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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月与九月     大汉钢铁直男txt下载     大汉钢铁直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来自司马迁的嘲讽

    正旦这一天辰时刚刚到,其实也就是太阳刚出来的时候。

    太学内敲响了第一声钟鸣,这口响动的大钟悬挂在整个杜县最高的建筑物那处天禄阁最顶层。

    悠扬的钟声晃晃悠悠的荡遍了整个杜县。

    这是在提醒所有在杜县准备应考的学子们,时间到了。

    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所有的考生必须要在巳时之前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去。

    巳时准时开始考试,然后一直持续到未时结束。

    拢共三个时辰的时间,中间没有时间给考生们休息还有吃饭,要真的这点时间都坚持不了,张远也懒得说什么了。

    科举光乡试都要考三场,一场要考三天,张远这才三个时辰而已,真不怎么长。

    不过要是有生理问题要处理,倒是可以由两名宫卫外加一名太学的官吏陪同去往。

    而且这是要搜身的,张远也不怕他们会有人抄袭,五个博士出的题目全都弄混了在一起,然后每个人的考题都是随机的,这要还能让各个考生抄到了,张远就不说啥了。

    辰时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敲响一次青铜大钟,等到第三声钟鸣的时候,前殿前面的广场上的座位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人。

    主考官是吾丘寿王,副考官是《春秋》博士吕步舒跟孔安国。

    张远不是不在意这场考试,而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刷存在感。

    外人羡慕张远的时候都会说,天下儒生尽出自张远门下,张远可不敢直接把这种话给接下来,这不就是捧杀么。

    再过一二十年步入到官场的太学学子多了,人家保不准再来一句文武百官尽出自太学令张远门下,此等威势更盛丞相府。

    这样的话要是让刘彻听见会怎么想,把官职直接撸掉算轻的,再可怜一点发配到岛,要是搁在刘彻心情本来就不好的时候,脑袋直接保不住。

    让吾丘寿王站在台前,削弱自己对太学的影响,这也是张远的目的之一。

    太学令可以是太学这几百官吏之首,但不能是大汉大部分官吏的老师,这一点张远心里面非常清楚。

    此时张远领着颜异还有司马迁二人,就站在天禄阁顶层上面,看着下面这一大片的考生。

    还好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要下雨的迹象,风虽然大了一些,但是考生们都是拿竹简作答,风是吹不动的,墨水也都放在了避风的案桌左侧下面。

    “也不知道这四千多人最后能有多少能够如愿以偿。”

    张远叹了口气,心里面虽然知道很多人都是凑数的,但是也希望能够发现一些人才。

    现在还是家国天下,而不是国家。

    张远记得的那些有名的大臣很多都不是草根出身,基本上家里面都有背景,指望张远去白捡一两个像颜异这样的学生,其实跟大海捞针没啥区别。

    “老师,我听说齐鲁之地没有多少士子进入到官学之中,其余地方的人若但论经学造诣还是要弱一些。”

    颜异如实说道,奔着太学来的那些儒生其实都很差,像颜异这样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脑子不清醒还是家里面真的困难,跑来了太学。

    太学学子能够当官,其实这还是一个传说。

    别看现在四千多的学子很多,这是各地官学已经开办了两年的积累。

    分到各个郡去也就每年出个十人左右,下面还有县一级,这四千多人其中有三千人很可能以往都没有读过儒家典籍。

    就跟张远初办太学时说的那样,只是能够认识个字罢了,当然这一批人要比第一批入太学的学子强一点,好歹也在官学待了两年。

    “弱就弱吧,我们就是来教导学生的,要是人家什么都懂,那要我们干什么,请他们来又干什么,到底是来招学生的还是来招老师的。”

    司马迁听到张远的吐槽噗嗤一笑,这小家伙明年差不多也能到入学的年纪了。

    可是他心里面的主见极强,张远问了好几次都说等到加了冠礼就打算自己一个人游历天下。

    张远第一次劝过之后,回去就后悔了,往后再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张远态度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成了极力赞成。

    司马迁要是不游历大汉搜寻各种故事,那特么的最后《史记》得写成什么样子。

    所以现在张远只要看到司马迁,只要他想做什么就都依着他,尽量不再去插手司马迁的人生。

    “你这小屁孩笑个什么劲儿?”

    “张远叔父,您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滑稽,侄儿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远额头上顿时冒出了点冷汗,按说自己现在也是可以记在《史记》上面的大人物了,要是这个坏种把自己列入到《滑稽列传》里面,那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呵呵,刚刚只是开玩笑罢了。”

    “侄儿不觉得叔父在开玩笑,只是想着颜异兄说这批考生经学造诣差,您又说请造诣高的来是来当老师的么,侄儿就想到这一批考生要是经学造诣低一些可能会好些。”

    “哦?你到是说说为什么?”

    不仅张远好奇,颜异也有些疑惑,收学生肯定是择优而录最为合适,那家学校怎么会专门挑差生入学啊。

    “在侄儿看起来,叔父这些年来也就是说了四句太学门外那块石碑上面的话,往后就没对经学发表过任何的态度跟意见。

    孔安国老师评价过您,说您压根就不懂经学,抛出这四千多考生,可能太学内的学子都比您的经学造诣要高。

    你说要是再招一批经学造诣高的学生进入太学,那您的地位何其尴尬。”

    张远突然缓过神来,这坏种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全都是讽刺嘲笑。

    “呵呵,我经学造诣差,可我的棍棒功夫可不差,今日这么多考生考试就先不教训你了,明日有了空余时间,定然替你父亲好生教育你一顿。”

    这年头可没有体罚学生的说法,张远打司马迁打的越厉害,司马谈可能心里面越觉得张远对司马迁重视。

    一听到要挨到,司马迁脸色就变了,赶紧求饶。

    “叔父都是侄儿错了,您就饶了侄儿吧。”

    司马迁现在心智尚未成熟,孩童的稚气也未完全褪去,张远其实也是说说狠话,没真的想要揍司马迁一顿。

    “哼。这次就先记得,下次再对长辈不敬,非得把你父亲喊过来一块儿揍你。”

    司马迁咕哝了几个字,张远也没听清楚,冷眼扫过去司马迁迅速就老实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考试没得经济重要

    “咚...嗡...”

    随着第五声钟鸣响起,自太学开办以来最大一次规模的入学考试也是第一次入学考试正式开始了。

    每一个负责巡场的监考官都拿出一个竹篓,在这种地方竹篓显得就有些突兀了。

    而且这些还都是渔民们用来装鱼的竹鱼篓,口小腹大。

    里面放着的都是一根根的竹简,上面写着的都是五经博士为这次入学考试所出的题目。

    题目非常繁杂且数量巨大,这也是张远不怕题目泄露出去的原因之一,要是真的能把答案都记住,光凭这个脑容量就能够入太学了。

    监考官十分快速的让考生们各自抽取了五道题目,一个监考官附近根本没有重复的题目,也就不存在抄袭左右的说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考生就都分到了题目。

    这么点时间差距算不得什么,后世的那些考试不也是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的。

    这样大规模的考核在大汉还是第一次,这些考生们也都算是先行者,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自信心爆棚亦或者是本身就有着实力,而且还有一些人自认为背景强大,像太学这样的机构随便就能够进入来学习的,说不定有些人心里面还认为他们来太学学习那都算是太学的荣幸了。

    千百年来有这样的心态不奇怪,中华五千年文明,五千年人类能进化成啥样,说白了啥都没进化。

    后世一些人认为古人就是没进化好,其实古人只是因为知识和对自我认知的落后。

    张远穿越来之前就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是基因真的比别人好么,其实只是吃得好睡得饱而已。

    期门军那几千士卒在张远施行海吃胡塞的策略之后,一个个壮的都能够跟匈奴人硬拼力气了。

    真的把司马迁还有颜异这样的人从一两岁的时候就放到现代去,那特么的指不定也是个人才。

    想着想着张远又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司马迁。

    司马迁感觉到张远的眼光,浑身一颤,感觉张远是不是后悔了,想要教训自己一顿。

    但很快张远就收回了目光,司马迁偷偷地松了口气。

    广场之上有许多考生拿到了题目之后,就能够拿起笔开始在竹简上面作答,但有一部分人眉头紧皱,久久不能下笔。

    人集中精力亦或是走神的时候,时间过得是非常快的。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钟声再一次响起,大部分考生抬头看了看在自己头顶上的太阳,压力更是大了起来。

    那些一直无法作答的考生,也开始在竹简上面写写画画了。

    交白卷跟写了一堆错误答案是两个概念。

    一个态度问题就能决定考官们对考生的第一印象。

    太学的考试换做是后世,那就是文科,这个时候也没有选择题,没有填空题。

    也就是说。

    答案不是唯一的!

    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就很大了,要是真的傻子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交白卷的可能性张远不敢打包票说没有,但是有一个肯定让滚一个,管你特么的背景是什么。

    现在刘彻还没儿子,有了儿子也不会送到太学来,张远有这个底气说这句话。

    更何况有了儿子也没什么所谓的,张远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太子是个什么后果,当然若是有可能的话,张远不希望再见到那样的冤案发生。

    张远要做的只是忠于刘彻,而不是对他的儿子效忠,聪明的人都会这样做,那些傻子才会在皇帝正身强力壮的时候直接投入到皇子们的怀抱当中。

    到了正午,广场上也没有什么乱子发生,张远的耐心就被消磨干净了。

    带着司马迁还有颜异从天禄阁上下去,直接就回到了府中用食。

    当然这是张远这么做,其他的那些监考官还有吾丘寿王这几个主考官就没有去用食了。

    他们可是把入学考试当成是一件轰动的大事情去做,一顿饭不吃也影响不了身体。

    好在入学考试放在春日,这个时候比较凉快,不冷不热的。

    长时间晒太阳也不会发生中暑的事情,而且太学没有准备饭食,却准备了饮用的水源。

    太阳开始慢慢的从头顶往西边偏移,要不了多久的时间,钟鸣声再次响起。

    考生们听见之后加快了作答的速度,接下来一旦钟声再响一次,那么考试就算是结束了。

    “咚...嗡...”

    宣告考试结束的钟声没有人考生们久等,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

    一百多位监考官一同大声喝道。

    “考试结束,所有考生停止作答,立于案桌左侧,等待监考官收录考卷!”

    有人不甘心想多写一些,张远借来的宫卫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被宫卫架起来的考生不在少数。

    也有人老老实实的放了手中的毛笔,恭恭敬敬的站在案桌的一旁,等到监考官收卷。

    基本上每个监考官怀中都抱了有十多卷竹简,这重量可不算轻,所有的竹简全都送到了广场左侧的偏殿之中,等待讲师们前去批卷。

    吾丘寿王见所有的竹简都被送走了,这才站起了身子,走到高台之上,让所有的考生都能够看到他。

    孔安国还有吕步舒也赶紧迈步跟了上去,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让考生们都看到自己,将来说不定凭借面熟这一点就能够收到不少的学生。

    “诸位学子,今日太学举办的入学考试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学子们还需在杜县再等上七日。

    七日之后落榜者的名单,将在四处城门内张贴,名单上要是没有你们的名字,那我就要恭喜你们能够进入到太学,成为一名太学学子。

    要是名单上有你们的名字,我在此对那些落榜的学子说声抱歉,可能不是你们不行,只是太学不是太适合你们罢了。

    若是想为大汉效力还有许多其他的途径,例如从军等等。

    诸位现在请回吧!”

    说完,吾丘寿王扭头就走,孔安国跟吕步舒也没有多作停留。

    科举考试是考上了的人才能够入榜,最大限度的给那些落榜的学子留了颜面,但是那也是因为落榜的人数实在是太多,能够中举甚至中进士的人太少造成的。

    这四千多太学考生,顶多刷掉十分之一的人,他们这一批再废物一点撑死了也就十分之二。

    那是记录那些考上了的学子名单,不是平白的添加工作量么。

    三千多个名字甚至四千多个名字多浪费纸张啊。

    要是碰上同名的,张远也不怕,每个考生他还打算加上籍贯,要是相同的籍贯还是有同名的,可以直接来太学询问。

    这点方便,张远还是愿意给这些人的。

    七日的等待时间,这段时间内又能够直接亦或是间接的为杜县的繁荣贡献出自己的一点点力量。

    那些考生们还有太学的官吏要是知道,张远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招生,而是让杜县变得更加繁荣,也不知道心底会怎么想。

    张远有时候经常想,大汉的军事需要他么?

    有卫青跟霍去病其实就够了。

    农业他已经贡献了最大的力量,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要真的想要种植土豆,什么样的土壤都是能够种活的,活命不成问题。

    教育他现在就在做,虽然没有尽全部的心思,但也分出了很大的一部分精力。

    至于经济...

    说句不好意思甚至要招人骂的话,张远觉得这个时候的大汉没有经济这一说法。

    货币都还混乱不堪,谈个什么经济呢。

    这种停留在自给自足层面的经济,才是张远想要真正改变的。

    商业交换还是太少,而且地位不平等。

    普通百姓能够交换的对象都是拥有大片粮田的富裕地主。

    许多农民因此身负重债而被迫成为了地主阶层的长工亦或者是佃户。

    后来刘彻为了杜绝商人继续做大,说白一点就是刘彻他没钱了,看见商人赚钱眼红了,就直接搞了国家垄断政策,也就是常说的‘盐铁令’。

    这对于经济发展有好处么,说白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桑弘羊不过是一个为皇帝捞钱的官员,当真算不了什么。

    张远想的就是以杜县当做是一个试点,然后看一看,能不能先盘活一个地区的经济,使之出现商品经济,然后慢慢的向其他城市推广。

    让刘彻发现,经济盘活之后,资源开始流通,国家可以收到更多的赋税,这样将来因为长期战争出现的困境也可能自然而然的不存在了。

    相比较于教育而言,这一点可能在短期内最为重要。

    所以大家都在关注入学考试的效果还有考生们的成绩时,张远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带着颜异还有司马迁一直在杜县各个地方观察着。

    观察百姓们到底会因为这种外来人口变多而引起的变化会不会感觉到突兀,还有多少人会选择在成绩出来之后学子们不需要住的地方了,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坚持下去。

    这种事情现在必须要张远亲自去做,市场考核调查这种事情去跟太学那些官吏们说很可能他们都听不懂,再者那四千多考生的答卷也让太学没有什么多余的劳动力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局者迷

    “叔父,今日我们还继续在那些酒楼用食么?”

    两三天下来,天天逛酒楼,就算是小孩子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张远前两天把杜县的酒楼全都逛遍了,也是想要看看东西好不好吃。

    要是菜肴都做的美味可口,那就说明店家是想真的做下去,要是跟猪食都差不多,估计就是想要赚一波快钱。

    “不了,今日我们去看看那些客栈吧。”

    张远这么一说,司马迁的兴致还是没有提起来,这些客栈跟那些酒楼有什么区别啊。

    一边的颜异倒是没有说些什么,现在颜异也十八岁了,这些年来沉稳了不少。

    司马迁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过很可能就是他的巨大好奇心,才让他写出了这史家绝唱。

    领着两个青年,张远慢悠悠的走到了一家就在北城门往里面不到一百米的一家客栈。

    要说整个杜县位置最好的客栈在那里,别人可能说太学周围的那几家,但张远觉得就是这一家。

    杜县说白了就是长安的一个卫星城,现在明面上上林苑还没有开放,杜县的人要是去别的城池只能从长安城绕路。

    比如去蓝田县,可能走南城门是最近的,但是从南边直接去蓝田县,路上碰见军队怎么办?

