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活捉于单
张远也愣了,先锋派太子直接上?
公孙贺听到公孙敖喊的后,也站起身来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
“将军,是于单,是于单!
耶耶的,匈奴人疯了,他们疯了!
是于单啊!”
张远没感觉到匈奴疯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匈奴人太自信了,这种攻坚战竟然把自己的太子给派来当先锋。
他们以为进来了还能逃出去么?
说实话要是没有于单,张远还有公孙贺可能会为了减少损失不跟匈奴人硬拼。
可于单就在眼前,绝大多数汉军武将都会选择拿眼前的十六万汉军去换这位匈奴太子。
记得霍去病出征之时为什么一开始就能撞见匈奴主力?是他自己找的?还是匈奴人主动找到他的?
卫青的外甥,也是刘彻的外甥!
这能让所有匈奴人疯狂起来!
同样的于单更能让汉将疯狂,平时没有什么机会,现在这是于单自己送上门来,让他跑了那到什么时候还会有这种大好机会。
“陛下同我说还缺个匈奴优伶跳舞,我觉得于单就很不错!
传令下去活捉于单,大家知道活捉于单是什么封赏!
公孙贺将军,这里交给你指挥,我去平台那边,想办法把于单困在这里!”
“游骑将军你有办法了?”
“有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你这边也得发力。
大家一起努力吧,抓到于单我们就是首功!”
“游骑将军,末将请求出战活捉于单!”
公孙敖突然半跪在地上向张远请战。
张远想了想,公孙敖没什么智商,但是勇武在这么一群人里估计能派第一,匈奴人的太子武力也不会弱,让公孙敖去跟于单单挑但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张远发愁的是不想把这个军功送给公孙敖,张远肯定不想回到长安去,公孙敖这沙雕是首功。
“将军,末将不会争夺军功。”
一向愚钝的公孙敖这时候突然聪明了起来,活捉于单的功劳他分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也够封个列侯了,何必要跟张远较劲。
“好,希望公孙敖将军能够生擒于单!”
公孙贺之所以不下场,是因为对他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其实,杀楼烦王的功劳是他公孙贺的,凭借这个就能封列侯,功劳再多刘彻也不会再多赏赐,不然很快就会赏无可赏。
公孙敖下场了,张远跑到平台那边去教民夫们调三弓床弩的角度。
床弩的劲力极大,若是不对人而是对地面射,完全可以形成一道箭墙。
张远想等于单冲到更里面一些,然后就让三弓床弩一起发射,把于单堵死在人海之中。
“对对对,就是这个角度,只安装主箭,其他的不用安装。”
张远的目的不是杀人,自然不需要万箭齐发。
很快汉军军阵就发生了变化,四周还是方形军阵,但是在于单周围却是圆形的。
军阵的力量让于单由主动变为被动,圆桶军阵一直在慢慢往南移动。
于单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周围的汉军眼睛都红了。
早知道这都是大汉的奴军。
一群奴隶、商贾、赘婿、工匠,地位最底下的一群人。
于单是什么?列侯的爵位!
怎么让人不疯狂?
一步登天,现在就在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人们面前。
用恶狗扑食来形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为过。
“疯了,都疯了!
汉人都是疯子!”
马邑之战是在夜晚进行的,谁都分不清谁是谁,于单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汉军。
“保护我冲出去,突围!”
“哈哈哈,于单小儿,耶耶来了,休跑!
与耶耶大战三百回合!”
于单寻思后撤的时候,公孙敖终于出现了,直接拦在了于单面前。
公孙敖的声音对于单来说特别熟悉,马邑之战的时候二人有过一面之缘。
现在再聚首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于单不是不怕死的人,他现在逃跑的执念远远超过了要跟公孙敖较量的执念。
于单就这么避开公孙敖,他身边的匈奴骑兵一直不畏惧死亡的冲向公孙敖,来给于单赢得喘息的机会。
平台上的张远算了下距离,估摸着差不多,再耽误下去让于单跑了,那才是血亏!
“好,就按照现在这个角度一直射!”
“喏!”
控制三弓床弩的绞绳被直接砍断。
一米多长还带着倒刺的箭矢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破空之声突然就加入到了合奏中。
匈奴人在三弓床弩之下吃过两次大亏,他们全都感到腰间发凉。
为什么腰间发凉而不是脖颈发凉,全都是因为三弓床弩的箭矢尾部的钢铁翎羽是可以将他们拦腰斩断的。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害怕但是多余了。
除了一些倒霉的大汉奴军还有匈奴骑兵被箭矢穿透,并没有多少人受到伤害。
可是随着箭矢越射越多,战场上凭空出现了一道一米高的钢铁黑墙。
这个高度战马是可以一跃而过的,不过需要助跑冲刺,匈奴骑兵都跟汉军混战到了一起根本就没有助跑的条件。
因此张远送给他们的这道墙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大单于不好了,太子陷入汉军的军阵里面去了!”
匈奴这边自然不可能就放任于单不管了,也是一直盯着战场的变化,不过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
等匈奴人发现不对劲儿,于单已经跑不掉了。
“怎么了?”
“汉人可能发现了太子的身份,一个个不要命了的围住太子,不让他逃脱。”
死了才好,张远你可得加把劲儿!
伊稚斜在一边一个劲儿的诅咒于单,这是他距离大单于之位最近的一次。
于单完蛋,军臣就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儿子,最后大单于之位差不多就是伊稚斜的了。
而且左贤王的位置空出来,伊稚斜他这个左谷蠡王就可以顺位接任。
至于其余那些右贤王还有右谷蠡王都是军臣的叔叔辈,都快老死了,就更没有竞争力。
“传我的命令,再出动五万骑兵,务必要将我王儿救出来!”
“是!”
在场幸灾乐祸的还有褚达,他估摸着张远想要于单去建章宫跳舞的想法已经快要实现了。
“给褚达松绑!”
军臣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给褚达松绑,弄得褚达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
等嘴巴里面的布条被扯了出来,褚达立马告谢。
“谢大单于不杀之恩!”
“之前委屈你了,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我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个游骑将军张远。
听说他跟你的关系不错,现在看起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也都不怎么样嘛。”
看起来匈奴大单于军臣算是把褚达调查个底掉。
好在大汉那边也是都瞒着的,不然真的没办法混过去。
“大单于说的是,汉人最喜欢偷奸耍滑,我与那张远也是表面兄弟,涉及到彼此的利益时,那点情意自然就随风散去了。”
“哦,呵呵,表面兄弟有趣有趣!”
军臣试图用笑容来掩盖内心的慌乱,他自己的儿子都快被汉人活捉了,他能不慌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来褚达,还是因为他也担心于单被抓了会投降大汉。
总之军臣宁愿于单战死,也不愿意听到于单投降大汉的消息。
他这个想法要是被褚达跟张远知道,估计会笑死。
不仅仅会投降而且还会跳舞哦。
匈奴人这边又派出了五万骑兵,其实对汉军的压力不是特别的大。
高阙这个地点为什么从先秦的时候开始就会成为抵抗匈奴的第一线。
这个地形完全就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冲锋,早先已经有五万匈奴骑兵与汉军接触了,匈奴人再派来五万也是枉然。
不代表没有给到汉军威胁,而是最里面包围于单的圆桶军阵根本就不会被这五万骑兵的冲击力给冲到。
后面来的这五万匈奴骑兵反倒只能够给予前面的匈奴骑兵压力,本来人家于单下令说要撤退,结果来五万人把自己往前面可劲儿的赶。
你说气不气?
于单要是能够逃出去,结果面前是自己这一边的五万骑兵,逃跑的速度不也被带着一起降了下来。
“活靶子来了,所有的箭矢都装填上,角度稍微抬高一些。
今天把箭矢全部都给我放完!”
“喏!”
三弓床弩所在的平台距离战场并不远,只是在两侧的山坡上。
在箭矢必须要经过的路段上,所有的树木全都被砍伐完了。
高阙隘口的位置是固定的,匈奴骑兵想要冲击也只能往这一个方向冲,这就为三弓床弩这种笨重的大型武器提供了便利。
张远见匈奴来了支援,重新给民夫们安排了任务,然后便迅速回到了点将台。
公孙贺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
二十万匈奴骑兵同时冲击还可能一下子覆灭汉军,穿透军阵越过隘口进入到河套地区。
可是你这一波一波的来,不就是在送人头吗。
当然汉军的消耗也非常大,差不多是在跟匈奴骑兵以一比一的比例一直消耗下去。
可汉军消耗的是战斗力最差的奴军,而匈奴人消耗的是最精锐的骑兵。
两万全身甲胄,武器装备精良无比的两万正规军现在还在后面放暗箭。
这两万人足以抵挡五万匈奴骑兵,若是有三弓床弩辅助,可以跟六万骑兵硬干上一场。
“将军,你这一招箭墙漂亮啊。
于单这回是无处可逃了。”
“嗯,就看公孙敖的了。
等到公孙敖抓住于单,匈奴人要么直接疯了不要命的攻击我们,要么就会先撤去寻找其他的对策。”
“就怕他们发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攻击,我们是抗不过一日的。”
“再看吧,我们也不是那么弱,背靠着阳山天堑,大不了退到河套跟他们打游击。”
“什么游击?”
“他们匈奴人过了阴山,还要过黄河,我们走一步退一步,还可以在黄河边上跟他们打一场。
不过就看军臣舍得不舍得了,二十万匈奴骑兵,比楼烦王跟白羊王的部族所有人加在一起的人数都多。
抓到于单之后,我们找个跟于单相似的人头,挂在我的大旗上。
军臣知道于单死了,应该不会那么疯狂,他担心的只是于单投降罢了。
他要真的担心于单的性命,一开始就不会把于单当成是先锋将军送到我们嘴巴边上来。”
军臣都没想到张远把他的心思猜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还是见识的问题,古往今来帝王都是如此,宁愿自己的儿子战死也不愿意他们屈辱的投降。
投降了那对于整个国家跟民族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也是为什么刘彻热衷于活捉匈奴头目,还有让匈奴人在自己手底下做事的原因。
一方面展示胸襟,一方面就是为了展示实力跟羞辱匈奴人。
“没想到你都把咱们的后路都想好了。”
“没办法,我们汉军可不能白白在这地方消耗。
将来还有很多场大仗要打,一开始就把老底打没了,往后我们就会越发的艰难。”
“嗯嗯,你看,公孙敖那里变阵了!”
许久都没有生擒住于单,公孙敖骨子里面的狠劲也散发出来了。
他当即下令让周围的士卒拿出铁索,差不多二十多根钢索在圆桶阵中绷直了。
这些拿着钢索的士卒,全部都在向于单的方向奔跑。
哪怕中间有自己人也丝毫不带心慈手软的。
公孙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把于单给限制在一块地方,让他不能动弹。
捉人要比杀人难的多。
杀人的话,简简单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射箭就好。
匈奴人没有带盾牌的习惯,所以他们抵御不住这样的攻击。
可活捉就畏首畏尾了许多。
公孙敖不仅仅用上了钢索,连一人多高的巨盾都给拿了出来。
最前面是巨盾在顶着,后面则是一条条锁链。
周围全都是这样的阵型。
巨盾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不仅是匈奴人同样在减少的也有大汉的奴军。
公孙敖这个办法还是非常有效的。
于单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逃脱了。
很快巨盾就围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地方。
于单在里面不管怎么挣扎,都推不动这些盾牌。
因为盾牌外面已经被钢索团团围住。
这是对待野兽的办法,现在却用在了于单身上。
“弟兄们,匈奴人的太子被我们活捉了,哈哈哈哈!”
公孙敖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被困住的于单直接就被汉军给拖到了点将台的位置。
第二百零三章 天助汉军
“真活捉了!”
张远言语之中也有许多的不确定。
能够把于单杀了,张远到觉得可能性极大,可是现在活生生的抓回来,这惊喜是真的大。
“对,活捉了,这里面围着的就是匈奴太子于单。
兄弟们把盾牌松开,都到了这里,他就算长了翅膀也跑不掉了。”
说罢,一直拽着钢索的这群士卒哗的一下就把钢索给松开了,盾牌没有力量支撑也都到了地上。
中间的于单用一种凶恶的眼神盯着每一个人。
“我劝你们最好送我回去,不然我君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远轻蔑的笑了一声。
“呵呵!”
匈奴这么多人别人张远不知道,就他于单的脾性?张远了解的一清二楚。
正史记载说他投降大汉之后几个月内就死去了,说是病死的。
其实就是精气神被磨灭了,然后整个人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
到了这个地步还舍不得自杀,选择屈辱的活到最后一天,这人的心性远没有大家现在看的这么狠辣。
“公孙敖,把他绑起来,好生对待。”
“末将明白。”
“派人去找一颗跟他比较像的匈奴人头颅,插在我的军旗之上。”
“喏。”
下面的士卒很快就找到了一颗发型发色跟于单极其相像的匈奴人头颅。
等张远让人把它插在军旗之上后,就让人开始大喊。
喊话的内容就是你们的匈奴左贤王于单已经被大汉游骑将军杀了,你们再不撤退,游骑将军就要把你们杀光之类的话。
那边匈奴大单于军臣的王帐里,大家才刚知道于单被抓的事情,正商量怎么救援于单,结果又传来了于单已经被张远杀死的消息。
军臣的心脏都快停跳,这一波接着一波的,不管谁都很难接受。
“大家说一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单于,我们现在应该先撤军,匈奴的勇士们现在因为左贤王被抓已经无心战斗,而汉军声势正是最顶端,此消彼长,让他们留在战场,恐怕只是白白送命!”
提这个建议的人正是褚达,身处匈奴,偶尔也得提几个正确的建议,这样才能获取大单于军臣的信任。
“大单于,褚达说的对,左贤王已死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当先撤军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报仇才是。”
伊稚斜现在也站在褚达的这一边,于单已经死了,将来这些匈奴大军都是他的,他可不想让匈奴大军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下去。
“好,那就撤军吧。”
军臣被这么一打击,整个人更苍老了。
老年丧子的痛苦是真的比较难以接受的事情。
收兵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响了起来。
匈奴骑兵开始往后撤去,张远也没有下令追击,今天一天汉军损失了两万多人,匈奴骑兵也损失了两万多人,不过却抓到了于单。
所以说公孙敖的运气真是不错,他要跟着卫青去攻打白羊王,那份功劳肯定不会是他的。
虽然现在活捉于单的功劳,公孙敖也不能独占,但已经能让他达到此行出战的目的。
顺带着他看张远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张远要真不让他下场,最后于单估计也可能是这个命运,那时候就跟他无关了。
“让人打扫战场,特别是三弓床弩的箭矢,都得收集回来!”
“喏。”
张远他们在这里坚守是没有物资补充的,箭矢这种消耗品也不能省着用,那样根本没办法压制住匈奴骑兵带给汉军的压力。
战后汉军能够取得打扫战场的主动权这时候就相当重要了。
汉军这边所有人都很兴奋,恨不得马上结束战争,带着于单回长安城。
可匈奴那边连做饭升起来的炊烟看起来都有些悲凉的感觉在里面。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睡的夜晚。
那个匈奴人的头颅还挂在张远的军旗之上,鲜血却早已经流干。
即便取得了胜利,汉军这边在夜晚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匈奴那边派来人要来抢这个头颅,不过却提前被汉军的斥候发现。
过来探营的一千人一个都没有再回去。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昨夜偷袭汉军营地的匈奴人尸体还没收拾,整个山谷只要风一吹,不是什么青草香味,而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昨天流淌着的血液,今晨起来看都已经结冰了。
没有经过战争洗礼过的地方也都凝结上了一层白霜。
阳山上的雾飘过桦树林还有一颗颗青松都能为这些树木换上一个颜色。
张远是真不想在这个鬼牢子天气里面穿上冰冷笨重的铠甲。
不过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铠甲给穿上了,但是却在军帐内点起了一个火盆取暖。
公孙贺老早就赶了过来,骤然降温,匈奴人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估计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发起战争。
这股冷空气明显是从北边来的,就隔了一座山脉,军臣那边要比阴山以南更加难熬。
“将军这种天气没办法战斗,我在北边布下了斥候,时刻提防着匈奴人。”
张远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然后哈了一大口气。
“你不是有一颗楼烦王的头颅么,也挂起来。
人家匈奴穿的比我们厚,这天气对我们不利,告诉他们楼烦王的部族已经被我们灭了。
白羊王也一直在苟延残喘的逃亡,前将军卫青一直在追击他们。
李广带着十数万大军正在北上,不日将抵达高阙,问问军臣是不是打算跟我们在这里死磕,要是有这个打算,这天气是不能打仗,但是我张远可以在这里修筑一座要塞。
就跟他军臣在这里一直耗下去!”
“你是想威胁军臣退兵?我估计军臣不会这么就退了,起码会等到白羊王的头颅也出现在他眼前。”
“他不退那就真的修筑要塞。
这种天气,直接拿黄泥给我弄一道城墙出来,风一刮就能坚硬的跟石头一样。
传我的命令下去,让民夫们开始在高阙修建要塞。
明天我要看见两米高的城墙封住高阙。”
“喏。”
早先温度还比较适宜,黄泥掺杂着稻草修建城墙短时间内不会太牢固,而且还要用火烧,烧裂了就得重新建。
可现在最起码零下十几度,黄泥糊上去立马就能硬起来,长期肯定不行,坚持个一两个月肯定没多大的问题。
有这一两个月,张远可以在黄土城墙后面修一座石头城墙。
而且现在修建这么一堵城墙,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现在可能苦了这些民夫跟奴军,但是修建起来之后,他们在夜里就不至于被冻死。
近十万人修建城墙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很多奴军本来就是工匠,搞起这些活来甚是得心应手。
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道五里长两米宽两米高的黄泥城墙就这么拔地而起。
军臣看到之后都不敢相信,早先他以为张远派来的使者是来威胁他的,结果张远还真的搞出来了这么一道城墙。
这城墙恰好给了军臣退兵的机会,张远也没想到自己给了军臣一个台阶。
要塞对于任何骑兵来说都是不愿意面对的。
张远手底下的人还在完善这道城墙时,匈奴骑兵竟然就这么撤军了。
至于他们要去哪,就不是张远需要考虑的事情。
“游骑将军,匈奴人退了,我们还要修建这座城墙吗?”
“修,建一座要塞,城墙要有一丈高。
往后这里我们必定要派重兵把守,如此一来河套还有河南地就再也不会受到匈奴人的袭击。”
“那我们还去头曼城吗?”
“等待前将军归来,我们再进行商议。”
公孙贺点点头,他就是怕张远在这种天气里还要坚持北上。
公孙贺夺取的楼烦王的物资还有俘虏的人都已经押送回长安。
现在北上,那么对动物皮毛的需求就会增加,而他们现在没有这些东西,再从别的地方调,还不如等待天气回暖。
按照时间来算,卫青如果碰到了李广,那么李广早就应该到了高阙,可是一直都没有看到从南方来的汉军。
这段时间就跟卫青张远刚到高阙的时候一样,每天都有异族人像没头苍蝇一样撞到高阙这里来。
眼看着都已经到了二月下旬,张远也没什么耐心,便向南边的龟兹城派了人。
张远需要知道一点关于李广也好或者是卫青的消息。
古代打仗消息不畅通这一点实在是难受,可不分兵又不能让战果达到最大化。
两难的问题。
结果张远派出去的人还没离开一天,从南边就传来了轰鸣声。
是骑兵!
是卫青回来了。
张远从未这么期盼过一件事情。
可能内心深处期盼更多的是希望战事能够提前结束掉。
卫青领着骑兵回到高阙也傻了。
这才离开十天左右,突然冒出了一道城墙。
阳山的天气已经转暖,所以卫青不知道前几天温度突然降低的事情,连匈奴大单于军臣来了之后又离开的事情也不知道。
战争的痕迹已经被这道城墙挡在了外面。
“恭贺前将军得胜归来!”
张远是由衷的为卫青感到高兴。
“哈哈,那白羊王实在太过于狡猾,我与他在沙漠里捉起了迷藏,最后还是把他逼到一个湖泊边缘。
你这里怎么样了?”
“你离开后不久,匈奴大单于军臣率领二十万骑兵来了,第二天他们轻敌了,结果我们活捉了匈奴太子于单。
而后老天爷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天气迅速冷了下来,战争无法继续,我就让将士们在这里修筑了要塞。
军臣估计觉得突破无望,就带着大军离开了。”
卫青没想到高阙这里的战果也是这么的可观。
一开始有些惊讶然后脸上就全都是笑意了。
“好,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
“对了,李广他们呢,仗都快打完了,我到现在还未见到那几位将军。”
张远是真的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广他们那一路一直都没有人影。
“李广将军他们在沙漠中弄丢了物资粮草,所以退到了龟兹城补给,明日应该就能抵达这里。”
张远是真的无语,这次收获这么大,但是军功册上是绝对不可能有李广他们的名字的。
从开始打一直到结束都寸功未立,带着十多万人来玩沙漠历险记的吗?
