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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二不才     跃农门txt下载     跃农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八章 捷足先登

    楚锦河接过黎夭手上的一盏花灯,提起点缀绒毛的裙边,哈着白气,慢慢往山上走。

    黎夭四周打量,提着灯跟在楚锦河身后,声音疑惑的说道:“姐姐,元宵节你不看灯却要爬山吗?”

    楚锦河脚步一顿,脸上却笑了出来,这话听着耳熟,去年的时候自己似乎也说过这么一句,只不过那时候是抱怨,和自己爬山的人也不是黎夭。

    楚锦河道:“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黎夭点头,不在多问为什么,既然是楚锦河的话,别说爬山,上刀山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大约爬了十来分钟,上山的小道很黑,好在有花灯照明,或许连楚锦河手上的花灯也想不到,元宵节用来装饰和点缀的它,居然也会有实用的时候。

    黎夭抬头往上看,目测了一下山的高度,心里想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半山腰。

    走在前面的楚锦河停下脚步,没有再往上爬,黎夭跟着停下,心想是不是楚锦河已经累了,要停下歇一下。

    但黎夭猜的不对,楚锦河没有歇息的意思,而是在转了个身,仔细打量起小道旁边伸出来的树枝和灌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让我想想,我记得赵笠那家伙去年就是在这儿找的小道,应该是这个里吧。”楚锦河摸了摸下巴,瞅准了一处茂密的树枝中,费了些力气扒开。

    殿下?听到楚锦河说道赵笠的名字,黎夭楞了一下,随后神色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这地方,是殿下带姐姐来过的吗?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姐姐经历的事情吧。

    没等黎夭多想太多,楚锦河已经找到了小道,回头叫黎夭:“看来我记性还不错,运气也挺好,让我一下给找找了,黎夭,跟我过来吧。”

    “嗯,来了。”黎夭恢复平时的神色,提着花灯跟在楚锦河身后。

    这条隐藏的小道楚锦河已经一年没来了,树枝长得比去年还茂盛,楚锦河怀里抱着吃的,一只手提着花灯,提花灯的手不得不还兼职去拨开挡路的树枝。

    她心里想,去年怎么就没觉得这隐藏小道这么窄,疑惑一出来,楚锦河脑海就不得不浮现出一人的身影,去年她和赵笠一起来的,那时候赵笠走的前面,好像是他一直帮自己拨开了树枝。

    前些天下了雪,今年的冬天比以前还要冷一些,面前的树枝上有厚厚的积雪,有的叶子还结了冰,楚锦河手上都提着东西,即便尽量拨开这些叶子,也总有漏网之鱼弹回来,轻轻拍在楚锦河脸上,不疼,但雪落在脸颊和脖子里,却是冻得楚锦河时不时抖一下,不禁感慨赵笠去年的贴心和便利。

    回想间,小道也走到尽头,楚锦河已经可以看到碗口大的光点,她松了口气,用花灯拨开最后一茬树枝,如想象一般豁然开朗的观景台,毫无意外的出现在了楚锦河面前。

    半圆的平台,抬头是星辰浩瀚的天空,站在半山腰,月亮比以往看到更大,就如发光的玉盘挂在天际,恍惚间给人触手可及的错觉,从黑暗的小道出来,这样的视野很容易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冲击感。

    只可惜楚锦河没被这美妙的景色震撼,相反的,她的视线被远远靠着观景台边缘的一个身影所吸引。

    这里还有别人知道?居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是楚锦河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不过只出现了一瞬间,楚锦河就被那人熟悉到几乎刻在自己骨子里的背影所震撼。

    说是震撼或许并不太准确,楚锦河此刻的心情先是疑惑,再是惊讶,随之是莫名奇妙的惊喜,最后变成克制的平静。

    这样堪称复杂的情绪变化,若是楚锦河愿意仔细回想,定会觉得不像自己,可此刻她却的的确确有了这样的情绪。

    他不是该在州府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事先也没告诉自己一点半点消息,是和自己一样,想起去年的元宵,所以才来的吗?