    被当成野人直接被那些人杀了就不好弄了。

    杜县周围这些农田是可以保证绝对安全的,另外最安全的就是杜县通往长安城的这条大道。

    可以说外面的人想要来杜县,亦或是杜县的人想要出去,必须要从北城门出去,当然要是有人愿意从南城门出来然后围着城墙转半圈,张远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这条路成为了主要通道,那么路过这家客栈的人流量就会大大增加。

    有些想要一大早开了城门后就能够出去的那些人,住在这里就能够节省许多的时间。

    绝佳的地理位置使得这家客栈,不管往后太学是不是招生时期,还是杜县有别的大事发生,这里的生意都不会差。

    所以张远才想着直接先来这一家看看,要是这一家的主人都想着赚一波快钱然后就把客栈关了,那张远搞活杜县经济的想法就很难施行了。

    “人还是挺多的啊。”

    司马迁探头探脑看了看然后直接说道。

    “太学还没有放榜,这么多学子都在杜县等着,所有的客栈基本上都是人满为患。”

    颜异在一边解释道,不过司马迁并没有领情,心里面想着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杜县没有什么高层建筑,除了天禄阁以外,其他的都是一层,只不过有高有低。

    太学前殿很高,那是因为地基打的高,还有房顶也很高,但其实也就是一层。

    杜县这些酒楼,那是张远的叫法,其实也不是楼,也都是一层的民房。

    杜县所有的客栈酒楼都是这样,有些人分的民房大了,就把不住的地方给收拾干净,然后搞得挺像个样子就开业迎客了。

    这年头也没有人介意这些东西,能够为人提供方便就可以了。

    “请问店家人在哪里?”

    张远看院子里都是吃饭的人,也没个人招呼,就提高了嗓音。

    不一会儿就跑来了个半大小子。

    “这位贵人,您要是用食,我们这里可没地方了,住店也没有空房了。”

    张远看着这一板正经的小孩儿笑了笑。

    这就是最传统的家庭作坊,没有人有意识去请个小二什么的,家里面有几口人就几口人全都上来帮忙。

    要是没有人,那就一个人当老板一个人当厨子一个人当小二。

    “你们家大人在哪里,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这里的大人说的是父亲,而不是说长辈,这也是父亲的一种称呼之一。

    “哦,他在庖厨做菜呢。”

    小孩子也没有什么戒备心,领着张远就去了庖厨之地。

    司马迁跟颜异都知道张远做菜做得好,也不忌讳这些事情,就跟着一起去庖厨了。

    换做是其他官员,肯定不会像张远这样去这种低贱场所。

    小孩把张远三人领进了庖厨之地,自然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那名拿着铁锅正在炒菜的厨子见到三个陌生人进来,不由得心中一颤。

    “你是这家店的主人吧?”

    张远笑着问道。

    厨子赶紧把铁锅放到一边的灶台上,有些木讷的点了下头。

    这些天他也见到了不少有钱人,那些学子们肯定是要比杜县这些普通老百姓富裕很多很多的。

    但是没有一个考生穿的比张远更好,有些东西不到一个阶层连用都不能用。

    现在刚刚如春,张远身上穿的还是带有许多纹路的长袍,没有特意去穿一些素净的衣裳。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家店是打算一直开下去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厨子两眼微微一眯,透出来的不是精明,而是迷茫。

    他们家中还有地,按照大汉律令,要是做生意的话,就得先把地给处理了。

    可是现在杜县人口并不多,家家都有地,谁会去收你的田地啊。

    那些大家大户有钱收,但是没人去种。

    大家都是杜县的新居民,虽然那几个大家族以前都在杜县生活,但毕竟中间有一段空白期。

    地主豪绅掠夺普通人的资源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像现在就基本没有办法。

    把良田收去了怎么办?这些普通人刚好就直接开酒楼开客栈了,那些大家族也没有人去种田啊,田地荒废就是一种浪费。

    所以其实这些客栈跟酒楼都是违规的,全杜县唯一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张远。

    但是这个厨子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张远,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官府来人了,自己的生意接下来可能做不下去了。

    “这位贵人,您是不是官家的人?”

    张远猜不到别人是怎么想的,也没打算掩盖自己的身份,不然很难给这些普通人继续开店的信心。

    “我是官家的人,你这家店还打算开下去么?”

    厨子脸色立马就变了,赶紧跪在了地上。

    “这位贵人,我们也没赚到什么钱,官府要是说不能开了,等太学放榜之后我再把店关了,您看行不行?

    现在关店的话,里面还住有不少学子,把他们赶出去这也不是回事对不对?”

    这回换成张远一愣,自己也没有说要他关店啊,怎么就这么大反应。

    “你这是黑店?”

    张远现在还记得当初碰见的黑店,难不成这县城内还有人开黑店?

    两边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这误会就继续下去了。

    “贵人,我是违反律令了,还请贵人放我们一家一条生路吧。”

    厨子都快哭出来了,跪在地下不敢起来。

    颜异这时候上前一步对着张远说道。

    “老师,这件事情我们不好处理,还是告诉杜县县府的人让他们来处理吧。”

    颜异保持了一贯的冷静,迅速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张远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只好按照颜异说的去办。

    怎么就是问一问开店的事情,竟然就发现一家黑店。

    张远并不是没有把这些店家的情况了解清楚,而是大家都藏着掖着不去说这件事情。

    其实杜县城内的客栈跟酒楼都是这么一个情况,因为涉及到各自的身份,大家也都知道这条律令。

    换成是其他的律法,百姓们还真就不清楚。

    大汉对每个人的身份都特别的纠结,也就是张远这些年来舒服日子过多了,忘了当初自己第一个目标就是为了改变身份。

    颜异去官府喊人了,没多大一会儿枚皋就领着一些县兵赶来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张远人在这里,要不然就直接派兵把人抓回来。

    “太学令。”

    枚皋对着张远躬身施了一礼,张远点了点头然后找到一个地方坐了下去。

    县兵都来了,这动静可不小,不说其他地方的人都知道了,起码这处客栈内的考生们都知道了有事情要发生。

    当枚皋对着张远施礼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张远未来可能是压在学子们心上最大的一块石头,即便心气再高,现在这个地位放在这里,枚皋这种全国有名的大文人都恭恭敬敬,这些连太学都还没进去的学子有什么资格跟张远摆架子。

    于是周围一圈将近二十名学子也都纷纷对着张远一拜。

    “学生拜见太学令。”

    见到这种声势,厨子的脸更白了,冷汗止不住的就往下冒。

    客栈的女主人拉着自己的孩子站在厨子身边,已经开始啜泣,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杜县最大的人物。

    “你说你违背了律令开了这家客栈,也就是说你这家店是黑店。

    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又违背了那一条律令。”

    枚皋也没说什么把人带走的话,直接当场就开始审问了起来。

    一旁的考生们听说这家店是黑店,一下子就哗然了起来。

    “这家店价格也不贵啊,这样还是黑店,难不成我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对,现在看起来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怎么办?我这些天来吃的都是这家客栈的东西,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学子们的话,厨子都听见了,也不管什么张远还有枚皋了,壮着胆子大声说道。

    “我们虽然违反了律令,但是店里面的吃喝绝对没有问题。”

    枚皋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这段时间杜县涌入了这么多考生,他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怎么会注意到这些东西。

    “价格没问题,食物也没问题,那你怎么说自己违反了律令?

    作奸犯科的事情你可曾做过?”

    厨子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小人怎么敢。”

    “那杀人放火?”

    “这也是不敢的。”

    大家都糊涂了,有时候就是这最简单的问题就是解决不清楚。

    厨子也是太过于紧张,自己毕竟是犯了事,老实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头。

    是的。

    现在的律法有些太过于简单粗暴了,或者换个说法,百姓们知道的犯法后果就只有几个,要么被充军要么就是杀头。

    张远现在还不了解所有人是怎么想的,他要是清楚,估计就会感叹一下普法的重要性了。

    可是现在他也被牵扯到其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理。

第一百三十章 就这?

    “那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法啊?”

    枚皋的耐心也是快被消磨没了,都忽视掉了张远就在一边,提高了音量对着厨子吼道。

    小人物终究是小人物,禁不住吓,整个人直接就瘫软在了地上。

    惹恼了官老爷那下场还会好么。

    杜县内的居民本来就都是都是修建太学时征发的民工徭役,修这些大型建筑怎么能在缩短时间的同时又能够保质保量,唯一能做的就是压榨民夫。

    别的皇帝陵墓就不说了,太学夯土下埋着的尸骨也不在少数。

    有一些人也不是累死病死的,死因也很简单,惹到了监事,或者是工头,这些工头跟监事都是带队的亭长亦或是少府的底层官吏。

    那些最底层的小吏都能轻松地把普通人弄死,现在枚皋这个县老爷可要比那些底层官吏不知道要厉害多少了。

    可以说枚皋是在云端上的人物,而那些官吏就是在地面上的。

    枚皋跟张远的差距实际上并不大,枚皋要是云端上的人物,张远顶多就是站在枚皋头上面的那块云彩上,至于天空之上的人物那就是刘彻还有大汉的丞相大将军什么的,御史大夫还不够资格。

    可想而知,厨子现在害怕到了什么程度,一言可定人生死就是这样。

    “小人也不知道犯了那条律法啊,只是知道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正如厨子说的这样,许多人都知道杀人犯法,要真的说是犯了那一条法,别说在大汉,几千年后也照样有很多人说不出来。

    “那你说说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枚皋平日里就没有审过这样的案子,经验确实也不是很充足,硬是瞎扯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终于说到根本上。

    “小人,小人家中还有一处田产没有来得及处置,大人能不能饶过我一条性命,小人绝对不敢再干别的事情了。”

    就这?

    张远听了半天才明白,废了这么大的劲儿,结果是这样一回事。

    枚皋也听明白了,原来闹了个大乌龙,他还真以为出了多么大的事情。

    “枚县令,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判罚?”

    张远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解决,当初他在蜀郡的时候要种地,还是让别人改了身份才买了田地。

    枚皋挠了挠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换成别的县,百姓大多数不种地的原因都是被那些地主逼迫的。

    就算是主动的不想种地想做个别的生意,那也能快速的把田地给卖出去,可现在杜县周围荒地这么多。

    大家族直接去开荒它不香么。

    何必要花这个钱去买地。

    “太学令,下官觉得应当勒令客栈关停即可。”

    枚皋想了想对着张远说道。

    可这个答案张远不需要啊,张远想的是能够继续运作下去,真真切切的产生经济效果。

    好不容易杜县的百姓们能够找到其他的出路了,再让他们回去种田,那就又回到了当初单一的经济模式。

    几千年后那些老实种地的都没看见有多少发财的,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了。

    单一的农业经济只能够让一个地方的经济水平停滞掉。

    拿后世的一个例子来说。

    中原地带到处都是种地的农民,一个省份养活了全国三分之一的人,按照常理产出这么多这地方的人早就发家致富了,可是呢?

    种出来的大米被那些公司以最低廉的价格收去了,然后这些公司再进行包装对外出售,米粒上面的营养物质还被单独拿出去做成营养品。

    农民赚到的钱就是最低的,这些加工公司赚得钱才是大头。

    局势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渠道为王的时代来临,赚大头的就成为了各种渠道商。

    总之不管是哪个时代,农民赚得钱就是最少的,而且也是被欺负的最厉害的。

    乱世来临的时候,这些普通人被掌权者操控到处去打仗,等到了和平年代普通人就一下子失去了作用,继续回到最底层为上层的人输送养分。

    张远是普通人么,可能在别人眼里不是,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官,是一个各地郡守见到了都要和颜悦色的大人物,是一个皇帝需要时都要询问的顶端人才。

    可张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当初在卓氏工坊做小工时的经历是刻在骨子里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处理办法,非得要把客栈关停?”

    张远出声询问枚皋,不仅仅是为了盘活经济,也是为了帮一下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但是却有着对美好生活向往心思的厨子。

    枚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这厨子惹到张远了,要不然一个两千石的官员怎么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都把县令给找来了。

    毕竟这件事情要是不把枚皋找来,张远也当做不知道,那还能有这么多的麻烦。

    “办法也倒是有,不过有些难办。”

    张远是真动了心思想要帮帮这家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是这家人真的靠做客栈富裕了起来,在杜县这个地方也能起到一个代表作用。

    要知道杜县是个什么地方,这可是后面一千年,文人们最喜好的地区之一。

    现在太学入驻杜县,更是为杜县这块地方加持了其他地方没有的浓郁文学气息。

    这些年说文风最盛的齐鲁之地都比不上巴蜀,巴蜀出个司马相如能顶一堆文人,但是现在太学在杜县,往后大汉文风最盛的地方只能是杜县。

    不论是文学还是经学。

    只要杜县成为文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张远再搞几个特色旅游景点,抄袭几首后世的诗,弄几块石碑亭子往城外一放。

    妥妥的能够把旅游经济搞起来。

    帮助这一家人只是第一步。

    “你说说怎么难办,今日我在这里,只要不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就帮一帮这家人。”

    “说难办也难办,说简单也简单。

    既然太学令张口那事情就简单了,您也是位卿大夫,蓝田那边的情况下官也知道一些。

    陛下给您的封田并没有到上限,您大可自己出钱购置这一处田产,只要不荒废了田地就是合乎规矩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劳永逸

    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就是这么简单。

    对这家普通人来说很难,但是只要张远一开口就能迅速解决。

    就算张远不买,只要张远把消息放出去,说要帮助这家人,杜县里的那几大家族肯定就出面解决了,顺便还能卖张远一个人情。

    张远听完枚皋的话想了想,他出钱买这块地不是不行。

    但是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他难不成还把田地都给买下来,长此以往张远成为杜县最大的地主。

    说是为了帮助百姓们,但是说出去谁信啊。

    从古到今都是一样,没多少人去看本质,都只看表面的东西。

    张远要成为杜县最大的地主了,传到刘彻耳朵里,那就等同于欺压乡里的恶霸。

    灌夫是咋死的?

    张远记得清清楚楚,虽然田蚡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但是他要是不找死,谁会去管这么一个小人物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太学出面将他们家的田地收过来作为学田。

    现在太学的学生估计会暴涨,原本的学田很可能不能够满足现在了。”

    枚皋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太学令大智慧,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往后若有此事,可否按照此例执行?”

    什么叫做利用职权的便利,这就叫做利用职权的便利,而且外人还无话可说。

    甚至张远这还顺便解决了太学以后的麻烦。

    “可,回去后我会告诉吾丘寿王,往后杜县的百姓要是不想种地耕耘的,直接把土地卖给太学。”

    枚皋笑了笑,这也算是为他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现在收赋税可没有以后那么方便,户籍上面记载你是什么身份,那就收什么样的赋税。

    像今天这种情况,那是才刚刚发生,现在还没有到缴税的时候。

    要官府真的按照农民三十税一的缴税方案去收税,官府得亏死。

    到时候枚皋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偷税漏税可是大罪,强征进奴军都是轻的。

    “那好,下官便按照这样去办了。”

    周围的人也都听清楚了枚皋跟张远之间的谈话,这家人也有些懵了。

    这个杜县的大人物不是来找自己家里面的麻烦么,怎么现在还出头解决了他们家里面最大的困难。

    “都听见太学令说的话没有?将你们家里面的田契取来,送到太学去。”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用麻烦张远上赶着派人去官府办理,枚皋回去之后打个招呼,那些县丞勾勾画画就直接能够改了。

    “是,是,小人这就去取田契。”

    说是田契其实就是一根竹简,上面写着他们家田地有多大,然后地方在那里。

    “太学令您看您还有什么要下官帮忙处理的?”

