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曹时身死
瞅着吾丘寿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远心里面改变了一下主意。
“你先别回杜县,先去一趟长安城,让卫青直接带着人来鼎湖延寿宫。
这件事情他连碰都不能让他碰,另外让司马迁跟着你回去一趟长安城,告诫一下司马谈。
史官有时候就是太耿直了,你跟司马谈说为了不让司马迁的后半辈子全都完蛋,这个时候闭上自己的嘴巴是最好的选择。”
担心也就担心这两个人了,平阳公主巴不得陈阿娇落马,然后卫子夫上位,这时候平阳公主肯定会在暗中出力坑陈阿娇一把。
不过说了这是刘彻的家事,人家平阳公主是刘彻的家人,她插手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别人就不一定了。
“太学令何至于担心至此,皇后倒行逆施,此番前将军应该在长安城为卫夫人臂助才是。”
古代人思维就是这样。
不管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家族血缘让这些人尽可能的忽视掉了皇权带来的威胁。
按照吾丘寿王的理解,现在卫青就该在长安城待着,集结所有的力量防止陈阿娇东山再起。
毕竟堂邑侯还有窦太主都不是无能之辈。
不过吾丘寿王那曾会懂得窦太主的心思,现在那窦太主的勃勃野心已经被董君给摧毁的一干二净。
现在的陈阿娇就如同汪洋上的一叶扁舟,没有任何人会去帮他,堂邑侯即便是想帮也有心无力。
说不定堂邑侯一脉还会牵扯到这一堆麻烦当中。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将我的原话告诉给前将军,他若是心里面有疑惑也要让他来蓝田山问我。”
张远的语气不容许吾丘寿王拒绝,他应了声诺就退下去了。
其实张远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卫青着想,谁能在这个时候知道几十年后,大汉兴许还会再兴起一场巫蛊之祸?
一场差点断了大汉根基的祸事!
这一次完全就是因为陈阿娇的小女人心态导致的,而下一次完完全全就是一场阴谋。
张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但是眼下让刘彻看淡卫家与巫蛊之间的关联,兴许是最好的选择。
吾丘寿王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张远还在考虑这件事情究竟会往何处发展,卓文君突然间就上门了。
“阿远出事了!”
...
怎么今天全都是这一句啊。
“怎么了,家里面出什么事情了?”
卓文君脸色不是很好看,顿了顿然后说道。
“刚刚平阳侯府派人来通传,说是平阳侯曹时于昨夜逝世。
平阳公主殿下让来人请你去长安城。”
张远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前几日在朝会上第一次见到平阳侯曹时是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是在拿命给卫青还有张远铺路啊。
张远回头看了看挂在堂前的镇岳尚方,心里面就不免有些凄凉。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这就赶往长安。”
出了这档子事,卫青肯定也不能来蓝田山了。电子书屋
“刚刚太学丞过来,没有与阿远你提及此事么?”
卓文君还以为张远从吾丘寿王口中得知曹时逝世这一消息了。
“没有...不对劲儿啊。
文君你提醒了我,吾丘寿王都能知道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平阳侯逝世也不是小事,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卓文君不知道张远说的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但她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奇怪。
“只能说明平阳公主没有让消息传出去。”
张远此时此刻大脑在急速的运转中,卓文君不知道两件事情的关联,张远知道啊。
这个时候平阳公主选择秘不发丧,还能是为了什么?
可虽然卫家出自平阳侯府,但是现在明面上也没有什么关联。
平阳公主想利用曹时之死在巫蛊之祸这件事情上谋取一些利益,仔细想想根本就不可能啊。
你家死人了,告诉皇帝让皇帝可怜你,提拔别人家的闺女做皇后。
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想多了头疼,准备一下去长安城吧。”
“行,我下去让赵叔备马。”
随着卓文君离去,张远自顾自的揉了下太阳穴。
他正常理解下平阳公主的套路,就是联合朝臣来攻击陈阿娇。
至于怎么把曹时之死扯到陈阿娇的头上去,张远是真想不明白。
不过张远知道在这个时候不管用多少阴谋诡计,背后有多么大的力量要害陈阿娇,其实这件事情的结局已经定了。
刘彻孩童时期要让陈阿娇一生富贵,甚至野史也有着金屋藏娇的故事。
注定了陈阿娇即便是不能为皇后,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其中还有一点比较关键的是窦太主已经没有野心了。
一个没有任何野心的姑姑,对于刘彻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不掺杂政治的情况下,刘彻还是十分重感情的。
知道结果,然后不知道过程,张远自然而然的不想参与。
不过现在是平阳公主主动派人请张远过去,于情于理张远都必须去。
平阳侯曹时逝世,张远也必须去悼念一下,毕竟这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张远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左右是要去的,想的再多还是要去。
坑就在那里,该跳还是得跳。
至于几十年后张远抱得这几个大腿都该完蛋的时候,张远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两说。
老赵的马刚刚备好,张远就与平阳侯府派来的谒者一起开始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估计要是碰巧说不定还能在长安城碰上吾丘寿王,亦或是在半路上追上他。
老天爷可能是感知到了大汉今日有大事要发生,自打张远出门,就飘起了小雨。
幸亏刘彻把张远的头发给削去了一大半,不然长发没有帽子跟雨伞的遮挡,淋雨可真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下雨下了一会儿,黄土地也都变成了泥巴,星星点点的泥土因为马蹄的作用力下,弄得张远整个下半身都是。
不过这时候不是计较衣冠的时候。
二人在长安城城门处亮了一下身份证明,然后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往平阳侯府奔驰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坑害皇后
可能是因为雨势,也可能是一种肃杀的氛围在长安城弥漫。
偌大的城池竟然见不到几个人在路上行走。
等张远到平阳侯府时,已经有不少的官吏汇聚在这里了。
张远扫视了一眼,应该都是平阳公主这一脉的官吏。
“太学令。”
“太学令可算是到了。”
许多人张远都不认识,但是他们还是一一对张远打起了招呼。
不过也没人脸上敢挂着笑脸。
“太学令,平阳公主在内院等着,前将军也在那里等候。”
带张远来的谒者,询问了一下是什么情况后,转而对着张远说道。
张远来就是为了悼念一下曹时,然后听一听平阳公主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远兄你可算是来了。”
卫青见到张远过来,赶紧出来相迎。
张远点了点头,发现里面坐着的不止是卫青一人,还有公孙贺、主父偃外加几个御史。
这尼玛是要把陈阿娇往死里面整啊。
“臣拜见平阳公主殿下,斯者已逝,生者如斯,唯愿安息。”
“太学令一番好意,本公主心领了,只是此次夫君离世,其中蹊跷甚多。
故此没有对外面公布,这次请太学令前来也是为了一探究竟,为我夫君讨一个公道。”
张远心里面跳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接平阳公主的话了。
“臣为公主殿下是从。”
平阳公主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开口说道。
“太学令已经到了,那么我们就说一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很明显,在场所有人除了张远以外都知道了平阳公主是什么计划,现在张远在这里待着十分难受。
“青弟,不该先去祭拜一下平阳侯么?”
卫青觉得张远估计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于是解释道。
“昨夜在未央宫,一名黄门揭发了皇后行巫蛊之事祸乱大汉,平阳公主说皇后不仅仅诅咒了后宫的嫔妃,连带着我卫家还有平阳侯以及公主殿下都诅咒了。
在皇后寝宫中找到了刻有我们姓名的巫人,现在公主殿下召集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让陛下给皇后定罪。”
卫青说的巫人就是木头刻成的小人偶,据说被女巫刻上要诅咒人的姓名后或火化亦或是埋在土里,都会让诅咒之人死去。
总之要有多么邪乎就多么邪乎。
张远压根就不信卫青说的这些话,简单来说就是不相信平阳公主。
陈阿娇脑子糊涂了想要诅咒宫里面的嫔妃情有可原,再怎么愤恨顶多就是带上卫家,现在连平阳侯都敢诅咒,那陈阿娇就不是疯子了,基本上就是纯粹的傻子。
“我让吾丘寿王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么?”
卫青摇了摇头。
“今日休朝,一大早我就来平阳侯府了。
远兄你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的?”爱我电子书
张远看平阳公主朝这边扫视了一眼,立马对卫青说道。
“没什么大事,既然没碰到就没碰到吧。”
说起主父偃这个人,这家伙基本上就属于是这个时代的愤青。
看不惯别人好的那种,陈阿娇要是能够坠入深渊,主父偃估计睡觉都能笑醒。
估计有人会问,主父偃跟陈阿娇有仇么?
他两个是没有一丝丝的仇怨,起码在张远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可主父偃愤世嫉俗的性格就让他喜欢看到身处高位的人坠入深渊。
现在这个小房间内,基本上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主父偃一个人叭叭叭个不停。
“公主殿下,在臣看来皇后不仅仅是祸乱后宫一条罪过。
为后者必须要有母仪天下的德行,而当今皇后骄横无礼已经不是仅限于朝臣才知道的事情了。
为后者专横霸道,一点不懂得谦逊谨慎戒骄戒躁,便是德不配位的表现。
二来皇后与陛下结婚十数年,到现在还未为陛下诞下子嗣,就算陛下不宠幸皇后,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为后者不能生育,还挪用府库钱财靡费九千万钱,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而今皇后行巫蛊之事,当众在未央宫施法,已然是对皇家不敬对神灵不敬,而今更是荼害了平阳侯。
公主殿下心怀仁义,念及与皇后的血脉关系,不忍心寻皇后的过错。
可是我们身为臣子的,难道还能让皇后这么肆意妄为下去么?
长此以往,大汉根基必将被此女给祸害,诸位明日朝会我们应当立即向陛下建议,惩治皇后,削去陈阿娇皇后之位,让人彻查此事。”
主父偃声嘶力竭的样子好像跟陈阿娇杀了他全家一样。
若不是知道主父偃的为人,张远还真的以为这家伙心系大汉。
“中大夫说的不错,此女不能够继续为我大汉的皇后。
无德无才还心思恶毒,明日我们便一起向陛下陈明。”
张远在这一堆人各自发表自己意见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平阳公主,发现这个死了夫君的公主殿下,脸上一点悲痛都没有。
“青弟此事你不要掺和了,有这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已经足够了。”
“可此事与我阿姐关联甚大,我知道要避嫌,可是这件事情上不用吧?”
“此事说白了是陛下的家事,青弟你还真当自己是陛下的家人了?
卫夫人可以在陛下面前哀怨几句,可是你身为臣子不能够这样。
其余人与此事没有大的关联,即便上书陈明皇后的罪过,在陛下眼里可能还能留个大公无私的形象。
不管怎么说,陛下对皇后的不满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任由其他人说的再多,陛下也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而你不同,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得理不让人,会让陛下对你心生芥蒂,觉得你卫青公私不分,懂了么?”
换做是旁人,张远真的懒得说那么多,可这是卫青是他的兄弟。
“太学令说的不错,前将军先去鼎湖延寿宫,等待我夫君灵堂布置完再来悼念吧。”
张远与卫青聊得深入了些,压根就没看到平阳公主走到了他们两的面前。
卫青见平阳公主也这么说,于是点了下头当即答应了下来。
张远也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公主殿下还是明白事理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局为重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一些老顽固看起来,陈阿娇搞出来的巫蛊之祸甚至比不上她无子的罪过。
张远也懂了平阳公主叫来这么多人是为了干啥。
就是为了让舆论彻底倒向一方,若是刘彻最后再心慈手软,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曝光平阳侯曹时的死讯。
在天下众人面前扮演一个死了夫君带着未成年的孩子还得支撑一个家族的可怜妇女的形象。
至于刻着曹时名讳的巫人,现在估计就摆在刘彻的案桌上。
不能明说,也不用多说。
那刻着曹时名讳的巫人就是平阳公主昨夜送进宫中去的。
木头刻的小人很容易找,刻上名字就能用了。
招数不能够再简单,却也挺好用的。
那个主父偃却让张远感到有些烦躁。
这家伙言语之间竟然总有一层意思,想要让张远带头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
“在座的诸位公卿,我的地位实在是不够,在后面卖力气即可,但是要是做这个领头的,只怕不能够引起朝臣们的重视。”
刚刚平阳公主已经说过卫青不适合掺杂在其中,公孙贺也是一样。
那在场不就张远一个人的官位压过了他们。
有些人总想着分享胜利的果实,却不想着出力。
在场的几名御史甚至还有主父偃,前些时日保不齐就弹劾过张远,现在却把张远当成是领头人。
当真是觉得张远善良可欺。
“别啊,中大夫近些年来颇受陛下重视。
如今若是能够一举扳倒皇后,就能够获取名声。
我们三人进无可进,不像中大夫,此次事成,大汉卿大夫必定有你的一个席位。”
张远面无表情的冲着众人说道。
“太学令谬赞了,陛下虽然重视下官,但是朝中许多大臣却对下官颇有些微词。
下官若是出这个头,有些人说不定会为了反对下官而反对陛下废了皇后。
您在朝中公信力不是下官可以比较的,由您出面甚为合适。”
主父偃立刻就反驳张远说道。
害人之心不死。
张远此时在心底暗暗发誓,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把这家伙给弄死。
“中大夫是忘了前几日朝会上的事情了?
弹劾我张远的足足过百人啊,玛德御史大夫府加上建章宫的御史一共就八十人。
总不能人人都弹劾了我张远吧,还有几十个别的官员,你说有一些人对你有微词。
那么我呢?
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我提出废掉皇后这件事情,朝中估计无一人同意,甚至包括你还有在场的几位御史。
诸位,真当我张远一点关系都没有,拿不到那份名单么?
你们都不想想,你们的奏章都先要交给御史大夫府审核的么?
副本就留存在那里,要不要我去查一查,有没有你们几位?”
场中的气氛猛地一下就凝固了起来。
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被张远这么一说,谁不怕啊。
主父偃就没有怕的事情么?
他肯定有,至于他怕不怕张远估计就难说了。398
可他不一定不怕卫青啊。
“咳咳,诸位不用这么急躁。
御史张汤想来公私分明不畏权势,等到他调查的结果出来。
呈递给陛下之后,诸公再向陛下提及废后一事。”
平阳公主也不想这么一些人在她的地盘上交恶。
而且看在场主父偃还有这几位御史的表情,弹劾张远的事情他们肯定是参与了。
谁要真的把张远当成是好欺负的人,那就真的是脑子出毛病了。
别人不知道,平阳公主还是知道的。
刘彻脾气那么暴躁的人,向来都是先杀人然后再悔过。
可是张远不知道招惹刘彻生气多少次了,一次事情都没有,还能一直升官并且得到刘彻的重用。
“公主殿下明见,臣等定会按照公主殿下的意思行事。”
主父偃立马转过身去对着平阳公主拜道。
这次是抱紧长公主殿下大腿的好时机,要不然主父偃也不会这么卖力气。
这人就是这样,得罪不起的人可劲儿舔,能得罪的人就往死里得罪。
只要有什么可以弹劾别人的事情,亦或是添油加醋的事情,主父偃总是喜欢横插一杠。
没有别的缘由,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全世界所有人都过不得不好才是他想看到的。
若是让张远说,这家伙就是彻头彻尾的反社会人格。
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当上了高官,结果就成了大汉官场的一根搅shi棍。
人人对主父偃都是敬而远之,张远也不知道平阳公主是发了什么神经把这家伙也给找来了。
“太学令你对这件事情可有什么建议?”
平阳公主安抚好主父偃这些人,眼瞅着张远也不吭声,于是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
在一些人眼中,恐怕十个主父偃都比不上张远一个人。
平阳公主就是如此。
“不可涉险。
不是臣不想支持公主殿下。
明年大汉便会对匈奴全面开战。
下面的臣子切不可再起事端,引起朝堂动荡。
这个时候,我们得求稳。
不是为了各自的私利而捞取好处的时候。
这件事情说到底是陛下的家事,而不是我们这些外臣可以掺和的。
到时候陛下有了决定,我们便支持陛下的决定即可。
如此一来朝堂不会动荡,各方势力也不会交恶。
明年开战,卫青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废后一事与于匈奴开战一事,孰轻孰重乎?
另外大家也都说了皇后没有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汉以孝立国,诸位又怎知陛下会保全皇后?
陛下的心思,公主您作为长姐的要比我们懂得多,您可是从小与陛下还有皇后一同长大的。”
张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了一番话,立马就让平阳公主开始反思了起来。
不屑的人当然有,不过张远也不在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反倒是卫青还有公孙贺对张远的好感立马又涨了一层。
事实就摆在这里,卫青作为明年开战时大汉的主帅,只要获胜,那便是姐凭弟贵,而且周围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水涨船高了起来。
现在即便真的推动废后一事成功了,刘彻宽宏大度还好,要是小心眼一点,后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行你上
“那我夫君的死讯要不要现在公布?”
平阳公主试探着问了张远一句,这可是她手里面握着的可以扭转局面的核弹,真要弃置不用当真是可惜了。
张远听了心里面突然就有些酸楚。
也不知道平阳侯曹时有灵知道平阳公主这么想的,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终究是夫妻一场,虽然皇家的联姻不存在感情。
但无情到这种地步,还是让人心酸让人心寒。
“人死为大。
公主殿下还是早日让平阳侯入土为安。
平阳侯活着的时候便一直让病痛所折磨,人死了也就轻松了,再让他背负这些...”