    这样安静的环境,每个细小的声音就格外引人注目,在楚锦河扒开树叶的声音一响起,楚锦河对着那背影发呆,同时那个人也转身过来。

    熟悉的面孔浮现在楚锦河面前,赵笠脸上没有一点意外,就这么看着楚锦河笑。

    这个人似乎永远都一股万事掌控在自己心中的模样,楚锦河就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意外。

    月光下,赵笠温柔的笑脸比平时更添一丝不真实感,他直视楚锦河,笑着开口:“我猜到你要是来灯会,一定会来这里。”

    “那你可真是张大仙在世,能掐会算。”

    楚锦河很快收回思绪,原本的惊讶在赵笠开口的瞬间也消失殆尽,不过不能否认,能在这儿看到赵笠,她心情有那么点高兴。

    “大仙算不上,只是想到了你肯定会想我,所以我来了。”赵笠道。

    楚锦河从台阶上走下来,听了赵笠的话,眉头要挑的飞起来了,她瞬间反驳道:“我是想这里好风景,不是因为想你,少自作多情了。”

    赵笠笑的更开心了,眼中都是狡黠,嘴角微微勾起道:“我还没说你是因为想我才来这里的,不是我自作多情,是你不打自招。”

    “......”

    楚锦河脸上浮现出无语,随即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咱别这么幼稚好吗,玩这些无聊的抠字眼游戏。”

    很久没听到的调侃了,赵笠眯眼一笑,看着楚锦河提着兔子花灯,脸上和平时一样漫不经心朝自己走来,赵笠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她趴在自己旁边的栏杆上。

    赵笠低头看去,余光是栏杆外如火龙一般蔓延的灯火,在黑暗中无比璀璨,眼下是楚锦河眺望远处的面容,或许是天气太冷,她的脸埋在厚实淡色披风的绒毛里,比起平时总一副精明的模样,少了一份锐气,多了一份可爱,让赵笠内心有些痒痒的奇妙感觉,余光万家灯火的辉煌,也不过只在他视野里成为了楚锦河的点缀,变得不值一提。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半山夜谈

    当然,这不排除是赵笠的心里的喜欢滤镜,至少隐藏在小道里的二月没看出赵笠的那种感觉,此刻的他,面色很无奈,一只手拦下了黎夭,在黎夭冰冷视线下头皮发麻的小声道:“黎大人,主子吩咐的,您就在着留步了,先回镇子也行,一会楚姑娘主子会亲自送下山的。”

    黎夭看了眼面前只要抬腿就能迈出小道到外面圆台的距离,回头眼神格外阴郁的和二月对视,并没有丝毫要折回去的意思。

    一见黎夭没动作,二月压力很大,按理说他是赵笠的贴身侍卫,是暗处的势力,就算黎夭立了功,官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管制不了自己,自己没必要怕他。

    只是黎夭这时候散发的那种阴郁的压迫力,似乎是在曾经大周皇宫磨炼出来的,要说具体一点,就跟吃人的沼泽一样,不会瞬间致命,却容易让人陷入其中,感受无尽冰冷黑暗。

    这幅模样,和跟在楚锦河身边时完全相反。

    “黎大人,这是主子的命令,看在我也曾去南周参加过救楚姑娘的份上,别为难我动手。”二月看着黎夭,语气再次加重,客气换成了警告,软硬兼施。

    黎夭停顿了一下,移开和二月对视的视线,最后看向圆台,他的视线里,楚锦河已经走到了赵笠身边,两人脸上都有笑容,同样依靠在栏杆上,显得分外和谐,不是外貌的那种,是天生的气质和气氛,容不下第三个人。

    黎夭低头,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不过去,也不下山,我就和你一样,在这里等着。”

    “也可以...”

    见了黎夭退步,二月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他留在这里也无所谓,主子只说不要让外人打扰他和楚姑娘,也没有说一定要把别人赶走。

    观景台上,楚锦河深吸了一口气,和去年一样,只感受到了寒冷的空气,她抬头,看着赵笠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秋水镇,北周新立国,忙的事情应该很多吧,身为主君,你还能这么悠闲到处跑?”