    当了几年县令,枚皋人也圆滑了许多,眉眼间尽是溜须拍马的神色。

    张远摇了摇头,既然人家有意愿将客栈开下去,那自己肯定就没什么事情了。

    今天这件事情,说起来闹起来了也挺好。

    这就是大汉版的硬核广告啊。

    现在普通百姓的八卦传的都是什么?

    都是谁谁谁被杀头了,官兵又冲进了谁家里面去把人抓走了,要不然就是官府又有官司要打了。

    不过现在审犯人不会像后来那样,还整个公堂。

    现在直接就是把疑犯往监牢一拖,往死里面打,用刑。

    不管你有罪没罪,审理方法就是这样。

    各郡县还好,廷尉府监牢真是谁进去了谁都出不起来。

    能够出来的只能是尸体。

    这才导致百姓们潜意识里就觉得只要犯罪,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种事情才能够快速的传播出去,这样一来太学令张远支持百姓开客栈并且愿意提供方便的消息就能让全杜县的人都知道。

    这样现在已经开了客栈还有酒楼的百姓心里面才能彻底的安定下来。

    “行了,行了都没什么事情了,都各自散去吧。”

    枚皋走的时候,顺带着还把围观的人群给驱散了。

    张远虽然没有事情要做,但还是选择留下来,安定一下人心。

    “不好意思,今日的事情是我唐突了,没想到给你们一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本来厨子心里面刚刚才从惊慌失措中走出来,张远一句抱歉的话,吓得他又瘫软跪在了地上。

    “太学令可千万不要对小人这样说法,我们这样的贫贱之人怎么承担得起。

    今日太学令帮我们一家解决了大麻烦,只不过我们全家都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感谢太学令。

    怎么能让您对我们说这些话,小人没有什么能报答您的,只能磕几个头祈祷上天庇佑太学令一生无忧。”

    这人虽然胆小,但是口齿清晰也不怎么糊涂,跟杜县其他百姓相比算得上见识多的。

    要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个档口开这个客栈,赚这份钱。

    “行了,起来吧,往后好好经营。

    将来好有多余的钱让你们家的孩子多读几本书。”

    “是,是,是,小人一定奉公守法。”

    身份都已经曝光了,张远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要不然对其他人还有对自己都是一种压力。

    “我们回去吧,接下来几日在太学内等着看效果便是了。”

    颜异跟司马迁也不知道张远说的看效果是看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跟着张远一起出了这家客栈。

    张远回去太学的第一天,就交代了吾丘寿王这件事情。

    第一天只收到了城北客栈家里面的田契,第二天来交易田地的人就多了起来。

    第二天收到了四份田契。

    第三天收到了七份。

    第四天收到了十四份。

    第五天收到了六份。

    慢慢就开始变少了。

    杜县就这么大,总共也没多少家客栈酒楼,拢共一直到太学放榜的日子才收到了三十二家的田契。

    这已经是杜县内客栈酒楼的一半数量了,虽然还剩下一半,但是张远心里面却欣喜了起来。

    有人在犹豫,说明很多人已经在担心后面杜县能不能继续繁荣下去。

    能够当场就下定决心的人,要么就是有着强大的自信能够一直赚钱,要么就是冲昏了头脑自认为能够一直赚钱。

    看起来两者是一样的,但是差距十分的大。

    做生意肯定有赚有赔,心里面一旦有了计量,就会犹豫。

    哪有做生意的根本什么都不考虑,就一股脑的直接开始干。

    要真的有这样的,运气好能够赚大钱,运气不好那就得赔死。

    在张远看来,犹豫的人无非是担心考生们入学了之后,就不需要客栈了,这样他们开的客栈给谁住?

    田地给了太学肯定是收不回来的,整日里无所事事到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给地主当长工佃户。

    所以没有来买自家田地的大多都是经营客栈的老百姓。

    开酒楼的则没有几家。

    所以说杜县的人流量才是一众商家最担心的问题。

    这也是张远头疼的地方,长期的计划他已经想好了,但是短期怎么办?

    该如何让这些犹豫的商家下定决心将生意做下去。

    不过张远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件事情,因为太学放榜的日子已经到了,接下来一大波学子就要入学,张远这个太学令再怎么偷懒,也不能在这一天偷懒,传出去往小了说就是无为而治,往大了说那就是在其位不谋其政。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言可畏

    “太学令,参加入学考核的考生一共四千三百二十六人,通过考核的有三千一百五十一人。”

    吾丘寿王拿着记好了的书卷对着上面跟张远禀报道。

    “怎么才这么点人?”

    一下子刷下去了四分之一,说出去不好交代啊。

    “还有其他渠道进来的考生,您忘了?”

    张远这才记起来那些特长生。

    “那举孝廉、贤良方正这些人又进来了多少?”

    张远虽然问的是举贤良方正这些,但吾丘寿王可能是私心,直接先说了那些以作赋进入到太学中的考生。

    “这一批考生中,有四百多人会作赋,下官亲自考核最终录取了三百一十三人。

    其余的一共录取了三百六十二人,也就是说明日入学的新生数量应该会达到三千八百二十六人。”

    这尼玛,吾丘寿王这家伙偏心偏的有点大吧...

    张远心里面也是一阵无奈,各郡县举孝廉还有贤良方正那些人要是通过官方的选官渠道,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差不多肯定是能够混个小吏当当的。

    现在张远开了这个口子,吾丘寿王又为了那些作赋的学生,直接降低了这些人的入学比例,张远内心深处除了说声抱歉好像啥也不能干了。

    啊哈哈哈。

    反正特么的开这个口子也是为了堵别人的嘴,能够录取三百多人已经是给那些顽固势力面子了。

    “行吧,明日招生事宜还需要你一直看着。

    我明日会在太学令府邸坐镇,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你解决不了的,可以让人告知与我。”

    “下官明白。”

    天色已黑,吾丘寿王说完事情就离开了。

    张远虽然不出面但是也不能去干其他的,不管什么时候落榜之人心里面总会有落差。

    心理素质不好的人也一抓一大把,考不上学自杀的更是常见。

    现在唯一的方便之处,就是大家都还不怎么重视太学,可能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回家再想其他办法。

    要是等公孙弘那家伙真的当上了丞相,整个大汉都会掀起一番风潮。

    没有战功又如何?没有家世背景又如何?

    这天下已经不是武夫做主的时候了,当今陛下看重儒生,只要读书就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张远心底已经想好了,在那个时候太学才是露出头角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推举大量的太学学子为官,才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大家都会盯着公孙弘,太学一些学子当官了又如何,能比的上丞相么?

    翌日一大清早,杜县的县兵就跟太学的官吏一起将落榜考生的名单贴在了东南西北四面城门内侧。

    并且派兵在那里维持秩序,当然太学这里也派了宫卫管理秩序。

    有人闹事就直接拖走。

    这就是张远的原话。

    不管太学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对外总归还是要强硬一点的。

    总之最终解释权归太学所有。

    这句话说了他们也不懂,张远就只好粗暴一点说出闹事就拖走这样的话。

    ...

    杜县北城门内侧。

    这里自打出了之前张远跟客栈老板那档子事情之后,北城门的人流量就大了不少。

    当然没有那件事情,这里的客栈开的也是最多的,居住的考生也是最多的。

    如此一来这里自打张贴落榜考生名单之后,就显得格外拥挤。

    其实有一件事情,张远没有告诉这些考生,那就是不用看这些名单,直接去太学办理入学手续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被录取了。

    张远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直接挑明,仪式感总归是要有一些的。

    当所有的人都围在一块,有人没有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而有的人知道自己落榜了,落差就出来了。

    比较还是很重要的。

    优越感说实话就是比出来的。

    我比你有钱所以我比你牛,我比你有才华所以我比你牛,我比你权力更大所以我比你牛。

    入学考试,落榜跟入选就是学识的对比。

    考生们可不知道还有举贤良方正跟作赋这些事情,就连他们因为这条路进入太学的本人都不清楚。

    只当做是一次简单的调查罢了。

    “朱旦,这上面怎么有你的名字啊。

    早先你不是在客栈说这次入学考核,你必定在前十之列么?”

    “是啊是啊,我还当真了。

    结果你现在还真的是前十。”

    被嘲讽的这人脸都憋红了,他的确在前十之列,而且名次还不低。

    第二!

    他的名字被放在了第二个。

    不过这可是落榜的名单,真正入学的考试成绩就连张远都不清楚。

    当然不是张远没办法去查,也不是太学的人偷懒,而是张远觉得只要能入学那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面的。

    他不想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分个三六九等,一个月之后还有月考,那个时候才是见识考生实力的时候。

    现在知道了成绩最好的一拨人,万一月考的时候被人弯道超车了,那就又是一次打击。

    张远还是想要保护一下这些青年幼小的心灵的。

    周围的嘲讽声越来越大,嘲讽朱旦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们同一家客栈的。

    大家都是考生,自然平时的交往就多了起来。

    年轻人吹嘘几句也不算什么,大家知道只放落榜人的名单,只要入选了说自己是第一名都没啥。

    可是吹牛也就算了,落选了这不就成了笑话么。

    那些年吹过的牛皮可不会随青春一笑了之。

    “够了,鬼知道太学是以什么为评判标准,他们不收我是他们的损失。

    你们一个个庸碌之辈都能进入太学,说明太学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腌臜之地,我呸!”

    什么叫做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就叫做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围虽然也有几个没有入选的人,但是他们的不满可没有说出来,顶多也是跟数人发发牢骚。

    可现在朱旦周围可是有不下于百人在看着他。

    太学的入学几率差不多都到了十分之九,也就是说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是考进去了的。

    现在朱旦说太学是腌臜之地,考进去的人都是庸碌之辈,那不正好激起了大家的愤怒么。

    原本嘲讽他的人也只是同客栈的人,顶多说他之前吹牛的话,现在北城门有一百多人听到了朱旦的话,很快周围一千多人都知道了这有个口无遮拦的小子。

    “呵呵,谁家的醋坛子倒了,怎么就这么酸呐。”

    “有的人没本事爱吹牛还不让人说了。”

    “我看呐,太学令制定的考核标准虽然不严格,但是也把一些垃圾给清理掉了。

    外界传闻太学令是我大汉第一能臣,原本我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太学把这样的人拒之门外才能让你我心里面痛快。”

    外界可没有这样的传闻,全都是这说话的考生胡掰的。

    有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数落朱旦,而有的人则站在太学那一边数落朱旦。

    在场都是有文化的人,动手或者直接辱骂爹娘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发生。

    一人难以堵住悠悠众口,朱旦现在遭受着人身攻击,想要冲出人群,可是大家却都围着他。

    “你们想怎么样,耶耶就是说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还说我口无遮拦,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

    我羞于你们同列!”

    朱旦一边吼一边向人群外面挤去,有个小心眼的人,在朱旦迈步的时候,伸出了一只脚将他直接绊倒。

    一下子把朱旦摔了个灰头土脸,等他站起来,旁边人的嗤笑声更大了。

    人都是要脸了,被羞辱到这种地步,自己家的籍贯还写在那榜单上面,周围更是有同乡之人。

    这一天的事情迟早会传到家乡,家中父母双亲要是得知这件事情,不得羞愧致死。

    朱旦站起身后,脑海中像这样的杂念越来越多,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看了看榜单张贴的位置,一咬牙一跺脚,绕过面前嘲讽他的考生,直接朝张贴榜单的城墙奔跑而去。

    在这里看守的县兵们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里有些乱哄哄的,都没人注意榜单那块,都在周围维持秩序,结果被朱旦钻了个空子。

    朱旦心一横,直接用自己的头颅撞向了榜单。

    要是撞一张纸张可没有事情,还会把纸张撞烂,可当纸张后面是石头是坚硬的城墙时,烂掉的只能是朱丹的脑壳。

    血花一溅。

    一米见方的纸张有一大半都沾染上了朱旦的血迹。

    朱旦在撞上榜单之前还高声喊了一句。

    “不公平!!!”

    这声音加上这场景,一下下的撞击在所有考生的心上。

    要是在后世这就是校园暴力。

    可这是在大汉。

    在后世朱旦现在送去医院顶多就是个脑震荡,再严重一些人也不会死掉。

    可这是在大汉。

    当朱旦晕倒的时候,周围围上来的县兵便不觉得这还是个活人了,连个人伸出手探一下朱旦鼻息的都没有。

    只有一名太学的官吏喊了一句。

    “快把县令还有太学丞找来。”

    是的,一条人命还不值得张远出面,要不是因为今日是太学开学之日放榜之日,一条人命甚至都不值得枚皋跟吾丘寿王出面。

    这就是现实!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今日如此重要,怎么就出了半天就死了人。

    传出去得有多么不吉利!”

    吾丘寿王跟枚皋没有直接去现场,而是在县府碰了面。

    他们知道出了人命后,吾丘寿王第一句话就是这,一条人命而已,换做是其他时间没了就没了。

    可现在传出去一名考生撞死了,大家就会觉得不是件好事。

    若是这名考生的背景很大,说不定他死之前喊得这句不公平还会酿成大祸。

    吾丘寿王跟枚皋碰面之后迅速就拿出了一个方案来。

    “传令下去,将那名考生的尸身拉倒县府来。

    太学丞麻烦你派人回去查一下这名考生的背景。

    我们先把这件事情搁置几日,要是没有人提起,派一名衙役去他的家乡告诉他的父母双亲这考生的死讯。”

    吾丘寿王点点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最好办法就是放着不管。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人的记忆虽然有很多年,但要是事不关己的程度上,顶多七天。

    枚皋当场拍板决定之后,吾丘寿王就离开了县府回到了太学之中。

    迅速让人调出了这名考生的籍贯还有从何处推荐过来的。

    是乡里的名人还是通过郡县官学的渠道。

    太学的入学手续办理都是分地区来的。

    一名官吏分管一个郡,这样一来效率就可以提高很多,所有人都在一块办理手续的话,那官吏们每来一个学子要入学都得在四千多份资料中寻找到一个人的。

    吾丘寿王知道朱旦的籍贯后,就直接到了收朱旦那个郡的太学官吏处。

    “太学丞。”

    官吏见吾丘寿王过来,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周围要入学的学子也纷纷施礼。

    “查一下朱旦的资料。”

    “喏。”

    这里的学子都是朱旦这个郡的,自然会有一部分人知道朱旦这个人。

    朱旦的籍贯是上党郡涉县。

    周围上党郡的学子虽然听到吾丘寿王提起这个老乡,但也没有人敢上前多说上一句话。

    上党郡这一年来参加入学考核的考生有六十八人,官吏在这一堆资料中很快就找到了朱旦的资料。

    “太学丞,这朱旦乃是上党郡涉县人,经举孝廉被当地乡三老举荐到上党郡,然后被推举到太学来参加考核。”

    吾丘寿王听完之后,心里面长舒了一口大气。

    虽然是举孝廉出身,但是也只是最低层次的乡三老举荐,这背景算不得有多大。

    起码在吾丘寿王眼里面,就算全国的乡三老联手也斗不过太学这一个机构,一群名声还算好的老者罢了,唯一的权力好像就是举荐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吧。”

    吾丘寿王简单了解了下朱旦的背景,派了个人告诉枚皋,然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去。

    人命官司肯定是归县令管的,要不是太学的考生,吾丘寿王心里面估计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刚刚太学丞是在问朱旦吧?”

