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教学
张远在工坊大门之外就已经看到管事李叔了,等他进去想要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发现李叔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是还在记恨我啊,年纪大了气性还不好,哼,短命之相。
冶炼工坊消耗最大的不是铁矿石而是燃料,为了有充足的燃料,工坊的后面就是一片青杠树林,一直绵延而至远方的山脉。
造房子用的材料完全不用愁,张远带着百名仆役从工坊直插而入然后从后门出去到了这一片青杠树林前面。
张远改变不了这些仆役的命运,但是却能够把他们的命运告诉给他们,即便一些人在知道目的地是冶炼工坊后,就已经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诸位,可能你们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来工坊要做什么,但是你们是我张远带来的,我会对你们负责。
你们这些天可以在这里砍伐青杠树,来建造房屋,这是你们以后居住的地方,我会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你们只要不是在这里建造出来一片宫殿,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这半个月一过,你们每天只剩下辛苦的劳作了。
能让你们每晚能休息的好一些,这是我张远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
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中间肯定有个管事,让他带着你们建造自己的住所,半个月后我会再来一次。”
说到建造宫殿之时,这些人脸上的担忧才开始有了松动。
简单说完这些话后,张远离开了这里,冶炼工坊别的不多,这些工具肯定是够用的,张远总不能画一张图纸让他们按着那上面的来吧。
到了铁匠们劳作的地方,张远看到了管事李叔,他带着五十多个铁匠围着一处工作台,显然是在等待张远到来。
“李叔,小子我来了。”
不论二人之间有何矛盾,张远一上来就摆出来的低姿态还是让李叔很舒服的。
“张公子,我按照家主的吩咐,已经将工坊内所有的铁匠全部聚集在此,还请公子教授他们新的技艺。”
看到一边摆了一堆的熟铁板跟生铁板,张远对着李叔由衷的一笑。
他总算是明白卓文君为何如此尊敬这个中年人了,即便是对方看自己不爽,在大是大非面前仍然能把什么事情都放下。
“小子谢过李叔了。”
道了一声谢后,张远走了过去在熟铁板中挑选了一块儿最薄的,然后又挑了一块厚度大小适合打造一口铁锅的铁板。
“各位师傅,铁锅的打造我们只需要锻铁,因为锻铁的韧性会比较好。
这一块儿的厚度大小就比较适合打造一口铁锅。
小子今日只是为大家演示一遍,所以就用这块儿比较薄的演示。”
靠嘴说是教不会的,张远将熟铁板放在火炉之上烧红,便拿起铁匠锤开始在铁砧上敲打起来。
直到张远的影子与自己整个人重合了起来,这一件展示品才算打造好了。
工艺不是很难,铁匠们只需要打造出来一个粗胚,接下来就该由张远带来的那些仆役进行打磨还有除锈处理。
木把手卓王孙请了专门的木匠在雕刻,为的就是在上面刻上临邛卓氏四个字。
“各位师傅有什么疑问么?若是没有就散了吧,接下了你们都得要开始停下其他的活计,开始打造铁锅了。”
在场的都是在打造铁具上面浸淫了十年以上的老师傅了,看了一上午自然觉得自己肯定能够打造出来。
没有人提问,很好。
张远吐出了一口气,至于他们后面打造过程中发生失误,损失的熟铁又不是张远报销,他自然不会去为卓王孙去操心。
教这些铁匠打造铁锅的工艺只是张远其中的一个目的,他这次来还要完成上一回忘了的事情。
实验灌钢技法。
管事李叔早就不见了踪迹,张远从自己的台子旁拿走了一块最厚的熟铁板,回到了冶炼铁矿石的高温炉那里。
眼下张远的身份早就不可以跟以前比较了,他做些比较怪异的行为,也不会有人去跟李叔告状。
就算有人去告状,李叔会对他施以鞭刑么?开玩笑。
把盛接液态生铁的模具替换成这块熟铁板,让一旁的仆役打开封闭铁水出口的黄泥塞子,一股暗红色的生铁水顺着流了下来浇在了熟铁板上。
张远用手中的木棍来推动熟铁板,尽量让生铁水均匀的浇在熟铁板之上,等到生铁水已经完全覆盖了熟铁板,张远摆摆手让那名仆役又堵上了出口。
接下来只能等这块铁板冷却下来,随着铁板逐渐冷却下来,张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好像他并不知道如何判断钢跟铁的分别,光知道碳比例不一样,又不能用肉眼观察出来。
......
这对张远来讲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还好这片建筑群中还有五十多位铁匠。
“师傅,您知道如何分辨一块儿钢么?”
张远问的这位师傅正在在一块熟铁板上画一个圆形,听到有人问他,抬头一看发现是张远,立即恭敬地回答道。
“张公子,您想要知道些什么?”
这位师傅刚才注意力全在那块熟铁板上,没有听清张远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们平常是怎么分辨钢跟铸铁熟铁的。”
在临邛虽然还未出现炒钢法,但是百炼钢技艺这些铁匠师傅们大多已经掌握了。
“一块料子若是断口是银白色,这就是钢了。
小人这里有断开的铸铁还有锻铁,公子您可以看一下。”
张远接过来铁匠递给他的两块铁料,开始观察了起来,确实像他所说有颜色之分。
还好分辨钢铁的方法并不是很难,拿走这两块铁料再去和自己的那块铁料对比就能分辨出来。
“谢过师傅了。”
从怀中掏出了一钱好银,张远递给了这铁匠,铁匠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他估计是怕别人发现这点财物,这些铁匠虽然地位要略高于外面的那些杂工,但其实仍然是卓家的奴隶,即便干的再多,还是没有一分钱。
张远拖着自己的那块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的铁料回到了之前的工作台,叫来几个人帮忙用两个铁砧将铁板夹在中间,开始用尽全力一锤一锤的敲击下去,敲击边缘的时候铁板只是变弯而不是被敲断,张远只能移动铁板的位置不断往里面敲击。
“公子,您是想要看断口的颜色?”
一直用力压着铁砧的那铁匠全身被震得发麻,脸色不太好看的问道。
“对啊。”
张远点了点头。
“您这块应该是锻铁料,我帮您用锯子锯一下,然后再砸会容易一些。或者您直接看那条锯痕的颜色,其实跟断口是一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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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法太多智商太低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符替换问题。
褚达想了起码有半个时辰。
张远只是口头把题目说出来,而没有将题目呈现在纸张上就让褚达为难了,他直接从开始就否定了自己并且陷入到了自我怀疑当中。
就没有想过要先把张远口述的题目给写出来,然后再用自己记忆的那些字符来替换。
搞到最后竟然从解题变成了背题目,张远也有些苦恼这个思维方式,不过却没有一点点想要提醒褚达的意思。
一开始就把方法告诉给褚达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这样记忆点永远不会深刻。
“阿远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对的?”
褚达在纸上写了一堆的英文大写字母跟数字,但最终的结果是对的。
dzes250,jyzen360。
张远很是庆幸,褚达没有把这个东西给记混,对于张远可能无比简单的东西,但是对于褚达就可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对的,但是褚兄你想没想过一开始就把我说过的题目记在纸上,然后你再去替换是不是就能节省许多的时间?”
原本张远以为褚达应该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但是他却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跟张远讲道。
“我书写这么一条消息可能会耽误上半个时辰,但是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快。
我不能够保证能够像阿远你说的那个办法那样快,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现在的办法是最安全的。”
张远这才明白褚达不是不知道先把题目记在纸上,而是人家不想。
选择题是最难做的,按照褚达的想法他可能图了一时的方便就有可能把自身的性命搭上去。
最终他的选择跟之前一样,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让自己更加吃力。
这个时候说什么民族大义为国为民就太假大空。
“行,反正到真能用得上的时候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按照我的设想,明年收复河南河套,休养一年,两年后双线齐头并进。
一路出击河西,一路直插狼居胥山匈奴单于王庭。”
“可大汉无人可用,卫青只能够率领一支大军,而阿远你恐怕也无能为力。
你莫不是要让李广李息那些人率领大军自主出击匈奴人?如此一来战事恐怕会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大汉现在能为帅者只有卫青以及韩安国了。”
褚达提起韩安国时看了一眼张远,发现张远没什么变化便继续往下说。
“韩将军虽然与阿远你不对付,可掌兵数万乃至十万以上也就是他跟卫青了。”
张远对这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他就算再看不上韩安国也不能否认这件事情。
带兵打仗带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人数一旦发生变化那就是对能力的极大挑战。
韩安国或许能力平庸,可就他这种平平无奇的能力却能够严格按照刘彻的意思牢牢地掌控十万人以上的大军。
这不是说他的能力就很强,只是他天赋就是如此,他能带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但要让他带几万人几千人冲锋杀敌他也不行。
而且他当统帅的话不可能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仅仅限于不会犯错而已。
大汉可不需要守成的将军,就跟刘彻说的一样攻守易形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已经把之前那些腐朽不堪的将军们给剔除掉了。
不过褚达说的也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也是张远一直没有反驳他的原因。
大汉在没有霍去病之前也有过双线作战亦或是多线作战,可都一直不怎么顺利,等霍去病横空出世之后才会有帝国双星齐头并进并且都能够取得胜利的情况发生。
“倒还是有个办法,找个将军给他配个政委就好了。”
“阿远你说什么?”
“额大概意思就是一支大军里面配两到三个地位相同的人统率一支大军。”
“这样不行,你这是要弄监军么?”
褚达根本无法理解张远说的,其实在张远看来军司马亦或是军长史完全可以成为政委一样的存在。
将军负责大帐,政委负责管理。
两个人一起负责制定战斗计划,协同合作的方式来主导一场战争。
可是现在固有的模式使得军司马跟军长史颇有些鸡肋般的意味在里面。
战时这两个职位基本上就没用啊,当然要是碰见一个明事理的主将还能听听你的意见,但是没遇到咋整。
军队里面就会成为一言堂。
张远知道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施行并且让别人接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现代化的战争真遇上强硬点的将军,其实也差不多,有没有那个政委都一样。
这样不行,也可以换一个办法。
文人做统帅也不一定非得披坚执锐去与敌人厮杀。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张远也只是随便跟褚达聊几句未来的构想罢了。
本想着给他一些信心,结果却让他现在更加的忐忑。
“到时候再说吧,大汉又不是我们做主。
陛下到那个时候若是换了主意,我们不管是谁都没办法不是么。”
褚达也点了点头,他们两在这里讨论的再多一点用都没有。
闲聊了几句,张远紧接着给褚达又出了几道比较难的题目。
都是关于作战计划的描述。
例如匈奴大军从什么地方出发,然后想要攻击什么地方,期间路线会发生什么转变之类的题目。
褚达做起来还是比较的吃力,但张远也没有再瞎给意见,就让褚达自己细细琢磨。
从主楼出来后,已经快正午,张远吃了点东西就去找落下闳。
把两点连线定位的方法告诉了他,结果人家落下闳也早就知道了这个办法,搞得张远好生尴尬。
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就真的就想不起来,想起来了本人还挺兴奋的结果现实却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大行令带来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张远对落下闳问了一下褚达带来的那些人,刘彻的要求张远可不敢就这么给忘了。
“其中几名官吏还不错,但是有的人却不是那么上心。
说实话我不明白太学令您为何要让他们掺和到我们这件事情中来。
使臣队伍虽然会穿越一些匈奴人的地界,但是也不必学习的那么详细,按照地图一直往西边走就好了嘛。”
落下闳对于多了些学生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满。
他还是属于那种习惯于钻研的学者,张远当初用天禄阁的藏书将落下闳骗到太学来,这几年落下闳都没有好好地教导过学生。
天官一脉对于传承这种事情并不是太上心。
现在张远还有大汉等于强行将这一任务压在了落下闳身上,对于落下闳个人来说这是不开心的。
本来只教导太学的一些学子就好,可现在又多了这么多他以为的不相干的人,落下闳的心情就更差了。
对于这种人,金钱没有办法打动他,权势也无法压迫他。
只要不是直接把他抓住然后用性命威胁他,其他办法都没什么大用。
不过你要是威胁了他,第二天没看紧估计这家伙就溜进什么深山老林去了。
即便没有溜走,也不用继续指望落下闳能够用心教学。
对付这种人的唯一办法只能是学术上的东西,不过张远现在已经没有存货了。
天禄阁的藏书都被落下闳研究完了,在大汉对于天官方面的人才落下闳已经站在了顶尖水平。
玛德,什么时候系统要是给我一本天文方面的书籍,我就每天撕一页下来,非得把这家伙给馋死。
张远在心里面狠狠地想着。
主要还是落差太大了,当初在蜀郡的时候,这少年对于官吏还有着畏惧,对张远也是很尊敬,结果现在怎么这个脾气。
“陛下的命令,也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别的我也不能说些什么,大家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力范围内能够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张远想着说些让落下闳舒心的话,好让他踏踏实实的做事,结果好像一下子说到落下闳的心坎上了。
这家伙直接就变了一副笑脸看着张远,那笑意都让张远有些瘆得慌。
“太学令这可是您说的,我真的有些小小的要求。”
看着落下闳的笑脸,张远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不做违心的事情。”
“不会的不会的。
就是最近胃口有些不好,您府上的那老王”
“你说庖厨老王?”
“对对对,就是他。
同样都是用食,怎么菜肴还分个三六九等呢?
太学令您说是不是?”
张远彻底的被落下闳搞蒙了,当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三六九等?”
“太学令您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瞒着你做事么。”
“到底怎么了?”
“那些学子们平常吃些苦头,能吃饱肚子就好了。
可我不管怎么说与太学令您也是友人,可怎么平时吃的跟那些学子们都一样。
我听说张府的庖厨只给太学令您还有卓家大女做菜,这不就分了三六九等,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这也是落下闳跟张远混熟了,早些不熟悉的时候,他可不敢拿这种揶揄的语气跟张远说话。
“你是说你没吃到老王做的菜?”
“自打初入张府那一日后就再也没有吃到了。
说实话,我当真是对那味道怀念的很。”
对这种厚脸皮张远也是没办法说了。
老王做菜的技巧传承自张远,说白了还是对于调味料的把控拿捏得比较精准,再加上菜式对于落下闳他们没怎么吃过的人比较新颖,才会让他们觉得那才是人间美味。
这要是张远去给落下闳做道菜那还得了。
刚想到这里,张远就立即打住了,他可不想沦落成落下闳的专属厨子。
只是未来可能得辛苦老王这位张远的专属大厨。
“行吧,这样你看行不行。
每日正午那顿就算了,夜晚回到府中,让老王换着花样给你做。
正午大家都在一起,还有这么多仍然在吃苦的学子,始终要注意一下影响。”
“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落下闳赶紧点头,生怕张远会反悔。
张远见到这家伙这样子不免有些好笑,谁能想到这位春节老爷爷对吃还那么的上心。
而后张远又跟落下闳交代了一些东西,当然主要还是褚达带来的这批人,张远就因为落下闳的不在意让隐藏在其中的绣衣使者跑到刘彻那里去说张远的坏话。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情况,张远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等回到家里面,张远去看了下还在苦思的褚达,他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来沉淀。
简单的事情只要重复去做,终会有一日可以见得到效果。
这样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
褚达在张府停留了才五天就回到长安城去了,他带来的官吏则继续在张府这里学习。
刘彻是想要他们在夏季出发,那个时候是匈奴人活动最为频繁的季节,也能让大汉使臣团队顺顺利利的被匈奴人给抓去。
而现在距离那个时候也就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褚达必须要回去长安城准备其他事宜,这一次可不是要单方面瞒着匈奴人,而是双方面的隐瞒。
褚达刚走一天,他的家人就被送到了张府。
张远直接安排了一座位于竹林中的小楼供她们居住,并且在家里面隐藏了褚达家人的身份,也让人不要去打扰到她们的生活。
其实这就是软禁,不过张远也没有办法。
好在褚达的妻子跟孩子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反倒是认为这对她们是一种保护。
换成是现代人,把她们圈在一个地方很可能几年都不能走出来一步,肯定会受不了的。
不过古代人对自由这个东西却没有那么的向往,张远也尽可能在她们生活条件方面给予了她们最大的帮助。
起码张府只要屹立在蓝田山下,褚达的家人就不会缩衣少食。
这还是几个人,等上半年过后,褚达整个家族的人都要往张远这片迁移,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手忙脚乱。
同样的褚达的族人还不能够跟他的家人相见,只能寄希望于这谎言可以早些时候结束。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偶遇白羊王
落下闳才刚刚将大行下属的那些使臣给教会了几个,来自长安城让他们回去的命令就传到了张府。
张远颇有些无语,皇帝陛下还真的懒得去掩饰任何事情。
估计是使臣队伍里的绣衣使者都把地图刻在了心中,然后刘彻就没想过其他人了。
这边的人一动身,长安城那边就开始着手准备出使一事。
刘彻派褚达出使的理由就是要让西域诸国牵制河西的匈奴人,其实跟上次让张骞出使大月氏也差不了太多。
这样的理由能让匈奴人相信也能让大汉人相信。
大汉的百姓还有官吏们对明年即将到来的战争更有信心,而匈奴人也不会太在意。
封卫青为前将军的事情这可是昭告全天下的人,匈奴那边肯定瞒不住。
还好张远跟卫青的想法是让卫青领着骑兵自雁门而出。
如此一来楼烦王跟白羊王就会更偏向于汉军的目标跟马邑之战一样是匈奴大单于。
到时候即便匈奴大单于领兵南下,也撞不上卫青率领的骑兵队伍,只会面临雁门代郡渔阳郡十数万的大汉防御大军。
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过,浩浩荡荡的使臣队伍终于从长安城出发,开始向北而行。
这一支队伍足足有三百多人,官吏有七八十人,随行保护的兵卒有一百多人,然后还有一百多人的民夫。
携带的礼物财宝差不多装满了十辆牛车,当然粮食什么的就只带了仅仅够每个人路上吃的干粮。
对于这一点张远还是比较佩服刘彻以及大汉人民的胸怀跟智慧。
金银财宝送给匈奴人就送了,钱财是身外之物,特别是现在这种每个地域都相对于闭塞的地理政治环境来说。
匈奴人想拿这些金银财宝买粮食亦或者是武器装备那就是四个字。
难于登天!
能够跟匈奴人做生意的只有两种人。
西域人跟大汉人。
大汉人跟匈奴人做生意必定是偷偷摸摸的,而且兵械粮食管理的非常严格。
在大汉你见不到什么商人是能够做武器跟粮食之类的生意,唯一家中有粮的群体就是勋贵们,不过这一阶层很难去与匈奴人做交易。
他们对于利益的渴望中掺杂的金钱财富那一部分很小很小,主要的还是对权力的渴望。
田蚡够贪了,让他去跟匈奴进行利益交换完全不可能。
他之前坐在丞相位置上的时候,想要什么财宝弄不到?