张远没说完的是,再让他背负这些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
懂得人都懂,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要不然反倒会引起不满。
大家肯定会说,怎么就你张远一个人是圣人,别人都是小人呗。
张远虽然心里面觉得就是这样,但是不能明说啊。
平阳公主他还招惹不起。
“好吧。
我这让家里面的人布置灵堂。
立刻着人写一封死诰送进宫去。”
“殿下,切不可提及巫蛊之事。
只需向陛下说平阳侯乃是病痛缠身不治身亡便可。”
平阳公主立马就反应过来然后点了下头。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不去要别人会上赶着给你,你去要了那就会让所有的事情变质。
不去提及那个刻有曹时名讳的巫人,刘彻心里面反倒会对平阳侯一脉感到同情。
要是提了,谁都不是傻子。
刘彻就真的不会怀疑是平阳公主亦或是其他人把这巫人送进未央宫的么。
张远一说,平阳公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好处不是立马就能够看得见的,而是细水长流般的好处。
曹时又不是没有后人,现在曹襄还小呢,等曹襄长大了,刘彻这个舅舅想要重用他时就会想到很多年前曹时死的有些冤。
“这些年太学令的变化真是大。
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坐在一边当个看官的公孙贺摇了摇头,像是自嘲一样的说道。
“远兄确实现在有了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
三言两语间就把公主殿下这一夜的谋划全部推翻。
关键的是还能够让人信服。”
卫青也是丝毫吝啬对张远的赞赏,一边站着的几名御史还有主父偃气的眼皮都快要翻过去了。
这样一整,他们刚刚的作为就好像是小丑一般。
“你们两个太看得起我张远了。
说实在的话,几次三番这么做,完全只为了自保。
你们也不想想,现在我们在这个位置上,日日都是如履薄冰。
但凡表现得软弱一些,就会有些饿狼扑上来,想要在我们身上咬一口。”
张远一边说还一边看了下主父偃。
言语之间的挑衅意味不要太明显。
“远兄说的是,此次要不是远兄在建章宫以一己之力力压群臣,这前将军的位置说不定真的轮不上我。”第一
“青弟你说的过了,主要还是陛下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没有被奸险小人所蒙蔽。
不然我张远早就被人啃噬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你们两个也别这个语气,搞得大汉容不下你们两个似的。
要我说此次是卫青的机会,也是你张远的机会。
你当真不去草原?陛下估计很乐意看到你与卫青携手共击匈奴。”
公孙贺见主父偃还有几个御史眼睛里都快冒出火花,赶紧转移了话题。
“将军不是不知道我张远惜命,再者说带兵打仗许多人都比我强,我张远就在后面出一些阴谋诡计就好。
打仗这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这些人比较好。”
“哼!
大汉卿大夫怎么出了这么个货色。
一肚子的坏水不说,却连与匈奴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主父偃实在是忍不住出口讽刺了张远一下。
张远转过身去,突然对着主父偃咧嘴一笑。
“中大夫此言说的不错。
可要是中大夫能够陪我一同去大漠,我张远以身犯险又怎么了?
青弟,今日我就在你府中留宿一晚,明日朝会上我定要向陛下表明中大夫想要与匈奴一战的决心。
到时候我与中大夫就都在你帐下共事,还望青弟不要让我们两个充当排头兵。”
卫青之前是比较看好主父偃这个人的,要不然肯定不会三番五次的向刘彻举荐主父偃。
可现在主父偃的表现实在是让卫青不舒服。
他卫青就没见过心眼这么小的人。
别人不搭理你,你还可劲儿的在别人面前刷存在感。
针对其他人卫青没有意见,可你现在针对张远,那卫青就得说道说道。
“好,既然远兄有意,那我作为弟弟的肯定不会拦着。
你我兄弟二人能够有一日在大漠上驰骋,想想都让人觉得痛快。”
“哈哈,青弟你可别忘了还有中大夫,到时候说不定是我们三个人在大漠驰骋。”
主父偃脸都白了。
别人能够去大漠与匈奴厮杀,可他主父偃的的确确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说张远一肚子坏水,可是却没想过自己才是那个研究如何使坏的人。
张远根本就无所谓去与不去,只不过是单纯的为了降低风险。
可是现在看来,在长安城待着就一定安全了么?
不还是有一堆人天天在找自己的麻烦。
去大漠他顶多就是跟卫青待在一起,卫青难道真的会让张远上阵杀敌不成?
只要不是输的太难看,张远基本上是没有性命之虞的。
可是主父偃就不同了啊,到时候卫青直接让主父偃领着大军向前冲锋,那可就有意思了。
输了主父偃是个死,赢了主父偃不一定还活着。
总之身死道消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张远能赌,主父偃不能赌。
“远兄到时候运筹帷幄便是,我与中大夫在阵上厮杀。
刚刚中大夫的语气让我顿时心生崇敬,想来中大夫也是一腔的热血。
如此勇气如此气概,能够称得上是英雄人物。”
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还能够接受。
现在张远跟卫青就是两个人可劲儿的鼓吹主父偃,目的就是为了捧杀。
这就应了那句话,你行你上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雨飘摇
主父偃自己也没有想到。
张远几句话就把他置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上。
张远其实也不是故意冲动为了怼主父偃才这样。
全然是他自己想到了系统的任务。
要在河套地区建立受降城,为了让事情顺利的进行下去,张远只能够以身赴险。
而且张远越看越觉得把主父偃弄到草原去是势在必行的举动。
建立一座城池总归是要有个县令亦或是太守的。
从军中调拨一名将军当太守,压根就不怎么可能,可是主父偃去了之后到时候卫青再上呈一道旨意,说不定刘彻就把这家伙留在草原上了。
“前将军、太学令,我并不通兵法,还是不要去战场拖诸位将军的后腿吧。”
难得的这家伙竟然向张远还有卫青示弱了。
不过睚眦必报说的就是这种人,张远既然心里面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的改变心意。
“青弟你懂兵法么?”
张远笑着冲着卫青一问。
“远兄知道我的,以前我只是个骑奴,别说读兵法,就连书简都看不见。
上次获胜完全是靠远兄的计划,我哪里懂得什么兵法。”
卫青摇摇头继续与张远一唱一和。
“中大夫你看,前将军不懂兵法陛下都把十万大军交给了他。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难不成是讽刺陛下用人不当?”
张远一双眼眸盯着主父偃,威胁的意味丝毫不带掩饰。
“下官怎么敢讽刺陛下。
前将军勇武之辈统领十万大军自然不成问题。
可是下官别说十万大军,就连五百步卒都统领不了。”
“没关系,到时候让前将军封你一个先锋官。
你只管上战马一直往前冲杀便是,统率大军的事情其他人会做的。”
说完,张远什么就都不管了。
起身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与卫青还有公孙贺一起离去。
在外面的会客厅与平阳侯府的谒者打了声招呼,就离开平阳侯府了。
“远兄你今日可是把主父偃给得罪到头了。”
卫青觉得张远有些冲动了。
“青弟你也是知道上次武安侯派人刺杀我一事。
其实那件事情完全就是由籍福在背后唆使,武安侯才会下决心对我痛下杀手。
而在那个时候,籍福其实就已经转投在主父偃门下。
如若我猜的不错,现在籍福就在主父偃的中大夫府邸。
你现在还觉得是我故意把他得罪死么?”
有些事情卫青不是很清楚,籍福的事情张远就一直没有告诉给卫青,不管怎么说不论是籍福还是主父偃都希望能够对卫青表达自己的善意。
所以张远早先就没有把这些烂事告诉给卫青。
要是真能把主父偃给弄到战场上去,张远想要坑主父偃一把就必须得让卫青对主父偃厌恶起来。
不然以卫青这个个性,到时候还真有可能大公无私。
“原来是这样,这些人内心也实在是太过于险恶了。
远兄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主父偃在背后使坏么?”
“不是,是籍福。
主父偃这人一身的缺点,他要是有这个脑子也不至于蹉跎大半生。”
卫青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张远,他不知道张远为何对主父偃这么了解,但是转念一想,二人交恶张远通过其他渠道了解主父偃的一些消息还是有可能的。
公孙贺的宅邸跟卫青的宅邸在平阳侯府的东西两侧。
出了大门,公孙贺就与卫青还有张远拜别了。
等张远跟着卫青到了他家里面去,果然发现吾丘寿王在内等候。
“太学令,您怎么来长安城了?”
张远让吾丘寿王白跑这么一趟,心里面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平阳侯曹时殡天,你前脚走我后面就接到了消息,这才跑来长安。
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先回杜县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吾丘寿王默默地点了下头,没有多问冒着小雨骑着马离开了。
这时候的长安城天色阴沉的可怕。
雨势没有变大,也没有刮大风。
只不过这宁静让人心里面总感觉到有一股抑郁之气无法散去。
遥看未央宫的方向,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状。
总有人说春雨像是上天的**,轻柔顺和,哺育万物。
可现在的春雨总像是阴间刮来的一阵戾气。
滴落在人的身上让人浑身难受。
“远兄,宫里面有动静了!”
张远让吾丘寿王离开后,就换了一身卫青的衣服,之前自己身上的那套淋湿了穿着十分难受。
卫青得到了情报后,立马就来找张远了。
“陛下可是有了定论?”
“刚刚有人在宫门处看到未央宫内送出来了百具尸体。
血液顺着送尸体的车辆流下来,一整条大街都是血迹。”
“是皇后宫中的侍女还有黄门吧?”
“嗯,据说皇后宫中的大长秋已经被陛下斩首了。”
那些施法作怪的巫人早在昨夜事发之时就被刘彻全杀干净了。
现在刘彻杀得全都是皇后宫里面的人。
因为那些人不可能不知情。
陈阿娇都能把楚服叫到未央宫做法,这么嚣张跋扈的行为,好像压根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不过皇后宫里面那些下人即便有意要告发他们也不敢。
告发陈阿娇虽然有功,但是还是得死。
陈阿娇是主子,下人告发主子按照大汉律令就是死罪。
不告发那就是包庇罪,也是一个死。
如此矛盾的律法也就是能在这个时候施行下去。
“那些人都是张汤杀得,今日一日张汤都没有从未央宫出来。
陛下人在建章宫,皇后被勒令不准出自己的宫殿,那些人应该直接被张汤定罪然后执行判罚了。”
“看着吧,这事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张远看了眼窗外,外面的雨势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已经死了快两百人了,卫青心里面有些不忍,也不懂张远说的是什么意思。120
“皇后宫里面的人都死完了,应该要结束了吧?”
“宫里面的人是死完了,宫外面的人呢?
皇后自小便居于皇宫之中,甚少与外界接触,她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些巫人的?”
遥想当初,董君都已经快上了刘彻的龙床,陈阿娇都一点消息不知道,后知后觉到如此地步,也难怪会有现在的局面。
满心装的都是情情爱爱的女人,智商确实会大幅度的下降。
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外面又有人进到房间中来,在卫青耳旁低语了几句。
“张汤出宫了,直接去了廷尉府。”
张远点点头,如此才是酷吏的行为作风。
一个名声传了几千年的酷吏,甚至比某些皇帝都出名,不狠一点怎么在史书上留名啊。
“青弟往后我们都得小心一个人了。”
“谁?”
“张汤。”
.......
“咚咚咚。”
“开门,快点给耶耶开门!”
小雨之中,一名身着大汉御史官服的男子,腰间把着一柄长剑,身后站着一百多名官兵就站在一处大的宅邸外面。
有两个官兵一直在敲着这处宅邸的大门。
没过一会儿,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们这是?”
一名仆从有些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半个脑袋探视着外面的一切。
那官兵丝毫情面不留,一把就把仆从给拽了出来。
“廷尉府办事,不想死就站好了。”
这宅邸明显就是一个有权有势之人的房子,在长安城廷尉府就是压在所有官吏跟勋贵头上的一座大山。
仆从听见之后,立马两腿就开始打颤,不过却不敢多说些什么。
“张御史,您看是直接抓人还是?”
张汤两眼之中流出一道狠厉的神色,随即下令道。
“将卫尉请到廷尉府问话,派人对此处严加看管不可让人随意进出。”
带兵直接冲到卫尉府上,这在刘彻治下还是头一遭。
张汤之所以要先拿卫尉立威,完全是因为这家伙倒霉。
卫尉府掌管宫门卫屯兵。
那些宫门处守着的宫卫都是受卫尉管辖。
可是以楚服为首的那些巫人,数次出入未央宫,一经查询竟然连记录都没有。
张汤心里面清楚是陈阿娇买通了某个宫门处的宫卫还有守将,可是仅仅惩治一些宫卫哪能彰显他张汤的铁血手腕。
卫尉肯定是有罪的,最起码是个不察之罪,所以张汤才敢直接带兵来此地。
其实按这样推断郎中令也是有罪的,守在皇后宫外的郎官可都是郎中令的人。
只是石建年岁实在是太大,家族势力又太过于庞大,在朝中的名声又很好,不说与朝臣的关系,就连刘彻都很敬重他。
于是张汤只能找这个卫尉的麻烦。
这个卫尉不是别人,正是公孙敖,李广卸任之后公孙敖立马就接替了。
可是没当多长时间这就被张汤给盯上了,实在是有些倒霉。
很快廷尉府的官兵就冲进去将公孙敖给抓了出来。
公孙敖被几个人押着,心里面满是怒气,看见张汤就开始吼叫。
“张汤你这个小人,耶耶又没有犯法,你竟然敢对一个卿大夫动手。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这大汉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汤看公孙敖这个样子,心里面就越发的感觉到不屑,他轻笑了一声走了过去,在公孙敖耳边说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在大汉我就是王法。”
张汤的声音很低,仅仅只有公孙敖一人听见,直接就激起了公孙敖更大的怨气。
张汤多说这么一句就不怕以后事发?
他完全是对着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只要公孙敖在廷尉府待上一段时间,那么张汤就能让公孙敖对自己从内而外的感觉到畏惧。
“堵住他的嘴,把人直接带到廷尉府大牢。
其余人随我出城,去建章宫。”
宫廷之事牵涉到了三名卿大夫,少府、郎中令、卫尉。
郎中令掌管宫殿掖门,卫尉掌管宫门卫屯兵,少府则是管着宫内所有的吃穿用度,也可以说是掌管宫内的钱财开销。
陈阿娇本身是没有钱的,她要钱也没有什么用。
她依靠自己的身份就能够笼络到一大批人围在自己身边,可这次许多巫人都受到了赏赐。
钱财来源只能有两个地方。
一种可能是娘家给的,也就是说是窦太主给陈阿娇的,若是这样张汤也抓不了窦太主,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张汤心里面很清楚。
还有一种可能,陈阿娇直接找少府拿的,毕竟太后跟皇后才是少府明面上的靠山,她们两个人在少府拿多少钱都是正常之举,谁都寻不出毛病,可现在少府的钱财被用在巫蛊之事上面。
要真的是少府的钱,少府令褚达根本就推卸不了责任。
张汤接下来便是要去建章宫查一查褚达的账。
结果等一刻钟之后,大批人马聚集在建章宫外的时候,张汤一个人进入到宫中,却发现蒙蒙的雨雾之中有一人跪在建章宫前殿外。
他的官帽也放置着在了一旁。
等张汤上前仔细一看,发现正是少府令褚达。
“张御史这是来抓我的么?”
褚达苦笑了两声。
“下官只是有一些线索查到了少府这里,想要向少府令讨要一些东西罢了。”
张汤十分谨慎,没有像对公孙敖那样对褚达。
“张御史不必来找我了,我已经向陛下请罪辞官。
接下来我要么是辞官回乡,要么就是死路一条,少府的事情我已经不想管了。”
哀莫大于心死。
褚达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牵扯到巫蛊之祸中了。
他一个做臣子的,皇后从他这里拿钱,他能过问么?
少府本来就是宫里面这几位的钱袋子,就跟你去银行取钱,银行给你钱之前还问问你要拿钱做什么?
张汤见褚达这个样子就知道陈阿娇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有了答案就可以,褚达如今跪在这里就是不想去廷尉府遭受折磨。
刘彻没有出声,即便是褚达有罪,张汤也不能在建章宫直接拿人。
建章宫便代表了皇权的尊严。
所以未央宫那些婢女下人们死也是死在未央宫内,而不是被张汤抓去廷尉府审问。
做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得有个度。
“下官已经得到了答案,就先告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喝生水很重要
最终刘彻还是同意了褚达的辞官申请。
小雨连续下了三天。
长安城的空气中都是血腥味与土腥味的混合味道。
雨停了之后,窦太主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不管不顾的冲到了宫里面去找刘彻求情去了。
刘彻见到以往不可一世的姑母就跪坐在殿下,心里面就一阵的感慨。
要是没有窦太主当年的极力相助,刘彻能不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还是两说。
“姑母你何至于此,张汤已经查明姑母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所有的事情都是皇后与她身边的人犯下的罪孽,姑母你年岁已经大了,还是起身回家里面修养吧。”
窦太主没有了往日的强势,以前下定决心跟董偃在一起之后,刘嫖就打定心思只图钱财不图权势。
可现在那是她的女儿,被关在那幽闭的深宫之中,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舐犊之情人皆有之。
即使是一个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老母亲,也会时常惦记着子女过得好不好。
“陛下真是折煞我了。
我女儿给陛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敢躲在家里。
此行前来只想给陛下说句对不起,还望陛下能够对阿娇念及这几十年的情分。”
窦太主也知道刘彻对陈阿娇现在没有了爱情。
但起码姐弟之情还是存在的,陈阿娇比刘彻年长几岁。
小的时候刘彻在宫里并没有什么适龄的玩伴,当时孝景皇帝也已经定下了太子。
所有人都围在太子刘荣的身边,那里有人注意到刘彻这个皇十子的感受。
童年的玩伴也就只有陈阿娇一人而已。
要不然在栗姬拒绝了刘嫖的联姻请求之后,刘嫖也不会立马找上比陈阿娇还要小两岁的刘彻。
主要还是陈阿娇小的时候真的跟刘彻合得来。
王娡的心思再深,在那个时候也远远比不上刘嫖的势力强大。
古往今来这么多的长公主,唯独刘嫖能够以自己母亲的姓氏为封号。
由此可见窦漪房对刘嫖有多么的宠爱。
世人皆知,在窦漪房活着的时候,她喜欢谁谁便是能够直达云端的人物。
刘嫖亦是如此。
梁武王死了之后,在长安就是窦太后第一然后才是汉景帝排第二,第三就是现在的窦太主上一代的大汉长公主刘嫖。
想想公主那么多,能够留下自己姓名的又能有几个?