    “肯定是啊,不过朱旦也没有考上太学,我在西城门的榜单上面看见了朱旦的名字。”

    “对啊,太学丞怎么会对一个考生这么关心?”

    本来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的考生们,一下子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纷纷在讨论朱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就跟在清华里的副校长突然问起一个志愿填了清华,但是没被录取的一名学生是一个意思。

    吾丘寿王也没有藏着掖着,堂而皇之的就问了出来,自然会惹得他人注目。

    在这群考生议论的时候,北城门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有许多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跑来太学办入学手续,顺便就把这件事情给传开了。

    这群上党郡的考生自然也都知道了,其中有几个跟朱旦的关系还不错,大家都是一起来的杜县。

    “朱旦真的就这么死了?”

    “肯定是真的,大家现在都在这么说。”

    “这件事情估计八九不离十,你们想想,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学丞可能跑这里来特意问朱旦的资料吗?”

    “是这个道理,哎世道无常,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人感伤有人失落,有的人一开始就有些看不惯朱旦,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有些窃喜。

    “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估计就不知道了,朱旦撞城墙之前还喊了句不公平,其中难不成有什么幺蛾子?”

    八卦的人向来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嘴,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从朱旦撞墙流血过多身亡开始,一个时辰故事就有了几十个版本,甚至越传越邪乎。

    “听说是太学的官员为了把自家的子弟塞进太学顶替了朱旦的名额。

    我听那些落榜学子们说,有一大半落榜之人,都是因为那些官员们为了把人塞进太学,让原本有名额的人落榜。”

    故作聪明的人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了一个想法。

    “我说呢,怎么我们来之前太学的每次考核都公布成绩,而这次什么都没有公布,原来这是在浑水摸鱼啊。”

    “之前太学丞会不会就是来了解朱旦的背景?要是背景差了就直接当做没有事情发生,要是有背景就赶紧想办法处理?”

    说实话,考生们的年龄阅历虽然都比较低,但还是有几个明智而且头脑清醒地人。

    这种人一听这两句话就发现有些不太对了。

    “你们一会儿说朱旦的名额被有背景的顶替了,一会儿又说太学丞是来问朱旦的背景。

    那要是太学丞不知道朱旦的背景,他怎么会被有背景的人顶替掉呢?

    我看就是朱旦落榜了,心里面承受不住这才自尽身亡。”

    朱旦之死最大的原因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太学,而是那些嘲讽他的考生,但是那些考生又怎么会觉得这件事情跟他们有关系?

    他们将这件事情传出来的时候,只会把原因都往朱旦那边描述,要不然就是往太学这边抹黑。

    朱旦要是活的好好的,大家当然都说朱旦的不是,现在人死了,人死为大,那又不能说是自己的原因,自然就说是太学的入学考核有黑幕。

    不要以为这个年代的人都会往死人身上泼脏水,皇帝都还信鬼神呢,这些考生难道心里面不害怕?

    “就你知道的多,万一这件事情是下面的官员弄的呢,就算太学丞不知情又怎么样,太学还有这么多官吏。

    难不成每一个人都是无辜的不成?”

    之前说朱旦可能是被别人顶替名额的那个考生听到这话自然要怼回去。

    不过明智的人就不吭声了,还是那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死了又不是他家里面的人死了,何必因为这件事情跟大多数人都闹得不愉快。

    这么多谣言都在散播着,虽然考生们在看见太学官吏的时候,都会压低声音亦或者直接不说话了,但是上千人的议论怎么会掩盖的下去。

    第一个知道的人不是在太学令府邸待着的张远,而是建章宫中的刘彻。

    太学放榜近四千考生入学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大事,刘彻又怎么会不关注,张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考试成绩名单早在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建章宫中。

    刘彻对名列前位的几个考生还询问了一下。

    之前对太学不管不问那是因为太学学子人数太少,几百人里面的第一名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个军侯屯长一级,可是四千多人里面的第一名那可就是一个将军了。

    是的,刘彻就是直接这么进行对比的,十分硬核。

    所以朱旦出事之后,盯着杜县的绣衣使者知道刘彻这些天关心太学的动向,就直接把这件事情给上报了上去。

    而且几乎是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一个绣衣使者赶往建章宫,为刘彻带去实时报道。

    这实时报道自然包括枚皋还有吾丘寿王的应急反应以及考生们传播的谣言。

    刘彻听这些谣言越传越多,虽然他是知道朱旦为什么撞死的,但是心里面也犯了迷糊。

    这可是近四千个名额,太学官员不可能弄顶替的事情,但是改一些考生的成绩让他们能够顺利入学还是能够做到的啊。

    越是这么想,刘彻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总有刁民想害朕!

    要是太学内的官吏真的这么做了,那虽然没有直接害刘彻,但也算是挖刘彻的墙角,挖大汉的根基。

    这么说,其实并不算过分,而且刘彻也有这样的想象力。

    要是他没有这样的想象力,他的太子刘据也不会被他逼得造反身亡。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试探

    心中产生了猜疑,想要抹去就显得尤为艰难。

    刘彻眼中一会儿昏暗一会儿闪烁,两种眼神彼此交替。

    权力是他自己亲手给张远的,现在未见成效,也没有真凭实据就把权力夺回,难免会让臣子们心寒。

    犹豫已久的刘彻,觉得是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

    “让卫青来见朕!”

    刘彻对着身边伺候的小黄门下令道。

    这选择十分出人意料,谁都知道卫青与张远交好,现如今刘彻对张远心生猜疑,却想要找卫青前来询问。

    刘彻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卫青接到召见立马就赶过来面见刘彻了。

    “臣拜见陛下。”

    卫青十分谨慎,不管刘彻藏得再深,他也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不太对,但是思前想后并没有什么事情会惹得刘彻不悦。

    “仲卿,朕有一事要询问你。”

    刘彻的语气十分的平和,但是卫青眼皮却突然跳了一下。

    上一次刘彻这么称呼卫青的时候,那是卫青当舅舅的时候,也就是卫子夫生了女儿之后,刘彻见到卫青就是这么喊他的,十分的亲切。

    其他时候,刘彻要么直呼名字要么就称呼官名。

    今天这么一叫,卫青没有上次的喜悦,反而觉得有事发生了。

    “陛下尽管说,臣不才,但也愿为陛下解忧。”

    “今日太学放榜出了人命,有一名考生头撞太学出的榜单自杀身亡,临死前大喊不公。

    紧接着,杜县传来消息,说太学前些时日办的入学考试有内幕。

    太学令张远为拉拢与各勋贵之间的关系,利用这次考试将他有意要交好之人的后辈拉进太学。

    仲卿与太学令张远交好,你以为他是不是这样的人,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朕又该如何做?”

    刘彻的语气越是和缓,卫青就越是紧张。

    这天下本就没有什么条条款款来约束天子,作为皇帝,想要权力就有最盛的权势,想要财富就有无尽的财富,想要女人全天下的女子任由他取之,就算是想要杀人伏尸百万又如何?

    和颜悦色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一个本性暴戾的皇帝突然和颜悦色起来,那就更让人如履薄冰。

    卫青在思考,刘彻在等待。

    这是一次询问,更是一次试探。

    君臣之情到底能不能盖过兄弟之情,这个时候卫青能不能站在刘彻的角度上说话就尤为重要了。

    “陛下可曾派人调查过了?要是事实如此,按照律法惩治太学令即可。”

    卫青很快就作出了反应,他这么说不是没有站在张远的角度上为张远说话,恰恰相反,他是相信张远,也是在告诉刘彻,要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就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对张远动手。

    “今日之事,朕那曾来得及派人前去调查,可是现在杜县内太学考生言之沸沸,如果不迅速想个办法这样下去只怕会酿成苦果。”

    刘彻这么一说,卫青就彻底镇静下来了。

    谣言而已,只要张远没做,那还有什么担心的,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刘彻的态度罢了。

    刘彻要真的想杀张远,把自己叫过来询问干嘛,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张远见刘彻的时候衣冠不整,就能把张远直接打入最底层或者要了他的性命。

    “臣倒是觉得陛下不必忧虑,太学令张远乃是陛下您看重的人。

    您既然这么相信他,就该放手让他试一试,要是他连眼前的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那就等同于辜负了陛下您的信任。

    到时候臣定向陛下谏言,夺去他太学令的职务,留待陛下另作他用。”

    卫青说的言之凿凿,让刘彻也有些动摇了。

    其实张远就是性子让刘彻有些不喜,刘彻喜欢的是少年英气,早些年张远年岁不大的时候却一直呈现出一种暮气的感觉。

    张远要是一直保持着一种冲劲儿,刘彻保证拿张远当个宝一样。

    “朕这一回就相信他一次,不过今日朕询问你之事你不可传出去,朕想看看张远到底在这方面有没有才能。”

    刘彻说这话不是觉得张远无才,而是之前张远只是一直创造性的提出一些东西,管理方面的才能其实并没有展现出来,至于这方面张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管理才能。

    大汉的士大夫上马能征战,下马能治国!

    张远现在能不能治国还是两说,所以刘彻一直对他不怎么看好。

    “臣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卫青肯定是百分百相信张远的能力,一点谣言算得了什么,当初征战匈奴时,战略大方向都是张远制定的,只不过后来张远不想与卫青争功罢了。

    等到下午时,太学的官吏即便再后知后觉也都知道了传遍杜县的谣言。

    吾丘寿王知道之后也没有怎么紧张,谣言吗,只要不传到刘彻耳朵里去,那就是谣言。

    他要是知道刘彻现在已经知道这些谣言,估计就不是现在这个轻松模样。

    虽然心里面没当回事,但吾丘寿王还是去太学令府邸找张远去了。

    “今日还是出乱子了么?”

    张远一直都是寡淡的性子,除非有大事发生才过问太学的事情,几百太学官吏虽然应急能力不怎样,但是安稳的运转这么大一个机构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今天虽然很重要,也没有什么人来张远住的院子打扰他,外面虽然因为那些谣言一直都乱糟糟的,张远下意识的就认为觉得今日这么多人入学乱一些是正常的。

    平时担当传话筒的颜异还有司马迁今日也知道外面人多,所以一直待在府里,结果就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张远成为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太学令,下官无能,今日确实出了一些乱子,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便会彻底平息。”

    张远慵懒的伸展了下双臂,他今天看了一天的书,浑身有些酸了。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放榜有一名学子羞愤自杀身亡,不过他是撞了我们的榜单而死,死前还大吼不公。

    因此现在杜县上上下下都在说我们的入学考核有黑幕,有的考生说篡改了成绩,有的考生则说我们让本来没考上的人顶替了考上之人的名额。”

    “死了人是小事?”

    “下官调查过,那名学子没有任何背景,算不得什么大事。”

    吾丘寿王说的理所应当的样子,张远皱紧了眉头。

    人命如草芥!

    这已经深入人心了,难以改变,甚至推翻重来的机会都小的可怜。

    “传我的命令下去,收拾好那名学子的尸首,太学出万钱补偿他的家人。”

    “太学令,可这考生之死与我们并没有关联啊,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更是放纵了那些谣言滋长。”

    张远到现在还做不到无视一条生命,就算这人死的并不无辜。

    “你没有反驳的资格,我说了就去做,死者为先。”

    “可是?”

    “没有可是!”

    “下官这就吩咐人去办。”

    吾丘寿王叹了口气,没有再跟张远争论,但是他人没有走,他还需要张远给一个说法,张远此为必将滋长谣言,这里可是杜县,离长安就几十里。

    落榜学子离开杜县必将经过长安,谣言继续滋长下去必将传到刘彻的耳中。

    所以吾丘寿王想要张远给个说法,这样才能把他自己肩膀上面的压力给挪到张远的肩上。

    张远见吾丘寿王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就猜到了他心里面想的。

    “这谣言传的有些蹊跷,参加入学考核的考生,一百个人里面有八十八个入选了。

    这些人理应都站在我们这一边,怎么就会传这样的谣言,若是你我决定重新办一次考核,他们这些人未必就还能考上太学。”

    这也是吾丘寿王疑惑地地方,也是造成他一直不在意的原因所在。

    等这近四千学子都入学了之后,马上面临的就是月考的压力,谁还会去聊一个落榜学子是死是活。

    “那我们要不要重新办一次入学考核?”

    吾丘寿王刚被张远凶过,这一回言语之间小心了不少。

    “不办,死了个人你都没当回事,这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到底是我们请他们来还是求他们来?”

    “可是...”

    “你今天的可是怎么这么多,你有什么担心的?太学令是我,说不定我遭难了你就升上来了。”

    吾丘寿王被这么一怼就又不说话了。

    本来他想的就是冷处理,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就不来告诉张远这件事,那样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搞出来一个赔偿方案。

    “下官没这个心思,既然太学令主意已定,下官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太学的事情还有许多,下官先去忙了。”

    “行,你去吧。”

    张远说是这么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一个应对的办法,这件事情有些莫名其妙,并不是说朱旦自杀的莫名其妙,而是后面谣言传成这个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比较费脑子的事情一下子没有办法解决,张远自然只能先放着,贸然处理弄得不好就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处理的后果

    “张远知道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建章宫玉堂殿上,刘彻盯着下方的一名绣衣使者问道。

    卫青也站在一边,刘彻并没有想要让卫青回避的样子,不过今天过后这名绣衣使者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仆不敢胡言,太学丞吾丘寿王将事情禀报给太学令张远后,就回去了自己的官署,我们自己的人试探着问了问太学丞。

    太学丞说暂时先不管,还说这是太学令张远的意思。

    另外杜县县府传来消息,说是太学令张远下令说要赔偿给死去考生万钱。”

    “行了,你下去吧,继续派人盯着太学。”

    “喏。”

    脸色难看的不止卫青一个,刘彻也在想自己将太学交给张远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而且已经在考虑太学令这个位子谁坐上去最合适了。

    “陛下,臣认为应该再给太学令一些时间,换做是旁人说不定这个时候就会做一些过激的行为。

    安抚死者估计是不想让事情闹大,臣想陛下应该也不想看到太学令张远让人在杜县大肆抓捕那些传谣的考生。”

    刘彻头疼就头疼在这个地方,现在还有一支宫卫握在张远手里,让那些宫卫造反他们不敢,可是抓一些闹事的学子算得了什么。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汉官员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抓人,刘彻心里面明白的很。

    可是不抓就更蹊跷了,这种蹊跷会让刘彻觉得里面真的有些东西可以挖掘。

    另外为什么要赔偿给那个自杀的考生啊。

    这天下自杀的人多了去了,自己的生命自己不珍惜,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难不成张远是担心自己没有抓到主要的人,会惹起更大的反应,亦或是让真相直接就浮出水面?

    谣言一直传播下去那就是谣言谁都没有证据,张远这才懒得管,也不去激怒那些传谣的人。

    刘彻心里面越想越偏,一时之间忘了刚刚卫青说的话。

    至于到底谁在推动谣言的传播,刘彻在意么?他一点都不在意。

    古今最自信的帝皇,刘彻能排的上前五,他只会认为谣言干扰不了他的判断,他的判断才是对的。

    “陛下!”

