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峙
张远回到太学之后,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在太学门口找了个小官吏,让他把张远自己的马给牵到马厩去。
然后张远就孤身一人回到了府邸当中,一路上走的都是阴暗的角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进入了太学令府邸想要瞒着所有人那就不怎么可能了。
首先大门口有人把守,太学内的官员基本上都住在这里面。
一处宅子里里外外住了有近百人,其余在太学任职的小吏则都居住在太学外面,他们在杜县有自己的房子。
张远住的院子因为大家都觉得张远可能回不来了,看守的也要比之前更加的严格。
最后为了不惊动太多人,张远还是找到了吾丘寿王。
“太学令,您回来了?”
“怎么了,很惊讶,不想我回来,是不是感觉自己晋升又无望了?”
“咳咳,下官怎么敢这样想。
您回来就好,您回来我们上上下下这几百名官吏就都安心了。”
“呵,说的我好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
“定海神针?”
“没啥,我回来的事情暂且不要外传。”
“可外面的谣言都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这不利于您的威严啊。”
“这是陛下的旨意。”
“下官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今夜我就睡在你这里,明日让他们闹腾一会儿,我再出面。”
“那下官去您房间里睡?”
“你是不是傻啊,你去我房间睡,不就露出马脚了?
这件事情还有保密性可言?”
“那下官没地方睡了啊?”
“地上打地铺!”
“下官...”
“就这么说定了,坏了陛下的事情有你好果子吃!”
mmp!
没了刘彻那边的压力,张远整个人就放松了,一挨着床立马就昏睡了过去。
吾丘寿王想着出去找个空的房间睡觉,但是又怕耽误了刘彻的事,最后还是躺在地上抱紧了自己。
一夜香甜。
……
第二天天刚亮,吾丘寿王就醒了。
但是看起来非常憔悴的样子,黑眼圈也很浓重。
他一起来就看着床上睡的美滋滋的张远,心中犹豫是不是要把张远给叫醒。
犹豫再三,吾丘寿王最终还是没敢惊扰张远的美梦。
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他可没有张远这么大的心。
张远说不能够透露他的行踪,那今天太学还有的闹腾,虽然不能透露消息,但出去稳定一下局面吾丘寿王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一天杜县的清晨要比以往安静上不少,不过大街上到处弥漫着的酒香还有遍地呕吐物的酸臭味都在告诉大家昨夜杜县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狂欢。
不知为何,昨夜也没有县兵出来巡夜,宵禁仿佛在昨日也成为了一个笑话。
直到现在还有许多太学考生在地上躺着,烂醉如泥就是形容他们的。
也就是一阵阵鼾声才能够证明这些考生人还活着。
杜县的百姓大多数都没有经历昨夜的狂欢,他们像往常一样,要么出城去耕作,要么就从把家中的一些小东西拿出来叫卖。
小摊小贩在杜县还是不少的,不是每一家的粮食都够吃,也不是每一家的粮食都能刚刚够吃。
有人缺粮有人家里的粮食就有富余的。
一来一往就形成了最初的交易现象,粮食够吃的家庭,就会拿多余的粮食换成铜钱,要么就直接以物易物换取他们需要的其他东西,例如布匹蔬菜还有肉食。
总之离不开四个字,衣食住行。
可这些小摊小贩们虽然为清晨的杜县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可是还是惊扰到了那些烂醉的考生。
一时之间大街上咒骂声不断。
不过都是考生们辱骂普通杜县百姓,老百姓可不敢招惹这些读书人。
许多考生见冲着普通百姓发脾气他们都不搭理,便失去了兴趣。
很多人都这样,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不搭理他他反倒不怎么咬人了。
被吵醒的考生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就都摇摇晃晃的冲太学走去。
大部分人在榜单出来后,就将自己居住的酒楼跟客栈中的房间给退了,要不然街上也不会瘫倒这么多的人。
昨夜他们嗨翻了天,等到他们想找地方睡觉的时候,太学可没有为他们提供夜宿条件的规矩。
张远昨天虽然说让全部人都滚蛋,不过后来因为他去了长安,生死未卜,也没人真的滚蛋,办完入学手续的考生都分有地方住。
现在他们醒了,但人都还是昏昏沉沉的,自然要继续再找个地方睡觉。
这时候除了太学,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有钱的那一波人昨天喝酒的时候就把房间都给开好了。
可当他们悠悠然转到太学门口的时候,守在太学门外的宫卫压根就不让他们进去。
刘彻在这一点上面还是不错的,知道太学不像长安城内的其他机构一样,也没有官兵天天镇守,平时只能依靠杜县的县兵。
这几天肯定会非常乱,所以刘彻压根就没有提这一百名宫卫的事情,好像把这一百号人给自动忽略掉了。
吾丘寿王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吩咐所有的宫卫守住大门,严禁昨日的那些考生进入到太学。
张远在太学内借鉴了宋朝时期书院的山长制度。
可现在不叫做山长,而是一些小吏来替代。
夜晚查寝就是这些小吏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吾丘寿王可以容忍这些考生继续住在太学,等到张远理清所有事情再给这些考生一个审判,但是他不能够容忍考生们破坏太学已经有了的规则。
在城内花天酒地,到时间也不回太学。
还真拿太学当做是自己的家呢。
现在这个年代就是自己的家,夜不归宿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是他们的双亲可以容忍的。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的行囊还都在太学内呢。
既然入学手续都已经办好了,陛下都已经惩治了太学令,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们进去?”
吾丘寿王的本意是想控制局面,但是当他起来之后听说昨夜发生的事情,就改变了主意。
这些考生没人敲打敲打,一个个的都牛气冲天了。
“执太学丞令,昨夜夜宿太学外未归者,今日不可入太学。”
太学门口拦着的宫卫面无表情的将吾丘寿王的命令转达给了这些考生。
宫卫们常年伴随在刘彻身边,其中一些人更是带有郎官衔。
他们是不可能在意这些现在没有一点跟脚的考生。
再说了,宫卫们其实执行的不是吾丘寿王的命令,而是刘彻的命令。
刘彻让这百名宫卫来太学之后听张远的,现在张远不在就只能听吾丘寿王的。
将来即便刘彻心有不悦,那也只会找吾丘寿王的事,而不会找他们这些宫卫的事情。
“太学丞现在也敢枉顾官学章程了么?
看来一个张远的下场还是不能让你们这些太学官吏认清楚事实。”
昨天那些造谣者现在又冒出来了。
张远去建章宫面见刘彻,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阶段性的胜利。
“你们可以去找太学丞,但是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命令。”
宫卫还算是客气的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张远到底现在咋样了。
“可是你们在这里拦着,我们怎么进去找太学丞?”
“这件事情与我们宫卫无关,你们可以想其他办法,但是要是想从大门进入,那就得问我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说着为首的宫卫直接从腰中抽出了精钢宝剑。
他一抽出精钢剑,后面十多名宫卫就都跟着一起抽出来了。
建章宫的宫卫战斗力可能不是大汉最强的,但是装备绝对是最精良的。
身上那些铠甲都是黄铜铸造,阳光一照从远处看那就是暗金色。
武器也都是冶炼出来的精钢锻造,虽然现在汉军大部分都是用的精钢武器,但是绝对没有这些宫卫的精钢剑好看。
若是放置在阳光下,只要动一下这精钢剑,就能够感觉到寒光在流动。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贿赂成风
考生们怕死么?
肯定是怕的,他们可能对吾丘寿王还没觉得有多么大的敬畏之心,但是他们对现在眼前明晃晃的精钢剑不能没有敬畏之心。
“行,我们就在这里等太学丞给我么一个说法。
还请将军入内通传一声,要是太学丞不肯见我们,还请您告诉一下太学内的几位御史。”
造谣者不漏声色的从袖口掏出了几粒黄豆大的金豆子,递给了为首的宫卫。
这里就两拨人,一拨想要进入的考生,一拨在门口拦着的宫卫。
大家都看见了这大摇大摆的贿赂,可是又都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向阳,进去通报一声。”
为首的宫卫收起金豆子想后面喊了一声,随即就有一名宫卫跑了进去。
贿赂在大汉算是最常见的事情,官员收受贿赂的风气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先秦之时也有许多官员收受贿赂,可是谁又敢明摆着去收受贿赂?
可是大汉就不一样了。
刘家的这些皇帝也是奇葩。
他们认为人是没有完美的,一旦你洁白无瑕到了一定程度,就不能让皇帝们放心。
这个时候为了保命为了让皇帝放心,只能够选择自污。
收受贿赂就成了官员最好的选择。
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甚至为了打消刘邦对他的怀疑,去做了掠夺百姓财物的事情。
可想而知,大汉吏治的大环境是什么样子。
田蚡早先跟窦婴在东宫争论的时候,当着刘彻还有王太后的面直接说自己爱钱爱女人,甚至做了强抢民女夺人田产收受贿赂的事情。
刘彻当时在意了么?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情。
但是当田蚡污蔑窦婴跟灌夫有意谋反的时候,情况直接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是莫须有的罪名,一个是自己承认犯下了罪过。
两者间的差距就是这么悬殊。
当这种风气形成,仅仅靠一个人两个人的努力是没有办法消弭的。
所以宫卫才收钱收的理所应当,而且脸不红心不跳,只要收钱给人家办了事,而且这事情对刘彻无害就皆大欢喜。
吾丘寿王自然知道大批考生聚集在太学门外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他下的令,他怎么可能不关注。
宫卫前来请他过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考生们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指使,在推动。
虽然他们的行动并不怎么高明,不过要换做吾丘寿王坐在张远这个位置上,他是肯定处理不了的。
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吾丘寿王的顾及太多。
张远赤条条的一个人,就算诛九族顶多牵连家里面的那些仆从,其余人根本不会受到牵连。
再者,张远猜测到幕后指使者的地位并不高。
吾丘寿王则会猜测幕后指使者的后面是不是还站着人。
想得多就错的多。
“他们说要见我,说没说要见其他人?”
“太学丞,我们早先也算有些交情,下官就直接跟您明说了。
那些考生们说您要不过去,就去找在太学内的几位御史,估计他们是觉得几位御史会给他们撑腰。”
前来通传的这名宫卫叫向阳,是一名郎官。
吾丘寿王之前也是一名文学侍从,他们的一个任务都是配刘彻打猎游玩。
所以二人也算是认识,按照亲疏关系,向阳转个头就把那些考生给卖个底掉。
“好啊,看来后面还真的是有高人指使。
一群十多岁的小孩,竟然还知道借力打力。
回头我肯定请向阳你吃一顿好的,现在还得麻烦一下你,去把那三个御史都请到太学门口。”
向阳不知道吾丘寿王为何这么做,于是有些犹豫。
张远倒霉,向阳可以站在一边看热闹,可吾丘寿王怎么也跟他有些交情,要是吾丘寿王往后能够继续高升,他这个郎官还怕当不了大官么。
“可是这不就平白的助长了那些考生的士气?”
“现在有些事情还不能给你明说,照做便是。
胳膊永远是拧不过大腿的,现在我们就是大腿,懂了么?”
既然吾丘寿王都这么说了,向阳也不会再进行劝说,这些话说一次让人觉得是关心,说了就会让人厌烦。
“行,那我就去找那几个御史,你现在要直接去太学门口吗?”
