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利用自身的资源
无盐朗沉默了许久。
在张远焦灼的目光中,他抬起了头来。
张远看到的一副精明的商人形象,狡黠睿智。
“侯爷,小人可以答应。”
无盐朗考虑了这么久终究还是答应了张远的要求。
张远大喜,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不那么的顺利。
“那好,明日本侯就派人去你们的店铺兑换铜钱。
把已经弄好了的五铢钱全部换完。”
无盐朗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张远的位置走近了一步。
“侯爷,小人有个要求。”
事情这么顺利,无盐朗即便有些要求张远也是能理解的。
“说吧。”
“小人希望按照清平坊兑换比例的百分之八十兑换五铢钱。”
什么叫做贪,张远算是知道了。
还是以一亿枚铜钱为例,张远若是答应无盐朗的要求,那么他就能以八千万的成本拿到一亿的本金。
假设最终这一亿枚铜钱能全部放出去,最终无盐朗的实际所得是一亿两千五百万枚五铢钱。
这利润已经过了百分之五十,远超现在大汉所有子钱家的获利。
而且无盐朗丝毫不担心五铢钱能不能放出去。
在清平坊可是能拿五铢钱兑换黄金的,放不出去他拿过去兑换黄金,张远还是要亏钱。
横竖左右无盐朗都不会赔钱,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全部算计好了。
“无盐家主昨日已经让人去查了清平坊是吧?”
张远可没跟无盐朗说过还有兑换比例这件事情,无盐朗绝对是已经知道了清平坊的事情,这才能做出对他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方案来。
“侯爷误会了,昨日听闻清平坊的纸张便宜了许多。
我的子钱庄子平日耗费纸张不比那些读书人少,这就特地派人多采买了些。
我们放子钱的对别的新生事物都比他人敏感些,底下人采买纸张回来后也把兑换铜钱的事告诉给了小人。”
“哦?原来是这样。
那无盐家主以为本侯这番行事,最后能不能成功?”
“小人觉得侯爷既然出现在了小人府上,应当是能够做出判断的。”
谈起生意来,无盐朗完全没有刚刚的恭顺模样。
谈生意就是要把双方都摆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来,若没有这个先决条件,那么必定会有一个人的利益受损。
谁又会愿意看到自己这一方的利益受损呢。
“百分之八十太低了。
本侯是带着诚意来的。
既然无盐家主没有诚意,本侯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甜点甚是美味,无盐家主别忘了把做这甜点的庖厨送到新安侯府。”
比横,张远还怕一个放高利贷的?
无盐朗自以为张远缺了他不行,但张远眼下却不吃这么一套。
“侯爷,长安内史地界放子钱的可只有我们一家。
其余做生意的可也绕不过我们无盐氏!”
“你是在威胁本侯?”
“小人怎么敢威胁侯爷。”
“满长安没有第二家放子钱的,那本侯就不能放了不成?”
“侯爷!”
张远自打无盐朗说出百分之八十那个比例后就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去放子钱了。
就跟无盐朗说的一样,整个内史地界只有他一家子钱家。
张远是不怕无盐氏的,无盐氏收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息。
张远的目的是推广五铢钱,他完全可以只收千分之五为最低损耗的保证。
无盐氏敢么?他要是收千分之五连皇家的分红都付不起。
这个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息一定是平衡了各方的利益后得出来的比例,让参与的人都能够赚钱。
张远则没有这个担忧,到了这份上刘彻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硬插手到张远的生意上面来。
再说纸张还有煤石的生意给皇家带来的收益肯定是要比无盐氏的分红高的。
“怎么了?”
“侯爷您的身份只怕不适合做这种生意。”
“本侯可没说过自己要亲自下场。”
无盐朗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他都忘了勋贵们是怎么操作的。
张远完全可以派出去一堆商贾去给他放子钱,而且店铺都不用再去租赁。
卖纸张的店铺遍布内史地界,在其他郡城也都开设有店铺。
“侯爷打算抽取多少利钱?与民争利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就是儒家抨击桑弘羊最常见的一句话,就一个与民争利被骂了一千多年,桑弘羊也是够倒霉的。
“本侯可没有你们贪心,不然也不会先过来找你们无盐氏。
但肯定是低于百分之十的,你放心吧,本侯就没打算靠放子钱赚钱。”
无盐朗更懵了,张远要真的这么做了,除非全内史地界不用五铢钱,没有人去拿五铢钱进行交易,张远才可能血本无归。
这个可能性的确有,不过张远已经暂时想好了一个对策。
造纸坊这个吞金兽在自己手上,张远还担心没有人用五铢钱?
回去之后立马修改清平坊的规矩,收钱只收五铢钱,连带着子钱生意一起做。
卖纸针对那些不缺钱的人,让他们习惯用五铢钱。
放贷针对那些缺钱的人,让他们不得不用五铢钱。
张远今日来无盐氏这里算是来值了。
无盐氏教会了他如何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
无盐氏自持内史地界没有第二家子钱家,这才这么有恃无恐。
现在整个大汉都没有第二家卖纸张的商贾,张远不把尾巴翘到天上,他都对不起自己手里面掌握的资源。
并不是说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人能够仿造纸张了。
只是因为那些仿造的没有配方,纸张的质量比不上张远的。爱网
最关键的是因为造纸坊有刘彻一半的份额,整个大汉其余卖纸张的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别忘了做甜点的庖厨。”
张远看着楞在一边的无盐朗,冷声提醒了一句,然后就踏步离开了前厅。
以张远现在这个资本,他肯定是没办法快速推动五铢钱的流通。
刚刚张远也想通了一件事,大汉最有钱的商贾也不是无盐氏,当今大汉的首富正是张远那个没有名分的岳父。
从无盐氏出来之后,张远去了清平坊让老赵把店铺直接给关了。
压根就没管外面排着队的人群,那些闲言碎语张远也没在意,反正明天强制这些人用五铢钱购买纸张后,他们会更恼火的。
关了清平坊后,张远带着老赵等一堆账房商人直接回到了新安侯府。
北阙甲第区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张远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各家虽然都与一些商贾有过来往,像张远这么明目张胆带着十多个商贾回府的着实是少见,即便有也会藏着掖着。
无盐朗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顿时就凉了一大半。
不过他为了最后抢救一下,换了身行装偷偷摸摸的去了建章宫。
他肯定是见不到刘彻的,但是刘彻手中有一个掌管商贾的机构,桑弘羊便出自这个机构。
这群人人人都带有加官的封号,但是却没有一个拥有正经的官职。
桑弘羊便是加官侍中,陪伴在刘彻左右,替他打理生意。
皇家的生意有几种,内府库归属少府管辖,还有大农令管辖的,另外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便由桑弘羊他们打理。
也不能说见不得人,只是皇帝在一些生意中占据有份额会受到百姓诟病,于是便隐而不发。
恰巧无盐朗来见的人便是桑弘羊。
伴读在刘彻身边的人根本没有几个,眼下还有一人比桑弘羊更加耀眼,那便是霍去病。
此时此刻刘彻身边的孩童,也就这二人得以青史留名。
现在的桑弘羊已经有二十多岁了,侍奉刘彻身边已经有十多年,深得刘彻的信任。
“无盐家主此番入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二十多岁的桑弘羊的神情古井无波,伴君如伴虎,这十数年他见多了世间的险恶,宫廷斗争之惨烈已经让这个年轻人坚韧的非同常人。
“新安侯张远意欲掺和到子钱生意当中,今日小人得知他要自己在内史地界开办一家放子钱的庄子。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新安侯的意思并不打算在生意中获利,我们的生意利息是百分之二十五。
而新安侯放话他若是放子钱绝不会收取超过百分之十的利息,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们的生意可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无盐朗十分着急,在这名年轻人身前也显得很谦恭。
桑弘羊略微想了想便发现了无盐朗言语中的漏洞。
“新安侯可是提前与你接触了?”
无盐朗知道瞒不过去的,立马就点了点头。
“他与你接触说了些什么?”
“新安侯新铸了一种铜钱,想要小人帮忙推广,小人回绝了。
于是新安侯便想要把我们的生意给挤兑毁掉。”
桑弘羊眉头一皱,他当真有些反感无盐朗,张口闭口全都是我们的生意。
虽然桑弘羊是商贾出身,但是他从小到大的志向就是出相入将、封土拜爵。
再加上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从骨子里是看不起这些商贾的,若不是刘彻需要,他是懒得跟这些商贾打交道的。
“那是你的生意,不是我们的生意。
我觉得你没说实话,我虽然未曾与新安侯接触,但是他的为人我也了解过一二。
今日之事我会向陛下言明,至于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即便新安侯真的插手子钱生意,你办砸了不要紧,陛下的份额不能少。”
桑弘羊说完后,就离开了。
对他来说无盐氏的生意是小事,反而是新钱币的事情需要重视。
眼下朝臣们已经下朝了,桑弘羊就去玉堂殿等候刘彻。
他们这些人就跟宦官是一样的,可以随意出入这些宫宇,当然刘彻的后宫是不能去的。
刘彻显然是不知道无盐氏的事情,就这么短的时间,绣衣使者也没办法探明是什么情况。
再者说绣衣使者估计只知道张远去了无盐氏府邸的事情,再多的估计还没桑弘羊知道的多。
待刘彻回到玉堂殿准备处理政务时,见到桑弘羊在大殿中央等待,也颇有些惊奇。
“桑侍中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陛下,刚刚无盐朗来找臣了。”
“无盐朗?那个放子钱的?”
刘彻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起码在他不缺钱的时候,那些商贾即便再有钱跟奴隶也没啥区别。
“嗯,据他所说新安侯新铸了一种钱币。”
桑弘羊连提都不想提无盐氏的子钱生意,直接把最关键的事情告诉给刘彻。
精明的商人有的优点桑弘羊都有,而且桑弘羊还具备卓越的政治眼光。
“朕知道,此事姐姐已经告诉给朕了。
朕也应允了,且看张远能玩出来什么花样来。”
桑弘羊是不支持刘彻眼下这个样子的,他要的就是把全国所有的财富全都握在手中。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币制改革还有铸币权。
可现如今张远新铸了一种钱币,刘彻一点反应都没有,让桑弘羊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私铸钱币是一回事,新铸一种钱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陛下可有新安侯新铸的钱币?”
刘彻一点都不在意的在案桌上翻找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出来几枚五铢钱。
很早之前张远就把五铢钱送给了平阳公主一些,平阳公主也给刘彻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种看起来精美的铜钱,比市面上流通的都要好,不过刘彻跟平阳公主都觉得五铢钱也逃不过私铸的命运。
“自己过来拿,这钱名为五铢,看起来还不错。”
桑弘羊立即上前从刘彻手中接过了这几枚铜钱,然后放在手中细细磨砂。
五铢钱给他带来的是一种立体感还有一种厚重感,而不是之前那些扁平的铜钱,放在手中都担心给捏断了。
桑弘羊立即就发现了这种铜钱的优越性。
“陛下,新安侯心中有大计划。
他今日去找了无盐朗,恐怕真的有所图。
还请陛下派人调查一下新安侯想要做什么。”
人和人的差距就在这里,张远要是跟刘彻说这些话,刘彻指不定就冒出来一句你在教朕做事?
可从桑弘羊口中吐出来,还真就引起了刘彻的重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再好不过
“你的意思是说张远弄出的这五铢钱很有可能改变现状?”
刘彻听完桑弘羊的话,立即就重视了起来。
他已经改革过两次,但是两次都没有成功,最终还是让民间私铸的人以及各郡国铸钱的人给摧毁了。
也就是现在没有纸币的存在,造钱是有成本的,质量再差的铜钱也还是要用到铜钱。
若真的等纸币出现的时候,仿造者大量仿造纸币,那么造钱的就成了独一无二的暴利行业。
等交子出现之后,中国会逐渐走向银本位,可现在还没有人会有这个概念。
发行凭证依靠的不单单是信誉,更是要有能够担保的东西。
银行之所以能够立足,就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外汇储备以及黄金储备。
“如若不阻止的话,按照新安侯往日的行事手法。
这件事情基本上现在就可以看到结果。
陛下您想想,自打新安侯进入您的视线之后,虽然涉及过险境,但是从没有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习惯于先制定好一个计划,做事情从不盲目。
今日他去找了无盐朗,无盐朗并没有与新安侯达成协议,所以我们现在应该立即派人调查新安侯想要干些什么。”
刘彻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么多的内容。
统一货币收归铸币权对大汉来讲是一件好事。
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可该不该由张远去做,却让刘彻有些为难。
刘彻作为一个皇帝,推行的两款货币最终都造成了市场动荡,私铸的铜钱越来越多。
张远要真的稳定了金融体系,那么不就显得刘彻有些无能。
刘彻还是比较喜欢将臣子的想法拿来自己用,可以采纳臣子的建议,但一定得自己做决定。
只有这样,他这个皇帝在每一件事情上就会有参与感。
好比是一个船长,手底下有大副二副三副轮机长水手等各种职能的员工。
他却总是想要当好船长这个角色,每一件事情都得管,哪怕是船上的一个螺丝钉松动了。
治国就是驾驶一艘轮船在海洋上。
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虽然嘴巴上都说着信任彼此,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谁又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上?
刘彻不可能信任别人,张远也没打算信任刘彻。
正因为如此,即便张远做的事情是对大汉有利的好事,刘彻还是犹豫了。
“先派人去调查张远所为,然后把控好五铢钱对外流动的情况。
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立马封查清平坊!”
“陛下,那平阳公主那边?”
“姐姐那边,朕会去解释的。”
张远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引起刘彻的反感。
他的想法是先从长安开始试点,看看民众对五铢钱是否抵抗。
若是效果超乎预料,张远便打算将情况全部上报给刘彻,然后让刘彻帮着一起在全国范围内推行。
可才刚刚起步,刘彻就已经有了想要干预的迹象,这一点张远完全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张远对这一切还不知情。
新安侯府内仍然在讨论推行五铢钱的细节,其中最难的一块便是放贷。
放高利贷的没有一个不是地头蛇。
他们对当地的熟悉让他们的生意能够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每一层的关系都务必要打通,如此才能安全的做生意。
以张远的身份,不用去打通官府那边的关系。
不过他们对长安城以及内史地界的百姓们没有一点点的了解。
这一点是张远现在面临的最大难点。
钱放出去容易,可收回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坏账一旦出现的太多,那张远就成了散财童子。
张远可以把财富全都花费干净,可他不能没有看到效果。
只要到最后全大汉用的都是五铢钱,张远觉得自己将家财散尽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平阳公主给张远留下的这些商贾还有账房却没有那么的得力。
放贷款的人全都是白的那就做不下去。
银行放贷最后收不上来还是会让所谓的第三方催收公司去进行催收。
官方的机构都会这么做,何况是民间资本。
“侯爷,我觉得您就不要管太多。
到时候我们可以养一些人,针对借款的百姓家庭先进行一番调查。
亦或是我们多采用一些抵押贷款,要求他们拿抵押物来进行贷款。
借款人若是连房屋都没有,我们也没有必要将钱借给他们。
没有房子意味着不稳定,他们将房产抵押给我们,我们最后也不至于回不了本。”
潘楠是这群商贾的头头,也代表所有人向张远提出他们的意见。
现在听他的话,张远知道该有的步骤还是要有,正规的放贷流程还是要走。
如若单纯的想要推行五铢钱,却疏忽了放贷这一块,很可能血本无归。
“行,那我们便将生意分成两块。
兑换钱币的生意还是要展开,另外与造纸坊的销售绑在一块,目的就是为了推行五铢钱。
得到的利润只要能保证内府库以及平阳侯府的分红不至于减少就好。
放贷这一块不要再去想着推行五铢钱,就把它当成是一个单纯的生意去做。
只不过放出去的要是五铢钱,收回来的可以不是五铢钱,但是比例要按照我们设置的比例。
借贷人若是要拿贵重器物进行抵押贷款,那么我们便找专业的人进行评估定价然后放贷。
他们若是抵押房屋田产之内的,我们必须要找官府的人一起,保证他们的田契地契的真实性,另外这地契什么的也是要放到我们这里的。”
“侯爷想的周全,小人便按照侯爷说的这样去办。
清平坊占地够大,我们隔断出一部分店铺作为放子钱的店铺。
后面的地方是通用的,如此一来钱财流通起来也方便。”
“不行,两处生意分别做账,子钱庄子一开始需要的铜钱全部算是借新安侯府的。
也就是我带来的那些钱财,至于造纸坊一直处于盈利的状态,暂且只放一千万枚五铢钱,每天结算之后那些铜钱都会拿去重新熔铸。
第二天就有充足的五铢钱可以进行兑换,待账上的钱多了,再把这一千万补到子钱庄子里。
两处生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子钱庄子钱放完了可以以原本该有利息的一半向造纸坊借贷。
你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么?”文学大
潘楠想了一下,然后谨慎的询问道。
“侯爷的意思是不要把造纸坊的生意当成自己家的?”
张远点了点头。
不管干啥都要摆清自己的位置。
造纸术是张远提供的,那并不代表造纸坊就是张远的。
张远顶多算一个技术入股,至于该如何经营那是平阳公主的事情。
现在已经有越俎代庖之嫌,张远肯定不能拿造纸坊的获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即便这件事情对大汉有利,而且很可能不会给张远创造出来多么大的财富。
“你明白就好,现在公主殿下让我管着清平坊那是对我的信任。
不管是我还是你还是其他人,都不可拿这份信任冒险。”
张远嘱托了一番,让潘楠他们先去操办。
毕竟放子钱可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以现在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而且张远说不定还要养一支专门用于收贷的团队,只不过这件事情暂且急不得。
半年之后再组建也是可以的。
张远现在还需要去解决另外一个难题。
真要放子钱,现在张远的资本肯定是不够的。
能求上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平阳公主肯定家底殷实,可张远这桩生意都没打算赚钱,千分之五的利率只能保证不赔钱。
不赔钱的生意让平阳公主掺和进来,那就等于要欠上人情。
至于什么时候还这个人情,张远都已经猜到了。
这个人情保不齐就要用到曹襄身上亦或者是卫子夫现在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身上。
张远都没有求到平阳公主身上,但是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肯定会是一样的。
到最后平阳公主一定会让自己鼎力支持卫子夫的儿子刘据。
张远也不怕别人说他脸皮厚,目前大汉权势最盛者绝对就包含了他。
封侯之后这逼格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张远不能随便就去欠人情,欠容易,还起来难。
再能借钱的就是卫青了。
但张远觉得卫青估计还没有他有钱,所以直接就给忽略掉了。
紧接着就是没有名分的老丈人卓王孙。
大汉商贾之首,他不是背景最深厚的,但却是最有钱的那一个。
找他借钱可以送给新安侯的人情给他,一介商贾即便将来有难,张远也能帮得上忙。
刘据要是有难了,亦或者是平阳公主有难了。
张远能咋帮啊,他们这两个人出事那肯定是刘彻在背后使坏,张远不把自己给搭进去就算不错了的。
刘据也是倒霉催的,身边一群耀眼的青年。
刘彻当儿子养的就有霍去病金日磾这些人,再拿这两人跟自己那平平无奇的太子比一比,落差就出来了。
为啥我这么一个千古圣君生出来的儿子一点闪光点都没有,人家的儿子咋这么聪明。
当儿子养始终不是自己的儿子,这种落差会越来越大。
当老子的看不上自己的儿子,最终的结果便是不管儿子干啥,老子心里面都不会舒服。
儿子知道老子不喜欢他,还会上赶着去吸引老子的注意力。
然后就会陷入到一个死循环,等到儿子挂了之后,老子回想起过往的曾经时,才会明白。
原来儿子那么做都是为了获得老子一句夸奖罢了。
不过到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人力无法回天。
同样的桥段在历史上上演了不知道多少回,最多的当然就是在皇家。
等将来张远要是跟刘据认识了,一定极力劝说他不要浪稳着来。
庸庸碌碌不是过错,一个让所有人都记不得的太子即便最后当不了皇帝,那也能落个平平安安的下场。
现代鼎鼎有名的海昏侯也就是汉废帝昌邑王刘贺就证明了这一点。
被废了之后还能富贵一生,也是无能的一种好处。
当太子被杀无非就是自己太跳,或者是母亲太跳。
卫子夫不是那种能跳的起来的人,所以只要刘据不跳,平阳公主不造孽,那么这一脉就不会生事。
这些人情不能欠,因为卓文君的缘故,张远又想给卓王孙一些东西。
给钱给权都是不可能的,送个人情顺便还能把自己的事情给办好了,去找卓王孙合作亦或者是借钱,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从书房出来之后,张远就去找了卓文君。
毕竟是要钱的事情,张远总不可能自己派人去张口,让卓文君替自己说这些话才是最合适的。
眼下是正午,卓文君忙活着安排餐食。
张远就去用餐的大厅找到了卓文君,恰好饭食也都准备好了,张远就坐到了主位。
“侯爷今日可还顺利?”