    赵笠摇头,看着楚锦河道:“你问的都是小问题,我既来了,朝中的事情自然是都安排好了,不然你还觉得我是那种沉迷美人,荒废政务的昏君?”

    “那倒没有。”楚锦河摇头,对赵笠的能力还是高度肯定的,只不过对他诡异的说法有些不自在,他就算是昏君,楚锦河也实在没好意思把自己比作能让君王荒废政务的美人,她自信长得不差,但觉得算不上妲己那样的美人。

    赵笠笑了笑,取下楚锦河手上被雪水打湿已经有些变形的兔子花灯,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只狐狸花灯换给楚锦河。

    “比起兔子,狐狸比较适合你。”

    楚锦河瞪赵笠:“你骂我狡猾?”

    “是夸你聪明。”赵笠轻笑,漫不经心把兔子花灯放在远处,转开话题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来秋水镇干什么,你所有的疑问里,我最想听你问我这个?”

    楚锦河哼了一声,不搭赵笠的茬。

    赵笠一笑,调侃道:“就这么怕我来的目的啊?”

    楚锦河心虚的移开视线,继续不说话,心里却默默恼火,自己怕他什么啊。

    赵笠一点也没在意楚锦河的动作,脸上笑容不减:“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我这次来,彩礼都准备好了。”

    “你真来提亲啊!”楚锦河瞪眼。

    “你果然还是不愿意。”赵笠没直接回答楚锦河的问题,有片刻头疼,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问道:“你总得说个为什么吧,别说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我直觉从来不错。”

    好吧,一句话堵死楚锦河想找的借口,他直觉的确不错,楚锦河心知肚明自己对赵笠是喜欢的,可就是喜欢,所以楚锦河的苦恼不比赵笠少。

    说我不喜欢你未来会有三宫六院的女人,楚锦河皱眉,她在感情上是个没有勇气的人,赵笠未来身为君主,这个承诺赵笠给不了她。

    即便赵笠真有为她这么做的决心,君王并非是自由的,他的朝廷,臣子,未来的复杂的朝廷关系,也会逼着他违背诺言,楚锦河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就算她明白,未来赵笠有他的不得已和难处,她也做不到让步。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双方都难堪,不如从一开始就打住,楚锦河嘴唇紧抿,私心并不想开口提这个问题。

    很久以前,楚锦河还不知道赵笠的野心是掌控皇权,成为君主,那时她曾经也和赵笠说过,她若要嫁的男子,一辈子只能和她一人白头偕老,这都做不到,那后面就不要谈了。

    赵笠那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承诺。

    楚锦河不否认,她动心了,但此一时彼一时,赵笠是比自己还要聪明的人,他怎么就不明白他如今的身份,物是人非,两人的立场早已不同,还是说赵笠根本没有把自己曾经和他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又是这样。”赵笠眼神黯然,伸出手轻轻按在楚锦河眉头,试图抚平楚锦河皱起的眉心:“为什么要露出这样隐忍的表情,你明明不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究竟是我哪儿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吗?”

    楚锦河低头,实在难与赵笠黯然的眼神对视,她叹了口气,赵笠的语气很温柔,但这温柔里却隐藏不住赵笠本身的霸道,今天不和赵笠说清,他是不会让自己走的。

    “赵笠...你想要这天下吗?”楚锦河缓缓问道。

    赵笠眼神一暗,站直身子,视线偏向一旁,入眼的是山脚如天空璀璨星光倒影般的万家灯火。

    黑夜中的火光,赵笠听不到那光明中的人声吵闹,却能感受到其中的繁华。

    楚锦河问的是天下,而天下代表的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势,只要身体里流淌的是皇族的血液,那就没有能拒绝的。

    所以赵笠点头,语气中没有半点犹豫:“想,大周已经千疮百孔,所以我才能走到这里,在将来,我会拿下南周,让大周重新统一,光复大周曾经强大与富足。”