“你先去,我先晾他们一会儿。
让他们的嚣张气焰再燃烧一会儿。”
等向阳离开太学令府邸,吾丘寿王就转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亮的时候是辰时,现在已经快临近巳时了。
有的人可能会奇怪,一天十二个时辰是固定的,可是黑夜跟白天的长短可是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
怎么每天天亮的时候都是辰时,这完全不符合科学啊。
要是碰到这种人,张远也没有办法。
精准计时的铜壶滴漏,除了宫里面有一套,其他地方想都别想。
这个时候的日晷也不怎么精准。
再加上大汉刚开始并不是以十二地支来命名时辰,而是以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入定来命名十二个时辰。
所以只要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大家都觉得那是辰时。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习惯就成自然了。
吾丘寿王回自己的房间当然是想看看张远起来了没有,要不然他担心自己等会可能会镇不住那群考生以及三个御史。
结果等他进了房间,发现张远仍然平躺在床上,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下去。
整个人摆成了一个太字。
叫醒张远还是让张远继续睡下去,一个时辰竟然要做两次这样的抉择。
吾丘寿王此时此刻只觉得心很累,需要一个人来疼他安慰他。
“咳咳咳。”
直接叫醒风险太大,吾丘寿王便开始咳嗽起来,希望能够将张远吵醒。
张远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一阵阵咳嗽声,确实有了些反应。
他刚刚是平躺着睡觉,现在被吵到了就侧过身去睡觉。
其中一只手还无意识的放到了耳朵上面盖着。
......
当初若是知道当这个太学丞是这么的艰难,吾丘寿王估计会选择继续当一个快乐的文学侍从,每天写写文章陪着皇帝到处游玩,这样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让子弹飞
“太学令!
那些考生们要造反啦!”
逼不得已之下,吾丘寿王走到床边,推了推张远。
“嗯,嗯哼。”
张远嘤咛了两声,吾丘寿王瞬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推了两下,张远还是没醒,又把身体侧到了另外一面。
没办法!
吾丘寿王只能继续推了几下。
张远这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你这是干嘛?睡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太学令这都已经巳时了,太学门外聚集了上前考生想要进来,下官没有好的办法处理,您看是不是给个主意先?”
“你说你领那些俸禄是做什么的?长了个脑袋是装水的吗?
我要是你,就辞官回家种田。
不行,你这脑袋瓜子种田也白费。
那些考生都聚在门外做什么,我又没下令说把他们拦在门外!”
这起床气着实有些大了,实际上张远是把昨天在建章宫受到的惊吓一股脑的全塞给了吾丘寿王。
总不能当老大的担惊受怕,这些小的们就舒舒服服的什么都不敢就能够享受到胜利的果实。
“是下官命令宫卫们将考生全都拦在门外。
这些人昨夜在各大客栈酒楼花天酒地,入夜了也没有回来。
按照太学的章程,必须要责罚这些人。
可是您说要将他们全部赶出太学,下官想了想惩治是惩治不了,但是不让他们进来破坏风气还是可以的。”
张远从床上起来听完吾丘寿王说的这些话,头疼的很。
“你说我是夸你天真还是直接骂你傻?”
“太学令您的意思是下官做错了?”
“我是让那些考生们全都滚蛋,但是那是我们太学内的事情。
现在这么多人全都聚集在门外,让别人看笑话吗?
而且把他们拦在门外有用吗?待会儿我要宣布大事的时候,你是让我去门外宣布还是在前殿广场上面宣布?
另外,现在不是还没有削去他们的学籍么。
我昨日宣布让他们全部滚蛋之后,你们有没有将他们办的入学手续销毁?”
吾丘寿王木讷的摇摇头。
“没有,太学令您不是去了建章宫吗?
下官虽然对您和陛下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也不敢自作主张啊。”
“那好,既然没有销毁,这些考生是不是就还是我们太学的学子?”
“理论上来说是的!”
吾丘寿王跟开了窍一样,还跟张远来了句理论上来说。
“既然是我们太学的学子,怎么就不能惩治了?
夜不归宿按照章程怎么罚?”
“杖责十下,抄录经书五卷。”
这种责罚其实并不严重,大汉没有体罚学生的说法。
就算张远让拿鞭子抽打这些学子,都没人会替这些学子们喊冤。
“抄录经书就算了,他们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也不想浪费宝贵的纸张。
他们既然想进来,那你就放他们进来,到时候直接让官吏还有宫卫们惩治他们。
昨日他们御史去告御状,不是说我张远不守规矩么,今日你就按照规矩办事,谁要是拦你我们就不能去陛下那里去告状?”
对于惩治考生这一点,吾丘寿王没有什么异议,只要不出格对待考生,完全按照规矩办事就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那您现在需要露面吗?”
张远笑着摇了摇头。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吾丘寿王虽然不知道子弹是什么,但是他却破天荒的明白了张远这句话的意思。
这不就跟刚刚他让向阳去通知御史,然后自己说先晾着那些考生是一个意思么。
并不是吾丘寿王变聪明了,而是刚刚张远的语气跟神情像极了他对向阳指点时的模样。
此时此刻太学门外已经炸开了锅。
吾丘寿王没有出面,三名御史也只有一名去到了门外。
考生们群情激奋,宫卫们漠不关心,御史则一个劲儿的安慰考生。
“李御史,昨日太学令违法犯禁,今日太学丞又这般对待我们。
陛下真的有意要大力推行官学,兴盛儒家吗?
我们在太学根本感觉不到大汉卿大夫对儒家的敬意!”
这名御史现在也是无语,整个太学不就张远一个卿大夫,你们之前招惹了他,他对你们不满那是人之常情,结果怎么到你们嘴里面就变成了大汉所有的卿大夫都对儒家不敬。
这名带头的造谣者也是白痴,他说出这句话后,一边隐藏着的绣衣使者就把这话原原本本的记在了册子上。
不过这名绣衣使者没有直接离开这里去禀报刘彻,他在等待。
期待着眼前这名李御史说出一些更过分的话来。
绣衣使者就跟御史们一样。
御史靠弹劾谏言来立功,这些绣衣使者以挖掘出大臣们的秘密为功。
并不是秘密越大他们的功劳就越大,而是这秘密要危害到刘彻,危害到刘家对大汉的统治。
就算这秘密非常小,小到大臣们只是吐槽了一句皇帝亦或者皇族中人,再或者是吐槽律令之类的,都可以看作是威胁到了皇权。
当面吐槽皇帝还没什么事情,汲黯不就靠一张只会放炮的嘴活着的么。
千万不能背地里说,背地里可是有着更阴暗的一群人存在。
“话可不能乱说,太学令是什么态度虽然很清楚,但是大汉其他卿大夫绝对不会有跟太学令一样的人。
为官者岂能不尊敬先圣?比如我就就对儒学很是向往,在太学的时候经常向五经博士请教。”
李御史显然是不知道张远已经没事了,要不然不会在这指桑骂槐。
那名在一边偷听的绣衣使者,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随即在册子上写了一句话。
李御史是儒家的人,十分抗拒太学令张远,甚至对太学令很是不满。
写完这句话后,这名绣衣使者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刚刚他站着的位置又出现了一名跟他一样服饰的人。
“李御史的为人我们这些儒生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李御史您乃是监察太学一众官吏的御史。
现在太学令知法犯法,太学丞又干扰太学学子正常的生活,不正是您应该出面的时候吗?
我们这群学子没有办法将心里面的愿望告诉给陛下,可是您可以充当我们这群学子的领军人物,将我们的话告诉给陛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学的规矩
到现在都没怎么看清局势的人有许多。
但是也不是说一个都没有。
三名御史只有一个人出面就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任由学子们好说歹说,这名李御史也不能够迅速的决定下来。
背后损张远几句算不得什么,要真的为民请意,也不看看是啥年代。
刘彻设立御史,是为了监察百官是为了保护皇帝的权益,可不是让御史为民请意的。
这一点李御史为官多年还是能够看清的。
昨天去弹劾张远那是因为张远确实违反了官学章程,等于是犯了法。
并不代表御史就要为学子们说话。
“这件事情稍后再说,我还是去请太学丞过来吧。”
李御史就在这里待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下面一群考生弄的是焦头烂额。
这也太自以为是了,总感觉全世界都得围着他们转一样。
“不用请了,李御史在下来了。”
吾丘寿王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冲着李御史点头示意了一下。
正主来了,李御史就不说话了,退到了一侧去。
那些考生们可没有这个眼力见儿,稍微被有心人挑拨了一下,就开始嚷着让吾丘寿王给个说法。
“太学丞今日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平白无故被阻到门外,入学考核我们也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来?”
吾丘寿王两眼微眯,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狂吧,就狂吧。
全天下一介布衣之身敢这么跟官员说话的,也就眼前这些傻子了。
要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道理是亘古以来都没有变化过的。
“诸位考生先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是我唐突了,在这里我给诸位学子道个歉。”
这时候吾丘寿王终于找到了昨日张远的那种感觉。
逗傻子玩其实还挺好玩的。
“那太学丞说说怎么解决?”
“我请诸位进去,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诸位考生你们也都办完入学手续,昨日也出了些乱子有些事情没跟你们交待。
我给大家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前殿广场上汇合,有些入学事宜还是要告诉给诸位的。”
一众考生没有怀疑吾丘寿王的动机。
毕竟这才应该是新生入学该有的样子。
很多考生就直接跟着吾丘寿王进去了,这一回也没有宫卫再拦着。
对于吾丘寿王的反反复复,这些宫卫都没说什么,上面的官员说什么他们就照着做就行。
半个时辰过后,近四千名考生跟昨天一样聚集在了广场上。
吾丘寿王也找了一个凳子坐着,但是没有像昨天张远那样声势浩大。
太学的官吏也就出来了二十来个人给吾丘寿王撑场子,至于那些五经博士还有太学内的讲师一个人都没有过来。
“你去将太学的章程条例念给下面的这些学子们听吧。”
吾丘寿王冲着一名太学掾属说道,然后自己就不管了。
当学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这名太学掾属就开始照着条例念了。
不过能够完全听清楚的人没有几个。
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这太学掾属念完之后就退到了吾丘寿王身后。
吾丘寿王也站了起来对着下面喊道。
“诸位学子你们从昨日开始就已经是太学正式的一名学子了,刚刚这位太学掾属念得就是你们接下来几年在太学内要守的规矩。
都听清楚了没有?”
底下一群人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没有...”
宿醉归来的人刚刚又闹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有精气神。
“好,那就再念一遍。”
吾丘寿王没有在意太学掾属幽怨的眼神,又回到凳子上坐着。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吾丘寿王再一次站起来对着下面问道。
“这一回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很好,就是喜欢你们现在这幅没有精神的样子。
吾丘寿王在心里面十分欣慰的想着。
毕竟接下来的反差要是越大,可能惊喜就越多。
“既然都听清楚了事情就好办了。
我这个人呢,比较仁慈,不像太学令那样做什么事情都把人一棍子打死。
若是对太学这些章程规矩不满意的,可以直接退学!
现在想要退学的,我给你们这个机会,有要退学的么?”
好像有点怪啊。
下面许多考生都懵了,怎么吾丘寿王现在的语气跟昨天张远假意妥协的时候有点像呢。
考生这么多人,自然有一个人懂了接下来又是一个坑等着考生们往下跳。
不过这一回这名什么都看透了的考生没有强出头。
昨天强出头之后的情况,可是历历在目。
这名考生正是王卿。
甚至他都猜到了张远不会有事,昨日张远跟他透露太学偏殿就是因为他才着的火的时候,透露出来的自信跟不屑一顾让王卿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们既然已经入了太学,那么就一定会按照规矩来。”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说出退学的话,真的想退学昨天闹那么大干什么,脑子有毛病?