卓文君半跪在张远身边,给张远到了一杯冰镇的豆浆。
二人相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在家里面张远是喜欢喝豆浆的,而不会跟其他勋贵一样吃饭的时候会喝酒。
“那无盐氏不给我这个新安侯面子。
我便打算自己放子钱,另外再把清平坊的经营模式改一改。
现在想一想,要比找无盐氏合作更加的合适一些。”
“可侯爷你要是放子钱,是打算只针对长安还是要扩散出去?”
“眼前肯定只做长安城的生意,长安是天下中心所在。
一样东西在长安城风靡起来之后,便会受到大汉其他地方的吹捧。
你忘了当年卓氏铁锅不也是受到长安城中一众勋贵喜爱后,才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景象。”
“嗯嗯,侯爷说的不错。”
卓文君陪张远说了几句后,就自己开始吃了起来。
张远本来想直接提借钱的事情,被这么一打断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上午在无盐氏那里吃了不少甜点,现在也不是那么饿,张远就把筷子给放了下来。
“侯爷,今日的饭食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只是子钱生意上有些难处。”
“难处?”
“嗯,我的钱恐怕无力支撑太大的盘子。”
“哦,需要我向父亲张口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哈哈。”
第二百一十九章 都是我的托
张远不会去跟卓文君透露其他的东西。
只说了自己缺钱想要借钱。
算缗还有告缗都不会牵扯到列侯,除了送卓王孙一个人情以外,张远此举还应当给卓王孙规避了风险。
日后一旦刘彻听从桑弘羊的建议,将盐、铁、酒等一系列产业收于国有。
那么卓王孙这种靠冶铁起家的商贾就会面临巨大的打击。
这时候跟一个商贾说什么产业转型,无异于对牛弹琴。
紧接着而来的算缗还有告缗才是让这些商贾破产的最后一击。
而张远若是能把卓王孙的财富转移到自己这里来,无论是以出借亦或是赠予的方式,都会让卓王孙的一部分财富得到隐匿。
好比某些公司都要把公司注册到阿曼群岛上去,然后再用阿曼群岛的公司进行控股一样。
百姓可能告发商贾家有多少多少钱,但是绝不可能告发一个列侯家里面有多少钱。
告发了不仅没有用,还会遭到报复。
比如有人告发张远家有个几千万上亿的财富,那张远转头就可以去官府说那个人觊觎自己的财富。
后果肯定是告发者遭殃,列侯在这些律令面前享有一定的豁免权。
而且告缗还有算缗都没有说要针对勋贵以及普通人,针对的只是手工业者以及商贾。
卓文君派人去蜀郡,耽误的时间肯定会很长。
但是长安的事情却耽误不得,清平坊突然关门后的第二天就再次开门营业了。
不过临时推出的必须用五铢钱交易,却让人感觉到一种麻烦,以及对这种捆绑销售的厌恶。
当天的营业额却没有降低多少,人们总是兑换多少五铢钱就花费多少。
基本上所有的五铢钱都流回来了,然后收到的其他铜钱以及黄金数额还是跟以往一样。
潘楠他们一堆人不知道张远为什么还要平白添加这样一道手续。
实质性上的变化并没有体现出来。
这种形式跟超市卖一些代金券,然后要消费者拿这些代金券进行购买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张远发行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货币,而代金券始终就是代金券。
超市倒闭了,代金券就会作废。
张远破产了,五铢钱还是铜铸造的铜钱,即便价值上会遭到损失,也不会损失太多。
买入五铢钱的风险基本为零。
之所以多这么一道手续,就是让人习惯用五铢钱进行购买,也要大家接受现有的兑换比例。
当五铢钱出现在其他的地方,就不会有别的声音质疑五铢钱与其他钱币兑换比例的问题。
这是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潜移默化的变化。
可以说清平坊这边除了多了一些抱怨声跟咒骂声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变化。
至于新开的子钱庄子,就是四个字。
门可罗雀!
进来看一看的人都没有。
张远也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这种话都是安慰人的。
不管是金子还是钻石,没有推广没有人给它附加价值这一条属性,那它就是一块石头。
地球的钻石够给每个人打造一套钻石首饰了,也没看见钻石便宜下来啊。
一旦在人们的心中形成一个固有的印象,再想去改变就很困难了。
所有人都知道钻石很多,但是人们更愿意相信‘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童话。
这便是广告的力量。
广告广告,广而告之。
子钱庄子出现后的第三天。
一群从蓝田山下来的新安侯府的人流入了长安城的东市西市。
他们大量购入各种生产所需的原材料,对外宣称要去其他的地方做生意。
当人们问起他们为何会这么有钱时,他们便说他们得到了内部消息,早一步得知了清平子钱庄放子钱的消息,于是就赶到了长安来借钱。
编纂故事的时候,自然也把清平子钱庄只收取千分之五的利息的消息传了出去。
更是把清平子钱庄的背景给带了出去。
宗行也被张远从杜县召到了长安城来。
他正穿梭在长安城的集市当中,他们这群人购买的东西都不是无用之物。
钱可以花,当然不能乱花钱。
“老板,你这蜀锦一匹多少钱?”
宗行拿起一卷大红色的蜀锦对店铺的老板问道。
“贵人,这可是上好的蜀锦,出自蜀中黄家。
我也不占您的便宜,一金您拿走。”
按照张远的比例,一金便是两千钱的价格。
蜀锦虽然贵,但是也不至于卖到眼前这个价钱。
可能就是长安地界的有钱人多,想要忽悠一下有钱人。
宗行冷笑了一声,自家的夫人便是蜀郡的人,他自己也去过几次蜀郡,哪能不知道蜀锦的价格。
即便在长安城这个价格也虚高了。
“老板你既然不想做这个生意,那就不做便是了。”
“贵人看起来是懂行的人,十二两金子拿走可好?”
以张远定下的五铢钱的购买力,购买一匹绢帛大概在五百枚五铢钱左右。
一匹蜀锦价格照常也就是绢帛的两倍左右,也就是一千枚五铢钱,现在这人说十二两金子,大约是一千五百枚五铢钱。
价格虽然仍然虚高了一些,但在长安城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身上的金子都换成了五铢钱,你看拿一贯五吊五铢钱购买你这匹蜀锦如何?”
近些时间来,长安的集市上出现了太多拿铜钱进行交易的人。
这些人都是张远的托,一开始肯定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的,遇到不接受的人这些托会将那些店家直接带到清平坊用五铢钱兑换黄金给他们。
几天过后已经有人可以接受用五铢钱进行交易了,不过宗行眼前的这店铺老板却流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也是宗行来这家店的原因,已经攻克的店铺肯定是不用去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家店只收金子跟半两钱。”
店家想了没多长时间就拒绝了宗行。黑客
这几天来,宗行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他一点都没有意外。
“卖出这样一匹蜀锦,已经差不多是你这家店几天的盈利了吧?”
店家没想着要做宗行的生意,就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确实如此,但是我也不会为了盈利去收什么五铢钱。
收了之后别人万一不收这种铜钱,那么我这一匹蜀锦不就全赔了。”
“你不知道清平坊可以用这五铢钱兑换黄金么?”
“清平坊?”
店家的意思应当是不知道这些天清平坊做出来的改变,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对,卖纸张的那家店铺。
哎,我对这匹蜀锦实在是喜欢,不然我今日真不想浪费时间。
老板你陪我走一趟,去清平坊用五铢钱兑换黄金,然后我再把换来的黄金拿来买你这匹蜀锦如何?”
店家有些迟疑,他不是很相信宗行说的话。
“你去换了再过来购买就好,这匹蜀锦我为你留着。”
“清平坊在城门处,换了黄金之后我直接给你,然后拿着蜀锦就出城了。
今日我本来就是赶到长安去清平子钱庄借子钱的,有了钱这才想着为家中的夫人还有老母亲购置一匹蜀锦。
天色已经不早了,交易完我便从那里出城了,老板你这店内反正还有人看着,不如跟我走上一趟,再磨叽我可就去别家买了。
反正蜀锦一直在你手上拿着,天子脚下我还能强抢不成?”
宗行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匹蜀锦的利润肯定有个八百钱,而且还是五铢钱。
一家子一日的饭钱也就几十钱,贫苦人家十几钱就够了。
“那好,我就跟贵人走一趟。”
店家嘱托了看店的人几句,抱起蜀锦就跟着宗行走了出来。
随着距离清平坊距离越来越近,店家对宗行的话就相信了不少。
宗行领着他走的可是横门直达未央宫的这条路。
每当有盛大的典礼时,进城肯定会走这条路。
这条路张远骑着战马走了两次,道路两旁的店铺便是全长安背景最深厚的店铺。
店家的店本来就在东市内,要是去的地方不在道路两边,而是西市亦或者是东市其他的地方根本不用沿着这条路走。
没多久宗行就把店家领到了清平坊门前。
以前一个完整的店铺已经被一分为二了。
左边门匾上挂着大大的清平二字,右边非常露骨的就是子钱两个字。
隔断那根柱子还有两边的柱子上则写着清平坊三个字。
“这里怎么改名了?”
店家显然不知道张远已经接手店铺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这里以后就是新安侯做主了,幕后的人没有变而已。
我的钱就是从这子钱庄子借的,年利才千分之五,从长安城购置一些东西运到洛阳去便能把利息给赚回来。
老板我看你贩卖这些蜀锦还有丝绸绢帛,相必肯定是在蜀郡有些门路。
若是在这子钱庄子多借点钱,那本钱就丰厚了些,运到长安城来贩卖利润肯定不止千分之五吧。”
“这子钱庄的老板跟造纸坊的老板是一家?”
“唉,兄弟我也不瞒你,我是蓝田县的人,蓝田山新安侯府的人经常去我们那。
一来二去我就跟几个新安侯府的人混熟了,还是他们给我透露了消息,我这才来长安城借钱。
等回去了再做点小生意,等明年还完钱之后,在多借些本钱把盘子给扩大盘活。”
这店家明显有些意动的表情,但却没有顺着宗行的话说下去了。
宗行也明白点到为止,再上赶着推荐那就太像一个托了。
“走去这边把铜钱换了。
换完之后我还来得及赶回蓝田县,这长安城卖的东西就是比我们蓝田县要好。”
“行,我也得快些回店。”
宗行这几天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清平坊,对于兑换铜钱的流程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却故意的跟店员演起了双簧,故意拖慢了速度。
为的就是让这店家看清楚究竟是怎么操作的,另外排队换铜钱的人也不少。
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这些排队的人可不是张远请来的托,这些人都是要买纸张,所以得先换一些五铢钱才能去购买。
可宗行带来的这店家可不会这么想。
来买纸张的都属于读书人,读书人便是有钱人的象征。
即便是各个府邸派来的仆从,从他们各自聊天的过程中,店家也能感觉到这群人的身份不一般。
而且他也认出了几个人来,再怎么说他也是卖丝绸蜀锦的,能买的起这玩意儿的也是有钱人。
这一下便在店家的心里面埋下了一个种子,长安城很多勋贵都已经开始兑换五铢钱了。
做生意的人若是先接受了一种新的货币,那么普通人才会被逐渐影响。
要想让做生意的人先接受,就得让他们觉得他们的那些大主顾已经接受了这新铸的五铢钱。
耽误了一盏茶的功夫,宗行才把手中的一贯五吊五铢钱给换成了等额的黄金。
直到这个时候店家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我说老板,下次再去你店里买东西不需要我特意来换金子了吧?”
宗行把金子递给店家,然后接过蜀锦笑着问道。
“今日真是抱歉,往后贵人再去我店里肯定会给贵人折扣。”
“哈哈,那就说好。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到蓝田县。”
“贵人您慢走。”
宗行直接就在城门处租了一匹马,然后从横门出去绕了个圈又回到了长安城。
然后就直接回到了新安侯府。
同一天只找一个目标,这是张远立下的规矩。
至于目标去不去兑换铜钱那便不是宗行他们这群托要做的事情。
张远定下的就是广撒网计划。
然后等鱼儿自己游到网上来。
夜幕降临,所有散出去的人都回到了新安侯府。
这时候新安侯府周围却出现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一纵即逝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百二十章 大家的目的
消失在黑夜之中的人最终全都从不同的位置进入到了建章宫中。
刘彻早先以为张远不会经常来长安,这才没有派绣衣使者潜入长安城的新安侯府。
眼下这一点疏忽就成为了最大的麻烦。
想要立马将绣衣使者安插进长安城的新安侯府已经不是一件易事。
无奈之下,这群绣衣使者只能够通过跟踪新安侯府的人跟张远来达到探查消息的目的。
每日入夜汇总完消息之后就把消息都递到刘彻的案桌。
刘彻的戒备心一下子被桑弘羊大幅度的提高。
眼下也没有重要的政事需要处理,对刘彻来讲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探明张远的计划以及卫子夫肚子里的孩子。
本来喊张远问一下就能清楚的事情,却偏偏要花费这么多的人力去调查。
刘彻一页一页的翻看案桌上的情报。
眉头越来越皱。
不是因为在担心什么,而是他发现无法从张远的行为当中得知张远现在想干什么。
说白了,他就是不懂。
刘彻执政几十年虽然再次统一了货币,并且颁布了一系列的经济政策。
不过他对于经济并不是敏感的,这也是为什么某位爷爷会说刘彻略输文采。
可姓刘的最大的优势就是会用人。
师夷长技以制夷看似是清末魏源提出来的,但是这种概念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说不定在历史没有记载的地方出现的更早。
刘彻玩的这一手就叫做以商治商。
夜已经深了,刘彻下方却还立着三个人。
桑弘羊、东郭咸阳还有孔仅。
桑弘羊是商人的儿子,东郭咸阳是盐商,孔仅是冶铁的。
这三人才是刘彻搞经济改革的核心圈子。
“几位,你们自己先看看。
这张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么多令人费解的事情。”
三人中桑弘羊与刘彻最为亲近,所以他上前几步从刘彻手中接过来了这些情报。
分发到另外两人手中之后,桑弘羊自己也翻看了起来。
他跟刘彻一样,看的越多,眉头皱得越紧。
还没看完,他就拱手对刘彻说道。
“陛下,新安侯全部的作为都应该是让百姓接受五铢钱。”
“只有这一个目的?”
刘彻还以为张远会做些什么蛊惑人心的事情,搞了半天没想到竟然只是为了让所有人接受使用五铢钱。
“陛下切莫轻视了新安侯,臣觉得他应当还会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你且说说看,张远到底想要做什么?”
桑弘羊思来想去根本猜不到张远的真正意图。
其实张远的真正意图很好猜,一开始就跟平阳公主说了,刘彻也通过平阳公主知道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相信罢了。
刘彻跟平阳公主不相信是因为刘彻前两次的币制改革都失败了。
而桑弘羊不相信是因为以他的角度来说,一个列侯不当这么大公无私。
只要五铢钱一直不造假,那么张远绝对不可能从中获利。
之前他以为张远开子钱庄子是为了赚钱,无盐朗口中的百分之十的利息只要坏账少也是可以赚钱的。
可当子钱庄子开业之后,千分之五的利息确实只够维持这个庄子运转。
子钱庄发展壮大的模式非常的简单,就是把本金放进去,然后开始放子钱,紧接着就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可张远现在的模式在这个时候,就等于是在做慈善,而且是没有名声的慈善。
子钱庄子利息再低也不会有好名声。
别人做慈善是为了名,也可能是为了利,可张远不为名不为利这让桑弘羊不能够接受。
“臣还需要再看看。”
桑弘羊话一说出口,刘彻眼眸之中流转着的满是失望。
“陛下,可能找不到新安侯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臣找到了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孔仅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十分激动的向刘彻说道。
“快说!”
“新安侯府中有人出了长安城一直往西南而去。
臣猜测是去寻找蜀郡卓王孙,久闻新安侯与蜀郡临邛卓氏大女苟合。
前些时日新安侯在无盐朗那里碰了壁,他务必会再找一巨富合作。
新安侯即便家产殷实,面对长安、内史地界或者整个大汉来说,都无异于蚍蜉撼树。
他的家产全部放出去就跟雨滴落入湖泊,江河汇入大海一般,击不起半点波浪。”
“陛下,孔侍中说的不错。
眼前新安侯做的一切必定都是试探。
当临邛卓氏为他臂助之后,以卓氏财力,新安侯的子钱生意便能在内史地界压过无盐氏。”
司马迁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都能称临邛卓氏为巨富而且拔高到了国家的层面,卓王孙的财富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那究竟是该阻止还是不该阻止?”