“好吧,等李广将军他们到了,我们商议一下进军头曼城吧。”
“嗯,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办。”
之前卫青他们的帐篷都已经损坏了,所以现在帐篷有点缺,大家只能挤一挤。
不过还好,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一切。
张远连夜跟卫青讨论了下在头曼城以北的地方修建城池。
理由自然是要把战线往南推移,之前张远找不到理由,所以卫青没有同意。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正当的理由,卫青也觉得不该让战争一直在大汉的疆域内发生,所以就同意了这个意见。
二人连夜写了一封申请在阴山以北建城的文书让人送回到长安城去。
这时候驻扎在高阙以南五十里的李广部内,也有人产生了跟张远差不多的想法。
这人就是主父偃。
不过他的想法内容虽然跟张远的差不多,但是立意却不同。
主父偃已经知道仗打完了,可他因为跟着李广,半点军功都没捞到,要是这么就回长安城,说不定还要受到责罚。
所以主父偃便想到了一个力挽狂澜的主意。
建议刘彻在河套地区设置朔方郡,恢复九原郡、云中郡等秦时的郡县。
这建议要是被采纳了,主父偃最起码还有一个建议之功。
不得不说,主父偃还是有一些对于政治的敏感度。
他这个建议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完全是快人一步想出来的。
当然要是主父偃不建议,当战果的情况传到长安,那时候也会有人提的。
武将们不在乎这些,主父偃才能够打个时间差。
这点差距就能够获取到一个机会。
几乎没差多少时间,一个人带着主父偃的文书也从军营之中出去往长安城奔去。
没有人怀疑,毕竟这段时间派往长安城的信使多不胜数。
第二百零四章 突兀的结束
翌日下午。
李广、李息还有主父偃才领着不到十万人马赶到高阙。
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喜色,与昨天欢迎卫青的场景大相径庭。
张远骑着马,走到李广边上,一双眼眸紧盯着李广。
“游骑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我请问骑将军,我太学学子在你麾下为何惨遭毒手?”
李广根本不敢直视张远的眼睛,这件事情做了之后他后来也后悔的要死。
不过这里李广的资历最深,军职也只在卫青之下,他虽然后悔但不代表就怕了张远。
“游骑将军没有权力过问我的事情吧?
你要清楚那些人已经不再是你太学的学子了,他们是我李广的手下。”
张远冷笑了一声,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李广。
“我为人师,带他们北征不是让他们惨死在自己人手中的。
李广你不配为大汉武将,甚至不配当个大汉人。
辱我门生,无故残杀,如今更是有十多人不明所踪。
我张远今日在此地立誓,与你陇西李氏不死不休,是为个人恩怨!”
当场脸色发生变化的不止一人,如果能算一算各军之中伍长以上并且姓李的军官有多少人,大家就知道张远今天在这里立誓,究竟代表着什么。
“老师不可!”
颜异立马大喊了一声,随即王卿也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那些原本太学的学子一个个都站了出来。
平阳侯曹氏是大汉第一勋贵,而大汉军中第一家族就是李家。
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刘彻废了陇西李家,最后全天下还有各种姓李的。
“我为天下师,即便这天下没有公道。
我手中还有一杆笔,必定将陇西李家的狭隘心胸呈现与文字。
无能之辈,徒耗我大汉物资,徒劳无功不说,更是害了数万人的性命。
这样的将军,是大汉的耻辱,你们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便是。
无须怕他李广!”
张远已经憋了挺长时间了,自打从巴饶口中知道有两名太学学子被李广杀了后,就想灭了李广这个垃圾。
而且还必须把事情放到台面之上来,李家在军中的势力太广了,张远也担心被他们坑害了。
但是放在了台面之上,藏在暗处的人就要掂量一下,刘彻也会给张远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
“老师还有我们,李广欺人太甚!”
李广没想到张远还在这里立誓,不过他也怒了。
“你以为你现在的地位就能这么威胁我了?”
张远剑指李广,李广也拔出了长剑指着张远。
不过跟张远不一样的是,李广拔出剑之后,起码有近万兵卒举起了武器对着张远。
这就是一个在军中混了几十年的名将所带来的威望,是优势不过也是坑害他自己的匕首。
“哈哈哈哈哈,李广你完了!”
张远抑制不住当场狂笑着,然后还把剑给收了回去。
在场还有个姓李的,那人就是李息,不过他是北地李氏,早先是陇西的李氏的分支,现在早就独立出来了。
他虽然有意帮助李广,不过也忍受不了李广的个性。
李息自打年少从军就在李广手底下做事,两个人可没有建立起来什么战友情谊。
“你们都是想造反吗?
还不快把兵器全都给我收回去!”
卫青难得一见的发火,他没想到张远最终还引起这样的动静来。
这要真的内斗了,卫青想想都头皮发麻。
从刚才开始,卫青给张远头上加了一个标签,那就是疯子。
自打刚刚开始,卫青与张远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
在卫青心里面大汉是第一,刘彻是第二,家族是第三,至于张远能排上第四第五就不错了。
可现在要是控制不住一定是会危害到大汉的。
他知道错在李广,但是却不能接受张远如此不识大体。
李广也知道张远在笑什么,他自己也脸色惨白冷笑了一声。
“好你个张远,我输了。
可陇西李氏还没有输,我还有儿子。
你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但你觉得你那几个儿子能成大器吗?”
大汉这几任皇帝重用陇西李家到什么程度,最后换来的只有失望。
这里面自然有皇帝的原因,但不还是你陇西李家倒霉么。
面对一个在走下坡路的家族,张远为什么要怕。
“好好好,等着看吧。
时间还长,日子还久!”
“别,你现在这个当口都过不去你信不信?”
张远立刻转身对着卫青一拜。
“前将军,骑将军利用手中职权,无故残杀一名军司马与一名军长史,并且因为他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损失五万奴军,一万大军,丢失物资粮草无数。
匈奴浑邪王、休屠王还未出现,大单于军臣也去向不明,还请前将军剥夺骑将军李广的兵权,押送长安城等待审问!”
逼宫,张远就是在逼宫。
可张远也是在帮卫青,这是一个机会,彻底废去李广这个累赘的大好时机。
但卫青永远不会明白这件事情,张远不能明说李广是个拖油瓶,甚至也不能说陇西李氏迟早会跟卫家碰撞上。
这一切张远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卫青不想现在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军法没人提那就等于没有,但是有人提出来了,就不可能不去看他。
“夺去骑将军印绶,押送回长安,等待陛下处置。
原骑将军麾下士卒由轻车将军李息统领。”
刚刚举起兵器的那些士卒,虽然卫青没有说,但他们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一个个都收回了武器,在卫青下决定之后,他们再举着武器为李广壮威,那就真是造反了。
“张远你够狠!”
李广束手就擒之时,冲着张远狠狠地喊道。
“不是我够狠,而是你心里面没有敬畏。
你不敬畏这片天地,你不敬畏你的敌人,你不敬畏陛下,你不敬畏你身边的人。
你所谓的善待士卒全部都是伪善,是自私,是无能的体现。
现在我只不过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的面具撕下来了,希望你能一直恨我。”
李广被带走后,有个人一直躲着张远,那个人就是主父偃。
他以前以为张远对付他跟籍福就够狠了,现在对比李广的下场,主父偃觉得自己能活着真是幸运。
张远说的所有的话必定会传到刘彻耳朵里,而他的话里面好死不死的冒出来一句李广不敬畏刘彻。
这句话一旦在刘彻心里面种下一颗种子,李广就肯定完蛋了。
安置好大军之后,卫青把张远叫到了自己的大帐内。
他现在真的想要把张远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到底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远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张远见卫青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内心里面接受不了张远这样的做法。
“为了报仇,我带那些孩子来北疆,是让他们为大汉建功立业的,不是让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可你大可不必现在就提出来,回到长安之后,你可以向陛下参奏李广,我也会帮你。”
“到那个时候就迟了,那个时候我对于陛下就没有现在这么重要。
现在陛下还需要我稳定北疆的局势,所以不会放过李广。
等我们回到长安之后,携大胜之势,说不定我们的战功还要分到李广头上。
到时候他以功抵罪,我该怎么办?”
“可远兄你一直不都对于太学的学子不是那么重视吗?”
“入太学便是我的门生,在杜县我重视他们有用么?
有些事情青弟你并不知道,这些学子在动身之前,陛下让张汤给他们每个人都喂了毒药。
包括颜异还有王卿,而且这件事情我对他们有愧疚。
他们有可能已经对大汉失望过了一次,结果临死之前还要失望第二次。
李广最好祝愿另外十七个被他派出的学子不会有性命危险,不然他那几个儿子一个都活不成。”
“陛下真的给那些学子喂毒药了?”
“嗯,是我提出来的,我的意思原本是假装给他们喂了毒药。
让他们不至于被匈奴人抓去后把地图的事情吐露出来,但是陛下你知道的。
那样做不能让他安心,所以他派张汤给每个人都喂了慢性毒药。
你说我见到李广,我能是什么反应?”
张远觉得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去劝服卫青,至于真正的原因是真的不能说。
“原来是这样,但是如若有下次,我还是希望远兄你能够仔细想想。
你今日不止是拉下了李广,你还把将近万名士卒军官的前途给断绝了。”
“那些人都是李广的人,往后你更上一步,掌握了全权,那些人会给你使袢子的。”
“远兄你别开这种玩笑,能够有今天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别太小看自己,多点自信你会更好。”
两人之间都明白,今天这场谈话,并没有真的把裂痕给补上。
不过两人也不是当初在未央宫执戟守卫的郎官了。
在高阙又耽误了三天,大军才开始往北而去,这回是要直接驻扎在头曼城,然后等待长安城的命令。
到底是留在这里修建一座城池出来,还是撤军,都得刘彻决定。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刘彻的诏书上第一道命令就是把李广夺爵降为平民。
跟张远想的是一样的,现在张远对刘彻还有用,这才会惩罚李广。
修建受降城的建议刘彻听取了,设立新的朔方郡,秦时的九原郡分出一大块地方出来分给西河郡跟上郡。
其实就是把河南地平分给了西河郡跟上郡,然后剩下的部分设置五原郡。
恢复云中郡还有定襄郡。
封主父偃为五原郡的郡守,主持受降城的修建工作。
剩余的步卒,打散到这几郡中,另外迁徙十万人入北地四郡居住。
命苏建率领十万民夫留在高阙修建朔方城还有新的城池也就是受降城,另外还要修缮废弃的阴山的秦长城。
阴山以南的事情基本就这么定调了。
剩余的四万多骑兵与其他武将直接南下回长安城。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松了口气。
大汉抵御匈奴的前线,一下子往前推进了几百里,而且是第二次正式踏入阴山以北的地界。
第一次是秦朝时蒙恬做到的。
回去时候的路总感觉特别的长,张远他们还需要把战俘以及牛羊多余的战马都带回到长安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颜异跟王卿则忙着把这次的经历写在纸上,到时候好给司马迁一个交待。
这场战争其实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张远却已经在大漠待了有大半年。
还有那些太学的学子们,他们才是经历还有感受最多的。
心情也比其他人要复杂很多,至于其余人的心里面全都是喜悦。
他们或者回来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大家的欢呼就好了。
等大军快要进入内史地界时,长安城派来了太常的官员,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的用品。
长安城内外已经为卫青张远他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这场仪式要比上一次张远跟卫青攻进龙城时的更大。
刘彻将不在未央宫的城墙上接见卫青等武将。
而会亲自出城,拉着卫青的手一起慢慢走入长安城。
于单这些有地位的匈奴俘虏也要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漂亮的匈奴族服饰。
这一次刘彻准许六百石以上的武将入宫接受封赏。
这样的殊荣自打高祖之后就没有出现过。
“老师您激动吗?”
颜异跟王卿都没有见过刘彻,这次能见到刘彻,甚至刘彻都可能跟他们说话,他们已经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还好,只是封赏没有透露出来,让我有些不安。”
“放心吧老师,这次即便您是首功也不会让人们惊讶。”
普通的士卒还有军功册记上他们收获了多少颗人头,而张远卫青他们就需要刘彻自己去衡量了。
按道理说,张远统率大军抵御了匈奴大单于军臣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而且还屠杀了一个万人匈奴部落,活捉了匈奴太子于单。
其次便是卫青还有公孙贺,他们分别灭了白羊王跟楼烦王的部族,并且抓到一大堆匈奴人的贵族。
不过遗憾便遗憾在,白羊王跟楼烦王人死了。
活人跟死人的价值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另外卫青是这次出征的主帅,张远的战功是要分给卫青一部分的,这是不容计较的。
所以张远觉得自己能封个列侯,封户有个几百就行了,往后就在家中啃老本。
第二百零五章 大肆封赏
大军从阴山以北的头曼城回到长安城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按照常例仍然是从最热闹的城门横门进入。
不过这一回,刘彻在长安城一里之外等待着卫青,等待他的前将军。
张远他们远远地就看见刘彻的车辇,还有等待迎接的文武百官。
“到家了。”
一句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话,悠悠然飘在空中,让许多人都泪眼婆娑了起来。
“下马!”
卫青大喝了一声,随即身后所有人都下了马,然后齐齐往前跨了一步,半跪了下去。
“末将拜见陛下,陛下万岁,大汉万胜!”
刘彻一脸激动的跑到卫青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好,都平身,你们都是大汉的功臣,此役辛苦诸君了!”
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刘彻把帝王权术玩到了极致。
这一拜,就把所有士卒的人心都收回来了。
上一次进城的都是期门军的将士,平日都跟在刘彻身旁,刘彻必须要展现出来距离感跟威严,才能掌控他们。
现在这四万多骑兵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见过刘彻,刘彻给他们的第一面的印象就是亲和。
“陛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此役乃是陛下给予将士们必胜的决心才能获此大胜!”
不用怀疑,拍这个马屁的正是张远。
什么时候该拍马屁,什么时候不该拍,张远是能够准确拿捏住分寸的。
“游骑将军说的是,有陛下在,将士们才有必胜的决心!”
公孙贺立马就跟上了,只有卫青还愣着。
“哈哈哈,诸将不用这样说朕,朕又不会抢你们的功劳。
走吧,长安城的百姓们还在等待你们。”
刘彻大笑一声,拉着卫青的手直接走到了自己车辇之上。
他要跟卫青坐在车辇上一起迎接百姓们的欢呼。
张远他们这些人也再次回到了马上。
张次公身边跟着一名亲兵举着前将军的大旗,上面插着白羊王的头颅,公孙贺也是这样。
匈奴太子于单则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跟在张远身后。
至于那些匈奴贵族们就都在人群中低着头。
“看看,这就是长安城的繁华,将来这里就是你生活的地方。”
等会儿去了未央宫,刘彻就会彰显自己的作为圣君的仁慈,宽赦于单这些匈奴贵族的罪行。
于单还会被封侯。
一个随时被拉出来给别人观赏的大汉列侯,匈奴的左贤王太子殿下。
听着就很带劲儿。
万国来朝算不得什么,张远向往的就是把周边所有敌对的国家的国王太子王后什么的都抓到长安城来跳舞,这才是大国风范。
还未进城,在城门两侧站着的文武百官,纷纷鞠躬朝着刘彻的车辇拜道。
“恭贺陛下,恭贺大司马卫青凯旋归来,大汉万胜万胜万胜!”
大司马!
所有人都惊了!
自打刘彻即位之后,窦太后废了田蚡的太尉之职,这个职位就没出现过了。
现在刘彻以另一个形式昭告天下,他给予了卫青全国的军权。
张远才跟卫青说过不久的事情,这才多久就实现了。
卫青听到这之后,下意识地竟然回头看了一眼张远,刘彻同样也注意到了卫青这个回眸。
“老师,前将军被封为大司马了,位列三公了。”
金印紫绶,在大汉之前只有丞相一人享有这种待遇。
现在是两个人了。
一位执掌全国政务,辅佐皇帝,另一位执掌全政。
到底谁更重要一些,和平时代自然是丞相为首,但是现在是战时。
刘彻所有的执政理念都是为了与匈奴人开战。
两千年后,其实这样的政府有个别名,那就是军政府。
现在的丞相薛泽压根就是个透明人,卫青现在才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存在。
“他应得的,大汉没有第二个人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了。”
进入横门之后,天空中飘着的就全都是花瓣,各种颜色的花瓣。
上林苑估计已经花开遍野了,蓝田山这时候也该绿意盎然了。
张远的思绪一直都在天际远游,百姓们的欢呼声越来越大,胆子大的女人会找个自己中意的骑兵坐到他的马上去。
至于那些匈奴人包括于单都已经傻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座城池?
他们的匈奴大单于王庭跟长安城相比,那就是一坨屎,比屎都烂。
远处高处可见的宫宇已经盖了有三层,每一层都有一丈多高。
未央宫、建章宫的高度比长安城的城墙都要高。
红墙黑瓦,干净整洁的大道,路中央还有陷下去的一道道车轨。
道路两旁,数不清的汉族女人在撒着鲜花,这里面最难看的也要比他们匈奴族的女人好看上许多。
花花绿绿的服饰,带着香味的丝绸,黄色白色发着光的首饰。
这些都让人目眩神迷。
“游骑将军,将来我真的会在这座城池生活?”
于单突然间主动跟张远说了话。
“你会跳舞吗?”
“啊?会一点。”
“那你不仅会住在这座城池,还会有一处宫殿样的房子,数不清的女人仆人。”
“原来会跳舞这么好?”