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有这么一个共识,除非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不然很少有人去跟异族打什么交道。
刘彻也削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爵位,自杀的有,投降匈奴的可还真的少见。
如此一来,褚达带去的金银财宝,只要卫青跟张远能够剿灭匈奴人,那么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刘彻的手中。
即便没有回到刘彻的手中,刘彻也不会心疼这些并不能当饭吃的器物。
褚达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向北而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北上。
早先手握刘彻的诏书褚达也去了一次雁门郡。
这次要去的西河郡也只是在雁门郡旁边而已,所以褚达还有点熟门熟路的感觉。
一行人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到了之前说好了的西河郡平定城。
这里也差不多是抵御匈奴人的最前线之一,不过打的没有雁门渔阳那么激烈,因此在城内有许多活动的匈奴人。
当然明面上这些匈奴人都是投靠大汉的匈奴人,不然汉军是不可能让他们活着进出城池的。
可懂的人都懂,这些匈奴人是为了利益游走在大汉边境的一群人。
他们跟汉人羌人还有西域人交易,从汉人这里获取精美的丝绸绢帛,从西域人那里获取令人眷恋的香料,从匈奴人那里获取黄金,从羌人那里获取牛羊。
其实丝绸绢帛还有西域人的香料都是强势的对外掠夺财富,所以大汉对于丝绸绢帛的控制没有那么强。
掠夺他国亦或是别的民族财富时,就往外卖一些奢侈品就好了。
牛羊跟黄金是大家都需要的,这是刚需品,而香料还有丝绸绢帛则不是。
长时间的这种交易,只会让匈奴人还有羌人越来越弱。
这估计是最早的消费主义了。
在平定城待了三天,褚达才从平定城出发,转而一路向西而行。
其实他第一天就已经找到了向导,不过为了让其余的匈奴人把消息散播出去,褚达只得在平定城多待上几天。
三天刚刚好够让那些匈奴人的耳目把消息传给距离这里最近的楼烦王跟白羊王。
使臣队伍一路向西而行,在路上还能遇到两座城池,不过这两座城池已经荒废,并没有人居住。
偶尔会有羌人部族游牧到这里,倚靠着残破的城池渡过一个个凄凉的夜晚。
自打出了平定城之后,队伍里面就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眺望便可以看的见沙漠,还有看不到边际的荒凉,都在告诉着所有人脚下这片土地不再是汉人可以习惯生存的地方。
“大行令,我们必须要在七日以内进入到河西走廊,不然我们会很危险。”
褚达找来的匈奴向导也很担心,就把心里面想说的话给讲了出来。
其实站在匈奴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品质其实也很不错,这也是大汉屡屡出使西域诸国,却都是用的匈奴向导的原因所在。
这些人很负责,因为要跟汉人做交易,所以他们早就抛却了仇恨。
想想张骞在匈奴待了多年,身上早就没有了财物,他的匈奴向导却还能够帮助他脱身。
这份品质其实是值得赞扬的,可民族之间的仇恨是不会因为个人的品质就能够向好的哪一方面扭转。
“阿土古,我们会加快速度的。
可是大家也都是第一次来到大漠,身体上肯定会有些不适应。
前几天我们先慢些赶路,后面几天我们再加快速度吧。”
这名叫阿土古的匈奴向导听到褚达这话,心底暗骂了一句傻子后就退到了一旁。
在大漠上不听向导的话都会死的很惨。
使臣队伍现在走的路是最好走的,现在不加快速度,等到过几天进入到了沙漠再加速?
阿土古始终想不明白,大汉为什么派了这么一个傻子来领导这么大规模的一支使臣队伍。
听说这个人还是大汉官位最高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任由阿土古心中怎么对褚达有意见,使臣队伍里的所有人还是要听褚达的。
所以他们以非常慢的速度开始慢慢向前移动。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队伍里的人都轻松了许多。
期间他们遇上了不止一支羌人部族,可那些羌人在看到他们后,立马就选择了躲避。
一百多名装备精良的甲兵,再加上使臣队伍里人人都带着武器,在这里已经算得上是一支武力比较强大的队伍。
这也是阿土古选择褚达他们的原因,只要不遇上大股匈奴骑兵,这么一支队伍完全可以穿过河西走廊抵达西域。
可现实却给带着侥幸心理的阿土古上了一课。
“不好,是白羊王的王旗!”
阿土古领着使臣队伍在刚刚寻找到一处水源时,发现了湖对岸黑压压的一片匈奴大军。
“你说是白羊王?”
褚达这个时候没有害怕反倒还有着一丝兴奋的情绪包含在话音里。
“对,是伟大的白羊王,大行令你们有马匹的快上马往平定城那边逃跑吧。
白羊王抢到财宝之后,是不会在耗费兵力追击你们的。”
整个使臣队伍就几十匹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逃跑。
随着阿土古的第一句惊吼,队伍里的民夫已经慌了,他们虽然知道此行可能回不到故乡,但也没有想到这才刚刚离开大汉疆域没有几天就遇上了匈奴大军。
褚达十分镇静,他眺望了一下湖泊对岸的匈奴大军,发现他们的人数也不是太多。
绝对没有过万,而且阵型十分的松散,甚至在这个时候还在搭帐篷,看起来丝毫没有把自己这群人放在眼里。
“所有人把车辆聚拢在一起,准备作战!”
褚达心里稍微判断了一下,立马就高声下达了命令。
这时候队伍里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阿土古不明白褚达这个时候不跑还在想什么。
其余人觉得褚达是想跟匈奴人一决死战,而且是绝对不可能赢的那一方,他们的命运接下来就很清楚了。
至于一些知道褚达此行就是要潜伏进匈奴高层的人,就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觉得现在最好就是放弃抵抗,然后等匈奴人把他们抓起来。
这样一来,不用流血也可以完成任务。
“高屯长,派几名骑兵回平定城去请援军。”
随行的甲兵里面职务最高的就是这名高屯长了。
还在布置御敌阵型的高屯长,不禁对着褚达问道。
“大行令,这里即便是一路奔袭,等平定城的大军到来,那也是明日了。
末将虽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也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但是不认为我们能够扛到明天援军到来。”
褚达见高屯长也有这般男儿血性,狠狠地拍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我不是为了请援兵,而是为了让大汉的百姓为了让陛下知道我们的选择。
我们选择了站着死,而非跪着生,明白么?
你难道想看着你手下的这些兵卒都默默无闻的死去?甚至他们的家人一点补偿都得不到?”
褚达说的十分认真,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
高屯长对着褚达一拜,立马就去遣人求援去了。
“大行令,你是不是忘了此行的任务?”
一名大行的官员走到褚达身边,压低了声音对褚达说道。
褚达回头看了他一眼,把这个人的面容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不因为其他的,这个人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了他的身份。
褚达扫视了一眼其他的人,也不知道队伍里还有多少名绣衣使者亦或是其他勋贵的耳目。
“我是为了降低匈奴人对我们的怀疑,当真束手就擒反而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褚达的语气十分的平淡,让这名绣衣使者都听出来了冷血二字。
本来是一个人都不用死的,顶多就是被匈奴人凌辱,可是选择了战斗那么待会儿就会有很多人当场死去。
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说褚达做的是对还是错。
在遇到匈奴后,褚达需要怎么做,不管是张远还是刘彻都没有作明确的指示。
这群绣衣使者即便很担心,这个时候也只能听褚达的指挥。
反正刘彻要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成功的打入到匈奴内部。
至于最后能活几个人?
抱歉还真没想过。
“那边的匈奴骑兵开始动了。”
阿土古再次高呼了一声。
湖泊对面的匈奴大军选择的是两面夹击的方式。
偌大的匈奴军阵,两支骑兵从中鱼贯而出,沿着湖泊的岸边带着一股气势就朝褚达的使臣队伍冲了过来。
褚达两眼一扫,就看出了对方出战的规模。
每一支骑兵估摸着都得有千人左右,两支骑兵那就是两千人。
用两千人来攻击自己这三百多人的队伍,而且里面有一大半都是没上过战场的人,这白羊王还是相当的谨慎。
在战场上,以多击少不是不要脸。
任何一个优秀的将领,都不会胡咧咧公平作战什么的。
战争向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这种用性命填埋的互动方式,能有多不要脸就得多不要脸。
一万人攻打一百人也当竭尽全力。
波斯人攻打希腊城邦搞出来一个斯巴达三百勇士的传说,在热兵器的时代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在冷兵器时代...
波斯人是傻子么,几万人打三百人,最后还战死了两万。
几万人一起上,别说手里面还有武器了,就算拿拳头都把那三百斯巴达勇士身上的铠甲给锤烂了。
当时绝对不止是这三百人跟波斯人交战,断后的说法也是跟放屁一样。
三百人抗衡十万大军,能抗衡三天?
那得什么样的地形啊?
两面都是高山,中间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地形?
而且这中间上面还得有巨石挡着,不能让波斯人的箭矢射过去。
即便是这样,也特么的挡不了三天啊。
西方人为了塑造英雄人物,不要脸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最起码现在褚达面临的这种情况,他压根就没想过手底下的三百多人能够战胜面前的这两千匈奴骑兵。
第一百九十章 战斗
他们要来了。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躲在战马跟车辆之后,准备迎接第一波匈奴骑兵的冲击。”
命令是高屯长下的,这个时候没人再去管褚达是不是大行令了。
所以之前褚达下的防御命令瞬间就被高屯长给推翻了。
三百多人的队伍想要扛住两千匈奴骑兵的冲击,没有遮掩物基本上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些战马还有车辆不管怎么来说也可以为汉军甲兵卸去起码一半的压力。
“弩箭准备,听我号令!”
在匈奴骑兵距离褚达他们还有两百步时,高屯长大声喊了一声。
这个时候褚达有些后悔,玛德,这领兵保护他们使团队伍的屯长起码是个将才啊。
比公孙敖那些只懂得带兵冲锋的莽夫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面前是将近十倍于己方的匈奴骑兵,这位姓高的屯长还能够稳得住,并且有条不紊的做出明智的判断。
褚达想想这样的人才被自己给坑了心里面就一阵不爽。
这要是送到卫青手下,肯定是能够发挥出光与热的。
眼前的情况容不得褚达再去多想,两百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在匈奴骑兵距离使团队伍仅仅五十步的时候,高屯长大喝了一声。
“给我射!”
一百多汉军甲兵瞄准的都不是战马上的匈奴骑兵,而是骑兵胯下的战马。
他们这一百多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是熟悉与匈奴作战的汉军士卒。
面对骑兵冲锋,首要的不是杀人,而是要卸掉骑兵的冲击力。
射杀了战马上的匈奴骑兵,那他们胯下的战马还是会超这个方向冲击而来。
但是战马一死或者是受伤,最前面的战马就能够影响后面匈奴骑兵的进攻节奏。
果不其然,一百多支箭矢射杀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匹战马,战马上的骑兵纷纷滚落在地,后面的匈奴骑兵没有及时减速或者躲避也被前面倒在地上的战马给绊倒了。
“所有人换上环首刀,围着战马还有车架最大可能的击杀匈奴人。”
这些装满财宝的马车,就如同像是一颗颗巨大的岩石一样,骑兵在这样的地势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挥出他们的优势。
不过匈奴人习惯了在马上作战,他们要是下马了说不定战斗力会比在马上更加低下。
褚达这时候也握紧了环首刀,不过他躲到了马车下面。
这个时候他也冷血了起来,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他褚达不能够死。
长安城还有一堆人的头颅都挂在褚达身上。
家人的安全,张远的信任,大汉的命运在这个时候全都牵绕在褚达一个人的身上。
这份压力迫使褚达压下自己的热血。
任何一个汉人在面临这种场景时,都会燃起自己的斗志,身边若是有武器拿了就会杀向匈奴人,若是没有武器高吼着也会冲向敌人。
“杀!杀!杀!”
一名汉人甲兵被匈奴骑兵砍下了手臂后,不顾疼痛直接用手里的环首刀捅向了砍去他手臂的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没有办法继续发起第二道冲锋,两千人就这么围绕着三百多人的使臣队伍混战在了一起。
鲜血汇聚到了一起缓缓流向了旁边的湖泊。
慢慢的一百多大汉甲兵就剩下了十多人互相支撑在一起,大行府的那些官吏一个个也颤颤巍巍的拿着武器与匈奴骑兵对峙。
至于民夫们早就已经被匈奴人给杀干净了,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他们不知道褚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人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抓到匈奴那边受辱很可能心智会崩溃的。
“大行令,今日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高屯长浑身带伤但是也坚持到了最后,三百多人的使臣队伍现在仅仅剩下不到五十人,不过他们也带走了两百多名匈奴骑兵的性命。
这些人都是大汉甲兵击杀的,不得不说当装备可以碾压地方的时候,这个优势明显的让人惊讶。
“等等,高屯长,我们去与匈奴人谈判。
财宝全部留给他们,我们若是死在这里了,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永远不能够完成!”
褚达的理由十分充分,即便再有血性的汉人士卒也跨不过这条坎。
不管在什么时候,刘彻的命令才是首要的事情,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刘彻就已经给下面的大臣还有大军灌输了这么一个概念。
那就是死亡是无功无过,完成他交代的事情才是功臣,大汉的功臣。
至于背叛就是罪人,大汉的罪人。
见没有人反对,褚达也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我是大汉的大行令,我要见你们的白羊王!”
直到褚达冲着匈奴人喊出这句话,隐藏在人群中的绣衣使者才松了一大口气。
任务失败后,他们家人的命运其实跟褚达也相差不远。
他们也希望能够完成潜伏敌后的任务,然后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长安城的主街道上迎接百姓们的欢呼。
一群匈奴人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给褚达一个回复。
这个时候早先不知道溜去哪里的匈奴向导阿土古跑了出来,用匈奴语言叽里咕噜的将褚达的话翻译了一边,而且着重介绍了褚达的身份地位在大汉不一般。
刘彻想看到匈奴人的王在建章宫前殿上为群臣跳舞,换过来也是一样,匈奴的王还要大单于也希望汉人中名望非常高的人能够投靠匈奴。
越是地位高,这些君主就是喜欢。
甚至能够付出一些代价来让这些人归顺,这样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军臣的儿子于单降汉之后,刘彻封完他为涉安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八方来朝的外国使臣叫到一起来看于单跳舞。
自此之后,大汉天威才加持到了西域,西域诸国也知道了他们迎来了第二个宗主国。
阿土古把褚达的话翻译完了后,一千多匈奴骑兵将使臣队伍给包围了起来,然后有十多骑骑马奔回了白羊王大旗伫立的地方也是湖泊对岸。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传白羊王的命令。
将褚达他们一行人还有马车上的财宝押往白羊王大帐。
期间高屯长想要反抗,不过却被褚达的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反抗就是死路一条,高屯长即便有血性,但也不是傻子。
汉将被匈奴俘获然后想办法逃脱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回去之后一般大汉皇帝也不会惩治这样的将领。
心中挂念着大汉就是一种忠心的体现,这样的人还要惩治,长此以往那些不小心落入到匈奴人手中的汉将不就只剩下了两种结果。
自杀跟投降。
等褚达他们抵达白羊王的王帐,里面已经坐满了匈奴人。
褚达扫视了一眼,没有一开始就张口说话。
直到为首的中年匈奴男性开口,王帐中凝固的气氛才被打破。
“你说你是汉国的大行令?”
“对。”
“前些年主导雁门郡埋伏大单于一战的是你?”
匈奴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杀得那名汉人将领就是王恢。
汉人也不会宣扬这种事情,所以白羊王在一听到抓到汉人大行令的时候就想要见褚达。
褚达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说了实话。
“不是,那是我的前任,他已经战死在了雁门郡。”
“原来如此,本王还当你是那个王恢,你说你想要跟本王谈谈,你想谈些什么?”
这个白羊王汉语说得十分流畅,并且人也冷静的很。
“我们乃是出使西域精绝国的大汉使臣,此行遇到白羊王你麾下的大军,乃是我们时运不济。
我愿意将带来的财宝全部献给白羊王,还请白羊王能够放我们一条生路,毕竟我们的性命在白羊王眼中也不是那么重要。”
“啊哈哈哈哈哈。”
白羊王听完褚达的话顿时仰头长笑,王帐内其他的匈奴大将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羊王笑什么?我说的可有不妥的地方?”
褚达当真不知道白羊王在嘲笑些什么吗?
他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必须要在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态度。
“看来你们汉人是越来越不行了。
那个王恢倒是还能让本王重视几分,可是你不行!
你们人还有东西都在我手里,那些财宝跟你们都是本王的。
你竟然在拿本王的东西跟本王讲条件,难道这不好笑么?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些大汉甲兵要不是手上的武器被匈奴人收缴去了,现在都恨不得拿着环首刀朝白羊王砍上几刀。
“呵呵。”
褚达回应了一声冷笑。
“汉人你在笑什么,你是不想活了么?”
王帐中突然暴起一名匈奴武将,拿着狼牙棒指着褚达。
“我笑?我就是笑一笑你们无知。
你们现在拿着外面的财宝赶紧回到阴山以北逃命吧。
我大汉天兵迟早会收回河南地跟河套。
你们的舒服日子不长了。”
褚达这话一出,王帐中能够坐得住的人就不多了。
匈奴人自打大汉建国开始就是骑在大汉头上的,那种优越感可想而知。
可现在褚达的态度让他们不爽,非常的不爽。
白羊王一只手托着头部,一双眼睛盯着褚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屯长这些人心里面现在则慌得一批,褚达难道要说出汉军明年对匈奴发起全面战争的事情了嘛?
明确知道汉军会攻打河南地跟河套地区的汉人不过两掌之数。
高屯长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那些绣衣使者也不知道。
白羊王突然对身边一名汉人装扮的人低语了几句,然后眼神里面对褚达的好奇意味就更重了。
匈奴人有在匈奴人那边活不下去跑到汉人这边来的,汉人这边自然也有这样的人,就跟翻译向导一般的存在。
这种人是要跟汉奸还有鬼奴那群人要区分开的。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很多咯?”
白羊王在王帐气氛又凝重到一个极点时,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话打破了凝固的局面。
“我没有这样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你最好现在放我们离开,将来白羊王若是投降大汉,我会劝说我朝陛下封你一个万户侯。”
若是给每个人一道选择题。
是做匈奴人的王还是做大汉的万户侯,估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匈奴人的王。
起码这些王是自由的,头上也没有挂着一把刀。
但是大汉的万户侯在生活上的奢靡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
投降大汉的浑邪王被封成漯阴侯之后,就彻底的迷上了在大汉的豪奢生活,不再去想仍然在河南地生活的匈奴族人。
享用不尽的美女,在封国可以盖自己的宫殿,不用想着没有食物,也不用继续在天地间游荡。
所以这个时候在褚达他们看起来,匈奴人的王是比不上大汉的万户侯,可白羊王他们可不这么认为。
“今日本王实在是听了太多的笑话。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现在处境,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还长。
我们匈奴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传本王的命令,开拔回阴山南麓去。”
这次来白羊王的目的就是褚达他们这一支使臣队伍,所以就只带了自己的大军。
他的部族仍然在阴山南麓,现在抓到褚达还收获了这么多的财富,在外面游荡也没有一点的意义。
匈奴人区别于汉人的一点在于汉人有律法,而匈奴则没有律法。
在大汉对付褚达这样的人,张汤他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褚达开口。
可匈奴人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对褚达他们动刑。
你说这是善良么?其实这只是一种野蛮,这也是匈奴人只能够算是一个民族而不是一个国家的原因。
“大王,那这些汉人该怎么处理?”