    卫青头一次在刘彻面前硬了一回。

    “嗯?”

    刘彻眉头一皱盯着卫青。

    “还请陛下给太学令一些时间,说不定太学令能有更好的办法。”

    卫青壮着胆子说道,这个时候的他可跟在战场上面驰骋的卫青差别大上太多。

    “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三日为限,不行就换人,朕还不信了,大汉只有他一个张远不成?”

    操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就是这么好,刘彻已经认定了张远有鬼。

    张远要是知道刘彻这么想,估计直接泪流满面,真的是人从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臣替太学令谢过陛下。”

    为了保密,卫青得在宫中待上三日的时间,刘彻没有禁足卫青,完全就是卫青自己自觉。

    卫青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在太仆官署内,静坐上三日,不上朝不处理政务不见外人,完全跟外面隔绝开来。

    审时度势并且知进退才是卫青最大的优点。

    他是大汉最好的统帅,他也是最好的臣子。

    不养家臣,不结交高官,不与自己的姐姐卫子夫私下见面。

    要不是因为跟张远的关系太过亲近,刘彻心里面不会对卫青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也不会有这一次试探。

    杜县。

    放榜的这一天已经过去了,朱旦的尸首已经在杜县县府内放了整整一天。

    但是今天杜县的县兵弄了一副棺椁存放朱旦的尸首,并且弄了一辆马车,将棺椁弄了上去。

    由一名太学的官吏加上四名县兵押送。

    这五人的目的地自然就是上党郡涉县,朱旦的家。

    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杜县县府的做法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张远下令要赔偿朱旦家人万钱的事情也传了出来。

    这下子真的是激起了千层浪,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张远心里面有鬼。

    “你们说太学入学考核成绩造假的事情是真的么?”

    “都到这个份上了,这还看不出来,不仅成绩造假的事情是真的,恐怕名额顶替的事情也是真的。”

    “对,朱旦都落榜了,他自杀本来就跟太学没多大关系,现在太学令做主要赔偿他,只能是因为他的名额被别人顶替了。

    赔偿他家人只不过是想拿钱堵住他们家人的嘴,这种事情还少么?

    有权势的人用权势压人,有钱的人拿钱压人。”

    “哎,本来我还以为太学兴起会让儒学兴盛,没想到全天下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让我们容身。”

    “四周都是黑暗,我们这些儒生接下来往那里走才是对的方向?”

    考生里有智者有传谣者,他们都不相信这些传的事情,但是大部分考生是没有清楚认知的,外面传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早先那些嘲讽朱旦逼迫朱旦自杀身亡的考生们,心里面都相信朱旦是真的有冤屈。

    那些人现在成为了抗议声音最大的人群。

    丑恶的人却不自知,还自认为他们是正义的一方,现在就是这个现象。

    这群人现在就都聚集在了太学门口,张远的退缩还有冷处理让这些人更看不起张远,而且打从心底会觉得刘彻不会弃之不理,他们这些人只需要把事情继续闹大就好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嘲讽,早先我听说太学令张远说出这四句话的时候,竟然把他当成了可以引领我们走出迷雾的领军者。”

    “可惜!可叹!可笑!”

    “这世上恐怕除了我们儒生自己,还能有人为儒生说话么?”

    一群人站在太学门口,盯着那块刻着横渠四句的石碑,一瞬间竟然有种悲凉的感觉。

    “对,我们只能自己站出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董子不在长安,太学令必须由真正的经学大家担任,而不是像张远这样披着儒生外衣的衣冠qinshou担任。”

    现在在这些儒生眼里,张远就是跟主父偃一样的人,披着儒家的外衣为自己谋取利益。

    就在太学令府邸待着的张远也不再后知后觉了。

    他虽然跟吾丘寿王说暂时先不管谣言,但是也派出了自己的力量,混到了考生当中。

    总得知道大家是怎么说自己的,有些黑粉的话倒真的有些可爱。

    特别这就发生在太学门口的事情,迅速就传到了张远耳朵里。

    “他们真的就这么说的?”

    “是的,老师。

    大部分考生认为太学令只有由经学大家担任,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参加入学考核的大部分都是儒生,现在传出我们篡改成绩顶替名额的谣言,儒生们就都以为这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

    老师您想,要是真的有篡改成绩还有顶替名额的事情发生,这些既得利益者估计都没有研习过经学,不然也不会考不上太学。”

    “你也觉得入学考核有黑幕?”

    张远是真的没想到颜异会说出来这番话,提儒生说话没什么毛病,颜异自己就是颜子后代,正统的儒家代表人物。

    只是现在颜异的老师是张远,这些考生可是站在张远的对立面上,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往张远身上泼脏水,颜异还为那些儒生说话,就真的让张远心寒了。

    “不不不,学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学生了解老师,老师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还请老师给考生们一个机会。”

    颜异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想法,这才让张远收回了凛冽的眼神。

    “机会都是他们自己争取的,现在他们不要了,那我还懒得给了。”

    知道太学门口那些传言后,张远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不知道幕后站着的人是谁,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你下去告诉太学丞,集合所有的考生在前殿广场上,我有事要说。”

    了解了事情真相,对策自然而然的也就出来了。

    颜异有些不安,他觉得张远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说的那番话,不过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是,学生这就去找太学丞。”

第一百三十六章 挖坑等傻子跳

    在杜县张远需要跟别人解释什么吗?

    不需要。

    他要召集考生们集合,只是为了宣布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向那些考生解释些什么。

    张远给了吾丘寿王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近四千名已经入选的考生都聚集到了前殿广场上。

    这一个时辰中,刘彻自然也知道了张远召集学子的事情。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杜县,绣衣使者们几乎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派去建章宫一个人。

    整个杜县就聚集了高达百人的绣衣使者。

    这待遇?

    田蚡都享受不到,顶多也就是大军对外出征的时候,刘彻会一下子塞这么多绣衣使者进入到大军中为刘彻传递消息。

    张远此时此刻就站在前殿前面的高台上。

    身边站着太学六百石以上的官员,还有一些讲师,至于五经博士一个都没来。

    台阶下面是四千多学子,不止那些考生,就连太学原本的学子们也都来凑热闹了。

    这种看热闹的机会可不怎么常见,再加上张远在太学内一贯神秘,就更让往届的太学学子好奇张远会怎么应对谣言。

    “诸位考生可认得我是谁?”

    九成以上的考生没有见过张远,但还是有些人之前见过张远,这些人就是那天在城北客栈围观的考生。

    “学生拜见太学令。”

    不管谣言怎么传,众目睽睽之下,该有的礼数这些考生们都做到了,虽然很多人都不怎么心甘情愿。

    “认得就好,这几日我听说杜县里里外外都是说我张远的,没想到我做官都已经低调到这种地步了,有些人还一直盯着我,真是荣幸之至。”

    底下的考生们听见张远说这话,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嗤之以鼻,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大声喊了起来。

    “太学令,学生们相信您的为人,谣言止于智者,您不必在意他人所说。”

    这些人都是那天看见张远帮助城北客栈老板的那些人,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生计张远都能去拉一把,坑害学生有必要么?

    要是名额少的话,暗箱操作不奇怪,可是九成的入学率,考不上的那不是倒霉就是废物。

    这群考生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谣言是有人故意针对张远。

    这下子大部分觉得张远有问题的考生就被少数人给代表了,谁让他们不敢冒头说话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了,往后再有人说这些话,一律逐出太学。

    你们心里面有怨气的最好今日就发出来,等到了明日,我可不会惯着你们!”

    张远话说的狠,下面虽然交头接耳的现象很多,可还是没有人敢大声喊出来对张远不利的话。

    看到这一幕张远失望透了。

    这届考生的胆子也太差了,这还是第一届,往后又都是胆小之辈进入太学,那真的有些无聊。

    当校长的,厌烦学校里面出现刺头,但是要真的一个刺头没有,那样也还挺无聊的。

    “怎么都不吭声了?我可是听说这两日基本上每个考生都不止一次的提过我的名字。

    你们既然不觉得我张远有什么问题,那朱旦之死就是他个人的原因,当然我会让杜县县令查一查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猫腻。

    昨日上午,朱旦自杀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可能是凶手。

    我倒要查查看,到底是我张远把朱旦逼死的,还是有别的人逼死了朱旦。

    等我查出来了,就算大汉的律令不惩治这些人,我也会下令让整个大汉的官学和太学都不得录入这些人。

    这些人要是想通过其他途径当官,也得去找个足够硬的后台,不然到时候休怪我张远给你们使袢子。

    当然杜县县令枚皋要是查出来是我张远逼死的朱旦,那我张远此生不再为官。”

    张远强硬至此,就是想把所有人都逼得发火,但是效果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

    那些嘲讽朱旦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是他们逼死了朱旦,怎么会担心张远说的话,张远到现在也确实没有搞清楚朱旦到底为什么自杀,究竟是因为落榜了还是有外因存在。

    不过张远没有在意,他就是想要强硬一下。

    那些造谣的考生幕后指使者肯定就在太学,现在这种交通水平,朱旦刚死不到半个时辰就有谣言了。

    长安城到杜县一个来回也得一个时辰,要是其他地方的人指使的,那他手下传递消息的人长了翅膀能飞?

    至于目的,传谣的时候那些考生们都已经说出来了。

    逼张远自己辞去太学令这一职务,亦或者是让刘彻知道然后怀疑张远,然后剥夺张远太学令的职务。

    他们的计划其实很成功,换成别人说不定就成功了。

    长安那边要不是卫青顶着,以刘彻雷厉风行的个性,张远现在已经是个普通老百姓,说不定还会面临牢狱之灾,真到了大牢里面去,白的也成黑的了。

    本来张远可以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的,幕后的人肯定会推出来一个人当太学令,这个人要么是他自己要么就是他的亲信。

    等一等,就能把幕后指使者给顺藤摸瓜摸出来,不过张远等不起。

    思前想后绝对不能把筹码压在对自己的信任上面,要是有人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获得刘彻百分百的信任,不是脑残就是天真。

    “太学令,杜县县令枚皋刚刚出来的消息,据说当时朱旦撞死的时候,周围的县兵都在维持秩序,好像当时周围不少考生都在对朱旦指指点点。

    您看是不是因为这,让朱旦的压力过大,加上落榜的失落感,一下子让他昏了头撞了城墙。”

    吾丘寿王刚刚收到了一名小吏传来的消息,立马就附在张远的耳边低语道。

    张远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真的是天冷了有人送衣服,困了有人送枕头。

    “我这还没通知县令枚皋,就查出来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与朱旦同一家客栈的考生还有上党郡的考生现在自己出来,我会让宫卫送你们去县府接受审查。”

    事情必定有起因,有人因为朱旦落榜而对他指指点点,其实很容易查,找那些朱旦的熟人就是了。

    张远也只是临时兴起才这么说的,没想到却歪打正着。

    那些与朱旦同一家客栈的考生差不多就是正主了,其余人大都都是因为朱旦贬低了太学还有入选的考生才开始嘲讽的。

    “什么?怎么朱旦的死就跟我扯上关联了?

    您就算是太学令也不能够滥用权力,血口喷人吧!”

    当下这一波考生就炸了。

    这个年代受审等同于有罪,这就是大家的认知。

    “对啊,难不成我们与朱旦住在一起亦或者是同乡就有罪了么?”

    “大汉都已经立国几十年了,怎么前朝的连坐罪到现在还能用?

    再者说,这比秦律更为严苛,我们又不是朱旦的邻居也不是他的亲人!”

    这一波考生加一起虽然只有一百人多点,但是一百多人一直叫叫嚷嚷效果也挺好的。

    对,张远心里面就是这样想的。

    总归是把引线点起来了。

    原本考生里就有一些之前不敢露头的造谣者,现在有人充当先锋,他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可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啊。

    于是乎,这些人便也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

    “我看就是太学令自己不想承担罪责,现在想要祸水东引栽赃嫁祸。

    我们就是学生,哪来的权力与太学令抗衡?

    你们那些朱旦的同乡还有同住的人,就认命吧,去了县府顶多也就是坐几年牢,现在在这里抵抗,可能连太学的大门都出不去了!”

    “认命吧,胳膊是扭不动大腿的,更何况你们还不是胳膊,你们连个小拇指都算不上。”

    “嘿嘿,我们都比不上小拇指,别说他们了。”

    “普通人就认命,老老实实的给这些大官当牛做马就行了,别一个个想着直上青云,你们没机会的。”

    张远看见露头的人更多了,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浓了。

    “颜异把前面十多个露头的,除了那些朱旦的同乡还有舍友,其余人都给我记清楚了。”

    颜异不知道张远让他记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反正觉得这些人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不过鼓噪舆论的人还是挺讨厌的,颜异也没把这些人当成是自己的同类,只要张远别一杆子全部打死就好。

    “是,老师。”

    ......

    张远就在上面一直站着,也不说话,也不让那些朱旦的同乡舍友出列了。

    慢慢的一刻钟过后,沸腾的考生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刚刚张远强硬到那种程度,怎么现在这么多人的指桑骂槐的骂他,他都不吭声了?

    当一个人闭嘴不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下面就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够听得见了。

    张远见效果也差不多了,笑着说道。

    “刚刚大家对我的意见我都听清楚了。

    说我篡改分数,挪用名额,这才逼死了朱旦这个唯一的知情者是吧?”

    对,就是这么一会儿,谣言就传成了朱旦是唯一的知情者。

    甚至连他怎么知道的都有了画面。

    说他在考核结束之后,他的一个同乡是太学的正式学子,也就是前一届的学长,领着朱旦在太学内参观其实就是瞎转悠。

    不知道怎么的就转到了存放考卷的地方,甚至连考核的成绩都存放在这里。

    朱旦一时之间好奇,就借口说要上厕所溜进了这处大殿,然后找到了成绩单。

    成绩单上面许许多多的成绩都有涂改的痕迹,这痕迹就是用书刀刮去的痕迹。

    用书刀的人是谁?

    刀笔吏!

    刀笔吏的名声好么?

    自然不好。

    民间百姓对刀笔吏的印象就只有一种。

    这些掌握了刀跟笔的官吏,在牵扯到司法的事情上,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的不满意了直接用书刀把之前写的刮去就行。

    他们想让一个人活下来,可以找到一千个理由为这人开罪。

    他们要是想让一个人死,可以找到一万个案例来参照。

    成绩单许多人的成绩被所谓的刀笔吏修改了,原本朱旦的成绩也被修改了,然后朱旦的成绩也被修改了。

    朱旦当时还没有在意,因为修改后的成绩差不多也在三千五左右。

    他就以为这是正常的操作,等到放榜的那一天,他落榜了,于是就结合起了之前的事情。

    他便觉得自己的成绩被修改了,自己的名额也被人给顶替了。

    至于为什么存放考卷跟成绩单的大殿没有人看守,还有成绩单怎么不是太学常用的纸张,都下意识地被人给忽略了。

    吾丘寿王中间听得时候就觉得漏洞连连,感觉这些考生的脑洞有些大,而且当着张远的面这么造谣。

    张远身后站着的许多太学官吏还有讲师们也都觉得漏洞太多,这里面甚至就有看管考卷的官吏与讲师。

    朱旦要是真的摸进了那处大殿,他们的罪过最轻也是个疏忽职守之罪。

    其实最大的漏洞就是成绩单总共有两份,一份在吾丘寿王那里,一份在刘彻那里,张远都没有,改尼玛呢?

