殿下。”
入座之前,卓文君依次给刘陵还有卫君孺施了一礼。
刘陵跟卫君孺都只是点了点头。
饭局的气氛十分尴尬,一开始都没有人说话,平阳公主只得咳嗽了两声。
“卓氏大女怕是还不知道今日长安城的传闻吧。”
卓文君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什么传闻。
基本上只有全城老百姓都知道的时候,她才会知道。
在这勋贵圈子里,卓文君并不是被孤立了,而是一开始就没有进来过。
“我大汉的卫将军,也就是新安侯张远,已经在北疆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近日将要返回长安城。”
“新安侯大胜?”
“空前的大胜!”
卓文君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在担心着张远,她是知道张远领的兵只有五万六千名骑兵。
而匈奴人则是有着二十万骑兵,拖住休屠王跟浑邪王这二十万骑兵半个月都很难,可这才没多长时间就传来了大胜的消息。
“长公主殿下,知道其中的细节么?”
平阳公主笑着摇了摇头。
“别说是我,就连天子也是不知道的。
加急战报今日下午才送到建章宫中,具体的要等到卫将军回长安城述职才会清楚。”
“天佑大汉,天佑新安侯。
满饮此杯。”
刘陵十分突兀的举起了酒杯喝了起来。
卓文君赶紧也拿起酒杯喝了一杯。
“卓氏大女可知我今日为何找你前来?”
卓文君继续摇了摇头,她面对这几个女人,还是太嫩了些。
不过她也知道,肯定不是认可她的身份,难道单纯的是为了恭贺一下。
“待新安侯回长安之后,天子必定给予他最高的荣宠。
可如今新安侯以过了而立之年,家中尚未有主妇操持家中大事,在长安恐遭人非议。
我今日唤你前来,就是想问一问,新安侯可否有纳娶之心?”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卓文君担心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回禀长公主殿下,新安侯心中所想,我并不知晓。”
“那你可反对新安侯纳一房正妻?”
“小女不敢。”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着手看看这长安城众勋贵可否有适宜婚配的大家闺秀。
到时候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卓氏大女也可以看看。”
卓文君根本不敢反对,就算张远在她身边坐着,她也不敢反对。
“小女听长公主殿下的就是。”
“好,先用食吧,凉了味道也就不好了。”
这时候卓文君真的还想张远是以往那个在卓氏冶铁工坊做事情的小工。
人的地位越高知道的东西越多,也就会出现更多难以掌控的事情。
卓文君要是嫁给司马相如,不会让人觉得是高攀。
可要是张远现在迎娶卓文君,外人恐怕会说许多闲话。
一直没有出现的大汉太后王娡估计都会出面阻拦。
这就是规矩。
用过食后,卓文君急匆匆的就离开了平阳侯府。
这个地方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待卓文君离开后,卫君孺也起身退去。
她之所以对卓文君的态度不好,全然因为张远的大胜会导致他的夫君无功而返。
等大厅就剩下刘陵还有平阳公主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表妹。”
“表姐。”
“你派人告诉叔叔,是时候来长安城一趟了。
陛下很是想念他。”
“妹妹会如实转述的,可陛下的心思还请姐姐再详细透露一番。”
“陛下只让我告诉你这些,而且天子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度的。
你只需要照做就是了,另外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家门了,小心横遭祸患。”
“多谢姐姐提醒。”
当大汉的西北的威胁已经消灭的快差不多了,汉匈战争也进行的无比顺利,刘彻终于在刚进入中年的时候,动了清理国内顽固势力的心思。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
说起来你年龄也大了,是应该寻一门夫家。”
“姐姐这是想要为妹妹跟新安侯拉线?”
刘陵笑了笑问道。
“你不配!”
平阳公主脸上的冷峻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傅
第二天,满长安城都传起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卫将军张远以劣势兵力阻击四倍于己方匈奴骑兵成功并且大胜的事情。
第二件才是平阳公主有意为张远选取适合的主妇人选。
第一条消息最高兴的自然是关中的老百姓,那些牛啊羊啊可以直接惠及到他们身上。
而第二条消息让全长安的勋贵有些激动了。
只要是家中有到了年龄还未婚嫁的女儿,他们都把画像还有生辰八字送到了平阳侯府。
张远可是长安城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虽然卫青还没有正妻,可大家都知道,不是公主,根本没戏。
卓文君在新安侯府直接就把自己给锁在了房间里面,外面的一切她都不是很想知道。
虽然张远已经三十多了,可有意的大家闺秀下至十四岁,上到二十多都有,再大的还没结婚那就真是异类。
因为女子是没有自主权的,她们不是说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大部分十六七八都嫁了出去,那些二十多还没嫁出去的,不是因为女孩子不想嫁,而是她们的父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婿。
“长公主殿下,您说我们这么操劳。
那卫将军能领我们的心意么?”
“陛下交代的事情,你以为我想去当这个恶人?
那卓氏大女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肚子也没个动静,张远一直没有子女。
再加上张远父母双亲也逝世了,更是没有亲属,这样的人就是没有牵挂的人。
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怎么能让陛下更加信任他。”
即便是地位已经上涨了起来,卫君孺跟卫少儿这两姐妹还是时常来平阳侯府。
她们需要一直与平阳公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才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夫家。
“那长公主殿下到底相中了哪一家的姑娘?”