匈奴武将们都觉得褚达他们是一种累赘,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杀了。
“都带回去,不可以虐待他们。”
即便是不理解,匈奴武将也不敢对白羊王的王令有什么意见。
有白羊王这一句话,褚达跟那些绣衣使者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打入匈奴内部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等着大汉那边对外放出屠了褚达全族的消息传到匈奴这边来了。
“大行令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高屯长显然是接受不了现在这种情况。
“耐心等等,他们不放我们走,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能够找到机会逃跑。
到时候我们再选择到底是继续出使西域还是回到大汉。”
“行,那现在就只能这样了。”
高屯长重重的点点头,褚达则看了他一眼也拍了下他的肩膀。
高屯长的名字叫做高勇,人如其名,又高又勇,还有脑子,这次他能够活下来,褚达还是很欣慰的,将来要是能把高勇一直带在身边甚至带回大汉褚达心里面会更爽快一些。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成功迈出第二步
派去平定城传消息的几名士卒,不顾自身的劳累,也不顾胯下的战马,只花了大半天就奔袭了使臣队伍几日才走的距离。
等到了平定城时,他们胯下的战马直接口吐白沫而亡。
驻守平定城的郡守得到消息后,直接就率领五千边军前去救援,但是等他们到了地方也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仔细找找看,有没有大行令褚达的尸身。”
使臣队伍才离开平定城没有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用说就知道这是消息走漏了。
这名西河郡的郡守身上的压力也很大。
“郡守,我们翻遍了这里的尸体,只找到两百八十二人汉人装饰的尸体,其余有两百四十一人应该是匈奴骑兵。”
西河郡郡守皱了皱眉头,他心里面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那白羊王知道使臣队伍里有大行令还有一众大汉官员,想来是把他们给抓走了。
不过大行令他们应该做出了激烈的反抗,难以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样的战况,但是一定很惨烈。”
旁边的一名官员冲着西河郡郡守说道。
“是啊,三百多人与两千匈奴骑兵交战,还能够反杀他们两百多人。
使臣队伍里也就一百多名大汉甲兵,这些人都是我大汉的英雄,将他们是尸体收敛起来,回去之后把情况上报长安。
然后派出斥候打探大行令他们的下落,我们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喏。”
前来支援的大汉边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西河郡的郡守身上的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这个位置已经等同于是敌占区,匈奴人的活动范围。
要是真的碰上大股匈奴军队,只摩擦一下就迅速离开到还没事。
如果一旦打了起来,打平了或者打输了,他这个西河郡郡守也算是做到头了。
一般的使臣队伍,这个郡守肯定不会耗费这么大的精力,谁让里面有个褚达在呢。
出使精绝国的使臣队伍路遇匈奴白羊王,大部被当即绞杀,少部分人下落不明,但极有可能被白羊王俘获的消息几天的时间就传到了长安城。
刘彻得知消息之后,在当天的朝会上勃然大怒。
狠狠地发誓若是褚达投降了匈奴人,一定屠了褚达九族。
参加朝会的官员们一个个害怕的要死,没有一个人为褚达说话。
噤若寒蝉,就是当时朝会上的气氛。
当日下午,南军八校尉之一的越骑校尉从驻地出发,五千骑兵围住了褚家所在的区域。
褚家主家是在沈阳城,这个沈阳城不是东北那个沈阳,而是位于渭水河畔的一座城池,也归属于内史管辖地界。
五千骑兵一个下午就控制住了所有的褚家人。
褚家人不算是太多,早先做官最高者也只是一地郡守,褚达已经算是他们家官位最高之人,但是褚家的家主却不是褚达。
若是没有封侯之前,很少有官员去当一族之长,家族的族长或者是家主一般都是爵位最高亦或者是年纪最尊者担任。
褚家的家主现在就是褚达的一位叔父,现在已经有六十岁的高龄。
别看大汉这些当官的年纪都很大,但是褚达的这位叔父已经算的上是高龄。
褚达的叔父叫褚元,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形象。
因为褚达一直在少府任职,褚家在这十多年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不得不说这位老人有着很高的智慧。
作为天子家臣,老实本分忠心耿耿才是为官之道。
一旦上头涉及到了什么党争麻烦就很大。
当皇帝的肯定会多想,你这个少府令是为谁做事,又为了谁去争取权力。
因为这一点所以褚家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好不容易等到褚达当了大行令,褚家正寻思可以大干一场的时候,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褚元看着围在自己家外的越骑校尉,原本花白的头发直接就全白了,人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
“大上造,陛下给您以及您的家人一日的时间收拾东西。
最迟后日清晨,我就要带你们褚家回长安等候陛下问询。”
大上造是褚元的爵位,这个爵位已经非常高了,即便是张远现在的爵位还是少上造,而且还是靠军功获得的爵位。
褚元可没有上过战场,文官能有这个爵位差不多都算是顶峰了。
文官能够封侯在之前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将军劳心了,老身知道该怎么做。”
褚元清楚的知道现在他们家的命运跟眼前这位越骑校尉没有关联,全都在褚达还有刘彻的喜怒身上,所以他直接就放弃了抵抗。
抵抗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坦然的接受命运。
这越骑校尉人也挺好的,好歹把事情的始终给褚元全都讲了一遍,而且还告诉褚元得做好长期待在长安城的准备,带足衣物粮食还有钱财。
不管怎么说现在褚达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最后褚达死了,亦或是被匈奴俘获宁死不屈然后死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逃回来了,谁也不想得罪一个大行令不是么。
至于投降匈奴那真的是最坏的结果,褚元也相信褚达的为人是不会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出来的。
总的来说这些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胡思乱想的东西,殊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早就被刘彻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一大家子两百多号人,在收拾了一天之后总算是上路了。
褚家的大门也锁了起来,沈阳城当地的县令派出了一伍的县兵每日就看守在褚家左右。
其中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做给刘彻看的,一个小县城的县令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现脸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不过最终县令做的事情也没传出沈阳城,刘彻在越骑校尉押着褚家一干人等前往长安城之后,就没有关心过这个毫无特色的小城。
褚家人最终被带到了长安一处府邸,然后看守他们的人从越骑校尉变成了廷尉府的府兵。
这件事情看似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但是任然有不安的气氛一直弥漫在长安城上空。
慢慢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刘彻在此大发雷霆。
派去匈奴探查的绣衣使者探明褚达已经成为匈奴白羊王的座上宾,至于其余人全部宁死不屈死在了匈奴人的刀下。
张远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晕过去,这手法还真的直白。187
您的绣衣使者都能深入到匈奴腹部还能把消息顺利的传出来,并且这一切只在一个月之内就全都完成了。
张远总觉得刘彻是在把天下人当傻子耍,当然也没有人质问刘彻那名潜入匈奴内部的绣衣使者是谁。
褚达被匈奴人俘获一事总算是定调了,当天下午越骑校尉再次出动押着两百多号褚家人出了长安城。
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说要押到刘彻面前行刑,我们的皇帝陛下为了演戏这个时候也去到了上林苑的扶荔宫。
出了越骑校尉以外,还有张府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两百多号人就这么进入到了张府后面的蓝田山之中。
越骑校尉的人马甚至瞒过了近在咫尺的卫青前将军府,当然这里面也有卫青故意把人调走的意思在里面,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早在计划产生之初,张远就在蓝田山内秘密修建了一处宅邸。
对外宣称是夏日可以去乘凉,也为了打猎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其实就是为了给褚家这两百多号人居住。
同样的也没有人怀疑张远的说法,毕竟张远盖房子的时候褚达还没有要出使。
只是蓝田山比以往多了一支军队驻扎,刘彻不是仁慈的人。
越骑校尉跟胡骑校尉当即就被他调走去清扫北地郡的匈奴跟羌人部族。
北军八校尉之一的步兵校尉的驻扎地变成了蓝田山周围,他们的接到的命令就是看见闲杂人等可以直接击杀。
也就是说只要褚家人下山,步兵校尉的汉军就会不问理由的直接将之击杀。
张府外出的人还有上山送粮的人也都得随身带着令牌,外出的人带的是张远的太学令令牌,而上山送粮的人带的则是刘彻给张远的两面皇家令牌。
对北地郡的扫荡对外宣称也是为了报复匈奴人攻击大汉使臣队伍。
反正方方面面都有了很好的理由跟借口。
用来代替褚家主要人物的死囚犯首级这个时候也在运往匈奴白羊王部族的路上。
一环扣一环,为了就是能够彻底的瞒过匈奴人。
等到褚达收到那些首级,然后再顺势倒向匈奴这一边,刘彻跟张远下的一颗暗子算是成功了。
继而接下来刘彻跟张远能做的就是等到启用褚达这枚暗子的时候。
“褚达,你还是降了吧。
你看看你对汉国忠心耿耿,然后汉国的皇帝是怎么对待你的?”
白羊王对于劝降褚达这件事情一直都比较上心。
得知刘彻派来的汉使是来送褚达家人首级的,白羊王直接下令让那汉使无比顺利的到了他的王帐,然后他还把褚达给请了过来。
“大王容我问这位使者几句话。”
“嗯嗯,行。”
“我就想问问陛下如何得知我投靠了匈奴一事?
我在此前分明就没有投靠匈奴,白羊王虽然待我比较和善,但是我的心也是一直向着大汉的。”
“大行令,下官不知此事,陛下只是让下官前来送首级。”
这汉使的态度也十分的和顺,他心里面是想骂褚达几句的,这不是人还在白羊王的王帐内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保住小命再说。
“行,我猜到了。”
褚达问完转过身去对着白羊王一拜。
“大王,我褚达自今日起就对汉国断了念想。
还望大王能够接纳我入匈奴,另外还请大王放过这汉使,我要让汉国皇帝知道是他错了不是我错了。”
白羊王自然乐于看到这样的画面,连连点了几下头。
“好,褚达你愿意入我匈奴,为本王的助力,本王甚是喜悦。
至于这个汉使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谢大王!”
汉使最终被褚达给放走了,愿意跟褚达一起投降的都是他的下属官吏。
高勇那些兵卒一个个骨头都非常硬,不管褚达怎么劝说他们都不愿意投降。
最后只好继续派人看押他们,褚达在白羊王的部落虽然任然有人在监视着他,但是已经比以前被禁足的情况好上太多了。
起码褚达能在白羊王的部族范围内四处行动,而不会被抓起来。
这个时候褚达的心思已经在如何离开白羊王这里,前去匈奴大单于军臣那里了。
明年卫青跟张远就要对白羊王楼烦王发起进攻,褚达可不想在这里待着最后被卫青抓到。
“阿土古,白羊王麾下的匈奴人都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而不去朝拜匈奴大单于么?”
褚达的匈奴向导被白羊王还给了褚达,继续给褚达充当匈奴向导跟翻译。
“若是大单于有诏令,白羊王会带着部族前去龙城亦或是狼居胥山下的大单于庭。
平时没有命令的话,白羊王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人物,他也不用听从匈奴大单于的号令。”
阿土古算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对褚达还是很有好感的。
听到阿土古的话,褚达就知道该怎么去见军臣了。
他在和白羊王见面的时候就给白羊王埋下了一个种子。
他褚达是藏有秘密的,而且这个秘密跟匈奴人有关。
别看现在白羊王不问,但是短期内白羊王肯定是忍不住的。
白羊王对褚达的兴趣就在于褚达一开始表露出来的情绪。
褚达要想让匈奴彻底的相信自己,就只能卖队友,至于卖队友的程度,张远已经交待过褚达,褚达也明白该如何去做。
距离汉使离开大概有五天的时间,白羊王终于还是召褚达去他的王帐。
褚达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有些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机会总归还是来了,就看白羊王会不会让褚达去见匈奴单于军臣。
白羊王要是顾全匈奴人的大局,自然会让褚达去见军臣,要是他乐意看到军臣的势力受损就不会让褚达离开。
到时候就看白羊王会如何选择。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不认识他
“大王。”
褚达进入王帐后,拱手对白羊王拜了拜,然后就等着白羊王问话。
“你来本王这里也有两个月了,就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我不知大王想要知道些什么?”
“早先本王记过你说过要让本王率领本族北上,汉国皇帝是有意要与我们开战?”
“我当初那句话只是面对大王的嘲讽,忍不住才说的。
不过汉国皇帝确实想要对匈奴动手,而且就在最近,不过到底是不是针对大王您还是其他的匈奴部族我就不知道了。”
“本王想要一个详细的说法,而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汉国已经将你全族尽数屠杀,除了匈奴部族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懂么?”
“我知道,只是我确实不知道。
不过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内,汉国皇帝会派一支骑兵队伍会对汉国北地郡的匈奴人跟羌人发起进攻。”
李广曾担任过北地郡的郡守,他一次次与匈奴人的战役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北地郡是全大汉遭受匈奴人侵袭次数最高的,这里的长城形状还有北地郡的形状就是一个锥子型。
在河南地没有被羌人跟匈奴人占据时,北地郡的地理位置重要性还没有凸显出来。
可是当河南地被匈奴人占去了之后,北地郡就插在了河西走廊跟河南地中间,两边往来的匈奴人跟羌人不可避免的就要从北地郡穿行而过。
大概是因为北地郡北部是乌兰布和沙漠,西边又是腾格里沙漠,在匈奴人的认知里面汉人是不会走出城池的,所以在北地郡穿行而过比在沙漠中穿行安全性高了不知道多少。
次数频繁了起来,与汉军的碰撞也就多了起来。
李广当初也是一个热血小伙,那里看得异族人在大汉的疆域上驰骋,于是就屡屡对这些在北地郡穿行的匈奴人跟羌人发起进攻。
最终甚至逼迫汉景帝将李广调离了北地郡,没办法,让李广这么打下去迟早汉匈之间会有一场大战,而那个时候恰逢汉景帝削藩的重要时刻。
自打李广离开之后,北地郡又成为了匈奴人跟羌人活动较为频繁的地方。
现在褚达跟白羊王说刘彻要彻底肃清北地郡,凭空就让白羊王相信了几分。
“大王。”
就在白羊王想要再细问几句的时候,账外跑进来一个匈奴骑兵。
“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匆忙?”
“楼烦王派来使者,说北地郡多了一股汉国骑兵,大概有一万人马,一直在清扫我们的族人。
询问您是否要合兵一处去攻打北地郡,灭一灭汉人的嚣张气焰。”
白羊王没想到褚达才刚说,就一语成箴。
楼烦王活动的区域要比白羊王更加的接近北地郡,白羊王活动的地方靠近西河郡。
不过楼烦王的实力不足以对付一支一万人规模的汉人骑兵,关键的是这些骑兵其实还都是游牧民族组成的,再加上大汉精良的装备加持。
匈奴人想要吃下这么一支骑兵,起码要发动三万人以上的骑兵,这样规模的大军楼烦王不是拿不出来,可是拿出来了他这个王怕是做不成了。
所以楼烦王派来的使者并没有说胡骑校尉跟越骑校尉的名号。
“让他先等等,本王待会儿再见他。”
“是。”
白羊王没有当即做下决定,虽然他跟楼烦王共同占据河套地区跟河南地,但也不是铁板一块。
“褚达你觉得本王要不要派兵灭一灭汉国皇帝的气焰?”
“不可,大王切不可相信楼烦王的一面之词。
据我所知那一支骑兵其实是两支骑兵,不知道大王可听过汉国的北军八校尉?”
白羊王点了点头,匈奴人对这一股力量还是知道的清楚的。
很多匈奴人其实很佩服刘彻的胆量,长安边上的驻军大部分都是异族人,这些异族人一旦反叛,虽然不至于覆灭大汉,但是顷刻间就能够覆灭大汉的朝廷。
“知道,听说这是汉国装备最精良的大军。”
“不,汉国装备最精良的乃是期门军跟羽林军。
羽林军组建没多长时间,期门军也只出征过一次,外界对这两支军队的评价并不多。
不过我想匈奴人对期门军的印象应该很深刻才对。”
“你说的跟汉国皇帝派去北地郡的骑兵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你说的期门军跟羽林军不成?”
“不是,汉国皇帝派去的应该是胡骑校尉跟越骑校尉这两支骑兵。
而刚刚来人并没有说这件事情,待会儿大王可以问一问楼烦王的使者。
我觉得楼烦王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发起进攻,那就应该知道对面派出的大军旗号才对。”
褚达稍微一点拨就让白羊王懂了他的意思。
“不急,本王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北地郡本来就是汉国的疆域。
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大王请问。”
“汉国皇帝还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汉国皇帝自明年开始要对匈奴发起全面战争。
但是具体的计划只有汉国的前将军卫青以及汉国的皇帝才知道。
汉国皇帝要我出使西域诸国也是为了要那些国家到时候能够牵制住一部分匈奴大军,最起码要摆明他们的立场不掺和到其中来。”
“哼,西域那些小国,只需派出一万骑兵便能够让他们全部臣服。
汉国皇帝竟然指望他们,不成大器。”
“大王,切莫小看了汉国皇帝。
您难道忘了龙城之辱了么?
当时在雁门一战,虽然大单于是被埋伏了,但是在后来突破包围之后也没有取得什么便宜。
现在的汉军实力已经不比我们匈奴弱,甚至要更强一些。
当汉国大军北上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对策出来才能够取胜。”
龙城之辱是期门军带给匈奴的,也是卫青带给匈奴的。
当褚达说作战计划只有卫青跟刘彻才知道的时候,白羊王心里面就已经犯嘀咕了,刚刚他说的话不过是嘴硬罢了。
汉军的真正实力他们匈奴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觉得只要他们匈奴坚持打一炮就换一个地方,汉人骑兵是没有办法追上匈奴骑兵的。
只要追不上,那他们匈奴人就屹立在不败之地。我看书
“你是说明年他们就会发起进攻?”
“可能是,但是没有解决西域那些国家的问题前,汉国皇帝很有可能押后。”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继续派出使臣队伍出使西域?”
“对,这次被抓是我在平定城耽搁的时间太久,才让大王得知了详细的消息,具有一定得偶然性。
汉匈战争,汉国一定会以稳为主,他们也不想重演几十年前的白登之围。
没有必胜的把握,贸然出兵只会靡费国力,一旦失败那么汉国国内的反对战争的声音会越来越大。”
褚达这番话是只说给白羊王听的。
他不想白羊王被自己吓唬到了,结果直接就跑人了,那么明年卫青跟张远打谁啊。
之前汉景帝时期与匈奴人是有和亲关系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大汉开放市场,匈奴人可以进入长城以南与汉人进行交易。
这种交易关系一直维持到了刘彻发动马邑之战的时候,幸好当时的钢铁产量还不够武装起整个大汉军队,所以没有武器装备流通到市场上。
自打断了交易关系后,匈奴人的装备质量就一直被汉军给逐渐拉开。
白羊王跟楼烦王是汉匈互通关市的最大获益人,不然也不会固定在河套地区生活,为了就是能够时常与汉人交易。
他们也更熟悉汉人,所以褚达的话对于白羊王来说他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这一点军臣单于都比不上白羊王。
白羊王的王位是世袭的,在汉国建国之前他被称为白羊河南王。
秦军将白羊王给驱逐到了阴山以北,他们这一支匈奴部族其实并不是匈奴人,前身也只是一支跟义渠人差不多的游牧民族。
只不过义渠人被汉人吞并了,而白羊王被匈奴人给吞并了。
褚达只需要引导一下,睿智的白羊王自己就可以在脑海中联想出整个故事情节与画面。
“自龙城被汉人攻打之后,五月的龙城大会已经没有再办了。
等秋天到的时候,本王会派你与太子去蹛林去参加祭祀大会。
你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向军臣大单于陈明,并要求军臣单于派兵支援。”
“谨遵大王号令!”
褚达的心脏跳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找到了机会。
只要有一个正规的理由去见军臣,褚达就有办法让军臣把自己留在狼居胥山。
蹛林的祭祀大会其实是匈奴单于统计匈奴各部族人数还有牛羊数量的时候。
物资丰富的部族上缴,物资少的部族会分发,确保每个部落都可以渡过冬天。
但是相应的也会有条件。
上缴牛羊的部族可以不听单于的命令,收到牛羊的部族会把自己部族的精壮男子送到军臣单于麾下当一名骑兵。
匈奴本部一直都要维持着将近三十万人的匈奴骑兵规模。
军臣单于自己统领六万骑兵,自左右贤王一直到当户一共二十四名匈奴首领,多的掌管一万多骑兵,少的掌管几千骑兵,但是都号称万骑。
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万人,这也是匈奴单于掌握匈奴以及对周边游牧民族的威慑力的底气。
白羊王要请求支援,那么必定就要献上牛羊以及财宝。
褚达估摸着白羊王会把从自己这里抢的金银财宝一并献给军臣。
匈奴这边发生的事情,张远自然是不知道了。
成功把褚达他们送到匈奴内部去,接下来的事情张远就不用管了。
张远现在正忙着为学子们制定北上去大漠的计划。
安全!安全!还是安全!
张远丝毫不敢保证这些学子们被匈奴人抓去会是个什么情况。
当匈奴人知道大汉手里面掌握精准的大漠地图时,还会不会选择与汉军正面交战就成为一个疑题。
如若匈奴人再利用这地图做些事情,就真的不是张远可以想象的了。
要知道学子们脑海中刻画的可不止大漠的地图,还有整个大汉北部边郡的地图。
匈奴人要是掌握了地图,可以顺利的从阴山穿插而一路南下,进入到上郡地界,然后直插长安城这个大汉的心脏所在地。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了地图匈奴人会更加的顺利。
他们可以无比顺利的找到刘彻居住的宫殿,还有王娡所在的甘泉宫。
匈奴人想抓大汉的皇后跟太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执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远再次去往长安城。
他需要一个阴谋家来帮助自己,虽然很不想,但是不得不说籍福现在成为了张远唯一的选择。
张远孤身一人就直接摸到了主父偃在长安城的官邸。
报出名号后,主父偃家的仆人就把张远请到了会客厅。
过了没多一会儿,主父偃便从内里走了出来,不过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当然是因为张远跟卫青要拉着他北上参与汉匈之战的事情。
纵横家一般会把自己摆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再竭尽全力的挑拨他人。
让他们真的去打仗他们能干啥啊,啥都不干不了,这种人就是累赘,这也是自古帝皇不喜欢纵横家的原因。
啥能力都没有全靠一张嘴,干的还都是挑拨的事情。
“太学令今日怎么得空来下官的官邸?”