“好,那我接下来按照规矩办事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反对了。
宣读昨日戌时之前归来学子的名单。”
为什么不念那些没有归来的,人太多没法念啊。
底下人都懵了,这是要干嘛?
戌时之后太学的大门就关上了,即便是张远在没有要务的时候亦或者皇帝命令的时候都进不来。
王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近四千名学子真的把刚刚那太学掾属念得东西全都听进去的,唯有王卿一人而已。
因为回来的学子加起来也没有二百人,所以很快名单就念完了。
“念到名字的全都出列单独站着。”
这一拨学子本来就是很听的学生,要不然就是比较孤僻没有朋友,这才没跟着大家一起去狂欢。
因为不怎么合群,现在让他们单独站出来也没有人抗议。
都乖乖地站了出来。
吾丘寿王见到这一幕心里面十分的抱歉,很明显就是其他三千多人拖累了这一百多个学生。
这些学子虽然等会儿不用挨打了,但是也不会继续在太学再待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嚣张跋扈是薛仁
“好,人都分开了,那就开始执行惩罚吧。”
吾丘寿王叹了口气,要不是学子们太过分,谁也不想这样。
高台上的太学官吏是知道要揍学子的这件事情,所以当吾丘寿王说的时候,他们就都下到台阶之下。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三千多考生围在广场,然后挨个揍他们。
现在看起来太学的人手严重不够。
之前吾丘寿王为什么要拖半个时辰,就是为了去请人帮忙。
刘彻新组建的羽林军就在杜县附近操演,带兵的人是薛仁,张远的老部下了。
虽然上次田蚡派人暗杀张远之事让薛仁受到了刘彻的敲打,但是薛仁也因祸得福,成为了期门军的统领。
吾丘寿王当真以为张远有刘彻的命令,于是就自作主张让人去杜县城外将三千羽林军将士给请到了太学来。
三千步履矫健,阵型整齐划一,装备精良甚至人人都有自己的战马。
骑兵进城远比步卒入城给人的震撼更大,还好这三千羽林军士卒的年纪不大,也未从上过疆场,一股子气势只是经过训练操演那是凝结不起来的。
每一支铁军必定要经过血的洗礼,才能够铸造自己独特的军魂。
三千骑兵在薛仁的带领下,行进到太学门口时就停了下来。
受到吾丘寿王的嘱托,他们会在适当的时机进去,然后给太学这些刚刚入学的学子一个惊喜。
很快这个时机就到了。
一名太学官吏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忐忑,很多人都觉得太学之事不应该与军人纠缠在一起。
不过在劝说吾丘寿王的时候,吾丘寿王完全就是一副,没事儿,老子上面有人不用怕的态度。
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会对太学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恐怕今日一过,明日朝会之上就全都是弹劾太学官员的声音。
“将军,太学丞请您带着大军进去。”
薛仁这家伙还是以前的纨绔形象,虽然多了些眉眼间多了些坚韧多了些冷峻,但本性还是喜欢凑这种热闹。
不然这种事情肯定先要给刘彻打招呼,就算不给刘彻打招呼那也要先上报中军府吧。
“行,将士们随本将军进去看一看那些酸腐文人。”
薛仁一挥马鞭,驱赶着身下的战马就踏入了太学的门槛。
随后三千羽林军将士也无一人下马。
说薛仁冲动他也冲动,但是这般举动还是是能够看得出来薛仁不是一个傻子。
若是全军下马,那就是将羽林军摆在了太学之下,刘彻知道之后心里面肯定还会认为薛仁对张远怀有敬意。
怀有敬意这件事情没错,但是本来这次薛仁就出师无名在加上一些糊涂举动,刘彻会认为这敬意会让薛仁越过刘彻越过中军府直接听从张远一个太学令的命令。
新组建的羽林军尚且如此,那么期门军呢?
长安城周边最精锐的两支大军,一支大军拱卫建章宫,一支大军拱卫甘泉宫。
刘彻就算再信任张远,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全还有王太后的安全任由张远掌控吧。
一旦刘彻心里面生出这种想法,清算就是不可避免的。
而现在羽林军三千将士骑马进入太学,这是踩在太学一众官员的脸面上进到太学之中。
换在平常那就是生死之敌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窦婴当御史大夫的时候,跟田蚡算是死仇吧。
窦婴会骑着马进入丞相府么?
刘彻去丞相府去见田蚡,不也得在门口下马车然后步行进去?
今天也得亏是太学发生大事的时候,另外也是吾丘寿王有求于薛仁,要不然薛仁这么做了别人不会说太学官吏的不是,只会说薛仁太过跋扈。
当羽林军骑着战马进入到太学之后,一众学子齐刷刷的回过了头去。
这是要干啥?
我们只是参加一个开学大会,怎么还来了一支大军?
王卿看到之后,瞥了一眼高台上的吾丘寿王,心里面连连感叹道。
‘这要不是太学令的命令而是这太学丞自己做主,今日怕是无法收场了。’
怎么一个太学全都是狠人啊!
“薛仁将军!”
“太学丞。”
薛仁还没狂妄到骑着马上到高台。
他在台阶下面的下马,然后步行上去与吾丘寿王并肩站在了一起。
“可以开始了么?”
“请便,除了那些站在一边的一百多名学子,其余的学子都违反了太学的规矩。”
听完之后,薛仁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揍人可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啊。
现在没什么机会上战场杀敌,教训教训这些酸腐文人也不错。
“羽林军将士们!”
“嚇!”
三千羽林军将士齐齐下马,大喝了一声。
这一声高喝,直冲云霄,头顶上的云彩都震散了几朵,学子们的心脏也随之猛然跳动了几下。
大约在两里外的太学令府邸,张远正靠在椅子上寻思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出场更风骚一些,骤然听到这声猛喝,也惊了一下。
“尼玛,这吾丘寿王特么的别给老子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啊...”
很显然,张远的吐槽吾丘寿王听不见,薛仁也听不见。
迫不及待的薛仁直接就对羽林军三千将士下了命令。
“将士们,你们面前的这三千多太学学子违反了太学的规矩。
太学内的人手不够,今日便把我们请来,略施惩戒就行。
每个太学学子都要杖责十下,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我负责...咳咳,打死了太学丞负责!”
吾丘寿王十分幽怨的瞥了薛仁一眼,玛德真的是没想到,有些人脸皮是真的厚。
“将军,这样不太好吧。”
薛仁嘿嘿笑了一笑。
“无妨,不过是十板子而已,顶多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算不得什么大事。
本将军还寻思太学令怎么突然就变得仁慈了,想当初他罚我的时候,可是用的鞭子。
抽完之后,第二天就要让我参加训练,你知道训练流下来的汗水划过伤痕的时候有多痛么?
老子现在是没找到机会,不过这些学子们虽然不受太学令待见,那也算太学令半个学生,打他们我可一点负担都没有!”
好好好,你咋说的都行,吾丘寿王直接选择闭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契约精神让你挨打
“太学丞,我们犯了什么事情,要出动大军来惩治我们?
即便是犯了法也该先提交审理,最后才能够判决!
你调动大军可曾有陛下的旨意?
现在太学令未归,你虽为太学副贰,也没有权力做太学的主吧?”
头脑清醒地学子还是有的,不过吾丘寿王现在还在意么?
张远的论调已经定下来了,这些学子们要不了几天就得全部滚蛋,现在略施惩戒出口气,顺便还能确立太学的威严,而且惩治学子这件事情是没有错的,拿出去不论跟谁说都是站得住脚的,唯一一点会让人诟病的就是吾丘寿王请了羽林军来施刑。
不过吾丘寿王也有理由啊,我太学人手不够,惩戒学生还要等到陛下下旨?
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陛下的好。
吾丘寿王懒得搭理这些学子,对有罪之人用刑,难道还需要提前问问罪人的意见?
直接强上就好了。
不过薛仁却皱了皱眉头,吾丘寿王请他的时候可是说张远回来了,并且表示有刘彻的旨意。
要不然薛仁真的犯傻跑来听一个一千石的太学丞指挥?
“太学令没有回来?”
“回来了,只不过现在不能露面。”
“为什么不能露面?难道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隐情?”
“不知道,太学令也没有跟我多透露些什么,不过学子杖责十下,这是太学令交待的。
你也不用担心,太学令这次回来是带着陛下的旨意回来的,他都不管我们放手去干就好了。”
“那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出面,我几乎抗去了所有的压力!”
“薛将军无须着急,听我一句话,让子弹飞一会儿!”
吾丘寿王看见薛仁这一脸迷茫的样子,心里面就暗爽不已,嘿嘿这世上像我这样的聪明人还是少啊。
二人之间的对话虽然音量不大,不过还是覆盖了周围这一圈,二人也没有藏着掖着,致使周围的太学官吏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了张远现在就在暗处盯着他们。
其实这些太学官吏想多了,张远还真的没有在意责罚太学学子的事情。
犯了事就要获得相应的惩罚。
这是根植于张远内心深处的最真实想法。
他尊崇的也一直都是社会契约论。
伟大的马克思说过国家起源于人们相互之间的契约,起源于社会契约。
即便是像刘彻这样的专权君主,其实也遵从的是社会契约,中国每一个封建君主都是如此,虽然他们都自认为自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虽然后世的说法说社会契约论起源于欧洲,也在那里发展,但张远觉得中国古代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这一论点是存在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在张远看来,其实就是皇帝跟百姓之间的契约关系。
张远不怎么认可西方所谓的社会契约论的授权不悔原则。
理论上百姓们要受到契约的约束,君主的权力则不被约束,看似君主也不存在违反契约的问题,但是实际上呢?
当君主彻底不在意与百姓之间订立的契约时,百姓的容忍程度也总归会有个极限。
太学的章程条例规矩,就是张远与学子们定下的契约。
看似张远不受约束,但是当他违反契约的时候,越过这些章程条例对学子们动手的时候,御史立马就跑到长安去告状了。
张远还能试探一下学子们的下限在那里,学子们能么?
指定是不能的,所以契约在这里摆着,现在学子们只能够接受,他们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不接受的后果可能会有些严重罢了。
因此张远根本不担心惩治这三千多学子会引起什么动乱,他的注意力也不会放在这上面。
太学前殿的广场上,羽林军直接从各处大殿以及学子居住的房屋中找到了很多案桌。
当几百个桌子摆在广场上时,大家都明白了,这不是在开玩笑。
这些凶悍的羽林军将士是真的要动手。
挣扎哭喊声充斥着整个太学。
羽林军士卒的年龄说起来跟这些学子的年龄相仿,不过他们这些同龄人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了两个极端。
薛仁说下手狠一点,这些羽林军将士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学子们会乖乖地依从么?