“对,我们大汉的皇帝很喜欢会跳舞的人,男人女人都一样,匈奴人汉人也都一样,我们是没有民族歧视的。”
于单自然不懂什么民族歧视,张远也是随便一说,他只是觉得于单很有趣。
作为第一个被玩死的匈奴太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张远总觉得这个人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上扬起嘴角的魔力。
这次没有游城,顺着横门一直向前,直接就到未央宫之下。
北宫门宫门大开,让大家可以进去。
普通士卒,还有没有封赏资格的匈奴贵族全部被留在了未央宫外。
进入北宫门右手边就是两座高塔,这两座高塔就是以前的天禄阁跟石渠阁,只不过现在被弃置不用了。
再往前走就是椒房殿,椒房殿后面是少府所在,也就是之前褚达办公的地方。
再往前才是未央宫前殿,刘彻便打算在前殿广场上宣布封赏。
刘彻一人立于高台之上,下面卫青为首,张远跟公孙贺站在其左右,再后面才是张次公、李息、公孙敖等人。
洋洋洒洒站了有几十号人。
这时候,刘彻身边走出来了一个宦官,往下走了好几级台阶,才打开了大家都很想看到的那份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匈奴逆天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造谋籍兵,数为边害,故兴师遣将,以征厥罪。
诗不云乎,伐玁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
有前将军青度雁门至高阙,躬率戎士,师大捷,获匈奴大小王十者有余,获首虏十二万二千三百级,车辎畜产毕收,遂西定河南地,复收秦时旧塞,为大汉扩千里疆域,斩轻锐之卒,执讯获丑,驱马牛羊百万有余,全甲兵而还。
今朕心甚慰,擢升前将军太仆卫青为大司马领骠骑将军之号,进爵长平侯,封户三千八百户。
游骑将军太学令张远进爵新安侯,封户一千户。轻车将军公孙贺进爵南奅侯,封户一千三百户。
擢升校尉苏建为卫尉,进爵平陵侯,封户八百户。校尉张次公进爵岸头侯,封户七百户。
中尉公孙敖进爵合骑侯,封户六百户。擢升中大夫主父偃为五原郡太守。
其余赏金财货就不一一详细赘述。”
除了李息跟李广连提都没有提到以外,其他将军人人都有封赏。
至于匈奴人的封赏,不是现在公布的时候。
现在是对大汉武将们的奖赏,反倒去封一个匈奴太子为侯,其他人心里面或多或少肯定会不舒服的。
看刘彻的诏书,才把张远的军功派到了第三的位置,不过张远已经很满意了。
公孙贺跟卫青都是皇亲国戚,封赏少了才见怪。
诏书通篇都是夸赞卫青的也不见怪,大汉需要树立起来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
卫青是最好的选择。
“末将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一次性封了六个列侯,张远他们往后都得排队进太常去学习贵族礼仪。
盛大的仪式总是要结束的,刘彻在未央宫中为有功之士备了宴席,同样的那四万多骑兵也准许他们狂欢上三天三夜。
数不尽的酒水肉食送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
所有人除了卫青以外,其他人的兵权全都归还给了刘彻。
张远在宴席之上还了解了一下新安侯是个什么鬼,最后才知道这是以地名封的列侯。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这个新安县特么的特么的竟然在函谷关以西。
至于公孙贺那个封地到底在哪,张远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关内。
张远还以为自己只能排第三,现在看起来那是妥妥的第二。
在未央宫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张远被宦官送回到了自己的新侯府。
一座跟平阳侯府差不多大的侯府。
因为长安城的房子都是有规划的,所以这些侯府都差不多大。
不过很多列侯都会在其他地方建侯府,比如长陵邑茂陵邑之类的卫星城。
在这种地方,你有多少钱就可以建多么大,只要不违规就好了。
刚刚当上侯爷,张远就在心里面定下了当侯爷的三要素。
一绝对不管封地的税收有多少,新安县的官员送来多少就是多少。
二绝对不管封地的那些县兵。
三绝对要缴纳该缴纳的东西,比如酎金,一定得送上成色最好的黄金,分量也一定得足。
安分守己才能闷声平安活着。
张远在长安城这次待了有半个月,其中十天都是在太常寺度过的。
以前大汉卿大夫的名号都是口头上说的,代表的是一种风骨。
而侯爵代表张远彻底的进入了大汉贵族阶层,贵族跟下面的人不是两种人类。
贵族的约束自己,该遵守的礼仪一样都不能少。
该有什么样的规格就只能用什么样的规格。
比如平阳侯他们家有着一副完整的编钟,而张远只有几个,连五分之一都凑不齐,而且还不能用。
音乐真的是贵族才能玩的东西,高雅的艺术。
器物还有音乐是最能够体现阶层的。
还给了张远两个斧子样的东西,据说往后要是立功的话,可以在上面添东西。
这玩意儿才是一直传承的东西,斧子上添的东西越多,证明这个家族越强盛。
张远刚刚要从长安城回家,长安城附近出现了一次张远见到的最大的人口迁徙。
主父偃这夯货在建议刘彻设立朔方郡的时候,同时还建议刘彻移民三百万人于茂陵,他认为刘彻的文治武功已经到达了顶峰,为了更上一层楼必须要在皇陵之上增添人气。
茂陵自打刘彻即位时开始修建,同时在修建的还有茂陵邑,之前茂陵邑一直没有什么人,现在刘彻趁着全国上下都沐浴着胜利喜悦的时候,提出了这件事情。
按照主父偃的说法,为了让大汉千世万世都富贵,要把天下豪杰都迁往茂陵邑。
天下豪杰指的就是全国各地的大户人家。
豪杰就是豪强,也就是土豪劣绅低头蛇之类的人物,包括强宗巨族还有暴发户。
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么高的那位灌夫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不过灌夫算是这些人中比较有出息的了。
这些人招降纳叛,姑息养奸,与黑恶势力混在一起,危害大汉。
至少在刘彻眼里是这么认为的,主父偃为刘彻提了一个正当的打压这些人的理由。
对付豪强最好的办法就是连根拔起,让他们全都移民到茂陵邑,就在刘彻的眼皮子底下。
再闹事直接就派兵镇压,这些豪强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刘彻当即就同意了,他认为这样可以稳定大汉,又能够保证关中的富庶,一举两得。
就这样三百万人背井离乡开始向茂陵邑迁徙。
原本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这群人里面有一个人。
一位大名鼎鼎的侠士。
郭解。
郭解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卫青为他说情。
卫青找到了刘彻,劝说刘彻,说郭解压根就没有钱,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不该迁徙到茂陵来。
刘彻直接就回了卫青一句话。
一个平民能让大司马为他说话,这样的人能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卫青立马就缩了回去,他的劝说让刘彻动了杀心。
第二百零六章 侠以武犯禁
张远是知道郭解这个人的。
不过他却不想去因为郭解而去提醒卫青什么。
卫青需要成长,他现在还是太善良了,张远需要他快速成长起来。
大汉的大司马去为了个游侠说话。
别说刘彻会生气,张远听了都觉得脑袋发胀。
而且张远从来没有听过这个郭解跟卫青有什么联系。
素来没有交集的人,卫青就能因为别人的话去跟刘彻求情,这就是傻就是天真。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二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在一个国家蓬勃向上的时候。
这两者其实是会影响国家稳定的,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卫青吃一些亏便知道好人做不得。
一开始的主父偃也是,现在又冒出来个郭解。
张远也挺恶心郭解这种人的,所以直接就从长安城离开,这些肯定会死的家伙,靠近一点身上都会带有一股恶臭味。
待张远回到杜县,老老实实的审查吾丘寿王过去一年的工作时。
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郭解从老家离开的时候,送行的人不计其数,赠送给他的路费高达千万。
他入关之后,关中的贤达豪杰,也都在他入关后抢着与他结交。
李广是怎么被张远坑的?
不就是那一万名为李广助威的士卒。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大汉有号召力的只能是皇帝跟帝国,一个游侠或者是平民有这样的号召力在皇帝眼里他们是什么人?
陈胜吴广之流!
郭解的风头出的实在是太大。
原本郭解就是因为名声太大了,他老家的官吏以为朝廷会知道这么一个人,所以上报的时候不敢不报郭解。
看来即便是小地方的官吏也能够体会到圣意。
但是这官吏没有想到自己倒是体会到圣意了,但是却没有体会到郭解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到了大霉。
郭解那群黑社会小弟把记录郭解名字的官吏直接给杀了,然后跑到人家家里把人家的爸爸也杀了。
这官吏的家人跑到长安城在未央宫外要告御状,结果郭解的黑社会小弟就在未央宫门外把这家人都给杀了。
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挑战刘彻的底线,帝国的权威。
张远知道之后都想去问问卫青,自己做的事情跟郭解这群人相比到底谁更疯狂。
估计卫青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给这样的人辩解。
刘彻知道之后大怒,下令通缉郭解的黑社会小弟,郭解也连同一起被抓到了大牢之中。
最后一查,郭解根本不止翻过一次两次罪。
他铸过钱,盗过墓,还杀过人。
但是查来查去,他犯得罪都是在大赦之前。
郭解倒是聪明,运气也好,每次被官府抓住犯罪了,总能够遇到大赦的情况。
而且他的马仔在帮他做事的时候也确实没有通知郭解。
没有证据显示,郭解阻止了黑社会性质的团伙。
但是仰慕郭解的人不在少数,许多人都自诩是郭解的马仔小弟。
这里面大多数人肯定都是流氓地痞小混混。
他们往往自作主张为郭解办事或者报仇。
就在郭解人还在大牢里面的时候,他的小弟又帮他办事了。
一个儒生因为对郭解出言不逊,郭解的小弟出面割了儒生的舌头还把这个儒生给杀了。
刀笔吏因为郭解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判郭解无罪,但是最后公孙弘因为有儒生被杀而露面,说郭解这种人不知情,比亲自去杀人的罪还要大。
这话听起来是混账逻辑,可是仔细想想,其实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因为这些案子意味着郭解的声望跟权势已经大得吓人了,什么事情都不必他亲自出马,甚至都不需要他知道了。
全天下能够有这样权威的只能有一个人。
那就是刘彻。
皇帝能让两个人做么?
当然不能。
刘彻知道案子的判决结果之后,直接插手,下令判郭解满门抄斩,罪名就是大逆不道。
大家都知道郭解无罪被杀了,张远却看到了刘彻开始用儒家的法来判案了。
至于郭解这种人死多少都是该死,死的越多国家越稳定。
郭解的父亲其实就是游侠,但是却在文帝朝的时候被官府杀了。
大汉开始变了,从前的律法可能就得由儒家来规定如何使用了。
张远没有对这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在外人眼里,张远也是儒家的代表人物。
可笑的是张远这个儒家的代表人物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位董仲舒大大。
杜县太学内。
张远面前站着吾丘寿王。
一月初,卫青他们开拔离开长安的时候,太学招收了一批新的学子。
这次没有人对太学公布的名单有异议。
吾丘寿王非常顺利的将近六千名学子收入了太学。
他现在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活像一个舔狗。
“下官还没有恭喜太学令已经进爵新安侯了。
恭喜新安侯,往后下官出去脸上也有光。”
张远白了吾丘寿王一眼,这家伙在跑偏的路上越走越远,根本都拉不回来。
“呵呵,我被封侯你脸上有什么光?你看看你跟我差不多大,我都是列侯了,封地还在关内,你再看看你,没出息!”
吾丘寿王还认真地点了下头,表示非常认同张远的说法。
“下官自然是比不上太学令的。”
张远懒得搭理吾丘寿王,翻起了新生名单,五千多个名字看着就眼花,张远直接又给合上了。
“这群人里面有没有特别特殊的?”
吾丘寿王认真地答道。
“太学令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张远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出自己想知道的。
“能力特别出众的,还有特别能闹事的。”
吾丘寿王听到闹事两个字就觉得张远要开除人了,于是赶紧摇了摇头。
“下官没看出来,只是入学考试,并不太难。
只是下官自作主张,将作赋的文人多招收了一些进入太学。”
管事的人有些私心,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要最后不被人查出来就行了。
就跟后世那些清华北大的教授们,他们的后代一个个不都进清北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张远杜绝不了也不想管,而且人家吾丘寿王都诚实到这个地步了,张远还能埋怨他些什么?
“这个没事,收进来的学子都是白纸,将来能发展到什么样子全看他们自己的际遇。天涯微
你待会儿拟一道条例,写入太学的章程里面,大概意思就是让往年落榜的学子,可以参与到来年的入学考试。
二十岁为限制,超过二十岁的就不要他们继续考了,这样每个人有差不多四次机会,还考不上那真的就不是我们不给他们机会。”
“太学令您的意思是去年的学子也可以?”
张远现在想起去年闹事的那群学子就头疼。
“他们除外,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能够容忍一些挑衅我的人。”
吾丘寿王理解的点了下头,下意识地就吐出了两个字。
“也是。”
张远颇有些恼火。
“嗯?你说什么?”
看着张远要发怒的样子,吾丘寿王当然是直接否认。
“额,没说什么。”
不过张远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吾丘寿王了,他得让吾丘寿王记起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怕你是这一年来没有遭受到毒打,过得太舒服了。
这样吧,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带着那些学子,再开垦出来五千亩学田出来。”
吾丘寿王没想到张远这么狠,赶紧找了个借口。
“可是太学令,已经过了春耕的时候了。”
这借口在张远面前显得有些无力,所以张远立马就堵死了吾丘寿王的后路。
“没事,可以种土豆还有甜菜。”
“太学令,那我去种地了,条例到底谁来拟定啊?”
“还是你,别再说了,继续说那你就一个人去种地。
烦不烦啊你,交代你一点事情,你的废话真多。”
“好,下官不说了,下官先去拟定条例,然后明天就去开垦学田。”
一介太学丞,就这么被张远整去种地去了。
张远自己在看完太学令的事情之后,就启程准备回家,他现在是闲散人员一个。
颜异被封了太仓令,王卿被封为御史。
两个徒弟都有了各自努力的方向,张远也想着能够休息上一段时间。
等回到了家,发现整个门脸都换了。
以前就是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张府两个字。
现在一个大门扩充了三倍,旁边还开了两个小门。
红色的牌匾上写着新安侯府四个大字。
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恭迎侯爷回府。”
老赵见到张远就笑呵呵的拜了一拜。
张远往里走遇见每一个人都变了称呼。
刘彻赏赐的那些东西早就送回到了家里面来。
“往后我们就是大户人家了,哈哈哈。”
张远也很高兴。
“侯爷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家早就是大户人家了,现在是什么?
搁在以前,侯爷您就是一方的诸侯。”
老赵啥都不懂,但是他知道诺大一个蜀郡都没有一个列侯。
“这些话往后不准说了,今日我回府,高兴的日子。
家里面除了必须要做的工作以外,其余人都歇息三日,每个人都可以领五百钱的赏钱。”
“谢侯爷。”
张远嘱咐了老赵几句,然后就去找卓文君了。
现如今更不可能给卓文君一个名分了,说不定哪天刘彻看张远高兴了,就给张远安一个美艳且高贵的娇妻。
“侯爷。”
“哈哈,你不用跟着他们这样叫我。”
“好的,侯爷。”
得,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走,上床休息。”
张远还是自己的女人喊自己老爷。
听着就像是。
古代不都应该七八个小妾围着然后都是娇滴滴的声音喊着老爷,还有什么老爷不要。
当天夜里张远就让卓文君喊了一夜晚老爷我不要。
女人就是得治。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张远还是回了太学。
太学内人一多,就有人气了。
杜县的商业环境也都起来了,除了张远不想看到的妓院、赌馆,其他商家都挺多的。
农业社会种地当然是种地,可是也需要商业使整个大环境活泛起来。
死水滋生的只会是细菌而不是各种小鱼儿。
有了商业一个地方的税收就高了,这也是当地父母官的政绩,枚皋因为节节攀升的税收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不过张远却没办法大力推行。
伟大的皇帝陛下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要统一一下货币。
让张远着实有些发愁。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渡过了半年之久,阴山以北的那座城池终究是建成了。
“叮。”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支线任务二完成,获得随机奖励一份。”
张远也不懂系统这是怎么算的,反正要他在阴山以北修建一座城池才算是把河套地区收入大汉的疆域之内。
不过还好是完成了,下一步便是要打通河西走廊。
还是得战,把休屠王还有浑邪王给灭了,才能使大汉的西方通透。
不过张远还有一年多喘息的时间,大汉也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每每发起大战,之前的准备时间总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怎么的也要半年的时间准备。
抽奖机会张远暂时先留着没有用。
现在已经可以达到不依靠系统就能够推动大汉往前走的地步了。
在张远封侯的这半年时间里,失踪的那十七名学子最后只有十一人平安归来。
剩余的六人没有回来估计就是遭受到了意外,不过因为他们吃了毒药,时间上也不允许了。
张远暗地里给死去八人的家庭一笔钱,足够他们全家安稳渡过一生的钱财,这也算是补偿。
别人都升官发财了,这八位学子却埋骨在了他乡,好在大汉收复了河南地,不然他们的尸骨还有遭受异族人的践踏,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
只给一些钱财都不足以安慰他们的家人,可惜大汉没有烈士这个说法。
即便去讨要说法,中军府也会说他们是失踪,而不是战死的。
这几名学子连个军功都没有,补偿就只能张远去承担。
只希望这一点微薄之力能够让他们安心沉眠,不再受到打扰。
第二百零七章 寻找对策
可能是春天流的血太多了。
这一年的秋天是个大丰收的季节。
才被掏空了的国库,也再次充盈了起来。
刘彻再一次想要对匈奴发起战争。
不过这一次不是张远建议的。
张骞从西域回来了。
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褚达没有在头曼城遇见张骞,褚达还没被白羊王抓去的时候,张骞就已经从匈奴人的地界逃跑了。
前往大月氏的张骞听说大汉成功的消灭掉了匈奴楼烦王跟白羊王,于是就掉头回了大汉。
匈奴人也没有囚禁张骞,张骞在头曼城的时候还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从马邑之战再到收复河套河南,张骞觉得大汉可能不再需要大月氏的帮助便能够击败匈奴人。
所以他选择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一半是他从西域看到的,另一半是道听途说的。
毕竟他没有真的穿过整个西域。
张骞的归来让刘彻的世界观扩宽了一次。
刘彻想要打通河西走廊,建立与西域各国之间的联系。
这就必须要再发起一场战争。
而战争的对象仍然是匈奴人。
现在刘彻认识到张远可能是一个优秀的军师。
所以当他萌生起这个想法之后,就把张远还有卫青都找了过去。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张远来的时候从卫青口中知道了刘彻的目的,卫青觉得有些急了,不过张远却持反对意见。
跟匈奴打仗就是不能拖,就得一鼓作气把匈奴人给打崩溃了。
等大汉有了二十万骑兵可以调动的时候就是跟匈奴大单于决战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匈奴大单于还是不是军臣就挺难说的。
军臣的儿子于单好像才刚死不久。
张远听说好像刘彻给于单去了势,然后得了炎症死的。
这死法也够惨了。
“大司马,太学令二位可知道朕今日为何召见你们?”
“臣不知!”
张远低着头瞥了卫青一眼,这货学会欺君了。
“也没什么大事,朕就是想着匈奴休屠王跟浑邪王屡屡犯边,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知道陛下想给他们什么教训?”
卫青持反对意见不想说话,那张远就替他说。
“朕想要清剿河西的匈奴,让黄河以西也没有匈奴人的踪迹!”
刘彻已经膨胀了,这样子压根就没把匈奴人放在眼里。
“陛下,臣想问一问,现如今我大汉能调动多少骑兵?”
“十万!”
这个数字已经很多了。
差不多就是北军八校尉再加上羽林军期门军,还有卫青上次率领的五万骑兵的总数。
“陛下,臣认为匈奴人的王也不是铁板一块。
可以先派人出使匈奴浑邪王跟休屠王,威胁他们让他们投降,他们若是不愿意,那我们再出兵。”
现在浑邪王投降的几率不是很大,不过张远还是想要试一试,万一成了呢,那就一下子少了个大敌。
“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
“臣心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陛下可以试一试。
现如今匈奴人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大汉的厉害了,他们要是不识时务,那我们出兵也有了理由。”
“好,那朕就找人出使。
不过大司马跟太学令你们两还是要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喏。”
等从玉堂殿出来,卫青就冷着脸。
“你怎么了?”
“远兄为何要给陛下这样的建议?”
“我身为臣子,陛下问话我回答这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可是远兄你不知道大汉需要休养生息吗?立马再发动一场战争,弊处大于利处。”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除掉匈奴比什么都要重要。
弊处往后再弥补便是了。”
“好吧,即便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建议立即就发起一场战争。”
“谁跟你说要立即发起一场战争?”
“难道陛下跟远兄你们的意思不是立马发起一场战争吗?”
“陛下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意思是先劝降,劝不了再打。
出使完匈奴,明年春天也来不及了,打也得等到后年春天,中间这么长时间休养生息还不够?”
卫青听到张远的解释也没再冷着脸了。
这种说法他还是能接受的。
“看来是我多想了,我还以为远兄你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你记清楚了,你昏了头我都不会昏了头,再说了有你这么说兄长的么?”
张远笑着拍了拍卫青,两个人勾肩搭背出了建章宫。
之前有些矛盾所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生疏了,正好许久没有在一起畅谈游玩,接着这个机会,张远就把卫青约出了长安城。
卫青给了张远这个面子,告了几天假随张远一同去到蓝田山。
张远还是喜欢一些四季分明的地方,这样每个季节都会有他该有的模样。
蓝田山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的,整座山红色绿色黄色都混杂在一起。
这景色再让老王弄了一些酒菜,便可以从清晨看到夜幕降临。
带给人的是一种平和的情绪。
两个人正赏景的卫青好像记起来了些什么,于是就对张远问道。
“褚兄他的家眷是不是在这里?”