主父偃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张远,也不能给张远甩脸子,官大一级真的可以压死人。
“我要见籍福。”
张远早就消磨干净对主父偃的耐心,这家伙是个短命的人,张远不去收拾他将来也会有人收拾他。
所以再浪费精力去跟这种人绕弯,纯属找罪受。
而且张远是上帝视角,知道主父偃做的那些事情,那些能够威胁到大汉权贵甚至诸侯王的手段对张远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张远怕他干嘛。
张远一还没有结婚没有正妻,不可能有乱、仑之事发生。
二来连儿子都没有,没有子嗣爵位也还没到能够让下面子嗣继承的地步,分封令对张远也屁用没有。
主父偃是个没有私德的人,张远恰恰也是个不要脸之人,真撕破脸皮张远肯定要比主父偃强的。
你没有我的把柄,我也没有你的把柄,但是我能把你拉倒战场去,这就是张远的王牌手段。
“我不认识什么叫籍福的人。”
主父偃的理直气壮差点没把张远给噎住。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现在认识了
“你再说一遍?”
“下官说我不认识一个叫籍福的人。”
张远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谁给了主父偃这么大的勇气。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整理好头绪再说这个话。”
“下官不用考虑,下官就是不认识这个人。”
主父偃一脸冷峻的样子都快把张远给气乐了。
这种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他主父偃还能够一脸无辜的说出来这种话。
“好好好,我张远也算在长安混了十多年,还未从在官场上见到想你一般牙尖嘴利之人。
你确定要跟我对着干?还是你觉得自己有制衡我的手段?”
张远连着问了主父偃两句话,其中的威胁意味都不需要多过描述。
“下官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真的不认识一个叫籍福的人。”
主父偃现在这个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张远恨不得起身抽他几巴掌。
换做另外一个人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主父偃了,现在主父偃这个样子压根就是不在乎上战场的那件事情了。
可张远是谁啊,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一个穿越者。
主父偃为什么要把籍福藏着,不就是担心自己的计划没有在合适的时机展露出来然后迅速失败么。
推恩令还有削藩这些事情一旦失败,制定计划的人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死路一条。
晁错的能力不知道超过主父偃几条马路,汉景帝更是以师礼对待晁错,最后和平削藩失败,晁错不还是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刘彻看待主父偃可没有到汉景帝看待晁错那个地步。
晁错还活着的时候,当时虽然有窦太后压着,汉景帝也一直听晁错的话。
可你主父偃能让刘彻听你的话么,显然不能。
现在张远完全就有让推恩令失败的实力,并且可以找到一个弥补的方案来。
既不损伤大汉的根本,也能让主父偃完蛋。
“看来你是考虑好了,正好最近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想要跟中大夫商量一下。”
“下官洗耳恭听。”
“分割诸侯!”
张远只是简简单单的吐出了四个字,就让主父偃双眸瞪得老大,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呼吸不怎么顺畅而暴起。
“怎么现在给你一把刀你是不是要砍了我的头?”
张远脸上浮现出来的淡淡的笑意,让主父偃内心更是不安,刚刚他确实闪过这一个想法,杀了张远。
可是张远一旦死去,还是在汉匈之战爆发的当口,到底能在长安城甚至掀起多么大的风雨,都不是主父偃能够承受的。
主父偃这种人眼里面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其实也要比一般人好对付了许多。
他们有个特质就是惜命。
难对付的就只有一种人,不重视自己的性命也不重视身边的人。
张远这下子算是把主父偃拿捏得死死的。
“是籍福透露给太学令的?”
主父偃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对张远问道。
“籍福?籍福是谁?”
这回轮到张远装疯卖傻了。
互相揶揄谁不会啊?
“刚才是下官失言了,籍福先生现在就在府内。
下官这就将他请来,还请太学令稍作等待。”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我看你就是嫌弃自己觉睡太多了。”
主父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张远是什么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他得时时刻刻提防着张远,不然张远就会拿出这件事情来威胁他。
而且并不是他告诉了推恩令这件事情就能够完的。
张远知道籍福做的那些事情,要是曝光开来,窦婴能承受得住田蚡又能承受的住么?
不要小看了这些人的能量,不然历代大汉帝王都想着如何削弱诸侯的势力么。
以后的日子主父偃想睡个好觉就必须得等到张远死了,或者是籍福死了。
想明白的主父偃往前迈步的脚一下子绊倒了门槛上,整个人差点没摔倒地上。
“中大夫前行时,需看清脚下的路。
康庄大道你不走,偏偏要捞偏门,真当这个世界是你想象的那般黑暗?”
主父偃没有回答张远,他怕继续跟张远聊下去会被气死。
越是报复型人格就看不得别人好,跟主父偃聊天,张远只要想就能够气死他。
报复型人格就不要指望他们的胸襟能有多大,气死一个小心眼还真的是挺简单的。
没让张远这个贵客等太久,两个大黑脸从内里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就是主父偃,另一个自然就是籍福。
很明显主父偃把一切都告诉给了籍福,而且把事情怪罪到了籍福身上。
这件事情就他们两个人知道,主父偃确定自己没有说出去,那么就是籍福说的。
籍福则认为是张远自己推测出来的,外面一直都有些风声,只不过张远说出来的四个字点到了关键上。
“小人见过太学令。”
“籍福先生好久不见,现在你怎么没了当时在城门堵我的豪迈之气?”
“太学令知道那不是小人的意思,小人也只是武安侯的一条狗。”
“你说你是狗,那你换主人的速度可够快的。
早先是魏其侯,然后是武安侯,接着是大行王恢,现在又换成了中大夫。
不是我说你,人啊,得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你怎么换的主人一个不如一个?”
田蚡与籍福的交集主父偃是知道的,但是王恢跟魏其侯的关系主父偃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张远直接说出来,他都有些傻眼了。
“籍福先生,太学令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籍福没办法再隐瞒,他现在恨死了张远,可他也不想想是谁先得罪谁的。
“中大夫想想你前面三个人都是什么下场,再想想自己的下场吧。”
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捉摸不定。
但在籍福身上命运却不是飘忽不定的,被籍福认主的人几乎全都没有好下场。
张远在马邑之时通过聂壹知道了许多的事情。
聂壹通过出卖关于籍福的秘密来获取张远的保护。
籍福最开始是聂壹的家臣,然后攀上了窦婴的高枝,陈阿娇身边的大长秋都是籍福通过各种手段安插过去的。
结果籍福攀上的一根根高枝到最后竟然都一一被折断。
这得脸黑到什么程度才会有这种结果。
但是人家籍福牛在牛在一点感情都没有,在旧主要完蛋的时候,立马找到一个新的大腿,然后联合新的大腿去坑以前的主人。
这也是主父偃为什么在陈阿娇的事情上横插一脚。
籍福的想法只要是旧主完蛋,最好是死了就没有能力继续再找他的麻烦。
结果遇上张远这个搅乱风云之人,聂壹没死,窦婴没死,田蚡没死,王恢死了那也是倒霉催的,陈阿娇现在被困长门宫,但是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
现在主父偃跟籍福之间的革命友谊也指定出现了裂痕,籍福要是还不记恨张远,那他可以白日飞升立地成圣。
“太学令今日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挑拨关系的么?”
籍福压低了语气,沉声说道。
结果张远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冲着籍福笑了笑。
“哦,你看我都快忘了。
我今日来是想请教籍福先生一件事情的。”
尼玛啊,这是请教人的态度么?
籍福大脑一发晕,若不是主父偃搀扶了一下他就被气的倒在了地上。
“我一来就说要见籍福先生,结果中大夫死活说不认识一个叫籍福的人。
我才不得以使出一些手段,还请籍福先生不要计较。”
“噗!”
籍福当场就吐出了一口鲜血,两个眼睛直直的看着主父偃。巴山爱
他现在真觉得选择主父偃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怎么能有这种傻子啊。
“先生你没有事情吧?”
主父偃十分关心的拍了拍籍福的后背。
“没、没事,我还能扛得住。
我们不要耽误太学令的时间了,还请太学令说说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吧。”
籍福在主父偃的搀扶下,找到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张远心里面都乐开了花,不过脸上却没有怎么笑,请教人的态度总得端正一下是不是。
这时候要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直接把籍福给气死,那他问谁去。
“是这样的,我需要控制一批人,不过没有什么手段。
籍福先生这些年都是做这种阴暗之事,我寻思你应该有办法让一些人听话。”
......
籍福的内心再次受到暴击。
什么叫做我一直做的都是阴暗之事啊。
不过这回籍福忍住了,没有再吐一口老血。
“洗脑,太学令可以长时间给你需要控制的人灌输一些想法,让他们为你所用。”
“时间太长了不行。我没多长时间了,最多半个月内能成。”
“抓到他们的家人,威胁控制他们。”
“这样做不太人道,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毁了。
你就没有只针对那些被控制之人,另外见效又快的办法么?
我怎么就找上你了?”
“噗!”
籍福还是没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并且人还晕了过去。
“没死吧?”
张远直接问了主父偃一句,主父偃用手指试探了一下籍福的鼻息,紧张的神色才舒缓了下来。
“还活着,太学令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您当真是来逼死我们两个的么?”
“我说了我是来请教问题的,一个个的气性这么大怪我咯?”
主父偃立马闭上了嘴巴,他担心自己也像籍福这样被气晕过去。
将籍福整个人放平,然后主父偃就跑出去了,应该是去请医工来。
张远见主父偃走了,他又挺着急的,籍福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于是就灌了一大口凉水,一口喷到了籍福脸上。
晕过去的籍福被凉水这么一喷,整个人吓得从椅子上弹了下来。
“先生你没事吧?中大夫去请医工去了,我担心你有事就把你给弄醒了先。”
籍福现在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
他现在脑海里面充满了疑问,怎么一个大好的青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却不反思一下自己,张远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都还是这么一群阴谋家逼得。
若是可以选择,张远也想做一个种地的农民。
“籍福先生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我的时间可是极为宝贵的。”
张远是真的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籍福给不出主意,那么他就得立马去寻思其他的主意。
“按照太学令的要求,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用毒!”
“用毒?毒死人怎么办?我需要这些人为我效力但是不想让他们丧命。”
“下了毒不还有解药,太学令你可以找到一种慢性毒药,然后再准备好解药,只要那些人不想死就只能听你的。”
籍福的话给予了张远灵感,张远的大脑也立刻清晰了起来。
“行,我知道了。
我的时间确实很紧,籍福先生你好生休息,我下次得空再来看你。”
看着张远的笑容,籍福心里面念叨着你可千万别来了。
张远得到答案之后就离开了主父偃的官邸,连声道别都没有。
双方都一样,谁都不想见到谁,那就不要平添一下尴尬。
籍福说的用毒药控制一个人,张远直接就在脑海中给否定了,不过他也没给籍福说。
且不说是不是真能找到一种慢性毒药,重要的是还得要有解药。
张远又不是神农,他也不是扁鹊,怎么可能掌控好用药的量。
这种办法就是在拿太学学子的性命在开玩笑。
张远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师长,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
但是却可以骗一骗单纯的学子们。
瞎给他们喂一些东西东西,然后糊弄他们说是毒药,一定时间内吃不到解药就会死。
这样的事情张远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不过若是匈奴人真的抓到了太学的学子,并且过了张远说的毒药的时限,那些学子们还没有死去张远的谎言就会被戳破。
可张远却丝毫没有担心过这件事情,现在汉匈之间的力量是平衡的,可能大汉要强一点。
只要搞定明年的汉匈战争,大汉与匈奴之间的力量对比就会失衡。
天平一旦像一方倾斜,带来的效应就会很明显,那个时候地图其实就不怎么重要了。
汉军只需要不迷路就好。
张远离开有一段时间,主父偃领着医工才珊珊到来。
籍福现在还在平复之前张远带给他的复杂心情。
“先生你怎么醒了?张远他人呢?”
“走了。”
籍福有气无力的答道。
“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将来若是抓到机会一定要让他好看。”
“我们已经拿到张远的把柄了。”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张远自己送上来的。”
“先生你是说张远像你请教的问题?”
“对,张远这是起了要培养一群死士的想法。
大家族手中都握有一支自己的力量,可是他们不会为外人言说。
现在张远却让我们知道他这个秘密,将来想要对付他的话,将这个事情提出来便可以一击必杀。”
张远没想到都这个局面了,籍福还想着对付他呢。
不过知道真相的籍福,眼泪可能真的会掉下来。
“先生大才,还真是这个理。
不过张远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我要不要立刻去见陛下?”
“不用了,往后推一推吧。
之前是为了让你不上战场才想着立马向陛下挑明。
现在我们手里面有了张远的把柄,那么就不需要这么做了。
明年你就随张远卫青一同出征,关键时刻可以威胁张远,但是一定得在人多的时候威胁张远。
切不可让张远找到机会将你杀害,不过我想张远也不会这么做,毕竟我还在长安。
一旦你出事,我立即就想办法去见陛下。”
短短的时间内,籍福都把完整的计划在脑海里面勾画出来了。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去混混军功?”
“对,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让它从手里面溜走?”
“哈哈,张远可还真是个福星!”
主父偃之前对张远那么硬气,现在看来也是因为主父偃打定主意要在汉匈之战来临之前跟刘彻说推恩令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只要挑明了,刘彻肯定不会放主父偃去北方的。
主父偃会一跃成为整个大汉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现在张远的出现却打破了籍福跟主父偃安排好的计划。
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举,推恩令在大汉的施行又要往后推几年了。
因为在张远的计划里是没有想要让主父偃回到长安来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想知道吗?
从主父偃的官邸离开,张远就去宫里面见了刘彻。
并且把自己的想法跟刘彻说了。
“朕这里有毒药,你可以拿回去用。”
张远不想坑自己的学生,刘彻可没有这个概念,他只想要万无一失。
“额,陛下,其实作用都一样的。
我们没必要浪费宫里面的毒药。”
此时此刻,张远都想扇自己几嘴巴,为了明哲保身跑来见刘彻,却忘了皇帝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是在抗议朕的决定吗?”
“臣只是觉得大可不必这么做。
要是那些学子真的有事耽误了时间,没有吃到解药岂不是要冤死?”
张远难得的在这种事情上强硬了一次。
“战场上贻误战机,耽误了时间回来朕也是要砍他们的头。
既然结果是一样的,还不如让大家都安心。”
说的好有道理,让张远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
“既然这样,那臣这次不想出面。”
“你是想让朕做这个恶人?”
“陛下身边有鹰犬,少的是臣这样的老好人。
好人现在看起来没用,但还是有陛下需要的时候。
至于鹰犬,陛下您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朕不得不说,太学令真的是让朕又爱又恨。
既然你不愿出面,明日我让张汤带着毒药去蓝田山一趟。”
“谢过陛下。”
不知怎么的,张远只能被迫接受刘彻的说法。
至于毒药的安全性,这个根本就没有一个度可以衡量。
只能寄希望于刘彻将来会对有功的太学学子不偏不倚就好。
知道张汤明天要去蓝田山,张远这一天连夜赶回到了家中,这个人可怕的厉害,张远要是不在家里面万一有人不长眼惹到张汤那就真的难堪了。
张远回到家中之后,先是给太学的学子们打了个预防针,说刘彻会派人来看他们,但是毒药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提起。
好人的形象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不然那么多的biao子为什么还要立牌坊,这样做肯定是有用的。
心里面带着些许的愧疚,张远有时候也无法正视自己,虽然这样做肯定是对的。
国家的利益与个人的安危在必须要舍弃一个的时候,张远会选择国家的利益。
有些人总是会说当一个国家连个人的安危都保护不了的时候,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懦弱的失败的。
张远不这么认为,他恰恰觉得为了一个国家的崛起让一些人受委屈这是必然的。
只要最后的结局不是功臣蒙怨,好人不至于无路可走,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这也是张远最终认同刘彻的理由所在。
可能换做任何一个帝王都会这么做吧。
第二天很快就来临了。
张汤却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到张府。
张汤跟张远也算是有缘分,或者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张远虽然很想避开他,但挡在前面的一堵墙,靠躲是躲不开的。
“叨扰太学令了。”
这个时候的张汤还未彻底的漏出自己獠牙,看起来还是个笑面虎的形象。
“张御史这说的哪里的话。
陛下派你来是有事情要交待的,你还是先去办事吧。”
张汤对于张远知道自己的到来毫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他这次过来带了两个人,那两个人都背有一个木盒。
张远知道木盒之中便是宫中密藏的毒药。
至于解药到最后会交到谁的手中,张远现在仍然被瞒在鼓里。
有可能刘彻最终会派一名自己信任的人看管解药,但是也有可能是交到卫青亦或是张远的手中。
张汤去张府旁边的军帐足足有两个时辰,天都已经大黑了他才从里面出来回到了张府。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落下闳等太学的讲师官吏。
他们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但是张汤的脸上却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今夜可能无法赶路。
不知道太学令您这里有没有空余的房间,能让下官在府上休憩一夜?”
张远这时候也只能赔笑。
“自然是有的,我这就让人收拾出三间客房来。”
“谢过太学令了。”
“厅内已经备好了菜肴,还请张御史与两位宫人移步至厅内用食。”
“叨扰了。”
张远不知道张汤带来那两个人的身份,但是大差不差应该就是宫里面的人,不知道对方的官职也就只能这么称呼了。
等张汤人走了,张远才拉着落下闳等人回到了主楼。
“发生什么事了?”
张远并不是明知故问,他想要问的是张汤用了什么手段。
“太学令今日张御史来这里要做的事情您到底清不清楚?”
“我肯定不知道,不然我还问你们做什么?”
张远一口回绝,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让落下闳他们怀疑。
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一旦被破坏,张远就可能在汉匈之战中被自己的那些学生给坑了。
“张御史是来给我们下毒的,据说陛下对我们不放心,就让张御史来敲打敲打我们。
然后张御史说他自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为了让陛下放心他只能够出此下策。
但我觉得应该是陛下的主意,那两个随张御史来的官吏应该是宦官。”
落下闳跟张远说了一遍自己的见解,可没有说到张远想知道的事情上去。
“他让你们吃毒药你们就吃了?”
“张御史带了几罐酒,说是陛下赏给我们的,然后让我们都给喝了。
喝完之后,才对我们讲了事情的原委,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张汤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酒,怎么跑到军帐去就有酒了?
张远有些想不通可这也不是现在该纠结的地方。
“那怎么花费了两个时辰?”
“除了我们这些太学的讲师还有官吏以外,张汤单独见了每一个学子。
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随后问那些学子们,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张远差不多已经猜出来这是什么套路了。
大概就是给每个学子们画饼,许诺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他们好给大汉效力。
之所以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估计是不想让学子们之间产生一种竞争的关系。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的机会最大。
这一招攻心计玩的高明,张汤的能力真的不简单。
拉拢人心的时候不能让下面的人有太大的压力,竞争产生的压力很有可能就会让那些比较差的人觉得自己机会渺茫,反叛的心理也会逐渐的增长。
“稍后还是要安抚一下学子们的情绪。
至于你们也已经喝了毒药,心里面也不要带有太大的负担。
陛下应该就是担心你们被匈奴人抓去,毕竟大行令褚达对陛下的打击有点大。”
褚达现在就是一个工具人,有事没事把他拉出来说两句总不会有错的。
张远也是为刘彻说了一下话,在场除了落下闳以外,其余人也表示理解,并且纷纷立下誓言说绝对不会背叛大汉。
“时候也不早了,各位都回去休息吧。
落下闳你留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说。”
从一开始落下闳的黑脸就没变过,唯一能让落下闳敬畏的就只有头顶那片天空。
待太学内的官吏还有讲师们鱼贯而出,落下闳也没有想要给张远面子的意思。
“初见太学令时,太学令还是我的目标之一。
可到长安后,见到种种黑暗,闳早就忘却当初的想法。
一心想要钻研天官学问,为报答太学令知遇之恩,如今才出力为太学令做事。
可现如今朝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寒心,我惜命但是也不想被人控制。
如今喂得是毒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抓住我的家人控制住?”
“额,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兄弟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陛下此为,若不是因为汉匈之战对于大汉只能胜不许败,你当你算个什么啊?”