刘彻听着三人说的玄乎,但是却点不到重点上,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张远把盘子做大了会对他有什么实质上的危害。
早先那点面上无光已经先被刘彻给抛到了脑后。
“陛下,您不可对新安侯动手。
但您可以约束一下临邛卓氏。
一介商贾拥有如此大的财富已经具备了造反的实力。”
现在刘彻不缺钱,这三个商人忽悠刘彻的方式便从钱变成了造反。
估计张远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转变。
细想刘彻最先改革的三个行业。
铸钱、盐业、冶铁都是需要大量人工,工地又在深山或者是滨海地区。
都是政府鞭长莫及之地,而这三人一个精于算计对铸钱最熟悉,另外两个都是自己的老本行。
刘彻汇聚起这三人看起来貌似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出于经济目的而是出于政治考虑。
“陛下,孔侍中说的不错。
臣觉得有些行业不能再放任自流了。
就拿铸钱业还有冶铁业跟盐业来讲。
盐可以换成钱,铁可以打造成兵器,工人可以变成战士,货车可以改造成战车,如果铜钱还可以私铸,那些私营矿主联合起来再进行谋反,便利的是不是有些可怕。”
桑弘羊的话直击刘彻最深处的忧虑。
西汉的皇帝向来不担心外患,他们刚起来的时候能刚,狗起来的时候也狗的很。吧
反正老祖宗是流氓出身,一点骂名他们向来不在意。
他们反倒最担心的就是内部的谋反问题,原因很简单,谋反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
七国之乱甚至差点掀翻汉景帝的统治。
西汉的灭亡还有东汉的灭亡都证明刘彻他们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杞人忧天。
西汉灭亡的时候南匈奴想要造反,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东汉灭亡的时候鲜卑也想要造反,最后看到曹老板还是算了。
古往今来唯独秦汉灭亡之时,赫赫兵威震慑外族人不敢入侵中原。
“依你们看现在是终结这一切的时候了?”
“陛下明年仍然打算出征匈奴,今年陛下携去年汉军大胜之威正是改革的时候。”
桑弘羊在侍中的位置上待得久了,虽然很得刘彻喜爱,但是却不得重用。
“可是大行主父偃意欲实施推恩令,朕再惩治那些作乱的商贾会不会对大汉的根基有损害?”
刘彻就差没说出来这么多政令一起颁布会让那些商贾转身投到诸侯王的怀抱当中。
“陛下,推恩令乃是向天下推行您的恩泽,让诸侯子嗣人人都可得封赏。
至于针对商贾就更容易了些,茂陵仍在修建当中迁天下富人入关中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早先那些商贾隐瞒财产,或者是各级官府隐瞒不报,陛下您大可以下令再查缺补漏一下。
首先针对那些经营盐业跟冶铁业的商贾,让他们全部迁入茂陵邑。
到时候还有谁能在您眼皮子底下乱动弹?至于私铸铜钱的平民直接执行死刑,这些人是大汉祸乱的根源。”
桑弘羊恨不得把自己心里面那些针对商贾的想法一股脑都倒出来。
刘彻一下子就被打开了思路。
原本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借口针对那些商贾,桑弘羊一下子就给他提供了思路。
迁天下富户入茂陵邑的时候,可是明码标价设置的家产三百万。
说卓王孙家产没有三百万谁信啊?
早先每次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些商贾便会拿出钱财寻找人代替。
几代帝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大汉的律法也是允许代替的,不然商贾根本没有发家致富的机会,他们一个个都得被充进奴军。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皇帝没想着针对这些人的基础上。
刘彻现在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这群人,他还能放过?
“行,那便这么做。
明日早朝,朕便会下令让丞相府将私铸铜钱者死这一条写入律法当中。
然后再派人去各地调查,家产殷实者不入长安一律强行迁入。”
每个国家建国初期,法律必然是漏洞百出。
特别是中国一直以来法无禁止皆可行的习惯,更是如同流水线一样生产出了一批富豪。
商人的背景没有干净的,钻法律的空子是商人最爱做的事情。
为什么开公司要开到阿曼群岛,存钱要存到瑞士,只因为当地的法律能够保护他们。
刘彻不会想到自己即便是颁布了律令,那些商贾也会找到空子。
“陛下英明,那新安侯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制止?”
私铸铜钱针对的是那些普通人。
郡一级以及诸侯都是可以铸钱的,光明正大的铸钱。
之所以没有人去铸钱,是因为铜矿都在国家手里,所以只有官府铸钱,没有诸侯去铸钱。
重新熔铸铜钱代表着铜钱内的有些杂质就此灰飞烟灭了。
现在的私铸铜钱盛行,铜钱已经不能更薄了,像张远这样拿铜钱去熔铸新的铜钱对诸侯们来讲就是在拿钱打水漂。
“暂且先看看。”
“喏。”
桑弘羊有些不满,但是还是低头应诺。
大汉年轻人对张远不是嫉妒就是羡慕,桑弘羊更是嫉妒,他自持自己能力不比任何人弱。
并且服侍了刘彻十数年,二人之间的信任应该远超旁人,但是却不能够得到重用。
而张远可以说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现在却能够到这种地步,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那都散去吧。”
三人应声而退。
......
第二天的早朝结束之后,长安城便陷入了新一轮的地震。
“你们都知道了么,天子要清洗私铸铜钱的人。
抓住一个杀一个,绝对不手软。”
“我才听说新安侯新铸了一种叫五铢钱的铜钱。
陛下这是要针对新安侯的?”
“你傻啊,陛下要杀的是私铸者,人家新安侯铸钱是光明正大的铸钱。
你平时得多读读书,官府新出的律令你都不懂是啥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帮助新安侯推行五铢钱?”
“肯定是啊,新安侯是大汉的功臣,陛下的心腹。
这个时候陛下颁布这种律令,你说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要大力推行五铢钱!”
“那我们还不快去清平坊把家里的铜钱都换成五铢钱!”
“对,得赶快,不然今日可能排一日都换不了五铢钱。”
刘彻怎么想不到民间竟然这么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百姓们这样想也是理所应当,不管是官铸还是私铸都是铸钱的。
打击私铸者,人家理解为扶持官铸也没什么毛病。
现在官府没有出新的铜钱,只有张远推出了五铢钱,而张远又是大汉的新安侯太学令。
在百姓心里张远可不就是当官的么。
其他地方的人对刘彻的命令可能没有这么敏感,可这里是长安。
长安城可以说是私铸铜钱最少的地方,刘彻前些年下令铸的半两钱到现在还在用,根本见不到其他的铜钱。
当百姓误解刘彻的意思之后,就出现了一个现象。
几千人在当天下午就都堵在了清平坊门口,几乎没有人买纸张,全都是来换钱的。
老赵都快懵了,他还不知道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也想不到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懵了的人还有一个,不过却不是张远也不是刘彻。
这两人现在还不知道清平坊门外出现的火爆现象。
平阳侯府入驻清平坊的人第一时间便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平阳公主。
她知道后就懵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变故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一章变故平阳公主是知道刘彻的态度,也知道张远的想法。
但她对张远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眼下刘彻没有要针对张远的意思,再加上分红一直没有少而且还比以前变多了,平阳公主这才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事情的发展。
那曾想到刘彻做出反应的第一天,事情就朝着众人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
此时在新安侯府内享受宁静的张远也终于有些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刘彻颁布的律令。
不过却不是任何一个官员来告诉他的,反倒是清平坊的人从哪些兑换钱币的百姓口中知道后再跑来告诉给张远的。
“陛下上午颁布的命令?”
“对,说是刚刚呈交给丞相府,将于一月后施行。”
一条新的律令总是会等到全天下都知晓后才会施行。
不过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各地官府受到丞相府的手令之后便会立即开展打击行动。
先抓人等到一个月后再审问也没有违反条例不是么。
“清平坊到现在兑换了多少五铢钱出去?”
“一亿枚五铢钱已经兑换出去近五千万了,子钱庄子也放出去了一千万的子钱。”
“这么说是抗不到今日天黑?”
“侯爷,别说天黑了,小人估计这时候往回赶就快没了。”
张远心里虽然有欣喜,但是还是有一些担心。
担心的不是事情会失控,而是他并不希望五铢钱就这么轻松地流出去。
这么短的时间内流出去这么多铜钱,只有一种可能性。
“店里兑换钱币是很多小笔交易积累起来的,还是由大笔交易合起来的五千万?”
“侯爷,都是大笔交易,广平侯府都一次性兑换了千万枚五铢钱。”
......
张远整个人都无语了,若是那些有钱的商贾大笔兑换五铢钱,张远并不在意。
可这些诸侯们换来五铢钱估计就只能让这些钱放到金库当中吃灰,就跟张远家里面的这些钱财一样。
若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推行五铢钱,重建大汉的市场风气,那些钱币估计真的就一辈子不得以见天日。
“你骑着快马去清平坊,让老赵只进行十万钱以下数额的兑换。
那些大宗兑换告诉他们可以先交钱,然后我们新安侯府免费为他们熔铸。
全部熔铸好了后,直接送到他们的府上,而且兑换比例降低为四点五比一,缺的那零点五由我们补齐。
只有一千万钱以上可以享受这个比例。”
“侯爷,小人的话恐怕不能让那些贵人信服。”
张远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跟着这人一起出了新安侯府。
现在发生这么大的动静确实需要个人镇场子,在长安城的大街上摔一跤都可能撞倒某个位高权重的外戚。
这话虽然不现实,可撞倒一些勋贵府上的人还是挺正常的。
毕竟长安城的百姓才二十万人,宫里的宫卫还有形形色色服侍皇家的奴仆工匠都有十数万,北阙甲第内的勋贵家养的奴仆也有十数万人。
这样的人口比例是不正常的,却能够极大的凸显出长安城作为政治中心的独特性。
等到了清平坊,张远算是见到了长安城热闹的样子。
上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从河套凯旋归来,刘彻举办盛大的欢庆仪式的时候。
“诸位都让一让!”
清平坊门外的守卫见到张远骑着马过来,立即强行疏散人群。
门口大大小小的都是车辆,估计是各家把家里面封存的铜钱都给拿出来了。
“新安侯来了!”
张远以一种极其高调的方式出场。
人群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在场来换取钱币的人,没什么大人物,有的只是各府的谒者。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觉得有人能在长安城贪墨他们的财物。
“去跟老赵说,写一张纸,贴在门柱子上面。”
“喏。”
片刻之后,一张写了刚刚张远定下的规矩的纸张就被贴在了门口。
紧接着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不过没人敢贸然询问张远,纸张上写的可不是清平坊担保,而是新安侯府担保。
很快哗然声降了下去,有一小撮人从人群之中退去。
贴出来的纸张并没有耽误普通人兑换铜钱。
张远设置的上限已经很高了,最多兑换十万枚五铢钱,也就是说你家里面得有五十万枚铜钱。
能够达到这个数额的也就只有商贾还有那些勋贵。
普通人能换百枚千枚五铢钱已经算得上是上户。
兑换钱币的事情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商贾还有普通人换钱最终还是要花出去的,市场就被这么盘活了。
中国人历来都喜欢存钱。
而一个健康积极向上的市场经济,这就是阻碍发展的障碍。
银行数次降低利率,大肆发行信用卡,就是为了普通人能把存在银行的钱给取出来都给花了消费了。
这样一来国家才能收取大量的消费税,而不至于说一直给普通人补贴造成国家收入大大减少。
当官的很明白老百姓的习惯,也知道中国的传统。
他们从不直截了当的向人们收税,他们会从你不知道的地方慢慢掏空你身上的钱。
最终一场疫情的来临撕破了告诉发展的经济泡沫,人们也懂得了身上没有存款还要去购买价格高昂的各类必需品。
当然这个高昂是相对比较而言的。
资本家还有政客总会忽悠人们去拿本国的物价去跟世界最发达的国家的物价相比。
他们从来不会让普通人知道世界上另一个跟本国平均工资水平相接近的国家商品是多少。
快速发展就是要让老百姓把压力全部扛起来,无论资本家有多么有钱,最终压力是转嫁给普通人的。
张远明白这一点,但好歹汉朝还没有人明白消费税这种最适合剥削百姓的玩意。
拿钱币去购买商品,就是商品原本价值的体现。
紧缺了商品会涨价,增多了商品会降价。
百姓不会吃亏,不管买什么东西,都是那件商品在市场上价值的直接体现,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张远在清平坊等了有一个时辰,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
门口的人流虽然还没有减少的样子,可张远却是打算关门了。
从张远来时堵在门口的那些车辆就一直停在那,就在张远打算歇业关门的时候,有人要办理张远的新业务了。
“侯爷还要关门么?”
老赵立马跳上前来询问。盗墓
“天黑立马关门,那些让我们帮忙铸钱的,给他们说七日为限。
每日承接的数额一亿为上限,每到一亿就往后推一日,你懂了么?”
“小人明白,小人这就交代下去。”
铜的熔点低,所以铸钱才能成为人人都能干的事情。
张远现在有蓝田山蓝田县还有长安城的三处铁匠坊。
日夜不休维持高温熔炉运转,勉强一日能够熔铸一亿上下的铜钱。
之所以给出七天的时间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在承诺的时限之内把所有的订单完成。
长安城的勋贵也不是人人都很有钱。
像张远这种坐拥数亿身家的已经是最有钱的那一拨人。
当然在这一拨人里面,张远是垫底的存在。
像平阳侯府要是把他们金库的钱财全部拿出来,数十亿肯定是有的。
七十年积累的巨大财富,经历数次战争屹立不倒的勋贵都是有钱人。
打匈奴是赔钱生意,可是在国内进行战争那便是赚钱的生意,当然肯定是赢的一方赚的钱。
汉景帝进行七国之战的时候,连扩充军备的钱都没有,打赢了直接让国库充实了起来。
跟着一起发财的人不尽其数。
田蚡从一个需要自己姐姐卖首饰支持的人,摇身一变能拿着大把金钱贿赂朝臣的大富翁。
这都是明面上能够见到的,战后的势力重组才是瓜分利益的时刻。
张远比不上这些人,也只能吊着这些人的车尾。
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列侯里面穷的估计也就能拿出千万钱。
当然是五铢钱。
张远这个比例一出,让所有人手上的钱都贬值了。
张远铸钱肯定是挣的,而且是暴利,这也是张远为什么能提出以四点五的比例补贴大笔交易。
即便是四点五的比例,张远仍然大赚特赚。
若是五换一的比例张远只是保本,那么改成四点五的比例,七天的时间一到张远就要破产。
赚这个钱没有别的意思。
将来若是刘彻没有接手铸钱的事情,张远为把五铢钱推行到全国,还有把纸张普及到平民生活当中需要花费的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老赵刚刚才接下两单大宗生意,天色就彻底的黑了。
张远没有给任何人情面还有情分,直接下令关门。
来清平坊的一众勋贵还有张远貌似都忽视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今日来清平坊的勋贵,排面最大的自然是广平侯,可广平侯家寥寥几人在长安从政。
其他权势滔天的亦或者是正当红的勋贵没有一人来清平坊。
最有钱的平阳侯府讲道理以平阳公主跟张远的关系直接来要铸钱的模子都有可能。
可张远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大汉最顶尖的那些家族跟官员集体在第一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态度当然是给刘彻看的,而不是给张远看的。
这一刻张远像是成为了一个瞎子,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给他通气。
清平坊的生意持续了一个月。
流出去的铜钱最终达到了二十亿之数。
这里面普通人跟商贾兑换的铜钱勉强加起来有两亿。
放出去的子钱也才一亿五千,其余的全都是勋贵们按照四点五的比例达到的数量。
这一个月张远的财富翻了个倍。
看起来少,但这是加上张远那快十万斤的金子一起算的。
除去放出去的子钱,张远还剩下了六亿的五铢钱,放出去的子钱全都收回来,张远就能凑快八亿的五铢钱。
这一个月将长安市场上面流通的其他钱币一扫而空。
五铢钱甚至已经流向了内史地界,最起码长安城的卫星城都已经开始使用五铢钱了。
对于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刘彻没有提也没有问。
张远这时候心里面才忐忑了起来。
长安城可是在刘彻的脚下,发生的一切刘彻都能立即知道。
可刘彻也没有召见过张远,张远有几次心里面不安的时候去参加早朝,也没有人询问。
至于卫青早就被刘彻调去边疆应付匈奴人的报复了。
匈奴大单于军臣的报复注定又是无疾而终。
平阳侯府除了正常接收来自清平坊的分红,便没有其他的动静。
这期间张远收到了卓王孙的答复。
卓王孙说可以为张远提供相当于十亿枚五铢钱的钱币。
得到消息之后,张远大喜过望。
这估计不是卓王孙全部的财富也是一半了。
无盐氏借给汉景帝千金,汉景帝还给他们家族万金。
这万金是无盐氏发家的本钱,几十年来,这万金翻个十倍也是可能的。
毕竟高利贷家族,利滚利就那回事。
临邛卓家肯定是要比无盐氏有钱的,这也能侧面为张远提供一下卓王孙究竟有多有钱。
可没过多长时间,张远却遭到了一拳重击。
蜀郡那边又送来消息,说官府勒令卓氏一族在一月之内动身前往茂陵邑。
至于说法当然就是刘彻号召天下豪杰入茂陵邑。
之前那一次,卓王孙给官府塞了数百万钱,然后通过平阳公主的关系运作最终将自己家从名单上消除。
其余家族也同样如此,有钱的商贾谁还没有一点官方背景。
大的牵扯上黄家,小的也跟当地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皇帝又能知道谁是谁,一下子迁入几十万人,刘彻还能把名单上所有的人全都看一遍?
可现在基本上就是直接点名了。
收到通知的不止临邛卓氏,卓王孙的好兄弟,临邛的程郑一家也收到了通知。
蜀郡还有黄氏,其他地方连孔仅自己的家族都收到了通知。
反正只要全天下的有名的铁商盐商都收到了通知。
最冤的当属黄氏跟程郑,这两家一家是半路出家还是因为刘彻的命令才插手冶铁,另一家从卓氏发展壮大之后就把生意全部扔给卓王孙了,然后一心经营对西南夷这些小国的贸易生意。
可现在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二百二十二章 钻空子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二章钻空子“阿远,这下该怎么办啊?”
卓文君急的不停晃动着张远的手臂。
张远还不知道其他家也出了事,以为这只是针对卓家的。
长安城的消息到蜀郡临邛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月之久。
若是蜀郡官府自主的行为,时间点不会卡的这么合适。
“派人带上我的信物,让卓氏一族归于我新安侯门下。
或许能为卓家多争取上两月时间,让你父亲将矿山卖给给蜀郡官府,煤石生意占据的份额卖给平阳公主。
冶铁坊的工匠还有卓氏一族的人全部迁去蓝田县,我会提前买一座宅子,让大家来了长安不至于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若是听从官府的乖乖迁徙到茂陵邑,那么冶铁坊还有矿山都是保不住的。
卓氏一族身上最起码能被刮出来一半的肉下来。
“父亲恐怕不会答应,卓氏一族在临邛经营了百年,如今才到辉煌的时刻,让他全部舍弃掉实在是太难。”
“不答应,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答应了来长安城,我刚好还能够处置卓氏所有的人。”
“阿远你是有了主意?”
“嗯,文君你想想,卓氏一族最值钱的是什么?”
“那些矿山?”