这件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但是其中不包括卫青,刘彻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
“对,嫂嫂还有几个侄子就在前面那片竹林之中。
褚家其他族人都在蓝田山上。”
“之前我还说远兄你心急,要是褚兄的家小在我府上,我恨不得立马带兵杀到狼居胥山把褚兄给救回来。”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像青弟你,不管有没有别人出现,你都会成为千古名将。清华
而我则是天空中忽明忽暗的那颗星,而褚兄或许他这一辈子的就该是默默无闻的。”
卫青不是很认同张远说的话,但总觉得张远说的是对的。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够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很快天就暗了下来,天空之中划过了一道流星。
古人对流星这种事情特别的敏感,卫青也是一样,他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不过张远却觉得是好事,算算时间,卫子夫应该又怀孕了。
这一胎可算是个男孩儿了。
果不其然卫子夫怀孕了,这消息隔了两个月才传出来。
刘彻当真是宠幸卫子夫,连着怀孕四次,这种宠幸是别的女人不管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张远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卫子夫跟自己年纪也差不多,卓文君也就比她打个几岁,怎么这么长时间也都没个动静。
但张远觉得问题应该在自己身上,要是问题在卓文君身上,张远不得再找个人试一试。
从龟兹城买回来的那些种子,张远回来之后都种到了地里。
后来发芽的也没多少,基本上都没结果。
依靠叶子还有藤蔓,张远就分辨出来了葡萄,至于其他的只能看明年开花结果了,究竟长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张骞带回来了一些种子,全部送达了大农寺,还好颜异是内部人,给张远弄回来了不少。
张远也打算等明年开春再一起种下去。
这边水果的种类实在是太少了,做菜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道,只能靠一些新鲜的玩意儿来过生活。
闲着无聊,张远让老赵把河西的沙盘给搞了出来,整天无聊就在上面比比划划。
刘彻派去匈奴的使臣果然一去就没了影子。
那人要么就直接完蛋,不管怎么说现在匈奴人跟大汉是死仇。
要不然就是明年开春带来一些好消息。
浑邪王休屠王还有楼烦王白羊王其实都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匈奴人。
最开始北方就有好几拨游牧民族,什么山戎、猃狁、荤粥这些的。
这些民族是后来其他游牧民族的祖先。
而后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最后产生了一百多个戎族,他们互相征战互相兼并。
有的就归入中原,比如义渠人。
有的则就被吞并了,像楼烦王还有白羊王他们都是后来被吞并的。
匈奴大单于统领的匈奴族人大部分是冒顿吞并的东胡族人。
所以他们并没有文化认同感,匈奴也没有什么文化。
义渠人能够融入到大汉之中,那么浑邪王还有休屠王他们也能融入到大汉。
对他们来说投降大汉其实跟被匈奴大单于冒顿当时吞并他们是差不多的概念。
张远觉得浑邪王只要不傻就会选择谈一谈。
张远率兵在高阙与匈奴大单于对峙之时,军臣肯定让浑邪王还有休屠王出兵了,结果最后就只有大单于本部的兵马。
这就很能够说明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还有一种比较坏的情况,浑邪王跟休屠王不想投降,那么找到他们两个部族的难度要比找到楼烦王白羊王的难度大了许多。
浑邪王跟休屠王活动的范围估计是匈奴所有部族中最大的。
这两支其实也不怎么劫掠汉人,他们时常去西域那些国家去打秋风。
地缘上来讲他们距离西域要更近。
不过刘彻想要沟通西域,那就必须打通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就是浑邪王跟休屠王的地盘。
张骞这次比较幸运,没有被羌人亦或是匈奴人抓去,但并不代表这块地方就是安全的。
所以刘彻才想要一劳永逸。
张骞给刘彻带去太多美好的幻想了。
乌孙的天马,还有奇装异服的美人,各种可口的水果,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张远也想去看看,而且打通河西走廊也是系统的任务。
所以他才会在空闲的时候忙着摆弄沙盘,试图寻找到匈奴人在戈壁滩上活动的规律。
草原上好找,找那些羊盘就好了。
可浑邪王跟休屠王是在沙漠还有戈壁滩上混的。
对这两块地方,张远就是比较陌生。
除了寻找绿洲以外,看起来就没有其他什么确实有效的办法可以找到匈奴人。
至于霍去病是怎么找到那些匈奴人的,张远是真的不知道。
他总不能把现在才十岁的霍去病找过来问问他。
对匈战争如果要占据主动,最大的难点就是在没有标志物的沙漠戈壁草原上找到移动的匈奴部族。
地方这么大,几万人几十万人在地图上面也只是一个点。
角度稍微偏移一些,有可能就直接错过了。
张远有想过利用羌人来寻找匈奴人,不过短时间内取得羌人的信任很难,除非用武力。
先攻打河西的羌人部族,然后逼迫他们带汉军去寻找河西的匈奴人。
这样子很有可能腹背受敌,当然要是汉军占据了绝对优势,腹背受敌也没有什么。
难度很大,也不由得让人怀疑自己。
大汉这边对于休屠王还有浑邪王的记录少的可怜。
只知道他们时常活跃在陇西郡、天水郡、安定郡之外。
劫掠也是冲着这三郡来,而且他们手底下的羌人是最多的。
这个位置紧紧地挨着青海,青海是羌人的大本营,匈奴人也不会去这个地方。
汉人有一些马贼也在这片地方活跃,大家的对象都是去西域的汉人商贾还有想来大汉的西域商贾。
所以说张骞能平安穿过这一块区域,真的是走了天大的运气。
越过焉支山一直到玉门关这一千里便是混乱的代名词。
河西走廊的命运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的。
东汉末年,即使有大大小小的诸侯一直混战,但是也没有像河西走廊这一块一样打了几十年还没有打出一个结果。
究其原因还是这块地方什么人都有,而且都热衷于武力。
在这里你能够见到汉人匈奴人还有羌人组建的马贼团,里面什么人都有,他们不看民族只要求冷血。
强大如秦朝也没有在这里继续试探着往西寻找扩张领土的机会。
也有可能是秦朝存在的时间太短了,这才致使这块地方被遗忘。
很难想象秦始皇要是活得足够长,并且知道西边还有几十个小国,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是继续扩张领土还是跟刘彻想的一样,只是想让那些小国臣服。
好宣扬大国的风范,昭示一下武力,秀一秀肌肉。
苦思了数月,张远也没找到一个好的办法,眼瞅着这一年都快过去了,没能够解决掉的问题还是得摆在这里。
不过这一年是大汉扬眉吐气的一年,漠南无王庭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
阴山以北已经有三座大汉的城池屹立在草原之上。
原本秦朝的疆域也全部都收复了,接下来每一战都会是在扩充疆域,意义决然不同。
第二百零八章 欺负老实人
“太学令,您听说了么?
主父偃从五原郡调回来了。”
张远正跟太学底下的官吏商议开春招收新学子的事情,吾丘寿王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他回来了?现在朝内没有位置给他吧。”
原本以为可以让主父偃在边郡待个几年,结果还是被调回来了。
“这一年,匈奴大单于屡次犯边,侵扰我大汉边郡,主父偃没有统兵的才能,而且他还管着头曼城受降城跟高阙要塞。
若不是匈奴人不会占据城池,受降城跟头曼城都已经被夺回去了。”
头曼城被汉军占据之后,为了跟受降城还有高阙要塞互相支援,起到一个连接点中转站的作用,刘彻也让民夫修缮了这座城池。
再也不是之前那座城墙残破,牲畜随处游走,杂草丛生的景象了。
早先为什么张远还有匈奴大单于军臣都没有想过在头曼城御敌,其实就因为这座城池根本没有一点防御能力。
但当大汉重新修缮了头曼城之后,匈奴人反而对这座城池不感兴趣了。
“你这样说他被调回来之后是被降职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张远倒是喜闻乐见这种情况的发生。
“没有,空着的大行令现在由主父偃担任。
不过太学令您也不必忧心,眼下这职位就是一个摆设。”
吾丘寿王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
“哦,眼下可能陛下也需要他吧。”
只要主父偃不惹到张远头上来,张远是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哎,您说我干了这么长时间,陛下他老人家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您看当初我与司马相如还有枚皋他们都是一起的,结果他们两人现在都是一方的大员。”
太学终究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力的职能部门。
枚皋虽然是县令,但是这是长安城卫星城市的县令。
稳稳当当的干十年,只要任上不出事情,将来提拔到一郡去当太守是没问题的。
司马相如现在早就当太守了,现在还在西南夷给少数民族的同胞们洗脑。
可吾丘寿王现在的位置就有点不上不下的了。
太学完全独立在大汉的官僚系统之外,刘彻好像压根就不关心这个部门,只是想着需要的时候来割一波韭菜。
不想其他的部门一直都在为刘彻而工作,刘彻也一直有事情要交给他们做。
没事情做的例如大行令,他们那里自打王恢死了之后就一直没啥动静,褚达上任之后热闹了一阵,然后迅速又沉寂了下去。
大行令的副手到现在都没有转正的机会。
吾丘寿王也是这样,除非那一天刘彻想起了他,把他弄去当个御史或者是下放到某个县去当县令,才会有升迁的机会。
“你这是不想在我手底下干了。
早说啊,看不上我,那你想去谁哪?
别不是主父偃吧?”
“哪能啊,我在您手底下学到的东西可多了。
就那主父偃能比的上您?
开玩笑都没人敢这么开!”
“哦?呵呵。”
张远扶额冷笑,这家伙绝对是嫉妒自己。
“太学令我说的绝对都是真心实意。”
吾丘寿王言之凿凿的对张远说道。
“听说颜异在大农令手底下干的挺好。
王卿现在也不错吧,御史当个几年,指不定就能够升迁了。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马上我的徒弟都位列卿大夫之位,我这个老师却一直在原地踏步,想想有些不堪啊。”
这回是真刺激到了吾丘寿王,原本吾丘寿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档子事情,就跟张远带出去的那批太学学子有关,人家一个两个都走向人生的康庄大道,结果吾丘寿王这个以前需要他们仰望的人物现在仍然在原地徘徊,并且看不到晋升的希望。
张远能够坐上三公之位么?
只要张远稳住不浪,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吾丘寿王还等的起么,吾丘寿王他也想当个三公感受一下。
而且张远现在佛系的样子让吾丘寿王觉得他就是想在这个位置上面养老。
吾丘寿王自己到没觉得张远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毕竟张远已经是列侯,人生没了目标,一下子懈怠下来也是情有可原。
可张远堵了吾丘寿王的路,这才是让吾丘寿王难受的。
“太学令那不还是您教导的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更彰显您的才学。”
张远冲着吾丘寿王咧嘴一笑,完全一副无公害的模样。
“你说的对,从我手里面走出越多有能耐的太学学子,我出去才更有面。
原来当天下士子的老师的感觉还挺爽的。”
没等张远再调侃吾丘寿王几句,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怎么了又?
吾丘寿王你出去看看。”
“哦。”
“哐当!”
吾丘寿王刚起身,大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外面突然闯入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体格非常的健硕。
他一进来就杀气腾腾的扫视着屋内所有的人。
而门外的小吏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乱。
“太学令,各位大人,这人说他是五原郡太守。
手里面持有印信,说要见太学令,我们让他在会客厅等候,但是他自己非要闯进来。”
张远眯着眼睛打量了这人,主父偃没办法御敌被调回来了,朝廷这边再派一个适合统兵的武将过去当太守也是正常之举。
可五原郡的太守跟太学有什么关系?二者之间也不会存在什么矛盾。
五原郡现在连官学都没有开,这人是脑子有毛病跑来闹事?
小吏是对着张远说话的,这五原郡太守自然认出了张远的身份。
“你就是张远?”
“你别以为你是五原郡太守就可以在太学内闹事。
太学令乃是陛下新封的新安侯,也是你可以直呼姓名的?”
这人先无礼在先,吾丘寿王也没打算跟他客气。
要是低三下四自称下官,传出去会让人以为太学内尽是一些没有血性的人。
按照高祖传下来的规矩,官员勋贵之间不合,找个地方打一架才是正道。
“直呼姓名又怎么了?
他敢威胁我们族人,我们难不成还得因为他是个什么狗屁的列侯就要忍气吞声吗?”
这无脑的表现,张远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人了。
“你是李椒?”
“呵呵,你果然害我们李家之心不死,竟然暗地里还调查了我。”
真特么白痴。爱
“你说我威胁你,这么多年我只威胁过一个无能的人。
那个人叫什么李广,现在只是一介庶民了吧。
那李广有三个没有脑子的儿子,老大已经死了,老三还是个小屁孩儿。
你是老二,这很难猜么?
就你们还需要我花费力气去调查?
还有告诉你,这里是太学,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另外我是不是什么狗屁的列侯,你可以那这句话去问问陛下。
光在我这里犬吠,只会更加让别人觉得你们陇西李家都是白痴。”
李椒被张远简单说上几句,怒火便涌了上来,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你!找!死!”
看着这家伙没有带武器,结果他从腰间直接抽出来一把匕首。
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这里可是太学,张远要真在这里被人杀了,谁都逃脱不了罪责。
“别让这家伙过来,保护太学令!”
吾丘寿王第一个站到了张远身前。
随身带武器这个习惯不止是李椒一个人有,张远靴子里面也一直藏着一把匕首,仍然是当初在临邛的那一把。
张远抽出匕首就递给了吾丘寿王,论武艺张远比不上他。
“给你,门口的人别愣着啊。
去把守卫给我叫过来,今日让这个家伙出这个门,耶耶都不姓张了!”
“喏!”
李椒自幼习武,生长在将门世家,一身的武艺远远超过常人,身体素质也是一个强悍的西北汉子。
屋内的一些人,只怕最强的就是吾丘寿王了。
其余人手里面也没有武器,只能拿木凳案桌稍微挡一下李椒。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李椒刺伤了。
“张远你若是个男人就别躲,看我不夺了你的性命!”
“玛德,耶耶又没有杀了李广,你在这里跟我拼命?
说你是个无脑白痴,都夸奖你了!”
几句话再次刺激到了李椒。
李广这几个儿子都短命,看起来原因全都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易怒,身体能好的了才怪。
李敢虽然是霍去病杀的,但他要不是也没有脑子,也不会去打卫青。
一群没脑子的人,能在这个年代活下去也算是老天爷给他们开了后门。
“太学令,您先别说了。
这人是个猛人,我快撑不住了。”
真正英勇的太学官吏没有几个,这也怪不得旁人,张远自己也怕死。
所以现在完全是吾丘寿王一个人在前面扛着,周围偶尔有个人会从地上举起什么东西砸向李椒。
“玛德,人都死了吗?
现在还没来人,耶耶今日要是栽在这里,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张远是真火了,都这么长时间过去,太学的守兵还没见人影。
其余人也都围在门口看热闹一样。
早知道这样,张远一开始就想办法从门口跑出去再说。
结果现在被堵在了一个死角,跑出去是可以跑,但大概应该或许是跑不过李椒的。
所幸就在墙角躲着,这样前面还有吾丘寿王扛着。
“太学令,人来了。
守卫来了!”
好死不死的,终于把守卫等来了,张远也松了一大口气。
门外一下子冲进来二十多名守卫,各个都拿着长戟对着李椒。
不过李椒眼里面只有张远,还在一个劲儿的攻击吾丘寿王。
“都愣着做什么,控制住他,死了算了头上!”
大家都知道李椒是五原郡太守,所以有些迟疑,不过有了张远这一句话,他们大吼了一声直接冲了过来。
李椒感受到危机,一下子转过身来,看到二十多根长戟刺了过来,他只能伏下去趴在地上。
守卫们见李椒趴在地上,便拿长戟压了下去。
李椒不知怎么的爆发出一股怪力,直接就站了起来,两边的肩膀扛着长戟就往前面跑。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李椒是被长戟夹住了脑袋,所以他只能往前跑,吾丘寿王抓住机会往前一扑抱住了李椒的双脚,硬生生的把他给拉回了地面。
“压住他,把他给我绑起来!”
吾丘寿王大吼了一声,守卫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跳到李椒身上。
若是多个身穿盔甲的大汉压在李椒身上,即便他的力量再大,这回也站不起来了。
“太学令怎么办?”
吾丘寿王站起来,对着张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远冷静想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在场最起码有四五十号人,便摇了摇头。
“把他绑起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写成文书。
送交廷尉府,我去找陛下讨个说法。”
吾丘寿王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明明记得张远说的是今天不会让李椒出这个门。
“太学令您想好了?今日是最好的机会。”
张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想直接杀了这李椒。
可现在人太多了,真动手了还是这么一个情况,明天消息就会传遍长安城。
“移交廷尉府吧。”
“是。”
吾丘寿王看起来也有些不甘。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稳妥为上。
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天子脚下。
张远没有忘记那个郭解是怎么死的,绝对不能提刘彻做决定,即使是被迫的。
李椒被绑起来之后,还十分的忿忿不平,张远说他没脑子还真的是夸他了。
“你等着,别让我抓到机会,不然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陇西李家岂是你这种小人可以威胁的!”
张远都懒得跟李椒说话了,可恨现在大汉缺人,不然这种人也能当太守?
“吾丘寿王刚刚他说的这些话全部写在文书当中。
移交给廷尉府的时候,记得说明此人报复心理极大。
疑似得了失心疯,并且对朝廷对陛下不满,是为大不敬。”
“下官明白。”
把李广贬为庶民又不是张远的想法,即便张远说了许多话,造成了这个既定事实,可下决定的是刘彻啊。
李椒不敢去找刘彻的麻烦,跑来太学找刺激,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
第一百零九章 绝对不能吃亏
张远没有在太学把李椒移送廷尉府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刘彻要说法。
他想先看看刘彻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不管怎么说,李椒还是捅伤了几个人,在医疗水平接近于零的年代,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死人是很简单的事情。
即便没有伤到要害,伤口发炎感染便会让一个人丢掉性命。
这时候张远之前在阳山弄得那些桦树汁就能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张远为了保存这些桦树汁,可没有少花费功夫。
先是拿密封的容器装起来,然后在桦树汁接触到空气的那一边垫一层不透气的羊皮,然后再注水。
最后利用了当时骤然降温的条件,冰冻住了表面的水。
好在桦树汁的凝固点要稍微低一些,不过张远也搞不清楚,毕竟这是一种较为粘稠的液体。
运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冰库中保存了。
即便这样做可能会影响药效,不过张远也没办法,移栽树种显然更麻烦。
这时候保存的桦树汁便起到了作用,受伤的官吏伤口缝合之后,再用桦树汁每日涂抹在那些官吏的伤口之上。
竟然没有出现发炎的迹象,他们的伤口也都慢慢愈合了。
没死人对于李椒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杀人者可是要偿命的,李家有钱交完罚金那也是要贬为庶人的。
如此一来家主一脉的顶梁人物便都被打倒了谷底,旁支的族人很难不动什么歪心思。
毕竟谁操控了李家,那么这家族传承数百年遗留下来的关系还有力量就能够为他所用。
登了几日之后,廷尉府那边只是传来了消息说李椒缴纳了罚金,并未受到其他的责罚。
罚金也只是寥寥的十万钱,这笔钱对于普通百姓可能很多。
但是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而且是一个两千石的官吏来说,也只是罚了一年的俸禄。
郭解入关中,受到赠礼千万钱,张远自己都可以拍着胸脯说家里面的钱起码有几千万,更别说其他的金银财宝。
人家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让缴纳十万罚金这也是为了敷衍一下张远跟太学而已。
“太学令,我当时就觉得我们不能够放过李椒。
您看看现在他已经去五原郡走马上任,将来我们可能时时刻刻都得担惊受怕。
那个人是个疯子。”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最气愤的就是吾丘寿王。
他压根就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张远则想通了,这估计又是大汉惯用的那一套。
李椒人家是为了父亲才闯的太学,这份孝心感动天感动地同时也感动了审理这案子的官员。
而且陇西李家又不是普通人,审案自然是讲究情分而不是律法。
张远在朝廷内外又没有什么面子,谁会去跟张远讲什么情分,而且关键的是,在审理的过程中,张远甚至都没有去长安。
而李广虽然被贬为庶民了,但是却一直在长安城坐镇。
你见过一个普通老百姓随便出入廷尉府跟建章宫吗,人家偏向李广那一边也是情有可原。
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讲究的都是人情世故。
“没关系,反正又没想这一次就掰到陇西李家,来日方长大家碰上的机会还很多。”
张远轻描淡写的想要一笔带过,但心里面肯定是把这件事情给记住了。
怎么可能吃这么大的亏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官相信太学令。”
吾丘寿王对于张远的腹黑见识的可比较多,论玩心机,李家肯定没有一个人能玩过张远的。
张远也没对外说些什么话,总之在太学内还有外界全当张远是吞下了这口恶气。
陇西李家跟张远之间的比拼也打了个一比一。
不过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
张远去长安了。
建章宫前殿,朝会之上张远双手举着勿板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一事请奏。”
张远刚站出来,殿上的大臣们就沸腾了,都知道张远跟李广之间的恩怨。
向来不在外人面前多言语的张远,这个时候入宫,大家下意识地便都以为是要来讨说法了。
刘彻陡然心里面也紧张了一下,讲道理对于李椒的处罚是轻了。
“新安侯但说无妨。”
列侯在这朝堂上就是排面,除三公三太以外,但凡是列侯爵位官职肯定是是要比爵位低的。
刘彻的称呼也会换成地位高的那一个称呼,以示尊敬。
“起先五原郡太守李椒无故闯入我太学,伤我太学官吏六人。
其中一人致残,这六人何其无辜,廷尉府虽说是按照律法行事,但臣若是也持刀去廷尉府走一遭,砍伤几个官吏,然后是否也能给个十万钱了事?”
“哦?你这是来问责来了?”
“臣不敢,只是臣觉得稍微有些偏颇。
在匈奴,拔刀有意伤害他人者都会判处死刑。
早先我大汉也屡次有案例,入他人私宅持械伤人者也当处以重罪。
按照律令,有意伤害列侯之人,应当处以极刑。
虽说可以纳金抵罪,可十万钱这不是个笑话吗?
以前有过罚十万钱的先例吗?”
刘彻眉头一皱,他也不知道该说些啥,这件事情处理的就是完全偏向李广那一边的。
而且是经由刘彻授意之后,廷尉府才敢如此处理。
刘彻是不想让张远一直压着李家,如此一来平衡一下双方才是帝王之道,这也是敲打敲打一下张远。
可按照常理,张远这个时候该夹起尾巴做人啊。
“廷尉,你可听到了新安侯的话!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处理的?”
翟公这个老家伙慢悠悠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张远身边,就好像这件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回禀陛下,这件事情是老臣处置不当。
还请陛下与新安侯宽恕,老臣回去之后定当召五原郡太守李椒回京问话,再行处置。”
沃日你个仙人板板!
真是个老油条,张远就没见过一个文官没有皇帝的手令就能把一个将军从边郡给召回来的。
人家李椒一个边防危急,就可以把所有人的嘴巴都给堵死。
“朕觉得此举甚是合适,不知新安侯可否满意?”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的话,张远还有手段应对,即便是刘彻。
可现在两个人都唱红脸,说的话表面上还都是看张远的心情说的,其实绵里带针。
刘彻的语气看似柔和,可就是让张远无法拒绝。
“臣很满意。
不过臣觉得处置五原郡太守李椒是一回事,另外是否也要考虑一下那无辜受伤的六人。”
“新安侯,你的意思是?”
“陛下,太学丞吾丘寿王因为此事受到了内伤。
太学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恐怕无法再胜任太学丞一职。
御史大夫府平时的工作较为清闲,臣觉得可以把吾丘寿王调往御史大夫府,在御史大夫手下做事。
至于其他几名受伤的官吏,也可以调到大行令府亦或是太仆这些较为闲散的地方任职。”
重名的人太多,张远都不敢直接喊出来张欧的名字。
三公加九卿也就十二个人,里面有两个叫张欧的你能信。
好在都身居高位,平日里打交道要么称呼封号要么称呼官职,不然同在殿上为官可真的有些尴尬。
“新安侯是在教朕做事?”