    “我们只是猜测,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这样,太学令您自己心里面清楚!”

    出这个头的是朱旦那家客栈中的一名考生,也就是嘲讽朱旦的主力之一,造谣者知道现在利用这些人是最好的,所以刚刚混乱的时候就已经摸到与朱旦有关系的考生边上。

    一直悄悄地在为这些人出主意。

    “好好好,这位考生能够有勇气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我很敬佩你。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次考核有黑幕,也都觉得我张远是为了讨好一些人,拉拢一些人,才拿出太学的入学名额来交换利益。

    我现在可以跟你们说,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有这么做,同样的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这么做了!”

    “这是变相在承认么?”

    “天呐,真的有黑幕啊!”

    “今天估计这位大汉的卿大夫就得完蛋了,陛下怎么会容忍这种人掌管太学。”

    不仅下面的考生们都炸开了锅,太学的官吏们也都议论了起来,他们并不是觉得张远做了亏心的事,其实太学的官吏比谁都清楚,一个入学考核张远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意见,甚至考核完之后那几天的白天张远都不在太学。

    那个时候张远正忙着考核杜县内的酒楼还有客栈呢。

    “大家都静一静,我张远今日必定给诸位考生一个交待,一定让你们感觉到公平公正公开!”

    “行,大家听一听太学令怎么说吧。”

    造谣者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

    怎么了,现在你怎么不强硬了,真拿自己是大官呢。

    大部分造谣者都已经开始窃喜,心里面狠狠地把张远羞辱了一顿。

    “太学令,切不可妄言,千万要慎重。

    您刚刚说的话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陛下一定会动怒的,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与您无关。”

    吾丘寿王又在张远耳边低语了一声,张远点点头,没有回应他。

    不过这个时候吾丘寿王能够提醒自己,张远心里面还是有些许的感动,昨天自己刚刚吼了他几句,今天本来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但是吾丘寿王并没有这样做。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们都认为我张远是为讨好一些人,那么我要是今日不让你们想象的那些走后门的人进入到太学中,是不是就公平了?”

    张远高声对下面的考生们喊道。

    这回轮到太学的官吏还有讲师以及考生中的那些造谣者糊涂了。

    玛德!

    难不成黑幕是真的?

    太学官吏还有讲师们都懵了。

    张远是怎么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修改成绩还有顶替名额并且塞人的事情。

    不对!

    成绩单在太学丞那里,落榜的名单也是交由太学丞考核。

    太学令既然说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必定跟太学丞有关。

    张远能够瞒得了他们,绝对瞒不了吾丘寿王!

    于是太学的官吏还有讲师们就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吾丘寿王身上。

    吾丘寿王自己也纳闷呢。

    对啊!张远要想办这些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自己?

    考核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成绩单就送到了自己这里,落选者也是他筛选的,甚至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还加塞了不少只会作赋的学生进来,本来按照规矩这些学生是进不来的。

    难道?

    张远指的是自己加塞的那些只会作赋的学子?

    吾丘寿王此时身躯有些颤抖,加上周围这些要杀人的眼光,他一下子觉得好像这些谣言说的都不是张远而是自己。

    把谣言中的太学令换成太学丞,那这些谣言不就有一些传的是真的么!

    这下吾丘寿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站出来承担罪责,往后受到的刑罚要轻一些,自己那些作为可真的算不上是公平、公正、公开!

    至于底下混在考生中的造谣者,则是为自己的‘才智’而沾沾自喜。

    到底得有多么大的智慧,才能连谣言都能变成真相。

    难不成我们造谣之前下意识的就发现了入学考核有问题?

    对!一定是这样,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聪明呢!

    哎,还是不够自信,往后一定要自信一些,全天下就我最聪明!

    造谣者中的头头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这。

    张远看了周围所有人的反应,他很满意。

    接下来不把这些人吓一大跳,都对不起今天自己说的这么多的话,水的这么多的字数!

    “咳咳。

    我早先就说过,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那样做了!”

    ???

    所有人的头上都出现了一个或者是几个大大的问号。

    疑问从所有人的心底升起!

    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以太学名额跟别人做交易,那你说什么拒绝走后门的人进入太学呢!

    “太学令,您这是拿我们当傻子玩?”

    其中一名造谣者没忍住,直接喊了出来。

    “没啊,你们这么聪明,我怎么能玩你们呢,要是玩你们,那不是直接就被聪明的你们看穿了?”

    张远这么一说,刚刚说话的那考生还有些得意。

    嘿嘿,知道我聪明了吧,别以为官做的大人就有了智慧,小人物才有大智慧!

    “那太学令怎么让那些人没办法入学?学生都聪明都这种地步了,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而且太学令您说您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做下的丑事,我根本不信!”

    你爱信不信!

    跟这些人闹着玩,张远都觉得自己是在春天过六一儿童节了。

    心里面是这么想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张远敢说自己今天是坚持假笑时间最长的一天。

    “有的人长了个脑子,里面都是水,听到什么话看到什么事情也都没有自己的思考,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样的人脑子除了装水没有别的作用。

    而我的脑子,里面都是知识都是智慧,刚刚这个考生这么聪明都想不到办法,我要是想出来了那不就比这位考生要更聪明。

    诸位记得我这几句话,人长脑子是用来想办法用来思考的而不是来装水的!

    办法很简单,我既然不知道有什么人通过我改成绩还动用了别人的入学名额从而通过了入学考核,那么所有考生都是我怀疑的对象。

    你们通过入学考核的考生都有这个嫌疑,在没有洗脱这个嫌疑之前,所有考生不得入太学。

    昨日办的所有入学手续作废!

    今年太学不招收任何学生!

    你们都说我张远拿太学的名额去交换了利益,那我今日就把那些我之前想要交好的人讨好的人一次性全都得罪了!

    这样做你们满意了么!

    太学丞!”

    “下官在。”

    “传我太学令之令到各郡县,今年一个学子都不录用!

    而且今年这入选的三千八百二十六个学子,将他们的籍贯性命户籍全都记清楚,不止今年不录用,只要我张远在太学一日便一日不可录用!

    要是各郡县太守还有县令询问原因,就说他们都是疑犯!

    除非能有人拿出证据证明他们没有走我张远的后门!”

    吾丘寿王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他还没从张远的话音中缓过神来,这命令自己真的要应诺么?

    张远见吾丘寿王愣神,刚刚才对他有的一些好感,一下子又一扫而空。

    作为下属,不该自己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犹豫,就是在打张远的脸,削弱张远的威信。

    “我说的话,太学丞你难道还要让我再复述一遍?”

    吾丘寿王紧张的浑身都开始流汗,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都滴落在了地上。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心一横,反正最后要真的倒霉,张远绝对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喏,下官这就去拟太学令口令,然后让丞相府传给各郡县!”

    太学的官吏讲师还有那些考生们其实都算是当事人,包括张远。

    这些人被张远几句话就给吓傻了,情有可原。

    可是在场还有外人在,那些藏在考生人群中还有宫卫中太学官吏中的绣衣使者,此时此刻远比任何人发懵的都厉害。

    官学章程可都已经下发到全国了,张远这么大的胆子说不执行了就不执行?嫌弃自己的脑袋在肩膀上面的时间太长了,自寻死路?

    除了绣衣使者们,当然还有几名御史。

    这些人常驻太学不是为了钻研经学,也不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说白了就是光明正大的监视张远监视太学,看看他们有什么违规的地方,然后好弹劾。

    这群御史就指望着弹劾一些大官来搏取名声赢得功绩!

    张远算大官么?绝对算!

    现在张远这已经出格到不知道到何种地步了,这些御史们当场就能够列出张远数条甚至十多条罪状。

    送上门的功绩一下子把他们几个也砸晕了。

    反应最大的肯定就是那些考生了,张远这么一说直接把他们晋升的路给堵死了。

    那特么昨天放榜的时候还不如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这样心里面还好受一些,可是现在呢?

    虽然这一整天都在传谣言,但是那也是建立在自己没什么压力,甚至知道可以进入到太学学习的喜悦当中。

    说的不好听,这些考生这一天的状态就是飘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并且没把张远当回事!

    好不容易爬到山巅了,这一回跌落悬崖底下去了,谁也受不了啊。

    那些造谣者心里面更是不舒服。

    他们为什么卖这么大的力气造谣,甚至间接的跟张远交恶,肯定是背后指使者许诺了好处,这好处能小得了?

    现在看起来,张远这就是要破罐子破摔。

    张远这一回可能恶心了刘彻,但是刘彻不会下令一查到底?

    造谣者跟幕后指使者本来就没想着拿出真凭实据逼张远或者是刘彻,且不说他们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因为会影响他们自己的利益。

    真有证据证明张远拿太学的入学名额换取利益,那刘彻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张远可能会直接完蛋,但是最后的结果肯定有一条。

    往后太学令只能是一个傀儡。

    幕后指使者想要的难道是一个没有一点点权力的太学令官职?

    “不对劲!

    大家听我一言,我们有证据证明我们自己不是那些走关系进来的!

    只要削除了嫌疑,就算是太学令又如何?他能违抗御史大夫府还有丞相府联手下发的官学章程么?

    更何况这官学章程还是陛下首肯,经由太学令自己列出来的。

    自己打自己的脸,恐怕会直接把自己推向深渊!”

    现在差不多已经快撕破脸皮了,事情也快结束了,没想到快结束的时候还能有个惊喜。

    “你叫什么名字?”

    入学考生有三千八百二十六人,只有这一人脑子是清醒的,也发现了张远的漏洞所在,其他就算有人知道,但是他们没那个胆子说,或者还没反应过来。

    惊喜多了就不叫做惊喜,有这一人足矣!

    “太学令难不成想秋后算账?学生虽然没什么地位,但是当着诸位经学大家,还有这么多儒家子弟的面,我也不畏惧你。

    学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琅琊郡王卿!”

    张远没觉得这个人露头了就是造谣的人,反倒是觉得这人与这件事情一点关联都没。

    他是在为所有的考生说话,而不是一些阴暗之人的代表。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你刚刚说的有证据可以证明,不是在逗大家玩吧?”

    王卿面色凛然,他觉得张远这就是在侮辱他。

    于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张远,没有正面回答张远的问话,而是对着周围的学子们喊道。

    “诸位听我一言,既然太学令没办法证明一些人走关系获取了入学名额,他没有我有!

    现在我们拿不到成绩单,就算拿到了也可能是修改之后的,那么成绩单就算不得真。”

    “那你倒是快点说有什么别的办法啊?我家人变卖了家中财产这才送我来太学求学,我可不想回去。

    就这般回去了,可如何面对家中的双亲。”

    “我感觉成绩单都修改了,就没有办法可以证明了,我们还是认命,早些回家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吧。”

    有人有希望,有人则是失望透顶,自觉无路,人生百态一日就可全览。

    “大家都静一静,我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办法!

    我们左侧就是太学的偏殿,当初我们入学考核时的考卷全都存放在那里。

    重新再考一遍入学考核,估计太学令不会同意,也无法洗刷我们之前考核时的嫌疑,可是拿八日前的考核试卷,不就可以重新判定优劣,重新给我们一份具有真实性的成绩了?”

    “王卿说的对,这就是我们唯一可以洗刷嫌疑的机会。

    太学令我们要求重新改卷,并且让御史监督,太学的官吏不得插手!”

    很多考生都这么冲张远喊着。

    张远不自觉的就开始鼓掌了,他这掌声是给王卿的,这名少年值得张远给他鼓掌。

    “王卿你可愿意拜我为老师?”

    张远冲着王卿问道。

    王卿淡然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太学令,既然我们有办法消除自己的嫌疑,也就是说我们能够进入到太学学习,我王卿就是为了研究经学而来,为什么不去拜五经博士门下,而拜到你门下呢?”

    张远也不生气,五经博士的经学造诣还有太学内的这些讲师学生们其实都比张远强,但是张远也有比他们强的地方。

    “原因,很简单!

    你们消除不了自己的嫌疑,也就是说你们进入不了太学。

    我张远想的比你王卿全面,也比你有智慧,收你当徒弟你还觉得委屈?”

    王卿还有一众学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张远想要销毁那些考卷,于是王卿又出头喊道。

    “太学令,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你还想要销毁考卷?

    这个罪名你承担的起么?

    几名御史,我们这些考生虽然没有官职,但也是按照大汉章程来杜县求学。

    岂可因为一人之好恶,就断了我们的路,还请几位御史能够为我们这些考生在陛下面前秉公直言。”

    站在高台上的一名御史,面色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就站了出来。

    “如果太学令真的那么做了,我们身为御史一定会尽到自己的职责,不放任任何人扰乱大汉的秩序!”

    得到御史支持的考生们这一回也不怕张远了。

    有了考卷,还担心洗脱不了嫌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峰回路转

    吾丘寿王这个时候感觉到张远实在是太自信了。

    但是几年的相处,他觉得张远的自信并非是凭空而来的。

    他刚刚才从紧张中放松,眼皮突然又跳了下,总感觉等会儿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张远懒得搭理那名御史,抬头看了看天空,发觉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现在已经是午时。

    之前安排的事情等会儿就能够看到效果了。

    “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御史也这么说,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要是能够自证清白,那我张远便让你们全都入学,之前你们诋毁我的言论我也既往不咎。

    陛下要是想惩处我,我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王卿现在十分满意张远的态度,生怕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太学令,学生现在请求让宫卫守住那处偏殿,不得有任何人接近。

    然后请几名御史去建章宫,请陛下一道旨意。

    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安心,要不然太学令非要毁了那些考卷,我们也没有办法。”

    张远笑着点了点头。

    “传我的命令,派五十名宫卫围住偏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几名御史现在就骑马去建章宫请陛下的旨意吧,接下来我不再插手了。

    我自己呢也想洗脱嫌疑,要是重新判定了成绩,那正好可以证明我没有改成绩,这对我也有好处。

    所以就请大家都按捺住性子,在这里多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等到御史把陛下的旨意请来再说。”

    张远这回提出的建议没有人再反对,于是除了几名御史离开,然后五十名宫卫调动以外,其他人就都留在了原地。

    “去前殿拿张椅子出来给我,站了这么久有些累了。”

    张远冲着颜异说道。

    颜异瞪大了眼睛,他现在是真佩服张远的强大心脏,这都啥时候还讲究享受。

    “是,学生这就帮您拿椅子。”

    说完颜异就跑到前殿中搬来了一张靠椅给张远。

    张远也不管周围人们各种奇怪的眼光,直接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面,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本书,打开盖在了脸上。

    过了没多一会儿,就传出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这是睡着了!!!

    “太学令这就在这里午睡了?”

    台阶下有一小撮考生低声议论了起来。

    “就让他睡吧,说不定下次再睡就起不来了。”

    “对,当今天子是千古圣君,肯定不会容忍这种人继续作恶。”

    “行了行了,我们别再说这个快要完蛋的人。

    刚刚那个王卿可真是聪明,大家都没想到,就他一个人想到了。”

    “呵呵,我也想到了,我只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罢了。

    不管好坏,出头的人肯定会遭殃。”

    “嗯嗯,就算张远不能继续当太学令了,可你们要知道他还有个兄弟。

    太仆卫青,张远完蛋了,卫青难道不会为了兄弟报仇么?

    到时候王卿拿什么去抵挡一个九卿的怒火?”