而如今这样一个女人还是刘彻的长辈却因为爱放弃了作为大长公主殿下的尊严,还是两次。
“姑母还是起身吧,您尽管放心。
皇后做的事情太过出格,朕必须得废了她的后位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希望事后姑母不要因此有误解,皇后虽然被朕废了,但是她的生活水平还会跟以往一样,不会降格。
朕答应姑母,只要朕在这位置上面坐一日,就不会让阿娇在用度上面受到委屈。”
窦太主得到了刘彻准确的答复,心里面也算是有了底。
她明白被废是肯定的,只要人还活着往后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既然如此,我就谢过陛下今日对阿娇的宽仁。
我因为年迈身体不是太好,就不打扰陛下了。”
说着窦太主勉强站了起来,开始一步步的往殿外走去。
刘彻随即给身边的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宦官立马上前扶住了窦太主。
没过多长时间。
一封废后的诏书就经过御史大夫府颁布了出去,宣告了全天下陈阿娇被废,往后只能够居于长门宫的事情。
刘彻在下完旨意后,立马就派了大批的工匠去修缮长门宫。
估计也是想到了幼时的承诺,下令从少府的仓库当中取出了万斤黄金,下令让人研磨成粉。
修缮长门宫的时候,把这些金粉全都涂在了长门宫的墙壁之上。
另外还派了五百名宫卫去守卫长门宫。
原本还有人想着落井下石的,但是见到刘彻这样做了,长门宫便成为了一片禁地,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那片宫宇。
张远想要办的事情只是上了一封奏章就经过批准了。
因为张远没有要求什么官位,只是要求随军上阵杀敌,对于这样的人,刘彻向来都是不会拒绝的。
战乱年代,谁还会去组织一个人上战场啊?
眼下烦心的事情正是多的时候,张远刚刚好在刘彻眼里就是一个制造麻烦的人,现在张远自己请求要去战场,刘彻差点就没鼓掌庆祝了。
至于主父偃的事情,刘彻也没有放在心上。
卫青张远公孙贺三人联名上奏,而且主父偃当日在平阳侯府上说的话全是事实,听见的人可不止张远他们几个。
主父偃难道还能够否认?
既然不能就只能够乖乖地顺从。
刘彻废后的消息,跟平阳侯府开灵堂让众人祭拜的时间没差多少。
张远跟卫青第一时间便去平阳侯府祭拜了一番。
刘彻人没有过来,但是也让宫里面的人送来了悼文,然后准许平阳侯府的请求让曹襄承袭了曹时的爵位成为了新的平阳侯。
作为大汉的长公主,平阳公主是不可能给别人施礼的。
所以这么一个算得上是大汉排名第一的侯爷的葬礼,就只有曹襄一个孩子一直在给别人回礼。
整个曹家都被平阳公主给把持在手上,在长安城的曹家人一个个的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张远还有卫青安慰了曹襄几句,就跟平阳公主请辞了,想要直接回去蓝田山。
“公主殿下还请不要太过悲伤。平阳侯还未长大,往后这一整个家族都要靠您撑着。
日后若是有用得上臣的地方,还请平阳公主不必避嫌直接张口便是。”
这几天长安城都死气沉沉的,宫里面也一点活力都没有。
除了刘彻下达了废后的诏书,旁人就一点都不知道宫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平阳公主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冲着张远说道。
“你来长安城的那日下午,少府令褚达辞官了,我听说太学令与少府令一向交好,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张远的神色明显紧张了一下,他真的不知道褚达辞官的事情。狗狗
褚达本来在长安城就没有什么友人,估计他也不知道张远来长安城的消息。
加上事情发生的比较紧急,也就没有来得及告知张远这一消息。
“多谢公主殿下告诉臣这个消息。
不知道公主殿下知道不知道褚达现在人还在长安城中么?”
“据说他前日就离开了,但好像去了杜县,应该是去找你的。”
张远丝毫不怀疑平阳公主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
好在平阳公主告诉了张远这个消息,不然等会儿他跟卫青两个人直接回蓝田山说不定这辈子就跟褚达这个朋友错过了。
至于褚达为什么不直接去蓝田山等张远,张远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估计就是因为现在褚达没有了官身,无法进入到上林苑管辖的范围之中吧。
当然以褚达在少府干了这么多年培养的人际关系,进入到上林苑肯定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是现在褚达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被迫辞官,能够少招惹一点麻烦就少招惹一点麻烦,对此张远是能够理解的。
“公主殿下,臣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褚达,今日就先拜别了。”
张远已经张口说了要辞别的话,卫青也没什么要继续待下去的欲望。
“殿下,臣也要赶往鼎湖延寿宫,筹备开府的事宜,就此别过。”
“嗯嗯,你们两个都是大汉的栋梁之臣,往后做事切记要稳重。
小心驶得万年船。”
“多谢公主殿下告诫!”
......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小雨,虽然没有到泛滥成灾的地步,但是长安城到杜县这一条路上满满的都是泥泞。
张远喜好穿素净的衣服,以往像是这种天气从来都不出门的,更别说骑在马上驰骋。
衣服上因为溅起来的泥巴搞得一团团的都是黄色的印记,总会让张远想到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接二连三的事情冲击过来,让张远也没得心情继续在意衣服是不是脏了。
“远兄,我估计褚兄是因为巫蛊的事情受到牵连了。”
在马上,卫青看张远满脸的都是担心,不由得就把自己心里面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肯定是,要不然这个当口,管理皇宫财政还有天下山野赋税的少府令即便是辞官,陛下也不会这么快就放他走的。
看来是少府出了问题,褚达他不得已必须辞官。
张汤那个人,褚达要是不辞官的话,真的被抓进廷尉府,下场肯定不会太好看的。”
“这么说远兄你是支持褚兄辞官的?”
“自然是支持的。
伴君如伴虎,如果不是我现在已经涉及官场太深无法自拔。
另一方面陛下又不会放我走,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当官当上瘾了才会有这种变化?”
“我还真的以为远兄你开窍了。
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
“哈哈,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兄弟!
大家都说我是为了大汉,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从始至终就只是个自私的人罢了。
若是为普通百姓,只要我一家吃饱我便不会再管世人的死活。
现在我是大汉的卿大夫,全天下的百姓们只要生活过的好了,大汉兵强粮足,陛下就会开心。
我这个当大官的就不会因为有个天天心里面装着烦心事的天子而殒命。
你别看我搞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实际上就是为了活得好一些。
至于近些时日接二连三的挑衅陛下,只是为了要让陛下对我的计划更加的看重。
不然你真以为我张远变成了那个生死不惧的大丈夫了?”
卫青紧紧皱起了眉毛,不是因为张远的自私自利,而是因为张远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信息。
“远兄你的意思岂不是说你将来做的事情都会让大汉变得越来越好?”
“不仅仅是越来越好,我要做的事情会改变大汉的格局。
你有想过以大汉的国力能够支撑你打多少次战争么?到时候耗尽了国力而没有彻底征服匈奴人亦或是把匈奴人赶跑。
大汉就会面临内忧外患的危机。
当然匈奴是一定要打的,我们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结束掉对匈奴的战争,才能够让大汉接下来的数百年不会再有外族入侵的危机。
而且大汉也不会被对匈奴的战争给拖垮。
青弟你有信心一战平定河套,再一战定漠南,第三站定河西,最后一站平定漠北么?”
河套是张远这次的主要目标,其实也是难度最低的。
熟悉河套地区的人都知道,这里天生的环境让河套地区的匈奴人必须要跟汉军面对面硬刚。
一百万匈奴人,张远不懂什么兵法都有信心拿五十万汉军屠个干净。
这次卫青手底下有十万大军,加上奴军超过二十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河套地区的匈奴楼烦王还有白羊王有多少人张远不知道,估计就连这两个匈奴王他们都不知道,但是加在一起肯定是没有二十万的,连十万都悬。
军臣自己的部族才刚刚过十万人,两个匈奴小王能有多少兵力?
这么多的兵力,要是让张远指挥,肯定就把那些奴军挪用去修建城池,开垦荒田。
其余十万正规军就在河套地区把自己当成是一根钉子在那里契着,来多少匈奴人便杀多少。
“呵呵,不敢说一战功成,此生只要匈奴还在大汉北面骚扰,我卫青便一直战到死。”
“你在想什么美事呢?
我刚刚都白说了,你以为大汉的几千万百姓能够让你一直在北边征战?
你一直战到死没有事情,可别把大汉的百姓给拖累了。
对匈奴作战,我们一定要控制在十年之内,争取四次或许三次就把匈奴彻底的消灭掉。
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外甥叫霍去病,今年多大了?”
“你怎么提起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了?
他今年应该有十岁了,平时就跟我在宫中一起伴在陛下左右,也是为了不让他与长安城那些三教九流缠在一块。”
“哎,才十岁啊...
你回头好好管一管你那个外甥,让他千万不要喝生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情,这件事情你一定得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对你我都很重要,对霍去病更重要,对大汉对陛下也同样重要!”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怀才不遇跟生不逢时
卫青不知道张远为什么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对他说了这番话。
只是想起来好像张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允许直接喝生水,即便是蓝田山上的泉眼引下来的也是如此。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自己的身份,张远从来不会像一个先知那样告诫别人。
眼前这件事情显然已经是突破张远的底线了。
不过也必须得突破。
自古文人重李广,武人尊卫霍。
张远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他不是文人也不是武人,但是他知道什么人比较重要。
李广自己迷路一直迷路到死,甚至最后临死的时候还是刘彻看不下去了故意摆了他一道,让他快点挂掉。
李广为何能够流传千古,甚至有着不下于卫青的名声?
张远知道李广不是一无是处,只是真的不如卫青跟霍去病,说简单一点就是跟不上历史潮流了。
文人有守旧派跟改革派,武将亦是如此。
李广便是守旧派的代表人物,而卫青跟霍去病便是改革派。
刘彻是支持改革派的,他想要成为一代圣君就不能够容忍外族对汉族的羞辱。
武将的守旧派又跟文人有所不同。
文人守旧是坚持某一观点,而武将守旧则是因为他们习惯了以往的作战方式,并不是不支持新的对敌方针。
刘彻说的攻守易形李广也是支持的,但是他却不能够以攻守易形来转换自己的作战方式。
他的带兵策略对于这个时期的大汉来说已经不再适用。
李广的名字在华夏历史上非常响亮,男女老少都知道大汉有这么一员悍将。
几千年过去都有人为这名悍将的自刎扼腕叹息,甚至说李广是英雄。
李家几千年来都是世代将门,代代都有能够领兵的将领出现,他们的名声是积累起来的。
李广跟霍去病一样也是少年从军,他是在汉文帝的时候从军的,到现在从军已经有三十多年。
自从周亚夫死后,李广就成为了军中的代表人物。
虽然窦婴跟韩安国他们都统率过一军,少的十多万兵马多的三十万兵马,可他们的方向始终在政治上而不是军事上。
所以李广一直都是汉军的领军人物,张远猜测刘彻最后坑李广一次,甚至不惜搭上卫青的名声就是为了让李广早些挂掉。
为什么这样做?
李广次次运气都不好,不是迷路就是全军覆没,刘彻需要的是打胜仗的将军,而不是一个虚耗大汉兵力跟物资的将军。
但是只要用兵能够跨过李广么?
就算刘彻是皇帝都不能,这就成了一个bug般的存在。
死循环!
用兵就得用李广,用了李广就得损失一大批的物资跟士卒。
换做是别的皇帝能够耐住性子就可以了,最起码刘彻为李广留下了千古芳名,没有让他去长安城受辱。
李广年轻的时候就跟霍去病一样,天生将才,且嚣张跋扈。
他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与匈奴战斗,最后逼的汉景帝赶紧把李广调离边郡。
张远觉得李广就是没有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
卫青跟霍去病都是在年轻的时候遇上了刘彻遇上了一个强盛的大汉,而李广却在年轻的时候遇上了汉文帝汉景帝遇上了一个内乱不断的大汉。
古代规矩是十分重要的,特别是在军伍之中,没有规矩就不能够形成强盛的战斗力。
而李广行军不按建制,驻扎不按建制,夜间不打更巡逻,大帐很少使用文书。
这种带兵方式简单是简单了,底下的士卒们也舒服的一批。
可是能带多少兵?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李广带兵过万必乱。
而且李广虽然一声怀才不遇,心中执念到死都没有实现,可他的脑袋在战斗的时候是清楚的,在政治上却是糊涂的。
早先七国之乱的时候,本来可以凭借夺取叛军主旗的战功一举封侯,结果他一头投到了当时汉景帝的弟弟梁王刘武的怀抱中,接受了刘武的将军印。
这不就是在政治上犯糊涂么?而且还迷迷糊糊的搅进去汉景帝跟梁王的皇家斗争当中。
人家汉景帝不打压你打压谁啊?
能做皇帝的哪有什么善良之辈?
张远要是做了皇帝制定也把那些得罪自己的人往死里面坑,打压还算是汉景帝仁慈了。
搁张远直接就找个理由把李广脑袋砍了。
要是刘彻估计遇上这种事情不屠了你三族也得把陇西李家的主家全都杀干净。
想想卫青这次好不容易当主帅带兵出征还得把李广带上,张远就替卫青感到不甘心,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那些充当导航的学生们到时候能够起到大用。
不过想想其实跟李广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一打仗就迷路要么就是遇上敌军主力全军覆没,只不过那些人没有李广这么大的名声罢了。
李广的才气在这一阶段的大汉武将当中还算是出众的。
另外周亚夫死后大汉的武将交替出现了一个空窗期,这个空窗期使得李广成为了军方的代表人物,所以他的名气也就大了起来。
再者李广死之前是刘彻还有卫青亲手夺去了他封侯的机会,使得他的怀才不遇还有执念到达了顶峰。
李广的死因也是自杀显得更为悲壮,还有他因为治军方法的松懈使得他爱护士卒的名声也传的很广。
他的悲剧性的命运刚刚好符合了大多数文人对自身怀才不遇的悲愤。
最后就是那位写出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司马迁的功劳。
司马迁是拿自己的感情在写《史记》,自然就掺杂了大量的个人好恶以及情感。
两个人碰上的都是刘彻这位帝王,司马迁看刘彻不爽,刘彻打压李广,那么李广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司马迁想要歌颂的对象。
司马迁估计是第一个竭尽自己全力为李广歌功颂德的文人,而后吹捧李广为李广叹息的文人名士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现实当中,张远看到的李广却不是众人吹捧的样子。
最起码李广恃才而骄,有时候该冒险的时候不冒险,不该冒险的时候带着大军乱冲。
李广射术天下闻名,可是他却经常选用近射的方法。
近距离的射击,使李广多次在战斗当中受困,反观卫青自从坐上了主帅的位置就很少带兵冲锋了。
所以说李广顶多是将才,而非帅才。
当然最关键的自然是李广的适应能力,这也是张远最难受的一点,作为一名老将无法适应对敌方针的转变那就待在家里颐养天年呗。
可是只要刘彻说要出征,李广就肯定会上书自己要去上战场。第八书库
文帝景帝时期,汉匈作战一直都是在防御战之中与匈奴对阵。
这种防御战,李广打了许多年,但是到了刘彻这里,从被动防御转变成为了主动进攻。
由阵地战变成了运动战。
汉军时常要深入匈奴腹地,长途奔袭,这一作战方式就需要领兵的将军敢于深入敌后,在运动之中寻找到机会歼灭敌人。
马邑之战中,张远给卫青出法子让他千里奔袭攻击匈奴龙城便是这么做的,而后横空出世的霍去病更是把这种作战方式发挥到了极致。
而此时已经年迈的李广却没有当初那种锐气,也不能适应这种打法。
李广只是历史潮流之下的一名极具名气的失败者。
因为有许许多多像李广这样接受不了改变,亦或是不适合新的打法的将军,卫青跟霍去病就显得尤为重要。
重要到少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让大汉无再战之力。
因为继续战斗下去,大汉将没有可以带兵在大漠驰骋千里的将军。
当然若是能够让刘彻改一改军功制度,给李广这些人一个侯爵,或许能够让这些武将焕发出第二春来。
可张远做不到,别说张远整个大汉除了刘彻以外没人能够做得到。
刘彻也不会更改军功制度,现在的军功封侯制度强调的是‘中首虏’。
包括了三项内容:一是捕获匈奴王、相、将军、阙氏可以封侯。
二是斩敌千人以上可以封侯。
三是为夺取胜利做出重大贡献可以封侯。
这种方式直接堵死了战事打平封侯的可能性,还有以少攻多最后全军覆没或者两败俱伤封侯的可能性。
也就只有一边倒的胜利发生时,将士们才能够把杀死的匈奴人的头颅给带走。
刘彻可以虚报战功来鼓舞民心,振奋大汉。
可那些武将可不敢,一旦打输之前那些杀死的敌人便都不能算作是军功。
刘彻难道不知道这个漏洞,不知道这会打击老将们的积极性?
他知道,但是他更希望看到的是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就跟当初马邑之战一样,大汉所有人只知道卫青率领两千多期门军屠戮了匈奴龙城,而不知道韩安国李广他们也杀了数万匈奴人。
历史向来只是记载胜利者的。
卫青在揣摩着张远的告诫,张远的思绪也一直飘荡在大汉这一个个武将之中。
不知不觉间二人竟然已经到了杜县城门处。
“太学令。”
杜县的城门守卫自然是认得张远的。
张远只是点了下头,然后便骑着马与卫青一起冲进了城内。
想要找褚达,必然要去太学。
等到了太学,张远领着卫青去到了自己的府邸找到了吾丘寿王。
“太学令您可算是回来了,长安城那边还好吧?”
吾丘寿王现在还在可惜,自己没有在长安城经历这一件大事。
“就那样,皇后被废长门宫,该杀的人也已经全都被张汤杀了。
我与前将军得立马去蓝田山,中间听说少府令褚达辞官了,而且还来了杜县,你知道消息么?”
“回禀太学令,前几日少府令便来了太学说要找您,可是您人在长安城,下官便这么回复了。
少府令便告诉下官他的栖身之所,说等您回来了亦或是能联系到您,便告诉您他现在在城南的一家客栈歇息。”
“为何不留少府令在府内?”