“不是,是工匠还有各地打理铺子的管事。
工匠可以为我铸钱,打理铺子的管事可以为我管理子钱庄子的生意。
等你父亲到长安城之后,全内史地界的卓氏铁匠铺摇身一变成为清平子钱庄。
其余地方的铁匠铺可以变成兑换五铢钱的庄子,顺带还可以把造纸坊的生意彻底推出去。
到时候造纸坊从我的份额之中分出一成给卓家,子钱庄子所有的收益全都给卓家。
不打铁的临邛卓氏,说不定可以因此更上一层楼。”
看似张远剥夺了自己大部分的利益,实际上赚钱的大头全都在铸钱上面。
重新熔铸铜钱最赚的只会在天子脚下,这里的铜钱分量最足,私铸者少。
张远用一枚五铢钱就可以换取五枚半两钱。
那些半两钱大都没有四铢重,不过张远可是一换五。
再劣质的半两钱也不会只有一株重,其中优质的半两钱基本上全都在长安城,次一点的钱币在内史地界,至于大汉其他地方全都是私铸者的天堂了。
各郡国铸钱的官员为了谋取私利根本没有按照帝国规定的规格去造钱。
等出了内史地界张远就不打算用一换五的比例,到时候全部称完重之后再用一换五。
为什么要称完重再一换五,因为铜钱是一种合金,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私铸者在里面添加了什么金属。
张远只能可惜这不是两千多年后。
不然某些被添加到铜钱里面的金属说不定价比天高。
张远的说话不能说是打动了卓文君,毕竟现在对卓文君来讲,父亲的生意不是第一重要的,只要能够保证一家人的安全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只是接受了张远给卓家的另外一个选择。
依附在新安侯府之下,那边可以规避掉刘彻的征召令。
作为非刘姓者能够获取的最高爵位,列侯的特权可以在任何方面彰显出来。
只要张远不犯法,他名下的一切都是私有的。
刘彻可以强行夺去,但那需要撕破脸皮。
这个社会是有契约的,皇帝同样也跟所有的贵族签订了契约。
皇帝给贵族们以特权,贵族们坚定不移的支持皇权的唯一性。
当前大汉的国库还是处于充盈的状态,刘彻不会冒这个险在大战之前搞得国内人人自危。
宣战状态,国内的一切事情都得暂且压下。
该安抚的安抚,该铁血打压的就要打压。
张远干的事情都是钻了律法的空子,刘彻根本无计可施。
要么就是直接不搭理,要么就是加以安抚。
“派谁去临邛最为合适?”
卓文君从心底接受了张远的说法,立即就开始想起传信的人选。
“我这就写一封文书,加盖了印信之后让宗行带去临邛。
你也再写封信劝劝你父亲吧,宗行若是日夜兼程或许能够多争取几日的时间让你父亲考虑一下。”
张远并不担心卓王孙不会接受。
一种是换一个生意,另外一种是这辈子都得被圈死在茂陵邑。
“好,下午就让宗行出发去蜀郡吧。”
卓文君比张远更着急一些。
不过张远很是理解的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给予她最起码的安慰。
刘彻下达的命令并没有在长安城引起多么大的波动。
不过在这几个家族所在的地方却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特别是临邛,两大家族同时都要迁徙。
蜀郡一个郡要迁徙三个举足轻重的家族,他们可不仅仅只是掺和了冶铁生意。
黄家的主业是丝绸布匹生意,他们掌握着全大汉最精良的染色工艺,蜀郡不知道多少养蚕的织布的家庭是靠黄氏一族活着的。
程郑一族已经把重心放在了对外贸易上,许许多多游走于大汉跟西南夷的商人也都靠程郑一族维持最基本的生意。
三大家族一迁走,最起码有四分之一蜀郡百姓的生计要受到影响。
不过刘彻肯定不会想到这一层面上来,桑弘羊这些人也不会去考虑普通百姓的死活。
乾隆皇帝在位几十年,清朝都没有生虫的粮食。
统治者要是做个瞎子做个聋子,不管百姓过得如何贫苦,史书上写的都是盛世。
张远让宗行带走了新安侯府一半的护卫,每个人配了三匹战马。
为的就是能在十天之内赶到蜀郡临邛。
往后的几日之中,张远也知道了还有其他家族被勒令迁入茂陵邑的事情。
从这些商贾从事的生意当中,张远的心顿时就冷了一下。
这也太像后来的盐铁官营了。
现在虽然没有说直接由国家接管过来,但肯定是由东郭咸阳一家管盐业,孔仅一家管冶铁业。360
至于针对这两家的征召令才是真正的掩耳盗铃,把所有的人都当做傻子。
这个时候刘彻还不至于做的太过分,这些家族的产业都会去用钱来进行收购。
可谁都知道这些产业都是会下金蛋的鸡,强行收购就等同于是强抢。
不过却也算是给了最起码的安慰。
张远闹不明白的是,刘彻现在不缺钱,怎么会着眼于这些人身上来。
最近这段时间,张远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他要做的就是推行五铢钱跟普及纸张。
清平坊给纸张的定价终于走出长安城,在长陵邑、安陵邑、霸陵邑、茂陵邑、阳陵邑、渭城、杜县、蓝田县八个卫星城池中的店铺展开。
同样的子钱庄子也开进了这八座城池。
张远现在手上有足够的财力,支撑长安城极其周围的生意全面展开。
特别是子钱庄的生意。
长安城是一座都城,经济活动并不频繁。
不知道这几个皇帝出于什么考虑,没有把长安城弄成一座繁荣的城市。
远在东边的洛阳城要比长安城繁华的多。
且不说拿长安城跟洛阳城相提并论,长安城的繁荣甚至不如阳陵邑。
可以说长安城将自己原本该承担的经济任务给分给了周边的城池。
皇帝们希望自己死之后,陵墓周边是充满着人气的热热闹闹的。
而且为了提高臣子们的地位,甚至让有功的臣子可以陪葬在周围,不过陪葬可以,那些陵墓却都是单独的陵墓。
再加上陵墓旁边城池的巨大人流量,让这些皇帝的陵墓基本上不要想着隐藏位置。
西汉的皇帝墓也就成为被盗最严重的甚至被盗最快的。
清朝好歹也是灭亡了之后才被盗的,可是西汉还没有结束,有的皇帝陵墓就被盗了。
中国盗墓的传统文化也是自汉时开始的。
不过盗不盗的张远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最繁华的当数这些地方。
长安是冷清的,很多人不喜欢居住在长安城。
只要没有政务缠身,很多人都喜欢居住在周边的城池。
像司马相如如果他现在没有在犍为郡当太守,那他应该在茂陵邑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子钱庄的生意进入到这几座城池进行的非常的顺利。
因为都是直接入驻到平阳公主之前的店铺当中,这些店铺的位置自然都是最好的。
再加上一个多月来,长安城清平坊的事情早就形成了一种风气。
使用五铢钱的风气。
所以这八座城池的百姓接受清平坊的速度更快。
甚至像是阳陵邑,在张远还没有把生意做到这里的时候,阳陵邑的人都已经全都用五铢钱开始交易了。
他们用的当然是从长安城流出来的五铢钱,现在私铸者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程度的搜捕活动。
一个多月,全大汉处死的私铸者将近有十万人。
这种力度让五铢钱一开始面世就迎来了一个最好的环境。
因为八座城池庞大的人群基础还有繁荣的经济活动。
张远的子钱庄开到这八座城池之后,千分之五的利率让八座城池的百姓开始疯狂。
仅仅才过了一个星期,放出去的子钱就已经到了三亿。
这还是因为人手大量不足,审核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导致的。
新安侯府存放的地契田契都已经装满了两个大木箱。
当然贷款的金额没有太大的,很多都是万钱左右,只有一些原本之前就是做生意的那些人才有资本在张远这里借出来更多的钱。
大部分人的田产地产加起来还没有万钱的价值,他们祖祖辈辈奋斗遗留下来的东西甚至都不够张远随随便便弄点东西的价值高。
不过几千钱几万钱已经很多了,对于他们来说。
关中的粮食价格比其他地方的要低很多。
可能是因为刘彻不想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出现饿死人的事情,所以只要有一双手可以劳动的人就能够赚够自己生活所需要的花费。
这些年因为农产品种类的增多,百姓们种植作物也有了其他的选择。
再加上大豆不再是牲畜的饲料,经过加工人吃了也不会引起身体上的不适。
百姓的可支配财富越来越多,等同于是粮食的储量越来越多,粮食的价格也就相应的下降。
这个时代粮食是跟金钱划等号的。
勋贵们还有刘彻不想要财富流到普通人那里去,购买他们手里面的粮食自然是尽可能的打压价格。
若是任由粮食的价格上涨,普通人会越来越有钱。
好比是河南的农民种地赚不了多少钱,但是那些开公司的却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要不然就是猪肉涨价了,老百姓就不能养猪了,这些奇葩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不过在大汉,粮食的收购价格便宜了却有一个好处。
每个地方的物价是不一样的。
出了函谷关继续向东,便是灾害的泛滥区域。
齐鲁之地的粮食价格要高出关中两倍的价格,普通的老百姓借个一万钱,买上几百石粮食,只需要一辆车就能够拉得动。
一路上只走官道,一群人同行,也安全的很。
来回两个月的时间,却能把借来的一万铜钱变成两倍。
他们再走远一些,甚至可以去海边买一些海盐拉倒长安来卖。
如此一来,一万铜钱变成四万铜钱也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刘彻目前也只是让那些盐商去茂陵邑居住,而没有彻底的下令禁止食盐交易。
消息不畅通还有交通都不是很畅通的年代,赚钱的机会可太多了。
只要政府不发布什么毁灭性打击的条令,谨慎一点有点头脑都能够赚钱。
子钱生意红红火火,可来找张远熔铸铜钱的人可就少了下来。
七天的订单加起来也才达到了两亿。
这种生意注定是一开始最多的,而后就会慢慢的减少。
当然还会迎来第二波高潮,大部分的勋贵是没有找到张远头上来。
他们还在观望,若是刘彻发布命令说废除半两钱,行五铢钱的时候,张远的生意才能够做到最大。
不过张远自己心里面明白,要想刘彻颁布这种政令,除非五铢钱的铸钱权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上。
刘彻怎么可能看着张远把所有的好处全都给占光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节点
卓王孙接受张远招揽的消息先是张远知道了后隔了几日刘彻才收到消息。
宗行那一队人马拼了老命这才在九日内抵达了临邛,然后到官府给的限期还多了五日时间。
卓王孙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之后当机立断选择了抛下临邛的家业。
一边让宗行等人先留在临邛休息,另外又派出一队人马去给张远传递消息。
打的就是时间差。
谁知道刘彻知道消息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张远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停止了所有的扩张行动。
将圈子牢牢地围在长安城以及八座卫星城这一个圈子内。
生意也照常做,但是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不择手段的推广。
往内府库还有平阳侯府送的分红也尽可能送一些成色最好的铜钱。
“哐当!”
刘彻收到消息后,整个人果然勃然大怒。
宫殿内的青铜器就是为了给他发泄用的一样,反正怎么砸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比起后世那些砸起瓷器还有手撕字画的皇帝,大汉的皇帝简直能称的上是节俭。
“把桑弘羊给朕叫来!”
刘彻自然不会把责任给挪到自己的身上,主意是桑弘羊出的,这么快就被张远找出来漏洞,背锅肯定是出主意的那个人而不是决断的人。
“喏。”
噤若寒蝉的宦官赶紧退了出去。
空留暴怒的刘彻还有一些其他的婢女跟小黄门在这诺大的宫殿之内。
皇帝除了在做房事的时候有男女之分,暴怒的时候可想不到怜香惜玉这回事。
留在殿宇内的这些小人物注定要经受暴风的肆虐。
西汉的统治者除却吕后之外,杀人最多者当数是刘彻。
若是因为刘彻的原因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刘彻也是历史上少数的几个当的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皇帝。
恐怕刘彻还是唯一一个在大一统的朝代中期造出这么多杀孽的皇帝。
等桑弘羊走进宫宇之中,已经从地上的血迹上体会到了刘彻的怒火。
他陪伴刘彻十数年,知道刘彻这个人的脾性。
历史上向来不隐藏自己本性,亦能做到功在千秋这一点的皇帝唯秦皇汉武。
他们要的就是臣子在骨子之中发自灵魂对自己的恐惧。
“陛、陛下,桑侍中到、到了。”
宦官全身抖动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
不过刘彻并没有因此就发火。
“陛下。”
桑弘羊努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刘彻一拜。
“蜀郡那个卓王孙已经投到了张远门下!
现在他们所有的矿山、冶铁坊、财富全都是张远的了!”
刘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两句话。
桑弘羊大脑飞速运转,立马就找到了刘彻发火的原因。
大汉的规矩使得许多诸侯不断做大,在找不到他们的过错之前,皇帝也无能为力。
也就是在刘彻最为强势之时,也就是公元前一百一十二年的时候,一次性因为酎金剥夺了一百零六位列侯的爵位。
而现在大汉虽然强盛,但远远没有到达刘彻声望最为强势的时候。
还有个一直想着造反的淮南王刘安好好地活着呢。
刘彻要么就不做,要么做了就断无可能去做别的一些掩饰的行为。
早就亡了的大清有个乾隆皇帝,耗费无数财力人力修建了圆明园,建完之后可能是觉得花钱太多了国力损耗也大,民心开始不稳了,结果立马就发宏愿说这辈子再也不建皇家园林了。
结果过了几年说什么鬼劳子屁话说为了自己的孝心为了个给太后祝寿又修建了清漪园也就是后来的颐和园,更是借着刘彻挖昆明池训练水军的事情不知道募集了多少民夫挖出了昆明湖。
厚着脸皮说这是自己的孝心跟为了修建水利工程,不算是违背宏愿。
古往今来的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能做到乾隆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少数。
颠倒黑白的本事能算得上是一绝,但其实不就是为了自己享乐。
人家刘彻为了打猎游玩弄个上林苑,丝毫不带掩饰的。
老子是天子,天子打猎圈个地又怎么了。
而且上林苑修建的一部分原因其实在窦太后,刘彻自打窦太后去世之后已经很少去打猎游玩。
享受掌控权力的他,事事躬亲,不论大小事都要自己拿主意。
丞相府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平棘侯薛泽能在刘彻跟大汉都处于高速上升的时期平安做七年的丞相,历史上给了他九个字的评价。
无所为,亦无所恶,幸也。
反正就不管坏事好事都不干,安心在丞相府养老,最后能保全性命真是幸运。
其实这也是薛泽的大智慧,薛泽背后牵扯的一大群人,不光是他平棘侯府的人,还有广平侯一脉。
薛泽辞任丞相的时候,刘彻还损了他几句说什么老家伙啥用都没有。
刘彻执政的这几十年,若是要划分每一个阶段的话,完全可以从每一个丞相开始划分。
十二个丞相,就是十二个阶段。
窦婴当丞相那一年,是年轻的刘彻刚刚上位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
许昌当丞相的四年,是刘彻被窦太后一拳打下深渊苟着的四年。k
田蚡当丞相的四年,是窦太后好不容易死了,刘彻需要王太后支持稳固自己实力的时候。
薛泽当丞相的七年,是刘彻稳固了实力,正好年轻力壮,整个人精力最为充沛的七年,这个时候任何人挡在他面前都是碍事的,所以御史大夫张欧跟丞相薛泽都选了不会挡他路的老头子。
公孙弘当丞相的三年,是刘彻需要儒家为他确定统治思想的时候,他要给全天下的新儒生希望,新儒生也可以拜相封侯。
李蔡当丞相的三年算是意外,因为公孙弘死在了任上,恰好大汉攻击匈奴正处于屡战屡胜的时候,李蔡军旅出声之人为相不仅安慰了陇西李氏更是给了大汉军士极大的鼓舞,李蔡是李广的堂弟亦是陇西李氏之人,也算是刘彻给陇西李氏的一个交代。
庄青翟当丞相的三年时候,其实这时候大汉官吏当中除卫青以外,声势最盛者乃是张汤,天下无人不惧张汤。
二者互相构陷而死,更是创出了以死杀人的特殊案例。
当一个人拿自己的性命去构陷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这威力甚至大过律法的说服力。
这三年是大汉酷吏横行的三年,其实不止是这三年,刘彻从青年走向中年之后,一直到步入老年,大汉其实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只不过张汤杀出了千古凶名罢了。
赵周当丞相的三年,就是抗压的三年,刘彻在这三年里大肆剥夺列侯的爵位,赵周自然也是因为自杀然后离任。
大汉丞相这么多自杀的,其实都是因为他们身后站着太多的人,自杀算是熄灭了刘彻心里面的怒火,而不至于活着的时候被定下各种罪责最终牵扯到家里面的人。
而后石庆当了九年的皇帝,位上也是啥都不作为,看起来刘彻就是喜欢这种丞相。
也是在石庆当丞相的时候,刘彻开始走向晚年。
石庆这个丞相并不处理事情,这时候的丞相就真的是忠厚、谨慎的摆设。
而后大汉总是迎来了一个称得上是资历够功劳足生命威望都适合当丞相的人。
公孙贺。
公孙贺在官场上打磨的时间要比他的前几任要长的多。这个时候是刘彻疑心最重的时候,公孙贺当丞相的十二年可以说压下了大汉的逐渐开始起来的乱象。
不过这是压下去,而不是清除了乱象,二者有本质的差别。
火山终究还是要爆发的,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巫蛊之祸,戾太子刘据之伤终于还是爆发了。
公孙贺自然也完蛋了,好在卫青已经死了,不然也要在晚年受到屈辱,这也算是老天爷对卫青的一点点怜惜。
再往上看看,石庆、赵周、庄青翟都是当过戾太子老师的人。
而公孙贺跟刘据那是铁一样的关系,亲姑父。
连续四任丞相,都是刘据一脉的人,而刘彻支持公羊春秋,刘据支持谷梁春秋。
再加上刘彻除了一开始得到第一个儿子而喜爱刘据以外,更多的时候这个父亲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儿子的喜欢。
究其原因,刘据背后的势力太大,而刘据本人又不是刘彻喜欢的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的类型。
刘据的下场其实也不难猜到,但是他的死却成为了大汉的一个节点,也是历史的一个节点。
刘屈氂当丞相这一年完全是因为刘彻不知道大臣里有谁是刘据那一边的,只能够在宗亲之中找寻一个信任的人替代。
他之所以才当这一年,自然是犯了许多姓刘的都爱犯的错误,太子死了那是不是可以立个新的太子,亦或是自己有没有机会当皇帝。
最后一名丞相是田千秋,这个时候刘彻是真的老了,一头雄狮走到了晚年,看着没有一分钱的国库,没有饭吃的百姓,急速降低的人口,这位帝王终于是服老了,开始回眸起自己的一生,努力的为继任者稳固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田千秋的列侯封号也能代表着刘彻的愿望,富民侯。
张远好在是还没到刘彻中年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刘彻还能够保留着一丝理智跟睿智。
桑弘羊想通其中关键之后,立马笑着对刘彻说道。
“陛下大可不必为此发火,您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其中的漏洞,不然您也不会支持大行主父偃的言论想要推恩天下。
依臣看起来,新安侯此举或许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管怎么说新安侯与卓家大女的关系也必须要他出面挡这么一回,再者说卓王孙是想要帮助新安侯的,若是陛下您您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支持者受到危害。
不过新安侯此举是在与陛下作对,他不可能猜不到这是陛下您的意图,您可以等待上一段时间,若是新安侯无所作为,亦或是蜀郡那边没有别的动静了,那么陛下您就真的应该要考虑一下与新安侯之间的君臣关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桑弘羊的一番话成功的让刘彻恢复平静,开始思考起其中的关键。
“你是说让朕再等等?”