    “我就是因为卫青才不敢像王卿这样站出来,我看呐,王卿跟张远都快要完蛋了。

    我们静静的看着这两人的下场就行了。”

    考生们议论王卿的声音,自然都被王卿听到了。

    他现在估计是在场几千人里面最委屈的,明明是在为所有的考生争取权益,结果到了这些人嘴里面却成了出风头。

    而且一大部分人还在诅咒他,觉得他不会有好下场。

    突然间,他有点知道张远的感受了。

    早些时候,张远不就是被这些人的谣言搞得焦头烂额么。

    可是张远现在都睡着了,比心理素质,王卿现在自觉比不上张远。

    慢慢的等待的时间也过去了有大半个时辰,大家估计去建章宫的御史已经跟刘彻说上话了,心里面就更安定了些。

    但没过多久,左侧的偏殿处突然冒出了一股浓烟。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大家看见的还以为是谁家在做饭呢。

    这个时间段,杜县城内的炊烟多了去了。

    但是随着烟气越来越大,还有一些原本守在偏殿的宫卫往前殿这里跑过来,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对了。

    “太学令,不好了,出大事了,偏殿失火了!”

    张远还在睡觉呢,这跑过来的宫卫喊了一通也没叫醒张远。

    不过很多人都听见了宫卫的喊声,底下的考生原本还镇定的很,现在又开始慌了。

    这几个时辰就跟坐过山车一样的刺激。

    吾丘寿王在这个时候也管不了太多了,直接推了推张远的手臂,差点没把张远给从椅子上面推下来。

    盖在张远脸上的书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张远迷迷瞪瞪的张开了双眼看着吾丘寿王。

    “怎么了这是?御史把陛下的旨意请回来了?”

    吾丘寿王看着张远现在这个样子,直接从心底认定偏殿起火跟张远绝对逃不了关系,他说张远之前怎么那么自信呢。

    现在看起来这些考生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这么多人的智商加起来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或者大于二,这么一群人的智商加起来跟张远一比较那就是负数。

    “太学令,出大事了,偏殿着火了。”

    张远听了之后一下子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

    捡起书籍直接往吾丘寿王脑袋上面一拍。

    “玛德,养你们这些当官的有什么用,都是废物么?

    都特么的着火了还等着问我的意见?

    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站着?

    都特么的给老子滚去救火啊!!!”

    吾丘寿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张远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面又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赶紧指挥人去偏殿救火。

    “都愣着干嘛,所有人都去救火,都拿上水桶去湖里舀水!”

    早先为了太学的景观更加的丰富,同样的也是为了用水方便,张远让人从浐水直接挖了一条水渠直接引入了城中。

    所以太学内有几处人工湖,张远平时喝的也是这些活水烧沸了之后的凉开水。

    他心里面一直对长安城的井水地下水有着一丝芥蒂。

    据说后面一些朝代不以长安为都城的原因就是长安的地下水不能喝了,这些地下水早就已经被人们的粪尿给污染了。

    所以张远不管走到那里,只要长期居住,肯定会弄一些活水来用。

    现在看来,这些水资源拿来救火刚刚好,不然等从井里面打水,那就等着半个杜县都被烧没吧。

    那些考生们为了自己的将来,现在是前赴后继,一个个冲的比什么都快。

    张远也一副很紧张的样子,直接就冲到了火灾现场。

    偏殿里面因为囤放的都是竹简,现在一着火,火势肯定是越来越旺。

    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着火了。

    之前出头的考生王卿,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去打水救火,而是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张远身边。

    “太学令。”

    张远正指挥别人救火呢,突然听到边上有人喊自己,于是就回头看了看,结果发现是王卿。

    “哦?你不去打水救火,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太学内有数千人,多学生一个不多少学生一个不少。”

    “这我可得说说你了,你这样的思想可不行,你得跟之前一样,我为人人懂了么?”

    王卿一脸的懊悔,他早就后悔出那个头了。

    这半个多时辰他早就想通了,跟那一群只知道随波逐流的人为伍,只能拉低自己的档次。

    “学生之前有些冲动了,学生现在只想问太学令一句话。”

    张远肯定知道王卿想问什么,这不明摆着的么。

    “问吧。”

    “这场大火可与太学令有关?”

    张远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大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低下头对着王卿说道。

    “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

    王卿皱眉的样子告诉张远他根本不懂这意思。

    当世肯定有人懂这句话,这句话就是取自淮南王刘安的《淮南万毕术》。

    不过刘安是道家的人,王卿一个儒家的人怎么会懂这个原理。

    张远只需要让王卿知道,这场火就是因张远而起。

    之前王卿建立的自信心也随着张远的这句话崩塌了。

    毕竟是春天,加上水源离得又近,半个时辰之内,火势就得到了控制,没有向其他建筑物蔓延了。

    接下来一个时辰,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把火给扑灭了。

    但是那些竹简考卷差不多都成了木炭。

    有人可能会说,几千人灭火怎么短时间内灭不了火。

    人是有几千人,水桶还能有几千个?

    太学的水桶了不起一百来个,找水桶还要时间呢。

    拖了这么长时间,去请刘彻旨意的御史也回来了,不过他看着眼前的这接近半毁的偏殿,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刘彻的意思说出来。

    “太学令,陛下说封存考卷,他会派御史大夫府的人重新批改,可是现在?”

    这御史也不想着弹劾张远了,和颜悦色的询问张远的意思。

    张远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我这就去长安城一趟,将事情原委告诉给陛下。”

    “辛苦太学令了。”

    接下啦刘彻发火也是冲着张远,所以这几名御史松了一大口气。

    “太学丞你过来一下。”

    吾丘寿王这回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张远身边。

    这位爷胆大包天,而且还算无遗策,自己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太学令您有什么吩咐的。”

    “之前的我的命令已经下达的,不过王卿提出了办法,本来大家都有希望解除掉误会,可是现在误会解除不掉了。

    为了保全太学的威严,接下来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做,太学今年不招收任何一名考生,今年这批考生往后也永不得录用。”

    “下官知道怎么办,那王卿您看该如何处理?”

    “晾他一日,等明日我从长安城回来,他要是愿意跟着我,我就收他为徒,不愿意就算了。”

    吾丘寿王抬头看了看张远,还打算从长安城回来呢?

    天子一怒死个太学令算得了啥。

    不过吾丘寿王也就只敢在心里面吐槽一下张远了。

    “下官知道了。”

    “好,备马我去长安城给陛下解释。

    哎,当太学令真难,明明就是你们这些下属惹出来的事情,现在我还要去给你们擦屁股。

    一开始朱旦自杀的时候把事情告诉我,不就没有今日这么多的麻烦了么。”

    吾丘寿王不敢顶嘴,只能低头等待张远离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要脸了

    做了这么多可能会触怒刘彻的事情,张远就没有一点的担心?

    想想都不可能。

    他在骑马赶去建章宫的路上,脑子里面想的都是该怎么对刘彻解释。

    这次要是不拿出一个能够让刘彻满意的解释,估计死是死不了,脱层皮还是有可能的。

    正值太学还有全国各地官学蓬勃发展之际。

    身为太学令的张远,自己给自己的事业来了一拳重击。

    此时此刻长安城内内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刘彻发火灭了张远,原本就与张远交恶的人,背地里还在算计着什么时候落井下石比较好。

    这一次卫青估计也帮不了张远了。

    说是闭门不闻窗外事,卫青还真就这么做了。

    每天用食都是别人送到门外,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拿。

    所以张远说要一年不收学生进入到太学,并且烧了考生答卷的事情,卫青并不知情。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做?他还把朕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么?”

    刘彻疯了一般,在玉堂殿内砸东西。

    一群黄门还有优伶都匍匐在地上,时不时的就要被刘彻踢上几脚,不过他们已经很庆幸了。

    庆幸的是刘彻没有抽出摆放在剑架上面的宝剑。

    “张远疯了,那些儒生们也疯了。

    一个个都当朕是瞎子是聋子?把大汉的官位当成他们争输赢的彩头?”

    早先御史来建章宫说张远下令今年的考生永不录用的时候,刘彻就知道张远心里面没有鬼,有的只是怒火。

    再加上那些考卷都留了下来,说是可以重新判定成绩,张远也答应说只要考生们自证了清白就让考生入学。

    刘彻在给御史下了旨意后,心里面已经决定全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也打算饶了张远还有幕后造谣者一回。

    当刘彻自己还在为自己的大度仁慈沾沾自喜的时候,绣衣使者把太学偏殿失火,考生答卷基本上全变成木炭的事情告诉了他。

    然后这快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玉堂殿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这时候也没什么精美的瓷器陶器,皇帝生活的地方全都是铜还有金银铸成的器物。

    刘彻砸了半天,说实话一点经济损失都没有。

    唯一可怜的就是在下面瑟瑟发抖的那些黄门还有优伶。

    “陛下,太学令张远在殿外求见。”

    一名黄门侍郎极其不情愿的走到刘彻身边说道。

    刘彻为了什么发火他们这些仆从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张远的名字还有太学令这个官职出现了不下一百次。

    这个时候张远又来了,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自寻死路还无所谓,关键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可就倒霉了。

    “什么?他还敢来?

    找上门来送死了这是,让他给朕滚进来!”

    “喏。”

    发了这么长时间的火,刘彻心里面的怒气早就已经少了一大半,不过还是动了杀心。

    玉堂殿外,刚刚通报的黄门侍郎对着张远把刘彻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给了张远。

    滚进去?

    张远没有问这黄门侍郎这话的真实性,他也听了刚刚里面传来的打砸东西的声音。

    刘彻现在必然是知道了太学发生的事情,张远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把身上的朝服脱了下来。

    “太学令您这是要干嘛?”

    黄门侍郎一脸吃惊的表情,这可是去见皇帝,衣冠不整再加上本来就犯了错,这不是罪上加罪?

    张远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将脱下来的朝服递给了这黄门侍郎。

    “侍郎帮我保存一下衣服。”

    说完后,张远一脚迈进了玉堂殿的大门,然后整个人平躺了下去。

    直接在地上慢慢的往里面滚了进去。

    刘彻这时候也没有骂人也没有砸东西,而是安静的等着张远进来给他解释。

    可是等了有一会儿,都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这大殿还是挺大的,在这大殿里面除了刘彻能穿鞋子,其余人都不能,走路的声音神马的自然就没有,再加上张远是滚进来的,动静就更小了。

    本来走到刘彻面前要不了多久,但现在是滚,那就慢了。

    时不时的张远还要调整一下位置,不然方向总是滚偏。

    时间久了,刘彻就没忍住抬起头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这才发现在地上滚动的张远,以及十分害怕手里面拿着朝服慢慢跟张远一起行进的黄门侍郎。

    “太学令!”

    张远听到刘彻的喊声,也没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滚一边回答道。

    “臣在。”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还记得你是大汉的卿大夫了么,你如此作为与蛮夷有何不同?”

    “陛下让臣滚进来,臣不敢不从。”

    古往今来第一人。

    刘彻真的是服了,往上数那几位皇帝,春秋战国那么多诸侯王,说出让人滚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要是一个逗乐的优伶亦或是宦官这么做了,刘彻心里面还觉得正常。

    可是往上数数这一千年来的卿大夫,有哪一个能够做到张远这样连脸都不要了。

    皇帝是对卿大夫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是卿大夫们也有捍卫自己尊严的权力,你做皇帝的可以羞辱我,但是不能阻止我自杀吧?

    走到这一步不堪受辱自杀的人还真不少,所以诸侯王跟皇帝们对这些卿大夫平日里还是很善待的,该给的尊严都给足了。

    只要不是犯了大罪,见到皇帝爱跪不跪。

    不像是明清时期,那哪是大臣,不就是皇帝家的奴才么。

    “行了,给朕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你当天下人会说你张远对朕言听计从,还是会说你不配卿大夫的职位?”

    张远得到应允,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表面上也不紧张反倒是笑了笑。

    “天下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臣的卿大夫之位是陛下给的,臣自然要忠于陛下而不是忠于天下人。”

    刘彻没有因为张远拍的马屁就忽略了张远衣冠不整的现实。

    仅仅刘彻这统治的几十年内,有多少刘彻想要惩治却没有理由惩治的王侯将相最后是因为衣冠不整这个名目被削去了爵位。

    别人不说,就说个出名的。

    田蚡要是死了,他儿子田恬被夺去侯爵跟侯国的理由就是衣冠不整。

    列侯又如何?

    屹立在最顶层了又如何?

    不好好穿衣服,说废了你就废了你。

    张远其实很不明白这一点,士大夫们以衣冠整齐为尊严,却连裤子都不穿。

    有时候张远真觉得这个时候之所以不怎么下跪,估计是因为怕下跪的时候把自己的屁股露出来了。

    “你的朝服呢?”

    刘彻目光如炬,恨不得杀了张远。

    “回禀陛下,陛下让臣滚进来,臣赤条条的一个人,滚就滚了。

    可朝服是陛下赐予臣的,代表了大汉卿大夫的尊严,也代表了陛下的颜面。

    臣不敢穿着朝服在地下滚,那样沾染了一点点的尘土,都是对陛下的不敬,还请陛下看在臣一片赤诚的份上,饶恕臣之罪过。”

    张远在大殿外就算计好了,其实自己没犯什么大罪,主要还是让刘彻消火就好。

    如果能够蒙混过关就更好了。

    所以张远说话的时候,没有提让刘彻饶恕他衣冠不整之罪,而是直接误导刘彻。

    只要现在刘彻说一句,朕饶你无罪。

    那今天就没啥事了,当皇帝的总不能自己刚说的话就收回去吧。

    “你把朝服给朕穿上,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纳尼???

    台词不对啊。

    张远壮着胆子歪着头瞥了一眼刘彻。

    心里面一阵哀伤,现实这么残酷的吗?

    陛下,臣直接把话送到您嘴边,您都不接的么?

    “喏。”

第一百四十章 玩火

    当着刘彻的面,张远嘻嘻索索很快就把衣服给穿好了。

    虽然刚刚没有糊弄过去,但是连着拍了两次马屁,刘彻的心情总算是美丽起来了,杀心也逐渐退去。

    “你近日不该忙着太学的事情,怎么得空来长安?”

    当皇帝的要素之一就是睁眼说瞎话,可悲的是张远还要配合他。

    很多话都不能够放到明面上来说,这可能就是君臣之间唯一的一点可以暧昧的地带。

    “臣无能,昨日太学出了一件大事,臣没有处理好。

    那件事情酝酿了一日,今日算是彻底的爆发了,臣本想着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理掉。

    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已经没法收拾了,这才抱着请罪之心来长安请陛下治臣之罪。”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张远迅速把事情给简短的说了一遍,一点废话都没有,反正刘彻肯定知道,说那么清楚干嘛。

    “你好大的胆子啊!”

    “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这么说?”

    这时候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给你的权力让近四千的学子不能入学?”

    “陛下给的!”

    刘彻两眼一眯,点点头,好,你说的不错。

    “朕是放权给你,但也不是让你去祸害太学的。”

    “陛下此言差矣,臣一片赤诚之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太学。”

    “那你可知道这样做,对刚刚颁布天下的官学章程打击有多大?”

    “沉疴需用重药,乱世需用重典!