显然不会。
但事情很简单,三千羽林军直接分出一千五百名士卒出来。
这一千五百名士卒分成了五百组,每三人一组。
其中两个人摁着学子,一个人抡起木板直接狠狠地往学子们的屁股上打。
其余一千五百名士卒也没有闲着。
齐刷刷的抽出腰间的精钢剑,明晃晃的武器使得一些想要逃跑的学子们退却了。
不跑的话就是十板子的事情,顺从一点说不定羽林军士卒下手就会轻一点。
可是逃跑的话,学子们是真的没有那个信心敢保证这些粗鲁的兵士真的不会杀了自己。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是保命还是选择受伤的选择。
百分之百的人选择了后者。
如此一来,刚开始还有人挣扎想要反抗,等到第二波那五百名要挨板子的学子时,他们几乎都自己顺从的趴在了案桌上,也不用别人摁着了。
吾丘寿王都没眼看了,一直长吁短叹。
他也是个文人,下面那些儒生们也是文人,见到这一幕虽然心里面早就知道是个什么场面,但真的看到了难免会有些不忍。
至于薛仁,已经兴奋的下场自己亲手抄起一块木板亲力亲为去了。
被薛仁打的学子们那叫一个倒霉。
侯门贵子,早先又是出了名的纨绔。
现在身上还带有军功,独自统领一支皇家亲卫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薛仁心里面一点顾及都没。
这群挨揍的学子当中难道没有家世好的么?
自然有的,但是家世好能好的过薛仁?
现在太学的重要性没有展露出来的时候,一般家里面有权有势的勋贵根本不会让自己家的子弟来太学。
为什么?
人家自己家里面就有举荐权,直接举荐一下就能做个郎官,为啥还要来太学耽误三年时间啊。
所以薛仁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木板,经他手的学子虽然没有当场死亡的,但是看着屁股上面渗透出来的血迹,一个月能不能好还真的挺难说。
而且指不定还有别的内伤,要知道两瓣屁股的另一边是什么器官,案桌其实也挺硬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弃子
三千多学子,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一分成五百人一组接替挨打,其实就是七组就完事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夜不归宿的学子们就都受到了惩罚。
看着地下趴着的一片,吾丘寿王心里面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打定主意要让学子们好看。
一想想接下来这群学子们还要接受张远的摧残,吾丘寿王就只能在心里面为学子们祈祷。
“太学丞,接下来怎么办?
板子打完了,要不要再鞭刑十下。
我寻思这十下板子可能印象不太深刻啊。”
揍了有七八个学生,薛仁才算是活动开来,他已经不想收手了。
错过了今天,接下来还能去哪找到这么多不动弹让你揍的活靶子啊。
而且对羽林军上下能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薛仁为了激发这一支大军的凶性,想了许多办法。
刚刚在打板子的过程当中,薛仁才明悟过来,激发凶性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现在没办法杀人,往死里面打人效果其实也还不错。
现在的羽林军虽然看着样子挺好的,在外行眼里也算的上是精锐,可真的让那些老兵看见了,估计体会就只有四个字。
稚气未脱!
所以眼前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在,薛仁当真不想放弃,即便真死了几个人,事后受罚薛仁也认了。
“不行,绝对不行。
若是再加上鞭刑,那就是动用私刑。
太学这几名御史成天都在等着我们这些官吏犯错。”
见到吾丘寿王连忙摇头的样子,薛仁有些失落,他觉得他早先就是看错了吾丘寿王,还以为他是个狠人,结果一看畏首畏尾的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气候。
“那我们羽林军怎么办?接下来就没事可干了?”
吾丘寿王冲着薛仁拱拱手说道。
“我就先替太学令谢过今日薛将军相助之恩,等太学事毕,我一定会随太学令一起登门道谢。
接下来也确实没有要麻烦羽林军的事情,还请薛将军将大军带回。”
这来了太学一趟根本就没花多少时间,薛仁还以为能够凑个大热闹,现在根本不够过瘾的。
不过薛仁也明白大军不能在杜县待太久,现在枚皋是给吾丘寿王面子是给张远面子,这才一直没有出现过问这件事情。
但时间一旦拖长了,将来枚皋免不了要担一个不察之罪。
“那好,我让副将将大军带回去。”
???
吾丘寿王瞪大了眼睛,这意思是你压根就不想走?
薛仁没有给吾丘寿王询问的机会,直接脚底一抹油就回到了羽林军的军阵当中,下令让副将把羽林军全军带回营。
而他自己也没回到高台上,找了另外一处比较高视线比较好的地方直接坐在了地上。
薛仁觉得自己看戏还没看够呢,他了解张远,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虽然接下来的事情跟他没有直接的关联了,但是能够凑凑热闹看看戏还是挺舒服的。
“太学丞接下来怎么办,很多学子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吾丘寿王身边的太学掾属对着他问道。
“让还能走路的学子把其他不能动的人拖回住处。
那里不还有一百多没有挨打的学子么,找一些木板车,再从马厩中牵一些马来。
让他们帮忙弄下吧,唉,要是没有医工医治也不知道这伤多久才能好。”
太学掾属眼睛都瞪大了。
你叹啥气啊,这羽林军不就是你找来的么,要是咱们太学自己的人动手也不至于打成这样啊。
“可是太学令那边?”
“对,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去找一趟太学令,这要是把学子们都弄回住处去了,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能把所有人聚集到一块来了。”
吾丘寿王总算是记起来张远了。
而且现在下手下的有点狠,现在这个现象要是张远也不愿意看到,那吾丘寿王就成了自作主张,这下场可不会太好。
薛仁本来就盯着吾丘寿王这边,见他匆匆忙忙的往太学深处跑去,薛仁也立马追了过去。
这个时候张远还没想好怎么对这群考生。
处理办法一直都没变过,那就是所有人都得滚蛋。
但是怎么能让效果达到极致,让太学往后所有的学子、讲师、官吏甚至那几个五经博士听到张远的名字都浑身颤抖,必须要想个好办法。
这次是儒生理亏,这也是张远消除儒家对太学政治影响的最好机会。
张远这次一个没处理好,往后公孙弘当丞相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让太学成为公孙弘的后花园。
对太学这一方面,张远的记忆并不深刻,记不太清史书上记载的刘彻是如何处理这个麻烦的。
但是略微有点印象。
好像是太学被董仲舒操控,而公孙弘跟董仲舒之间并不是外人看起来的那样和睦。
中兴儒家,奠定儒家之地位,这可要比一个帝王的影响都大。
当真能够达到让史家传唱,万世歌颂,天下人铭记的程度。
不管是为名为利,在这个儒家最好的时代,不管是董仲舒还是公孙弘亦或是其他人例如夏侯一族、张生他们都有着这样的野心。
这次太学之变,就跟公孙弘还有董仲舒都没有什么关系。
张远也看出来了这是其他派系想往上爬的强烈征兆,只不过拿下太学是最便捷的一条道路。
公孙弘现在想着巩固自己的晋升之路,而董仲舒现在估计还想着怎么把君权神授天人合一那一套直接摆在明面上来。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他们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只要他们两稳步向前就能够拿到。
现在得罪张远甚至让刘彻对他们心生厌恶,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只会让他们脚下的光明大道变得曲折变得狭窄。
幕后指使者的能量也仅限于对儒生们的影响,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台面上。
对这一点张远看的很清楚,所以当他一出面,幕后指使者就会迅速掩藏,然后切断自己与这一届考生的所有关联,最后的结果就是这近四千考生被人利用完了之后变为弃子,前途尽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单纯为了装笔
“薛将军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吾丘寿王赶到太学令府邸的时候,薛仁一下子堵在了他面前。
没别的原因,跟着吾丘寿王进去不会有人阻拦而已。
“太学丞是去见太学令吧,本将军也许久没有见过太学令了。
心中想念的紧,要不我们一起进去?”
薛仁一脸坏笑,指了指太学令府邸里面。
吾丘寿王有些无奈,不过才刚刚接受了羽林军的帮助,这个时候指定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拒绝薛仁。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去见太学令。”
张远不知道薛仁还有吾丘寿王都跑来见他。
他估摸着这么多人要挨板子,全部打完估计天都黑了,指不定自己出面就是明天。
太学令府邸也没人知道张远就在吾丘寿王的房间中,所以也没人过来跟张远说羽林军来太学的事情。
现在张远基本上全都靠猜,而且没有猜对。
吱呀。
吾丘寿王两手一推把房门给推开了。
“太学令。”
薛仁也笑着对张远施了一礼。
张远有些懵。
“薛仁你不好好待在军营训练羽林军,跑来我这儿干嘛?”
“太学令不知道?”
“我知道啥?”
“太学丞请羽林军到太学来帮忙惩治学生的事情,您不知道?”
......
在场三人的情绪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远觉得吾丘寿王这自作主张也太狠了,直接越权调动一支三千人的大军。
吾丘寿王的心情从张远的脸色变冷开始,已经开始忐忑了。
薛仁也不是傻子,张远这表现说明完全不知情,他薛仁,羽林军的统领,侯门贵子,长安有名的纨绔竟人给当枪使了。
“说说怎么回事吧。”
张远将心情调整好,对着吾丘寿王平心静气的说道。
不过张远越是平静,吾丘寿王就越是忐忑,不过他心里面也没有那么害怕。
之前张远的样子可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现在事情闹得足够大了,张远应该满意了便是。
于是吾丘寿王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事情的原委跟张远全部都讲述清楚了。
张远听完之后,没有搭理吾丘寿王,而是转过头一脸欣慰的看着薛仁。
这眼神就跟爸爸看儿子一样,而且还是儿子高考考上了一所让全家都满意的大学之后的眼神。
薛仁从来没有从他父亲眼里面看到张远这种眼神,薛仁的父亲就属于那种严父,而且超级古板,薛仁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为了避免浪费家族资源就直接被他父亲扔到了军中。
往后薛仁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但他的父亲却也没拿这种眼神看他,因为往后薛仁发展的再好也跟薛家无关了。
若是能够封侯说不定能够夺去薛家主脉的风光,甚至压过薛仁的大哥,夺走薛家所有的权势人脉。
若是不能封侯,薛仁最多也就是个分家的家主。
虽然他没有在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到这种眼神,但是他从他爷爷眼里面却看到了不止一次这样的眼神,特别是他从漠南得胜归来之后。
“额...太学令您这是?”
张远脸上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削减,笑盈盈的张口说道。
“看来我前些年对你的教导,你都没有忘却,现在看起来已经成熟了不少,办事也稳妥了许多。”
张远为什么夸薛仁,就是因为他之前带着大军骑着战马进入太学。
其实薛仁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换做一些守规矩的大军,可能根本不会来太学。
薛仁这种不守规矩的,没有在太学门前下马,会让一些人不舒服但是也会让一些人认为张远的关系跟薛仁之前不像之前那样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二人逐渐趋于对等。
这就是一种能够让刘彻放心的信号。
结果张远的话让薛仁有些懵。
你教我啥了?
你除了揍我,虐待我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太学令为何这么说啊,末将当真有些不清楚。”
我夸你,你自己都不知道夸你啥,这人这么憨的么。
“骑马进入太学是你的主意,还是吾丘寿王的主意?”
张远也有些不确定,薛仁这个智商还真的可能想不到这个层面上来。
薛仁这才知道张远夸他啥,笑嘻嘻的拍了拍胸前的胸大肌。
“自然是末将的主意,吾丘寿王这鳖孙假借您的名义,末将怎么听这种人的话。”
吾丘寿王在一边听薛仁骂自己,脸色通红。
他耶耶的,之前你怎么不这么说!