......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张远内心也颤抖了几下。
“臣不敢。”
“可朕觉得你就是在教朕做事。”
“陛下想必是误会了。”
“是朕误会了吗?新安侯你说是那就是吧。
传朕口谕,任命太学丞吾丘寿王为御史,其余几人便入大行令府做个行人令吧。”
刘彻现在虽然全都按照张远的意思去办了,但朝堂上没有一人认为这是张远的意思,反而都觉得刘彻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这下子估计太学那几个人心里面感恩也是感恩刘彻,毕竟张远在关键时刻怂了。
君臣之间的博弈,胆战心惊的终究只会是臣子。
“陛下英明。”
“诸公今日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若是没有就散了吧。”
刘彻也有些心累的样子,众人便都识趣的散去。
张远走到大殿门口刚穿上自己的靴子,翟公就跟着过来了,他还把卫青给一起拉了过来。
“新安侯。”
“廷尉。”
“新安侯,老夫年事已高,晚年也只想着不再遭受任何波折。
还希望新安侯能够体谅老夫,日后若是得空必至杜县登门赔罪。”
卫青也有些紧张,跟着劝说道。
“远兄,翟公年纪确实大了,此生也是起起伏伏。
这件事情怨不得他,我也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可现在吾丘寿王几人不也得到了补偿?”
张远还能怎么说,只能苦笑啊。
搞到最后,整个长安城的人估计都觉得张远本性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可不睚眦必报怎么办啊,仇恨这东西能遗忘?
谁忘了谁就是傻批。
可报复也是有对象的啊,张远又不傻平白去招惹无辜的人给自己多增加几个仇人?
现在卫青都觉得张远的心胸并不像以前那么宽广了。
张远真想解释解释,以前心胸辽阔那是没办法,大汉能弄死他的人太多了,出门走路都得谨慎小心。
可现在能弄死自己的人屈指可数,于是盯着那几个人就好,无需太在意言行。
所以有仇必报,其实只是张远不想让自己低着头苟着生活。
重生这么一遭,在刘彻手底下已经很憋屈了,还得看什么李广那些人的脸色过活,那不是更委屈。
“翟公,青弟,我张远虽然对仇人不择手段,那也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我这人何时没有明过事理?我若是报复心那么大,在太学内我就可以自己处置了李椒。
陛下最多责备我几句,让李椒去廷尉府本来就是想着放他一条生路。
只不过没想到朝廷就这么草草了之,我是想要讨个说法,可不是要向翟公讨说法。
您安心在这个位置上坐着,我跟您之间没有仇怨。”
能解释这么多,张远真是看在卫青的面子上了。
张远跟这堆人的人关系不咋滴,可卫青真的到哪都是个老好人。
“太学令的心胸令人敬佩,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叨扰大司马与太学令了。”
翟公立即脚底抹油就走了,不然张远真的想揍一揍这家伙,看看两拳能不能把他打得吐血。
“你看看这都什么人啊?”
“远兄见谅,现在朝堂都是如此。
谁都是在夹缝中生存,圆滑一下精于世故反倒能够生存的更久。
菱角太尖锐,最后不是被磨平就是被碾碎。”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别人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撒尿,我还能忍?
李广要是直接针对我,我就不说什么,可你看看他干的是人事?
换做是你,李广羞辱你你可能莫不做声,可他要是折辱你身边的人,甚至杀了你身边的人,你还能在家里端坐?”
“远兄你就是太想当然了,李广杀的那两名学子,都是与他争执之人。
军中忤逆主将命令,是这个下场很正常,李广虽然有私心,但是他行的是公法。”
“李广行的是公法?那如今廷尉府对李椒的判罚也是公法咯?
既然公法如此,那我可得找个机会,闯一下各个朝廷下属机构,也无故砍伤几个人。
以我现在的身家,砍千八百个人毫无压力。”
“远兄你这是无理取闹。”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青弟,按照你这个性格迟早会吃亏的。
现在是陛下宠幸你,将来若是有一日,陛下不再信任你。
你就知道你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郭解一事难道还不能够提醒你?
主父偃前段时间做的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掺和诸侯王的私事,让诸侯王人人自危。
他真以为自己是这天下第二?此人嚣张到这种地步,当初你不是也极力向陛下推荐。
若是还有人记得这些事情,那些诸侯王未免不会连你一起记恨上。”
“咳咳,新安侯,下官人还在这里。”
张远转过头去一看,玛德主父偃这猥琐批一直都在旁边站着。
不过张远也不在意,反正早就撕破脸皮了,那还在乎其他的做什么。
“你嗓子不舒服,就少说些话。
在这里咳嗽也不怕感染别人?”
这回轮到主父偃傻了,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就离开了,心底还在埋怨着自己闲着无聊去跟张远搭什么话啊。
第二百一十章 赌约
“远兄,你现在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大行令也没有说什么,何必这么揶揄他。”
都到现在了,卫青还对主父偃抱有一丝幻想。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全然是因为张远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尴尬了有一会儿,张远才开口问道。
“你知道主父偃回来是做什么的么?”
“知道,他已经跟陛下说了他的建议,陛下会在春日颁布。”
张远肯定知道这建议是什么,主父偃总共也就那几件事情可以猜。
“青弟,我也不想再多劝说你一些事情。
你也别劝说我了,咱们完全可以看一看主父偃的下场。
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卫青现在对主父偃的将来可是十分看好,现在朝堂上除了他卫青最受宠的就是主父偃。
他也想纠正一下张远自大傲慢的性格,起先低调不争的张远才是他心底最完美的兄长形象。
“三年之内,主父偃必定横遭大祸,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自己的小蝴蝶一直煽动着,张远在主父偃的事情之上也没有半点怀疑。
这个人必死无疑。
窦婴能活下来,那是误打误撞。
田蚡能活下来是他的性格得到了最根本的改变,同样的也是因为窦婴没有死,刘彻对他的抱怨也因为他放下了权力而散去。
至于主父偃,回来长安立马就跑去举报了燕王刘定国,然后刘定国自杀了。
刘彻在位的时候,诸侯王们违法乱纪的大有人在,淫乱王都更是常见的事情。
自打七国之乱以后,大汉的诸侯王就相当于被废了。
既没有权力治理王国,也不能任命高级官员,实际上就是被终生剥夺了政治权力。
而且封国的国相全都是帝国派去监视他们的。
饱食终日无所作为,一个正常的人还能去干吗?
再过个几百年,还能打坐念佛,可搁在风气这么开放的年代,娱乐生活不就只剩下一项了。
刘彻废除的诸侯王只有极个别是有造反念头,其余的罪过看起来很重,但放在任何一个其他的朝代,诸侯王那么做了也不可能被逼自杀亦或是贬为庶人。
当真是诸侯王也不能够犯罪,犯了罪比普通人还要倒霉。
自主父偃举报燕国国王刘定国,而导致他自杀之后,大汉诸侯王畏惧主父偃如虎。
不过这并不说明,所有人都怕了他,只是担心他找麻烦而已。
诸侯王即便无权无势但还是代表着一股力量的,人家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起码入了长安能够直接去找王太后去诉苦,像张远他们这些列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而某些人上位注定是要得到这些诸侯王的支持,因此张远断定主父偃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没有可能再走回头路。
“远兄如此笃定?”
“说三年已经是我有些不确定,我要是笃定的话,便跟你赌主父偃一年之内必死。”
“远兄是觉得主父偃会跟晁错一样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陛下可要比孝景皇帝英明的多。”
“青弟,咱们走着瞧便是。
若是主父偃在三年之内死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那么我就赢了。
若是他没有死,那么我就输了。
至于赌注,谁输了就得听赢了的人的话,心里面也不可以再有芥蒂。”
卫青没有着急答应张远的赌注,而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主父偃的背影。
心里面衡量盘算了一番,觉得这赌注其实无论输赢都无伤大雅。
张远赢了,就代表主父偃这人确实令人生恶,而他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就都是错的。
张远要是输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两兄弟就能修复关系,也能让张远知道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输赢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在卫青看来,答应就答应了。
可他不知道这场赌局从张远开口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远兄,我答应了。
这赌局自今日起生效,不过你可不能自己下场坑害主父偃。”
“我不会的。”
张远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大步向建章宫外走去。
公孙弘在左内史的位置之上也坐了太久了,主父偃这么好的一个活靶子送到他面前,他不会不利用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建章宫天梁宫内,一名小宦官跟刘彻说了刚刚张远跟卫青在前殿之上争执的事情。
刘彻听完之后心情大好,不过张远跟卫青谈话的内容,刘彻却不得而知。
张远跟卫青的关系越来越差,才是皇帝心里面想看到的局面。
不然卫青加张远的组合再加平阳公主再加上现在大着肚子的卫子夫,另外还得把公孙弘连带给一起算上。
这样的阵容,已经是大汉最强势的阵容了。
一个最受宠的妃子,一个大汉长公主,大汉除刘家以外最强的曹家,然后三个列侯,这三个列侯还都有官职在身,一个三公,两位卿大夫。
真的要是这几个人一点矛盾都没有,朝堂之上的言论特别是关于军事之上的言论,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了。
而且现在李广还被贬为庶人了,现在大汉的军中卫青只要想就能成为他的一言堂。
今日张远跟卫青的吵架,让刘彻心里面放下了一些顾及。
张远并不知道这些,他出了建章宫就打算回杜县去。
李椒有刘彻故意庇护着,那张远还能做什么,至少现在为吾丘寿王他们争取了一下,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待回到杜县太学,张远便在太学门口见到了吾丘寿王。
看起来是朝廷的使者要快张远一步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他。
“太学令,下官之前的抱怨并不是有意的,也不是故意要那样说。”
早先吾丘寿王跟张远抱怨了一下在太学内没有什么晋升的机会,张远就一直记着这件事情。
不然这次吾丘寿王并没有受伤,张远也没那个必要提起他。
“无妨,你正值壮年,在御史大夫府在磨炼个一两年,跟在陛下身边现现眼,陛下喜欢的不就是你这种文人么。”
张远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把战马的缰绳递给了过来的守卫。
“走进去吧,不必这个样子。”
“嗯。”
吾丘寿王现在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现实很残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刘彻面前一直晃荡着的人晋升的几率比其他地方的人高了不止十倍。
在京的卿大夫晋升三公是最多的,至于大汉其余几十个郡守,百来个都尉,谁知道他们啊。
文翁作为三朝老人,名声更是传遍了巴蜀,外面的人提及巴蜀的时候还会提起文翁。
他的能力就比公孙弘这些人差么?
肯定是不差的,而且文翁走的还是刘彻最喜欢的路子。
可到最后还是死在了蜀郡郡守的位置上,老死的而非其他原因。
由此可见秀存在感是多重要的一件事情,估计大汉很多两千石的官员,刘彻见都没见过。
一千石的官员,也就御史最能够现眼的。
吾丘寿王现在调任过去,刘彻是不会让他去御史大夫府待着,最后肯定是入驻兰台。
张远心里面也清楚,今天刘彻最终能够同意,也是记起来了往日跟吾丘寿王之间的情分。
这几个陪着刘彻渡过了少年时代的文豪,在刘彻心里面还是占据了一定的空间。
等二人回到了太学令府邸,张远办公的地方,吾丘寿王有些话也能说了。
“下官还是要感谢太学令举荐提拔之恩。”
这次太学好几个人调回长安,大家里面都清楚是因为什么。
张远这是把李椒闯入太学伤人甚至要杀自己的事情给翻篇了。
说起来是刘彻对张远的妥协作出的一点补偿。
总归是要补偿的,张远大可提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可张远最终还是帮助了吾丘寿王他们。
“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了,往后你入了御史大夫府,帮我照顾一下王卿。
那里是大汉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所有的消息都要以御史大夫为中转站。
若是我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你帮助,到时候你可以偿还这个情分。”
这样子对吾丘寿王解释会让他心底的压力小一些。
卫青说张远傲慢跋扈,可那都是对外人。
对自己人,张远是狠不起来的。
“下官明白,只要太学令有用到下官的时候,下官定当不留余力帮助太学令。”
“好了,那就这样吧。
我有些倦了,你先退下去吧。”
张远已经下了逐客令,但吾丘寿王还停在原地没有离开。
“太学令,下官还有一事需要提醒您。”
“什么事?”
“下官三日后会去长安,可空缺出来的太学丞位置怎么办?
您的心性,要是陛下弄来一个跟您不太对付的人过来,您以后心里面肯定会不太愉快。”
吾丘寿王说到一半,张远猛地一下拍了自己的大腿。
最重要的事情特么的给忘了。
而且关键的是,张远记起来自己还欠一个人一份人情到现在都没有还。
“孔安国现在是否还在太学内?”
“未曾离开过。”
“去把他找来。”
“您的意思是让孔安国出任太学丞一职?”
“我只会给他写一封文书举荐他,毕竟是一个重要的官职,岂可由我私自决定?”
“下官明白。”
孔安国需要的就是一个空缺的位置跟一封举荐信。
谁要是觉得作为孔子后人,孔安国只是一个文人那就真的小看他了。
可能孔安国这一家子没有人当官,可人家孔家是一个大家族。
他背后是有人的,没有机会的时候,他背后的人不会推他一把。
但是一旦张远给孔安国一个机会,孔家的人难道会看着一个极其重要的官职从孔家手里面溜走么。
太学丞可是太学排名老二的大官,太学的重要性对于天下儒生都同样的重要。
孔安国有个叔叔,虽然在他出声之前就死了,可那也是他的叔叔。
全华夏唯独孔家的家谱最为出名,并且在每个朝代都得到了重视。
所以家族之间的联系也更为紧密了一些。
孔安国那个叔叔,说起来都特么的有些离谱。
一个孔子后人,竟然能够汉高祖刘邦一起起兵,就在芒砀山。
说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也不知道一个流氓头子,一个孔子后人怎么能在一开始起兵的时候就搅和上。
且不管他们两个人是怎么搅和上的,孔安国这位叔叔,孔子的九世孙最终跟着刘邦一起打怪升级最后还活了下来,成为了大汉的开国功臣。
作为最早的从龙之臣,孔安国的这位叔叔排名还不低。
蓼侯孔藂,西汉开国功臣排名第三十。
历经七十年,一百多个,能排三十名可见其重要性。
孔藂的儿子孔臧现在承袭了他的爵位,再过两年就能够位列卿大夫,不过只是个太常。
虽然孔臧当了两年太常就完蛋了,但是后面的结果还是挺好的。
在大汉,太常这个官位被大家戏称为夺爵小能手。
因为是负责礼仪的官职,而礼仪这个东西想要恢复上古跟书上说的做的一模一样,难度比让张远去边塞杀数十个匈奴人都难。
因此在这个位置上能够做下的没有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因为一点点的小过错就被责罚了。
责罚也很简单,剥夺你的爵位。
开国功臣的后代们,被夺去爵位第一多的原因是酎金。
第二难以想象的就是因为当了太常这个官,也是离谱,其实就是皇帝想找个理由废除你的封国。
没办法,刘邦对他的兄弟太好了,留下来一堆麻烦给他的子孙解决。
一百多个功臣,人人是侯爷,人人有封国。
说跟兄弟分天下,最后还真就分了。
几千年来,对开国功臣最好的开国皇帝真的就是刘邦了。
被杀了那几个真的是自找死路,而且韩信即便造反了刘邦也没杀他,最后还是吕后杀的。
老祖宗对兄弟们太好,刘彻就得想办法解决。
可现在孔臧还没解决,蓼侯一脉仍然是大汉举足轻重的大家族之一,而且还得加上孔家一整个家族支持。
张远只需要稍微一点拨,孔家的人便会在背后发力,将孔安国推向太学丞这个位置。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的太学丞
孔安国过来张远这里已经天黑了。
最初孔安国这些张远一开始请上门的人都是住在太学令府邸的。
可随着太学内的官吏日渐增多,太学令府邸便只剩下了办公这一职能。
除了张远还有吾丘寿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在这里居住。
其余的官吏在杜县内也有其他的住处,这样恰好是张远希望看到的。
他一方面希望太学内的学子能够专注于学习,另一方面又希望太学内的人能够带动杜县的经济增长。
太学的官吏全都搬出去,那他们就相当于在杜县有了生活。
而他们又不可能去种地,那么就只能够依靠购买来满足日常基本所需。
官吏之间的人情往来也会因为大家居住场所的改变而导致方式上的改变。
原本都在太学内,那就你去我那吃饭亦或是我去你那吃饭,吃来吃去都是太学的配给。
现在情况就已经大不相同了,大家都习惯了在酒楼客栈中请客。
即便没了大部分的学子支撑,杜县的商业活动依旧能够运转下去。
而且张远也没有限制学子们外出活动,只是限制了杜县内不允许出现一些会严重损害到学子的产业出现。
坏处也有,就是张远渐渐地把孔安国这些人都快抛到脑后去了。
平常根本见不到面,忙起来记不起来这些人也是正常的。
“不知道太学令这么晚了,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不论张远现在走到了哪一步,孔安国在他面前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圣人后代,虽然权力不比张远这些官吏,但是底蕴底气却能够时常萦绕在身边。
“早些年我请你来太学,曾向你许诺过一件事情。
当初说好的了两年之限,可遇上了汉匈战争这样的大事,我便无力顾及。
眼下得空,再加上吾丘寿王即将入长安,这太学丞的位置便会空置下来。
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你最适合这个位置,明日我便会写一封奏疏,向陛下与丞相陈明你乃是即任太学丞之位的最佳人选。
不过若是陛下与丞相那边没有通过,你也不必自怨自艾,我还会再找一个机会,向陛下举荐你。”
孔安国听得张远所说,心里面突然就暖了一下。
张远是个大忙人,可孔安国可不是。
心里面一直埋着一颗希望的种子,最开始等了两年,杳无音信。
他还能劝说自己继续等下去,每日仍然给心中的那颗种子浇水灌溉。
可日复一日,就连太学内的学子,他往日的学生现在都已经踏入仕途,并且官职还不低。
心里面的希望慢慢的就会变成失望,他早就不对张远抱有任何期望了。
到现在都没有离开太学,完全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去处,并不是因为还想等待着事情有什么样的转机。
就这么一个绝望了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束光亮,心情便是久旱逢甘霖一般。
有激动,也有感动,心中对张远的埋怨和恨意在这个时候也转化成了温暖。
“太学令还能记得我的事情,实在是受恩感激。
若陛下识得在下才能,愿意给我一个施展的机会,我必定在太学令麾下沉心做事。”
张远点点头。
他其实现在心里面还挂念着孔安国藏着的东西。
那可真的是宝贝,不过张远现在没有提出来,现在提出来,那么刚刚想要举荐孔安国的举动其中的意味就会变了。
“此事我一人在背后发力可能不够。
你乃孔圣后人,家族庞大枝繁叶茂,你知道怎么做的。”
略微点拨一下,张远是真的担心孔安国有些愚钝,最后孔家要是不发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前面疏通关系,结果可能真的不会像大家想的那样。
张远没有明说,能不能领会就是孔安国自己的事情。
官场用的最多的就是讲话的艺术。
“在下明白。
明日在下就回去长安城见我的从兄。”
话到这个份上,就相当于挑明了。
张远也卸下最后的一丝担心。
“那好,天色也不早了。
你且回屋休息,明日我会派人去长安城送奏疏的。”
“是,太学令您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算是补了之前的一个坑,张远也轻松了一些。
孔安国走之后,张远就拿出了纸笔开始为孔安国铺路。
待写好之后,封入一个竹筒之中,张远这才洗漱了一下休息去了。
这个时候纸张还很贵,张远这种造纸的大户而且是垄断的商家都不敢把信封这玩意儿弄出来。
生怕社会上这些文人抨击张远为富不仁浪费可耻,所以到现在仍旧用的是竹筒装信件。
其实这样做,倒也挺方便的。
翌日起了个大早,张远嘱托一位太学的官吏,就把这封奏疏给他让他送到丞相府。
这时候其实刘彻已经把丞相任命官吏的权力都拿下来了,但还没有到向全天下公布的地步。
张远就只能按照之前的规矩,先把奏疏送到丞相府。
反正丞相大人会原封不动的把奏疏送到刘彻的案桌上。
孔安国也起了个大早,在太学内弄了一匹马就直奔长安城而去。
他的心气比较高,自觉学识过人,一直等着刘彻征辟他为官。
而且看不上郎官什么的,之前跟张远谈条件也是一千石的大官,不然孔安国估计已经当了好多年的官。
刘彻执政期间,人才如过江之鲫,所有人都发足了力想要拼个一世富贵。
孔安国在这时候自比姜尚,完全是看错了时势。
不过还好抓到了这个机会,虽然张远不太看好他,但也能让他去官场看看到底水有多深。
等他看清楚了,估计就会明白,做学问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张远也不是孔安国的什么人,两个人只是存在着一些交情,这交情还没到张远去指导他人生道路的那一步。
蓼侯孔臧在背后出力之后,孔安国出任太学丞的事情马上就板上钉钉了。
有这样的效果张远并不意外。我爱看中文网
刘彻排斥经学家也就是新儒生进入到太学的官僚系统。
但他并不觉得有一个大儒出任太学的官职,会对太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现在全国兴儒,刘彻不能只盯着董仲舒还有公孙弘这两个人,适当的权衡一下其他儒生的力量,对他刘彻来讲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孔安国上任之后立马就迎来了太学每一年最重要的大事。
春日招生考核。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杜县也会迎来最繁荣的两个月。
今年有近八千学子涌入杜县,之所以比以往暴涨了将近一半,全然是因为颜异几人如今身居高职。
王卿在还未及冠礼就是一名御史,颜异更是出任太仓令这举足轻重的职位。
今年这八千学子有一大半都是冲着张远来的。
王卿可没什么背景,不像一些名门贵子只要父辈努努力家族使使劲,他们就能够捞来一个官职。
他完完全全靠的就是张远,他的身份就是张远的学生而不是什么御史,他的背景也就是张远,而张远充当这个背景板还没有到两年的时间。
王卿拜张远为老师仅仅一年的时间过去,他就得到了重用。
这升迁速度那就四个字,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的背后也只有一个名字,张远!