“还没有想好,今日送来的生辰八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去掉那些地位根本不对等的,也有二三十家列侯想要与新安侯结为一家。”
“这新安侯福气倒是挺足的,但凡出征都能够捞到大功劳。”
卫君孺心里面的怨气还是没有散去,虽然她自己的婚事也是由刘彻指点的,可刘彻当时存的心思是想要拉卫家一把。
她当时算是攀高枝,也就是近几年卫青越来越得到刘彻的信任,这官也越做越大,眼看就要坐到头了,卫君孺在公孙家才能够扬眉吐气。
现在她在家族里,话语权可不算小。
几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以插手,就连公孙一族的族长每每看到她也是笑脸相迎。
弟弟这么有出息了,自然还想着自己的夫君能够再往上一步。
可大汉的官职就这么多,越往上职位越少,张远夺了公孙贺的战功,肯定是会把公孙贺压一压的。
“谁说不是呢,我夫君若是能有新安侯一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一个詹事。”
“好了好了,詹事怎么了?
也不比九卿差了,待子夫生产,若是个男婴,你们都会水涨船高的。”
“哎,希望妹妹的肚子争气点吧。
我听说宫里面找了巫师,问了上天,说是个皇子呢。”
“长公主殿下,如若子夫真为陛下诞下一名皇子,还得靠您从中运作。”
“这说的是什么话!让你们来是为新安侯寻找良配。
怎么越聊越偏!”
“长公主殿下恕罪,我们不再说了便是。”
其实平阳公主也希望卫子夫能生个男孩,然后再请求刘彻封卫子夫为皇后,那样这皇子便是大汉的嫡长子,太子之位基本上没跑了。
张远打了胜仗的消息传遍长安城之后,不仅仅是各家姑娘都动了心。
同样使新安侯府的生意迎来了新一波的暴涨。
早先一直按兵不动的有钱人,在这一天前去新安侯府的子钱庄,想要把家里面的铜钱全部兑换成五铢钱。
卓王孙知道即将要有大拨生意到来,也管不上自家的闺女。
连忙催促长安周边的冶炼工坊全速开始熔铸五铢钱。
张远现在在大汉的地位越稳固,刘彻对他越信任,那么五铢钱的公信力就越高。
建章宫玉堂殿。
“陛下,今日许多王侯都派人去了清平坊。
据我们的人来报,恐怕今日一日清平坊兑换铜钱的单子估计都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万钱。
您看是不是要加以控制?”
刘彻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根本不是要制裁张远的时候。
“派人去清平坊,向他们讨要五铢钱的模具。
同时下令,今秋收税一概收取五铢钱。”
桑弘羊心头一颤,知道刘彻这是要支持张远,在全国推行五铢钱了。
“臣这就下去办。”
待桑弘羊离开之后,刘彻又拿出了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了几个问题。
然后让人加急送给张远。
刘彻对张远态度的急剧转变,其实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
经济是刘彻的短板,而桑弘羊对张远不满,刘彻是知道的。
现如今要支持张远推行五铢钱,自然是要询问张远,该如何行事。
这一封信比上一个木盒都要快到达张远的手中。
六天后还在受降城等待刘彻消息的张远,收到了刘彻的这份策问。
皇帝对臣下询问问题叫做策问,而臣子依据皇帝的问题给出办法或者见解叫做策问。
原本张远还以为刘彻给他的这份信是一份诏书,结果却是一封策问。
搞得他之前直接把所有的武将官员全都召集了过来,想要当着他们的面看这份诏书。
“卫将军,陛下在诏书里面说了些什么?”
张次公希望是让他们回长安城的诏书,如果里面再带一点封赏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额,我有些发懵。
陛下的这封信与你们无关,大家都散了吧。”
“卫将军,这是什么时候,陛下在这个时候给您写信,怎么可能与我们无关?
若是陛下在信里面言明要瞒着大家,那末将无话可说,如果没有,您隐藏天子之意,是想要做什么?”
韩説在这次出征一点功劳都没捞到,他心里面越发的对张远不满。
而且现在战事结束,大家即将回长安城,他也不怕张远了。
论与刘彻的亲近关系,他自认为自己都要比张远强,跟别提他的哥哥韩嫣更是跟刘彻从小玩到大的男伴。
“呵呵,韩説,你要知道现在本将军还是你的统帅。
你可知道在军中质问主帅是什么罪?”
“末将知道,可卫将军掩盖天子圣意罪过不是更大?”
“好!李健拿着这信,给大家念念!”
什么叫做恃宠而骄,张远算是见识到了。
有时候这些只会媚主的狗,是真特么的恶心。
“诸位,这是陛下针对五铢钱还有大汉钱币对卫将军的策问。”
李健最终没有念出里面的内容,他觉得不是这些武将应该掺和的事情。
“怎么可能?”
韩説一把抢过李健手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薛仁!”
“末将在!”
“把韩説拉出去,脱去上衣当着全军的面,鞭刑五十!”