“这件事做的不错,吾丘寿王没有想到的东西,你却能够想到,我很满意。”
得到确认之后,张远又换成了慈父的眼光,还摸了摸薛仁的脑袋。
薛仁一阵无语,这年头单纯的为了装笔都成了好事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薛仁的纨绔行为夸奖他,虽然张远的眼神跟动作让薛仁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承受了下来。
张远也不知道薛仁的动机是什么,这件事情往好的方向总归是让人满意的。
夸奖了薛仁一番,张远换了一副臭脸看着吾丘寿王。
吾丘寿王是真的不理解。
薛仁之前也就在张远下面干了半年时间,可是自己可是跟着太学令两年了啊。
而且薛仁还是前任,自己还是现任,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跟着张远混多久。
按照相处时间来算,自己应该是太学令比较亲近的人了吧。
不是说陪伴是最美好的告白么....
吾丘寿王现在的心情就是一个委屈的小姑娘心情。
不过也就是他没有看透借三千大军这件事情背后有多么凶险。
要是看透了,估计害怕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其他的想法。
“现在那些学子们都在广场上躺着的是吧?”
“对,下官此行就是来找太学令,您看怎么处置这些学子,他们身体可有些不便,很多人都丧失了行动能力,那些羽林军下手实在是太凶残了。”
薛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他也是才发觉挨打的人都是使笔杆子的,而他们这些羽林军是使枪杆子的。
这种程度的惩治,对当兵的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那些儒生的屁股估计一二十年都没有挨过揍。
第一百五十章 亲徒弟
“行,反正也招惹了一部分人嫉恨,这次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吧。
顺便还能让一部分人放心。也是时候露面了,你去将太学所有学子、官吏、讲师、还有几位博士请到前殿广场。”
早先张远让那些考生全部滚蛋的时候,还没有说要让所有人全都得出面。
这一次却要把所有的人都叫上,吾丘寿王觉得张远不仅是要得罪那些学子,这些在场的人估计都要得罪一遍。
“下官这就去办,不过估计要一个时辰。”
张远点点头,耽误的时间久一点也很正常,毕竟每一个人都得通知到。
等吾丘寿王走后,张远又开始对使唤起薛仁。
“薛仁想来羽林军中的伤药不少吧。”
薛仁也没在意,直接就点了下头。
“确实不少,羽林军上下的训练方式跟您当初在期门军中执行的一样。
总会有人在捕抓野兽的时候受伤,所以伤药备了许多。”
“那就顺便再派些医工过来,给伤势比较重的学子简单的治疗一下。”
“额,末将还没答应说给您伤药呢,就算备的比较多那也是从中军府领的,每个月能领的伤药都是定额,这一点您肯定比末将知道的清楚吧。”
“那你是要拒绝?”
张远瞥了眼薛仁。
“末将不敢。”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真要出了人命亦或者残疾了一堆人,是你赔偿还是我赔偿?
怎么一点远见都没有!”
不对啊,不是你们太学来请我们羽林军的么,怎么变成要我赔偿了?
薛仁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转变。
得!
卖了力气得罪了人还损失了伤药,那些医工能不能回到军营也还是两说。
薛仁还真的就想对了,张远是打算把薛仁派来的医工给拐走。
现在这个年代,医工地位低就是因为缺少治病的能力,外面的医工张远不敢招揽。
但是军营里面的就不一样了,这群人虽然不能够治疗内科疾病,但是跌打损伤还是可以治疗的。
薛仁不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怕待得时间越长就会被张远剥削的更多。
等房间再次空无一人后,张远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弄了盆水开始洗脸然后理好头发。
看起来比之前精气神要好上一些。
打算等会儿直接露面,再加上要赶走的学子很多都在地上趴着,也不可能来太学令府邸,张远就直接从吾丘寿王的房间出来了。
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当中。
一路上碰到的人看见张远后都十分的惊讶,好像张远是从石头里面突然蹦出来的一样。
张远也没有跟每个人都解释上一遍,冲着每个人和善的点点头就算是对他们的惊讶最好的回应。
等刚刚迈进自己居住的院子,张远就看到了颜异在院子中徘徊。
孔安国跟司马迁则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面坐着。
“我说颜异,你就不用担心太学令了。
陛下那种雷厉风行的性子,要是太学令有事的话,现在估计已经人头落地。
要不然就已经打进廷尉大牢等待审讯,可是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恰恰说明太学令现在安然无恙。
你在这里转来转去能够解决问题么?”
孔安国看着颜异在他面前晃悠了许久,实在有些心烦。
“可是,太学丞借着老师不在,现在在太学内呼风唤雨,甚至把羽林军给请来,现在那些考生都躺在前殿广场之上。
就算老师能够安然无恙的归来,这不又平添了许多的麻烦。”
“颜兄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太学丞惩治那些考生们惩治的对,惩治的大快人心。
只是请羽林军来行刑这件事情确实会遭受别人的诟病,但太学令不在,这件事情陛下不会记在太学令头上。”
司马迁看的都要比颜异透彻一些。
“迁儿说的对,左右就是事情闹大了,陛下派人彻查。
你是太学令的学生,太学令有没有问题你最清楚,真彻查了反而是好事。”
“老师一定没有问题!”
颜异突然回身肯定的说道。
然后他就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张远了。
“老师?”
“嗯,这才一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您这是没事了,陛下没有惩罚您?”
张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找了个凳子坐了下去。
“我又没有做错,陛下惩罚我做什么,我过去把太学偏殿着火的事情解释清楚,陛下就放我回来了。”
“您说您昨夜就回来了?”
“对,天黑的时候回来的,然后就去太学丞那里休息了一夜晚。”
张远坐了下去,司马迁跟孔安国就都站了起来。
“我就说太学令肯定没有事情,颜异你担心了一天一夜全都白担心了吧。”
孔安国是情真意切的高兴,张远还没有兑现之前的承诺,孔安国肯定希望张远一切顺利最好在官途上再往前走一步。
“叔父,太学偏殿着火不是自然发生的么,您跟陛下解释了些什么啊?”
看来人太聪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情张远可以对刘彻承认,因为刘彻不在意阴谋诡计,可以跟王卿明说,那是因为张远需要击溃这个学生的自傲。
但是其他人不能说,不是怕他们泄密,而是不想让大家觉得张远是个无所不能用其极的人。
“陛下以为是我放的,我自然要去解释清楚,现在解释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君臣之间还是不能有芥蒂的好。”
张远这么说就挺合理的,司马迁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刚刚张远也说了自己昨天就回来了,而且还在吾丘寿王那里过了夜,颜异一听就没有想要控诉吾丘寿王的意思了。
他觉得张远应该都知道,包括羽林军的事情。
而且还觉得张远这么做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用意,虽然在外人眼里这样做十分不妥。
“你们几个待会儿也去前殿外等着吧,我有事情要宣布。”
孔安国点点头将司马迁给拉了出去。
颜异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他就是想要给那些学子们求求情,不过想到挨打也挨了,张远应该不会继续再追究下去。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就此结束掉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远出了气,维护了颜面。
那些学生们吃了亏,但是也能够继续在太学进修学习。
双方皆大欢喜,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嘛。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该抓的抓,该吓的吓
一个时辰后,所有该来的人全都到位了。
太学原本的数百学子,与那些趴在地上的学子们泾渭分明。
薛仁办事还算麻利,在场已经有不少医工忙着把伤势比较严重的学子抬到案桌上面,然后先给这些人敷药。
自从挨打之后,惨叫声就没有断绝过。
很多讲师年纪大了,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泪眼婆娑。
“太学丞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儒生们的惨像吗?”
“自打大汉开国之后,我们儒生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
“这些学子该打,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干的那些事。
现在你出去太学转一圈,大部分杜县的百姓都在骂这些人。”
“他们昨夜是搞得有些乌烟瘴气了,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对待啊。
这样一来,文人的尊严何在?”
“虽说有些过分,但我觉得太学丞是按照太学的规矩办事,无规矩不成方圆。
犯错就得罚,要不然他们往后在太学这几年,日日跟昨日夜晚一样,太学成了什么地方?杜县又会形成怎样的风气?”
“接下来看太学丞怎么说吧,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不过太学丞能够请医工来医治学子,应该是想要安然的解决掉这件事。”
“我看估计就是这样,学子们这次受到了惩治,想来对太学的规矩也有了认识。
往后我们教学,他们也会老实上不少。”
在场这么多的讲师,一会儿就分成了三派。
一派觉得吾丘寿王不该惩治学子们,这样做太过分了。
一派觉得吾丘寿王这样做的对,应该给学子们一个教训,让他们记住坏了规矩的后果。
另外一派则认为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接下来应该安静的等待事情的发展。
羽林军的事情没有人提,他们不敢提,而且这件事情要是有人背锅,也不会是他们。
除了五经博士五个人觉得羽林军骑马进入太学就是在打太学的脸。
他们五个人自认为自己是太学的灵魂之所在,心里面肯定十分的不舒服,对吾丘寿王的不满也到了极点,因为羽林军是吾丘寿王请来的。
至于张远下意识地被很多人给遗忘了。
遗忘掉张远才能够拿张远的话当放屁,刘彻一天不下旨意让张远从太学令的位置上滚蛋,张远就一天代表了太学的意志。
他说的那些让所有考生滚蛋的话,太学的官吏就不能够反驳,而且必须执行。
大家希望让考生们滚蛋么?
自然是不希望的!
那样只能够遗忘掉张远,遗忘掉昨日发生的事情,甚至半毁的太学偏殿就在他们眼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昨日太学发生的事情。
人一多,嘈杂声就多了。
有些讲师仗着自己年岁大,资历比较老就跑过来询问吾丘寿王到底要干嘛。
年纪最大的博士张生,在学生的搀扶下都过来要求吾丘寿王,说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一段时间再说,先妥善安置好受伤的学子才是大事。
吾丘寿王也不能跟这些人翻脸,所以就只能赔笑让他们再等等。
这一拨人里面也有数十个是知道张远现在就在府中,而且知道这件事情一直是张远主导的人。
不过这数十个人全都是太学的官吏,他们是要靠张远混的。
缄口不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太学令府邸待了一个时辰,张远估摸着也到时间点了。
于是开始前往广场那边。
太学令府邸就在太学的中轴线上,正处于太学前殿正后方,两座建筑物隔了一条大街。
张远自己走过去就是背对着前殿高台上的那群人,直到走进人群都没有发现他来了。
等走到吾丘寿王身边,张远拍了拍吾丘寿王的肩膀,众人才发现张远。
“太学令?”
“太学令怎么回来了?”
“太学令怎么凭空出现在了这里,我刚刚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发现!”
“偏殿着火,扬言要所有学子滚蛋,犯下这么大的罪过,陛下都能够原谅他?”
“我怎么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够跟我解释一下!”
最开始张远没来的时候,这些人议论根本没注意自己的音量,甚至很多话就是说给吾丘寿王听的。
可是当张远站在这里,就连五经博士议论之时都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
张远回头扫了一眼,后面几百号人迅速安静了下来,心里面有鬼的,甚至在颤抖。
吾丘寿王感觉到众人的差别待遇,心中才觉得这才是张远想要的结果。
他要的就是形成一股威慑力,让所有的人心中有敬畏,甚至达到噤若寒蝉的程度。
官吏讲师们不议论了,张远就往前走了几步。
近一些才好看看这些考生们的惨像。
听到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张远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接近于病态的快感。
跟老子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听说有些人觉得我不会回来了是么?”