可张远不是太学的老师,他收徒弟全看心情,这八千学子最后只能是失望。
张远已经认识到自己并没有教给王卿还有颜异什么,可能他们两个一直跟着张远学到了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
可张远真正带给他们的就是背景跟资源。
灭白羊王还有楼烦王时,张远直接把二人带到了自己身边,而且最后还让二人给卫青带路。
这一切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张远的徒弟,张远怎么可能这么照顾。
好在王卿跟颜异在张远这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二人能够在张远这里得到些东西,便让张远不存在愧疚的心理。
浩浩荡荡的考学大军进入到杜县来。
枚皋还有孔安国一下子就忙活了起来。
张远这个太学令自然是一切照旧,根本就不管什么入学考核。
能够把担子都甩给别人,那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挑这个担子。
张远只是抽了一天的时间,看这七千多人的名单,看看里面有什么眼熟的大能。
但可能儒家出身的大能实在太少了,亦或是在史书留名名声也不够大,张远的记忆力还没有到能把刘彻时期的大儒名字都记在心里的地步。
因此这个名单看了也跟没看一样,压根就没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远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这是必然的。
历史上真正有名气而且还是依靠这种晋升方式的能人,估计真没有几个。
能记起来的那些厉害人物,即便他们现在年岁很小也没什么名声,张远也知道他们现在人都在哪。
霍去病现在就跟在刘彻身边,金日磾还在河西放羊,桑弘羊现在也在建章宫内。
至于其余形形色色的人物,或多或少都已经步入到官场了。
在刘彻执政后期发力的那些人,现在基本上都还是些小屁孩儿。
例如霍光李陵这几个。
一月份的第一天,是太学考核的时候。
张远已经打定主意,在刘彻没有更改历法之前,一月就不是岁首。
那张远就一直把太学的入学考核定为正月的第一天。
那么杜县每一年最热闹的时候便会从这一天开始。
一点点私心全然是为了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气氛出来。
钟鸣九声,还跟往年一样。
太学的前殿广场足以容纳数万人。
大汉什么都大,特别是宫殿式建筑。
只要不是耕地,那么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张远要是能下定决心开垦荒地,并且还不用朝廷负担,丰收的时候会缴纳税收,刘彻巴不得能把全天下还没有开垦的荒地都给张远。
地广人稀的好处便是这了。
因此现在太学前殿广场上即便有八千学子,也不显得拥挤。
杜县的四分之一,足以同时容纳十万名学子在太学内求学。
一旦人数能够超过这个的时候,大汉的文风才算是到达了顶峰,张远想要努力做成的事情也算是实现了。
你想想太学都十万学子了,其余地方的官学加在一起有个十万并不过分。
这就相当于每三年就有二十万学子进修,三十年便是两百万。
虽然有些可笑,三十年很可能就是现在大汉的人均寿命,不过这个求学的比例已经让张远很满意。
长此以往,持续个百来年,大汉可能真的就没有白丁。
普通人也能够认得官府行文上的内容,也能知道律令上的条责。
现在太学内加上这还在考核的八千学子也就只有两届学子,还没到一万五千人。
距离张远的目标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考核也就一天的时间,吾丘寿王卸任之后,他以往给一些新文人也就是喜欢作赋写诗但是对儒学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人开的后门算是彻底关闭了。
张远只要不管事,孔安国偏向于那一方,就四个字显而易见。
孔圣后人这个名头让孔安国只能够偏向儒生那一方。
没有丝毫的选择,他投胎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这个选择。
对于这种情况的变化,张远心里面清楚,但是没有故意偏倚。
他既然想要当甩手掌柜就必须给孔安国最大的便利,就跟以往对待吾丘寿王一个样子。
一天的考核结束之后,杜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解压时刻也是放纵的时间。
各个酒楼客栈爆满,宵禁也跟不存在一样。
这是官府与太学之间的默契。
太学的老师还有官吏在连夜批改试卷,而外面却是花红酒绿一片奢靡。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杜县这个夜晚估计是全大汉最明亮的城池。
三天之后,孔安国最后总结出来的结果就送到张远这里。
吾丘寿王往日可能会跟张远拌拌嘴逗逗乐什么的,现在轮到了孔安国是真的一板一眼一点幽默细胞都没。
整的张远索然无味,更加对太学的这些事务不想上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统一货币与割韭菜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二章统一货币与割韭菜彻底将太学的事情放下,对于张远来讲就是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心头滋生之后,想要割去就没有那么的轻松容易。
于是乎张远就真的将太学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孔安国。
美名其曰肯定是为了要锻炼他的能力。
其实张远就是想要做点别的事情,因为太学的事情总结一下最重要的便是生源的增长跟影响力的扩大。
可想来想去,也只有影响力扩大了然后百姓们也都富裕了才会导致生源的增长。
这样一来,张远守在太学便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还不如找点别的事情做,让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广,太学的影响力也会随着自己名声的增长而增长。
张远作为华夏第一所国办教育场所的校长,顺便还兼任了教育部长一职位,可以说太学就是要跟着他一起成长的。
秦始皇统一了华夏,刘彻现在做的再多,后世也只会说他是在秦始皇的基础上再发展完善。
而秦始皇给华夏给中国定下了一个统一的调调,往后不寻求统一的便是民族的罪人。
这一点张远作为一个现代人要比古人体会的深刻许多。
近代那么多军阀与外国之间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可不都在为了维护国家统一而努力。
这便是开创者给后来者带来的影响。
大汉跟秦其实都是中国最开始在治国方面尝试的朝代。
他们一方面要求创新因为春秋战国遗留下来的制度多半不能继续使用。
另一方面则是要求稳定,秦朝其实底层很混乱的,不过却是被强大的军事实力还有严苛的历法给镇压了下去。
大汉刚开国则也是混乱一片,不然也不至于无为而治了几十年。
任由百姓自寻生死比国家逼他们去死那是两个概念。
在张远看起来最混乱的就是经济金融,直到现在刘彻还没有拨乱反正,因为他压根就不懂。
而且到目前为止,刘彻其实已经改革了两次,效果不能说没有,但是根本就没有触及到混乱的根本。
为了改变现状张远去了长安城。
长安城平阳侯府。
自打平阳侯曹时死后,其实王太后一直在为平阳公主寻找夫婿。
可平阳公主可能是还没有帮助他的儿子曹襄彻底掌控平阳侯一脉,故此并没有就找个人家嫁了。
张远这次登门拜访目的只有一个。
控制造纸坊的交易以及蜀郡的煤矿交易。
“公主殿下,新安侯在外求见。”
张远突然来访,平阳公主也很诧异。
平日里没有平阳公主没有召见的话,张远是肯定不会上门来找平阳公主的。
因为现在需要平阳公主的地方,说实在的话不是很多。
这种人物只有在张远危急存亡的时刻亦或是还很弱小的时候,作用才会最大。
“让新安侯进来吧。”
“喏。”
待张远见到平阳公主,发现她并没有像一个寡妇样的幽怨神色,神情还如同往日一般高贵。
“臣拜见公主殿下。”
“新安侯今日为何事而来?”
盟友关系使得平阳公主说话都特别的直接。
“为了造纸坊还有蜀郡煤矿而来。”
张远在造纸坊还有煤矿的份例都是二成,都在三方关系之中占据比例是最少的那一方。
不过这两个聚宝盆可都是因为张远才呈现在世人面前。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一直以来,张远对这个可是不管不问的。
造纸坊五成的份额是刘彻的,三成是平阳公主的,煤矿的大头也是平阳公主的。
为了不与皇家争利,张远向来都不过问这两样生意。
皇家也没有在钱上面克扣张远的。
“臣突发奇想,打算利用这些东西以及公主殿下您名下的商铺做些事情。
公主殿下还请放心,臣会按照原来定好的份额给您还有内府库分红,您也可以派一些商贾监管。”
“你是想要做什么?”
很显然张远不说清楚原因,平阳公主很难答应张远提出来的要求。
“收拢市面上的私铸铜钱,重新熔炼。”
张远只是说了自己最主要的一个目的,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并没有说出来。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统一货币?”
平阳公主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刘彻已经搞过两次币制改革,虽然都以失败告终。
“对,只有这样,百姓才不会更看重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最关键的是可以稳定我们大汉的物价,另外还有其他种种好处。
收税什么的也不会因为货币的重量成分不一而提高难度。”
张远只说了平阳公主能听得懂的还有能够接受的好处。
更加露骨的好处张远没有说。
刘彻想要改革币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掠夺财富为自己所用。
他自己估计都没想到歪打正着,而且对后世造成了极其大的影响。
并且影响大多都是正面的。
“你说的我都清楚,只是你想过陛下也曾推行过三铢钱也推行过半两钱。
但是最后都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民间私铸现象根本无法杜绝。”
“臣知道,只是半两钱跟三铢钱实在是太容易仿造,并且私铸者容易从上面磨取铜屑,然后再利用磨取下来的铜屑熔铸新币。”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统一货币的难度。
以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所以臣想先试试,臣参与的生意也就只有这两项。
这才来求得您的同意,臣可以保证,无论如何您与陛下的分红一丝一毫都不会少。”
平阳公主闭口不言犹豫了许久。
她明白张远要做的事情是一件好事,最大的受益者是皇家跟普通百姓。
可是其难度绝非张远现在表现得这般轻松。
“你既然想要试一试,那我也不便拦你。
待你准备好了之后,就派人接替我名下卖煤石跟纸张的店铺。
只不过,我肯定是要派人加以监管,这一点新安侯你要理解。”90看
“多谢公主殿下,监管是必须的。
臣也想让陛下放心让您放心。”
得到平阳公主的应承,张远算是往前迈出了第一步。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改革币制统一货币,他同时也要借着可以管理商铺的便利让纸张降价。
之前他做不了平阳公主的主,刘彻也没有薄利多销的概念,只想着只要卖的贵,那么流入他口袋里的钱就会变多。
现在张远接手,就能让刘彻还有平阳公主明白一点。
当纸张人人都可以用的起的时候,他们的分红要比现在多的多。
中国从古代到现代,最庞大的资源向来都是人口数量。
现代资本家恨不得中国能有个几十亿的人口,那样他们割韭菜当真是轻松无比。
所以用户越多,等于韭菜越多。
这也就是互联网公司最重要的是用户资源的原因所在。
某个给老美下跪的公司,说白了有什么核心技术能让老美惦记的么?
其实根本就没有,老美只要想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那他为什么还要惦记,不还是因为那庞大的用户基础。
张远就是要让汉人都能买的起纸张,只赚有钱人的钱永远是比不上赚全国人民的钱。
先普及然后再收费,割韭菜的一贯手段。
诸如华夏那一堆视频网站,前期疯狂烧钱,等用户数起来了,也涨不动的时候。
vip就来了,然后就是在电影电视剧里面插广告,然后再是超前点播,后面他们还能继续升级割韭菜的方法。
张远做不到这么心黑,即便大汉百姓都买得起纸张,他也不会黑心到为了给一些人做广告,在纸张上面印个logo啥的。
比如董仲舒就可以找他打广告,在纸张的一角上面印个公羊春秋四个字。
印刷术也在张远手上,张远大可以利用这些换取财富还有各种资源。
可这些一切都建立在损害百姓的基础之上。
多了那四个字,一张纸就可能少写四个字,而且最后还有碍观瞻。
视屏网站在电视剧电影里面添加广告,降低的不止是用户体验,他是在偷窃,偷窃每个人的时间。
穷人们最大的财富就是时间,资本就是这么慢慢的浪费掉你的时间。
本来看一集电视剧只需要四十分钟,然后里面有两分钟的广告,恶心的他们还能利用算法插件让你没有办法跳过。
一天两分钟,一年十二个小时十七分钟。
这还是一个人的,若是把这个基数扩充到一万人,十万人,甚至百万人千万人呢?
这真的不是危言耸听,资本使用户浪费掉了碎片化时间,他们利用这些时间赚取到了大量的利益。
而用户承担了更高的风险,你以为你仅仅只是买了一个vip付费了一个超前点播么?
你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已经被人偷走了。
这是张远个人的想法,所以他绝对是不会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他普及用户一是为了让大汉的百姓能够识字,二来就又回到了最初的目的。
收拢全国上下所有质量不过关的铜钱。
张远想了挺长时间的,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大幅度改变现状的办法。
等到刘彻意识到这件事情真的能成的时候,一定会出面主导这件事情,那时候统一货币便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迈出了第一步,张远立马就回到了蓝田山下的家。
这个时候应该是太学正忙的时候,卓文君都没有想过张远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眼下马上就要放榜了,你这个时候回来不会有人诟病么?”
张远还想事情呢,没想到卓文君这么关心自己。
“没事,这些年被人骂的还少吗?
只要不出乱子我不出面就没事,我已经嘱托好孔安国了。
出事他就完蛋,我大不了就不当这个侯爷,反正封侯轻而易举。”
这点张远还真没瞎说,汉匈之间起码还有两次大的战争,张远只需要参加那么一次,捞军功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呸呸呸,肯定不会出事的。
阿远你这次回来那就多待上一段时间,我们努力努力。”
卓文君说完羞涩的把头一低,她说的努力肯定是为人类最伟大的事业而努力。
“嘿嘿,那就可劲儿努力。
不过还得去金库看一看。”
随着家底越来越丰厚,张远已经在地底开辟出来一处金库用于存放财物。
新安侯府的安保基本全靠上林苑中的这些汉军,弄个金库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说实话张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可真的见到半个仓库的马蹄金,还有不知道多少箱的铜钱时,张远还是懵了。
“这得有几万斤黄金了吧。”
“侯爷,金库一月清点一次,上次清点足足有半两钱一亿三千六百五十二万枚。
金九万四千七百四十六之数。”
张府之前管钱的是小清,现在钱多了就由小清跟老赵一起管。
小清管的是支出,老赵管的是盘点。
老年人就是喜欢看着这些如山般的金钱。
一亿多枚半两钱,这还是让张远足够欣喜的。
张府从来不收那些缺斤少两的私铸铜钱,交易向来也都是大笔交易,数完铜钱的数量然后就称重。
想要瞒过老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着铜钱越来越多,张远最后为了发放月钱的时候能够做到尽量公平,就全都熔铸成了汉武半两。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是好的。
“老赵,我想要重新把这些铜钱熔铸成新钱。”
“侯爷,您是要私铸铜钱?”
“不是私铸,陛下还没有禁止诸侯铸钱。”
老赵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民间是不能够私铸铜钱的,抓到那就是砍头,而且还会牵连到家人。
“那一切就都听从侯爷的,熊大熊二他们也没有丢了自己活。
家中所有的东西都有,铸钱只是小事,侯爷您定好模子就是。”
老赵说到了重点,模子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发行的那些铜钱都太好磨取铜屑,而且也太好仿造。
基本上没有防伪这个功能,也不能让百姓一眼就看到到底有没有缺斤少两。
百姓之间都是小额交易,不可能像张府这样还称重。
所以最后制成的铜钱,必须要让百姓一眼就认出来真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报复行动
张远为了弄铜钱的模具,可花费了不少心思。
现在大多数的模具都是铜范,比较粗略的私铸工坊用陶范的都有。
刘彻自己造币的时候,才刚刚用上铁范。
而张远则想直接用钢范模具。
模具的质量越好,钱币的质量越高,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张远先得整出来凸面正字的母模,然后才可以让熊大他们大批量冲压制造真正印制铜钱的子模。
按照张远的设想,铜钱的字体还有里面空心以及最外面的边都得是凸起的。
这样可以使铜钱的重量不变,但是厚度变厚。
张远还是想要弄出来五铢钱的,这种钱币能够流传上千年,就说明了其在这个时候的不可替代性。
其实很简单,五铢钱上面就是五铢两个字,张远不用多想些什么。
只需要打造好一开始的母范,最后再交给熊大他们即可。
打造母范,张远花费了三天的时间。
等到完成,其实还是花费了许多的精力的。
母范的大体样子,已经跟最后出来的钱币模样差不了太多。
铜钱其实是一种以铜为主的合金,并不是纯铜。
现在工艺是弄不了纯的金属,但是纯铜的硬度还有实际使用后也更容易锈蚀。
张远的比例是打算按照刘彻之前弄的半两钱的比例直接来。
铜钱的方孔还有圆边字体都凸起了,那些私铸的人想要磨取铜屑都很容易被发现。
只要寻常百姓手里面有符合标准的铜钱,一比对就能够看出差别。
民间私铸的人他铸钱最后用的也得是铜,并不是说他就没有成本了。
除非他手里面有铜矿,不然他只依靠熔铸一点点铜屑来造那么几枚铜钱,还不如去种田来的收入多。
磨取的难度变大,收益减少,等到私铸者发现自己不能够从中获取大量的利益时,就会停了这项生意。
至于把郡国铸钱的权力收回来,那就是刘彻的事情,而不是张远需要去担心的。
母模送给熊大他们,当天他们就弄了一大批的子模。
然后张远没有让他们打磨一下模具,生怕最后成钱的规格重量发生太大的变化。
即便这样弄成的钱币有可能会显得粗糙一些,但是比市面上流通的这些缺斤少两的铜钱要精美的多。
张远清楚,即便最后刘彻开始铸五铢钱并且为了铸钱设立上林三官的时候,上林三官用的模具也没有自己的好。
他们为了印出来的钱币看起来精美不容易被仿造,用的都是规格极高的铜模还有泥模。
每一个模具做的都十分的精美,但是最后成币的重量浮动偏差却超过了起码百分之二十。
这就是没有母模,而且模具易损坏导致的坏处。
弄好子模之后,张远就让人把金库里面所有的铜钱全部都搬到了家里面的铁匠工坊。
这里就在竹林的后面,有从蓝田山上引下来的沟渠。
在这里张远也弄了一些卧轮水排,效果当然是比不上天然的河流,不过铜的熔点低,过程中还要加入铅矿,卧轮水排就能够轻易的提高温度融化这些金属。
趁着大家热火朝天在铸新钱的时候,张远顺便去看了一下褚达的家小。
每当想起来褚达仍然在匈奴人那边,张远心里面总会是牵挂担心。
北方几千里以外的狼居胥山匈奴单于庭,一群匈奴人正商量着春夏交接之际,是不是要对汉人发动一次史无前例的报复。
汉匈战争之间,匈奴人对汉人最大的一次打击应该是汉文帝的时候。
那时候匈奴人南下,在大汉的疆域内劫掠了一月之久,然后还扬长而去。
汉高祖被困白登上,那还只是把面子尊严给丢了。
汉文帝的时候,那可真的是百姓的性命还有国家的财富受到了重大的威胁。
幸亏匈奴人没有一直这么干,不然百姓对国家的信心估计会持续的下降。
一个连边境都守不住的国家,肯定是不会得到百姓们的支持。
军臣一直不觉得前两次的战争失利,是真的因为匈奴人打不过汉人了。
只是被逼的强行与汉人打了两次阵地战,这样的战争原本就不适合匈奴人作战的方式。
匈奴人一贯的作战方式就该是打一炮然后立马就换地方。
正面硬刚这样的风格真的不适合匈奴人,所以军臣想要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报复,让世人看看匈奴人还是以前的匈奴人。
连续两次的失利,让他们控制之下的其余游牧民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别提基本上是他们走狗的羌人,羌人天性就是容易反复,墙头草的性格。
这还不是什么威胁,最大的威胁是来自于东边的鲜卑还有乌桓。
匈奴人占据了最好的草场,把东边的群山峻岭都留给了鲜卑人还有乌桓人。
两个巨大的游牧民族都盘亘在大兴安岭西麓,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能有一天,骑着战马从东一路向西,没有任何阻碍的占据漠南漠北这辽阔无比的大草原。
鲜卑人加乌桓人还有羌人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匈奴人,人人都可以上马作战的游牧民族向来统计的就不是大军的数量而是族群的数量。
军臣能不担心么?