落下闳太清高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文化人的通病。
中华上下五千年为何科学的发展这么慢,西方有科技大爆炸,而中国一直则是需要了才会去发展那一项,若是不需要根本没有人创新。
很大一部分原因,全都是这些人敝帚自珍。
儒家之所以能得到发展,不还是人家放下了身段。
虽然在张远看起来儒家那些大儒一个个也装的要死,但是他们都明白一件事情,君王可以要他们生也可以选择让他们去死。
不管死亡的意义是轻或是重,死了人就没了,意义再重又如何?
儒家认识到了这一点,儒家便能快速的发展。
墨家当初也是牛的一批,最后不还是分家了,其中为帝王所用,真正有技术的那一批人看不上皇帝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诸子百家多么强大的一支力量。
若是能够一直碰撞下去,文化技术科学的火花甚至能够迸现千年以上。
何至于后人想发现些什么,还要靠发掘?
这其中有封建君主的原因,也不能说就没有这些文化人的原因了吧。
双方都有责任,但是你那点东西就算给帝王用又怎么了?
科技的发展最大程度的加速了战争的产生,同样的很多科技一开始产生的原因就是要为战争而服务。
不妥协,就不可能有一整个国家的支持,也不可能出现科技大爆炸的出现。
地球在宇宙之中如同一粒灰尘,个人的力量与国家的力量相比亦是如此。
张远这才想着把落下闳给骂醒,而且张远知道的比落下闳知道的多的多。
“我?我既然不算个什么,那还请太学令将解药给我,我自己会离去。”
“你找我做什么?我哪里有什么解药,你这么厉害你找张汤去啊!”
一提到张汤,落下闳立马就怂了,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
张远就觉得自己平时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不然以如今的身份地位,一个普通人甚至职位低点的官吏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都是在违法犯罪。
“我说你就别觉得自己委屈了,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要不是我你能够看到天禄阁的藏书?要不是大汉的庇护,巴蜀之地怎么可能那么安宁?
你当西南夷那些小国就没有野心?要不是大汉你可能连生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你必须去草原上看一看。
看一看羌人匈奴人是如何生活的,他们那里刚生出来的婴儿自己要是抗不过去都活不下来,他们那里的老人长者都要把粮食让给年轻人,他们那里没有一个人能够穿的上你现在穿的华衣丽服!”
张远也没怎么夸张,事实就是如此,匈奴大单于要是穿大汉的丝绸绢帛,那么还没到冬天估计就冻死了。
“可这一切若不是太学令把我从巴郡找来,也都不会发生。”
“不会发生?你除非一辈子不与人接触,不然终究会被朝廷找到!
再者说我让你来你就来?我又没让人把你五花大绑绑到长安来,不还是你自己馋天禄阁那些藏书?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帮了我我也同样帮了你,别弄得你自己一点便宜都没有占。
你既然知道这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那就必须得清楚你我都是弱者,强者只有陛下一人。
强者是不会怜惜弱者到底能不能吃饱肚子,也不会在意你我的死活。
我敢说你只要去找张汤要解药,明日就会被送到廷尉府扒皮审问。
你知道人还在活着的时候,把你身上的皮硬生生扒下来是什么感受么?
别盯着我,我也没感受过,但是我知道当血流干之后,皮下面那层肉不是红色的而是白色的。”
“够狠,等战争结束,还希望太学令放我回归家乡!”
“哦?陛下曾提过说要换个历法,到时候你还能派上用场。”
“你们这是想把我逼死!”
“你不会死的,也不会自杀的,这一点还请相信我。”
“太学令当闳没有一死的勇气么?”
张远突然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不想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究竟是什么吗?
你不想知道我们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么?
你不想知道天际之外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么?
你不想知道这世界有多少个太阳么?
你不想知道在无比遥远的地方会不会也有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要眺望天空也像你一样对天空充满憧憬么?”
张远看落下闳的眼神就知道他很想知道。
张远不懂落下闳研究的天官学是什么东西,但是张远知道他知道的落下闳绝对不知道。
这是未来人在见识上对于一个古人的碾压,不管这个古人如何天才,只要他不是外星人,都不可能超过张远对于天际的认知。
这一点张远还不需要系统去帮助,但是再往细处探究张远就无能为力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到龟兹城
“你都知道些什么?”
落下闳狂热的眼神,还有那不顾一切的姿态,让张远明白终究还是低估了学者们对于知识的渴望。
这家伙两只手都抓住张远的领口,快要把张远提起来了。
“你先放下我再说!”
落下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走出去,今日天气不错应当是个观星的好日子。”
总得抛出些真东西才能勾住落下闳的心。
在古代观看天象虽然没有各种工具可以使用,但是好就好在天空是真的亮。
大气环境远远比两千年后好的多的多,后来要看到银河系的光带可能要去高原地区,而现在只要天气条件好些,天空也没有云彩遮挡都比较容易看到银河系的光带。
而且长安城就在黄土高原边缘地带的边缘地带。
“看见天上的光带了么?”
“你是说比较亮的这一片么?”
“对,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于的星系。”
“星系?”
“对,星系里面包含有无数个像我们现在在的这个世界一样的星球。
但是里面到底有没有生命存在,我真的不知道。”
“还有呢?”
“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尘土,也叫作宇宙尘埃,各种我们无法分辨的物质。
无数的星球、宇宙尘埃、还有各种物质被一种力量拉在了一起,一直旋转着。”
张远只说了一点点东西,但是已经对落下闳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落下闳一直钻研的是浑天说,他们这些人认为天上的星辰都是镶嵌在地球的天际上的点或者是弹丸。
这些点都围绕着地球一直转动着。
落下闳在长安这两年已经造出来了浑仪,浑仪并不是落下闳发明的,之前就出现过,只不过后来落下闳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改进了一些。
现在他们这群天文学家还在研究如何测量日月运动的时候,张远抛出来的东西已经大大的超过他们的认知。
说是碾压根本一点就不为过。
张远只是先说了他最不熟悉的一块,对于张远来说最熟悉的自然还是太阳系,银河系甚至宇宙都太过于庞大了。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落下闳沉思了一会儿直接否定了张远的说法。
“如果太学令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创造了这样的神迹?
大汉的疆域已经庞大无比,你说还有其他像我们的世界一样的世界,无法想象。”
最先与神明联系在一起的科学就是天文学,神灵都是居住在天上的,这才是造成天文学是最先出现的科学之一的原因。
凡人都想知道神灵的秘密嘛。
张远不知道有没有神灵的存在,因为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知道的越多未知的东西就越多,这是一个死循环。
“可能有神也有可能没有神,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们眼前的世界也不像你想象的这个样子。
进主楼,我给你画一画。”
落下闳不知道张远还要画什么,至于张远早就把要隐藏自己的这件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
张远要给落下闳画的就是一份粗略版的世界地图。
精细的张远画不出来,可以描出来一些线条来形成大概的样子张远是能做到的。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世界,大汉就在这个位置,算的上是世界中心,但也可以说是一个角落。”
落下闳看到眼前这粗略到不能再粗略的图,眼里还是不太相信。
不过张远对于这个东西说服落下闳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最起码亚欧大陆另外一端的人其实想找来花费大力气还是能够找到的。
一旦河西走廊打通,对于西方就能有个大概的认知。
汉人在这个时候走到的最远的地方是帕米尔高原也就是葱岭,其实西方人也是止步于此。
大家都以为继续往东方或是西方走还会是一望无际的荒凉,便都没有继续走下的勇气了。
“不可能!”
落下闳还是这句话。
张远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你会相信我的,三年后河西走廊必定被大汉拿下,到时候西域诸国便都会来大汉朝贡,到时候你可以问一问那些西域小国的使团。
其实你这次随我们一起去大漠也可以在上郡龟兹城问一问那些西域人。”
逃亡到大汉的西域人大都都是商贾,西域的商人在现在这个时候是对于世界认知最多的群体。
他们知道西方还有个国家叫做安息帝国,再往西是罗马帝国。
这中间还有许许多多的跟大月氏差不多的国家,距离大汉比较近的是大宛、乌孙。
远一点的是阿尔巴尼亚、亚美尼亚还有一堆尼亚结尾的国家。
西方人幸运的是他们在一代帝王便完成从秦始皇到汉武帝要干的所有事,这个帝王就是波斯帝国的大流士。
但是西方人不幸的是他们没有一点点的时间来积累两种东西,也就造成了西方而后一直没有统一的原因。
那两样的东西便是文化认同跟天下共主的概念。
而华夏则用了五百年以上的时间让人们植入了这个概念,直至深入骨髓。
所以落下闳他们的天下唯华夏论其实也是这种理念带来的。
即便是匈奴人在汉人眼里其实也是华夏的一部分,如此一来张远这个图让落下闳就更难接受了。
“行,到时候我会自己去问的。
太学令你知道的远非这么些吧?”
张远笑了笑,他知道的其实真的不多了,但是他能为落下闳创造出更多的疑惑。
“对,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不知道太学令能否一一讲给我听?”
“不能!”
“额?!为什么。”
“你看你在看完天禄阁的书籍之后你就想离开了,我若是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给你,那你不就直接跑到深山去研究去了?”
“不会的!”
“我不会相信你的。”
“太学令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当初在蜀郡的时候就认识一些胡商,从他们手里获取了一些西方的书籍。”
“那些书籍呢,可否给我看一看?”
“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
“好吧,还希望太学令能一直记得这回事。”
“放心,做好你该做的,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嗯嗯。”
落下闳点了下头,然后也不管张远,搬了个椅子就出去了。
张远明白落下闳这个夜晚肯定是睡不着了,这家伙肯定在院子里看一夜星星。
至于张远也不管还在吃饭的张汤,也回到房间闷头就睡。
等第二天,张汤与那两个宫里面的人等到张远起来,特意来说了一声这才离开。
张远一直目送他们到没了踪迹才安心回家。
半个月后,张远向刘彻申请带着百名学子还有二十多名太学的讲师官吏,以及十多个猎人加上二百多个老兵出发前往河南地。
张远的目的是让李广这些迷路将军到时候不至于迷路,首要需要探查的地方自然就是阴山以南的河套地区跟河南地。
他们这群人对外的目的也早就想好了。
工具人褚达再次出现了众人的眼前。
张远他们的目的就是去刺杀褚达的,至少对外是这么说的,别人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这么说的安全性也会更高一些,白羊王手下的人要是抓到了张远他们,肯定就送到褚达手上去了。
褚达不管怎么也不会对张远他们痛下杀手。
另一方面也会越来越证明一件事情,刘彻很看重褚达,褚达是个有地位的人,而且褚达身上很有可能有可以威胁大汉的秘密在。
张远他们的目标地点就是在上郡的龟兹城。
可以说除了一些老兵以外,大家都是第一次进入到一座异域风情如此浓郁的城池。
龟兹城就在上郡秦长城的北边,也正好是上郡郡城肤施城的正北方。
城里没有什么县令,也没有什么太守。
这就是一座军管城池。
城池内的最高长官是一位跟张远低了半级的属国都尉,手里面掌握着五千大汉边军。
出没在这座城池里的汉人其实也都是些商贾,然后就是几千名西域逃亡过来的人。
什么国家的人都有,当然人数最多的肯定是龟兹国的人,不然这座城池也不会取名为龟兹城。
“老师,西域有很多国家么?”
颜异是兴趣最大的,他的故乡距离长安都是无比的遥远,更别说更遥远的西域诸国。
“有很多,具体数量我也不清楚,但是最少也有十个,多的话三十个都有可能。”
谁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有一座小城也是一个国家呢。
ps这时候没有西域这种说法,汉人在武帝时期称呼西域为西北国,说西域就是让更多人明白这个意思。
张远手里面掌握的那份地图上记载了三十多个西域国家,但他没打算做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一群人里面大家都对张远说的深信不疑,唯独落下闳一脸的疑惑。
他有点不相信张远不知道西域有多少国家,您都把世界地图给画出来了,还在这装什么都不知道呢。
“走吧先进城,我们此行要保持低调。
若是路上有人问起就说是肤施城调过来的兵卒。”
“是。”
张远没有提前通知龟兹城的属国都尉。
进城也是亮了刘彻的诏书,没让城门的守兵声张。
一行人入城之后来不及去看看那些奇装异服的西域人,而是直接去了属国都尉的都尉府。
大汉的都尉跟郡守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些人大部分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调回到长安,因此就让地方官与京官之间出现了隔阂。
京官就算与地方官平级,也会觉得高人一等。
何况张远比这属国都尉还要高半级。
搞得太学学子们都有一种优越感,反倒是张远在见到每一个边军时都是笑呵呵的。
边地的都尉府自然比不上富庶之地的郡府。
张远他们眼前看到的就是一座全都是黄土夯实而成的院落。
门外除了有几个士卒看守,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其他比较奇特的地方了。
“我是大汉的太学令,要见一下属国都尉。
这是我的印绶,你可进去通传一声。”
张远接下了自己的印绶,递给了门口的守兵。
可能这地方没有来过这么大的官,也可能是这守兵不知道太学令是个什么官,守兵比较尴尬的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进去通报。
“老师看来这地方许久没有外人来了。”
“可能吧,他们这些边军一驻扎就是十年以上,没有朝廷的调令都可能老死在这里。
比我们想象的要木讷一些也是正常的。”
张远当着门口其他几名守兵的面,就开始给众人讲起了这些边军的痛处。
其实张远想要的就是引起一种共情,学子们将来都是要进入到军中的,一个体谅下属的军官要比一个苛责的将军在军中好混的多。
当然要是你有举世无双的帅才亦或是将才,可以让底下的士卒崇拜你。
霍去病对于士卒的苛责基本上在大汉就属于第一了。
但是还是有一群士卒愿意追随霍去病出征,这种奇怪的现象不还是因为霍去病能力出众。
大家都知道跟着霍去病出去获取军功的机会大,为了军功只要不是原地自杀,苛责一些吃一些苦都没问题。
可张远觉得太学的学子没那个希望出现一个用兵大才,既然这样还是老老实实的走爱兵如子这条康庄大道比较好。
在张远说话的时候,前去通传的守兵也出来了。
他身边还有几个穿着将军盔甲的人。
守兵把印绶递给了张远手上后,为首的将军就知道谁是太学令了。
“末将见过太学令。”
“你就是此城的属国都尉?”
“正是末将。”
张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就是正常武将的形象,精壮眼中有神,面容比较凶狠,脸上甚至还有一块刀疤。
这名属国都尉肯定是没有去长安见过刘彻,不然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刘彻自己长得不咋地,但偏偏是个颜控。
在刘彻那,颜值即正义这句话是讲得通的。
“走先进去吧,都尉可让人领着随我来的这些人寻个住处。”
张远手里面有刘彻的诏书,自然不用跟这个属国都尉客客气气的。
在外面代表着刘彻,再低声下气的那不是给伟大的皇帝陛下丢脸么。
“太学令此行是要?”
属国都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远这幅做派是要当主人么。
“陛下有密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按我说的做便是。
你我寻一处安静的地方,我再跟你讲清楚。”
说到底还是这句话管用,属国都尉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了。
“按太学令说的做,好生招待他们。”
“喏。”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雨欲来
张远没想到这龟兹城的属国都尉直接就把他领到了他的卧房。
不过想想这么一个粗犷的西北汉子很难会有书房这个建筑,心里面就了然了。
“这里平时不会有人靠近,太学令可以说说陛下有什么交待了。”
张远点了下头从怀中掏出了刘彻的诏书。
诏书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龟兹城的属国都尉全力配合张远的工作。
并且在半年之内,张远有权调动上郡肤施城以及龟兹城的守兵共计一万人。
这权力说实话有点大了,调兵的权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张远绝对不敢动用。
很明显这又是一次试探,皇帝陛下不管做啥,底下的臣子都得如履薄冰,想一想究竟有没有第二层用意,有时候还要想一想有没有第三层用意甚至更深层次的意思在里面。
“不知道太学令此行要做什么?”
属国都尉看完后将诏书叠好还给了张远。
“刺杀褚达!”
张远肯定不能说实话,便说出了一开始的想好的理由。
属国都尉脸上的表情接连变幻了好几次,他难以相信刘彻会为了一个褚达而出动这么多人,甚至还有一个太学令在其中。
“行,末将会全力配合好太学令的。”
“嗯,还没问过你的名讳。”
“末将叫庄不凡。”
“嗯嗯,庄都尉,有事我会找你的。
现在只需要给我们这群人提供一处隐秘的住所,每日再送上简单的餐食就可以了。”
“末将清楚。”
张远是不想和当地的守将有太多的交集,而且除了一些人以外,大部分人很快就要出城。
龟兹城的西北方向是一片沙漠,沙漠中间是一片绿洲。
绿洲上其实有一座城池,名字叫高望城,是秦朝的时候建立的。
学子们一开始会分成二十队,配上猎人还有官吏讲师以及一些老兵,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前往高望城。
这第一阶段的试炼算是最简单的,因为没有遇上匈奴人的风险,这块地方即便是羌人也很少见。
在龟兹城修整了三日之后,太学的讲师跟官吏就领着各自的队伍从龟兹城的四个城门出发了。
庄不凡其实也在一直监视着张远他们,不过张远他们这些人日日夜夜都在讨论地图啊还有如何避过匈奴人羌人之类的话,搞得庄不凡还真的相信张远他们其实真的是要刺杀褚达。
张远并没有出龟兹城,他这个身份地位既然跟庄不凡说了是要刺杀褚达,他肯定是要坐守大本营不能够轻易出动的。
闲下来的张远,每天都会找一些居住在龟兹城的西域人说说话聊聊天。
实话实讲,张远对这个时代的西域乃至欧洲有着莫大的兴趣。
不同文化之间的对比,往往能够产生一些新鲜的东西来。
还有西域的种种传说,张远也很好奇。
神秘的尸香魔芋到底在不在精绝国,还有被风沙掩埋的楼兰国,现在的楼兰国还不叫楼兰,是一个名为鄯善的国家。
另外张远还想从这些人身上收集一些他需要的东西。
植物的种子,这些种子对张远来讲才是吸引力最大的。
好在匈奴人跟羌人洗劫他们的时候不会把种子也给抢走,张远通过这些西域人收集到了不少种子。
只不过现在的名字跟张远知道的名字差距太大,很多西域人的话也说不清楚。
这么一大批的财富也只能等到将来张远回到长安再慢慢地培植培育。
在龟兹城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第一阶段的试炼,二十支小队全部都在一个月内完成并且返回到龟兹城。
能够在大漠中不迷失方向,这对于他们的能力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接下来张远交给他们的第二个任务就比较的冒险。
探明河南地的匈奴部族与羌人部族。
二十支队伍各自活动,时间提高到了两个月为限度。
到时候以找到的羌人部族跟匈奴部族的数量来评定究竟是谁更为优秀一些。
这个就比较难了,肯定是要近距离接触到羌人跟匈奴人的。
张远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也给他们全都配上了马匹。
现在不是摩擦集中爆发的时期,匈奴人也不会前来大汉的疆域附近劫掠。
那些小的羌人部族跟匈奴部族就跟汉人最底层的百姓是一样的,穷苦就是他们的标签。
而且匈奴人部族里面的年轻人都被征召去当骑兵了,很多部族内剩下的都是些老幼妇孺。
这也是张远为什么会这么放心的原因。
张远这边很忙碌,卫青那边同样也是如此。
战争即将就要开始,调兵调粮的动作就没有停过。
很多军粮都会提前送到最前线,这样大军从长安城离开的时候就可以只带路上的口粮即可。
龟兹城在这段时间就有许多军粮送了过来。
主要的军粮都是送到雁门郡跟上郡的。
庄不凡越发的感觉到张远来龟兹城的目的不是那么的简单,不过长时间的素养让庄不凡一直对这件事闭口不言。
不该他知道的他不去问,该他知道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他。
最终出征的武将名单也定了下来,卫青派人抄送了一份给张远。
卫青、张远、公孙贺、公孙敖、李广、李息还有主父偃、苏建、张次公等人一同出征。
其中卫青、张远、苏建、张次公从雁门郡西出,率领五万骑兵。
公孙贺、公孙敖、李广、李息、主父偃从上郡北上,率领五万步卒已经三十万奴军以及民夫。
两支大军会师之后,指挥权归于卫青。
各军中无长史一职,待张远上呈名单给朝廷之后,由刘彻亲自决定。
难得的信任,刘彻几乎完全同意了张远的计划。
早先同意也只是口头上同意,可是现在却直接摆在明面上来了。
这消息终究是瞒不住的,张远才刚刚收到刘彻从长安发来的诏书,庄不凡就亲自到张远的房门外一直等候着。
还要在龟兹城待上一个冬天,张远不会给庄不凡甩脸子的。
“庄都尉这是找我有事情?”