“额,他说他已经辞官已非官身,不可再享受这样的便利。”
张远没想到褚达这个人这么的讲究。
这是不给别人一丝一毫说闲话的机会啊。
但是张远转念一想也是,要是褚达不是这么一个谨慎的性格,这么多年夹在刘彻、王太后还有陈阿娇三人中间估计早就翻车了。
大汉出名的少府令没有几个人,基本上连史书上都查不到,就是因为这个职位变化的太快了。
有的时候是皇帝的人上位,有的时候是太后的人上位,有的时候是皇后的人上位。
两次的巫蛊之祸少府都没有逃过去,也是实属倒霉。
刘据那一次更是连带着少府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被清洗了。
“青弟你是在这里等着还是随我一起去城南找褚达?”
卫青一思索,觉得褚达等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张远说,便拒绝了张远。
“远兄我从未来过太学,还是请太学丞带我在这里转转吧。”
“那也好。”
张远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而吾丘寿王则真的就带着卫青在太学转悠了起来。
城南的客栈也就两家,张远在第一家便询问到了褚达的消息。
有时候身份是真的好使。
张远人一露面就惹得整个客栈的人都看向了他。
这时候许多的当初被张远赶出太学的学子都还留在杜县呢。
说起来张远第一次感觉到时间过得这么慢,这半个月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咚咚咚。”
“谁?”
“我,张远。”
“阿远,进来吧,门没被插上。”
在店里面小二的带领下,张远直接就到了褚达的房间门口,一敲门里面就有了回应。
等张远进去,小二颇有些惊讶还有些慌乱。
当初以为这里面住的是个有钱人,这房价跟菜肴的价格可是狠狠地坑了褚达一把。
结果听张远与褚达隔着门对话的语气,就能感觉到里面住的那位与杜县这位一号人物关系不一般。
小二越想越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件事情要是被捅出来了那还了得?他们家的客栈能不能继续在杜县开下去还是两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外儒内法
张远没顾得上门口小二的心理活动。
站在他眼前的褚达却是一脸的憔悴模样,原本褚达也就是快四十岁了。
现在明显的能在黑发中间看见几缕白发。
“褚兄你这是?”
褚达神色间流动出抑制不住的激动,让张远有些惊讶。
早先张远猜测褚达只是被陈阿娇给坑了,才不得不从少府令的位置上退下来,但现在看起来除非是褚达的功利心太重不然就是有别的解释。
“阿远,我这件事情实际上另有隐情...”
“哐当。”
褚达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张远压住褚达的手,然后从靴子内抽出一把匕首,悄悄地挪动过去。
猛地将门打开,发现还是刚刚那个小二。
地上有两个酒樽。
刚刚的响动应该就是酒樽掉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
“太学令大驾光临我们小店,主人家让小的给您送些酒菜。”
小二双腿都开始打颤,他也没想到自己准备敲门的时候,一个手托着托盘竟然没拿稳让上面的酒樽掉落在了地上。
张远收起手中的匕首,他怕眼前这小二实在是承受不住匕首带来的寒光。
“收拾一下,就不用往房间内送酒菜了。
我与房内中人有事情要商议,别人其他人接近这里打扰到了我们。”
“小人知道了。”
张远等小二人走了之后才重新关上了房门,回到了房间之中。
“阿远你不必紧张成这样,现如今已经没有人监视我了,陛下手下的绣衣使者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多。
要是来监视也是冲着你来的,但是我猜测你应该是刚刚一路疾驰赶到杜县来,绣衣使者那边应该还来不及准备。”
褚达刚刚还有些紧张,却因为门外发生的事情跟张远的动作彻底轻松了下来。
说的就跟他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倒是我有些过于谨慎了,褚兄你接着刚刚的话说吧。”
张远现在只知道褚达还有什么隐情,在长安让张远一直牵挂着的无非就三人,卫青褚达还有一个司马谈。
与卫青褚达之间是纯粹的兄弟情感,而对于司马谈张远完完全全是因为他之前冒着杀头的风险帮了张远一个大忙,而且司马谈的风骨确确实实让张远发自心底的敬佩。
“嗯嗯,我这件事情不像你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先从皇后的事情开始说起吧,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巫女楚服实际上是我介绍给皇后的。”
“什么?!”
这已经让张远不能用惊讶来表明自己的心情了,这特么的完全就是震撼。
这要是真的如褚达所说,褚达现在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就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跟张远屡次触怒刘彻还不太相同,张远那是没犯事,没有犯下根本性的错误。
至于顶撞天子,那衡量的标准不在于大臣不在于律法完全是看天子一人是怎么想的。
你要是能够找补回来,那么顶撞天子就是忠臣谏言。
要是找补不回来,那就是找死的最佳途径。
“阿远你也不必惊讶至此,皇后十数年没有诞下皇子,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人在为这件事情奔波。
少府一年收上来的赋税起码有一半都得用在这上面,至于巫女楚服早先也只是皇后打着要向神鬼祈祷让她早日诞下皇子的幌子找来的。
不然你以为我还有那些未央宫的宫卫都是傻子么?放一百多个巫师进宫?”
张远不漏声色的拭去了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这陈阿娇不是个傻子,反倒聪明的很,把这一群当官的耍得团团转。
这件事情要想做成,必须宫卫那边得先不告诉刘彻,然后郎中令那边也是得严守秘密,最后褚达这里也不能提前让刘彻知道。
编制一个谎言让三个大汉卿大夫落入到陷阱当中。
还好刘彻没有失去理智,除了公孙敖那个傻缺一直在骂张汤,弄得张汤不得不给公孙敖一些苦头吃,其余两人应该都算的上是安然无恙。
“我理解,褚兄你继续说。”
褚达平复了下刚刚有些激动地心情,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我意识到那群巫师的目的不仅仅是为皇后求子之后,就让一些人跟着他们。
结果发现许多巫师终日流窜在后宫之中,至此我才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群人是为了给宫里面的夫人们下巫蛊之术。
现在可能大家都在猜测究竟是谁举报了皇后,不然陛下长期不回未央宫,是发现不了这件事情的。
宫里面的那些黄门婢女即便是知道也不敢声张,至于守在皇后宫外的那些郎官还有宫卫知道他们说与不说都是个死罪。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要是皇后能够做的天衣无缝,大家就都能安然无事。”
“那究竟是谁告发了皇后?”
“我!”
......
张远总算知道褚达为什么要辞官了,而且还能够活命。
陈阿娇是他的主人,一个家臣举报了自己的主人,今后谁也不敢用他。
张远这时候真的是庆幸自己的身份,可以坦坦荡荡的在朝堂上说这个的不是那个的不是。
而像褚达他们这些人,可以对外颐指气使,可是对内却只能人家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有一个主人就罢了,可恨的大汉制度硬生生的在褚达头上加了三个主人。
按照律法的正规性,王太后是高于天子跟皇后的,天子跟皇后在世人眼里面是平行的存在。
若真的跟后世那样的奴才制度一样就好了,嘴巴里面是得给一堆人喊主人,但是实际上的主人只有一个,谁把持朝政谁就是主人。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陈阿娇的地位不如刘彻,可就算她势弱只要她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一天,那就是主人家。
刘彻想要废陈阿娇要是一点理由都没有,这些话他连提都不会提。
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皇帝也不敢做。
有时候张远真的有些可怜陈阿娇,要是她有了孩子,那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真的还能把心思全都放在刘彻身上么?
要是有了孩子之后,陈阿娇就变得跟王娡一样。
只要太子是她的孩子,那么皇帝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关她的事,大汉还有谁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不过这些终究是张远的猜测,无子终究是祸根。
“我必须得告发皇后,不然是什么下场你也知道的。”
褚达此时的心情颇有些悲凉。
“我也知道那些巫蛊之术伤不了宫里面的夫人们?
可是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人因为中了诅咒而死,我不想我褚家全族都因此丧命。
现在经我口中向陛下告发,让陛下知道我确实是不知道皇后的目的才请了巫师进未央宫。读书祠
而后向陛下辞官,是承认自己犯下了罪过,愿意承担罪责。
张汤在我跪在建章宫前殿外辞官的时候来过一次。
我当时害怕极了!
他阴翳的眼神,我小时候见过一次。
从郅都眼睛里看到过一次,阿远你知道那种能让婴儿止啼的眼神么?
不仅仅能让婴儿止啼,更是能让我们这些大人失语。”
张远脸色阴沉的可怕。
像郅都还有张汤王温舒这些人,能够以残忍之名在史册上留名,或许当真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吧。
“我懂。
日后大汉朝廷,我有两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招惹。
一人是张汤,另外一人是董仲舒。”
褚达猛地点了几下头。
“张汤是明面上的可怕,董仲舒这人表面上温婉贤良,可是骨子的却恶臭到了极点。
许多事情阿远你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
陛下的心思,董仲舒的心思,陛下与董仲舒之间的关系,与天下儒生之间的关系。
你早先在陛下面前讽刺儒生乃是大错,陛下亦是带着面具对你,切莫真的以为儒家会与陛下争权夺利。
往后可能会,现在绝对不会,陛下想让儒家变成自己手上的刀子。”
不同于之前的表现,褚达现在有些近于疯狂般的跟张远说了这些话。
“为什么这么说?陛下重用张汤这些酷吏同时重用儒生,不是为了外儒内法的执政方针么?”
褚达狠狠地摇了摇头。
“阿远你没见过董仲舒吧?”
张远也摇了摇头。
“确实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过。”
“早先陛下与董仲舒在殿上策问之时,我曾在旁。
陛下问董仲舒,儒家可有办案定罪的言论亦或是经典。
董仲舒笑着问了问陛下,说陛下想要的是公正的办案思想依据还是为皇权服务的办案思想依据。
你猜陛下是怎么回答的?”
对于刘彻张远可以说是有些理解的,便直接说道。
“应该选择了后者,为皇权服务的办案思想依据。”
“对也不对!”
“哦?”
“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也可以是一个案例。
王大没有儿子,捡了个弃婴,作为自己的养子,养子名字叫王二。
王二长大之后杀了人,王大就把王二给藏了起来。
按照汉律,藏匿犯人是重罪,王二应该是死刑,王大起码也得鞭刑上百下然后不是坐牢就是充入到奴军当中。
阿远你说说应该如何判罪?”
“应当按照汉律来判罪吧。
王二杀人抵命,王大包庇罪犯也得重罚,但是可以酌情减少对王大的处罚。”
“呵呵,你说的不错,可以酌情减轻,但是不能够不处罚。
可是按照董仲舒的说法,王二有罪,王大是王二的父亲,父亲包庇儿子是天性,所以王大不应有罪。”
张远是真的没有接触法律这些玩意儿,两世为人他只知道不能做杀人放火抢劫等等的事情。
至于往下在细分一些,他就真的不怎么清楚了。
可是这种光凭借感情的判罚还是让张远有些惊讶。
这不就完全是论心而定罪。
只要是人的天性如此,而且是表达善意的,那就算杀人也是没有罪的。
就跟夫妻吵架一样,丈夫一直家暴妻子,妻子有一天不堪受辱杀了丈夫。
按照董仲舒的说法,妻子应当是没有罪责的。
可是若是每一桩案子都按照这么判罚,社会就是一个到处都是漏洞的社会。
今天你踩了我的脚,或者是骂了我几句,我明天就杀到你家门前,把你杀了我还没罪。
社会会因为这更和谐一些么?
张远觉得不会,只会更暴躁一些。
最关键的是,那些执法者一旦听从自己的本心定罪,那就是他们觉得你有罪你就有罪,他们觉得你没有罪那么你就没有罪。
张远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陛下是想让董仲舒利用儒学来给张汤这些人执法找一件合理合法的外衣?”
郅都那样的人被称之为国之爪牙。
张汤这样的人就是天子爪牙。
郅都想的还是如何对大汉有利,而张汤就真的只是刘彻的一条狗,指哪里咬哪里。
现在张汤还有束缚,别人真的犯了罪他才敢找上门去。
要真的董仲舒还给张汤这些酷吏找到了理论思想支持,那这世道真的要乱了。
“不错,陛下当时的回答就是,表面上是圣人之举,内里则要唯陛下心意。”
张远以前以为刘彻的外儒内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外面是儒家的美好,里面是法家的严厉。
可现在褚达的说法就是刘彻外面想要儒家的美好,里面同样想要儒家的严厉。
而且里里外外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圣人的言论。
我刘彻即便做错了,那也是古圣人的错。
我刘彻又不是圣人,你们能够指望我做到什么地步?
“陛下当真是有远见...”
张远有些无语,走一步看三步已经是天才。
在张远这一个穿越者面前,他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刘彻这已经不是走一步看三步了。
这是把这辈子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做了备案。
可能出现的坏的结果,提前先把漏洞给补起来。
张远总算是知道大汉被刘彻霍霍了许多年之后为什么还能保持稳定了。
你武力没他强,你还说不过他。
即便是他犯了错,儒家也能立马找到一堆的圣人言论来支持他。
已经身为帝王,却还在为自己铸造一个万法不破的金身。
当真是无敌!
第一百八十章 投降匈奴
“那褚兄你究竟有什么隐情?”
张远看着褚达问道,聊了半天,他只觉得褚达是恐惧了害怕了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时机迅速脱身。
但也跟他之前想的大差不差,除了告发陈阿娇这个人是褚达外,张远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
“陛下并没有甘愿让我辞官。
这件事情与你还有莫大的关联,杜县一行是为了与你辞别亦是为了让阿远相助于我。”
刘彻这逮着一个人非得把人家剩余价值给榨干的习惯,张远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薅羊毛呗,而且人类还属于羊毛不可再生的品种,又不是人人都是张远有个系统。
羊毛一旦被薅干净了,想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董仲舒最后的日子不还发挥自己的余光余热整了本出来。
司马相如死了翻家里面的东西啥都没有,唯一的一篇文章还是拍刘彻马屁的。
张汤这些酷吏更是用完就杀,丝毫不带心慈手软的。
“难不成是与大漠的地图有关?”
张远想了一圈,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太学那边正常的工作基本上停滞了,能让刘彻这么操心的也就与大漠地图有关联。
“对,陛下让我深入漠北,投奔匈奴单于军臣。
一方面是验证你献上的那份地图的真实性,另一方面是等待机会为汉军提供消息若是能够一举歼灭掉匈奴,我就轻松了。”
褚达说完之后非常坦然,还有些向往。
他说的可以轻松了的语气就好像张远见过的那些得了癌症的病人,感觉死亡才是最轻松的结果。
“你一个汉人如何去匈奴那边当奸细,还要获取匈奴人的信任?”
张远感觉刘彻这就是随意布下一枚暗子,能不能启用压根就无所谓。
对刘彻来说,褚达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最好,不能发挥出来死在匈奴那边就当是为这次的巫蛊之祸以命抵罪。
“那边有鬼奴在,汉人其实并不显眼。
再者说,中行说不也是汉人么,必要的时候我会透露一些微不足道的秘密给匈奴人,用以获取他们的信任。”
让张远担心的不是褚达能不能混进去,而是褚达的身份太过显眼。
一名大汉曾经的卿大夫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跑到大漠去受苦啊,匈奴又不是傻子。
这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安全交到了敌人的手中,还希望敌人是个傻子。
“不行,还是太过冒险,军臣已经在马邑被我们骗了一次,他对汉人应该更加的担心。
匈奴部族那边虽然并不是铁板一块,但是面对异族人还是能够保持一致的态度。
陛下应该没想过要你成功,偷偷去草原然后再溜回来找个隐秘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不行么?”
世界这么大,仅仅大汉就有很多地方能够让人隐居,张远随便就能给褚达找一个地方,而且让刘彻一辈子都找不到。
“我可以这么做,可是家里面的人怎么办?
陛下为什么不派人盯着我,因为他知道盯着我没用。
顶多一直盯着我到大漠,那些绣衣使者就没有办法继续跟下去。
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若是那么做了,我的孩子我的家人要是被陛下治了死罪还是好的。
要是要是...要是被收编为官奴,他们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们褚家世世代代将没有兴起的机会。
这种事情我见的太多了。”
张远还没见过那种世家被被打压成奴隶的例子,可能他平时的工作距离这些有些太远了。
其实以太学令的官位,张远是可以去领取一些老兵看门守院,不过之前领了几个也还顶用,剩下的名额张远一直没有去想过。
还有那些婢女张远也没有动过心思,张远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张远有着不可与人言说的秘密,婢女也就不重要了。
有人给做饭,有人给洗衣服就成了,这时候又没有别的太多需要人伺候的事情。
至于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张远一直跃跃欲试,可是无奈这脸皮薄啊。
“最可怕的是会在廷尉府遭受难以忍受的屈辱吧。”
张远叹了口气,也明白了褚达现在的心情。
别的不说,他在廷尉府待得那一两天,可是见识到了与酷吏相匹配的刑罚手段。
“你知道中行说么?”
张远见褚达非常烦闷于是问他说道。
“以往派去匈奴那边的一个宦官吧,陛下交代我这件事情后,我查阅了大行令府的档案。
这才知道一些这个人,阿远你怎么突然问起了他?”
几乎就是瞬间,张远的思路跳跃的让褚达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远也就是这么些年的了解才知道了一点点事情的始末。
关于中行说这个人,只有档案记载了这么一个名字,作为和亲翁主的随行队伍中的宦官出现在档案上的。
然后这人的档案就只有留在匈奴未归这么简短的几个字。
有时候张远虽然很喜欢司马迁这个家伙,但是也不得不说这家伙写起东西来跟历史网文作者写历史一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这家伙在匈奴那边死了还是没死啊?”