大单于之位从冒顿那里传到他手上,他总不能把匈奴人百年来的努力全都给付诸东流了。
那三个游牧民族还没有惹到匈奴部族,贸然对他们开战实在是不明智的。
而且在大兴安岭以及青海高原上,匈奴人还不一定能追到鲜卑人乌桓人羌人的尾巴。
南边屹立不动,并且连续对自己进行了两次打击的汉人就成为了军臣唯一的选择。
可军臣为什么不直接做决定,他犹豫的原因就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南下的时候,万一他死在了战场上,那么还提什么报复?
左右贤王,还有左右谷蠡王说不定就直接在汉人面前为了大单于的位置开战了。
伊稚斜现在已经从左谷蠡王晋升到了左贤王的位置上。
于单人都没了,他怎么可能容忍其他人来占据他唾手可得的大单于位置。
军臣考虑了挺长时间,最终还是决定要自己亲自统率大军南下。
匈奴人崇拜强者,绝对不能让下面的人看出来自己已经逐渐开始虚弱起来。
这就是军臣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下了决定之后,匈奴人就开始开会,商量要对哪一个郡发起进攻。
“大单于,依我看我们还是对汉人新扩充的朔方郡下手。
那里原本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这次正好可以夺回来,洗刷前次的耻辱!”
“对,大单于,我们就攻打朔方郡,然后还要把五原郡云中郡都给端了!”
大帐之中基本上充斥的都是要攻打朔方郡的声音。
没办法他们之前在那里吃了大亏,现在想要找回场子。
但是又不想去啃受降城以及头曼城这两个硬骨头,于是就不先选择五原郡而选择了朔方郡。
“褚达你可有什么意见?”
军臣见左手边上的褚达一直微笑着也不说话,眉头皱了一下就开口对他问了一句。
他心里面始终无法真正的信任褚达,一个汉人立于王帐之中,不管怎么看都有些突兀。
褚达扫视了一样账内的匈奴人,这些人都是匈奴人的王还有将军,基本上就属于是最高层的一股力量。
不过褚达真的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光想着在那里吃了亏,也不想想为什么会吃亏,看起来这就是匈奴人注定失败的原因。
“大单于,我反倒是觉得不应该去朔方郡。
您难道忘了当初我们为何要与汉人打那么莫名其妙的一仗?”
军臣自然不会忘,那一战损失了他的儿子,让他的儿子被俘虏去了汉国,然后给汉国皇帝跳舞,最终他儿子死了之后刘彻还派人将尸首收敛给送到了草原上来。
军臣看见那苍老无比的于单,还有少了一个器官的尸首,心里面的恨意就压制不住。
这也是他这次宁愿让自己承担死去的风险,也一定要报复大汉的根本原因。
“我没忘,也不会忘。
若不是有个高阙,我们二十万骑兵就可以直接南下,救援白羊王跟楼烦王,也不至...”
军臣刚想吐出于单的名字,但是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现在于单这两个字在大家眼里已经跟耻辱划上了等号。
于单若是战死了,那他是英雄,可是他最终投降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管是什么民族最厌恶的自然都是本民族的背叛者。
“既然大单于还记得,就应该知道我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汉人皇帝早就已经开始修缮阴山上的长城,到时候我们若是选择朔方郡南下,必定会遭到阻拦。
阴山以北的汉人会躲进受降城跟头曼城,阴山上的汉人会躲进高阙要塞,至于我们难道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还有物资去翻越阴山吗?”
最现实的问题就摆在面前,天堑就是天堑。
阴山有的地方山势平缓,但是汉人工匠最先修缮的就是那里的秦长城。
一座绵延千里的阴山山脉,原本是哺育匈奴人的山脉,为匈奴人提供了大量的猎物以及果实。
现在却成为了他们南下最大的障碍。
“褚达说的不错,我们这次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击汉人,必定不能在翻越阴山上面花费太长的时间。
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还有定襄郡都不适合作为这次的打击目标。
大家再商量商量我们应该攻打哪一处地方?”
“渔阳郡!”
还没等其他人张口,褚达就大声喊了一声。
“说说为什么要攻打渔阳郡?”
军臣还是想要听听褚达是个什么理由,这也更方便他分析分析褚达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自己。
“大单于您知道渔阳郡的太守是谁吧?”
“韩安国!”
边郡太守的名单里面,军臣唯一能够记住的便是韩安国的名字。
褚达这么一问,军臣心里面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攻打渔阳郡了。
“韩安国曾为大汉的御史大夫,现在虽然被贬,但汉国皇帝仍然十分的重视他。
我在长安城的时候,汉国的武安侯田蚡从丞相的位置上下来,汉国的皇帝就想着要让韩安国接替。
再加上韩安国本来就与大单于有着血海深仇,我们匈奴又对渔阳郡比较熟悉。
这次报复行动选择渔阳郡才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没人在意褚达说的我们匈奴四个字,而都开始考量选择渔阳郡是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军臣没有犹豫直接就开口肯定了褚达这回的建议。
“诸位,立刻召集十万骑兵以及辎重。
这一回我们便要攻打渔阳郡,让汉国的渔阳郡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是!”
褚达这不是叛国行为。
匈奴人已经注定要选择一处大汉边郡作为进攻对象。
不管进攻那一个郡对大汉来说都将会是莫大的损失。
军臣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询问褚达的意见,褚达若是不说,那么他投靠匈奴人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若是只浅显的分析一下,也不能够获取军臣的信任。
既然仗一定会打,那么打那里就很重要了。
褚达也没怎么了解过张远,但他知道韩安国跟褚达是有仇怨的。
于是他既然必须要选择一个,就直接选择了韩安国当太守的渔阳郡。
而且还要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劝说军臣去攻打渔阳郡,这样一来军臣才会觉得褚达对大汉是真的有恨意。
数千里之外正在跟褚达的儿子逗乐的张远,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匈奴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匈奴人每年都要侵扰大汉的边境,这一次如果发生了,那也是规模大一些罢了。
军臣自己都把这次报复行动定性成一次行动,不然也不会只出兵十万。
人数方面降下来了,就是为了能够缩小自己的目标,然后快速精准的对大汉进行报复。
至于攻城,那是不存在的。
匈奴人没有攻城工具,想要攻城恐怕只能临时制造云梯然后拿人命去填。
从冒顿时代开始,匈奴人就知道自己不会去占据南边的这一大片土地,他们认为自己作为游牧民族具有天生的优越性。
游牧民族想要占据大汉的疆域,注定就会在这个过程之中逐渐被汉人所同化。
第二百一十四章 高比例兑换规则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四章高比例兑换规则将新安侯府内原本的一亿多枚铜钱全部熔铸成五铢钱之后,张远发现只有七千多万枚。
由此可见早先的铜钱重量还有与其他金属杂物的配比是多么的低。
担心铜钱的数量不够前期在长安城推广,张远不得以之下将全府的铜器当然里面不包括礼器全都给熔铸掉了。
即便是这样也才弄了八千万枚五铢钱。
在这期间,新安侯府内的人不仅仅是拨用了大量人手熔铸铜钱,而且还开放了造纸坊。
这开放造纸坊的意思不是说蓝田山的造纸坊开放了。
而是将造纸坊开到了杜县以及蓝田县,招收了大量的劳动力,全力造纸。
至于材料,上林苑中到处都是,普通百姓进不来,可新安侯府的人可以干这些事情。
反正造纸坊有刘彻的五成股份,加上平阳公主的,他们刘家占据了八成。
砍伐皇家园林中的树木跟挖掘里面的石灰石算得了什么。
“侯爷,这八千万钱全部运往长安城?”
现在新安侯府的人还不知道张远想要做什么,只有卓文君这个巨富之女意识到了一点东西。
可统一货币这种事情,说到底政治意义要大于经济意义。
所以卓文君也只猜到了一点点皮毛。
古人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上下尊卑分级明显而森严,张远没有主动解释就不会有人去问。
“不仅仅要把这些铜钱运往长安城,而且还要把府中的黄金也运往长安。”
张远要把一举把长安城中的所有的铜钱全部收拢到自己手中。
“可这一路上...”
老赵的意思张远很清楚,财不外露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摆在外面,很难不会让有心人觊觎。
这几年有个传统。
大汉的诸侯王在入长安参拜王娡的时候,总会带大量的礼物。
在关外有一处地方叫卧虎地,每次诸侯王要入关的时候王国兵就会跟关内的各种势力打上一仗。
输的一方在长安城聚首之后总会妥协,其实说白了就是刘彻跟诸侯王在掰手腕。
但是下面的人那可就疯狂了,皇帝支持的抢劫,而且还是抢那些富得流油的诸侯王。
其中干这些事情最多的估计就是北军八校尉了。
期门军羽林军天生富贵,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抢劫,杀再多的人也不会有战功。
可军中其他的人大部分可都是穷人,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抢劫的机会。
掌军者其实就是控制缰绳的猎人,一旦松手猎人控制的猎狗们就会失控。
老赵就是担心屯驻在蓝田山周围的那些大军。
他们完全可以带个面具或者面纱,跑来把张远给抢了,最后再把大量的财富隐匿好。
张远即便是告到刘彻那里,都没有办法告赢。
“没事,我会随行,劫匪敢抢劫财宝,可不敢杀我。
若是真有人来抢劫,那我就拿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
我看看有没有人有那个胆子。”
死都不怕了还能怕抢劫么。
卧虎地的混战发生了好几次,向来也没听说过死过任何一个大人物。
“行,那我们宜早不宜迟。
早些装车,然后带百人护送吧。”
张远点点头,没有对老赵这个说法有异议。
八千万钱,百人押送都有些少了,若不是家中的成年男丁没有那么多,张远恨不得带个四五百人。
“把陛下赏给我的镇岳尚方剑带上,然后把从军旗给挂在车队的最前方。”
张远不仅仅在河套之战中获取了大量军功封了侯,他还把当时的军旗给拿走了。
沾满匈奴血迹的大汉龙旗只要挂在车辆上,那些伪装成劫匪的汉军就绝不敢再乱动心思。
至于带着镇岳尚方剑也是为了震慑宵小,不论如何那也曾是刘彻的佩剑。
“喏。”
八千万铜钱光装车装箱都花了一个时辰,然后四十辆牛车马车就这么出发了。
张远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边两名新安侯府的家将骑着马跟着,一人举着大汉军旗,一人举着张远新安侯的旗号。
至于镇岳尚方剑则被张远拿在手中。
车队因为装载的都是金属,上林苑也没有什么车同轨啥的,这一路走的尤为艰难。
刚出发没半个时辰,已经看不到新安侯府了,蓝田山也只剩下了个山尖尖。
老赵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两队骑兵从车队的两侧围了上来,大约有两百骑,人人都戴着面纱。
来这么快,说明一直就跟在后面,等到远离了新安侯府这才出来。
深深地车辙让车上运送的东西没有隐瞒的可能性。
这么重的货物除了金属就是石头,大家也没什么傻子,运四十车石头是有毛病么。
“王朗,扬旗!”
王朗是张远的家将,那面军旗就握在他的手上。
张远也顺势把腰间的镇岳尚方剑给举了起来。
至于新安侯的旗帜对这些正规军压根就没有威慑力。
“诸位,本侯乃是大汉新安侯,手中乃是天子赏赐的镇岳尚方剑,此剑在此代表陛下亲临。
这面旗帜上面染的全都是匈奴的血液,是本侯在阴山搏命赢来的!
诸位行事之前可要想好了,是要与大汉作对吗?”
不得不说,张远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拦在前面的两支骑兵交流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向两边撤去。
钱就算全都抢到了,分给他们这些人头上,每个人分不了多少。
可干了之后那就真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两百人出营瞒不过所有人的,只要刘彻想查肯定能查到。
刘彻肯定是乐于看到张远被打劫,可是不想看到拿着镇岳尚方剑还有大汉军旗的张远被抢。
“侯爷,您这一招还真管用。”
刚刚紧张无比的老赵瞬间就轻松了。
“是好用但是不能一直用,明日你拿着镇岳尚方剑还有军旗将黄金运到长安来。
往后就真的把这两样物件放到家中供着不能再轻易挪用了。”
张远这不是私心,往后有人那这件事情参奏他,他也有理由可以解释。
“小人明白,扯虎皮当大旗的事情做一次两次还好,做多了老虎是会生气的。”
老赵一脸我懂得表情看着张远。
这老家伙的政治觉悟也越来越高了,都快成精了。
赶着天黑之前,一队人马总算是赶到了长安城。尺度文学
张远带着大家把东西全部运往了自己在长安城的侯府。
这里平时也是有几十个人一直在这里待着,都是顺带送的婢女还有仆从。
房产多的好处就是不管去哪里都有回家的感觉。
只有房子够多,四海为家就不是一句空话。
第二天张远就接管了平阳公主在长安城的店铺,然后还给改了名字。
清平坊。
听着就像是失足少女聚集在一块的地方。
不过张远却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往后要是拆分开就叫做清平文具店清平金融啥的名字。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张远以新安侯的身份直接入驻到了清平坊内。
这也是他要改名的原因。
早先那个名字一听就是做生意的,可现在虽然听起来也是做生意的,但是张远久居这里外人就不会多说什么。
贵族只要不搞luan伦那些事情,律法还是很宽容的。
“老赵,把柜台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柜台开放兑换钱币的业务,另外一部分还是贩卖纸张等文人用具。”
“侯爷,您是想怎么兑换钱币?”
“拿我们的五铢钱兑换外界的铜钱。
缺斤少两的那些私铸铜钱按照重量大量兑换,比例为三比一,三斤私铸铜钱只能换取一斤重量的五铢钱,也就是能换三百八十四枚铜钱。
半两钱以及三铢钱五枚可以兑换一枚我们的五铢钱。”
张远这样的换法看起来黑的一批,但是张远知道要想不亏本只能这么做。
铜钱是合金,鬼知道里面铜的含量是多少。
张远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刘彻在没有收拢铸币权为国有之前那些郡国铸造的五铢钱跟后来的一次币制改革中铸造的赤仄五铢兑换比例是五比一。
同样都是五铢钱,兑换比例差到这么多,肯定是因为其工艺还有铜的比例等等一系列原因造成的。
张远造的五铢钱可以说碾压了现在所有的铜钱,而且半两钱是四铢,三铢钱是三铢,看起来他两个差了一铢兑换比例也应该不一样,但其实那些奸商早就把钱币给磨的都差不多了。
若不是想要五铢钱在市场上面流通,张远肯定是不会换取那些废钱。
“您?
侯爷这样我们很可能会亏的!”
老赵知道现在流通的铜钱是个什么样子。
不论是是私铸者还是郡国,其实铸造的铜钱都没有规定的那么重。
三铢钱顶多就两铢重,里面还不知道掺杂了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没事情,就当为国效力了。
还有我们的黄金就按照正常的兑换比例,但是必须要用我们自己的五铢钱来兑换懂了么?
纸张的价格压到之前的二十分之一,卖出去的钱全部重新熔铸之后,三成送到平阳侯府,五成送到内府库,还有账本也要送给他们审查。
余下的两成继续在长安周围开设造纸坊,随后其余地方的店铺也直接接管然后改名,往后再把店铺开往周围的郡县,直到普及全国!”
张远就是这么想的,损害自己的利益,推动财富的流动,并且让大汉的普通人也用的起纸张。
有钱在这个时代实在是花不出去,有钱干什么?
买地买女人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对张远来说,钱放在金库里只能生锈,还不如拿出来给大家做点好事。
汉人存钱是想弄点好的陪葬品,可张远的三观跟古人不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没有花钱享受的地方。
买女人的话,八千万钱加上近十万斤黄金,张远得买多少女人。
估计睡觉一直睡到死都不到重样的,而且还花不了多少钱。
“小人明白,可以小人的能力恐怕没办法撑起这么大的摊子。”
“到时候让家里人出来帮你,你待会儿带着我的手书去一趟卖煤石的店铺。
让他们把收上来的铜钱全部收起来,然后在东市买一处铁匠铺铸钱用。
告诉熊大他们,丢失一个子模就让他们去坐十年牢,我绝对不会因为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就心软!”
铸钱的铜模就在张远身上,子模全都在熊大他们身上。
一旦五铢钱流通开来,跟普通钱币的兑换比例一定会比在张远这里的比例高。
那个时候动歪心思的人肯定不会少,即便是从新安侯府出来的人,张远也一定会下狠手。
“小人明白,该敲打的时候一定会敲打。”
“嗯,把他们的月钱提高十倍,如果这样他们还动心思,那就真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喏。”
刚刚开店没有多久,门外就围了一些人。
估计是在外面讨论店名更换的事情。
在长安,大长公主开的是花柳生意,长公主干的是素净生意。
大家都知道这个店铺是平阳公主的,可现在换了个这名字,众人便都猜测平阳公主是不是觊觎花柳生意赚的多,这才踏足了。
“孙兄,我看这清平坊店内也没有姑娘啊。
难不成还卖以前的纸墨笔砚?”
“走进去不就知道了嘛!”
姓孙的青年一步就踏入了清平坊,问话的青年诶诶了一声,无奈之下也只得跟了进去。
众人不敢嘴头上议论平阳公主,在外徘徊许久也不敢进来,现在有两个带头的,胆子一个个就大起来了。
若真是花柳之地,那也要开门做生意的。
只不过白日宣淫有些夸张罢了。
“孙兄,这卖的还是笔墨纸砚,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啊?”
孙姓青年点点头,但是却暗自观察了起来。
这人是大家族出身,往日也时常派家中仆人来这里购买文具。
自己也经常约上好友来店里看看有没有好的砚台,现在大多使用的是瓦砚,不过那都是没有钱的用的。
长安城中流传最多的自然是铜砚跟银砚。
一开始的文人就是这么庸俗,制墨工艺才出现不久,后世追捧的秦汉瓦砚到处都是,可是没多少用。
平阳公主这里偶尔会出现一些制作工艺精美的玉砚,使得长安城的权贵经常出没在这店铺之中。
现在张远接手了,自然是没有那种好东西的。
张远自己用的都是瓦砚,不过可都是阿房宫瓦砚。
阿房宫的遗址就在上林苑之中,被称为阿城,是上林苑驻兵的地点之一。
张远利用自身的便利不知道收集了多少瓦片。
看着那些人用贵金属还有玉当砚台,张远就油然而生起一股高逼格的感觉。
因为经常来这个店铺,孙姓青年略微一观察就看到以往都是放在架子上面卖的货物现在都挪到了一边。
进门处搭起了两个柜台,这可是之前没有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币通天下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五章币通天下张远就立于兑换钱币的柜台之后。
这里摆放了一个较大的天秤以及一堆的砝码。
砝码在汉朝的时候叫做权,权力也就相当于是平衡,权力若是失控天平就会彻底的倾倒另外一侧。
然后就是两大木箱的五铢钱以及一箱马蹄金。
没啥可说的,就两个字。
有钱!
自打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认出张远的人也是有的。
敢进来看热闹的要么是店里的常客,要么地位也不会太低。
孙姓青年发现了多了柜台之后就往张远这里走过来。
他的同伴应当是认出了张远,拉住了他然后低语了几句。
孙姓青年当即脸色就变幻了几回。
自古以来位高权重者基本上是要跟商贾拉开的。
大汉的勋贵虽然很多人都有生意,但都是让家臣去操持。
每一家都养有商贾身份的人掌管生意。
就跟后世一些二代三代一样,他们家里面那点工资怎么可能让他们家里面的人挥霍消费。
不都在各个私企国企里面占据有股份,但是人却不露面,每年领的分红就够他们挥霍了。
这样一来,当官的有了自己的合法收入,也能够抑制一下贪污的现象。
像张远这样一幅老板做派就站在柜台内笑盈盈的看着店里客人,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也是极少数的存在。
“诸位,平阳公主将手下的产业交给本侯打理。
本侯这人清心寡欲平易近人,所以将店铺名更名为清平坊。
做的还是文人生意,不过现在也掺杂了铜臭味,此处柜台便是兑换钱币之用。
兑换比例便在柜台前的木板上,诸位还请看一看,另外店铺内的纸张价格是以往的二十分之一。
至于店铺后面站着谁,诸位也知道,本侯说了自己清心寡欲那便不会胡说,往后本侯在店里所得红利皆会拿出来回馈诸位贵客。”
之前张远跟老赵说的兑换比例已经让人写在了木板上。
张远略微介绍了一下,就不再说话了。
进店的人对兑换钱币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可言,他们的心思全都在纸张上面。
价格可是以前的二十分之一!