张远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过有几十个小吏齐声将张远的话传到了每个学子的耳中。
趴在案桌上的还有地上的学子们,勉强抬起头颅,映入眼帘的就是张远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很奇怪,惨叫声没了。
广场上安静的一批,医工们也感觉到了气氛开始凝滞,也不敢继续手上的动作。
“现在看到我安然无事,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连着两个问题,下面没有人敢接话了。
“陛下怎么就对我这么好呢,你们看看,我张远在你们心中算是穷凶极恶之徒了吧。
怎么我去了一趟建章宫就没事呢?
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在场肯定有清楚的。
李御史你说是吧?”
让所有人都集结起来,这三名御史自然也没有例外。
李御史猛然被张远点了一下名,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不过没敢张口。
张远会放过这个在背地里使坏的家伙么?
肯定是不会的。
但张远拿他也没有办法,这御史也不归他管啊。
不过让他丢丢脸面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御史,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回来太学之后,就听闻你在太学门口发表了对我张远的看法。
回想起来,李御史的那番言论真的是令人目眩振聋发聩。”
到这关头了,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李御史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太学令切莫听信小人谗言。”
“哦?是有人故意挑拨?
太学丞这可是你跟我说的,难道你是在挑拨我与李御史之间的关系?”
吾丘寿王头皮一阵发麻,他说了个屁啊。
他闲着没事去招惹一名御史干嘛。
其实张远也是在这短短一个时辰的等待时间中才知晓的。
“太学令,并非是下官挑拨。
李御史确实说过大汉其他卿大夫绝对不会有跟太学令一样的人。
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下官就不知道了。”
“太学令您听我解释,下官的意思是说您特立独行,不对,您在教育方面很有见解。
对就是这样,大汉其他卿大夫没有一个人在教育方面能够有太学令这样的水平。”
“噢,原来李御史是这个意思啊。
我还以为你是说我张远对儒家没有敬畏之心呢?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我一个能够发为往圣继绝学这样宏愿的人怎么可能对儒家不敬呢,那些觉得我张远对儒家不敬之人才该是真正对儒家不屑之人。”
张远说完这句话,周围有些人都觉得替张远脸红。
这些话说了几年,结果几年后还是这几句话,啃老本也不带这样啃的啊。
李御史生怕张远继续找他麻烦,连连称是。
反正今天李御史反反复复的样子最起码有上千人都看到了,脸面算是彻底丢干净了。
“好了我张远错怪李御史了,那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太学丞,让你通知杜县县令枚皋你通知了么?”
吾丘寿王点了点头。
“县令枚皋以及一众县兵正在太学门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这是又要挨打吗?
很多学子下意识的紧了紧菊花,再打下去真的要烂掉了。
大部分该得到的教训已经得到了,张远出面只是为了把那些坏坯揪出来。
枚皋让县兵都在下面站着,自己独自一人跟着吾丘寿王到了台阶上。
十分恭敬的对着张远施礼道。
“下官见过太学令。”
张远见到枚皋一脸的敬意,也带着笑意说道。
“杜县令不必多礼,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不是麻烦。”
二人间的简短对话,让许多人心里面又有些糊涂了。
总归是太学的内部事宜,怎么枚皋就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太学丞念名单吧。”
“喏。
张闵、郜珺、席晗日......乐永寿。”
吾丘寿王一下子念了二十八个人的名字。
刚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名单念到一大半的时候,这名单上面的人都发现念到的名字都是他们一伙的。
“杜县令就是这些人,在暗地里散播谣言,污蔑我的名声,甚至对太学对大汉都造成了极其大的影响。
还请杜县令派人将这些人抓捕起来,依法定罪。”
早在昨日张远就让颜异记着这些人的名单,躲在暗处的就算了,露头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要是这些人被抓到杜县大牢后真的就守口如瓶,张远不会去找幕后指使者的麻烦。
但是这些人嘴巴要是不严,把后面的人全都吐出来,那就不要怪大汉的律令太过于严苛了。
“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违法者必定会遭到严惩。”
张远点点头说道。
“行,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也相信你不会接受别人的威胁跟质询。
要是有人想在暗地里使坏,威胁你,你可以来太学找我张远。
在这件事情上,我给你撑腰了。”
“下官谢过太学令。”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收王卿为徒
张远说这些话就是给后面有些人听的。
这时候他也是没有回头,不然每个人都瞪上几眼,差不多就能有人要露出马脚了。
一盏茶的功夫,名单上的二十八个人就被枚皋带走了。
张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诸位,你们觉得这就算结束了么?”
意识到张远接下来还有动作的众人,都是一愣神。
张生无奈之下走上前来。
“太学令算了吧,那些该得到惩治的人都已经得到惩罚了。
老夫提这些学子们担保,他们往后绝对不会再触怒太学令你了。”
老头子非得多插一下。
玛德。
天下这些经学大家,张远有四个人不想得罪,一个董仲舒一个公孙弘一个儿宽最后一个就是张生。
其他三个人都是因为他们往后个人的发展,而张生完全就是有一个争气的后辈。
虽然现在张汤还没有发育起来,张远也不想被一只秃鹫盯着,除非刘彻把皇帝的位置让给张远,要不然就算是当了丞相也不敢招惹张汤啊。
“博士,不是小子不听您的劝。
而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以小子的意愿就能改变的。
大家都觉得我去了一趟长安就回不来了,可是现在我回来了,大家难道就不想想我面见陛下的时候经历了些什么?”
张生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
“太学令你是说你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其实也是陛下的决定?”
“博士,你千万不要觉得小子拂了你的面子。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想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啊。”
张远的低姿态让张生觉得很舒服,毕竟之前张远强势的一面,大家都有目共睹。
现在张远又自称自己是小子,无形中就把张生的逼格往上抬了一截。
“行,老朽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碍事的。”
“博士能够理解小子的良苦用心就好了。”
吾丘寿王真的是无语了,他本来觉得这几年他的脸皮已经锻炼到了一种程度,足以让别人仰望的程度。
现在看看张远这演技,随便说几句话就把张生忽悠的团团转,他就发现别人仰望他还能够看到他。
而他仰起头去看张远,连张远的脚底都看不到。
安抚好张生,张远转过身来发现了吾丘寿王异样的眼光,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本来寻思直接撸这家伙一巴掌,但是看在这么多人都看着的情况下,给吾丘寿王留了面子。
不过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吾丘寿王立即就把头缩回去了,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竟然有些可爱。
“迎接审判的时刻要到了!”
张远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出了这句话。
“太学所有吏员!”
“下官在。”
“去将这些考生带来的衣物床褥还有他们的随身物品全都拿过来。”
“喏。”
台阶下只有一小部分学子听见了张远的话,毕竟张远是在给太学的小吏下令。
高台上的人全都听到了,他们这时候突然想起昨日在同样的地方,张远说下的话。
‘传我太学令之令到各郡县,今年一个学子都不录用!
而且今年这入选的三千八百二十六个学子,将他们的籍贯性命户籍全都记清楚,不止今年不录用,只要我张远在太学一日便一日不可录用!
要是各郡县太守还有县令询问原因,就说他们都是疑犯!
除非能有人拿出证据证明他们没有走我张远的后门!’
学子们有自证清白的机会么?
曾经有过,不过随着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这唯一的机会没了。
站在人群当中的王卿脸色煞白。
他没有夜不归宿自然也就没有挨打,他本来就属于被排挤的那一类人,原本还庆幸躲过一劫。
现在?
他见识到了张远的强硬,遇到软硬都不吃的人,你拿他能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
张远现在想赶走所有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支持他,包括颜异司马迁这些亲近的人。
张远只取得了一个人的支持,那就是刘彻。
封建帝制国家,其他人的意见都是在放屁,任何人都逃脱不了天子的掌控。
一念生一念死!
王卿对于皇权突然有了清晰的认知。
早先他还以董仲舒那样的人物为目标,甚至不耻做一个像公孙弘那样的人。
现在突然明白,董仲舒说要带领儒家成为全天下唯一的思想就是一个笑话。
天下之间没有其他思想,没有儒家、法家、道家之分。
大汉只以刘彻的意志为基准。
刘彻高兴就能够支持张远,即便张远真的犯了罪。
王卿不相信刘彻不知道太学偏殿的这场大火就是张远弄出来的。
而刘彻知道了还支持张远,甚至打压了一下他才支持不久的儒生。
帝王心计可怕的让人心寒。
这时候王卿突然之间有了决断,眼神中也因为之前信仰坍塌时的绝望重新焕发出来了光彩。
他当着数千学子的面,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高台正下方看着张远。
“不知太学令可还记得学生?”
张远自然注意到了王卿,本来以为他还能抗上一段时间才能下定主意,要不然也会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来找张远。
可是现在数千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了王卿身上。
这压力之大非常人可以忍受。
张远也是脸皮厚了,心态放开了才能扛住几千甚至数万人的目光。
“你是王卿吧,昨日我说要收你为徒,可是你拒绝了不是?”
王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学生后悔了,不知道太学令可否给学生一个机会?”
“叛徒!”
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然后整个广场上都弥漫着喝骂之声。
几名五经博士还有些许多讲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昨天太学偏殿着火才是大事,谁会注意一个学生,虽然这名学生为一众学子们想到了退路。
“他们都说你是叛徒,你觉得你是么?”
张远十分轻松地冲着王卿问道。
王卿的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的脸皮绝非像张远这么厚。
这么多人骂自己,说能够扛住那就是在胡扯,不过王卿的傲气也因此激发了出来。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冰者,笃于时也。”
此话说的坚决但是不合时宜。
庄子经典名言现在被一名儒生,当着一众大儒的面还有几千的儒生的面说了出来。
而且这语气说不是嘲讽那些咒骂王卿的儒生,有人信?
“很好,你的勇气让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学生拜见老师!”
王卿跪了下去,冲着张远三叩九拜,算是进行拜师礼了。
不过古往今来在拜师的时候,还要同时承受着几千人的咒骂,王卿在这一方面算是第一人。
“你虽然拜我为师,但是我也不可能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就放你进入太学,你知道么?”
张远有些话还是想提前先说明白,虽然可能引起学子们更大的愤怒。
“学生明白,太学除了老师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学生心生向往的了。”
王卿也很平静。
刚刚张远没答应他的时候,他可能跟那些学子们一样成为失败者,而且还要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咒骂。
可是拜师完之后,三千八百二十六名学子,除了他以外其余三千八百二十五人全都是失败者。
成功的人何必要在意失败者的言语。
“这我可得说说你了,太学之内除了老师我,还有许多值得他人学习的长者。
入我门下往后千万要记得戒骄戒躁,要跟你老师我一样,做一个本分老实的人。”
“咳咳。”
“太学丞你嗓子里面是有异物么?还是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从早上开始,你就一直咳咳咳,你不知道这样很破坏气氛么?”
张远原来还打算给吾丘寿王留点面子,现在却直接改变了主意,劈头盖脸的一顿嘲讽。
王卿跟颜异这两个张远的正牌徒弟,顿时感觉脸上无光。
老师啊,您刚刚才说的要戒骄戒躁做一个本分老实的人,可是现在你在做些什么啊。
“下官往后一定控制好自己。”
“行吧。”
张远几个人就跟旁边没有人存在一样,几个人聊天打诨浑然不在意周围的各种议论声。
没有人是真的傻。
张远刚刚跟王卿说即便是拜自己为师也不能进来太学学习。
这意味着什么?