“应该是死了吧,还未曾有汉人在匈奴那边能活过这么长的时间。
即便是以前韩王信手底下那些鬼奴也不可能。”
“我有个办法能够帮你混进匈奴人里面去,但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
匈奴人有个比较奇怪的特点。
他们要是抓到汉人的官员,是不会杀死的。
但是要是碰到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反而会一直心存怀疑。
可能跟这个民族一直没有停下烧杀抢掠的脚步有关。
抢来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别人送来的可能就是个陷阱。
军臣已经吃过一次后者的亏,想要蒙混过去,只有让匈奴主动。
张远也是奇怪这么一点,现在张骞估计还在匈奴那边,往后还有一个苏武。187
匈奴人就是不杀他们,但是说实在的大汉要不是因为这两家伙后面还是回来了,估计都一度把这两人给忘了。
想要以这两人来换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匈奴人也向来没有提起这两人的事情。
苏武后来都被匈奴人给忘了,要不是汉昭帝即位跟匈奴达成了和议,提出苏武这个人,可能苏武就真的得在北海呆一辈子。
所以张远想到的办法其实跟苏武还有张骞的经历基本上是一样的。
就是让刘彻找个理由随便让褚达带着一队人马出使匈奴也好,出使西域那些小国也好,反正河西还没有被打开。
大汉还没有连同西域的道路,西北基本上都被匈奴包围着,褚达带着人短则半月长则一两个月肯定就在大漠上被匈奴人抓住了。
到时候先宁死不屈,最后再让大汉这边透露一些消息过去。
大概意思就是刘彻以为褚达投降匈奴人了,把他全家都已经全杀了这个样子。
褚达再以极其悲痛的心情一把投入匈奴人的怀抱,成功率极高。
张远就这么快速的想了一想,估摸着成功率最起码能有百分之八十。
而且最后李陵貌似投降匈奴的过程也跟这个套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什么办法还得通过陛下?
现在陛下整个人处在暴怒的状态中,恐怕要是我去提不会成功吧。”
褚达现在的样子好像他回到长安城就是个死一样。
“不会的,陛下虽然易怒,但是他懂得事情的轻重。
我们的陛下是一位自私的人,自私并不是坏处。
最起码一些对他有利的建议他不会拒绝。”
张远这么一说,褚达才安心的点了下头,然后张远便把他心里面的想法慢慢的跟褚达解释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有失败的几率,张远作为朋友能够出力让褚达活着从大漠回来的几率变大,就已经是竭尽全力。
不过不论失败与成功与否,这个结果并不是张远来背也不是刘彻来背,承担的人只有褚达一人。
张远必须要给褚达讲明白了。
“阿远你怎么知道张骞现在在匈奴人的控制当中?”
为了让褚达放心,张远一下子说秃噜了嘴,把张骞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得亏褚达及时打住,不然张远把苏武也给说出来了那就真的坑了。
小苏武现在估计才十岁吧...
“早先不是马邑之战抓捕了那匈奴的大祭司么,虽然他没说张骞,但是提过匈奴那边也抓了一些汉人的使者。
我寻思这么些年来,出使外邦得经过匈奴地界并且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也就只有张骞了。”
褚达恍然大悟般点了下头。
“哦,原来是这样,照你这么一说,我还有可能碰上张骞?”
“对,你要碰上了他,跟他说西边大月氏还是要去的,在路上多带些种子回来。
其他的什么都不太重要,各种植物的种子最重要。”
张远不能直接吐槽结盟大月氏就是在异想天开,不过着重提醒一下什么东西最重要还是可以的。
现在的张骞不是以后的博望侯,也不是刘彻手心里的宝。
长期困在匈奴地界的张骞对大汉卿大夫的畏惧还是有的,毕竟地位差的太多。
甚至把张远的话误以为是刘彻的意思都有可能。
褚达显然是知道张骞出使大月氏的目的,可是张远现在这么说他就有些糊涂了。
所有汉人对大汉西边那片区域都是陌生的,印象基本是空白的。
青海地界生活着一些羌人,但是不多,历代汉皇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啥兴趣。
至于西藏地界除了雅鲁藏布江两侧也生活着一些羌人,其余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类的足迹。
这是一片连天上的神灵都遗忘的地界,就不要指望地上的君王能够记起来。
张远这么一说,就让褚达意识到张远有些神秘了。
看到褚达有些迷惑的眼神,张远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
“褚兄,你忘了我曾经是干嘛的了?
我以前是种地的,你们吃的那些土豆还有西瓜甜菜这些不都是我从西南夷的胡商手里面收到了。
当初他们就说西边有更多的食物种子,你知道的,我这个没什么别的欲望,就爱吃。
刚刚那番话全都是我个人的一些私见,不过要真的能找到跟土豆一样的食物种子,那便是大功一件,利在千秋,功在万代。”
“阿远你说的对,与大月氏结盟一说太过于虚无缥缈。
还是让百姓们吃饱肚子才是正道。”
二人还不知道张骞在什么地方,就开始议论起怎么给张骞灌输一些他原本没有的想法了。
其实张远压根就不知道张骞现在在哪,他记得是被抓到匈奴的王庭去了,可是匈奴王庭有两个。
刘彻统治初期的匈奴其实有三个地点特别重要也特别容易被混淆,至于详细的位置根本没有办法验证。
一个就是龙城,这个已经被张远卫青给袭击过一次。
另外一个是匈奴原本的王庭,也就是头曼城。
而后匈奴灭了北边的几个说部落也好说是国家也好,反正为了控制北边那一大片的区域,就把王庭给北迁了。
所以就有了南北王庭之分,但是狼居胥山那边那个是北王庭也就是单于庭,更为重要一些。
依照张远的猜测,张骞应该是被抓到头曼城去了。
不然他后来逃跑不可能那么顺利,狼居胥山的单于庭可是距离西域几千里远,而且基本上都是匈奴的控制区内。
而头曼城只要往西数百里就进入到了河西地界,逃跑的难易程度来讲,头曼城会更容易一些。
张远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远在千里之外的头曼城,却有一个汉人模样胡人衣裳的人在仰头看着天空。
而且双手还在不经意间在空气上比比划划。
好像在验证些什么一样,不过没多一会儿他就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大帐当中。
游牧民族就是如此,用泥土夯实成墙,围上一圈便就是城池,其实里面还是一顶顶动物皮毛做的帐篷。
匈奴人的看守也不是很严密,起码这个汉人居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特意的盯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保护我方青弟
在与褚达畅谈一整个下午后,张远又把卫青拉来谈了一夜。
二人均对张远所提出的构想表达了认同。
褚达也从要去鬼门关走一遭的心情转换了过来,若是张远的方案能够真的成功,他身上的罪责就不会有任何一人再去追究。
甚至封侯也算是小事情,匈奴的单于虽然就一个可是扛不住王多啊。
兄弟几个平分一下河内那几个匈奴王都能够让大家都封侯了。
“二位兄长,此次小弟必会亲自去长安城面见陛下。”
张远跟褚达不想让卫青承担这么多,更是怕刘彻误会刘彻跟褚达之间有什么东西。
几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微妙,且不说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这次事情唯一可能得益亦或是得益最大的就是他们卫家了。
然后刘彻又知道褚达告发了陈阿娇,另外还知道那巫师楚服是褚达介绍的。
不能不让人联想那些其他的东西,想要不联想实在是不太可能。
这也是张远跟褚达与卫青争执的点。
张远清楚的知道卫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到死都没人能够找到其缺点的人。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人。
知进退,懂分寸!
刘彻若是为霍去病修祁连山状的陵墓全是因为自己内心中对霍去病无法抑制的喜爱加上霍去病的天纵英才,那么在卫青死后给予卫青如此大的殊荣,完完全全是因为卫青懂分寸。
刘彻是一个不以功劳论人物的皇帝,单纯凭借自己的喜好。
大汉在刘彻执政这几十年里面,大多数政论亦或者是对敌方针,张远相信都是刘彻的意思,亦或是经过他引导后才呈现出来的。
所以张远不想让卫青本来是直冲云霄的时候给卫青使绊子,不想有人给他抹黑点,即便是善意的也是为了大汉。
“青弟别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陛下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忘记你的,你先且去鼎湖延寿宫候着。
待我与褚兄去了建章宫,陛下若是有意采纳,定会召你回京。”
张远还是很坚持,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虽然其实也要避嫌,但他要是避嫌了,那么褚达可能都进不了建章宫。
褚达也需要一个人强力举荐,亦或者是为褚达担保。
即使这得承担很大的一部分风险。
“我不能再让兄长承担风险,而我却在后面捡功劳。
马邑之战,兄长才应该是封侯之人,但是兄长未曾获取相应的军功。”
卫青现在仍然心里面有些愧疚,他一直觉得那个匈奴大祭司就该算到张远头上。
“这次我若是能够随大军一起出征,到时候楼烦王以及白羊王分我一个便好。
到时候你哥哥我的军功也是时候到头了。”
张远现在也有种感觉到唐蒙还有公孙敖他们的心情了。
在一个人人都向往着马上封侯的年代,抓到一个匈奴王砍了他的头甚至活捉到长安城让匈奴王给长安城的贵族们跳舞就是一个很好的做法。
张远没有那么薄的脸皮说自己抓不到让别人去抓有什么可羞耻的。
“封侯不是尽头,还有封邑呢。”
卫青一脸不在意的说道,顺道着给张远鄙视了一下。
“封邑多了麻烦,搞不好封国里面就发生了什么事情拖累了我。”
让张远给刘彻打工还成,真的操心治理一个地方真的挺费劲儿的。
“二位就对那计划有那么大的信心?”
褚达以为自己跟张远聊到不知所踪的张骞就够离谱了,可是这两兄弟现在却视大汉的列侯爵位为囊中之物。
张远哈哈大笑了一声对着褚达说道。
“褚兄到时候你从匈奴那边回到长安城,我与青弟会准备伊稚斜的头颅送给你。”
人啊一膨胀了就爱说秃噜了嘴。
张远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他觉得要是真的在匈奴内部有内应,能够详细知道匈奴大部队在什么位置,那真的距离消灭掉整个匈奴民族都不太远了。
“远兄的心气可真大,伊稚斜可是匈奴的左谷蠡王。
就算我们能够打到单于庭,也不一定能够抓到他。”
卫青还有些唏嘘,左谷蠡王可是要比什么楼烦王白羊王强多了。
毕竟是匈奴王族,享有匈奴单于继承顺位的人。
张远笑了笑,没往下说了。
伊稚斜何止是匈奴的左谷蠡王,这家伙迟早会当上匈奴的大单于。
“阿远别说抓来左谷蠡王就是把匈奴的左贤王抓来又怎么样。”
褚达反正也不管那么多了,也可能是掩盖张远吹牛的痕迹。
现在匈奴的左贤王还是军臣的叔叔,伊稚斜是匈奴单于军臣的弟弟,估计等这个左贤王人死了,他估计就是下一个左贤王了。
中间要是会有什么变故,也有可能是军臣单于的儿子当上左右贤王这么重要的位置。
大汉的王不比匈奴王,人家匈奴王那叫一个自由。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左右贤王以及匈奴大单于三个人就带领了匈奴高达一半人数的部族。
所有左右贤王的地位很重要,说是挥一挥胡刀,几万骑兵吼叫着冲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青弟,褚兄,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目标便不是匈奴的王。
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匈奴的单于抓来跳舞?”
张远越想越疯狂,要真的褚达能够打进匈奴内部,伊稚斜跟于单到最后谁胜谁负还真的是两说。
反正张远是丝毫不介意透露伊稚斜想要谋反的消息给匈奴人的。
匈奴那边越乱,对大汉的消耗就越少,不得不说这种远征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总会有些人嘲讽刘彻时会说起刘彻打几次匈奴,而且还没有彻底打败就耗光了大汉的国力,这种行为不智也不值。
而张远却觉得匈奴绝对是要打的,只需那些说靡费太大伤亡人数太高的也不看看地图。
大汉铁骑再往前冲一冲都打通北冰洋跟太平洋在东亚的陆上通道了。
这种距离的奔袭战争,即便是近代也不是易事。
人家xi特le那么牛掰,距离远了温度低了不还照样得拉闸。
汉军能够依靠马力跟人力,用上许多的精力跟代价打出一个民族该有的自信完完全全就是非常必要且应该的。
也没见一些喷子说抗曰战争说死人死多了,国力被耗干了的啊。
匈奴对大汉同样是入侵战争,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
且大汉初期的国力那是华夏经过多少年的混乱才进入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
国力弱一点不是正常的么,内战了几百年统一之后立马世界第一?
有什么民族能够一直这么打下去?
匈奴不是打着打着就没了?
张远幻想中的计划亦或是完美的方式,就是把匈奴大部分部族引诱到漠南,然后靠着百万汉军步卒跟先进的武器装备跟匈奴人硬刚一把。
这个时候的大汉已经有了超过四十万的常备军。
将近十五万屯驻在北方,十万屯驻在关内,其余十五万分布在黄河以南各个都尉府之中。
这些兵力是不包括王国兵、郡国兵还有侯国兵的。
卫青统率的十万大军有五万出自关中,五万出自北疆边郡。
匈奴部族分散异常,且刘彻已经说出口这是一场全面战争,那就不可再收回了。
十万用于出击,十万用于防守北边边郡,五万大军拱卫长安,也算是正常。
虽说正规军只有十万,但是谁都知道到时候刘彻动用出征匈奴的人最高甚至会超过五十万。
这五十万里面的四十万是奴军还有民夫,战斗力低下但也不是那么没有用。
河内地区的匈奴部族加在一起再加上可能捣乱的羌人部族,人数可能高达二十万,这次战争只是试水。
马邑之战那是试试运气,运气到了说不定真的就把军臣给宰了。
这次是试水,试试汉军在正面对抗上能否碾压匈奴人。
没有任何军法军阵的对抗,匈奴人不用兵法跟你打,你拿兵法去跟匈奴打那就是傻子。
这也是卫青跟霍去病的闪光点。
张远脑海里面曾记得这么一个句子。
目未睹孙、吴之书,耳未闻金鼓之节。
巧的是,张远除了围魏救赵这些烂大街的故事外,也不懂一点点的兵法。
所以抓到匈奴单于跳舞还是有希望的。
最起码大家都不用担心汉军在跟匈奴单于的大军对战时,匈奴其他部族会偷袭大汉的城池,来围魏救赵。
“有志者事竟成,二位还请相信我便是!”
见卫青跟褚达都不附和自己的话了,张远无比的自信的昂头说道。
张远的膨胀言语彻底的转移了卫青的注意力,大家也不再纠结谁去建章宫找刘彻的事情了。
与褚达约定好明日清晨出发后,张远就让卫青连夜出城,而自己就回到了太学内休息。
宵禁这种规则在杜县对其他人是怎么样的张远不知道,最起码张远半夜在路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官兵出现在眼前过。
翌日清晨。
张远与褚达相约在杜县北城门碰面。
二人遇上之后相视一笑,别的也没有说什么就往长安城而去。
其实张远还是能够感到褚达身心上背负的极大压力。
伴君如伴虎是什么道理张远还是懂的。
有罪之身尚未脱罪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请求拜见皇帝,虽说算不上死罪也够廷尉府在褚达身上扒层皮掉了。
当初窦婴人家还是大汉最顶尖的那一撮列侯,要是没有孝景皇帝的诏书,估计也得在牢里面直接嗝屁。
“褚兄快到了,眼前就是建章宫了。”
从杜县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张远平举起马鞭指着前方的宫宇对着褚达说道。
“希望陛下能够有耐心等待我们把计划说完吧。”
褚达反而到了这里有些不确认了起来。
张远说成的几率有百分之八十,但是褚达知道这就是赌,好在这是拿他的命在赌,若是拿大汉其他的东西来赌,褚达死也不会来这么一趟。
不是因为不信任张远,而是知道刘彻的为人。
全大汉连张远还有褚达都是他的,又有什么人有资格说拿刘彻的东西去赌。
这回要不是褚达也跟着一起来了,赌的是自己的命,张远一个人来也是拉闸,拉上卫青也是一样。
刘彻好在没有自私到他手底下人想要发挥余热还要拒绝。
二人到了建章宫宫门前,将马交给了宫卫手上,便进了宫中去。
这些宫卫大都认识褚达,虽然知道他辞官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什么内幕。
再加上张远陪同,宫禁就显得若有若无了。
可能张远跟褚达不知道的是,自打今日他们两个离开了之后,刘彻立马就采用了宫卫轮值制度。
不是原有的这些宫卫轮值,而是在南军之中挑选部队进行轮值,保证守卫建章宫的大军不与私人交熟。
“还算是顺利,也没人拦着,我们这就去玉堂殿等着陛下朝会结束。”
张远遥看了一眼满是人的建章宫前殿,立马就把褚达拉到了玉堂殿门口。
要让一些大臣见到了张远跟褚达出现建章宫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远都想对天发誓保证这次不惹到刘彻,不让刘彻生气,好好地把褚达的事情办法。
二人在玉堂殿外等了有一个时辰,刘彻才下朝回到这里来处理朝政。
有了纸张之后,确确实实刘彻每日的工作量少了很多很多。
要不是张远,刘彻可能真的就得数十年如一日每日翻阅几百公斤重的竹简。
简直比撸铁更锻炼身体,也有可能这就是刘彻的长寿秘诀。
刘彻正翻阅各郡县送上来的奏章,一旁的宦官走到刘彻身边低语了一声。
“陛下,太学令张远与褚达在殿外等待您召见。”
“褚达?”
“就是那个前几日才辞官回乡的少府令褚达。”
宦官还以为刘彻忘了褚达这个人,特意提醒了一下说道。
“这世道当真是什么样的人吸引什么样的人,这两人掺和到一起倒也不奇怪。
可是跑朕这里来让褚达在外面跪着,让张远进来吧!”
刘彻顿了一会儿,然后迅速下了决定对身边的宦官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时机
“太学令,陛下让您进去,褚达跪在殿外。”
张远听到宦官说的略微有些惊讶,一般也没啥人有让人跪着的习惯,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
除非是褚达已经没有让刘彻可以尊重的东西,刘彻拿他当真正意义上的贱民就会是这样子。
换做是其他大臣,刘彻就算再生气也顶多就是把那人杀了,而不会让他一直跪着折辱他。
“太学令您还是先进去吧,我没有事的。
把事情给陛下说清楚,我相信陛下会有自己的判断。”
褚达对张远用了敬语,可以拉开了两人的关系,张远也明白于是点了下头跟着那宦官走进了大殿。
“臣张远拜见陛下。”
刘彻就当啥都不知道一样,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笑着对张远问道。
“太学令不在太学操劳开设新学科的事情,怎么得空来建章宫?