“对,陛下这时候应该先不管新安侯,而是要在八月大祭之前颁布推恩令,不然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桑弘羊不是就这么放过张远了,而是他经过这么一次知道张远并不是好惹的,在没有探究出来张远真实目的之前,他决定先探明张远的想法,再进行别的动作。
“行,朕知道了。
张远这边先由你看着,若是他有其他异动立即告诉给朕。”
“臣明白。”
在刘彻发过火后的七天后。
蜀郡太守递上了文书,说临邛卓氏有意将蜀郡所有的矿山转给官府,交由官府处置。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刘彻才稍稍安心,在他看来张远这是俯首称臣的表现。
将卓氏的矿山全都拨给另外的冶铁商孔仅处理后,卓王孙终于是把在蜀郡的产业基本上全都卖光了。
当然宅子没有卖,那些冶铁坊全部都给卖掉了,矿山有官府接手,这些田产还有地产还是比较容易脱手的。
处置这些财产都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浩浩荡荡的车队才从临邛出发。
随行的车辆几百辆,人员数千人,这还仅仅是在蜀郡卓氏的本钱,如果把全大汉在为卓氏工作的人全部加起来上万肯定是有的。
这才是刘彻担心的根本所在。
某个山猪大王纠集了一百多人都敢造反,更别这些坐拥上万人的商贾。
你要跟刘彻谈信任,他就跟你谈现实。
你跟他谈未来,他就跟你谈现在。
你跟他谈现实,他给你画大饼。
反正他是皇帝,话都让他说了,不爽也只能忍着。
一路上几千人的队伍,再加上金银开道跟背着新安侯的名头,队伍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对于有钱人迁到内史地界,官府还是支持的,刘彻也不会因为愤怒而对卓王孙下手,说白了不管是卓王孙还是张远都不够格。
刘彻这辈子唯一有资格跟他掰一掰手腕的也就窦太后了,但是那时候刘彻选择苟着。
而后实在是找不到对手太寂寞了,硬是把自己的儿子想象成了敌人。
就这样卓王孙的大部队在出发一个月后终于是到了蓝田县。
第二百二十四章 推恩令颁布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二十四章推恩令颁布若是放在几年前,张远还会去蓝田县去迎接一下卓王孙。
可现如今现实与身份的种种枷锁,使得他不能够在大众的面前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
刘彻可能刚好寻思抓不到张远的瑕疵,张远不会傻傻的直接撞到枪口上。
卓王孙眼下也不会有当初看待张远的心态。
二人的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论社会地位来讲,列侯的地位跟商贾之间的差距远要比奴仆跟商贾的距离大的多。
卓王孙仅仅在蓝田县待了一夜,第二天就动身前往长安城。
张远跟卓王孙的心情是同样忐忑的。
卓王孙忐忑在以前对张远的态度,而张远则忐忑在自己把人家女儿给拐跑了。
“你父亲还有多久才能到长安?”
不能去城门口迎接,张远能做的自然就是在新安侯府安静等待。
“估计下午才会到吧,父亲年龄大了一路要乘坐马车过来,速度自君的心情也略微有些紧张,不过看到张远更加紧张,她的情绪也缓下来一些。
“哦哦,那还好。
让庖厨多做些菜肴,无盐朗不是把做甜点的庖厨也送来了么。
那个庖厨做的甜点我尝过,甚是不错,也可以让他多准备一些。”
“小清在庖厨之地盯着呢,这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下面的人会办好的。”
张远回眸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温柔,捏了捏卓文君的手心轻声询问道。
“你父亲是否有过对我的不满?”
“有是有的,但你尽可放心,现在父亲他可不敢表露出来。”
卓文君轻笑一声,想到这些年来巨大的变化,心里面的紧张算是彻底消散了。
现在的张远已经算的上是大汉最好的夫婿。
即便是公主嫁到新安侯府来,也不能说拿张远怎么样,二人只能够平等待之。
好比平阳公主嫁给卫青之后二人相敬如宾一般。
做臣子功劳离功高盖主只差一步的时候,娶个公主即便是长公主也不会说有多么的与有荣焉。
再者说那个主子是刘彻,要真的想功高盖主那得积累多么大的功劳才行。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父亲会给我些颜色看看。
这下我可就不担心了,等他来了你可得站在我这一边。”
“那是自然。”
这样的时光过的总是很快。
卓王孙的马车行驶到了新安侯府的大门口。
后面还跟了两大辆装满礼品的板车,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搬家呢。
到这份上,张远肯定是要到门口相迎的。
在自己家,天王老子都管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小人拜见新安侯。”
卓王孙相隔十数年再次见到张远,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一个人从二十岁到三十岁的时候算是面容变化最小的时候。
再者说他自己的女儿扶着张远的手臂走出来,这个男人还能是谁。
张远见到卓王孙鞠躬,立马加快了脚步上前把卓王孙扶了起来。
“丈人无需对小婿施礼,里面准备好了为丈人接风洗尘的宴席,咱们进去再说吧。”
卓王孙听到张远的称呼,瞳孔之中满是惊讶,他是知道卓文君是没有入张远的家谱的。
可怜的张远到现在家谱都还是一个人,户籍则跟家谱不同,户籍是要把家里面的奴仆全都写上去的。
一边的卓文君脸上也都是惊喜,仅仅是一个称呼跟一个自称,就让卓文君对张远的情意更上一层。
“好好好,我们进去再好好聊聊。”
车上装的礼品自君则领着卓王孙走了进去。
卓文君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掩藏不住的。
她自打认定了自己是张家人后便明白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
出嫁的女子大多都是要为夫婿一家作考虑,并且是要跟自己的娘家拉开关系的。
不然也不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说法。
“丈人,您初到长安,原本说是应该让您先歇息一番。
可想到您正午时分还在赶路,我们还是入席吃饱喝足后再行歇息。”
张远把卓王孙带到位置上,君则在卓王孙对面坐下。
“侯爷客气了,老朽能得到侯爷如此款待,已经很感激了。”
卓王孙举起酒樽对着张远一敬然后便一饮而尽。
“丈人还是称呼我为阿远便是,文君平时也是如此称呼。
我们是一家人,无需那么多礼数,再说这是在家里也不是在旁处。”
“好好好,那老朽继续叫你阿远了。”
转变一下称呼,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能使原本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缓和下来。
“丈人此次来长安,蜀郡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张远也不想聊这些事情,但二者之间貌似也就这一点共同语言了。
“嗯嗯,按照你说的已经把家族的产业全部变卖了。
家财一部分移到了蓝田县,一部分还在路上,钱币已经全部熔铸成铜锭大概有千万余斤,金二十万。”
张远听到这个数量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有钱人。
卓王孙之所以要把铜钱全部熔铸成铜锭,全都是张远交代的。
若是还是跟以前那样的铜钱,重量估计会重上一倍,熔铸成四四方方的铜锭,适合运输也适合装车并且不需要用大量的木箱。
减少的木箱又能够减轻相当一部分重量。
即便是这样,卓王孙也没办法一次性将这么庞大的财富运到蓝田县。
“那些工匠都已经到蓝田县了吧?”
除了钱财,张远最关心的便是卓王孙手底下的人才。
这些人可都是专业的,打铁跟铸钱也没多大区别。
再说卓王孙最开始从事的是冶铁业,没有干加工的事情。
把铁水灌入模具之中,跟把铜水灌进模具之中的区别就在于铜的熔点更低效率更快。
“都已经到了,那些人阿远你打算如何分配?”
“弄到长安城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让他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蓝田县一部分去往杜县。
我已经购置了大量房产,稍作改造便能改成冶铁工坊。”
卓王孙点点头,也是机缘巧合,二人想干的事情竟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结合到一起。
估摸着桑弘羊一时之间都没有想到张远可以妥善安置卓王孙手底下所有的人。
“阿远你办事的效率一向如此之快,但是会不会触怒天子?”
卓王孙还是有些后怕,今天刘彻可以整个征召令,明天谁又知道会有什么命令下来。
“自打我做这件事情开始,就决然没有停下里的理由。
等到陛下看到大汉境内不再因为各种货币而混乱,各级官府每年征收赋税时也可以直接收取铜钱。
陛下就应当知道我们今日之功。”
张远着眼的是全天下,而卓王孙则着眼于自己。
好在这个事业不管是对天下百姓还是对经营者而言都是双赢的局面。
张远跟卓王孙吃吃喝喝聊聊,很快天就黑了。
看到卓王孙实在是有些疲倦,张远便早早的结束了这顿饭。
接下来这段日子,卓王孙还需在长安待着,全国各地卓氏铁匠铺的那些人员还需要捋清楚。
不过这却不是要张远操心的事情,张远把精力放在了来长安城的那些工匠还有卓王孙提供的财富上面来。
造纸坊跟铁匠铺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蓝田县还有杜县冒头。
杜县自然是着重于造纸坊的生意,而蓝田县则着重于铸钱的生意。
造纸坊的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处在杜县太学之旁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而冶铁业还有铸币权迟早会收归国有,张远肯定要把产业放在离自己家最近的蓝田县。
将来这些铺子荒废了,还能让人员越发庞大的张家人搬到蓝田县去居住。
很快就到了夏日。
边疆的战事一直在持续着。
军臣发动数十万大军持续不断地对渔阳郡发起进攻。
韩安国在一开始撑不住的时候,便向长安求援。
刘彻随即派了卫青前去统领边疆防务。
防御战大汉打了几十年,面对匈奴该用什么样的战术各个将领基本上就是烂熟于心。
在草原之上发起主动进攻,汉军尚且不畏惧匈奴大军,现在有了城池还有长城依托,卫青应付起这些匈奴人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不过这是持久战,匈奴人打算战到秋天到来的时候再撤退。
双方都声势浩大,不过算起来汉军这边的损失要更大一些,匈奴人直接就在长城以北放牧,战争来临时就集结,没有敌人的时候就放牧。
对于他们来讲只不过是把大单于庭给从狼居胥山迁到渔阳郡以北的草原上了。
可大汉调集大军入驻北疆可是要浪费许多粮草辎重的,人员即便没有损失,可物资方面的消耗却让人头疼。
北边的战事不是让人最紧张的事情。
刘彻在五月颁布了推恩令。
全天下的那些诸侯子嗣因此而疯狂。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张远突然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他在大汉的每一天都是在见证历史,见证时间的车轮慢慢向前滚动。
“直到今日我才相信一个人的想法是可以改变世界的。”
蓝田山下的新安侯府之中,天空之中下着滂沱大雨,时不时的还伴随着雷鸣闪电。
张远与一个已经能看见老态的男子在亭子之中饮茶。
“侯爷是在说小人?”
这男子正是籍福,他特地为了等着一天找到张远。
他明白推恩令的意义,可不像张远理解的那般深刻。
说白了籍福选择这么一个日子来找张远,就是为了寻找一种二人对等的感觉。
之前的他在张远面前太过于弱势了,可今日刘彻颁布的政令出自他手,可以给他一些自信。
所以他来了。
张远听到缘故之后,也给了籍福以尊重。
籍福的确是聪明,如果张远只是一个古人,他是肯定想不到这个办法的。
“嗯,我说的就是你,你可能想象不到你的想法会带给华夏什么变化。”
张远没有用大汉而是用了华夏,推恩令产生的影响是千百年的,是大汉完成分封制到郡县制过渡的重要政令。
“小人也只是为国分忧,不想再看到大汉因为诸侯势力过于庞大而尾大不掉的现象。”
籍福喝了一口茶,说着十分轻松的话。
可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在说我不比你张远差。
张远也不介意,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他对籍福也生不起什么敌意了。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张远拿起特质的茶壶为籍福添了一下茶水。
“也是挺偶然之间才想到的。
有一年冬日,小人见到有一户人家取冰融水喝。
那户人家没有把完整的冰放入锅里面去烧水,而是先把冰块全都给砸成小块才放到锅里面。
小人这才明白,一块完整的大冰,即便外面有高温炙烤,融化的速度也比相同重量的数块小冰融化的速度慢许多。
小人想到那些诸侯,想到七国之乱,天子想要对诸侯动手,即便施以大压力见效也缓慢,拿舌头去舔冰块说不定还把舌头给粘上去了。
可分成无数个小诸侯,即便他们造反,对于帝国来讲也是不痛不痒,于是这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委婉的法子。”
籍福说的故事到底存不存在张远不知道,反正古人总是会弄个故事出来再给你讲个大道理。
不管存在亦或是不存在,籍福还是令张远感到佩服。
这人是有智慧跟才学的,不然窦婴、田蚡还有主父偃也不会这么重视他。
“籍福先生能从生活中的小事窥得大智慧,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张远拿起茶碗,一口把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籍福也喝完了碗里面的茶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卫青回长安
蓝田山的雨一连下了大半个月。
关中到处都是水渠,渭河又有数十条大大小小的支流,这样的暴雨虽然对庄稼成长不利,但是却极大的缓解了酷暑时的炎热。
不过关中的情况还远远没有达到灾害这一级别,不过黄河下游的华北平原上再度泛滥成灾。
近些年黄河自打决口一次之后,就有要改道的迹象,但凡夏日暴雨时节,下游的庄稼总归是要遭殃的。
幸好大汉其他地方没有发生什么自然灾害,这样的情况也能够应付的过来。
只不过大雨对张远的生意造成了一定得冲击。
这样的时节不可能说去运输纸张,就连库房也得建立在高地之上,做好防潮的准备。
就连铸好的五铢钱也不能运输,装满铜钱的板车只要出城肯定是要陷进厚厚的泥泞之中。
子钱庄生意刚刚在内史地界推行,便停滞了下来。
内史地界的富户有钱人基本上都住在长安城周边,其余地方更多的是比较有钱的农民。
这些人对兑换铜钱的兴致不高,可子钱庄子的生意他们可以出不少的力气。
等到雨停了,各地的马车牛车就开始动了起来。
张远的生意就好像是瘟疫一般开始急速的在内史地界扩散。
这些城池卓王孙都有店铺,也有懂得生意的管事在。
张远唯一需要的就是把钱给运过去,再把纸张给运过去。
不过这两样事情自打卓王孙来了之后就全都交给他打理,不然张远也不能闲的在蓝田山下陪籍福喝茶看雨。
推恩令颁布下去之后,并没有对大汉的勋贵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大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列侯就几百人,诸侯王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
硬是把这撮人给放到大汉几千万人里面,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列侯还不会有多么大的影响,长子依旧是侯爵,只要不废除侯国那么爵位就能一直传下去。
因为侯一直可以分封到亭侯,到封无可封的时候推恩令的作用微乎其微。
可那些王国第一次分封的时候就要出大问题,诸侯王除了长子以外其他的儿子可都要封成侯的。
那么分封的土地从谁身上抠出来?肯定是从王国身上抠出来。
原本下辖几个郡的王国,分封一次王国就连个郡大都没了。
那些原本就一个郡大小的王国更惨了,地盘小了说不定连诸侯王的封号都保不住,兄弟一群人集体做侯爷。
可这推恩令,难受就难受那么一个人,开心就开心一大片。
这举措下达之后,王公子孙当中那些不是长子嫡子的还是十分兴奋的。
这些政令都是潜移默化的作用,一时之间看不出来,只要熟悉政治的人才能知道其作用。
眼看着已经到了六月,因为前段时间的雨季带来的凉爽天气也结束了。
空气之中能够清晰可见的看到热浪。
好在是在家中,张远再次恢复了原来那种打扮。
只穿一件大裤衩,把躺椅搬到四处通风的主楼前,身边放着冰镇的西瓜汁。
等时间到了下午,太阳到了西边就弄一面屏风挡在面前。
反正身体始终要在阴影之中,吹着山风听着鸟鸣,时不时还能传来孩童的玩闹声跟哭喊声。
闭上眼睛,这样的日子就是天堂。
半梦半醒间,一道声音在张远耳边响起。
“侯爷。”
张远睁眼一看发现是小雅。
老赵还有小清以及卓文君都在长安城里面。
家里面侍奉在张远身边的人自然就成了小雅。
“怎么了?”
“宫里面的使者来了,说天子召侯爷明日入宫议事。”
张远听到后,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去给我准备马车,马上就动身。”
“喏。”
刘彻让张远明日入宫,可不是让张远明天再出发。
天一热骑马双跨与马鞍之间的摩擦就会异常难受,马车虽然颠簸些,但还是比骑马要舒服许多。
张远枕着小雅的大腿,只是睡了一觉就已经到了长安城。
论奢靡享受,张远距离其他勋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刚刚下马车就看见卓文君还有宗行在侯府门口等着。
“侯爷,长平侯今晨回长安城了。”
宗行立即把张远还不知道的消息告诉给了他。
“青弟今日早晨回来的?”
“嗯嗯,城门刚开带着一支百人骑兵进了城。
城中都议论纷纷,说是北疆的战事可能发生了转变。”
“只带了百人,说明大部队还都留在北疆,放心吧眼下匈奴大军根本无力南侵。
军臣只是为了报复而已,至于报复成功与否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就跟张远猜测的一样,军臣对下面的人说的厉害,但打起仗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汉军都躲在长城后面,要么就是在坚城之中。
匈奴人没有攻城器械,现在汉军还有防守利器三弓床弩。
直接架在城墙之上,匈奴骑兵根本扛不住床弩的杀伤力,所以北疆的战争大都是匈奴人对汉军烽燧进行的小股战役。
烽燧是汉军侦查匈奴人动向的侦察兵据点。
长城以北的烽燧不知道数量有多少,很多人自打到了边疆在烽燧一待就是一辈子。
要么战死,要么老死。
汉军就是跟匈奴大军围绕着这些烽燧之间战斗。
不管是那一方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发起全面战争。
军臣不愿意是觉得可能打不赢。
卫青不愿意是估摸着没有必胜的把握,即便胜了也是损失惨重很有可能让大汉一蹶不振。
说白了,张远不在他的身边,他的自信陡然下降了一大截。
张远知道卫青回来了,也知道第二天能在建章宫见到卫青,于是就没有去跟卫青见面。
翌日一早,张远就穿好了朝服早早的去到了建章宫。
在宫门口得知刘彻要休朝一日。
很多要上朝的大臣全部都被拦在了宫门口。
不过大家也都猜到了是跟卫青回京的事情有关,久久没有散去而是在宫门外议论着,都希望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张远来了之后,众人纷纷对张远施礼。
张远微笑还礼然后大步走进了建章宫。
一时之间,那些进不来的大臣心里面便有些不得劲儿。
人群之中主父偃闪过一道阴翳的眼神。
这时候向刘彻呈上推恩令的他,才是朝上最当红的人物,可是连他都被拦在了宫门外。
张远刚刚入宫没多久,卫青穿着一身铠甲也到了宫门口。
外面根本没人敢拦卫青,就这样卫青骑着马进入了宫里。
据说是昨日刘彻给予卫青特殊的待遇。
有人能坐着马车直接到宫殿外,例如田蚡还有武帝一朝最后一个丞相田千秋。
有人则能够在宫内骑马。
这都代表了极大的恩遇宠幸。
卫青刚进来没多久,公孙贺、李息、公孙敖等一众武将也得以入宫。
张远是第一个来的,被宦官直接带到了玉堂殿。
刘彻也早早的就端坐在他的龙椅上。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新安侯免礼。”
开头打了个招呼之后,君臣之间就没有要说的话了。
刘彻若不是因为必须要召张远来议论与匈奴的战事,都懒得见张远。
而张远是被召见的那一方,他本身也没有什么要跟张远说的。
但很快卫青就进来了,对刘彻施了一礼后,卫青就站到了张远身边。
虽然还是没有人说话,不过气氛比之前却是要好了一些。
随着进来的武将越来越多,刘彻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公孙敖最后一个进入大殿,刘彻一下站了起来。
“诸位可算是都到了。”
“陛下久等了。”
“朕没有等多久,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说正事吧。”
两边出来几个小黄门,把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了玉堂殿中央。
好像来的人就张远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
“诸位,大司马卫青从匈奴人那里得到了极其重要的情报。
情急之下便孤身返回到长安城,北疆的战事交给了韩安国。
现在我们必须要利用这情报做些事情,不然就耽误了这天赐良机。”
张远一阵糊涂,这能得到什么鬼劳子情报。
这时候卫青突然接着刘彻的话说了下去。
“诸位,我得到消息,匈奴大单于军臣派人去河西寻找浑邪王跟休屠王。
勒令他们出发前往颓当城,与匈奴主力大军合于一处,共击乌桓。”
直性子的公孙敖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刘彻的面就问了出来。
“匈奴人要打乌桓人关我们什么事情?