    陛下建太学的本意,就是肃清官治,可就在官学章程刚刚颁布之际,也是太学第一次发挥作用的时候。

    一些站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就想要摘桃子,臣是在维护大汉的利益维护陛下的利益。

    以您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智慧,肯定能够发觉那些人看重的根本不是臣这太学令的职位,而是要进一步加强儒家与皇权的对话权力。”

    刘彻真的开始深思起来,没有发觉张远完全就是避重就轻。

    实实在在的事情一点不说,牵扯到别人的就怎么大怎么说。

    说实话躲在杜县那个幕后指使者,根本想不到张远这个层面上来,真的就只想要弄坏张远的名声,然后太学令这个位置换人。

    就连董仲舒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要加强儒家的地位,直到能够跟皇权平等对话的程度。

    而且直到董仲舒后来发现之后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年纪大了,现在的大汉谁能够在年龄上跟刘彻耗啊。

    董仲舒一死,儒家就没有什么出色的扛鼎人物。

    而后刘彻重用的那些青年才俊,大多都跟主父偃一样,只是拿儒学当做是掩护自己真实目的的外衣。

    就连张汤这样的酷吏都说是自己是儒家子弟,可想而知其他人是什么样。

    “依你这么说,你这是打算立威,这才破罐子破摔,让要让太学内的儒生退却?”

    刘彻问出这句话就证明他开始担心儒家的权势往后会越来越大,甚至真的可能到达像张远说的那样,足可以威胁到皇权。

    秦始皇做的是给中华民族定下统一的论调,只要不是统一的状态,那么就都是分裂的国家状态。

    这才导致后人为了统一整个中国,一次又一次的付出血的代价,就是不可以舍弃任何国土,即便是一平方米的国土都不能够舍弃。

    而刘彻为什么功在千秋?他一生都在为扩充中国的版图而战,且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从他开始中国人或者说汉人可以站在天山上,站在东北平原上,站在东南亚,站在北方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上说上一句话。

    我脚下的土地自古以来就是属于中国的!

    这就叫做功在千秋!

    现在刘彻的目标则是将大汉所有的权力都揽到自己这里来,为了建立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为了让全天下只有一个声音,刘彻不能做一个仁和的皇帝,凶狠暴戾是必要的,但是也要有一颗清醒的头脑。

    宋朝的皇帝倒是仁义道德了,经济也蓬勃发展了,但是骨气呢?民族的脊梁呢?

    对外族狠,对自己人狠,对自己更狠,才能成就一个伟大的皇朝。

    张远直接将事情的本因扯到是儒家不满足现在的地位,想要争权夺利了。

    百分百能够让刘彻忽略掉自己犯下的一点点‘小错’。

    “对,陛下一开始既然没有让经学大家当太学令,而是让臣出任太学令一职,并且让吾丘寿王出任太学丞,枚皋出任杜县县令。

    臣斗胆猜测一下陛下的心思,陛下您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我们这几人凭借手上的权力压制往后人数会越来越多的儒生。

    如若太学令一职给了一个真正的儒生,不说短时间内,只怕不出三年或者是五年,杜县内就会出现一种景象。”

    “什么景象?”

    “只知孔子而不知陛下!”

    “什么?”

    刘彻狠狠地拍了一下案桌,然后伏下身去盯着张远。

    就好像是张远会引导杜县百姓这么做一样。

    “陛下切莫以为臣这是在危言耸听。

    这次杜县之事,陛下难道还看不清么?

    臣没有调查幕后指使者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董仲舒,此人就在太学之中。

    可能是五经博士,也可能是任何一个讲师,但是不管是谁,只凭借他们的力量就差点把臣一个卿大夫弄的臭名远扬。

    陛下您想想,要是真的是一个真正的鸿儒在背后推动,臣就是有千万张嘴也说不过天下儒生。

    这次臣直接用陛下您给臣的权力,强行镇压近四千儒生,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不这么做,臣用其他的办法,最后还是要像那些儒生们妥协,然后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说不定还要获罪下狱。”

    张远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么说,会让刘彻对儒家形成多么大的坏印象,也不知道这些言论会对往后几千年的历史形成怎样的影响。

    他只知道,有儒家的弟子出招了,不接着那不就是看不起对方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张远对儒生们可是一直抱着彼此尊重的态度,你不招惹我,我就不去招惹你。

    而且张远自知自己跟公孙弘还有董仲舒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也就没想过要与他们敌对,甚至还帮了公孙弘一把。

    可公孙弘那老头利用了张远一次,等于是欠了张远一次人情。

    古往今来,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这也算是张远面对儒家的一个小底牌之一,到时候真的撕破脸皮硬刚上了,就跑到公孙弘那里去喊一声老大哥呗。

    张远每每抛出一堆长篇大论,刘彻都要低头沉思一会儿,接二连三的信息让他有些消化不动了。

    “那你确定你自己在太学令这个位置上待着能够一直压制那些儒生?”

    刘彻真没觉得张远有这个能力,现在还只是三千多儒生造反,太学可是三年制。

    每年按照这样下去,不说往后增多多少人吧,太学内同时有一万儒生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多人,人人披坚执锐都可以试试造反了。

    “臣压制不了。”

    ???

    那你说尼玛呢!

    刘彻恨不得把剑架上面的宝剑抽出来捅张远几下。

    “可是陛下能啊。”

    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是不是?

    刘彻看了看一旁的剑架,走过去还有几步距离,还是拿案桌上的玉印直接把张远砸死比较省力。

    “说说看,朕可没有那个精力一直盯着太学这个小地方。

    你要是不能,朕就换个能的。”

    “陛下只要这次不惩治臣,外人就能体会到陛下对臣的看重跟信任,从而不敢妄动!

    陛下要是转而支持臣,臣便是陛下在太学的代言人,臣做什么他们都会觉得这是陛下的意思,从而心生畏惧!”

    总之我是不能吃亏的,至于其他人心里怎么想,雨我无瓜。

    这一句张远肯定没说出来,说出来就是找死。

    “代言人?”

    额...

    “就是天子使者的意思,但是不需要陛下给臣符节跟信物,只要让大家感觉到就行。”

    “这倒是有趣。

    诶,有些不太对,你跟朕说此次是儒生为了权力才闹事的。

    可是现在你在做什么?现在你在太学内一言九鼎还不够,还想着让旁人都畏惧你?”

    张远有的时候真的不爱跟聪明人说话,怎么反转这么快啊。

    陛下,臣可真的是一心为了大汉为了您啊!

    “陛下,这不一样。

    旁人不是畏惧臣,而是畏惧站在臣身后的您。

    另外臣除了与太仆关系不错以外,在朝内并没有结党营私的习惯,也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

    即便是陛下您最信任的太仆,他在朝内与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以及跟您都有着无法断绝的关系。

    别的臣不敢保证,仅凭这一点臣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孤臣。

    陛下您信任臣,臣手里面才会有权力,陛下一旦不信任臣了,想要收回臣手上的权力不管是内朝还是外朝都不会有人反对。

    您要是让那些儒生们手握重权,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背后可站着一堆人,不像臣,臣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张远说完,就在心底对卫青还有公孙弘以及平阳公主说了句抱歉。

    形势比人强,不瞎扯几句,小命都不保。

    “这倒是。

    朕要是想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你才是蚂蚁!!!

    “陛下说的对,臣是蚂蚁,陛下是天上的游龙。”

    “好了,太学内的事情朕就不管了,可你也不要太过分。

    太学偏殿着火,考生的考卷全部被焚毁,这件事情看起来颇有些蹊跷。

    朕听说着火之时,偏殿内一个人都没有,殿外也都有宫卫把守,难不成真的不是人为?”

    张远刚刚跟刘彻说事情经过的时候,只说了偏殿起了大火,可没说什么没有人,外面还有人看守。

    还听说,听恁乃乃个腿儿。

    不行,这家伙乃乃虽然死了,那也是个狠家伙。

    窦太后,刚刚那句话您老人家在天有灵千万不要在意,全当小子是在放屁。

    “太学令你在想什么?”

    “啊?哦。

    臣也在想偏殿着火的事情。”

    “你也觉得事有蹊跷?”

    “臣到没这么觉得。”

    “那你怎么看?”

    “火就是臣放的,臣一点都没觉得蹊跷。”

    张远不仅放火了,还在玩火!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善美

    “朕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你可知道纵火是什么罪?”

    张远本来是不想承认的,可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承认了。

    这要是不承认,刘彻肯定就得找个原因,原因去哪里找?

    鬼神!

    偏偏天上的鬼神还帮张远了,这特么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死罪。”

    “既然知道是死罪,你还敢承认?”

    “臣不想瞒着陛下,再说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要是不放火烧了那些考卷,考生们与你都能相安无事,难道不好?”

    “关键臣是真的不想让那些考生进入到太学啊。

    这些人怎么能得到培养?干啥啥不行,造谣第一名!

    浪费大汉的资源培养一些阴暗之人,臣宁死都不愿意。

    陛下要是想找一些只想着造谣的人,还需要太学培养么?

    长安城随便拉来四千妇人,不比那些儒生们会说?”

    说是这么说,原因肯定不是这个。

    不要这一批考生就是为了立威,改革必须要有阵痛,哪里会有顺风顺水的改革。

    可张远不能这么说,这样的理论知识别人都可以学,唯独不能让刘彻知道。

    刘彻的弱点便是理论思想,要不然也不会重用儒生。

    他得给他做下的所有事情找到理由。

    张远今天一旦说了句改革难免会有阵痛,以后咋办?

    刘彻这种个性有了这样强大的理论后,他会下轮台罪己诏?

    刘据的冤死都会被刘彻当做是一场阵痛。

    “那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火给放了?”

    说了半天,结果刘彻还是对这个最感兴趣。

    “淮南王刘安在淮南国招募天下文人著书立作,臣早先琢磨造纸术的时候托人弄了一些上面记载的古方。

    那古方上面还记载了用冰引火的办法,臣昨日得知杜县传播的谣言乃是有心人推动后,便想清楚了应对办法,也决心断了这些考生的后路。

    但臣宁愿担着获罪的风险,也不敢欺瞒陛下。”

    陛下您这次听懂了么,我张远就算是死也不敢欺骗你啊,一片赤诚之心您总要看到吧。

    显然刘彻没有注意到张远的忠心耿耿,他更关心如何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把火给点起来。

    “那你是怎么做的?用冰块也得有人看着吧,要不然怎么保证万无一失?”

    ...........

    “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

    这是古方上面的原话,臣弄了一大块冰,然后弄成圆形,让人掀开了偏殿房顶上的一些瓦片,然后把冰块放了上去。

    恰逢正午,日光最盛,偏殿内臣又弄了一些桐油,还有艾绒,让宫卫看守偏殿之前也让人调整好了角度。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火就着起来了。

    臣不在现场,但是臣估计其实火早就着起来了,但是并不够大,加上冰块还在融化,致使一开始火势并不太大,这才让外面的人隔了半个时辰才发现。

    后来火势大了,偏殿就变热了,房顶上的冰块很快就融化了,所以没有人发现是这个原因。”

    “你是第一次这样做?”

    “臣确实是第一次。”

    “那万一太学偏殿没有着火呢,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有人看着。

    你既然打定主意让这批考生没有退路,就不会这么冒险,你既然这么做了,就肯定有万全的把握。”

    “陛下大才,臣确实做了两手准备。

    太学偏殿靠近外面街道的那一侧房顶的瓦片也全部掀开了。

    臣托付了一些可靠的人,万一到时间太学偏殿没有着火,便会从街道那一侧往太学偏殿扔火把。

    还好冰块引火的办法成功了,要不然臣真的就害了那些人,让他们担上了纵火的罪名。”

    “这件事上算你聪明,你也别把朕看的太愚蠢,其实朕心里面什么都清楚,就是看你老实不老实。”

    你什么都清楚问的这么仔细干嘛?

    张远今天真的一直都在心里面鄙视刘彻。

    “那陛下您看臣在太学都放了狠话,这要是朝令夕改岂不是让您脸上也无光。”

    “这件事随你去吧,朕不介意耽误太学一年的时间,让天下儒生知道朕的态度。

    你回去之后给官学章程加上一条。

    太学官学乃学习之场所,切不可牵扯其他争斗,若有学子再犯,交由各地官府按律令审理。”

    张远点了点头,浑身一阵轻松,今天的麻烦总算要过去了。

    “陛下英明,臣回去之后就这么做。

    陛下也不用担心太学的发展会因此迟滞一年,臣回去之后会想办法将这一年给找补回来。”

    刘彻点点头,怒火发泄完了之后,身体就会疲劳空虚,而现在刘彻却又恢复了些精气神。

    他现在觉得张远不仅适合种地,做官也是可以的。

    “朕既然放权给你,那就会无保留的信任你,你放手去做便是,朕会为你扫清障碍。”

    呵呵。

    “臣谢陛下对臣的信任,臣也会无所保留,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辜负陛下的一片信任!”

    呵呵。

    这两句话谁当真了,谁就是傻子。

    刘彻跟张远都明白,这些话说出来让别人感动感动就行了,自个儿心里面清楚就行。

    那些还在地上跪着的优伶跟黄门都傻了。

    怎么刘彻都不杀了张远啊?

    这二位爷这么快就和好了,这相濡以沫的样子,还真的让人有些感动呢。

    不过我们刚刚一直承受着陛下的怒火,那些打是不是就白挨了?

    刘彻跟张远都不会关心这些下人是怎么想的,委屈就委屈吧。

    “朕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太学内估计乱成一团了。

    你抓紧回去理清太学事务,只要保证太学不乱,爱怎么整就怎么整。”

    “臣就此告退。”

    建章宫一行可谓是十分的顺利。

    不仅免去了身上所有的罪责,还让刘彻对自己满意了,至于信任那真的是嘴巴说说,当不得真。

    折腾了一整天,等张远回到杜县就已经是夜晚了。

    张远正寻思直接回到太学,然后快刀斩乱麻将所有的事情了理清,结果在路上又听到了一些谣言。

    “你们听说了么,天子动了真怒,太学令张远此去长安估计是有去无回了。”

    “原本太学偏殿着火,那些考生的考卷被焚毁,按照太学令张远的说法,那些考生今年甚至以后都没有办法来太学求学了。

    可下午那些考生各个都欢天喜地的,觉得太学令张远可能完蛋了,也觉得之前太学令说的话估计也都不做数了。

    夜晚咱们杜县的酒楼客栈可都座无虚席,甚至很多家都加了桌,听说都在庆祝此事。”

    “哎,咱们杜县能有今日,其实这位太学令在背后出了不少的力气。

    他还帮了许多开客栈跟酒楼的,谁想到啊,竟然落个这般下场。”

    “所以说啊,人不能够太高调,适当的低调一些才能够好好活下去。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好人活不下去,坏人当道。”

    得亏因为是夜晚,张远担心骑马撞倒路上行人,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杜县百姓对自己的评价。

    而且现在看起来这批考生不留下来还真的是对的。

    一个个跟个长舌妇一般,还大摆宴席庆祝自己完蛋。

    张远原本想要在今日就把事情理清,现在看起来让这些考生们舒舒服服的狂欢一夜不是更好么。

    唉,有些人总是这么的善良,明明都是敌人,还在为敌人着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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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钢铁直男介绍:
汉武秋风辞意健,英雄何须叹华年。
穿越回西汉中期,张远的一生与汉武大帝的一生重叠,这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也是百姓生活每况愈下的年代。
且看张远如何使大汉国强民富,开创四方来贺,八方来朝的盛世。
ps:不造反不争霸,有系统。大汉钢铁直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钢铁直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钢铁直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