若是有什么困难,可直接向其他人开口,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朕便是了。”
张远也没打算直接就说褚达的事情,他现在不想引起刘彻的反感了。
“臣的确有困难,不过只有陛下能够相助。”
“说吧,与对匈战争有关就说,若是无关,朕没有心情听别的事情。”
“陛下放心,臣近些时日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臣这几日思虑过,若是想要赢得一场战争,我们需要些什么?
想来想去,始终就只有三点,天时地利与人和。
人和我们大汉现在有了,汉军甲士十万人,武器精良,人强马壮。
再加上前将军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统帅,人和是我们这一方最大的优势。
原本我们一直没有的地利现在看起来也有了,但是这重担就得压在臣身上。
这件事情唯有臣竭尽全力,为汉军出征之前创造出来最好的条件。
最后一点天时,天时不是说我们大汉群情激奋亦或是匈奴那边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
臣认为是我们需要掌握好出击的时机,若是出征之后,前将军下令让大军分散前行,我们汉军刚好遇见了匈奴主力,想要赢得胜利也颇为艰难。
若是前将军合军一处,却又只碰见了小的匈奴部族,那么这点胜利远远不能让大汉满意让陛下满意让天下百姓满意。”
刘彻眉头皱了一皱,但是却没有太过于担心。
“那你说说该如何去办?”
张远也懂刘彻的心思,现在还不是已经跟匈奴打了几次战争之后,要是再过二十年跟刘彻说这个天时,他估计愁的头发都白了。
时机是能够主导任何事情的关键性因素。
任何人若是选择的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
一场出奇制胜的战争跟一场拼硬实力获胜的战争相比较,大家显然都会喜欢出奇制胜。
时机的重要性就尤为重要,不过可不能因为说是天时就把时机交给老天爷来决定了。
刘彻现在不在意的原因就是因为张远说的是天时,这位帝王下意识的便会想着老天爷决定的事情人力无法操控,即便是担心也觉得张远是在瞎扯。
“陛下下过棋没有?”
张远突然问道。
“唔,自然是下过的。”
“臣想把战争当成是一场三方参与的棋局。
上天便是裁判也可以说是审判者,它主导着一切,战争开始的时候若是晴天雨天雪天都会直接影响战争,如若发生地动洪水之内的影响就更大一些。
那我们大汉与匈奴就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看起来是要凭借各自的实力来博弈,但是却是要受到规则限制的,甚至我们都不知道这规则是什么。”
张远在这个时候顿了一下,给刘彻留了点思考的时间。
这位自大的帝王是不会接受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头顶上有存在也有可能不存在的事物掌控。
老天爷也不行!
“朕想要打破这棋局!”
刘彻猛然间说道。
“陛下这不是最好的办法,打破棋局乃是两败俱伤之举,而且作为裁判也不会受到影响,他只会判个平局。”
这时候没有双赢的概念,大汉跟匈奴之间不存在互相妥协。
要是双方都不是好战的民族,那么张远就得说几句非零与博弈的屁话。
可汉人与匈奴人其实都是好战的民族,不喜欢战争的民族要么是在夹缝中生存,要么就已经消亡在时间长河之中。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朕感觉你说了这么多话,都是废话!”
“陛下,为何不想想转变一下三者的身份?”
“如何转变?”
“下棋之前,若是大汉对匈奴的战争就是必胜的。
那么棋盘上就只会有两者存在,至于注定失败的那一方是没有资格执子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胜天半子的心气!”
刘彻微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在激朕?”
“臣只是希望陛下走向伟大,匈奴一族乃是上天创造出来的民族,不比我们汉人多苦多难。
他们自打出现开始就没有停下侵略的脚步,但是匈奴没有文化,没有底蕴,每过上百年就会忘记上一个百年发生了什么。
我们汉人了解他们的历史比他们自己了解的都要清楚。
他们武器落后没有兵法可言,吃的喝的穿的都不比我们汉人好,但是那种先天带来的野蛮特性使得他们在战争上得天独厚。
说他们是老天爷的宠儿也不为过,若是在战争上必胜匈奴人,说陛下是胜天半子毫不为过。”
“不过你说的必胜也不可能存在吧?
你一边说匈奴是上天的宠儿,一边又说我们没有天时,唯独有了天时才能够必胜,二者不是矛盾的么?”
说到这里时,张远抬起了头直视着刘彻。
其实说是直视,但是刘彻坐的位置足够高直视也是仰视。
“陛下若是想胜天半子,岂可由天意肆意妄为?398
只要我们方方面面都做好了准备,人力未必不能够胜天!
陛下难道忘了让褚达假意投靠匈奴之事?”
说半天终于绕到了褚达身上,刘彻也猜到了张远是什么意思。
不过刘彻真的对这件事情不抱任何希望,即便是张远提起来的,大汉从来就没有成功在匈奴那边安插过棋子。
那些和亲的翁主送过去就没消息了,渐渐地也就没人对此抱有希望。
“朕没有忘,只是此事希望渺茫,朕不希望把精力投入到这上面去。”
看着刘彻的表情,张远也明白了。
刘彻就是想要把褚达送到草原上去送死,压根没指望过他能够做些什么。
这样一来,刘彻保全了一个好名声,顺带着也抒发了心中的一些怒火。
“陛下,昨日褚达找到臣之后,跟臣说了此事,他也不是故意泄密,而是他没有臣对地图那么熟悉。
想要找到一条路可以到达匈奴单于庭,臣一开始也以为此事不可行,褚达是去送死。
褚达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可以活下来,早就已经绝望了,但是为了家人他只能够慷慨赴死。
不过事后,臣想了想,匈奴人身边也不是没有投降的汉人,虽然那些人已经不是我们的族人,但是也证明了匈奴人并不是见到汉人就杀的。
另外臣探明了一条消息,更加验证了这一个事实。”
“什么消息?”
“张骞还活着!”
刘彻努力的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下张骞这个人名,最后还是经过身边的宦官提醒,这才记起来。
“他人在哪里?”
“现在不知道,不过臣托那些商人绘制地图时,曾有人在头曼城见到过张骞。
不过他被匈奴人看管着没有办法逃脱,匈奴人也一直想尽办法让他投降,不过一直没有成功。”
张远说完,刘彻脸上浮现出来了喜色。
任何一个皇帝都是最喜欢这种宁死不屈的人
你可以没有才华没有能力,你可以一无是处什么都没有,但是你得忠心耿耿。
这种在异族人面前宁愿死都不投降的人,在皇帝眼里面那可是可以树立起来的标杆形象。
张骞后来被封为博望侯其实也有点莫名其妙,他就是跟着卫青跑了一趟,然后就被封成博望侯了。
对于军事张骞几乎就是白痴般的存在,若是有一点点的机警与敏感度,就不会被匈奴抓一次然后被羌人抓一次。
不过刘彻喜欢他啊,送到军队去镀金别人能有啥意见啊。
有意见也得保留。
没有能力的人若是想要封侯,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张骞这条路,去异族然后宁死不屈十年跑回来。
即便封不了侯,那也能够一世富贵。
“既然张骞还活着,那么为什么不让人联系到张骞,让张骞假意投降匈奴,为汉军提供情报?”
“陛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使命,张骞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出使大月氏。
这个时候若是给他其他的任务,只会让他绝望,以为自己之前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
陡然失去了心志之人,陛下还能够相信他能够继续坚定下去么?”
“你怎么让朕相信褚达?”
“第一,陛下可以掌控褚达的家人生死。
第二,褚达原本是必死之身,现在陛下给了他生的希望。
第三,褚达与臣乃是至交好友,臣也会参与明年的对匈战争,有臣担保,臣相信褚达不会让臣陷入到囹圄之境。”
“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去大漠?”
“臣想了想,臣不能不去。
臣的学生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斗,为国而战。
臣在那个时刻即便不能拿着刀剑与匈奴厮杀,也得站在他们的身后。”
这个理由是张远早就想好的了。
总不能前几天跟刘彻说不去,然后又说自己要去,反反复复总归不成样子。
至于为国而战那种理由说出来刘彻都不会信,张远要是这种人为什么第一回不直接说自己就要去。
“褚达这件事情是朕早就准许的,你为何今日还要为此事来这里一趟?
另外你考虑过即便是匈奴人信了褚达,褚达又怎么把消息送出来?”
这两问才是刘彻心里面真正想问的,其中最后一问才是最关键的。
四周都是匈奴人,你总不能让匈奴人传递消息吧。
“回禀陛下,臣想效仿张骞一事,让褚达扮成大汉使臣然后带着队伍从匈奴地界经过,然后让匈奴人抓去,最大限度的降低匈奴人对褚达的目的性怀疑。
另外在褚达被抓之后,陛下可以向外面散播消息,说已经得知褚达投降匈奴一事,然后杀了褚达全家,到时候从死囚犯中挑上一些人,把他们的头颅送到匈奴那边便是。
褚达这个时候见到‘家人’的首级,然后再投降匈奴人,真实性便会更高一些。
只需传递消息的途径,只能让褚达自己努力了。
匈奴人里面不乏鬼奴,臣觉得那些鬼奴不可能不向往大汉百姓的生活,这一点臣还是自信的。
陛下您只要允许褚达可以相应的对那些鬼奴开出一些条件,他们就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张远认为只要这样做了,很有可能会招揽到一批鬼奴为大汉所用。
匈奴人那边可是拿鬼奴不当人的,而且鬼奴向来都是反反复复,不过汉人们厌恶鬼奴到了极点,这才使得那些鬼奴不得以只能在匈奴人那边获取生存的空间。
鬼奴还有别于投降匈奴的汉人,匈奴人只把鬼奴当成是炮灰,一些投降匈奴的汉人还是能够被匈奴人礼遇跟重视的。
“朕允许那些鬼奴可以重归大汉,但是必须得携带三颗匈奴人的首级回归。
也会给予他们斩首三人的军功与赏赐,另外若是他们在大汉境内犯事,无论轻重皆是死罪。”
“陛下仁慈。”
能够做到这样估计就是刘彻的极限了,张远之前也就希望刘彻能够恢复鬼奴的汉人身份,没想到还会给他们算军功。
斩首三级封个民八爵绰绰有余,再多杀一些匈奴人,回来做个官也是轻轻松松。
至于鬼奴杀匈奴人的难度,这也不在刘彻跟张远的考虑范围之内。
鬼奴趁匈奴人睡觉的时候,在内部直接偷袭那不是想杀多少就能杀多少,只要他们能够想办法带着匈奴人的首级从草原上跑到大汉的疆域内。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存在信任
一直到刘彻从张远这里了解完所有的细节,都没有让跪在外面的褚达进来。
由此可见,刘彻内心的怒火并没有就此压下去。
一件有利于大汉的大事也无法让刘彻动摇自己的本心。
等张远从玉堂殿出来的时候,手上比进来时多了一封诏书。
是封褚达为大行,并且可以自行组建百人规模的使团出使西域精绝国的诏书。
精绝国是张远提出来的,深处在沙漠之中比较神秘,就算是现在控制了西域诸国的匈奴人也不是很熟悉。
大行的位置空置许久,为了引起匈奴人对褚达的重视,并且在褚达投靠匈奴之后第一时间便能够得到重用,刘彻也算是舍得下本了。
当然关键的是为了埋下一步隐匿比较深的棋。
褚达要只是一个小官,即便投降了匈奴人,大汉这边也杀了他全家,但是完全没有必要将首级全都送到匈奴这边。
若褚达是一位大汉卿大夫,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信度大大的提高,甚至也能将大汉的百姓与官员欺瞒过去。
“褚兄起身吧,陛下已经同意我们的计划了。”
张远挥了挥手上的诏书,然后上前一步扶起了褚达。
送张远出来的宦官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刘彻与张远的计划他搞不懂,但是他明白这位曾经的少府令现在又是大汉的卿大夫了。
“大行,您的官服与官印待明日下官会送至大行官邸。”
褚达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在张远的搀扶下慢慢向外走去。
潜伏在匈奴那边风险极大,计划即便成功,他能不能够活着回来亦是两说。
一边走张远一边跟褚达说刘彻的一些想法与条件。
褚达也十分仔细的听着。
“褚兄此行陛下会在你身边安插两名绣衣使者。”
“若是我真的投降了匈奴人,那两人会直接杀了我吧?”
看见褚达不太自然的表情,张远无奈地点了下头。
刘彻明摆着就是威胁褚达,百人规模的使团,明摆着跟你说里面有两名绣衣使者。
但是又不跟你说到底是谁,如此一来褚达谁也不能相信。
因为即便褚达跟那两个绣衣使者交底,那两人照样会怀疑褚达是不是放的是烟雾弹。
至于完完全全的信任,只能够等到大汉大获全胜褚达给的情报作用显现出来的时候。
“不过褚兄你可以放心一点,陛下不会假戏真做!”
张远见褚达越发绝望的神情,直接将褚达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答案说了出来。
刘彻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褚达根本就没对自己家人的安全抱有期望。
谁知道刘彻会不会瞒过所有的大汉官员与百姓,真的屠杀了褚达整个家族,若是这样能够加多一点对匈战争的胜算,恐怕刘彻最后的选择真的是杀光褚达全家。
“那陛下会将他们安排到哪里去?”
“我已经与陛下讲过,嫂夫人以及几个侄子在你出发前就可以去我家。
然后你的主家差不多三百人,在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陛下会让人抓捕他们,然后派兵送到蓝田山。
如此一来便可以瞒过所有人,你在大漠也能够不必为家人担心。
我向褚兄保证,只要褚兄不负我,我张远宁愿舍弃掉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你们褚家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听到张远的保证,褚达原本有些失望的脸上这才展露了一个笑容。
这一笑是张远昨日从杜县那家客栈见到褚达开始到现在他露出来的唯一一个微笑。
“阿远,我信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张远肩膀上的担子又加重了一些。
不说褚达会不会真的投靠匈奴人,只要战事不顺利那么压力就真的全都压在了张远一人身上。
刘彻是肯定会找张远麻烦的,最后全大汉的人发现褚家人都在张远的庄园里待着,张远到时候就真的是落入到千夫所指的情况中。
然后刘彻为了熄灭天下人的怒火,就算张远对大汉的作用再大也会被推出来砍头。
“我们两是兄弟,何必多说那么多。”
说完,褚达给了张远一个重重的熊抱。
离开建章宫后,张远把褚达送到大行官邸便离开了长安。
蓝田山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太学的事情、出征的事情以及褚达做卧底的这件事情三件事情都得关联起来,并且得找到一个平衡。
并且要在短时间内,让一名绣衣使者完全熟悉那份地图。
是的。
刘彻没让张远将绣衣使者的名字告诉褚达,他却告诉给了张远。
还让张远在褚达出发之前教会起码一名绣衣使者看懂地图并且能够分辨出方向。
迫不得已的时候,这名绣衣使者会从匈奴那边脱身,然后回到大汉告诉给刘彻发生的所有事情。
要两名绣衣使者在杀了真的投降匈奴的褚达后,自己也因为没有办法脱身无法将事情原委告诉给刘彻,那么张远到时候就有借口说是褚达的计划暴露了,然后被匈奴人杀了。
这不是刘彻想要看到的,若是褚达真的背叛,褚家一个人都活不下去,他要是没有背叛被发现了刘彻反倒是会放了褚家一马。
至于让张远来教绣衣使者,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整个大汉找不出第二个对这份大漠地图熟悉的人来。
再者也可以顺便试探一下张远,也可以给张远传递一个话外音。
‘朕是相信你的,你千万别让朕失望!’