我们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不是更好么?”
公孙贺熟读兵书还有史书,对匈奴也了解颇深,看其余几人都不愿意搭理他这个同族人于是出言解释道。
“匈奴得以壮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不断地合并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昔日休屠王浑邪王还有已经死去的白羊王楼烦王也都不是匈奴的部族。
都是被强行被匈奴合并到一起的游牧民族。”
公孙敖是义渠后裔,公孙贺是也是胡人后裔。
北方的游牧民族被汉化之后,大多都改姓公孙。
平时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是一族人,这样势力才算是庞大。
“你的意思是说军臣想要把乌桓合并进匈奴之中?”
公孙敖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军臣的用意。
“恐怕不止是乌桓,据说鲜卑乌桓都蠢蠢欲动,还有羌人。
军臣一直攻打渔阳郡不下,势必要找个新的突破口,以确立匈奴人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远也开口了。
卫青若是没有得到这个情报,若是让军臣学冒顿那样整合了游牧民族,势必会对大汉造成新一轮的冲击,以及更大的压力。
光是以大汉现在的兵力,是不足以应对三族合并之后的匈奴。
光是鲜卑一族,可以上马战斗的族人恐怕就超过了二十万之多。
鲜卑恐怕是华夏历史上战斗力数一数二,耐心最好的游牧民族。
羌族就是一直狗下去,谁强谁就是老大。
不然羌族也不能在青藏高原这样的苦寒之地生存下去。
至于百越基本上就属于战五渣的存在,这也是南边的异族无力举兵北伐的原因。
不过那些战斗力越强的消亡的越快,有的则是汉化的越快。
汉族有着其他民族没有的包容性。
异族人不认同汉族的文化,基本上是不要想着统治汉族人。
而鲜卑乌桓还有匈奴确实是大汉北方最强的三个游牧民族。
之前匈奴人一直压着鲜卑人跟乌桓人,大汉也只需要针对匈奴人便是。
眼下军臣的想法对大汉绝对会造成天大的危机。
不过刘彻提到的时候,他却说这是机会。
“对,新安侯说的不错。
所以朕想要全力阻止,大司马不可在长安久留。
他务必要回到渔阳郡牵扯军臣的匈奴主力大军,诸位有谁愿意接下阻截休屠王跟浑邪王的重任?”
刘彻双眼盯着张远几人。
不过却没有人敢接话,茫茫的大草原上,谁敢保证能截住匈奴的援军啊。
谁又知道休屠王跟浑邪王的行军路线是什么啊。
这些都不能够保证,那么答应刘彻不等于是找死么。
“陛下,大司马可曾知道休屠王跟浑邪王的行军路线?”
公孙贺有些无奈,这里他的资历算是老的,这话也只能他问。
卫青摇了摇头。
“恐怕连军臣都不知道休屠王跟浑邪王的行军路线。
只不过限定他们在八月之前抵达颓当城。”
八月?
张远脑海里面瞬间想到了军臣的用意。
八月是秋天,不管是游牧民族亦或是大汉都会在秋天举行一些祭祀仪式。
大汉是在八月祭祀,鲜卑人跟乌桓人不知道,但是不是七月就是八月。
匈奴人是要打个时间差。
张远猜到了但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能露头,除非要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掌握休屠王浑邪王的动态。
刘彻几人都在商量着,希望能够商量出来个人选,不过谁都不想接这摊子事情,这样的商量只能是白搭。
张远无心浪费时间,一直看着地图,希望能够找到些什么。
草原上的河流都是南北走向。
而夏季?
“青弟,近来草原上的天气如何?”
张远猛地一喊卫青,使得其他几人都愣了下。
特别是刘彻,眼里都快冒出来一团火焰。
张远一时之间也紧张了下,他貌似刚才真就把刘彻在这里的事实给忽略掉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卫将军
卫青突兀了一下,见刘彻没有吭声,便开口向张远说道。
“近些时日,漠南漠北也是大雨交加。
河套地区多处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湖泊,诺水一直向南延伸到了长城。
比原先的长度起码延伸了一倍有余。”
草原还有大漠之中就是这样,雨季的时候会出现新的河流湖泊,待雨季结束,这些河流湖泊便会消失不见。
这些时令河流还有湖泊并没有在地图之上体现出来,但是生在大漠的匈奴人却知道大自然的规律。
“匈奴大单于是什么时候派人去的?”
“就在我回来之前,军臣的使者应该还没有到浑邪王跟休屠王那里。
现在是六月,浑邪王休屠王他们动身最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赶到颓当城。
他们务必会在一个月内出发。”
卫青对于这点判断还是有把握的。
“陛下,敢问我们的大军现在调集最快多久能够到朔方郡?”
刘彻这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把对张远的成见暂时抛到了脑后。
“步卒需要一月,骑兵只需半月。”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以调动的骑兵?”
“五万!”
听到这个数字张远有些发愁。
这人数不是不够,而是缺少统兵的将领。
要是霍去病再大个四五岁,给他三万兵马都够在休屠王浑邪王的部族之中杀个来回。
若是让公孙敖李广这样的迷路货色统兵,再多的兵力也是白搭。
看到张远皱紧了眉头,刘彻不由自主的问道。
“怎么了?可是骑兵的数量太少?”
“陛下,五万骑兵已经足够,只是臣觉得不管由谁带兵都不太合适。”
“朕以为新安侯已经有了主意,想要自己统兵出征。
你是在戏耍朕么?”
刘彻没想到张远之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
“臣不敢。
臣之前确实想到了一处浑邪王休屠王必定会经过的地方。
若是有一员智勇双全的勇将统兵,及早率领五万骑兵牵制。
而后我大汉步卒便能够多出半月乃至一月的时间赶去。
只是臣出谋划策还行,统兵作战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倒也是,新安侯从马上坠落昏倒的事情,现在在军中还令人津津乐道。”
听到公孙敖讥讽的声音,众人不由得就把眼光聚集到了他身上。
“合骑侯莫不是忘了当初是求着谁派你出战于单。
白白捡来的侯爵,如今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都够了!
朕是来找你们合议阻截匈奴援军之事,不是让你们来朕的大殿之上撒泼来的。”
刘彻的暴喝吓的张远跟公孙敖齐齐半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臣知罪。”
“哼,此间事了,若是不能功过相抵,必要要你们好看。
新安侯说大殿上上的几位将军都无法独自掌兵,依朕看不如将李广召回。
由李广统兵出征,再由其余几位部族率领步卒策应李广将军,争取在大漠上灭掉或者打残休屠王浑邪王。”
刘彻说了一种张远最难以接受的结果。
虽说李广能力是有的,可是运气背就是背,把帝国的命运放在这种人手中,那就是儿戏之举。
即便这样看起来有些迷信,张远依旧不愿意信任李广。
“陛下,李广恐无法带兵出征。
此次要在茫茫大草原甚至在沙漠之中找到匈奴大军。
而李广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令臣信服。
而且说实话,臣与李广有间隙,他若是知道是臣出的主意。
在陛下您面前他可能百依百顺,可等到他手握重兵之时,以他在军中的威信还会听劝?
陛下不能是忘了在河南地跟高阙发生的事情了吧?
这种人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残害同僚,陛下饶恕他不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宠,岂可再起用此人。”
张远极力反对之下并未让刘彻感到不悦。
这等关键时刻,军中不合是大忌。
公孙敖也只会在平常的时候耍耍嘴皮子,但是到了战场上,他可不敢任性不听主将的话。
而李广天生就桀骜不驯,无视朝廷政令的事情他做的不止一次两次。
“那你倒是给朕一个人选?”
张远沉默了一会儿,双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陛下,臣愿往,但可否让臣选择几名副将?”
张远的回答让卫青紧张了一下,这次重任务必会是艰险无比。
虽说汉军实力高于匈奴大军,可这次之前只有五万骑兵,而后起码要牵扯匈奴大军半月以上的时间。
这半个月想要驻营扎寨基本上是别想了。
马背上的生活是张远最不能接受的。
不过刘彻却没有这样的考虑,他只管给任务出去,至于能不能完成那是武将的事情。
战事不能胜利他就问责,战事胜利了他就奖赏。
有时候当皇帝就是这么简单。
“好,新安侯有如此勇气,朕心甚慰。
你说你想要谁与你同往?”
“期门仆射李健,羽林军校尉薛仁。
还有卫尉少卿李沮,以及岸头侯张次公。
另外还请求陛下让臣率领期门军羽林军北上御敌!”
张远一次性要了四个人,都是勇武并且懂事的人。
除了与李沮不熟悉以外,另外三人张远都知道他们的行事作风。
李健本就是张远这一脉的人,后来刘彻有意疏离这才断了联系。
薛仁也是这个原因。
李沮此人虽然声名不振,但是勇武有名,这种人对建功立业有着强烈的渴望,张远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拿住他。
至于张次公,这家伙以前是个江洋大盗,后来被朝廷收编了。
这人不拘小格,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还有种种规矩甚是厌烦,不过把他放到了战场上,他却能把他当江洋大盗时的奸诈施行的游刃有余。
刘彻想了想,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
立马就有了决断。
“既然如此,朕便答应了你的请求。
擢升新安侯张远为卫将军,统领五万骑兵。tx
南奅侯公孙贺为车骑将军,统率十万步卒。
卫将军张远率领骑兵先行一步,待找到匈奴援军踪迹,务必要派人前往受降城将消息传给车骑将军公孙贺。
两位将军切记互通有无。
大司马卫青正午用食过后立即赶回渔阳郡,不惜一切代价牵扯住匈奴主力大军。
此战务必要将浑邪王休屠王打残,甚至剿灭!”
“末将遵命!”
军臣的野心直接就打破了大汉的三步走计划。
不过其实这也变相的为大汉减轻了压力,不过却是要等到张远成功拦截住休屠王跟浑邪王的大军。
刘彻封张远为卫将军,还封了公孙贺为车骑将军。
虽然没有明说,等两军合与一处,肯定是要张远听公孙贺的。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真的能十五万大军合到一起,张远做不做主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卫将军拥有开府建制的权力。
张远这回是真的可以自己封官,然后只需要报备一下就是了。
只要不太过分,刘彻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战事紧急,容不得张远慢蹭蹭的在长安城选址开府。
新安侯府成为了临时的卫将军官邸。
从宫中出来后,张远堵住了卫青,他下午才走,张远想要通过卫青知道一些事情。
“青弟,正午去你府上随便吃点如何?”
卫青回来的时候都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就更不用带了。
算算也还能剩下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就点了下头,答应了张远的请求。
“好,先去我府上,我们兄弟喝上一杯。”
二人出宫门的时候,主父偃已经那群大臣还堵在门口。
张远冲着主父偃笑了笑,想起与卫青之间的赌约。
“青弟,你看看那位,说不定我们从大漠回来他人就不在长安了。”
卫青顺着张远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结果看到主父偃就明白了张远说的了,直接叹了口气懒得搭理张远。
骑着自己的战马就疾驰而去,张远也从宫卫手里面牵了一匹马跟着卫青走了。
等在门口的这些大臣都不敢上前问卫青跟张远,只能等到后面出来的人。
然后直到公孙敖出来,才扒拉出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南奅侯公孙贺被封为车骑将军,新安侯张远被封为卫将军。
至于更多的消息就算是公孙敖这个大嘴巴子也不敢再多透露一些了。
卫青能从匈奴人那里获得消息,匈奴人就不能从汉人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刘彻调集五万骑兵以及需要的物资需要三天的时间。
张远之所以要期门军以及羽林军随行就是因为想要手里面握着一点精锐兵力。
南军八校尉是不可能动的。
八校尉一动,诸侯王就蠢蠢欲动。
其余精锐的骑兵尽在卫青麾下,分给张远的五万骑兵虽然也是精锐,不过战力还是要差上一截的。
就跟霍去病横空出世之后,刘彻将大汉最精锐的大军全部划分给霍去病。
留给卫青的只是一些步卒还有次一些的骑兵,使得卫青后期的战果并不像前期那样耀目。
张远知道自己手里面都是些什么兵,肯定是要些精锐的。
卫青跟张远骑马很快就到了长平侯府。
卫青现在的排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有一座长平侯府还有一座大司马府另外还有一座骠骑将军府。
不过卫青若是办公就会在大司马府,出战的话骠骑将军府所有人都会随行。
生活自然是在自己的侯府内。
“青弟让下人先上菜,我们边吃边聊。”
张远落座之后冲着卫青说道。
“嗯嗯,你们都下去吧,饭食准备好后先在门外喊一声再进来。”
“喏。”
周围伺候的人随即退了下去。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张远立即把心底一直埋藏着的疑问给吐了出来。
“青弟你的消息来源是不是来自褚达?”
卫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张远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张远教给褚达的联络方式全天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样一来褚达联系卫青必定是贸然行险。
也不知道褚达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将消息给送了出来。
“褚兄他在匈奴那边可好?”
“褚兄并没有在信件之中提到,不过从送信的鬼奴口中得知,褚兄并没有得到匈奴人的信任。
再多的事情,送信的鬼奴也不知道,那鬼奴在阵前直接被我斩杀了,周围的匈奴人不少,这人即便是被抓来的我也担心匈奴人起疑心。”
张远顿时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双方交战,一名鬼奴假装成被汉军俘虏,然后被送到卫青那里。
不过城墙之下又都是敌人,卫青也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送信的鬼奴击杀。
“青弟你怎么得以确认消息是褚兄传出的?”
“他说出了褚兄妻小的名字,褚兄如此担心他的妻小,肯定不会因为自身的安危就吐出这样的信息给匈奴人。
至于匈奴人知不知道褚兄把消息送出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张远明白卫青说的努力是什么,自然是斩杀那名鬼奴。
这是打消敌人怀疑的最好方式。
“多的我也没什么可以问的了,青弟请务必拖住匈奴主力大军。
说实话我有点怀疑这是匈奴人故意引诱我们汉军出长城。”
张远的怀疑不无道理。
早先他曾再三叮嘱过褚达,不到最后决战之时切不可轻易行事。
这次虽然也是危急之时,可在张远心目中,军臣能够成事的几率实在是太低。
鲜卑还有乌桓跟匈奴人也斗了一百多年,彼此之间都不服谁。
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或是两场战役的胜负就轻易的屈服另一个种族。
当然要是让匈奴人打出了一往无前的胜绩出来,还真倒是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游牧民族之间都太像了,匈奴后来消失不见其实很有可能就是融合到了别的游牧民族之中。
只不过他们没有文字没有历史,三代过后百年前的事情就全部遗忘掉了,匈奴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远兄,我一定会拖住匈奴主力大军。
不过你想过没有,一旦他们由东向西而去,也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我可以掌握的兵力大概也在十五万,到时候三十万大军也不是不能将匈奴大军全部合围住。”
张远没想到卫青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不过按照他的性子没有跟刘彻说明,估计也是觉得可能性太小。
军臣冒险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他可能援救休屠王跟浑邪王,但是知道背后有汉军跟随那就是两说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府
“我觉得稳妥为上。
即便集合起三十万大军,我们的兵力面对匈奴大军也不占据绝对的优势。”
匈奴主力大军绝对在三十万以上,当然这是在情急之时全民皆战的时候。
真的把匈奴人合围到一处,光是匈奴大单于的部落就能够集结出五十万能够上马战斗的匈奴骑兵。
他们的战马充足,将十四岁到四十岁的壮年男子全部征召入大军,绝对能够到这个数字。
这也是张远为什么一直想着避免在剪除掉匈奴其余的部族之前与匈奴发起决战。
早先在高阙,即便军臣把二十万大军全部葬送在那里,他回去之后也能重新再召集几十万大军。
这就是之前为何汉军一直消极对待匈奴大军的原因。
很多人都觉的,匈奴人是杀不完的。
漠北会源源不断的生出匈奴大军南下与汉军作战。
早先军臣只是率领大军南下,他打算奇袭渔阳郡杀了韩安国。
当这计划破灭之后,庞大的军队需要生存需要粮食,军臣意识到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掉战斗,便让自己的部落南移了。
也就是说在颓当城聚集有近百万的匈奴人。
不然卫青手里面有十五万的兵力,也拥有五万骑兵为什么不主动出击给军臣一个厉害。
人多意味着混乱。
匈奴人本来就不懂得管理,这才是褚达能够将消息传出来的根本原因。
不然在军中,褚达四周都是匈奴的骑兵,他又怎么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把情报送出来。
“好吧,我只牵制匈奴主力大军。”
卫青恨不得一回就把全天下的匈奴人全都杀掉。
“放心,漠南漠北无王庭的日子不会太远。”
在卫青家中填饱肚子之后,张远就赶回到了自己家中。
临时的卫将军府暂且设立在新安侯府。
张远在卫青家的时候,就让卫青派了个人过去通知卓文君,让她收拾出来一处偏殿,作为卫将军的办公地点。
等张远回去之后,卓文君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而刘彻配给张远的一系列官员还有兵员都在新安侯府门口候着。
这兵员可不是那五万大军,不到重要的时候是不可能有五万大军进城的。
这些兵员都是保护张远周全的卫兵。
先过来报道的是距离建章宫最近的薛仁。
“末将拜见卫将军。”
薛仁这小子见到张远之后,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好小子。”
张远拍了拍薛仁的肩甲,一手环过去搭在他的肩上把他拉进了偏殿之内。
“卫将军此次要末将担任何种职务?”