降价降到这种程度,张远可谓又开创了一个历史。
所有人都只是扫视了一眼木板上的内容,然后就涌到另外一边去了。
在决定铸钱之后,造纸坊的规模扩充了五倍有余,并且全力在造纸不比以前干一段时间歇一段时间。
昨天纸张还是奢侈品,今天就成了价格比竹简还要低廉的商品。
张远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火爆的现象,因为只有他这一家卖纸张,张远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当然要建立在不损害刘彻跟平阳公主的利益的基础之上。
纸张虽然是消耗品,但是消耗的速度基本上是固定的。
今日清平坊卖了往日一年的量,那么今日购买的人往后一年就可能不再光临清平坊。
接下来长安清平坊要做的就是往日买不起纸张的那些人的生意,以及兑换钱币的生意。
一天的时间过去,就如同张远想的那样,一个兑换钱币的人都没有。
纸张降价的消息自打白日开门之后就传出去了。
从杜县那边赶过来买纸张的人都有,张远做主降价的地方目前只限制在长安城。
搁在两千年后,这叫做试点。
天黑之后,即便人还是很多,张远还是强制将门给关上了。
眼前算账的方式是用算筹计算,一根根竹棍就能够精确地进行计算。
看到清平坊的账房都拿着竹棍在算今日所得,张远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种要把算盘搞出来的想法。
算盘几百年后才会被发明出来,其实现在已经有了雏形。
古代的发明都不是突然从石头蹦出来的。
都不过是老祖宗们一代一代的积累,然后积累到巅峰的时候,就能够应运而出。
古代中国的发明是聚集了大多数人的智慧,恰巧证明了民族凝聚力的重要性。
算盘其实不算什么难弄出来的东西,只要懂得加减跟见过实物还有四舍五入的规则,孩童也能够造出来。
打定了主意,张远便想着要把算盘提前弄来这个世界。
算盘一旦推行开来对经济也是一种推动,而且可以极大地提高张远现在所进行事业的效率。
“侯爷,今日所得已经算出来了。”
在八个账房一个时辰的努力之下,终于是把收上来的所有钱都给算清楚了。
“一共有多少?”
“三千五百六十三金,半两钱一千六百五十八万。”
刘彻早已经下令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其他地方私铸钱币可能盛行,长安城也有许多私铸钱币。
可清平坊最大的东家是刘彻,谁都知道有一半的钱会运到内府库,所以大家来这里消费要么是拿金子要么就是拿半两钱。
拿私铸铜钱来糊弄皇帝,哪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金子拉回仓库,铜钱运到东市熔铸。
按月给内府库跟平阳侯府结算。”
“喏。”
也没一个人兑换钱币,清平坊今日要做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张远没想到推广一种新的钱币会这么难。
在回府的路上张远想了许多也没想到这里面的门道。
等到了新安侯府,门外的守卫突然开口说道。
“侯爷,夫人今日来了长安城,现在正在府内。”
张远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卓文君回来。
眉头紧皱不代表张远不高兴,只是担心消息传出去会在长安城掀起一场风波。
大汉风气是挺开放的,不过却对阶层看的十分重。
千年前的周朝贵族,到现在还是贵族身份,即便家里面穷的不成个样子,出门也是受人尊敬的。
这时候恰好是新贵族接替旧贵族的关键时期。
等到了东汉,新贵族才彻底压下旧贵族成为国家的掌权者。
秦朝灭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处理好旧贵族,丝毫没有给新旧贵族权力交替一点点缓冲。
但是想想以秦始皇的霸道,他肯定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假以颜色。
卓文君家里面有钱,可是地位低,这就是没办法摆脱的事情。
张远要是有个正妻,新安侯府有个主母,那么卓文君不会有问题。
可是张远没有正妻,以张远现在这个年纪,外人肯定会风言风语,但是不会去议论张远。
他们只会议论卓文君蛊惑张远。一八
所以张远才不想要卓文君来长安,以免惹起非议。
不过来都来了,张远还是要摆出一副笑脸来,不能把担心给展露出来。
“文君,早知道你今日来长安,昨日就该跟我一同前来。”
卓文君看张远回来了,赶紧上前挽着张远的手臂。
“今日他们回家拉纸张,我这才知道你要做些什么。
终日留在蓝田山下也不能帮到你些什么,希望来长安城能够帮你解决些麻烦。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你来了我就有说话的人了。”
张远拉着卓文君的手坐在了床上,自己想不通的事情说不定告诉卓文君,她能够想到。
做生意这一块张远真的比不上卓文君。
张远可能是一个好的产品经理,但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销售经理。
于是张远就把心里面发愁的事情跟卓文君讲了一遍。
“阿远你想错方向了。
你想要推行五铢钱,只依靠兑换肯定是不行的。
你要把五铢钱当成是商品不能当成是钱币。
你必须要让大家看到五铢钱比市面上流通的所有铜钱都强上许多。
而且要靠商品交易的时候来推动五铢钱的流通。
今日你们那清平坊的交易估计都是整数吧,也未从出现找零的情况吧?”
卓文君略微一解释,张远就悟了。
他得把铜钱先塞到那些人手里面去,当然免费塞是不可能的。
最合适的方法,那就是找零!
可是大宗交易的时候,那些客人都是用的金子,也都是买的一金价值的纸张,根本不用找零。
拿铜钱购买的就更要命了,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没有任何一种铜钱价值比张远的五铢钱高。
张远不能为了推广五铢钱就把兑换比例给调下来。
一旦这样做了,那么他将会倾家荡产,而且给予大汉的是一个更不稳定的市场经济。
如何找零一下子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因为金子跟铜钱兑换比例的原因,还有现在铜钱质量不如人意的原因。
只要交易数额达不到一金的亦或是多于一金不是整数的,大家都会选择用铜钱交易。
没有人愿意把金子花出去了,然后让别人找一堆铜钱回来。
“你帮我想个办法,我一想这个脑壳就疼。”
“不应该啊,当初你卖铁锅的时候都能想到开酒楼的办法。
怎么今日你如此困顿?”
张远顿时感到心累的一批,这是两回事啊。
“可能是在太学时间太久了,经商的头脑没了。”
“其实我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这种事情除非陛下颁布政令,不然太难了。”
张远无语了,连卓文君都想不到办法,弄得张远连把算盘整出来的心思都没了。
索性张远一下子躺在床上闭起了双眼,卓文君看张远发愁到这种地步,于是上床给张远揉起了太阳穴。
历史长河之中这么多的案例,张远开始努力勾动起自己的回忆。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历史上一定有他也一定看到过,只不过是一时想不起而已。
张远联想起现在的金价银价还有铜价。
虽然金子一直比银子要贵,但是实际上大汉的金子储量要比银子高了不知道多少。
这也就是刘彻改革币制的时候将银子定位珍宝而把金子定为货币的原因。
而金银兵没有承担一个工艺品的作用,而青铜却要被打造成各种器物,在五铢钱推行之后,铜钱兑换金子的比例不像后世那般离谱。
大汉没有用金子打造器物的习惯,反倒是一旦打造起青铜器物每一件都要用几百上千斤的铜。
而每当那些写的人按照史实来写西汉的货币现象,总是要挨喷,他们更习惯接受距离自己比较近的明清民国时的金银铜兑换比例。
殊不知道,明清之时经历过两次大的贵金属涌入跟外流。
这贵金属自然就是白银。
联想到这里,张远深思了一下白银大量涌入的原因。
那是因为明清中国的商品通过海洋贸易大量倾销到海外,从而吸入了大量白银。
这就跟张远现在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张远通过销售纸张吸入了大量铜钱,但是现在铜钱全都流入他这里来,这并不是一种正常的现象。
反之张远要想让自己的五铢钱外流出去,那么就应该跟清末的时候一样。
通过外部的人向张远倾销商品使得五铢钱外流。
可张远完全不需要购买些什么。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现在张远到底需要什么,大量收购然后用五铢钱支付货款,使得五铢钱外流。
等等!
张远突然想到清末外流的原因还有一点。
战争赔款!
这是国人的耻辱,但是现在却给了张远一个灵感。
张远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把五铢钱塞给到百姓的手中。
赔款是不利己的。
可是有另外一种方式。
是利己不利人的,是要遭到诟病的。
放贷!
最直接让金钱直接在市场流通的方法。
在大汉贷款不是什么难以看到现象。
当初孝景皇帝要打仗还找全天下的百姓借钱。
田蚡当初的第一桶金就是借钱给孝景皇帝打仗,然后七国之乱孝景皇帝赢了,吴国那几个诸侯王富得流油,田蚡也跟着获利了。
战争是最赚钱的也是最费钱的,赢了赚钱,输了倾家荡产。
皇帝都贷款,民间借钱的现象就更常见了。
张远不打算自己做这个生意,因为放贷背负的污名太重。
全天下最有名的高利贷当属无盐氏,他们做的最成功的生意当然也是借钱给了孝景皇帝。
不过他们要比一半人更加疯狂,他们把全部的身家都给了孝景皇帝,不仅赢了,更是攀上了皇家。
这意义比赚钱重要多了。
张远眼下要是想把自己手中的五铢钱都放出去,寻找无盐氏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想着想着,身边还有卓文君按摩,张远不自觉的就沉睡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良币驱逐劣币
无盐氏通过投资孝景皇帝获得十倍收益,而今大汉国内无战事。
刘彻也不是那种打仗没有钱会去跟子钱家借钱的皇帝,因此放子钱的这些商贾大幅度的降低了贷款利率。
廉者放五利一,贪者放三利一。
而无盐氏恰巧取在中间的平衡值,他们放四利一。
贷款的年利率高达百分之二十五。
张远虽然看这些放高利贷的人不爽,但是知道恶人还需恶人磨的道理。
等将来刘彻根基深厚之后,人也会变得无耻。
征收财产税自刘彻而起。
越有钱的人需要缴纳的税收越多,现在他们这些商贾赚的钱迟早还是会吐出来的。
对于敛财这一点,当今世上无人可及桑弘羊。
作为一个开创性的朝代,刘彻在位期间做了许多前无古人的事情。
真正意义上的国有企业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征收财产所得税也是从合格时候开始的。
算缗最后会给天下所有的商人一记重击。
征收百分之十的所得税,而后的告缗,也就是举报他人财产的律令像极了农民要弄死地主老财的样子。
一个朝代中期做的事情却跟某个朝代初期做的事情差不了太多。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社会财富被强迫清零,中产阶级集体破产,民众想要赚钱的欲望大减,因为赚的钱都会被政府拿走。
至于国库,当然盆满罐满。
这些都不算什么,经济想要发展起来,肯定是要先流通。
桑弘羊却为了给刘彻敛财最终把手伸到了流通领域。
就这么几十年的时间,桑弘羊帮助刘彻把民间资本所有的出路,以及工商业者发家致富的所有门路,全部都给堵死了。
帝国征服成为了最大的甚至唯一的银行家、企业家还有批发商。
要张远说,这可能是中国最接近理想社会的时候,资本主义全都被打死,国家成为最大的资本家还是唯一的。
无盐氏这些放贷款的迟早是死路一条,即便背后有皇家支撑也不会扛过去的。
刘彻迟早会明白自己利用手中的权力去经营生意会让天下所有的财富源源不断的进入到他的口袋。
而张远眼下想要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与刘彻还有政府对抗的。
若是无盐氏帮助张远先推广了五铢钱,然后让百姓对市场对经济重拾信心,货币重新拥有了公信力。
大汉的税收便有极大的可能性足以应对庞大的战争支出。
当大汉的财政不再是负数能够达到收支平衡甚至还能够有盈余让刘彻挥霍一下,很有可能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摧毁商业的情况出现。
张远是不喜欢资本的,但是却不是不喜欢商业。
一个国家的蓬勃发展,其经济活动必然是健康的。
市场有它自己的规则,国家可以是公信力的体现,但是当国家下场与商贾掰手腕,那么便是不健康的现象。
国家可以调控,但是不能亲自下场。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便是降维打击的行为。
调控是为了市场上不出现垄断企业,一旦某个行业或是众多行业被一家企业垄断,那么受害的必将是消费者也就是普通老百姓。
资本家与国家都有可能获利亦或是受到损害,但无论哪一方受到损害,最后都会转嫁给普通人。
所以平稳发展才是最重要的,想着返利给普通人,说出去相信的人那基本上脑壳有问题。
普通人不亏就已经是大赚,想着通过某个资本家亦或是国家把生活过好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
张远深谙这一点,这才没有避讳的想要选择无盐氏推广五铢钱。
翌日一早,张远从卓文君的怀抱中醒来,没有去清平坊看生意如何。
不用去猜都知道长安周边的人知道纸张降价,必然蜂拥而至。
二十分之一的价格足以让茂陵邑长陵邑那些富人心动,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自己亲自来长安城。
他们只需要派出自己家里的仆人过来就好了。
只是贩卖纸张,没有人去兑换钱币的话,那张远也不需要去看着。
于是张远交待了老赵几声后,就一个人打算去无盐氏在长安城的府邸。
北阙甲第自然是勋贵们聚集的地方。
但是在东市的东边才是长安城的平民居所所在。
东市之所以被叫做东市并不因为它位居在长安城的东方,而是因为它在西市的东边而已。
无盐氏即便是在全国商贾还有勋贵都以为汉景帝不会赢的时候投资了他,但是仍然没有取得较高的爵位。
汉景帝这人在这一点上面也敞亮的很,钱没少给无盐氏一分,心里面即便是有感激也没有坏了规矩让一介商贾跻身于勋贵之列。
张远还没有来过长安城的东北角。
在路上询问了一下路人,得知无盐氏的府邸是此处占地最广的建筑物,张远很轻易就找到了。
作为子钱家,为了彰显实力,无盐氏的门楣一看上去就是那种金碧堂皇的样子。
至于无盐氏在各地放贷的商铺其实有一个最大的用处没有被发掘出来。
这些放贷的完全可以成立最初的钱庄。
他们下面的商铺都储存有大量的金钱,若是能够开通存储提取的功能,便有了钱庄的雏形模样。
最大的问题便还是公信力的问题,民众为什么要相信这些高利贷。
刘彻也不可能为这些子钱家背书,张远简单想了一下,就甩了下头让这现在看来有些荒谬的想法散去。
吸了一口气后,张远迈步走向无盐氏的府邸。
深吸一口气并不代表张远紧张了,而是担心待会儿可能出现的刁难的情况。
没有一个商人不爱钱的,没有利益驱动,想让无盐氏一族为张远推行五铢钱实在很难。
“来者止步,此处是无盐氏府邸。
若是想要借钱,在西市有无盐氏的店铺。”
商贾之家即便门口不能有武士守卫,也可以让几个仆从看大门。
“本侯不是来借钱的,进去告诉你们家主,新安侯要见他。”
“您是新安侯?”
“天子脚下,本侯还会戏弄你一介仆从不成?”
“小人这就入内通传,还请侯爷稍作等候。”
门口的仆从也不敢让张远在门口等着,立马就迎了进去。
通传的仆从三步并两步快速朝内里跑去。
张远没有一点求人的样子。
大汉的列侯能够亲自登门见一个商贾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生意能做便做,不能做的话,那么无盐氏就彻底把张远给得罪了。
现在就算是蜀中黄氏出现在张远面前有任何不敬的地方,张远也能够轻松整死黄氏。
对刘彻来说黄氏没了可以再弄个林氏,无盐氏没了齐鲁之地还有个邴氏。
而列侯的尊严是不可以损耗的,大汉两百多位列侯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远被一介商贾欺负么?
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种事情就不能开这个头。
列侯之间可以互相针对,因为大家同处于一个阶级。
就跟某个资本家给哈佛捐了一大堆钱,但是却不给最需要钱的本国基层教育捐一分钱。
有钱人只会帮助有钱人,但是也不妨碍他们之间彼此竞争。
张远没等多长时间。
一个中年人一脸慌张的疾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刚刚进去通传的仆从。
“小人让新安侯久等了,实在是罪过。”
这中年人快速走过来直接就给张远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大礼,而且张远不张口他都不敢直起身来。
“起身吧,本侯也未等太久。”
“是,侯爷这边请,内里已经准备好了一点小点心跟酒水。”
张远轻轻点点头,大步向里面走去。
无盐氏的府邸再豪华也不可能比张远的侯府豪华。
一个僭越的罪名,无盐氏就遭不住。
也就是大门要阔气一些,里面其实很低调的。
就这么一会儿,无盐氏的人就已经把前厅给备上了待客的东西。
这执行力跟眼力见,活该人家能赚钱。
张远也没问中年人的名字,直接就坐到了最上面的主座。
如果无盐氏是当官的即便张远的爵位要比他高,张远也不会坐到主位上。
可无盐氏却不是官宦之家,张远坐到次位上只会让他们认为张远是来找事的。
“侯爷您今日莅临小人府上是有什么事情嘛?”
中年人一脸谄媚的笑对张远问了一句。
“来了自然是有事情要办,但是本侯的事情不急。
还未曾问过你的姓名。”
“小人叫无盐朗,是现任的无盐氏家主。”
“哦,真是失敬失敬,原来是无盐家主。”
张远客气了一下,开始吃起案桌上摆放的水果跟甜品。
他越不说话,无盐朗的心里就越忐忑。
无盐朗屡次想要打断张远的进食,但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大上午的,张远就跟没吃过早饭一样。
张远虽然一直在吃东西,不过眼睛却一直瞟向无盐朗。
见到他额头上已经急的渗出了汗水,张远拍了拍手不再吃东西了。
“无盐氏不仅生意做得好,府上的甜点做的也不错。”
“侯爷若是喜欢,待会儿小人便把做甜点的庖厨送到新安侯府。”
“无盐家主倒还是个敞亮的人,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日后本侯要是想起这口了,就来叨扰一下便是。”
无盐朗听到张远还有要来的意思,心里急的就跟蚂蚁在热锅上面爬。
当官的不想跟商贾沾上关系,商贾也不想天天跟当官的打交道。
亲近政府,远离政治。
这才是经商之道。
“侯爷若是还能来府上,小人必定倾尽全力来招待侯爷。”
张远笑着看了一眼无盐朗,知道自己虽然现在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可终究还没有牵扯到利益这一块来。
“好了,说正事吧。
本侯这次来是有事要求到你身上。”
无盐朗最怕的就是这句话,想要来无盐氏打秋风的勋贵可不止张远一个。
但是其余人知道无盐氏背后是皇家,便都会自己退去。
不过仍然还是会有新贵族不懂其中的利益分配,屡屡找上门来。
张远现在在无盐朗心里面就是这种想要来打秋风的人。
“侯爷,小人的生意赚不了多少。
大部分的份例都上贡给大汉了,还请侯爷体谅小人。”
“放心,本侯钱多的是,不比你们无盐氏差多少。
这次来不是来要钱的,只是需要你帮一个小忙。”
无盐朗知道张远不是来要钱的,心里面瞬间就轻松上了不少。
“侯爷请说,只要小人能办得到一定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你们平时放贷用的铜钱都是什么铜钱?”
无盐朗刚刚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
他开始担心起张远想要自己做子钱生意,虽然担心,不过无盐朗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起来。
“自然是半两钱,有事也会往外面放些金子。
至于收回来,也是足斤足两的半两钱,我们无盐氏绝对不会使用私铸铜钱。”
你不用私铸铜钱,那我咋办啊?
张远心里面也是一沉。
难道非得去找刘彻要份诏书才能将五铢钱给推行开来。
“你知道陛下一直头疼铜钱的事。
本侯有心要为陛下解忧,于是新铸了一种铜钱。
工艺精美,重五铢,比市面上流通的铜钱都要好。
私铸者若是想要私铸五铢钱,本侯可以保证他们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可现在推行却有些难处,不知道无盐家主你是否可以把你们家族的铜钱全部都换成五铢钱。
往后你们放贷只放五铢钱,收也只收五铢钱。”
推行五铢钱的办法确实只有放高利贷是最合适的选择,在眼前这个情况之下。
无盐氏设置的贷款利率是年利率百分之二十五。
当那些借款人需要还钱的时候,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五也得需要五铢钱。
这么一来,一年之内无盐氏放出去多少五铢钱,来年张远这里兑换五铢钱的柜台就得被换出去最起码百分之二十五比例的五铢钱。
而且人家借钱就是为了花出去的,很有可能那些借钱的手里面一枚五铢钱都没有。
那么就只能来清平坊兑换,如此一来比例很可能会远远超过百分之二十五。
张远心里面的比例是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
至于无盐氏一年能放出去多少钱,张远觉得这个数字肯定是在亿之上的。
假设无盐氏只放一亿,那么张远这边就会流出去五千万。
一年之中最后一天借钱的那个人会在第二年的最后一天去还钱。
两年每年无盐氏都放一亿,加上张远这边流出去的五千万。
那么两年之内就会有两亿五千万枚铜钱从张远手上流出去。
这两亿五千万铜钱能够起到的作用绝不只是放贷跟还款的作用。
市面上一旦流通起来,大众就会慢慢接受这样一枚做工精美,重量足重,不易仿造的五铢钱。
没多少钱的百姓还好,那些勋贵肯定会把家里面存储的铜钱想办法全部都换成五铢钱。
这才是张远的一个完整的计划,让无盐氏作为助力推动五铢钱在市场上的流通。
良币驱逐劣币就是如此。
大汉不该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经济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