明明知道一切却不能够像亲近的人诉说,而且结果很有可能对亲近的人造成伤害,张远的内心在这个时候也是无比的煎熬。
到底是保护还是伤害,都很难说。
要是那绣衣使者看张远不爽或者是看褚达不爽,那么张远跟褚达就得一起完蛋。
当然要是为了褚达跟张远的安全,张远将那两名绣衣使者的名字身份告诉给褚达,然后让褚达想办法除掉这两个人就是。
可刘彻在说这件事看着张远时,脸上露出来的笑容让张远现在心底还有些发寒。
好像就是在问张远敢不敢赌。
敢不敢赌还有别的绣衣使者,赌赢了张远跟褚达肯定没有事情,赌输了战役结束之时就是张远跟褚达身死之日,或者根本等不到战役结束的那天,刘彻的暗子就会跑回长安说明一切。
因为心里面装了太多事情,张远在回去的路上甚至有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摔落下来。
千头万绪一下子想要理清楚简直是不可能的,张远恨不得系统能够帮他出一份方案来,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回到家时,张远已经想到了几个关键所在。
一是保密性,当褚达想要给张远传递消息时,到底怎么记录消息,还不还会让匈奴人发现。
或者说即便被匈奴人发现了,也看不懂消息上的内容,最好就是除了张远还有褚达以外没有人能够看的懂。
传递消息的方式已经确定了,那就是让鬼奴传递,然后确定一个地点,找人去接头。
大摇大摆着直接让鬼奴去汉军军营肯定是不能的,这种做卧底的事情就注定了谁都不能相信,包括褚达有些不能让他知道的也得瞒着他。
这是褚达那边必须要张远解决的。
二是如何让太学的学子在一年的训练中达到张远想要看到的效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实际非常难。
现在又多了一条与鬼奴的接触,这就大大的要求了太学学子的个人能力,并且被抓了之后能够守口如瓶,也就是保证他们的忠诚。
这是张远自己必须要解决的太学负责的这一块。
三是出征大军的协调,军中刺头很多,像李广还有公孙敖那种脾气的人很难让他们听取太学学子的建议。
就算把地图摆在他们面前,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张远得让大汉所有出征的将领彻底的信任卫青,现在的卫青还是太年轻了,也只出征过一次,李广他们很可能不会服气。
这是张远得帮助卫青解决的事情,当然也是为了自己。
张远是知道自己穿越来之前的那个世界纪录的几场汉匈战争是什么样子。
基本上就跟马邑之战没什么区别,统帅把手底下的大军给每个将领一分,然后说你走这条路,你走那条路。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哪一路打赢就是哪个将领的功劳,丝毫配合没有。
即便是卫青后来当上了大将军也是如此,刘彻还以为这样很好,军中那些将领最好谁都不服谁,那样他作为帝王掌控这些人就容易了很多。
张远觉得不是卫青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而是为了避嫌,为了让刘彻彻彻底底的对他放心。
做人做到卫青这份上的,张远也是无话可说。
譬如李敢知道李广自杀是刘彻跟卫青一起逼死的之后,揍了卫青一顿,卫青就这么让李敢给揍了,而且还不声张。
明明是刘彻的锅,卫青一方面觉得愧疚李家另一方面还得把这个锅给背的严严实实的。
古往今来任何帝王估计都希望自己手底下全是卫青这种臣子。
自打太学的人住进了张府,张府的门就没有关起来过,毕竟学子们都住在一旁的军帐里面。
张远这几日有事情要做,落下闳就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的教学工作。
所以不管是学子还是讲师都得出出进进,整个院子就热闹了起来,张府的一些小屁孩儿还有少年因为好奇心也有许多人去听落下闳他们讲的课。
由于是张府的人,落下闳还有太学的学子们也没人有什么意见。
关于天象的知识,大多需要画图,这就更能调动孩子们的兴致。
张远刚回来就看见一波小孩儿抱着小木椅还有纸笔向军帐那边跑去。
外界堪比金价的纸张,在张府倒是可以敞开了使用。
牵马走进家门,张远原本有些烦心的情绪也平和了许多。
“家主。”
见到张远回来了立马上来一个人从张远手中接过了缰绳。
“你去军帐那边找颜异还有王卿过来见我。”
“喏。”
等颜异跟王卿一起过来时,已经过去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张远也重新理了一下思绪。
带学生总不能够一直放养,张远对于颜异跟王卿还是足够信任的,把现在需要解决的三个点告诉他们或许三个臭皮匠真的能赛过诸葛亮。
“老师。”
“嗯嗯,都坐吧。”
待颜异跟王卿在张远两侧坐下,张远迅速说了一下自己需要解决的事情。
“大概事情就是这样,若是能够完美解决,明年出征匈奴我们只会胜不会败。”
颜异跟王卿听完之后,都有些发愣,他们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张远竟然促成了这么多件事情。
而且张远力主促成的事情都得到了刘彻的支持。
要真的跟张远说的一样,解决了问题,对匈战争就是必胜的,那么他们这些学子待明年北伐之时那就是平白捡军功的。
这要是传了出去,而且别人也相信了,那么整个大汉都会陷入到一种疯狂的状态中。
无数的勋贵王侯恐怕都会抢着争着与张远交好,不为别的就是往张远的计划里面塞人。
往卫青那边塞人还是会跟匈奴战斗,还是有死亡的风险。
往褚达那边塞人那就别说了,要是死在匈奴那边还好,家族肯定会收益,但是嘴巴不严的话,大家就看看刘彻会不会屠你三族便是。
唯独张远这边,等出征之时才会进入到军中,而且很有可能是军司马的高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最关键的是那些将军还有卫青都不会把这些人当成是大头兵使啊,只要战事顺利肯定就在军营里待着亦或是在后方,然后军功还不会少分。
封侯没得希望,可是做个千石的大官完全没有啥问题,家族里面的人到时候再往前推一推,投入一些资源很有可能就是一地郡守。
不过这些好处都得等到张远解决完所有的问题才能够打包票。
“老师,学生愚钝。
太学一事我们或许可以用官职来激励。
可大行与前将军那边确实不好处理。”
颜异想了半天,将心里面的话给说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现马邑之战
“老师可用一些特殊的符号与大行褚达进行联系。
这不就平添了彼此来往之间的保密性?可是时间紧促想要弄出来一些可供交流的符号还是有难度的。”
王卿待颜异说完之后便接着他的话说道。
的的确确是这样,太学这边的进度没有办法着急赶,一切都是因为时间上太着急。
想要那些学子们发力快速掌握定位的办法,只有利用官职来吸引他们。
到时候跟他们说一下还会有考核,从而分成三六九等出来,成绩好的可以出任一营的军司马,成绩不好的只能屈于屯长之下。
相信到时候学子们的积极性就会大大的提高。
颜异说的中规中矩,反倒是王卿提醒了张远。
张远握有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东西,那就是语言跟文字啊。
别人为了交流可能创造出来别人都不知道含义的符号需要很长时间,可是张远有现成的一堆种类的文字可以拿出来用。
“王卿去拿一份地图给我。”
张远迫不及待的跟王卿说道,随即王卿就跑去拿地图,他自然知道张远需要的是什么。
等王卿拿来地图,张远就开始在地图上面比比对对。
有些地方可以拿简体汉字来标明,例如一些地名什么的,可是有的地方张远打算用英文字母来体现。
东方用E,西方用W,南方用S,北方用N。
至于西北就是用WN来表示,以此类推。
那些量词张远打算全部都用阿拉伯数字。
1234567890。
简单明了,别人还看不懂。
除了角度张远暂且没有办法解决外,其他交流信息的保密性都能够解决。
角度其实也能够解决,只不过解决的办法太过于直白,若是被匈奴人一旦发现,即便消息上的东西他们都看不懂,那也能明白褚达想要做些什么。
但是能够解决匈奴主力大军的大略位置,张远就已经能够满足。
“王卿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迅速确定下来办法的张远,很是欣喜。
他现在就等着褚达解决完大行的事情带着人来张府学习了。
这份地图上的地名不是很多,大多都是些山脉河流。
城池就只有四五座,褚达需要学习的简体文字不多,张远又不想教会他简体字然后让他写作文,只要能够把地名给表达清楚。
方向就四个字母,多少里路用阿拉伯数字来表示,大军人数的多少也可以用阿拉伯数字来表示。
“老师心里面已经有了定计?”
王卿还以为张远就只有一个粗略的想法,但是看张远高兴的样子,他觉得远远不止于此。
“对,传递隐秘的消息,需要的符号不多,略微想一想便能够有办法。”
张远搬掉了心中一大块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上了不少。
“只是现在前将军那边到底该如何去办?”
颜异马上又把张远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桀骜不驯的人实在是太多,想要让所有人对卫青服服帖帖的难度的确很大很大。
有时候解决内部的矛盾要比解决外部的矛盾难多了。
“除非前将军能在出发前获取很大的功绩,可是功绩再大也无法压过李将军他们。”
王卿分析了一下说道。
李广立功的次数太多了,卫青就只有那一次战功。
封侯讲的是一战功成,但是在军中的威望却是一次次的战斗慢慢累积起来的。
卫青相比较于其他的武将,还是少了一样东西,底蕴。
这不说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解决,即便给卫青时间,明年的对匈战争按照张远设想的那样解决了河套地区的白羊王还有楼烦王,也不能让卫青的威望直接盖过李广。
“有没有其他的思路,也不是必须要让李广这些武将就屈服于卫青之下啊。”
张远托着脑袋喃喃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没有决出来大汉最强的将军之前,很多人都是不服气的。
张远就没见过那次出征汉军大帐中是和和气气的。
勾心斗角的情况虽然没有,但是想要谁对谁服气那可有点难。
“我们或许可以不要脸一回...”
王卿话说了一半顿时停了。
引得张远跟颜异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如何不要脸?”
“老师您想想,李将军最渴望的是什么其实他渴望的也是那些武将们渴望的。
人一旦有了欲望,是不是就比较容易把控了。”
“封侯?”
“对,给予他们一战封侯的希望。
如此一来还担心他们到时候不会卖力?”
“我知道他们都会卖力,可我要的是他们听话。”
“很简单,虽然在把大军全都分出之后,前将军无法掌控大军了。
但是可以把最容易拿军功的位置给挑出来,听话的人放在那个位置上,不听话的就交给他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
张远听完后皱起了眉头,王卿还是想的有些简单了。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李广的位置就会极其的尴尬,让李广屈于卫青之下在大汉众人眼里已经是委屈了李广。
现在再不重用李广,反而把李广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上,就算是赢了这场战争又能够怎么样。
到最后卫青头上不还是得加上一个不能容人,小气的名头。
再者说像那些武将也可以暂时听卫青的话,等拿到兵权之后再放飞了自己,那么卫青跟张远不就傻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张远记忆中好像就有这么一次。
明明是张骞跟李广打配合,围攻匈奴大军。
可是到最后张骞领着大军不见了,剩下李广一支汉军出现在了围攻匈奴的位置,结果反而被匈奴人给围攻了。
想到这里张远都想锤一锤桌子。
玛德,这么多武将却没有一个能够相信的,也是见了鬼。
“老师,您说的不错,我们也没有必要让那些武将就好好地听命令。人人
我们只要将他们全部送到指定的位置,再放权不就好了么?”
颜异突然说道。
张远觉得颜异的说法有点意思,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师您与前将军的作战目标是楼烦王跟白羊王。”
颜异起身指着地图上的河套地区说道。
“单单凭借前将军自己能够掌控的大军,只要超过五万大军就能够硬生生的击溃楼烦王跟白羊王的匈奴骑兵。”
颜异一边说一边滑动自己的手指,慢慢的指向河西走廊。
“我们目前最担心的只有距离河套地区最近的河西匈奴部族会不会前来支援楼烦王跟白羊王。
也就是焉支山与浑邪山之间活动的浑邪王部落以及休屠王部落,二者距离楼烦王的距离是最近的。
他们要是连日奔袭,得知消息知道的快,很可能在几日之内就能够赶到。”
草原上奔袭的速度可不是在汉地,没有障碍物,放开了跑,战马的速度可都是很快的。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我们是由南向北击匈奴,他们很可能就绕路逃跑了。
老师您想的应该是由我们作为主力军牵扯楼烦王跟白羊王,而由其余的武将从左右包围。”
张远重重的点了下头,他记得历史上的河套对匈战争虽然大获全胜,但还是让楼烦王跟白羊王跑了。
而张远是想要拿下楼烦王跟白羊王,这两颗人头可就是两个列侯的爵位。
而且是最容易拿下的两个匈奴王。
楼烦王跟白羊王不比浑邪王与休屠王,还有匈奴大单于王庭周围依附的那些匈奴王。
河套地区距离大汉边境太近了,而且水草肥美,找到他们的位置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另外他们两个匈奴王控制的兵力加在一起还比不上一个浑邪王,但是军功却是一样的。
刚开始找一些软柿子来捏,肯定是轻松而又愉快的。
“既然老师担心二者逃跑又不相信其余武将的能力,那么为什不由前将军来包围截断白羊王楼烦王的后路。
由李广将军以及李息将军他们作为主力从正面来攻击匈奴?白羊王跟楼烦王逃跑总不会一路南下吧。
从这里逃跑还得突破我们汉军的包围圈,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但是向北逃跑的话,他们只要渡过黄河,那便是一马平川,我们想要继续追也是无能为力。”
张远听完之后,有些尴尬。
他不相信李广他们的能力,同样的也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河套地区在地图上面看着地方挺小的,但是几十万大军撒上去也占据不了多大一块儿。
换成是卫青就真能准确的找到白羊王跟楼烦王逃跑的方位从而抓到二人?
张远不由得就得考虑一下到底可行还是不行。
想到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张远便双眼不离地图。
现在还没有攻占河套地区,甚至匈奴人占据的地界要比大汉刚刚建国之时南移了一些。
早先秦朝的时候是在阴山山脉修建的长城,可是现在楼烦王与白羊王活动的地域早就已经跨越了阴山的长城。
所以这场战争是收复领土而不是攻占匈奴本身就占据的领土。
说起来感觉有些悲凉,大汉一直在其他地方开疆拓土,却在河朔一直丢失领土。
虽然现在两国的边界不是很明显,但是河朔渐渐地没有了汉人生存,而匈奴人与羌人却在这片地方上一直活跃,领土就跟丢了没什么两样。
“你们说由李广他们从上郡出发,由南向北攻击匈奴,而前将军与我从雁门北上,然后绕到阴山以北再南下,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老师,你说马邑之战能不能重演一遍?”
自打张远说起战争,颜异的思绪就跟开了闸一样。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在河套难以灭掉楼烦王跟白羊王,可是在河南地呢?
这里本身就是二者活跃的地方,但是河南地通过河套地区只能够越过阴山。
而阴山在这里最好走的就只有一个地方。
高阙!”
颜异对着地图重重的一点,点上了这个秦军还有汉军都无数次经过甚至发生战役的地方。
阴山山脉在西北到高阙就中断了,楼烦王跟白羊王的匈奴大军想要脱离汉军的追击,只能够走这里。
往西是大沙漠,匈奴人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够出来,而往东则是上郡。
卫青率领的大军可不全是北疆的守军,匈奴大军往东那就一脑袋撞上了北疆驻守的汉军。
在不知道有埋伏的情况下,只能够从高阙返回到河套地区,要是狠一点还能在这里伏击追击的汉军。
唯一难的地方便是把楼烦王与白羊王给引到河南地去。
所以颜异才问能不能重演马邑之战。
好像这个办法是成本最低,且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让匈奴大军自己往麻袋里面钻,然后张远再跟卫青一起把麻袋口给看好了。
“老师,我有办法了。”
“说!”
张远感觉自己今天问问这两个学生真是明智之举。
“大行褚达不是要假意出使西域精绝国么?
到时候出使的时候,让出使的队伍带上大量的礼物财宝,从河南地出发。
把消息散播出去,让白羊王跟楼烦王先尝到甜头。
您再建议陛下,明年开春开战之时,再派出一堆使臣队伍,对外言称是出使西域的某个国家,规模要比大行褚达那一次更为盛大。
随行的粮食礼物金银财宝更多,您觉得以匈奴人的贪婪,他们会不会上当?”
颜异说完,冲着张远笑了笑。
张远则狠狠的拍了一下颜异的肩膀。
“好小子,你这些年没有白白跟在我身边。
此计可行,匈奴人打秋风打习惯了,让他们上当很容易。”
匈奴人袭击汉人的商队还有使臣队伍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不可一世就没把汉人放在眼里。
大不了打不赢还不能跑了?
就算上次匈奴单于军臣中计,在马邑战败,但是战损也跟汉军差不多打了个一比一。
而且那次是山谷地区,埋伏的意味太重了。
现在可是以偌大的河南地作为马邑城外的那个山谷,匈奴人会想到大汉会拿这么大一块地方当做包围的地区么?
张远猜不到,但是这个办法成功率最高,可以一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路向西
进行一场战争之前,不是说皇帝封给了你官职,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任何事情,或者期间有变动的时候,都必须要上呈奏章交由御史大夫府审核,然后刘彻得批阅。
这个时候的丞相就显得尤为尴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丞相这个位置就跟兵权还有军事没有了一点点的关系。
张远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全都以书面的形式呈现在奏章之上,然后又把需要卫青以及褚达知道的事情摘录下来送到二人那里去。
等了三天,张远的奏章被送了回来。
不过上面多了一个字。
可!
张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陡然之前的不确定少了大半。
这不是简单的问询,而是对匈战争的战略性问题,马邑之战那一次王恢他们制定计划无数次的推翻跟重建,大概经历了两月的时间才拿出来一个完整的方案。
而张远完全是听了王卿以及颜异的意见后,就自己一人细化详分统筹出来一套完整而又详细的战略方案。
若是刘彻看了一眼就同意了,少的话一天多的话两天就会把奏章送回来,可是却花了三天。
这期间肯定是召集了群臣经过了无数次的讨论,这些大臣肯定是不包括张远卫青以及褚达三人的。
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也是让张远心安的原因之一,张远毕竟不是什么好的统帅也不是什么战略家,只是依靠自己超前的认知以及脑海里的记忆来对汉匈战争进行查缺补漏而已。
“给大行褚达送信,让他于明日到鼎湖延寿宫与会。”
张远对着面前刚刚送奏章进来的老赵说了一声。
“喏。”
大家都不知道张远在做什么,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紧张气氛。
张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非常懂事的没有多一句嘴多问上一句话。
就连平阳公主那边按照循例来拉纸张以及送例钱的谒者也没有带着往日的好奇心来张府了。
第二天张远在卓文君的帮助下洗漱穿戴好衣裳,牵了一匹马就往鼎湖延寿宫赶去。
等到了之后发现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兵卒。
来来往往的也都是武将装扮的将军。
“来者何人?”