薛仁既然入了张远的卫将军府,张远自然是要给他封官的。
军司马还有长史这样的重要位置,刘彻都没有插手。
张远统率的是一军,只要张远不下令是不用分兵的。
“你与李健的位置再说,你就暂且为偏将。
等上了战场我自有大用。”
薛仁听到后,有些失望,他以为凭借关系怎么也能捞个大将当当。
现在张远是卫将军,享有开府之权。
论起来长史的权力要更大一些,不管是丞相还是大司马还是四个位比三公的将军,长史全都是副手一级。
卫青的骠骑将军府中长史,光是下属的官员都有六十二人,小吏就更多了。
张远的卫将军没那么大的排面,但是看刘彻打包送来的官吏,就知道权力也不小。
从事中郎两个人,都是有资格与张远议事的。
长史掾属有十一个人,长史令史有八个人,长史御属有十个人。
张远拿到名单之后,突然感觉这卫长史比自己事情都多。
至于军司马,设不设都可以。
张远的逼格已经拔高了一截,已经不是早先两千石的官员,现在拿校尉当自己的副手按说也是没问题的。
可校尉这种大官,张远没有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胆子封。
只能等刘彻给,可是刘彻没给,甚至没给薛仁他们几个给些将军封号。
讲道理张次公的地位已经不比校尉低了,早先与张远卫青一起攻打楼烦王白羊王的时候,人家就是校尉了。
其他三个人不给个称号就算了,连张次公也没给。
当然也可能是给了,张远现在不知道而已,毕竟眼前就特么薛仁一个小崽子。
至于薛仁这个羽林军校尉真的是有名无实,全大汉一千石的校尉估计就薛仁一个家伙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正午之前,还在府上用了一顿餐。
早知道王厨子被将军你弄到了新安侯府,末将这段时日就多来叨扰了。”
面对薛仁这种贵族四代张远也没法说些什么。
不过这些贵族不管是四代还是三代还是某个活着的二代,现在若是不努力,想着啃着祖宗的老本,那将来就只能等着倒霉了。
刘彻最狠的那次酎金事件死了个丞相不说,还把公孙贺的爵位也给剥夺了。
薛仁现在不努力靠军功从家族之中脱离,将来的命运估计也不会太好。
“等其他几人来了,你可别在我面前插科打诨。
在军中就要有个样子,莫要外人说我张远治军不严。”
“末将明白。”
李沮还不知道是啥人,但是张次公跟薛仁都是混子类型。
也就李健一个值得信任的了。
在卫将军府属官的帮助下,张远跟薛仁理清了这五万骑兵的来历。
好在不是什么郡国兵侯国兵之类的老残病弱。
刘彻将长安以西原本就是要应付浑邪王休屠王的大军给调回来了。
至于长安以东所有兵力一点都没有动。
应当是推恩令下发之后,刘彻心里面对那些诸侯王不是很放心,才有这么一出。
张远是真希望率领南军八校尉还有羽林军期门军一起出征。
这五万骑兵才是大汉最强阵容,可是却一直放着拱卫长安城,着实是有些浪费。
若是让李健亦或是薛仁率领这五万大军出征,也能够强行将浑邪王还有休屠王硬生生的拦在河西,不让他们往东一步。
“卫将军,期门仆射李健将军还有卫尉少卿李沮将军到了。”
一名长史掾属前来对着张远说道。
“让他们直接进来。”
“喏。”
待李健进来,面容上就是激动。
而李沮则是忐忑不安,当然也有着一丝激动。
“末将拜见卫将军。”
“二位不必施礼,卫将军府第一条规矩便是在军中不必拘泥于俗礼。”
“喏。”8090
张远第一时间来不及去跟李健说话,而是上下打量起来了李沮。
李沮身上有着一种北地汉子的粗犷,眉眼之中尽是忠厚。
“李沮将军你族籍何处?”
“回卫将军,末将族籍原本在西河郡,但是在将军与骠骑将军收服河套之后,便将家族迁至祖籍云中郡云中城。”
听到李沮的回答,张远才稍作放心。
他现在听到个姓李的都会觉得跟陇西李氏有关。
张远觉得一个姓氏出名人的几率,绝对是跟那个姓氏有多少人挂钩的。
姓李的人多,总是给张远造成一种到处都是姓李的假象。
“原来是云中人,我说怎么一看就是北方的汉子。
我平时偶尔听到有人夸赞你勇武,这次陛下准我点将,这才挑了你。
你我虽然之前未曾见过面,希望你我之间不要有隔阂。”
“末将得知消息之后,一直在家中思虑该如何报答卫将军提携之恩。
家中大人告诫末将,只有在战场之上杀更多的匈奴人才是报恩的方式。
我云中李氏自赵武灵王之时,便入驻云中城与匈奴楼烦王所部征战。
高祖皇帝建立大汉之初,我大汉疲弱,无奈之下只得割舍了河套,我李氏被迫南迁。
之前听闻将军与大司马要征战楼烦王,末将一身热血喷涌却无出战之机会。
眼下卫将军给末将一战的机会,末将一定不辜负卫将军的恩情,在战场上尊吾父之嘱托,铭记先祖之英魂,誓与匈奴不死不休!”
张远没想到李沮是这么一个能说的人。
这是憋屈了多久啊。
张远顿时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李沮说的肯定不是假的。
大汉这些名将的家族大都在边郡,为的就是稳定民心,另外最有血性之人皆在北方边郡。
征兵有天然的优势。
大多数人与胡人有天生的仇恨。
像李沮这样与匈奴有百年仇恨的家族不在少数。
“好,本将军相信你。
可本将军从陛下那里把你要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让你在战场上拼杀的。
为帅者统将,为将者统兵。
为将者应临阵能致胜,不使将士枉死。
这些你包括李健还有薛仁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哈哈哈,卫将军这是在教训下属吗?”
张远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从外面传来,然后就看见张次公走了进来。
“岸头侯许久不见。”
“末将拜见卫将军。”
张次公地位本就不比张远低多少,自然比其他人要从容许多。
“此次恐怕要委屈岸头侯在我麾下了。”
张远给自己这个本家人打了个哈哈,想要看看他的态度。
“卫将军说笑了,若是没有大司马跟卫将军,末将恐怕还在边郡统兵,这辈子能不能回长安还是两说,更别说现在做个侯爷,整日美酒美女作陪。
卫将军看的起末将,点了末将的名字,末将自然要为卫将军效力。
反正卫将军让末将向东,末将绝对不往其他方向跑。”
“好,有岸头侯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此次出征首功必定是岸头侯你的!”
“那就多谢卫将军赏识了。”
张远说过其他三人要学的还有很多,最好的学习对象就是张次公。
但是张次公那不拘礼法的性子不能学,往后张次公也是栽到了这上面。
一个人能在官府的清剿之下存活下来,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大汉的将军,现在更是位列侯爵。
说张远还有卫青是从一个奴隶爬上来的已经是奇迹了。
但是从一个江洋大盗爬上来这也是另外一种奇迹,虽然没有奴隶发家那么励志,可那为人处世的态度也值得别人学习。
张远说会给张次公首功,还有另外一层意味,这场战役,先锋必定是张次公的跑不脱了。
李健薛仁当先锋,张远怕这两货被宰了。
至于李沮虽然现在嘴巴说的厉害,但是真本事还没看见。
也就只有张次公可以拿出来献祭一下,即便让他获得了大功劳也无所谓,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人都到齐了,那么卫将军府长史便要定下来。
本将军觉得期门仆射李健最为合适。”
李健从跟李沮一起进来之后就没跟张远搭过话,现在突然被张远委以重任,整个人有些不太适应,四下看着周围三个人。
张远也在打量着其他人的模样,但是张次公根本就不在意这个职位,他要的是能上阵杀敌获取战功。
至于李沮知道在这里自己跟张远关系最不好,本来就没想着这位置能落在自己身上。
唯一不满的就是薛仁了。
“将军,您不是说末将与李健将军的位置再说么?”
“我说了啊,你为偏将。
李健是再说,现在不是说了么。”
薛仁突然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不过也不敢跟张远顶嘴,张远的厉害他可是体会过的。
许多年前那鞭刑,薛仁到现在都忘不了。
“就这样,李健为卫将军府长史,府内一切公务交由李健处理。
这三日内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点齐人员,五万人五名校尉统军外加五名军司马,让他们领兵停在池阳城外然后来见我。
另外物资一定要带齐,五万骑兵,期门军与羽林军将原有的装备全部带上。
其余骑兵每人身着甲胄这是最起码的,随身携带弓弩环首刀,每人配备三根长矛。”
“长矛?”
张次公直接就发出了反问。
“对,三根长矛。”
“可是这会极大增加我军的负重。”
“我自有用意。”
看到张远如此坚持,张次公不再说话了。
“李健你直接去中军府讨要便是,现在一起以骑兵的需求为主。
粮食只需要带够支撑到我们到朔方郡的就行,然后再从朔方郡进行补充。”
“末将领命!”
张次公听到张远要带长矛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完全是因为长矛是步卒的武器。
一根长矛不管怎样都五六米,骑兵用长矛只有欧洲那些重骑兵才会出现。
秦矛足足有六米之长。
汉矛再短也短不过五米,而是矛的造价高,从秦之后大汉就很少生产矛了。
因为弓弩的射程比矛的攻击范围远多了,枪还有戟都要比矛轻而且好用,矛自然而然的就要淘汰了。
张远一下子要十五万根长矛,不说把长安的兵器库给掏空,估计也差不多了。
张远要这些长矛自然是有大用。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集结
卫将军府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张远没跟任何人透露说要在什么地方截击匈奴援军。
不是担心别人透露出去,而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将事情交给李健,薛仁还有李沮两人就不知道围着地图边上指指点点的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张次公找了张躺椅寻到一处阴凉的地方直接躺着休息。
他觉得以张远的性格肯定不能做卖命的事情。
不管是战场上找到匈奴人打输了,被匈奴人灭了个干净。
还是没找到匈奴援军,让他们跟匈奴主力大军汇合了,其实都是一种情况。
上午在玉堂殿发生的事情,张次公也有所耳闻,并不是刘彻强行把任务塞给张远的,而是张远自己主动承担下来的。
这才让张次公心里面彻底安稳下来,既然有胜算,等到战场上机灵一些那不就又可以白嫖军功。
大汉的将军还有军官是不用上阵杀敌就可以获取军功的,当然是要建立在战役胜利的情况上。
最有名的那一位白嫖军功的自然就是张骞。
跟着卫青走了一趟,一个人没杀,一点力气没出,就能够凭借军功封侯。
当然这种人肯定是坑人的,白嫖到军功封侯之后再打仗让他领兵出战他就不行了。
张次公这种人好歹还能顶上来,关键时刻不会给你掉链子。
张远没有盯着卫将军府这堆事情。
他直接去到了长安城外期门军还有羽林军的营地。
期门军还好,羽林军虽然精锐,但是却是装备精锐,兵员都是上上之选。
可依旧是没有真正面对过匈奴人的骑兵。
张远有时候真的不相信薛仁会把羽林军训练成为一支精兵,不,是任何时候。
可时间就剩下三天,张远只能够尽可能的补救一下。
期门军是随李健直接来到长安城的,营地也就安在了建章宫的一侧。
等张远来的时候,他们还正在训练着。
训练方式跟以往张远教的一样,多是体能训练。
他们没有接到命令,也不敢随意出营。
“卫将军,此处营门关闭,下官去将门叫开。”
一名从事中郎始终跟着张远左右,他需要记录张远下达的所有命令,隔一段时间就要交给刘彻看一遍。
这也是刘彻钳制手握大权的将军们的一种方法。
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不会插手。
打仗打赢了,他也不会插手。
可是打仗打输了,他就得复盘一下。
亦或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懂别的歪心思时,他也能够知道。
“嗯嗯,你去将期门军全部都召出来,让他们带上长枪还要骑上马。”
“喏。”
待从事中郎走之后,张远自顾自的骑马往另一边的羽林军营地而去。
按说羽林军的风气是要比期门军当初好一些的。
羽林孤儿、羽林孤儿。
这四个字代表的就是一种沉重。
同时也代表着一种荣誉。
不是谁都能够进入到这支大军之中。
你父亲是当兵的,然后为立军功死了,你是没资格进入到羽林军的。
羽林军三千人,除却一些勋贵子弟,其余全部都是因父辈祖辈身负军功而战死遗留下来的孤儿。
羽林军的营地也关着辕门。
不过他们一直都在这里,张远还是第一次来。
刘彻极其重视羽林军,可能由于是他的宿卫之军。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当初期门军出动护卫张远之事,羽林军的官员之多是以三千人或五千人大军的数倍。
薛仁这个羽林校尉根本管不了羽林军,只是个空头名号,许多人有校尉之名却没有统兵之实。
羽林军的统兵者乃是羽林丞还有羽林令二人。
就好比非战之时,军中的军司马还有军长史一样。
二人并立,不过羽林令位比羽林丞高一些,重要决议之时二人意见相左,取羽林令之命。
战时便可由薛仁出任羽林军的统率。
羽林军辕门两侧的竹楼上,站着哨兵。
张远骑着马一过来,哨兵就举起了弓弩对着张远。
“羽林军重地,闲杂人等休得靠近。
三息过后若不回头,当即射杀!”
张远抬起头看着暴喝的羽林兵,从怀里掏出了印绶。
“本将军是陛下封的卫将军,还不快快打开城门带本将军去见羽林令。”
张远高举着刻着卫将军印四个大字的印绶。
隔这么远肯定不是让哨兵看字的,再说哨兵认不认得字还是两说。
这只是自证身份的一个信物罢了。
即便张远拿出来一个假的,他们也不会认识。
听到张远的喊话,竹楼上的哨兵立马就跑了下来。
他们都接到了命令,说是要随同张远一起出征,这时候张远过来可信度自然很高。
如果没有刘彻封了个卫将军的消息,那么哨兵自然会去请一个大官过来,而不是贸贸然将辕门给打开。
“卫将军,羽林令此时正在营内,小人这就带您前去。”
一名哨兵打开了营门,牵着张远胯下战马的缰绳就往内而去。
不是张远出行不跟其他将军一样或是跟卫青一样带着一队人马。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卫将军府的卫兵就那些,还都没有配备战马,张远带他们来给自己壮声势,只能是拖慢速度。
距离开拔的时间越来越近,一丝一毫的时间都浪费不得。
“卫将军,前面就是羽林令所在的军帐。”
“召他出来见我。”
“喏。”
张远摆架子是必须的,总不能一个卫将军上赶着去见一个羽林令。
战时虽然不需要拘泥小节,可这还没出发呢,张远又不认识这所谓的羽林令。
也就一小会儿的时间,一名装束整齐,长了个国字脸,面容十分清秀,看上去满身正气的青年走了出来,不过这人却没穿盔甲。
大夏天的张远也不爱穿戴厚重的盔甲,对这一点自然而然的就忽视过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倒是符合张远对羽林军的想象,这样一支年轻的军队,平均年纪甚至都没有二十岁的大军,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将军就满足了刘彻的喜好。
羽林军可是说是刘彻最喜欢的一支军队,换成现在来说就是颜值天团。
刘彻肯定是颜控,这都不用说。
不管是野史还是正史,说刘彻因为一个人俊美而重用喜爱的例子不在少数。
侍奉在刘彻身边的那些羽林郎不能说都是帅哥,但是起码不会长的丑。
“末将拜见卫将军!”
这人都不要求要张远出示印绶或者别的证明,直接对着张远就是一拜。
张远这才翻身下马,一边说一边朝营账内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韩説。”
“韩嫣是你什么人?”激情
“韩嫣是末将的兄长。”
张远到军帐之内坐在上位之上,就扶着额头。
他是真的开始头疼了。
一开始的好印象现在差不多没了。
韩王信的这些一群子孙,张远都无话可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正常的事情。
韩説张远有点印象,好在还有点能力,要真的跟他兄长韩嫣那样,张远宁愿得罪刘彻也要把韩嫣给剔除出去。
这两兄弟都是靠着谄媚上位的。
一家子全都是列侯,至于怎么来的?
张远只能说颜值即正义。
“将军您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身体不适?”
韩説低下头看着张远关切的问道。
“没事,将羽林军全部都召集起来,带上长枪骑上战马出营。
再派一人去新安侯府把薛仁给我找来。”
张远摆了摆手,不想看这个家伙。
韩説十分不解,但还是应诺一声退了出去。
韩説后来得以封侯其实也是跟着卫青白嫖军功,这人自然是有勇武的,也有能力。
陪伴刘彻那些男宠,其实武力都不弱。
刘彻喜爱好看的男女,喜欢作赋好的文人,喜欢弓马娴熟的武士。
像韩嫣韩説这些谄媚之人,自然是要投刘彻之所好。
而且韩説也是单独领过兵打过仗的,虽然对象是东越,那也说明这人有些统兵能力。
张远只是单纯的反感这种谄媚之人。
半个时辰之后,薛仁终于来到羽林军的营地。
随他进来的还有那个韩説以及另一位刚才没有见过的羽林丞。
“卫将军,期门军、羽林军六千将士整装齐发,皆在外等候您的命令。”
张远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走出去,看看将士们的精气神如何。”
军帐外早就备好了马,张远骑上了自己骑过来的那一匹,领着几人朝外而去。
此时在建章宫内。
太液池渐台上,立着几个人。
为首者自然是刘彻。
“张远这是要练兵?”
“卫将军可能想做些事情吧。”
刘彻身边的回答道。
“只剩下不到三日的时间,练兵会有成效?”
“卫将军非同常人,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朕只是担心朕的这些好儿郎,练兵三日之后又要遭受长途奔袭之苦。
在大漠遇到了匈奴贼寇,难免会有体力不支之象。”
“陛下担心的是,卫将军想的自然不会比陛下您周全。”
“呵呵,你这人倒是圆滑,两边都不得罪。
张远这人又不在此处,你畏惧他到这种地步?”
“陛下,臣不是畏惧卫将军,只是卫将军乃大汉之栋梁、功勋之臣,臣心里面只有敬佩,没有畏惧。
卫将军的长剑只会对着匈奴人,又不会对着臣,臣何必要畏惧他。”
刘彻听完这话,心里面开始泛酸,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他突然觉得作为一个皇帝算计一个臣子,这心胸是不是有些狭隘了。
张远再怎么闹腾也不可能做有害大汉的事情,刘彻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张远会不会做害他的事情。
可是想到张远从未接触过任何诸侯王,唯一关系好的皇族子弟就是平阳公主。
刘彻从来没怀疑自己的姐姐站在哪一边。
如此一来算计张远只能显得他这个皇帝狭隘。
“看看张远到底要干些什么吧,朕既然封了他为卫将军,在战事结果没有出现之前,朕便不会多言。”
“陛下英明。”
站在刘彻身边的就是大汉的丞相平棘侯薛泽。
他虽然不干事情,但是却不是个糊涂的人,若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也会做一些和善的事情。
张远出了营地,就看到六千装备精良,手握长枪的将士。
每个人坐下都是清一色的红色大马。
这时候再也不是高祖皇帝刚建国时,找不到毛色一致的几匹马拉车的时候了。
厚实的鱼鳞甲在阳光之下,反射出一道道金光。
左侧的期门军脸上均十分严肃,而右侧的期门军满脸笑意十分兴奋。
这就是老兵跟新兵的区别。
训练再久,没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自然还都归属于新兵之列。
这是张远的分法。
“羽林军之中年岁最小者几何?”