很多人心里面都觉得张远是在玩真的。
很多人在下面叫嚷着让几名御史替他们出头。
可是却没能有个组织的人。
那些带头造谣的人被抓走后,这三千多学子就成为了一盘散沙。
然后那些不合群的一百多个学子此时更是愤怒,他们不仅仅狠张远,狠太学的这些官吏。
连带着连那些造谣生事的学子们也狠上了。
本来他们老老实实的来上学,原本可以快乐的在太学过上三年充实而有意义的三年生活。
说不定还可以在毕业之后弄个官当当,从此走上一条成功的道路,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很快太学的小吏们又给他们一拳重击。
他们的物品真的被太学的官吏都搜了出来,也不分开直接就扔到了广场上的空地上。
“好了,事情也该结束了。
那些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搭把手把这些人全都扔到太学门外去。”
张远指着之前的几届太学学子喊道。
那些人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一个个迷茫的像只小羔羊。
“都没听见么?非得让我下去请你们,才能动弹一下?”
这声喊完之后,那些愣着的学长们就开始对学弟们动手了。
高台上的讲师跟五经博士想要劝阻,但是看到张远的样子就不敢说话了。
唯一能够跟张远对话的张生,知道刘彻支持张远的做法也不出头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教你们做人(上)
几千不能动弹的学子,就这么被扔到了大街上。
学长们粗暴的动作,使原本伤势就有些重的他们现在更雪上加霜。
吾丘寿王到这时候才理解张远为什么要先给这群学子们上伤药。
太学门外一下子就热闹的跟菜市口一样。
早先处理事情都还在太学之内,普通老百姓肯定是没办法进来看热闹的。
现在都被扔到了大门处,百姓们也就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顾及。
风声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了太学令张远是真的要让这些学子们滚蛋。
原本老百姓们对这些太学学子心中还存在一丝畏惧,不敢招惹,毕竟在大家眼里这群人的未来无限光明,可是现在他们没有未来了。
大家都没有未来,那谁还需要去怕你们?
早上还是烂醉的学子咒骂杜县起早做生意的摊贩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了,现在才到下午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去,二者的身份就完全转变过来了。
唯一不变的是早上他们躺在地上,现在他们还躺在地上。
“我辈文人何事受过此般屈辱!”
一个心态不怎么好的学生,被杜县百姓指指点点说了几句后,奋力站了起来然后撞死在了太学的门柱上。
这一回,立马就有人前来通知张远了。
早先朱旦的死亡掀起了多么大的轩然大波,大家都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太学令,有学子不堪受辱,撞死在门柱上了?”
张远还跟之前的那些人一起站在太学前殿的高台上,只因为还有一部分学子没有被‘转移’出去。
张远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些学生心理素质差到这种地步。
“撞死在谁家的门柱上了?”
前来禀报的官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撞死在我们太学门口的门柱上了!”
“你们是不是傻啊,赶紧派人过去啊,在大门守着,让宫卫把那些人全都拦在太学两米开外。
他们自杀可以,接下来再有一个人撞死在太学的围墙或者是门柱子上,我拿你是问!”
这个时候,张远冷血的有些可怕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张远会说出让学子可以随意自杀的话。
“太学令,这是不是有些无情了?
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张生心有不忍再次走到张远身边,想要让张远稍微仁慈一些。
“博士,刚刚那官吏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什么叫做不堪受辱?这耻辱是谁带给他们的?”
张远反问张生道。
张生挑了挑眉,没有张口,但是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耻辱是张远带给那些学子们的。
张远也猜到很多人对自己不满,反正今天已经打定主意就是来得罪人的,豁出去了得了。
“博士,那些人的耻辱是他们自己带给自己的。
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他们昨日种下的因今日就得承受这个果。
博士还有诸位大儒你们想想,要是那些学子不在太学造我张远的谣,有些阴暗之人要是没有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想要将我从太学令的位置上赶下去。
我张远是闲着没事做了?非得打自己的脸,推翻自己立下的官学章程,甚至让自己一手立起来的太学停滞上一年?
那些学子们要是昨夜没有夜不归宿,今日太学丞会痛下死手维护太学的规矩,从而让他们伤的这么重?
那些学子们要是今晨没有对杜县的百姓们骂骂咧咧,然后弄得整个杜县乌烟瘴气,那些普通人在看热闹的时候会宁愿冒着承担风险的可能多嘴羞辱他们几句?
所有的事情都与我张远无关,与杜县的百姓无关,我说白了,这些人就是!
自作孽不可活!”
张远说的话虽然都点在了点子上,不过却没想着让这些迂腐的儒生们能够听进去。
大汉最迂腐的那一些人,现在起码有三分之一站在张远面前,张远能说的进去他们的话也是见了鬼。
他说这番话只是想着能够传到刘彻的耳中。
刘彻允许张远将所有的学子全都赶出太学,可没说死人死多了张远不用承担责任。
也就是现在没有和尚,要不然冒出来个牛掰的和尚也会从另一层方面来反驳张远说的话。
因果关系又不只是针对那些学子们,同样的也针对张远,针对每一个人。
“太学令事已至此,就算了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们先让刚才那些医工再为门外的学子诊治一下?”
张生试探着问了句。
这个时候他再倚老卖老,张远说不定就不给张汤面子了。
“行,我们移步太学门外吧。”
嘴巴说是那么说,冷血也可以冷血。
张远还没有让大家见识到自己的长处是什么,这件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呢。
大家传过广场中间的转移大部队,没有耽误学长们的辛劳工作,直接走到了太学门口。
刘彻给的一百名宫卫在太学门外严防死守,刚刚那名撞死在门柱上的学子,除了在地面跟柱子上留下一滩血迹,就没有留下其他东西了。
一地嗷嗷叫的学子看见张远还从太学内出来了,心情更是悲愤。
早先那是在太学,他们还是太学的学生,而张远是太学令,直接咒骂不可能。
现在这点关系也断了,有些人连自杀都敢,骂张远几句根本不算什么。
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就从他们嘴里面传了出来。
张远也不在意,转过头去对着张生笑着说道。
“博士现在还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么?”
张生还是自持大儒身份的,看到这些学子堕落至此,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这就是在告诉张远,不管接下来发生些什么,他都不会再多嘴了。
“太学丞,把那些骂的最厉害的,让人抓起来送到杜县县府去。
至于他们要背负什么罪名,就不用要我再教你了吧。”
吾丘寿王笑着点了下头。
“辱骂卿大夫可是重罪,太学令还请放心,这些污蔑您名声的人一定会遭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行,孺子可教。”
当场又拖走十多个学子后,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张远会这么搞啊。
围观的百姓也不知道张远好不好惹,自然也就没有再敢议论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教你们做人(下)
“你们要是能够从始至终都这么安静,我想我们之间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张远扬声对着下面躺在地上的学子们喊道。
“看着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也很不忍心。
要知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异族之人,你们都是汉人,是我张远的袍泽兄弟。
我张远面对异族时,能够痛下杀手,甚至动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异族。
但是你们是我张远的同族弟兄,今日之事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
太学虽为教学之场地,但亦秉承先圣之遗志。
你们只拥有了两日太学学子的身份,在场的诸位博士讲师没有为你们讲任何一堂课。
而我张远今日却给你们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课。
诸位,往后凡是做事之前,先得想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劝人向善者可从之,劝人向恶者远离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道理各位估计都听得厌烦了,但是你们却没能记在心里面,不然不会有今日之场面。
我张远不是冷血之人,有些学子们伤势确实很重,刚刚虽然用了一些伤药,但是遗留下来的还有很多。”
听到张远说到这里,很多人都欣慰的点点头。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还是可以的。
“不过...
不过你们想要要那些伤药,必须拿钱来买,你们也不是我张远的亲人朋友,我也没有什么义务给你们治伤是不是?”
有些过分了。
原本刚刚对张远有的一些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
一些讲师都已经开始迈步向太学内走去,张生几位博士也直接扭头就走了。
丢人呐。
张远也不管那些直接离去的讲师跟博士,反而直接让医工们将伤药全都摆在了太学门口。
嘴巴自然也没闲着。
“你们买不买啊。
现在不买,杜县可没有别的地方能够提供出这么多的伤药。
现在还是新伤,早些用药好的也能快一些,真拖个一天两天的,留下病根那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想想你们家里面的亲人会无私的养你们一辈子么?
现在购买伤药,就让医工免费为你们敷药,这样的好事去哪找去。”
刚刚还是袍泽兄弟,现在就是陌生人。
学子们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斗不过张远了。
很快头脑清醒地就开始掏钱买药了,那些死犟着的,都没人搭理他们。
起码张远有点说对了,现在不敷药将来说不定真的能留下病根。
数千份伤药,一份百钱,就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倾销一空。
伤药是中军府发放给羽林军的,这钱张远不敢贪墨,当场就让人把钱给送去杜县外的羽林军大营。
药卖完了,张远自然还要给杜县的百姓们再做点事情。
“诸位能放下成见买我张远的伤药,说明你们就已经有了改过自新的意思。
杜县的老百姓与你们也没有什么恩怨,只是你们一时高傲看不起他们,可是现在你们与他们有什么差别?
大家都是平等的,接下来平平静静的大家都好好想一想。”
“太学令,你让我们想什么?
我们都这个地步了,您还要折磨我们到什么程度?”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冲着张远吼道。
当即吾丘寿王就想着冲上前去,把这名心态彻底崩溃的学子给弄走。
结果被张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太学令,他刚刚吼您,这样的人就该抓去杜县大牢关上他几日让他冷静冷静!”
“刚刚还夸你,怎么现在就犯了糊涂?
他又没骂我,吼几句怎么了?
还不允许人家说话大声一点?”
得得得,都是您的理!
吾丘寿王头一低就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去触这个霉头。
张远对着吾丘寿王还是一副黑脸,但是转过头来对着这名学子就是一副笑脸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蹲在这名学子的面前。
“如果我说你误会我了,你会相信我么?”
现在张远在这群学子当中就是恶魔的代言人,张远的笑容就跟哥谭小丑的笑容一样。
虽然学子们不知道什么是小丑,但是他们见到张远笑起来了,心里面就害怕的厉害。
“学生相信您。”
张远拍了拍这名学子的头。
“很好,看来我张远还是值得别人信任的。”
“噗通!”
当即这名学子就气昏了过去。
张远脸不红心不跳的站起身来,又开始继续忽悠了。
“诸位,我让你们与杜县的老百姓和好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你们想想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太学你们肯定是回不去的了。
接下来怎么办?爬回去?爬回到长安城迎接别人的嘲笑?
还是爬回到家中,让你们的亲人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然后蓦然落泪?
你们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唯一的一个选择,至于你们真的能够爬回去,我张远只能说你牛。”
话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也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老百姓们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不比别人笨,张远话音刚落,他们就笑的跟张远一样灿烂。
“哎呦,刚刚我们说的只是气话,这不是看到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心里面有点不平衡么?
现在你们这个样子,我们心里面也是很悲痛的,你们谁愿意去我们的客栈?
住宿费比前些时候少一钱,每日还送饭到房间去,绝对不让你们下床!”
反应快的已经开始揽客了,反应慢的也开始忽悠了起来。
张远很欣慰,临了还给杜县的老百姓们创收了。
这个时候张远只想夸赞自己一句,我真的是商业奇才!
原本大家都不满意,现在羽林军得到了一大笔钱,太学立下了威势,学子们最终得到了一个安身之所,杜县的百姓们这个月的收入估计能够顶上之前一年的了。
“吾丘寿王看见了没,大家现在都很幸福,你看所有人都笑了。
往后跟着我就好好学习吧!”