张远把庄不凡迎进了屋内,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太学令,末将有一事想要求一求太学令。”
“庄都尉直言便是,若是我可以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场面话说习惯了,就成了张远这样。
可是在这个社会大多数能让别人求上门来的事情张远都做不到。
“末将自孝景皇帝时就在这上郡了,早先龟兹城只是北部都尉,后来当今天子接收了这些从西域来的异国人,便把我从北部都尉调到了这里来。
以前的都尉府也被裁撤了,这里荒凉的连匈奴人都不愿意来劫掠,末将当真不想老死在这里。”
上郡的长城跟其他郡相比有个不同的地方。
这里的长城除了有些关口以外,竟然没有中断的地方。
从西河郡一直延伸到北地郡,中间便是上郡。
匈奴人只会想要走一些出其不意的棋时,才会对上郡下手。
但这样的事情显然很久没有发生了。
边郡将领而且还是长城之外的都尉,肯定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没有异族人骚扰,最起码也得给一些汉人让他展示一下执政的能力吧。
可是庄不凡就是这么倒霉,北边投降大汉的异族人没有多少,匈奴人跟羌人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那些都不算。
唯独稳定的这一块全都在庄不凡这里,把异国人治理好了在刘彻眼里可不算什么政绩。
你说要是什么龟兹国的王子公主落难到了这里还行,可一群拖家带口的商贾,刘彻怎么会关心。
现在庄不凡就是处在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上。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煽情的话可以留到回了长安去跟陛下说。”
张远无意间又扎了庄不凡的心,这个大男人都想哭出来了。
他就是回不了长安,不然也求不到张远头上来。
“末将想要请太学令给末将一个出征的机会。”
“你这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这么长时间一直往上郡送粮,还有武器装备,即便陛下有意瞒着,末将也掌兵多年岂不知道这是要做些什么。”
“那你找我没用啊,我一个文官,又不能上马征战。”
“太学令您这就是自谦了,谁不知道前将军马踏龙城也有您一份功劳。
再者说,陛下还真的能为一个褚达,让您跑到龟兹城来一待便是这么长时间。
您带的那些人都是来河南地绘制地图的吧,要末将说,绘制地图一点用都没有。
大风起来的时候,大漠上沙尘一飞扬,什么地形地貌什么方向都分辨不出来。
末将不是自夸,这时候派一名熟悉边地的武将去比什么地图强多了。”
说着,庄不凡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张远一听他这话就不想多说啥了,要是就在家门口打仗,李广还有庄不凡这些武将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再往北延伸个千里试试?没了地图真的能行?
“我不能说我是来干嘛的,只是你要的东西我真的给不了你。
这样吧,时间还有大把,你可以派人向陛下呈递请战的奏章。
说不定陛下就会同意。”
“太学令您怕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陛下已经让您管着龟兹城还有肤施城的守军,他老人家就不会再作其他的安排。”
张远这才想起这茬来。
半年的时间到期,那个时候都已经差不多与匈奴开始交战了。
到时候庄不凡即便是有天大的能耐,只要匈奴人没有打到龟兹城来,他就不能出兵。
张远说怎么求到他头上来了,原来他现在才是庄不凡的顶头上司。
不过即便是这样张远也不想同样的也不能让庄不凡出战,除非刘彻能够点头同意。
刘彻的诏书已经到了张远手上,张远现在就是卫青手底下的一个将军,就是个杂号将军。
虽说比苏建、张次公还有主父偃他们好了太多,那也只是一个下属。
“跟你说实话吧,我太学令的职务已经暂时让太学丞吾丘寿王替着了。
我也不想瞒你了,我现在都只能听从前将军卫青的命令,至于如何安排你就算有陛下的诏书我也不能越过前将军。
但是你想要出战的心思,我会写一封文书上呈给御史大夫,再由御史大夫上呈给陛下。
如若陛下准许,前将军也不会拦着的。”
张远只是给了庄不凡一个希望,但最终这个希望还是会落空的。
多年以来边郡的这些都尉就没有人动过,别看他们职级高了,但却想一根楔子样钉死在了这里。
“行,末将先行谢过太学令。”
庄不凡也很失望,他甚至都想着到时候匈奴要是能达到龟兹城来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该有多好。
慢慢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二十支队伍回来了十八队。
庆幸的是另外没有回来的两队都找到了尸骨。
他们没有被匈奴人抓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同样的也告诉给了这些温室的花朵,北方不是祥和的一片绿色草原,北方草原之下埋着的其实都是尸骨,是这些尸骨为上面的绿草提供来来年春天生长的养分。
颜异还有王卿比较的幸运没有在那两支队伍里面。
劫后余生的感觉总是好的。
最后的结果也让张远有些欣慰。
颜异跟王卿的组别派第一。
张远就是偏心了,在这个时候肯定得护着自己的徒弟。
落下闳也在这一组,这样他们拿个第一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基本上除了楼烦王还有白羊王的领地,他们都探查到了。
小小的一块河南地竟然生活着七支百人以上规模的羌人部族跟匈奴人部族。
河南地生活的异族人并不多,因为这里一半都是沙漠,匈奴人最主要的活动地区都在河套地区。
那里可一年四季都不缺草料,那里也是楼烦王跟白羊王的真正位置所在。
弄好了排名的名单,张远立即就派人直接往长安送。
另外落下闳已经太学的讲师官吏们也都一起直接回到太学中去。
张远也没忘了庄不凡的事情,只不过名单是给刘彻的,而庄不凡的请求是送到御史大夫那里去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声东击西
大汉钢铁直男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七章声东击西原本这一年应该是元光六年的。
但刘彻却在冬日来临之前改了年号。
元朔这个年号提前一年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张远估摸着这应该算是自己自打穿越以来发生的最大变动。
早先那些没有按照历史走向发展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过张远的参与。
可改年号这种事情跟张远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管怎么样,刘彻还是改了这个年号。
是什么意思张远不懂,不过张远知道战争要来了。
改完年号的第一个春日,刘彻在长安城外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
完事之后卫青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北上了。
张远除了留了一些人待在龟兹城等待李广他们,自己则领着一众太学学子向东北而行前往雁门郡等待卫青。
刘彻给存活下来的太学学子们都封了官职,没有什么特别拔高的也没有特别差的。
总之张远许诺给学子们的一千石的官职都没有实现,但是六百石的官职却有不少。
没有惊喜也没有什么失落,就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封给他们一千石的长史司马什么的,军中肯定不满的声音到处都是。
颜异跟王卿就直接被张远带在身边了。
张远现在好歹也是一个有名号的将军。
游骑将军。
听着跟骠骑将军什么的就差一个字,但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还是让学生们十分兴奋,在这个将军不是常置的年代,能有个杂号就让这些年轻人热血沸腾了已经。
卫青率领骑兵会抵达雁门郡的最北边。
说是北边其实是雁门郡西部都尉的所在地。
这里在长城之外,而且距离阴山也比较的接近。
这西部都尉城池的名字叫做沃阳城。
平时时常遭受到匈奴侵袭,庄不凡的烦恼在这里压根就没有。
还有个比较奇怪的现象。
郡守太守是可以领兵出城追击匈奴人的,可是这些都尉们却没有这个权力。
这样看起来同为两千石的官员,文官要比武官更让皇帝放心。
卫青他们是春日出发,张远也是春日出发,比卫青他们早到了整整七天。
约定好的战期是春季的第二个月的第一天。
这一天提前七天左右,作为诱饵的使臣队伍会先一步从龟兹城出发。
而这个时候以李广、公孙贺为主的五万步卒还没有踏入上郡。
他们得一路直接出长城中间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为的就是让风声不走漏出去。
二月的第一天,卫青领着骑兵从雁门郡西出,以最短的时间赶到高阙,断了楼烦王白羊王与匈奴单于之间的联系。
大概这个时候李广他们也跟匈奴人交上火了。
等到匈奴人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战胜汉军的时候,他们就会往北逃亡,不过这个时候后路就已经没了。
一个包围圈已经形成。
没有意外发生,张远的这个计划就是完美的。
等了好多天终于把卫青给盼来。
张远还有些兴奋。
因为卫青还给张远带来了一副甲胄。
作为游骑将军的盔甲。
这排面杠杠的。
“青弟,我觉得我穿上这盔甲有点意思了。”
“哈哈,远兄你穿上这盔甲走起路来都带风。”
“你是想说虎虎生风?”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大战即将来临,我们是不是得做些什么?”
张远几乎是一个人制定了全部的计划,他现在是最担心的。
“吸引匈奴大单于的注意力,分散楼烦王白羊王的注意力,降低他们的警戒心!”
“这就是我想说的,现在你是前将军,我们没有了掣肘,你想怎么做?”
“要不要我们往北玩一玩?”
卫青很少用玩这个字眼,说明他根本就不想跟匈奴大单于打,只是想降低楼烦王跟白羊王的警戒心。
“派一支骑兵,找到北边或者东北边的一个匈奴部落,我们把他们全都杀了,让军臣知道我们来了!”
张远觉得既然要出兵那么久痛快点,虚晃一枪那不就是浪费粮草么。
“可以,只是远兄觉得谁合适领一支骑兵出征?”
这特么就是一个怎么都跨不过去的一个难题。
卫青提出这个问题,张远头就开始疼了。
怎么手底下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上的人。
“我不知道那些武将们的实力如何,要不然青弟就你带着前将军的大旗领一万骑兵北上。
我让颜异还有王卿跟着你,他们两个已经能够轻松的分辨方位,到时候你们到了草原上也不会迷路。”
卫青是不想去的,他是主帅坐镇一方才是他的职责。
这次张远的计划给卫青的定位是奇兵而非主力,是为了让李广那些老将听话,卫青跟刘彻这才能够接受。
可让卫青不管其他四万骑兵,自己带着一万骑兵深入草原,这就不是卫青的性格能够干的出来的事情。
李广就这种性格,时常冒这种风险,可是他手下其他的人就难受了。
要知道现在也没飞鸽传书更没有无线电手机,到了草原上就真的是断绝了联系。
主帅断了联系?不就是在开玩笑么!
“远兄要不然你带着苏建张次公一起出征。
我们不强求战果,只要让军臣觉得我们的目标是他就好。
这样远兄你也不用冒太大的风险。”
张远知道卫青的建议才是最合理的,可是风险不大不代表没有风险。
“如果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这样了!
我愿意领兵出征!”
卫青是前将军,张远不能总是教卫青做事。
有时候也得支持下卫青,因为卫青一直在支持张远,这种无条件的支持让张远可以冒着风险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远兄你要是不愿意,其实派苏建亦或是张次公也都可以。”
“我可以的,别忘了我身上的盔甲,还有我现在可是一名将军了!”
张远也不想让卫青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所以摆出了一个很轻松的姿态。
说干就干。
让大军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张远领兵一万,带着颜异王卿苏建张次公就出了沃阳城向北而去。
其实雁门郡以北是有一座匈奴人聚集的地方。
说是匈奴人其实还是那些鬼奴会比较多。
韩王信手底下的人在草原上修建了一座城池,名为颓当城。
张远的目标便是这里,距离雁门郡够近,并且也是匈奴的聚居地。
打完之后跑的快点一天就能够回到沃阳城。
“老师,你说我们只带一万骑兵,万一碰上匈奴主力了怎么办?”
王卿在马上无所事事就开启了一万个为什么模式。
“你当初怎么学的?颜异你跟王卿解释解释!”
连这都要问,张远直接怀疑王卿在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摸鱼。
“匈奴大单于的部落还有大军在狼居胥山下。
匈奴人又会在冬季的时候不放牧,那么匈奴主力大军在冬季的时候就一定会在他们的单于王庭周围。
冬季过去春季到来,他们会在狼居胥山周围先放牧,然后选择要么南下劫掠,要不然就慢慢向北放牧。
这个时候匈奴大军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们大汉的边境周围的。”
游牧民族的习惯一旦弄明白了,想要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就变得相当容易。
“哦,我就是没有想那么多。”
张远任由颜异跟王卿聊天去了,他则去找了苏建跟张次公。
等会儿要是遇到鬼奴跟匈奴人,交战还是要靠这两位大将。
张远在后面用弓弩放放冷箭就好了。
一万骑兵只要不是遇上匈奴大单于的主力大军,在这片草原上不管遇到谁都不带怕的,打不过那不还可以跑么。
“将军,前方发现匈奴部落!”
张远撒出去的斥候终于带回来了有用的消息。
“大概什么规模?”
“万人左右,小人离得很远绕着跑了一圈,多是些妇孺!”
“周围该有其他的匈奴部落没?”
这句话不是张远问的,而是苏建。
张远直接摆摆手。
“不可能,草场就这么大,不可能还有其他部落。
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到颓当城就遇到了匈奴部落。
传我将令全速进军,争取在夜幕降临之前,解决掉这个匈奴部落!”
“喏!”
骑兵放开了速度瞄准了目标一个劲儿的往前面奔袭,那速度可是相当的快。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张远就看到了斥候说的那个匈奴部落。
确实是个大部落,这规模再大一点称王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年匈奴人发展的还是太好了,许多部落的人数越来越多。
说白了还是大汉跟西域那些国家给匈奴人给养肥了。
互通关市肯定是有利于侵略性强的国家或是民族,因为他实力强大而且也不讲理,双方贸易肯定是不讲理的占便宜的多。
这也造成了靠近大汉的匈奴部落人口越来越多,汉人总感觉匈奴人是杀不完的。
其实只要不给匈奴人发育的机会一波给他灭掉,即便有再多的匈奴人也是能够杀得完。
当真杀不完的话,面对汉军的全面进攻,匈奴人也不会北迁,放弃了一大块更温暖的地方。
“将军直接进攻吧,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苏建朝着张远吼道。
一万骑兵,黑压压的一片,马蹄与地面的碰撞都能让每个人的心脏随之颤抖,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全面进攻,兄弟们眼前的都是我们的军功,只要是匈奴人不论老少妇孺全部杀光,牛羊留着带回大汉!
杀!杀!杀!”
“杀!杀!杀!”
震天的杀声直冲云霄!
面对异族人,张远不会手软。
就跟当初在龙城屠戮那些匈奴人一样。
这个匈奴部落临时聚集了近五千名挥舞着兵器的匈奴人,立马就跟大汉骑兵混战到了一起。
张远没有下去参加战斗,还是带了一百人找了个丘陵观看战局的变化。
而颜异王卿已经冲到匈奴部落的最深处去了。
跟张远说的一样,面前的不是人命而是战功。
要是这些匈奴人全让一两个人给杀了,就能直接造就出来一两个列侯。
怎么能让人不疯狂?终极梦想的实现就在眼前。
苏建跟张次公都已经杀疯了!
两人身上的匈奴血液都可以洗澡了!
耳边飘荡的全都是惨叫声跟喊杀声!
匈奴跟大汉比较像的一点都是强干弱枝。
大汉富裕看关中,匈奴的武力看狼居胥山。
结果其他小的匈奴部落在遇到正规军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一边倒的屠杀,让人提不起兴致来,也让人陷入深深的欲望之中。
有人说一万头猪排队杀都得杀上一天。
可一万个人,在面临一万个骑兵时,若是快的话每个骑兵只需要挥舞一刀就可以结束掉一万条生命。
惨叫声越来越少,张远也从丘陵进入到了这个匈奴部落。
杀妇人是让匈奴人男多女少,杀孩子是为了不让这些孩子长大之后拿刀对向汉人。
敌对的民族之间,对敌人越残忍就是对自己人的仁慈。
“都停下来!”
张远眼看着就剩一百多匈奴人被围在了一个帐篷里面,立马示意让周围的汉军停了下来。
“苏建,把能用的东西都带走,我们可以撤了!”
“将军这些人就放过他们了?”
这一百多个人头虽然都是老弱病残,那也能换个少上造的爵位啊。
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放过他们,我们需要有人给匈奴大单于军臣递话!”
“喏!”
让苏建他们去打扫战场去了,张远对着帐篷提高了音量喊到。
“我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懂我得话,能听懂的话,就麻烦给匈奴大单于军臣传话。
大汉的报复开始了,要他千万得扛着活到看到大汉铁骑的铁蹄踏入狼居胥山的时候!
告诉他,今天屠杀这个部落的人,是大汉的游骑将军张远!
他要是想活命,我大汉还缺几个匈奴人优伶,听说匈奴人的舞姿很好看,大汉的天子对这很感兴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帐篷里面突然冲出来三四个拿着刀的匈奴人,可能是被张远的话语给刺激到了,这才不顾性命冲了出来。
可是张远身边有百来个人保护,这些匈奴人刚冲出来就倒在了箭矢之下。
张远一方面是为了装波比,一方面就是为了惹怒匈奴大单于军臣,这样他才好失去理智。
“我的话反正就放在这里了,你们传话与否都无所谓,记住你们只是第一个被汉军灭掉的匈奴部落。
哦,不对,是第二个,第一个是我前些年在龙城灭掉的,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出现第三个!”
张远话音刚落,帐篷里有冲出来几十个不要命的匈奴人,看来龙城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比匈奴大单于都要高。
不过这冲出来的几十个人也是出来送人头的,对张远一点威胁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临阵晕倒
“苏建你们都打扫好了么?”
眼看着天快要黑了,张远可不想住在这满是血腥味的地方,就催了催苏建他们。
“将军,除了牛羊以外还有太多的东西没办法就现在带走。”
“带不走的直接烧了,留五千人押着牛羊还有多余的战马回沃阳城,其余人随我先行一步。”
“喏!”
驱赶牛羊这种事情向来是最麻烦的了,张远想着还是早点能回到沃阳城睡个美美的觉才好。
颜异跟王卿今天两个人杀了起码十多个匈奴人,但他们两找的都是成年匈奴男子。
经过长期的儒家文化熏陶,两个人肯定是做不出对妇孺下手的事情来。
不过他们两最后也是一种十分亢奋的状态,原来让大汉蒙受几十年耻辱的匈奴人也是肉做的,一刀下去也会死。
这样的感受是很多刚上战场的新兵最直观的感受。
大军用了两个时辰才赶回到沃阳城,幸亏现在卫青是前将军,不然张远他们都进不了城。
刚一进城,卫青就找了过来。
他一开始以为张远起码要在草原上游荡个四五天才会回来,结果这一天就回来了。
而且除了张远以外,回来的人各个身上都有血迹,回来的人数也不全,连早晨出发的一半都没有,怎么让卫青不担心。
“远兄今日发生了些什么?难道你们一出去就遇到了匈奴主力大军?”
张远顾不得身上的臭汗味,席地一坐开始跟卫青说起来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回顾起来,这运气还真是好。
颓当城的情况是未知的,半路上遇到一个规模还挺大,而且没有多少反抗力量的匈奴部落,这不就是张远的幸运么。
“原来如此,看来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一边。我问过西部都尉,他说这附近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匈奴部落,看来你们遇上的也是去年才到这里来的。”
“嗯嗯,运气好。
等苏建把剩下的人都带回来,我们再统计战损上报长安!”