见到有些人的面孔实在是稚嫩,张远没忍住对着薛仁问道。
“回禀卫将军,只有一人是十二岁,其余皆在十六岁以上。
不过那人不会在此次出征之列,此乃陛下特批。”
十二岁?
张远顿时就想到了一人。
“可是卫青的外甥霍去病?”
“卫将军您知道?”
张远摇了摇头,他只是猜出来的。
“让他离去吧,接下来的训练不适合他。”
“喏。”
薛仁上前没过多久就领了个少年出来,能看的出来这少年身上的盔甲都是特制的,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还请卫将军带我出征!”
少年在半路上突然骑着马回过头来,冲着张远大声喊道。
张远陡然一乐,果然是霍去病。
“让他过来。”
薛仁让开了位置让霍去病骑着马向着张远而来。
“小人拜见卫将军。”
霍去病到张远的面前,就下马对着张远一拜。
他的舅舅卫青跟张远是好兄弟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对张远的态度就如同对待长辈一般。
“起身让我看看。”
霍去病站直了身子,丝毫不怯场,就这么让张远的目光扫视着。
霍去病年龄虽然不大,不过稚嫩之中却透露着一丝坚韧。
握着长枪的手十分用力,他不是紧张,一直陪伴在刘彻身边,碰见张远就紧张了,那他就不是霍去病了。
他只是不接受张远要将他剔除训练队列之外,他把自己当成是羽林军的一员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毛头小子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九章毛头小子“好小子,你很不错。
可以你现在的身板,参加这种训练估计只需一次就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张远很是和善的对霍去病说道。
“末将不信!”
霍去病不服输的性子在这一个爆发了出来。
“去给本将军取两根木棍,再取两张羊皮一些麻绳。”
张远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随即对着一边下令道。
“喏。”
几名士卒骑着马赶去准备东西。
木棍羊皮麻绳都是军营之中的常见之物,就在旁边的羽林军军营内就能够找齐。
大家也都想看看张远是想要用什么方式来训练。
等东西拿来,张远下马亲自将羊皮捆在木棍的一端,然后将一根木棍递给了霍去病。
“拿好了,然后骑上你的马。”
霍去病不明所以,但还是拿上了张远给的木棍,将长枪转而递给了别人。
张远这时候拿着另外一根木棍也骑上了马,向着空旷的西边而去,跑了大概有一里路就停了下来。
“霍去病你我同时发起冲锋,用木棍绑有羊皮的这一端刺我,不得用其他招式。”
命令经过传令兵传到了霍去病耳朵里,他冲着张远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大喊了一声就冲了过来。
张远也卖力的挥动马鞭,力求达到最快的速度。
在二人即将撞上的前一刻,张远扔掉马鞭,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缰绳,两只脚反扣在马镫上。
另外一支手转过来死死的夹住长棍,长棍捆有棉布的那一端直直的刺向霍去病的腹部。
两根木棍长度一样,而且速度又这么快。
霍去病手中的长棍自然也要刺向张远的腹部,因为是训练,张远又绑了羊皮,霍去病不是楞头小子,自然知道这是保护性措施,他也不会朝着张远最脆弱的肋骨亦或是面部刺去。
可霍去病是两只手握住长棍就跟使枪一样,双脚即便勾住了马镫,等这冲击力到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利用好胯下的战马。
二人其实都可以向后一仰躲过这一次攻击,可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这么做。
木棍是撞倒张远的腹部上的,没有枪头自然没有刺痛感,捆上的羊皮又增加了打击面,所以张远用了一个撞。
最厉害的这一下就在一瞬间,张远单手夹着也可以说是卷着,但是那一端是顶在张远的盔甲之上。
霍去病木棍在这么一冲击之下直接就脱手,他自己也被张远的木棍给顶落坠倒在了地上。
张远往前跑了有一段距离在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霍去病伤到了没有,反正他起码得在床上躺个一两天。
为什么跑了一段距离,实在是身体发麻没力气拉缰绳。
等张远转过来一看,已经有人扶着霍去病站起来。
只见霍去病没有忍住吐了口唾沫全都是血色。
这时候张远就紧张了,整出内伤还得了,这年头根本治不了啊。
他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驱赶着战马跑到了霍去病边上。
薛仁扶着霍去病让他努力可以站直。
“受的伤挺重?”
“卫将军,年轻人耐摔打,刚才坠下马可能是紧张不想大声喊叫,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吧。”
薛仁毫不留情的就把霍去病的底给揭了出来。
张远听到了才松了口气,捆了这么厚的羊皮,虽然身体会难受上一段时间,真弄出要人命的伤势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派两个人给他送回去。
去病儿,你要知道在这军中,我的勇武可以说是最差的。
你连我都不敌,又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
张远突然想起刘彻对霍去病的称呼,立马也享受了下这种感觉。
霍去病听到也没什么反应,张远反正是长辈。
“末将知道了,但是末将不想回去,即便不能训练也要与军中将士们在一起。”
见到霍去病这么坚持,张远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要看就看吧,张远现在只想快点把训练任务交待下去,然后回家躺着。
这一顶全身骨头都酸了。
“那就依你。
薛仁带一部分人在开阔的平原上绑上稻草人。
然后按照我刚才做的那样,让他们用长枪去顶那些稻草人。
长枪的末端顶在自己的盔甲之上,单手握枪。
另外一部人训练投掷长枪的动作,交替着来。
三日之内务必要熟悉这番操作。”
旁边的人正想着要劝说张远,不要在大战来临之前进行这种差不多是自残的训练方式。
结果听到是拿长枪去顶这些稻草人,就没所谓了。
能顶稻草人把自己顶伤了,那去了战场也是给人家送人头。
但是霍去病在一边就不爽了。
这种训练他也能够参加啊,顶个稻草人,投掷个长枪。
可腹部突然来的绞痛还有口腔中的血腥味通过神经元冲向大脑时,霍去病明白他现在连马都骑不了。
也就没有张口与张远争辩。
张远立在战马之上,看了看薛仁指挥着大军,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往后几日他每天过来一趟就好,临出发前的一天再让这些将士们休息上半日。
等回到新安侯府,把身上的盔甲一脱,再打开里面的内衬,张远的肚皮全都是红的。
好在肚子上的肌肉已经变成一块,这堆软肉让那冲击也不怎么难以接受。
霍去病的蛮力还是不小的,张远若不是懂得用什么办法,可能坠落下马的就是他。
“你这是怎么搞得?”
卓文君让人打了盆水,然后她给端了进来。
原本想着是给张远擦擦身上的臭汗,结果却看到他捂着肚子龇牙咧嘴。
“没什么,在城外跟一个毛头小子比较了一场。”
卓文君还真的以为张远在外跟人打了一架。
“不是我说你,阿远你现在是大汉的卫将军,怎可如此行事?”
张远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就笑了一声,结果又引起一阵绞痛。
“嘶...一个后辈,卫青的外甥,才十二岁,带着一腔热血想要上战场打仗。
陛下极其喜爱他,军中不管是谁敲打他都不合适,我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给他一份见面礼。”
卓文君点了点头,虽然不悦可也不再说些什么。
转身跑了出去让人弄了一些冰块来给张远冷敷。
.......
第二百三十章 长矛的艺术
在长安城之所以要停留三天,一是为了准备物资,二来最重要的就是集结兵力。
刘彻的命令马不停蹄日夜不休的送往长安以西的各路大军。
快的第二天就赶到了,慢的估计只有出发那一天才能够赶到。
不过张远的要求是要带兵的校尉先行出发来长安城见他。
此次拢共发兵五万六千骑兵,多余出来的自然是羽林军还有期门军。
其余五万大军每一万大军都有一个校尉。
张远一个卫将军能率领这么多人,也是刘彻真的大度。
卫青当大将军的时候,实际能够掌控的人也不过七八万。
其余兵力都分在各个将军名下了。
关键的是,张远这五万多还都是骑兵。
霍去病统兵人数的巅峰时期也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只能说大汉现在的国力远超张远记忆深处的同时期的大汉。
而且历次战争损耗的人数也极大地降低了,汉军并没有深入到草原深处去寻找匈奴人的踪迹。
张远记忆里,大汉之所以后期被拖得国力损耗一净,就是因为北方太大,即便打赢了,夺来的物资也抵不上消耗。
很多士卒都是死在路上,而不是死在匈奴人手中。
力求正面战斗,才是避免这一情况发生的最好办法。
五个校尉到齐,已经是第三日的上午,第四日上午就要出发,张远赶紧在羽林军营地外训练大军的地方见了五名校尉。
张远一询问几人的名字,其中两人姓李,一人姓公孙,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陇西李氏在军中势力就是这么强大。
西边来的都不可能是其他姓李的家族,张远又不可能战前换将,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希望他们能乖乖听话。
“诸位,我找中军府要了三倍于我们兵力的长矛。
等大军出发之时,就会把长矛分发到每一位将士的手中。
我们赶到朔方郡需要十日,这十日内但凡是行军的时候,就需要保持这种握矛的姿势。”
五名校尉在,薛仁肯定是在这里的。
李健张次公李沮也都在这里。
拢共九人,就是张远这次手底下听使唤的九名将军。
“卫将军,骑兵使用长矛多有不便。
长矛重量比长枪重了一倍有余,长时间行军都要拿着,别是将士们,就连战马也受不了。”
说话的人叫李朔,是李广的一个表亲,也是五名校尉中的一人。
“我们此次行军只要出了内史地界到了上郡就是一马平川的地形,行军的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
另外我们除了带必备的干粮,也不用带营账,一路之上全部都是依附在城池边上驻扎,那些县令太守会为我们准备好一切。
将士们手中拿着一根长矛,另外两根把绳子系在矛尖那一头,挂在马鞍之上拖着行军。
只要在十日之内赶到朔方郡,我就会让将士们休息上两日。
这样一来,你还觉得战马会累着,将士们会受不了?”
张远心里面早有定计,面对李朔的刁难也是丝毫不怵。
李朔只得珊珊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再说话。
“卫将军是希望将士们在冲锋的时候,利用长矛的长度先行杀伤大量匈奴士卒?”
张次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他看了一眼就是知道张远打的是什么主意。
“对,三根长矛,接触之前抛射两根出去,另外一根作为冲锋武器使用。
混战之后可以换成环首刀。”
“可是末将不懂投掷长矛有什么作用,我们有弓弩,杀伤力不是更大一些么?”
“一根长矛六米长,不管它能不能杀到人,你们是往匈奴骑兵群之中投掷。
岸头侯还记得当初我们是如何将匈奴人拦住不让他们突围出去,也不让外面支援的匈奴人冲进来的么?”
张次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张远利用三弓床弩弄出一道钢铁墙,但是也听说过不止一次。
武器除了杀人之外还能够有其他的用处,这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卫将军想用长矛也弄成一面墙出来抵御匈奴人的攻击?”
张远摇了摇头。
人力怎么可能是三弓床弩的对手。
长距离的投掷,也就是能借助坠落的惯力将矛头全部插到土中。
力气大的士卒倒是可以再深入一点。
“到时候案头侯就知道了,现在嘴巴说出来你们也不能够理解。”
张远没有多作解释,转过身让薛仁下令全军回营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出征。
期门军跟羽林军训练了两天,刘彻就在建章宫太液池的渐台上面看了两天。
第一天夜晚,霍去病回宫就跟刘彻说了发生的事情。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刘彻自然是不知道张远具体做了些什么。
听到霍去病转述之后,他才算是明白到底训练了些什么,不过对于投掷长枪的行为,刘彻跟张次公的想法基本上一致。
西方的骑兵为什么以长矛为主兵器,而华夏早早的就摒弃了长矛这一武器。
主要上还是弓弩的快速发展,让骑兵多了一种杀伤力更大而且攻击距离更远的武器。
在有了弓弩的前提下,长矛这种武器就逐渐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且华夏使用长矛也是作为步卒的武器来使用,骑兵早就习惯了用环首刀砍杀。
蒙古大军横扫欧洲的时候,证明了手拿长矛的重骑兵是干不过拿刀的轻骑兵。
因为只要躲过第一次,冲到敌人身边,那笨重还长的长矛就成为了自己的障碍。
贴身战斗,一个人拿着六米的武器,矛头在几米外,另外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刀的一侧全都是刀锋,这还怎么打。
张远也只是为了打匈奴人一个出其不意,而且也言明了要在第一轮冲锋过后的缠斗之中使用环首刀作战。
长矛作为骑兵冲锋用的武器还是很好使用的。
西方骑士角斗也是两个人在一条狭窄的长道上对冲,全身上下都披着盔甲,毫无技巧招式可言。
刘彻虽然不明白,也没有让张远在这个时候进宫解释。
战前皇帝最忌不信任自己亲点的将领,一旦这种情绪传到军中,会对掌军的将军造成极大的影响。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战前动员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一章战前动员第四天的巳时是张远率兵出征的时候。
刘彻要举办一次仪式,让出征的将士们知道,皇帝心里面惦记着他们。
希望他们凯旋归来,并且给予一切能给的承诺。
这些画大饼的行为和过于表面的演技,不得不说能够实实在在的给将士们打上一针兴奋剂。
代表大汉的红边黑底龙旗迎风招展。
刘彻立在建章宫的宫门城墙之上。
六千期门军羽林军在张远几人的率领下,整齐划一的站在宫墙下面,接受刘彻的审阅。
其余五万骑兵都让张远弄到了北边的池阳城等待。
距离长安城骑兵奔袭一个时辰就能够到达。
五名校尉还有李健已经动身出发组织那些骑兵,需要从长安城带过去的物资则先由期门军还有羽林军携带。
刘彻腰间挎着一把长剑,穿着他的黑红龙袍,扫视着下面他的精兵悍将,恨不能提剑上马也去漠北走上一遭。
“朕的将士们!大汉的勇士们!百姓的英雄们!”
“末将在!”
“今匈奴贼寇屡犯我大汉边疆,扰我边民,使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躬耕生产,更是夺我大汉妇孺,夺百姓之妻女。
边疆战火不休,匈奴贼寇野心更胜,朕之大汉乃上天造就之国,华夏最盛之朝,岂可由北方戎狄羞辱。
朕劳心国事,不能提剑奔赴北疆与匈奴一战,今拜新安侯张远为卫将军,持朕兵戈,屠戮贼人。
诸位将士可愿为朕一战、为大汉一战、为百姓一战乎!”
“末将愿战!杀光匈奴,保家卫国!”
“好!好!好!
尔等都是朕的好儿郎,新安侯张远接剑!”
张远不由分说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宫门正下方,半跪着然后举起两只手。
时间太短,战前动员跟张远的拜将仪式一起给办了。
这样一搞,张远也享受不到刘彻给自己鞠躬的待遇了。
不过要是仗打的好,将来降阶之礼说不定还能轮到自己身上来。
刘彻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从宫门上走下来,他老人家话还没有说完呢。
平棘侯薛泽从刘彻那里拿走了佩剑,然后身边跟着一名宫里面的宦官,拿着的是刘彻要给张远的虎符。
可怜的张远临到出战时才能够拿到虎符,不然等去了池阳城他没有虎符都调不动那五万骑兵随他一同出发。
薛泽知道大军要赶日程,也不敢慢慢的走过来,在两人的搀扶之下快速下了城墙。
等快走到宫门将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时,他才整理了下仪表,一步一步的向张远走来。
先是把刘彻的佩剑递给了张远,然后贴耳对张远说道。
“卫将军可以起来了。”
张远双手托举着刘彻的佩剑向着宫门上大声喊道。
“今陛下将万斤重任交付给末将,末将定不辱陛下的托付以及百姓的期待。”
然后张远转过身去对着身后那些期门军羽林军将士大声吼了一句。
“今日吾等在开拔之日,向陛下承诺,此战必定功成!
以吾等热血,为陛下封疆!”
张远单身握着佩剑,然后快速抽出青铜宝剑,剑身与剑鞘碰撞摩擦的龙吟之声响彻九天。
羽林军期门军的六千将士们,也纷纷从腰间抽出他们的精钢剑指向悬挂在天上的炙热白日。
“以吾等热血,为陛下封疆!”
听到将士们这么一喊,张远回过神来也跟着一起喊,两眼紧紧的盯着刘彻。
“以吾等热血,为陛下封疆!”
“以吾等热血....”
高喝声绵延不绝,不说传遍整个长安城,起码靠着建章宫这西南角的长安城百姓全都听到了。
这自然是张远提前谋划好的,投其所好么。
张远抽出宝剑便是信号,不然光张远吼几句又没有拿喇叭,怎么可能让六千人都听清楚。
刘彻喜欢这一套,张远自然要做一下。
但张远不是为了满足刘彻的虚荣心,只是为了在自己走后长安城不管是谁记得今日之事,都不会去平白招惹跟张远有关的人。
张远不想当自己出征之后,回来后看到内史地界的子钱生意还有流通的五铢钱都被熔铸毁掉了。
这数月以来的努力不能因为自己要出征就这么没了。
看刘彻美滋滋笑容满面的样子,张远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是达到应该有的效果了。
连吼三声过后,将士们还有刘彻脸上带着的潮红,证明了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张远充分的调动起来了。
平棘侯薛泽这老狐狸冲着张远笑了笑,然后从宦官手里面接过放着虎符的青铜盒子,双手递给了张远。
张远已经把佩剑跨在了腰间,弯着腰从薛泽手中接过盒子。
“新安侯若是能一直保持今日的表现,以而立之年登丞相之位又有何难?”
说着拍了拍张远的手背,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薛泽说的认真,张远可没有当真。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算过,大汉的丞相都得多少岁才能当。
张远也没算过,但是张远觉得,曹操在当丞相时候的那个年龄肯定是属于大汉这几十近百个丞相里面年龄算小的那种。
现在真让张远当丞相张远也不敢啊,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还能活个四十多年。
当上丞相很有可能让这四十多年变成十年。
拿到虎符之后,张远翻身上马,然后把虎符递给了一边站着的卫将军府官员。
“朕的将士们,朕将每日站在建章宫的渐台之上北望。
汝等凯旋归来之时,朕必按功劳簿上所记之功劳,看一看又有几人封侯,有几人封将。
朕的国库充裕,斛内装满了黄金等你们来取,长安周边有数不尽的耕田等着封给你们。
今日也耽搁了许久,战事紧急,儿郎们出发吧,勿忘家中亲人还在等你们归来。
我大汉逢战必胜,朕等着你们!”
“末将必将大胜凯旋归来!”
张远调转马头,看了一眼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期门军羽林军将士们,发现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去调动他们的战斗积极性了。
于是乎陡然喊了两个字,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