张远看着围上来的兵卒,就觉得这里守卫有些过于森严了。
本来就是在上林苑,这里又是皇帝的行宫,紧张也没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
不过张远也没有为难这些人,从腰间结下印绶扔了过去。
“小人见过太学令,前将军已经在内等您了。”
问话的人老老实实的双手握着张远的印绶呈递了回来。
这次来跟以往终究有些不同,刘彻现在不在里面,张远轻松了许多。
卫青整个人还是那种守规矩的状态,只启用了鼎湖延寿宫前面的一部分,后面刘彻以前与嫔妃们居住的宫宇都已经封禁了。
前殿作为下达重要命令的地方,几处偏殿则改成了各个官吏将军们的办公场所。
张远制定计划虽然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完事了,但是具体执行下去则麻烦了许多。
调度大军粮草辎重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提前得组建奴军并且要将奴军调往北疆,而且还得征发大量的民夫。
各郡国的兵力也要慢慢的往上林苑调集,不是需要这些王国郡国还有侯国兵出征,而是为了将诸侯们的兵力放在刘彻的眼皮子底下。
不然到时候长安附近的兵力抽了一半,这个时候发生动乱,那可就不是容易处理的。
即便这样做,刘彻可能要承担大量的粮草消耗,但是最起码能够换个安心。
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样。
“远兄你来了。”
卫青见到张远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有张远是真的让他省事,战略层次的东西出来了他这个前将军一下子就成了执行者,烦恼少了一大半。
“嗯嗯,把地图拿出来,我们再详细讲一讲。”
张远让老赵他们去鼓捣沙盘去了,只不过短时间鼓捣不出来,现在就只能在平面的地图上指点江山。
卫青把地图往身前的桌子上一展开,整个大漠的地图还有少部分大汉北疆的地图就展现在了二人面前。
“远兄你的意思是让李广李息等人带五万大军以及所有奴军由上郡龟兹城而出向北击楼烦王、白羊王。
而我们率领五万骑兵只携带七日的干粮从雁门出发,向西而行,绕到阴山高阙之后堵住这一缺口,等待北逃的匈奴到来然后收网。”
一上来卫青就先简单将张远的意思给说了一遍,至于那些派使臣团队作饵引诱匈奴南下的事情卫青没有说。
既然他现在是张远计划的执行者,那么他就负责好自己那一块就行。
卫青说的龟兹城实际上是前几年大量的西域难民向东而行投靠大汉,汉武帝便让人把这座在长城边上位于对抗匈奴最前线的城池给了这群西域人。
这群人里面以龟兹国的人最多,所以就更名为了龟兹城。
并且大汉的边疆大军也有一支驻扎在这里,称之为属国都尉。
龟兹城向北向西都是匈奴控制区域,但是东边却是大汉的西河郡。
长城在这里是由东北向西南延伸,而不像雁门郡代郡还有上谷郡一样由东向西延伸。
大汉建国之初河南地还在大汉的掌控中可是现在因为大片的沙漠不适宜人们居住,并且羌人还有匈奴活动的太频繁,大汉朝廷就慢慢将这块地方给遗忘了。
“嗯,春季之时,河南地的风暴最多,库布齐沙漠的风沙一直能够吹到龟兹城。
匈奴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入到沙漠中,风沙是最能够掩盖绿洲的。
最关键的是,浑邪王休屠王的领地与楼烦王还有白羊王隔着的就是这几片沙漠。
如若他们想要支援楼烦王还有白羊王,从阴山高阙而行也是他们必然的选择。
我的想法是让高阙成为一处绞肉场,谁来谁死,消灭完整个河南地的匈奴人我们便可北上直入头曼城。”
张远看着地图上的头曼城,脑子里面却在地图上面花了几个点。
这几个点都是地图上没有记载的,但是张远却记得很清楚。
这里是后来五原郡的地方,关于头曼城张远记得一件事情。
头曼城、光禄城、支就城还有受降城是在一条线上的。
一条由西北向东南的线,也是而后汉长城修建之后,汉军北出长城追击异族的战争路线。
一下子张远瞬间想到了阴山山脉而后除了高阙外的第二个缺口。
石门障。
但是张远仔细想了许久之后,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是真的担心阴山山脉有其他的缺口,一旦真的有,而且能够让大军通行,汉军就真的可能功败垂成。
在脑海中反复确认石门障是由人力开辟而成,张远长舒了一口气。
“远兄你为何突然紧张了?”
张远的表情也落入到了卫青眼中。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算不得什么。”
“嗯嗯。
远兄你还有别的计划么?”
“刚刚我说到哪了?”
“说到直入头曼城。”
“我想在塞外建城!”
张远十分肯定的把心里面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建城的事情他没有向刘彻讲出来。
从龟兹城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外族人投降投靠就只能在长城之外,如此一来双方就能够有安全感。
张远想要建城自然也就是想要建立受降城。
受降城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座接受敌人投降的城池。
若是没有这个特定的条件在,想要让刘彻在塞外建城难度非常高。
毕竟无险可守,事实证明而后受降城建立起来后,也经历过了数次易手。
这一座城池的建立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但是张远却必须要这么做,系统任务总得完成。
难道老天凭空给张远来一堆投降的匈奴人,想想都不太可能。
“远兄你想在河南地建城?”
卫青对于塞外的认知还停留在现在,并没觉得张远说的有什么问题。
“我说的是在阴山以北建城,作为大汉对匈奴战争的桥头堡而存在。”
张远说完后,卫青直接就摇了下头。
“此举不行,匈奴人南下从无定律,即便我们占据了阴山他们也可以从雁门南下,可以从渔阳南下。
既然如此,我们只需要派少量的兵力堵住阴山的缺口,然后把兵力集中在东方边郡抵御匈奴人南下。”
就跟卫青说的一模一样,要真的能把楼烦王跟白羊王一举解决掉了,那么河套地区跟河南地就收归到了大汉的囊中。
往后这里基本上就不会有战事,例如高阙,这里要是修建一座要塞,只需要一万兵力就能够阻挡数万乃至十万匈奴南下。
匈奴人又不是傻子,他们向来都不去啃难啃的骨头,雁门以东都是一马平川,而且汉人数量也多,适合劫掠。
河南地就算被大汉夺回去了,匈奴人也不会心疼这一块有一半是沙漠的地方。
而且匈奴人对于边界的敏感度非常的低,他们只会觉得有草场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地方。
“前将军、太学令,大行令在外等候。”
就在张远准备继续劝说卫青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让大行令进来。”
卫青高声喊道。
没一会儿,褚达就走了进来。
“阿远,前将军。”
“褚兄你可算来了。”
张远知道褚达来了就打算建城的事情以后再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急于这一时。
“阿远你派人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这次来可是为了那些特殊的符号?”
“不是,只是跟褚兄你敲定一下使臣团队行进的路线。
待会儿说完之后,去我家再说别的事情。”
“嗯嗯。”
既然说让褚达出使精绝国,那就得做好样子。
使臣队伍的第一站必然是上郡的龟兹城,已经说了这里居住着大量西域来的人。
什么国家的人都有,第一站到这里来找个向导是最为合适的。
当初张骞出使也带了个匈奴人向导,若不是他那个向导,一群汉人又怎么能在匈奴那边待这么多年。
然后就看是向西直接走,还是向西北而行。
向西直接走那就落入到了休屠王的怀抱中,向西北而行才能够踏入楼烦王跟白羊王的领地里。
如何骗过匈奴人,到时候还得看那个异族向导的配合。
当张远说到龟兹的时候,卫青眉头皱了一皱,立马出声说道。
“远兄,其实想要顺其自然的踏入楼烦王白羊王的领地,并非要从龟兹城走。
从西河郡平定城而出,再找个匈奴向导,然后一路向西,从库布齐沙漠南边穿行而过。
这一大片空地,是楼烦王经常活动的区域,也是通向河西走廊的路线之一。”
要想去西域必须要通过河西走廊,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龟兹城的那些西域人其实都是胡商,之所以投靠大汉,全都是因为东西被匈奴人还有羌人抢去了,他们没办法才投靠了大汉。
这个时代比较奇怪的一点是,匈奴人其实并没有对杀人有多么的热忱。
说实在的他们杀得普通人甚至还没有内部混乱时死的人多。
不管是汉人还是西域诸国的人,亦或是周边这些游牧民族,匈奴人都是以洗劫为主要的。
可能他们也知道杀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些什么,但是让那些人都活着,说不定还能够再来抢第二次。
游牧民族的特质好像就是这样,当他们不以占据还有统治为目的的时候,他们的杀心就没有那么重。
所以卫青还有张远在聊着把褚达送到匈奴那边当卧底的时候,就一点没有提起褚达可能在一遇到匈奴人时就被击杀的可能性。
不提不是因为怕伤害到褚达,而是真的认为只要不反抗,匈奴人是不会闲着没事就把所有人都杀干净的。
“倒是我疏忽了,未必要挑选西域的向导,匈奴向导也是可以的。
那既然这样,就可以直接定了,由西河郡平定城一路向西而行,到时候找向导的时候,可以放出一些消息。
都是匈奴向导,总会有人把消息传给楼烦王他们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以胡制胡
了解匈奴脾性的卫青懂得如何让匈奴人上套,张远就只能够在这上面纸上谈兵。
不过还好身边有个卫青,没有让张远走弯路,也没有让褚达去承担那些原本没有必要承担的风险。
三人略微商量一下便将原本从上郡北上出发改成了从西河郡西去。
而且请的向导也从西域诸国的向导变成了匈奴向导。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引楼烦王与白羊王上钩罢了。
“到时候不知道需要我传递一些什么消息给阿远你还有前将军?”
褚达现在对于发挥出来自己应有的作用这件事情还是十分积极的。
每每传递出来一份有用的信息,对于褚达来说这都是一份功绩。
“这次战争无需褚兄你做什么事情,你的作用只能在将来我们想要一口吃下匈奴单于部族的时候发挥出来。
攻打一个楼烦王与白羊王若是让你就露出马脚,那么也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张远直接回绝了褚达。
卫青的意见也是这样的,几十年来,大汉最熟悉匈奴的两个部族就是楼烦王跟白羊王了。
对拿下他们两个部族有着不小的把握,即便张远的计划失败,卫青也有接近九成的把握让河南地以及河套地区没有匈奴人的存在。
任谁都能够看出来现在汉匈大军装备之上的差距。
刘彻号令全国百姓养马,大汉虽然战马的质量不如匈奴人,但是也不是早先连拿出来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都颇有些艰难的情况了。
一匹战马差不多三岁的时候就成年,也就是可以当成是战马使用,而现在距离马邑之战过去远远不止三年。
这段时间也没有大的战役消耗战马,战马一般只要不受伤不生病完全可以在大军中服役超过十年。
只要大汉的百姓将刘彻的马政一直施行下去,大汉就不会在战马上面而感觉到捉襟见肘。
同样的也要有人保证大汉的财政不会因为马政而逐渐的难看起来,只要找到一个平衡,谁说汉人不能够虐的游牧部族体无完肤?
“远兄,你对于这一战还有别的什么意见没有?”
张远跟褚达正讨论着一些细节类的东西,卫青突然打断二人的谈话问道。
他好像感觉缺了点什么,也可能是疏漏了一些什么东西。
“计划已经相当完善了,就怕出现一些我们掌控不了的意外。”
“什么意外?”
“要休屠王跟浑邪王真的从沙漠那边过来又该怎么办?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我们不能就彻底的无视掉了。
来自我们后方的义渠人跟羌人。”
张远的的确确有过这方面的担心,异族人与汉人之间的较量好像根本就不是以归顺与否来衡量的。
两个民族之间为了各自民族的利益出现反复的情况也再正常不过了,张远若是没有站在汉人的立场上,而是把自己当成是局外人,不论是反叛还是归顺,张远觉得都是正常情况。
义渠人还好,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汉化的差不多了。
而羌人完完全全就不知道什么是信义,投靠大汉的羌人有不少,投靠匈奴的羌人那就更多了,当然也有独立自主的羌人部落,那里是在大汉跟匈奴人都去不了的遥远天际。
早先张远评估过也同样回忆过,好像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就一直没有提出来。
可是略微一想,还是要保证一下万无一失才好,义渠人在朝中为官的不在少数,可是羌人却不能够真的相信他们。
若是羌人真的讲究信义,羌族也不会一直传承下去,要不然早就被汉化亦或是被匈奴同化了。
大部分能够传承下去的游牧民族要么是自身的实力过于强劲,其他民族没有办法硬着来,要不然就是像羌人这样,打不赢的时候先投降,等发育起来了我再反叛。
这样一来就保证了他们族群的可延续性。
另外当然还有一种可以延续下去的民族,基本上就是真的没啥威胁,厉害的民族看不上他那块地盘也看不上地盘上生存的那些人。
农耕社会还不是工业社会,对于人力资源的渴望并没有达到一个要以发动战争为前提来获取人力资源的程度。
对于这一点张远真的是要感谢中国这几个野心勃勃的皇帝,若不是他们个人的私心还有征服欲望,后来的中国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领土。
“北地郡就在上郡边上,我们的确要考虑一下羌人。”
北地郡跟上郡的羌人真的不少,在这一片活动的羌人比匈奴人还要多。
从河套地区一直西南方向延伸,河南地、河西走廊、青海其实都是羌人的主要活动区域。
这里的所有人羌人加在一起若是能够凝聚成一股力量拿出来跟匈奴人掰掰手腕都没有大的问题。
“其实也好解决,打一棒子喂个甜枣。
请求陛下出动北军八校尉,在河西还有北地郡清扫羌人部族。
降者赐给他们粮食物资,不降者就血洗,短时间内必定能够震慑住这些羌人。”
褚达说的也是比较正常的做法,为了让羌人不闹事然后送上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
作为上国那肯定就是赐予,其实张远知道这是什么,拿粮食去喂那些白眼狼张远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打可以,送东西完全没有必要。
匈奴人不是每年都会收那些羌人的税收么?
我们扶植起一个愿意投靠大汉的羌人部族,然后去抢其余羌人部族的东西。
只给其他部族留下仅供生存的牛羊,其余的与愿意投靠大汉的羌人部族按比例平分。”
“远兄说的可以,匈奴人能对羌人收税,我们为什么不行?
论武力我们又不比匈奴差,而且这些羌人离我们是最近的。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匈奴人收不到羌人的东西,或者他们收缴上来的数量大大减少,那么匈奴人就对抢劫会更加渴望,明年我们计划的实施就会更有把握一些。”
卫青是天生的民族主义者,而且骨子里没有带着一点点矫揉造作的文人气质。
因为卫青的懂分寸知进退,并且性格温和,别人都觉得他是儒将,可事实上卫青对外比谁都强硬。
他跟霍去病是真的没想给异族人留活路的,当然这样的做派在文人眼里自然就算不得是大国风度,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要了风度不就没了温度。
好像因为容忍异族人而导致国家分崩离析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可以按照这么去办,青弟你去询问陛下。
其实能够出动八校尉中的越骑校尉跟胡骑校尉便可镇压北地郡的羌人。”
这两支校尉装备之精良完全能够比的上期门军跟羽林军,而且个个都是从血海中爬出来的人。
北军八校尉之名甚至都能压得住那些诸侯王不敢对关中发兵。电子书坊
虽然这八支大军就坐镇在长安附近,可张远并没有见过几次,他们驻扎的地方一般也就只有刘彻才一清二楚。
八校尉羽林军跟期门军才是刘彻手里面牢牢掌握着的最精锐的力量。
卫青对于张远这套非常满意,用胡人去镇压胡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要是换成汉人军队总会有人手软。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同族人在面临同族人时就好像是杀父杀母的仇人一样,可是在面临异族人时却能够对他们宽容大量。
战争其实除了残忍之外,也是最能够见到人性真实一面的地方。
“行,那我这就派人去询问陛下的意见。”
大战之前练一下兵,试探一下各方的态度与实力而已,张远相信刘彻不会拒绝这件事情。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已闭,那我跟褚兄就先离去。
青弟你将今日我们说的东西交代给下面的人便是。”
继续往深处讨论完全没有必要了,大战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很多东西不是在还没开始发动战争之前就能够商量出来的。
“行,那远兄褚兄,我们下次再会。”
拜别卫青后,张远领着褚达回到了张府。
褚达这次并不是一人前来,还带来了十余名要一同出使的官吏。
这些人早先都被褚达留在了张府里面,他们还要跟着落下闳学习一下定位的要领。
不过他们都只知道是为了出使西域做准备,而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投入到匈奴的怀抱当中。
这群人里面就有刘彻跟张远挑明的那两名绣衣使者,不过张远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褚兄,你这些人就全都安排到落下闳那里去。
你随我一起,咱们先学会那些特殊符号再说。”
张远只能将后世的文字说成是符号,不然再创出一个新的文字体系出来的确有些吓人,即便简体字也是繁体字演变而来的。
有些东西不是足够的天才就能够完成,还需要时间的慢慢沉淀,绝非一日之功。
“行,我对你说的那些符号早就已经好奇了。
阿远你当真与旁人不太一样,你的聪慧是我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的。”
还没开始,褚达就开始拍张远的马屁。
张远呵呵一笑,扯着褚达就进入到主楼里去了。
对张府最熟悉的人莫过于褚达了,这片地方可是褚达亲眼看着慢慢建立起来的。
当褚达走过堂前,往日与张远一起吃瓜喝豆浆的记忆就浮现在眼前了。
加上现在生死未卜的未来,一时之间让褚达模糊了双眼。
“好了,往后也不是不能来了。
你可要知道嫂夫人过不了多久可是要带着我的侄子过来的。
往后这里不仅仅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张远拍了一下褚达的后背,想让褚达把心里面的郁闷给吐出来。
“行,这可是你说的,往后我回来了就在你这养老了。”
褚达也是一个豁达的人,马上就把伤感也丢在脑后去了。
两个人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能让张远记起他的时候,总是想到他的悲伤。
刚走到主楼前面,就看到卓文君在门前候着了。
“兄长。”
褚达一下子有些懵,然后又转过头来给张远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张远也回了褚达一个坚定地点头,然后褚达就笑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你们能成的,磕磕绊绊经历了这么长的岁月,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耽误那么长时间干嘛呢?真是矫情,哎可能是我看不懂你们这些酸文人之间的乐趣,老了老了。”
卓文君面对褚达的打趣,面色有些窘迫,也没了早先年面对褚达的自如。
说起来这还是卓文君跟张远确定了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张远的友人。
褚达见卓文君面色有些变化,立马转变了话锋。
“都怪阿远,这憨货能一直守着弟妹这么大的美人而不作为。
我作为一个男人都想拿棒子打死这家伙。”
张远尴尬到只能摸摸后脑勺。
“文君你让老王夜晚做些好菜,再让小清收拾一间客居出来,褚兄接下来要在我们家多待上几日。”
“嗯嗯。”
场面有些尴尬,卓文君听了张远的话点了下头就逃开了。
“走吧褚兄进去吧。”
“行,希望不要太难。”
张远鼓捣出来的好多玩意儿,褚达都看不懂,除了那些吃的。
所以对于这次求学,褚达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进了主楼,张远拿出来早就准备好了的纸张还有地图。
打算开始对褚达进行教学,说简单也挺简单的,说难也不太容易。
简单就简单在张远只需要把地图上面的地名都教给褚达就行,难呢就担心褚达会对两种文字的记忆出现混乱的情况。
匈奴人活动的地图上山脉不多河流也不多,相对比较多的就是一汪汪如同绿宝石蓝宝石样的湖泊。
如何进行定位必须要利用这些湖泊,因为它们多而且大都不怎么大。
若是要用山脉河流定位,那就麻烦了。
山脉河流在地图上是一条线,还分走向。
而湖泊就是一个圆圈亦或是一个点,位置是固定的。
用山脉河流定位其实也可以,但是可能需要教褚达更多的东西,而且褚达在传递消息的时候,需要表达描述的东西也多。
所以张远打算还是利用镶嵌在草原上的湖泊来教导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