“可以,这一次战果一定很丰盛。”
在战前就能给刘彻打一剂定心针,张远他们现在不打了都可以班师回长安。
这已经是一场大胜了。
“先让我休息吧,具体的事情青弟你就去找颜异跟王卿了解一下就好。”
张远的慵懒是进入到了骨髓里的。
还要为将来的大战养足精气神,现在肯定能不操心就不操心。
现在张远还真的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着卫青他们一起长距离奔袭几日。
而且奔袭完了后,还可能直接面临与匈奴大军的捉对厮杀。
到时候可就不是这次遇到的老弱妇孺,那时候可就真的是匈奴的骑兵队伍。
上郡那边的情况基本上是隔一天都会派个人来跟卫青通个气,而雁门郡之外匈奴人的活动越来越频繁。
这是担心汉军骑兵再一次出击,军臣也怕了,匈奴人可从来没有用过斥候这种手段。
而河南地的匈奴人却没有什么像样的反应。
这种情况正是卫青跟张远想要看的。
眼瞅着出发的时候就要到了,所有人更加的紧张起来。
几个管事的除了张远,基本上每天都在操心武器装备还有战马粮草等各种各样的问题。
张远不是不担心,而是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担心的再多情况也不会更加完美。
该来的总会来。
二月的第一天还是到了,至于是什么卯亥日还是什么丁酉日张远也没有注意。
颜异但是特别注意了,远在长安的司马迁特意交代了颜异跟王卿,一定得把战况给他详细的写下来。
原本司马迁好说歹说一定要跟着一起出征,可张远不愿意,最后司马迁也没有磨过张远。
军中不比在家中,张远是不会让司马迁任性的。
“远兄终于到出发的时候了!”
“嗯,推演了不知道多少遍,如今真的要出发了我心里面还有这忐忑。”
“哈哈,我也是,不过也不用担心。
匈奴终究是贼寇,我大汉骑兵已经形成规模,他们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
此战乃是我们的封侯之战!”
卫青的关内侯分量比不上列侯,他肯定是想要个列侯,然后再冲着万户侯努力努力。
而张远的目标就是一战封侯,目标也不是关内侯而是列侯。
军中打这样心思的绝对不止卫青张远两人。
苏建跟张次公心里面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多少年了啊,终于要主动对匈奴发起进攻了!
而且一开始就是以楼烦王跟白羊王为目标,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的热血沸腾。
“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弟兄们将士们,三日之内攻占高阙,此战大汉必胜!”
“大汉必胜!”
“出发!”
五万骑兵一起奔袭发出的轰鸣声绝对不是几千骑兵可以比较的。
聪明的张远早就准备了棉花堵耳朵,而且还弄了许多柳树枝放在嘴里面搅动。
同样的东西他给颜异还有王卿也都准备了一份,其余人像卫青苏建他们张远就没有管了。
这些人都能在马背上生活,一点点噪音他们早就适应了。
在马背上待三天三夜,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之前这个问题张远没办法回答,但是他现在可以了。
浑身全都散架了,要不是身上还穿着盔甲把躯体束缚在盔甲里面,肯定已经成了一团散肉。
张远只知道自己随大军到了高阙之后,人就从马上掉了下来,紧接着就没有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至于特么的高阙已经被卫青给夺了下来,一点波澜都没有。
楼烦王跟白羊王彻底的被困在了阴山以南!
“我这是睡了有一整日?”
颜异还有王卿在张远的身边照顾着他。
“嗯,老师下次若是有大战,无论如何您都不要再请战了!”
颜异现在还以为张远是主动请战。
但张远一开始真是被主父偃揶揄了一下,才拉着他一块到北疆来的。
“行吧,现在的情况如何?”
“自从前日我们拿下高阙,这段时间一直有小鼓匈奴骑兵来冲击,不过都被我们给打退了。追书看
白羊王跟楼烦王应该都知道高阙已经被我们堵死了。
但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李将军他们那边的情况是如何。”
“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李广他们了。”
张远说完这句话就想着起身,但是浑身都疼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老师你躺着休息,学生去给你煮点肉糜,恢复一些力气再下床会好些。”
王卿也不等张远回话,径直就走出了大帐,真的去给张远弄肉粥去了。
曾几何时张远一口都吃不下去的肉糜,现在却成为了能够补充元气的唯一选择。
恨就恨张远没找到什么人参,要不然只需要一条根须就能立马补足亏损的身体。
军中的干粮也都是些风干的肉脯,所以王卿弄肉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知道张远苏醒,卫青也跟着一起来了。
“远兄你还好吧?”
张远勉强笑了笑答道。
“还行,早知道骑几日马这么废体力,我就留在沃阳城了。
现在还给大家拖后腿,传出去怕是会成为长安城勋贵们的笑话。”
“不会的,我已经放出消息了。
说远兄你出征龙城时受伤了,这几日一直骑马旧伤复发,这才晕倒了过去。
将士们佩服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
卫青还真是个人才,这张口就来的能力跟张远比都不差。
“呵呵,这样说也行,大男人总得在外面有些面子,哈哈。”
“那好,远兄你继续休息。
军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
“嗯嗯,等我好一些了,我要去找你。”
“好!”
卫青刚走,颜异就有些忍不住了。
“老师你伤到哪了?
先我听别的将士们说,我还不相信,前将军现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咳咳,我伤心了!”
“心受伤了?那可是大毛病!”
“你继续说下去,我可能伤的就是手。”
“您的手也有旧伤?”
“不,是新伤,我担心我抽你的时候伤到手了。”
张远说话的语气有些色厉内茬,不过当老师当久了威严还是有点的,颜异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吃了几口王卿煮的肉粥,张远的精神算是好了些,不过全身还是散架的状态。
为了惩罚刚才颜异的大嘴巴,张远只能让这位复圣后人给自己按按摩舒缓舒缓这酸胀的肌肉。
在高阙的日子过得还挺舒服的,一连过了三天,张远才能够正常的进行活动。
从阴山南边往这边跑的匈奴人越来越多了,不过北边却没有匈奴人过来。
此时匈奴大单于庭已经吵翻了天。
他们讨论的事情当然就是是否发兵南下救援楼烦王跟白羊王。
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作壁上观。
匈奴每个王都具有高度的自主性,所以大家都认为,要是大单于遭受到汉人攻击,楼烦王跟白羊王也不会来救援他们的。
军臣自然是想要发兵南下的,他需要一场战争来重新确定自己在马邑之战中丢失掉的威信。
要是在别的时候,军臣肯定就跟下面的大臣们保持一致作壁上观了。
可现在大汉是想要全面对匈奴发起战争,这第一战,自己作为匈奴的大单于就退却了,那么以后匈奴还会有什么别的部族去相信他。
至于军臣是从哪里得知大汉要全面发起战争的,自然是有人告诉他。
那个人就是褚达,去年蹛林的祭祀大会,褚达成功的让军臣把他留在了身边。
并且一直在给军臣灌输着各种理念。
无外乎就是要让军臣与大汉开战。
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一个汉人竟然想要匈奴跟汉军打上一场。
骄傲的匈奴人肯定以为褚达是恨极了大汉,殊不知道他的隐藏任务就是要让大汉跟匈奴正面打上一场。
见过有为了跟你打仗就派奸细潜伏到敌军阵营的么,褚达这样的人可能就是第一个。
“褚达你是汉人,说一说汉国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军臣突然就点到了褚达,他其实是不信任褚达的,不过也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褚达的立场。
“大单于在上,我认为您应该立即率兵南下救白羊王于水火之中。
我留在这里的本意就是因为猜到了汉人有可能对白羊王下手,这才想要求得您的支援。
去年白羊王献给您不计其数的珍宝,为的就是得到大单于您的庇护,现在您若是不为所动那么不就辜负了白羊王对您的一番信任。”
“大单于切不可南下啊,那白羊王只在需要您支援的时候献上财宝,平日里却没把您放在眼里。
这样的匈奴王不值得我们去支援他,让他跟大汉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去捡便宜。”
说话的是左骨都侯,骨都侯是辅佐匈奴大单于治国的人,也相当于是匈奴人的智者。
“大单于,您难道忘了前不久被屠杀的那个部落了么?
赤裸裸的挑衅啊,面对这样的挑衅,我们就应该直接反击!”
转眼间立马就有人支持出战了。
褚达看了一眼,这人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他下属活动的范围一直都在那一块,被张远带兵屠杀的匈奴人部落应该就是他的下属。
可是也有可能是左贤王于单的下属,反正带左字的匈奴王跟将领一般都在东边活动。
匈奴大单于在中间活动,带右字的匈奴王跟将领在西边活动。
再往西一点就是浑邪王跟休屠王的地盘,再往南一些就是楼烦王跟白羊王的地盘。
这样一看,其实匈奴也是有分封制度的,而且分封的这些人兵权大的让人心惊胆颤。
不管怎么来说,光左谷蠡王伊稚斜的兵力加上左贤王太子于单的兵力就已经超过了匈奴大单于军臣所掌控的匈奴大军。
有时候军臣想要出军其实也挺难的,下面二十四个万骑称号的诸侯,想要召集在一块都挺难的,更别说把所有大军都招到一块出征了。
“我也是想要出战,既然争论不休那么就听我的。
你们召集各自麾下所有能征战的儿郎,七日后我要见到起码有二十万大军出现在狼居胥山。”
“是!”
褚达听完之后,整个人一轻松。
七日,等你再跑到阴山去救援,快的话也要三四天,这就十天过去了。
十天已经够卫青解决掉河南地跟河套地区的楼烦王跟白羊王。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迷路将军
张远卫青他们这一路汉军要做的就是在高阙等待。
沉稳是必要的。
万一贸然出击,没有找到匈奴人的主力该怎么办。
高阙没有主力大军镇守,被匈奴人突破了又该怎么办。
张远当初跟刘彻说的可是全歼楼烦王跟白羊王的部族。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跑掉了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人去跟张远计较全歼这两个字。
楼烦王跟白羊王两位行走着的列侯爵位要是跑掉了,这还能叫做是全歼嘛,当然是不能了。
等待总是枯燥的,好在每天总归是有几百个人头进账。
卫青活捉到一些匈奴人,想要问出来河南地的战况进展到那一步了,但是队伍里却没有一个能够与这些匈奴人交流的人。
当初张远教这些太学学子就该教他们一些匈奴人的语言。
这次也该带几个匈奴人向导,可当初为了保密就没有想过带一个翻译是多么的重要。
一个没有文字跟书籍的民族,别人想要学习他们的语言时,难度也拔高了不止一个层级。
然而匈奴人也不愿意去学习其他人的语言,位高权重之人当然懂得汉语,可是下面这些大头兵可能听得懂但是与他们交流实在是太难了。
“青弟,这都过去了五日,咱们要不派一些斥候南下?”
张远跟卫青两个人骑着马到了阴山山脉的一处比较高的地方。
这里可以远眺南边的大漠,有时候也能够看的见一些黑点在移动,那些都是慌不择路的羌人或是匈奴人。
“不需要,要是李广将军他们顺利的话,我们派出去斥候也会直接撞倒匈奴人身上。
要是他们不顺利的话,匈奴人现在已经在进攻上郡的长城了,我们派出去斥候还是找不到李广将军。
而且我们还要防备着来自北方的威胁。”
卫青期间派出去过斥候,想要看一看头曼城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斥候过去一看,头曼城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看来是匈奴人知道有大量汉人骑兵在周围,所以集体向北迁移了。
反正他们是游牧民族,只要有水要草,在哪生活都是一样的。
不过卫青就从这一点上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匈奴人这么做只有两点可能。
一是彻底的放弃了楼烦王白羊王。
二就是他们有意南下围攻汉军,所以先让周围的匈奴部族全部撤离。
这也是匈奴人的一个常用的战术,汉人之所以不敌匈奴人,那就是因为在草原上找不到他们。
所以才让匈奴人一直用这么一个战术,清空一个区域内的匈奴部族,汉人就更找不到匈奴人的踪迹。
卫青担心的就是这个,他现在担心的确实是对的。
军臣在决心要南下支援白羊王的时候,立马就派人告诉这一路上所有的匈奴部落,远离这块地方。
而且他还派人前去浑邪王休屠王那里,让浑邪王跟休屠王也一同出兵攻打大汉。
“不用想那么多,李广即便再没有用,也不会再拖延多长时间。
你可别忘了他们手里面有多少兵力,赶鸭子也把楼烦王跟白羊王赶过来了。”
张远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现实了。
李广这家伙又特么的迷路了。
出发之时他跟公孙贺分成两支,一路追赶白羊王,一路追赶楼烦王。
李广带着李息还有主父偃追赶白羊王,结果不小心被带进了大漠里面去了。
太学的学子当即建议说先出沙漠,然后派出斥候围在沙漠边缘,等白羊王的部族一出来就可以执行赶鸭子战术。
李广怎么可能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的话,他凭借自己多年以来的经验,成功的迷失在了大沙漠之中。
至于白羊王,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公孙贺那边倒是挺顺利的,他都快把楼烦王一支全部都歼灭掉了。
甚至不需要卫青的帮助,楼烦王一个劲儿的往西河郡冲,公孙贺就让他冲。
结果西河郡那边还有两万边军等着楼烦王,加在一起十万多人就这么给楼烦王一个部族全给围住了。
跟着公孙贺一起的公孙敖脸上都快笑出了花,真要封侯的时候,不管谁都挡不住啊。
李广那边带着李息还有主父偃好不容易从沙漠中出来,人员直接减半。
李广为了不让消息透露出去,将最开始提建议的太学学子给杀了。
理由很简单,这名学子没带好路,让大军遭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
留在李广手底下的其他学子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至于李息眉头只是紧皱,在他们这一支大军还是要以李广为主,李息只能在心底暗叹自己倒霉。
主父偃见到这一幕心里面还乐呵了一会儿,他觉得太学学子那都是张远的门生,最好全部杀光天下才会太平。
“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现在白羊王跟他得部族已经失去了踪迹。
难不成这次我们就无功而返了?你可知道陛下对这次战争抱有多么大的希望?”
李息虽然忍让了李广杀了太学学子的事情,但并没有就一味忍让下去。
态度直接就摆在了这里,你把人给杀了,现在到底是退兵还是打作为主将你得拿个主意出来。
至于李广的态度,退肯定是不能退的。
这么大的责任,连人家匈奴的屁股都没有摸着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把责任全都推给张远?
刘彻不是傻子,即便那太学学子给出的建议是错的,你李广作为主将自己一点判断的能力都没有么。
“继续派人出去探查白羊王的踪迹。
那些太学学子不是自诩在大漠不会迷路么,把他们全给我派出去!”
李广的话一喊出来,那些分到李广麾下的太学学子们脸都白了。
这跟迷路有个什么关系?
这就是要让他们拿人命去填,现在河南地还有河套地区到处都是四处逃窜的匈奴人跟羌人。
这些学子们离开大军的保护,即便个人的武力也不弱,但是敌方就一定会单独行动么?
“李将军你这是在蓄意报复!
我不会去找白羊王的,一会儿我便会回龟兹城,我一定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给太学令!”
李广眼眸之中寒光一闪,抽出腰中的长剑一下子捅穿了这名争执的学子的腹部。
“违抗军令者,斩!”
这些学子们真的是历经了人世间最大的险恶。
先是被张汤喂了毒药,现在又碰上李广这种将军。
刚愎自用,狂妄还不自知。
现在想想张远,跟这些人比那真的是好人一个。乐
全军噤声。
谁能想到以爱兵如子著称的李广还有如此冷血的一面。
这颠倒黑白的实力要是用在对付匈奴上,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
二十个左右的太学学子就这么被李广给派了出去,其中相当一部分学子没有去找匈奴人的踪迹。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身,这群人是聪明的,回到龟兹城那就是临阵脱逃违抗军令,李广到时候还是能杀了他们。
现在先躲起来,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就说没有找到匈奴人的踪迹便是。
李广到时候再动手,那可就真的站不住,李息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在他眼前发生。
一点理由都没有就杀掉手下的军官,要知道太学学子们可都不是普通的士卒,他们一个个都是刘彻封的军官。
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动一个普通士卒都不可能,更别说动军中的将官。
在阴山高阙等的花都凉了的卫青跟张远,在百无聊赖之中总算是把公孙贺还有公孙敖给等了过来。
成功会师了一支队伍,卫青还是高兴的。
不过心里面也听不舒服,因为没有见到匈奴人被赶到这边来。
“河南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卫青刚见到公孙贺就把问题给抛了出来。
“去劫掠诱饵的只有白羊王。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不给楼烦王反应时间。
我跟李广将军商议,由他出兵攻打白羊王部族。
我带着一半的大军直接攻打楼烦王,原本想着是把楼烦王往高阙赶。
结果他们一直往东边跑,好像是知道你们在阴山了。
所以我就跟着他们跑到了西河郡,在西河郡长城外剿灭了楼烦王所部。
楼烦王被当场击杀,抓了一些千长百长,地位高的都战死了。
怎么。李广是还没有带兵出现吗?
他们应该更快与白羊王接触的,要知道白羊王可是南下,我还带着大军跑了几日才见到楼烦王的大旗。”
情况就跟公孙贺说的是一样的,白羊王南下劫掠使臣队伍,李广带着大军稍微赶一赶,一天双方就能碰面,结果现在还没有一个消息,怎么能让别人不心急。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办法,继续耐心等待下去。
不过也还好,有你们到了,我们两军合于一处,即便匈奴大单于带着大军南下,我们也不忌惮他们。”
卫青说的很轻松,但是却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要是军臣根本就不攻击汉军,而就在你面前的头曼城驻扎,那卫青该怎么办。
耗,大汉是耗不起的。
一旦卫青选择撤军,匈奴大单于就能够立即南下收回河套地区,至于河南地可以不要。
往后匈奴只守一个河套要简单的多了。
本来张远的计划是拿下白羊王跟楼烦王,然后就攻打下头曼城。
维系好高阙与头曼城之间的联系,匈奴大单于就只能退去,战役的关键还是在于城池。
又等了两天后,这个时候匈奴大单于军臣已经聚集起了二十万骑兵,已经开拔朝着阴山而来。
不过太学的一个学子,从李广的大军中脱离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想着朝阴山这边来。
真正聪明的人就是这样,这个学子要比那些躲起来的学子更加的聪明智慧。
这既不违反军令,而且也算的上是立了大功一件。
学子名字叫巴饶,张远之前并没有对这个学子的印象有多么的深刻。
还是颜异提醒了好几次,张远才记起来这个学子。
“巴饶你说你是从李广将军那里来的,你说说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是李广将军派你来这里来找前将军的吗?”
大帐之中聚集了所有的武将,卫青、苏建、张次公、公孙贺、公孙敖,包括张远,都长大了眼睛盯着这个学子。
“回禀太学令,我们那一路大军确实发生了意外。
我们在跟白羊王手底下的匈奴骑兵交战之后,匈奴人不敌选择逃跑。
然后他们逃到了沙漠之中,我们也跟了进去。”
河南地就那么一块大沙漠,不然张远不会把那个沙漠作为第一阶段的试炼。
一百个学子全部都通过了试炼,说明对那个沙漠是熟悉的,张远真心不觉得李广会在沙漠这块出问题。
“继续说。”
“进去之后,大军就有点找不着匈奴人了。
白献学长向李广将军建议,说先把大军带出去,然后分出一些斥候看住沙漠的一些出入口,便能够迅速确定匈奴人的踪迹。
但李广将军不同意,执意要在沙漠之中寻找匈奴人,最后怎么都找不到,我们又没有带充足的水,许多人就渴死在了沙漠。”
“你们不是知道沙漠中间有一块绿洲么?
怎么会缺水?”
“李广将军说找到匈奴才是排第一的大事。”
“卧槽,傻×!”
张远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玛德这在沙漠里面一直没有找到,那人家白羊王还能在哪?
肯定就在沙漠中间的那个绿洲啊,有一座城池可以防御,还有一处水源。
张远理解李广想要追进沙漠的心情,这样做也不能说错,但是在知道沙漠中有一块绿洲的时候,不去探查而是在黄沙中苦苦寻找,这不是傻×这是什么。
这家伙迷路跟老天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就是执念太深,太过于钻牛角尖也不听别人的劝。
“后来呢?”
巴饶被张远吓了一大跳,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讲下去。
“后来我们就出了沙漠,大军减员有差不多一半。
李广将军杀了白献学长,然后又让我们这些太学学子离开大军去寻找匈奴人的踪迹。
我知道要是一个人去找匈奴人那就是送死,既不能把消息给带回去,牺牲也完全没有了作用。
所以就想到应该先找到太学令跟前将军。”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卫青也张口了,但他不是询问李广的情况,而是说了别的话。
“你以后就在我的帐下,不需要再回到李广将军那里去了。”
巴饶当即大喜过望。
“末将谢过前将军!”