“卫将军,是不是有些过重了,韩将军不一定能够承受的住。”
“再废话,你与他一起受罚。”
“喏!”
挨板子身体强壮的过百都可能死人。
鞭刑五十最起码也是个血肉模糊,可以直接见到骨头的那种,一旦来不及救治伤口感染也是个死。
李朔被抓走了,张远就不说他了。
可这韩説也是三番五次的惹事,张远又不想担个仁义之帅的名号,弄死他就弄死他了。
少个这样的祸害,将来刘彻身边就少一个阴阳人。
“啊!啊!啊.....”
韩説的惨叫声直接就穿透了整个受降城。
不过却没有干扰到张远的心神,把其他人轰走之后,张远抽出一张纸开始写自己的策文。
“陛下发德音,欲改革币制,非臣之所能及也。
臣之所以造五铢钱,皆因我大汉钱币混乱,私铸者横行,各郡币制尚且不能统一,百姓生产所余只能放置家中,或是以物易物。
陛下仁义,体恤百姓之苦,臣以为当先将各郡诸侯之铸币权收回,再另设一职位官署着手于新币改革。
少府体制臃沉杂乱,陛下亦许久未曾亲临上林苑行天子围猎之盛世。
臣以为可将上林苑之官吏从少府管辖之中抽离,设置水衡都尉掌管上林苑,再置上林、均输、御羞、禁圃、辑濯、钟官、技巧、六厩、辨铜等属官。
执掌上林苑,兼主税入、皇家财政收支、铸钱。
继而可以让各郡国将之前所铸铜钱销毁,所得之铜运往长安城上林苑。
由钟官、辩铜、技巧等官吏铸造新的五铢钱。
臣愿意将清平坊下冶铁工坊、工匠悉数送到上林苑,待清平坊订单结清,彻底关停兑换钱币之务。”
张远把自己脑海里面记住的东西全都写了出来,然后把这份策文封存让人加急送到长安城。
至于刘彻到最后采不采纳,张远也管不着了。
隔了三天之后,刘彻给张远的木盒才到受降城。
结果这一次,张远没有召集所有的武将跟官员,生怕伟大的皇帝陛下再弄出来什么幺蛾子。
等张远在送木盒的人面前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枚官印。
张远没有先看信,反而是看起了官印。
‘太傅之印。’
......
张远懵了,懵的有点彻底。
据他所知大汉重新有太傅这个官职最起码也是一百多年之后了。
西汉的皇帝霸道,最起码中前期的皇帝都很霸道。
汉高祖刘邦肯定是不会拜老师的,汉惠帝倒是有这个可能把商山四皓整成帝师,可是吕后没有让汉惠帝刘盈认什么帝师。
汉文帝跟汉景帝这对父子,明着仁义至极,其实手段也远非常人能比的。
汉朝的皇帝心里面都有阴影,那就是来自于太后的。
从吕雉到窦漪房再到王娡,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这几个皇帝只要不是疯了,谁还愿意在头上再设置一个障碍啊。
虽然三太亦或者是四辅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实际意义,可是皇帝见了面要鞠躬,刘彻一个老子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天下就老子最牛掰的人让他给你鞠躬,恐怕他心里面都会想杀了这人。
张远看到这太傅之印,立马就放回了木盒之中,只把诏书拿了出来。
诏书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将士们都辛苦了,允许你们回长安。
然后提到了对张远的封赏,张远的封邑加一万户,成为万户侯。
然后就是封为太傅。
张远看完诏书,吓得浑身冒了冷汗。
他突然就想到一句话,欲让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我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你先下去休息吧。”
“喏。”
张远随即就把李健叫了过来。
“卫将军,您找我?”
“陛下派人送来了诏书,你下去通知各军,明日凌晨开始开拔回长安。”
“喏。”
只有回长安才能够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封赏。
他们这些活着的人都很兴奋。
张远早就让卫将军府的官员,开始马不停蹄的汇总每一名将士的战功。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
第二天一早,张远找了人把统计好的战功表送到中军府,还抄送了一份送给在渔阳郡的卫青。
人家现在还是大司马,统领全国大军,张远有义务这么做。
另外张远又给刘彻写了一封文书,请求刘彻将庆祝仪式撤销,等到卫青与公孙贺归来,在秋日大祭上共同庆祝。
可以说张远慎重到了极点,至于太傅这个职位,张远打算还是等回到了长安再说。
来时五万六千骑兵,离开受降城时就只剩下了两万。
而且每个人身上还带着各种牲畜的味道,真是惨到了极点。
张远心里面十分悲痛,他能把大军完完整整的带到战场上,却不能够将他们完完整整的带回家。
好在浑邪王意欲投靠大汉,让张远他们能够就地将战死将士们的尸骨掩埋掉。
至于被俘的李朔,还有消失的李沮,都成为了张远心口上的一道伤疤。
说来也是奇怪,张远并没有在汉军将士的尸首当中找到李沮的尸首,不过不能够确定是否死亡的人数超过了两千,都是第一日交战时被冲散的。
茫茫大草原,迷失方向是正常的事情。
张远只希望那些失踪的人能够活着回到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