张远脸上挂着和煦如同朝阳般的微笑,天空也因为到了傍晚而变成了橘红色,这种暧昧的气氛让张远很舒服,骨子里面的血液也热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福船
见识到了张远的种种强硬态度,以及丝毫不带坚守大汉卿大夫脸面的行为。
有人退却了,有人隐藏起来了,有的人则在乐此不疲的开始了弹劾张远的工作。
不过张远在第二天就消失在了外人的视线之中。
张远也不傻,正当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上,若是不早些急流勇退给人营造出一种害怕的情绪,估计离完蛋也不怎么远了。
大摇大摆的在太学门口贩卖羽林军的伤药,张远其实是在自污。
这件事情是小事,而且钱也都还给羽林军了。
以一个小错误来掩盖大的事情,就还好。
大汉的政治环境之下,往往总是周亚夫那类人死的最快,萧何这样的人能够活得最长。
总之功高不能震主,功过可以相抵最好,再不济顶多功劳就盖过错误一头也挺好。
简单粗暴的结束这一次的造谣传谣事件,张远把自己闷在了房中。
早先可是跟刘彻承诺过,绝对不会让太学的发展停滞上一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而且这还是跟皇帝立下的承诺。
再张远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久违的提示音又来了。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支线任务一完成,达成条件一年内四百三十二位太学学子出仕人数达三百人。
获得随机奖励一份。”
早先田蚡辞职回乡养老,系统就给了一份随机奖励,不过没有出现再次出现主线任务。
张远暂时也不需要系统的奖励来帮助自己做些什么。
对于系统的奖励,这么些年来,张远心里面已经有了个谱。
基本上都是些技法图样之类的,总之是本来就存在的各种资源,亦或是后世慢慢才发展来的技术。
太学之事算是属于政治思想还有管理这一方面,系统能够给予张远的帮助并不大。
当然张远要是有能力在太学内开新的学科搞搞科学技术研究,那系统的作用反倒是可以体现出来。
不过张远不敢这么搞,这次儒生造反那是没有得到上层人物的支持,如若背后有一个董仲舒这样的大人物推波助澜,刘彻是相信张远还是相信董仲舒?
这一次张远是走运,幕后指使者一直不露面,刘彻别无选择。
要不然刘彻总不能自降身份跑去找那些闹事的儒生们解决问题。
就跟上次任务完成后的心态基本上是一样的,张远没有关注奖励,要是明摆着把奖励什么给弄出来,还能够空出脑子去想一想怎么利用奖励做些事情。
可是现在是随机奖励。
一切不确定的事情都等于是意外。
虽然奖励总归是好的那种意外,不过却能能够打破现有的节奏。
第一届学子们有这么多人获得了职位,成功进入到大汉的吏治系统当中,张远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付出。
心里面简单猜测了下,就知道这是公孙弘在背后运作。
不然上面没人,任你才高八斗没人举荐那也只能明珠蒙尘。
太学这边跟公孙弘对接的是吾丘寿王,可以说这件事情的进度,张远心里面一点笔数都没有。
要不是系统任务完成提醒了一下,张远几乎都要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说实话张远忘了的事情很多,夜郎那边的事情就给忘了,不过那件事情与他无关,蓝田山那边张远也许久没有回去,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不想为家人带去麻烦。
还有心里面一直期待着的一个人物,未来的博望侯。
张远原本一直惦记着得到他的消息,可是慢慢的却开始遗忘掉了这个人。
公孙弘大力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件事情倒是提醒了张远,教学之事停滞了下来,但是可以从别的方面下手。
发展副业显然成为了太学的出路之一。
无法培养大量的人才,但是也可以往高精尖方面去啊。
巴蜀出了一个司马相如外面对巴蜀的印象立马就发生了极大的改观,说巴蜀文风之盛已不差齐鲁之地。
但是张远心里面是一清二楚,真要对比人才,巴蜀加起来比不上齐鲁的十分之一。
孔子七十二弟子真当闹着玩呢,说不定在齐地拿块石头随便砸一个人就是某个圣人的后代。
太学要是培养出来一个司马相如差不多是够了,不过张远却不想这么整,他希望能够真的加强大汉的硬实力。
想着想着张远就联想到了一个比较哀伤的事情。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有些无能为力,于是就把心思又转回到了系统上面。
这个时候就看系统能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让好的意外更上一层楼,变成惊喜。
张远下好决定之后就闭上了双眼,心底召唤出来了系统界面。
其实这还是在系统升级之后张远第一次召唤系统界面,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差别,然后张远就想着勾选了系统背包中的一个问号。
点完之后,蹦出来了一个抽取,就好像是玩游戏抽奖一样。
张远在点完抽取之后,界面就开始闪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张远也在心底默念着希望能够如自己所愿。
过了大概十秒钟界面就停下闪烁,然后跳出来一个大大的提示框。
“恭喜宿主获得造船工艺技术一份,注:福船乃是郑和下西洋主要船只类型。”
凉凉。
我要船干嘛啊?
张远心里面现在就两个字绝望。
刘彻打个匈奴都把百年的积累全都打光了,这要是把图纸给送上去,再跟刘彻说说,大汉边上还有几个大岛。
那后果不敢想象。
大秦强盛之后直接就被灭了,覆灭之快难以想象。
大汉被刘彻造了很多年之后,要不是霍光以及其他几个辅臣确实能力超群,再加上汉宣帝刘询业务能力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排的上号的,大汉的结局比大秦估计也没啥差别。
大汉全然是没有出现那一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加上刘彻真的将整个民族的凝聚力给提炼出来了,这才稳定的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中国历史上在内部没有发生战乱的情况之下,发生这么大比例的死亡伤亡,而国家还没有衰败下去,甚至由衰转盛这是独一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北疆地图
瞅着背包里那份造船术,张远的心情真的是好不起来。
但凡自己晚穿越个五十年,这玩意儿说不定真的就能够起到大作用,真放到中兴之世靡费大半的国力整出一些福船也就是所谓的郑和宝船去教一教西南边的那些野人们什么叫做文明,张远还是很愿意的。
只不过在刘彻统治下的大汉不行,最起码现在这个当口不行。
要是真的等到卫青将匈奴驱逐至漠北,甚至整个大漠都看不见匈奴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大汉的国库依然充足,张远真的可能会拿出这造船术,去忽悠忽悠刘彻去东边那几座岛上面开发开发。
要知道大汉是很缺奴隶的,东边不够那就绕个远,从海上沿岸一直到西南边某个锥子形状的大陆去整一些劳动力。
这个年头只要有船,海上航行的生还率绝对要比从陆地上走过去高的多。
将神游的心思收了回来,张远也不再去想这些玩意儿。
说实话有船也到不了东边的岛,在沿着陆地边上航行还是可以的,除非系统再给他来一个季风图。
想到这里张远立马打住,下一个随机奖励要真的是季风图,那张远估计会郁闷死。
紧紧地盯着那最后一个问号,张远意念一动,然后点了确认。
系统界面再次闪烁了起来,这十秒钟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
“恭喜宿主获得北疆地图一份!”
可能是感应到了张远心中所想,弹出来的界面还给加了个感叹号。
张远想要的就是地图,一份囊括秦岭淮河一线以北的全部地图。
大汉在张远看起来最出名的是什么?
不是卫青霍去病,也不是刘彻,亦不是汉高祖刘邦,更不是那一个个政治头脑比男人强了许多倍的女人们。
在张远看来大汉最倒霉的就是那一群迷路将军。
不是一个两个,是特么的一群!
霍去病跟卫青为什么被形容成天眷之人,完全是靠着那一群迷路将军们的衬托。
大汉军力远胜于匈奴,正面硬刚,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就能把匈奴人给收拾了,特别是这些年来,大汉的大军装备已经升级换代完毕。
而匈奴人还停留在冒顿那个时代,装备水平停留在那个时代,可是对内的控制力却要低了一两个水准。
冒顿那真的是在匈奴内部说一不二,可是现在的匈奴大单于军臣在内部反对他的声音其实不少,而且一堆人盯着他的位置。
不然最后军臣死的时候,继承他位置的也不会是他弟弟。
所以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只要大汉的将军们不迷路,绝对能够极大的缩短对匈奴人的战争。
至于对匈奴的仗打完了,不安分的刘彻会不会去欺负其他人,那就不是张远所能够知晓的,虽然能够简单的猜一猜打完匈奴再去打其他民族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
有了这个地图,张远便能够在太学开设一门新的学科。
而且是直接能够往军队里面安插的人才。
能够随大军出征并且可以分辨清楚方向,从而确定自己的位置,能力好的甚至可以判定出来敌军的位置。
张远不仅仅希望培养出一些能够看懂地图的人才,他更需要培养出来类似于卫星导航的人才。
匈奴并不是无迹可寻,仅仅张远知道的就有一点。
为了冬天能够有充足的取暖物,更为了维持牛羊身体的温暖,不至于被冻死,草原上就会出现一种‘地标’。
羊盘!
其实就是牛羊的粪堆。
匈奴人会在各地有水草的地方留下大量的羊盘。
留待冬天的时候可以使用,这不是各个部落的专属之物,即便不是自己部落弄出来的羊盘到了冬天也可以取来用。
而且这些羊盘堆积过得地方,来年春天的时候,牧草会比其他地方长得更好。
如此一来匈奴部族就可以在一个地方待上两个季节,而不用担心没有草料喂养牛羊的情况发生。
但这是在一切和平的情况之下,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敌人便可以依据羊盘,来判断一个地方多久之前有过匈奴部落生活过。
甚至也可以像匈奴人这样制造出大量的羊盘,在一个地方埋下一个陷阱,等到春天来临,大军可以北上的时候,直接攻击在处地方放牧的匈奴部落。
张远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能够为大军指路的导航。
得到心中需要的物件,张远迫不及待的就将之具现了出来。
面前的桌子上凭空就出现了一副羊皮卷轴,不过这卷轴是拼接的,每一张羊皮之间都拿针线缝了起来。
恰好缝制的位置也是山脉所在地,所以并不妨碍观瞻。
这地图十分的详尽,河流山脉城池的位置全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从秦岭淮河一线一直往北延伸直接到了北海也就是贝加尔湖,往西一直到了大月氏的蓝氏城,往东一直到了库页岛,甚至连本州岛都囊括了。
这地图上三分之二的区域对于大汉来说都是未知区域。
西域诸国的下面那可是青藏高原,这个时候刘彻要是脑子发抽想要去青藏高原一探究竟,基本上就是让人去送死。
这时候青藏高原上的羌族人生活的地方也只是雅鲁藏布江附近温度气候比较适宜人们生存的地方。
西域那些国家反倒不足为虑,匈奴东边那些游牧民族,还有朝鲜半岛那几个小国也不值一提。
这些民族国家只要大汉收拾掉了匈奴人,他们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会派人来向大汉俯首称臣。
倭寇那几座岛屿倒真的会有些麻烦,刘彻在张远面前说自己不信神鬼,张远对他的这种说法直接嗤之以鼻。
这地图一曝光估计第一个疯了的不是那些军人们,也不是大汉的臣子,而是刘彻还有那些方士。
这不是东海上的仙人住的岛屿么。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张远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了陪伴他数年的精钢匕首,开始在羊皮地图卷轴上开始分割。
西域诸国可以保留,匈奴的地界可以保留,往东最多只能到朝鲜半岛。
这样的地图才是大汉现在能够承受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