第二百章 由攻转守
“前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苏建跟张次公都冲着一战封侯来的,结果闹出这么一个乌龙,他们现在都比较心急。
“游骑将军,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卫青立马就把问题丢给了张远,作为计划的谋划者,张远要比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说这个话题。
“没有其他办法了,公孙贺、公孙敖统率步卒以及奴军就在此地修筑工事。
把你们带来的三弓床弩全都架上,匈奴大单于很快就可能到了,浑邪王还有休屠王也可能支援。
前将军带着颜异王卿还有苏建张次公直接前往高望城,路上遇见李广将军,让他们把大军带到高阙。
只有前将军现在能让李广听将令。
白羊王大概率是在高望城,高望城被风沙侵蚀了快百年,城墙早就已经没了多大用处,骑兵在沙漠之中也要比步卒的作用大。
但是前将军直接剿灭白羊王部族后,再回到高阙与我们合军。
头曼城必须要拿下来!
不然我们太被动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直接拿下头曼城,然后就在头曼城抵御匈奴人的进攻?”
张远都不用回头都知道这话是哪个傻子问的。
公孙敖现在还没明白大家玩的是什么战争游戏呢。
这家伙也是运气好,不然打一万次仗都轮不到他立功封侯。
军帐里面十多号人,张远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于是乎,张远直接忽略了这个沙雕的问题。
“前将军,兵贵神速,可能你现在就得带兵出发了。”
卫青也忽视了公孙敖,傻也就傻了,还能傻到问出来。
“我这就领着骑兵去高望城,此处大军交由游骑将军统率。
公孙贺将军为副二。”
“末将听命!”
公孙敖对张远没有向他解释有些不满,等卫青离开就跳了出来。
“游骑将军,你是对我还有意见?”
张远瞥着眉毛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下头。
“你没说错,我是对你有意见!”
“这里是军中,游骑将军把个人恩怨带入军中,末将请问您该怎么带兵?”
“我说因为个人恩怨了?我有意见的是你的能力,若我为帅,你顶多当一个排头兵。
大汉武将无能者虽多,但无能到你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少见!”
公孙敖自打在长安城与张远交恶之后,就一直看张远不爽。
因为张远,卫青对公孙敖越来越生疏。
因为张远,他公孙敖屡屡受到责罚。
现在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公孙敖的脾气一点就炸,可现在张远是卫青指定的管辖他们的人。
这一点让公孙敖忍住了。
冲撞上级在长安城问题还不大,那叫做政见不和。
在军中,张远可以直接治公孙敖的罪。
关键的是同样留在高阙的公孙贺明摆着是张远这一边的。
“末将只想问问,为何不直接派兵入驻头曼城?”
这公孙敖倒也是执着。
张远咧嘴一笑,起身走到了地图边上。
指着头曼城对公孙敖说道。
“今日我就给你这个夯货上上课,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还在这一直问。
你看看我们领兵入驻了头曼城,匈奴大单于军臣会攻击我们么?”
“他们攻击我们一定会受到极大的损失。”
“你也知道啊?那他们不攻击我们会去哪里?”
“会退兵!”
公孙敖说的十分肯定,让张远都怀疑人生了。
“公孙贺老哥,可以把这个傻子送回到长安城去么?”
公孙贺尴尬的摇了摇头。
“游骑将军见谅,他这人有时候就是转不过来弯。”
公孙敖人傻,但是别人骂他他听的明白的很。
“你们两个这么羞辱我,难道你们有其他的看法?我公孙敖也是看过兵法的人。
面前有一座坚城拿不下来,难道还要硬攻?”
“你可别说你看过兵法,你这样会误导别人,让别人以为古人写的兵法一点作用都没。
你自己也不想想,人家匈奴大单于军臣南下的目的是支援楼烦王跟白羊王的。
又不是来跟你交战的,你去了头曼城,高阙的防守力量会被削弱,那人家匈奴大单于军臣肯定带着匈奴骑兵攻打高阙,一旦打通了高阙通道,还管什么头曼城?
我们以后夺下头曼城是建立在河南地还有河套地区没有匈奴人的情况下。
然后可以把战线往前推移,不用在家门口打仗,这样就不会让边疆的百姓生活在战火之中。”
张远说完不仅仅公孙敖愣住了,公孙贺也愣住了,张远自己也愣住了。
之前张远一直苦恼该怎么说服卫青还有刘彻在草原上建城,可理由就这么顺其自然的从自己的嘴巴里吐出来了。
公孙敖发愣可能是认识到自己傻了吧唧的。
公孙贺发愣也是听到了张远战线前移的理论。
三个人都在揣摩其中的意思,一直到外面响起震天的轰鸣声,大家才都缓了过来。
轰鸣声昭示着卫青已经离开了。
公孙贺跟公孙敖也出了军帐,赶紧去按照张远说的修筑工事。
匈奴都是骑兵,汉军只需要多弄一些荆棘埋在高阙以北的平地上。
当然用火烧很容易解决这个陷阱,不过也比较耽误时间。
好在张远是想要拖时间的那一方,而匈奴人是缺时间的那一方。
现在还不确定匈奴大单于军臣会不会出现,万一不出现,那就真的皆大欢喜。
作为投靠匈奴地位第二高的汉人,褚达也跟着匈奴大单于军臣一起南下了。
不过他心里面轻松的很,他知道张远的计划,这个时候按照计划。白羊王跟楼烦王都在押回长安城的路上了。
匈奴大单于军臣此行在褚达看起来肯定是要落空的。
可当匈奴大军晃悠晃悠抵达头曼城时,褚达感觉到不对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张远的计划不应该要入驻头曼城的吗!
褚达的感觉不对,匈奴大单于军臣的感觉就很对了。
这一切都表示汉军还没有拿下楼烦王跟白羊王。
匈奴大单于军臣的拖沓是故意的,给汉军半个月的时间收拾楼烦王跟白羊王,要是他们两被汉军收拾了,那么就证明汉军的实力很强。
军臣既避免了战争,又不会损耗自己的名声。
可要是楼烦王跟白羊王还在,那么这一支出征的汉军实力就不咋地。
匈奴大单于军臣正好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解救可怜的楼烦王跟白羊王还有军臣自己的子民们。
君王们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有着自己的算计。
头曼城距离高阙很近,匈奴大军已经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在半天内赶到了高阙。
汉军的帐篷就搭建在高阙两侧。
冲着北方的这一面已经没有住人了。
之所以不把帐篷都拆掉,是因为张远觉得帐篷是个很好的遮挡物。
“于单,看来汉军主力就在这里。”
因为帐篷都没有拆掉,所以在远处看起来,就跟有二三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一样。
高阙这时候正规军加奴军加民夫一起刚刚好十六万人。
数量其实跟匈奴大单于军臣想的差不多,不过战斗力却因为正规军只有两万而差了许多。
没有地利的情况之下,张远没有办法在二十万匈奴骑兵面前获胜。
不过好在高阙的地势,就适合步卒作战,而不适合骑兵发起冲锋。
十六万人,骑兵冲锋也没办法穿透。
所以匈奴大单于军臣看到之后停了下来,跟他的太子于单说起了话。
他们两个身后站着一个人,一直用阴翳的眼神看着别人。
这人是左谷蠡王伊稚斜,他就看不得于单跟军臣聊起来。
都是大单于位置的竞争对手,伊稚斜最痛恨的人肯定就是于单了。
“父王,请给儿臣五万骑兵,儿臣一定杀光眼前的汉军。”
同样的话,于单好像说过不止一次。
不过军臣就喜欢听这种话。
“不着急,今夜先在这里驻扎一夜,派人连夜越过阴山,去到那一侧看看汉军的情况。”
“大单于这件事就交给臣弟去做。”
伊稚斜上前说道。
军臣对于伊稚斜的能力还是比较认可的,当即就同意把这个任务给了伊稚斜。
阴山那一侧,张远他们也知道匈奴大单于军臣领着二十万骑兵到了。
不过见到匈奴大军开始搭建帐篷,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
匈奴人总不至于要跟汉军长时间的这么耗下去吧。
“召公孙贺、公孙敖来我的大帐议事。”
张远使唤自己的亲兵把公孙贺跟公孙敖叫了过来。
二人其实一直在等着张远传召,所以很快就赶了过来。
“二位将军也看到了匈奴大单于军臣确实已经到了我们的对面。
不过我们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进攻,所以我打算让公孙贺将军守夜,公孙敖将军一起跟我守白天。
二位将军怎么看?”
张远看似问的是两个人,其实就是在问公孙贺的意见。
“一切听从游骑将军的命令。
我一定会布置好暗哨,不让匈奴大军在夜晚成功偷袭我们。”
公孙敖这一回十分自觉的没有说话。
“行,我相信二位将军,我们只需要守到前将军归来,便可以反击了!”
第二百零一章 莫名其妙的谈判
阴山山脉由一群大山组成。
而张远他们守卫的这个高阙隘口便是在阳山之中。
阳山几乎横亘了后来的整个五原郡,最后汉长城的修建也是沿着阳山的山脉修建的。
高阙两侧多是白桦树林,并且现在这个季节气温极低。
阳山的冬天可以持续半年之久,高阙以北,阳山向外延伸过去的没有什么可供人藏身的灌木,有的只是能盖过小腿的碧草。
张远都不知道在这种气候之下,生命都能够顽强的释放出其中的一抹绿色。
高阙两侧的山势并不险峻,匈奴骑兵多耗费些功夫,甚至能够山脊上越过去。
不过只要高阙有敌军在守卫,他们若是在林中奔袭,火攻显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这里夜晚冷,白天可不冷,昼夜温差极大。
张远还在这片林子里找到了一个宝贝,白桦树的树汁。
张远能够知道桦树树汁的功效,还得归功于某个品牌铺天盖地的广告。
桦树汁是可以抑制病毒治疗炎症的。
天然的伤药。
派去树林里面的斥候,还有个任务就是去收集桦树汁。
张远给他们承诺,到时候若是能够回到长安城会付给他们相当丰厚的一笔钱财,若是他们不幸丧命,也会将这笔报酬随朝廷的抚恤给他们的家人。
匈奴大单于军臣可不知道汉军斥候在桦树林内还在干这些事情,不然他就也派出匈奴的猎人潜进去将那些汉军斥候一一猎杀。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匈奴人出战的号角吹响了。
张远立马就穿上了自己盔甲,手提长剑出了大帐。
迎面刚好撞上跑过来的公孙贺还有公孙敖。
“游骑将军,匈奴人估计是要发起进攻了。”
“都安排的怎么样?”
“那些民夫被末将拉去操控三弓床弩,奴军面对匈奴人的第一波攻击。
两万汉军在后用弓弩消耗匈奴骑兵的有生力量。”
战争就是那么残忍,奴军一开始创建的作用便是拿他们当炮灰,不过也是给了他们一个改变身份向上晋升的机会。
公孙贺打的主意便是在匈奴骑兵还没有跑过来的时候,先让民夫们利用三弓床弩来上几轮齐射,然后让民夫们带着床弩向后撤,再去相对比较高的平台搭建三弓床弩,只要调整好角度,汉军所在的位置就是一个死角。
至于与匈奴骑兵正面碰撞的奴军则不在公孙贺的考虑范围之内,没办法,如果老天爷给刘彻一个选择,奴军以一比一的比例换取匈奴人的性命,刘彻肯定会直接选择将匈奴人灭族,丝毫不带犹豫的那种。
“就按照你说的来,二位将军随我去点将台督战,为将士们壮威!”
“喏!”
不错,张远建了一处高台,用以观看战场的局势。
在汉军还未从取得优势之前,大汉的武将敢这么做的只有韩安国一个人。
结果差点被匈奴骑兵给干掉了。
在规模及其庞大的骑兵面前,弄这种玩意儿,就是一个活靶子。
发起狠来的匈奴骑兵会不要名的往这个方向冲锋。
所以搞这玩意儿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自信。
张远觉得自己是自信,且不说匈奴骑兵能不能穿透这军阵。
即便能,三天之内也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张远的旗号立在这里,只要匈奴人摘不去,就能一直凝聚汉军的力量。
“将军你看,咱们汉军已经列好了阵势。
匈奴人想要冲进来根本就没有可能性,末将可以保证若是匈奴大单于军臣一直跟我们在这里耗着。
最终耗死在这里的绝对是他们!”
公孙敖的话,张远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忽略掉。
这人就是白痴,匈奴人不能耗下去,其实汉军也不能耗下去。
跟军臣打又没有丝毫的便宜可以占,是能抢他们的牛羊还是能劫掠他们的财宝?
以战养战才是汉军对外战争的第一纲要。
明白这一点的武将最后都封神了,不明白的那些人硬生生把大汉的家底给掏空了。
张远在这里跟军臣打上十天半个月,很可能就把公孙贺从楼烦王那里弄来的物资全部耗费干净。
一整个匈奴部族,人数达六万的大族所拥有的的牛羊牲畜,连供应近二十万大军打半个月的仗都供应不了。
匈奴人可以随时随地喝马奶,汉人做不到啊。
“匈奴人这是想要干啥?”
匈奴人骑兵冲到最前沿立马就停了,位置刚好卡在三弓床弩最大的射程之外。
“他们在打旗号,这是想要谈判!”
公孙贺多次与匈奴交战,看懂了对面打的旗语。
“都这时候了还谈判什么?”
张远也傻了,匈奴那边能拿出什么让汉军心动的东西?
想了半天,没有啊,那还谈判个什么鬼,直接开干啊。
“先派人去跟匈奴交涉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反正谈判耽误的时间全都是为我们争取的,我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失策失策!”
张远颇有些后悔,不过还好现在匈奴人提出了谈判,那么汉军这边就占据了主动。
张远说完,公孙贺就派出了一队人马向匈奴那边冲去,不久之后就看着他们回来了。
看样子是把消息给带了回来。
“小人拜见游骑将军,二位公孙将军。”
“匈奴人那边怎么说?”
“他们想要见到游骑将军您。
不然就不谈停战的事情。”
“将军你可千万不能去!”
公孙贺立马就制止了。
张远又不傻,匈奴人这边什么都不透露,就想让他去那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行吧,就这样吧。
全军准备好随时应战,匈奴人那边我们不去管他。
大不了就干耗着!”
张远选择耗着,结果匈奴人那边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这些汉人怎么不按常理往下走?”
军臣现在都产生了自我怀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以前但凡匈奴人提出要谈判,那么汉人肯定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军臣的王帐之中很多匈奴人也都看不清这件事情。
“父王,儿臣觉得要不然就把这个人给送到阵前,把我们的态度给摆出来。
只要汉人那边同意放白羊王跟楼烦王北归,我们便把这些投降的汉人交还给汉国。”
转头一看,原本还是座上宾的褚达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堵住了。
就一夜时间过去,情况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褚达整个人也傻了,提出这一点的是于单,谁能想到这位匈奴太子如此跳脱,竟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张远要是知道于单能想到这个办法,心里面到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要知道这位于单太子跳舞可是一绝。
“行,就按照太子说的去做。
汉人对这个褚达如此看重,甚至还屡次刺杀他,他对汉国一定很重要。”
褚达现在要不是嘴巴被堵住了,一定破口大骂这几个沙雕。
他一个人对大汉即便再重要,也没重要到能抵过楼烦王跟白羊王的地步。
军臣被坑了一次竟然还幻想着能够回到以前的那种相处模式。
就这样,褚达被人举着,慢慢被送到了匈奴骑兵的最前面。
然后匈奴人又开始打起了之前谈判的旗语。
张远他们身处的高台肯定不能看清对面发生了些什么,这个时候要是有个望远镜那真的是神兵利器。
不过这种东西还是暂时想想,往后得空倒是可以想办法弄出来一个用。
钢管跟水晶现在都能弄来,打磨需要点功夫。
见匈奴人要求继续谈判,公孙贺把刚才派出去的人又派了过去。
等那人回来,脸色总算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三位将军,匈奴人那边提出要拿褚达还有投降他们的汉人来换取楼烦王跟白羊王北归。”
张远突然之间咧嘴一笑,怎么就到了这个局面,匈奴闷了半天就放了这么一个屁,当真是浪费感情。
“你去告诉那些匈奴人,他要是把褚达交给我,我愿意代表大汉皇帝陛下接受匈奴大单于军臣的投降。
傻不傻,都攻守易形了,还想着这种美事呢!
即便他们不交出褚达,五年之内大汉骑兵铁蹄必定踏上狼居胥山,他们不交那我们自己会去抓的。”
“游骑将军,原话传给匈奴人?”
“对,原话。”
这人一下楞在原地不动了,张远还纳闷为什么,公孙贺就给出了答案。
“将军,你这要是让他去传话,他还能活着回来么?”
“额,都忘了这茬。
拿纸笔来,我写下来就好,让军中的匈奴俘虏送过去便是。”
“喏。”
这士卒如蒙大赦,立马就跑了,生怕张远再改了主意。
没一会儿,张远送过去的文书就呈到了匈奴大单于军臣的面前。
他看完之后把纸张捏成一团,狠狠地给拍平了。
“张远实在太过于嚣张跋扈,哪位将军可愿充当先锋,灭了那些汉军?”
底下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这是没谈拢。
本就是于单提出来的主意,为了弥补他第一个站出来请战。
“父王,儿臣愿意为先锋,定拿下张远的人头给父王斟酒!”
“好,我王儿有如此心气,定能够杀的汉人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拿酒来,我要为我王儿壮行!”
侍从赶紧拿来两碗酒递给了军臣还有于单。
褚达到现在还被绑着,不过他看到这一幕却开心了一下,还是张远以前给他提过一件事情,说不定就要变成现实了。
“父王就在王帐中等待儿臣凯旋!”
“好!”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于单点兵完毕,他手握一杆长枪,暴喝了一声,身后跟着五万匈奴骑兵。
大地随之开始震颤,伴随着的还有匈奴人的怪喝声。
“来了,终于来了!
全军听命,准备迎战!
三弓床弩准备好,务必要在匈奴骑兵接触到我们的军阵之前完成两轮齐射!”
张远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接连不断的对身边的传令兵传令,汉军这边的传令战鼓声就没有断过。
五万骑兵冲击十六万人的军阵,完全可以算的上是史诗级的战争。
在这之前动辄几十万人的战争,张远没有见过,此时此刻在他眼前发起的骑兵冲锋是他这辈子见过声势最为浩大的。
虽然匈奴骑兵的冲锋没有任何的章法,但是数量一旦多了起来形成一个规模就会形成量变!
“射!”
匈奴人刚刚距离三弓床弩才一千米的距离,张远就下达了命令。
这些民夫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要想完成两轮齐射,张远就不能控制在边缘线上,得给民夫们舒缓过来的时间。
果然第一轮射击,根本就算不上齐,在高处看就是稀稀拉拉的一片。
不过声势虽然弱了,威力可丝毫没有弱下来。
“不要停,继续安放箭矢,第二轮射完之后退到既定的平台!”
很快第二轮平射也都完成了,张远不知道射杀了多少匈奴骑兵,因为对面人实在太多了。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匈奴人立马就补上去了。
民夫们总算能后退了,跑起来比谁都快。
“拉绊马索!”
这一声是公孙贺喊的。
军阵前面的荆棘不能够完全降下匈奴骑兵的冲锋速度。
只能依靠拒马还有绊马索。
公孙贺非常聪明,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充分利用了高阙的所有条件。
一开始就蹲在缺口两边桦树林的士卒纷纷站起身,拉直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钢索,两边一拉直立马绕在了桦树的上面,没有打结的时间,士卒们全靠自身拉着钢索不让钢索落在地面上。
张远看到这,心里面对公孙贺有的也只是佩服。
单纯凭借人力,只有一个结果,两边拉钢索的士卒要么松开绊马索,要么就只能被骑兵冲锋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给带跑。
现在绑在了桦树上,这些树干最起码为士卒卸下了百分之九十的冲击力。
不过公孙贺还有张远还是低估了五万骑兵的冲击力。
最前排的匈奴骑兵撞在绊马索上,立马就倒在了地上,但是后面一波又一波的匈奴骑兵冲锋很快就产生了效果。
绑钢索的桦树树干断了!
还有的汉军士卒拉不住钢索,松手了,钢索被战马拉着跑。
“冲上去围杀这些匈奴骑兵!”
不管怎么样,第一波的冲击力总算是被卸掉了,那么就让这些匈奴骑兵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将军,匈奴人的先锋是匈奴太子左贤王于单!”
公孙敖激动的站起来咆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