第五百六十章 可以放下

    “你有这个能力,我从不怀疑,你是天生的君主。”楚锦河低头,嘴角带起无奈的笑容。

    赵笠低头看她,没有说话,他知道,楚锦河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有预感,楚锦河接下来的话,会是关键。

    楚锦河道:“赵笠,大周的君王,不会只有一个妻子,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吗,我从不委屈自己。”

    赵笠楞了一下,楚锦河抬头,在赵笠呆滞的神色里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楚锦河压制住心里极其不适的难过,自己说的这么明白了,赵笠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提亲的事情就不要再提,日后我们还是朋友,我有点累了,先下山了。”楚锦河提起狐狸花灯,转身往回走,给彼此一个体面。

    “等等。”

    楚锦河的胳膊被赵笠拉住,楚锦河没有回身,但他身后的赵笠却很冷静的问道:“你抛开一切不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不喜欢我。”

    楚锦河心中莫名的火起,自己已经尽量给两人体面,赵笠怎么就是不依不饶,她回头怒目直视赵笠,声音很冷,但也格外愤怒道:“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不要追问,问清楚又如何,非要让我们两个以后的关系更难堪吗...”

    赵笠低头,在楚锦河震惊的视线里,用行动堵住了楚锦河的嘴。

    楚锦河满是怒火的脑袋瞬间变得空白,她的嘴唇传来很柔软的触感,带着片刻冰冷,但等牙关被措不及防的撬开,楚锦河空白的脑袋里除了火热,所有未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忘得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楚锦河觉得似乎有万年之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赵笠离开楚锦河柔软的唇,他起身时舔了舔嘴角,未再纠缠,也并没与楚锦河拉开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赵笠的脸在楚锦河面前放大,不足一拳的距离,楚锦河可以看见赵笠浓密且修长的睫毛,还有那双漆黑如湖泊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在问你喜欢我吗?”赵笠轻轻开口。

    这样近的距离,赵笠说话的气息楚锦河都能感受到,迫于刚才那一吻,楚锦河脸上压抑不住的浮现出浅浅的红晕,还没仔细琢磨赵笠问的问题,当机的大脑就自动回答了她心底的想法。

    “喜欢...”

    两个字一脱口,楚锦河瞬间回过神,猛的抬头去瞪赵笠,两只手同时推赵笠的胸膛,怒喊道:“该死,你这混蛋,居然用美色诱惑我,刚才说的不算!我要走了!”

    回应楚锦河的是赵笠没有遮掩的畅快笑容,他无视楚锦河的推搡,反而用力抱住楚锦河,导致楚锦河怀里的糖果蜜饯跌到地上,洒落一地,也没管。

    “你不是从来什么都不怕吗,为什么在我这里,就变得这么胆小了,你怎么这么傻,我想了无数我做的不好的地方,独独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锦河头一回知道赵笠的力气这么大,他把自己拥入怀中,自己居然怎么推都推不动,赵笠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楚锦河听出了其中的无奈,哭笑不得和心疼。

    为什么有心疼,心疼我吗?楚锦河停止了挣扎,呆了半天,最后仿佛认命了的把脸埋到了赵笠的胸膛里。

    夜晚的半山腰有风吹过,带来的只有刺骨的冷意,赵笠身上披着银鼠皮毛的披风,和去年哪一件一模一样,蓬松的披风很大,足足能包裹住楚锦河。

    楚锦河记忆里,赵笠从来笑脸对人,温文尔雅,但正真接触他的人才能感受到他温润皮囊下刺骨的冷。

    楚锦河头抵着赵笠的胸膛,安静的环境里能隐约听到赵笠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沉稳,高大的身躯为楚锦河挡开了所有寒风,由内散发着暖意,这是赵笠对自己独有的温暖。

    “我曾经承诺过你,只你不娶,你把它当成我随口说说逗你开心的玩笑了吗?”赵笠继续开口,一只手放在楚锦河的脑后,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我没有...”楚锦河看不到赵笠的表情,她埋在赵笠怀里,声音闷闷的回答。

    刺猬的外壳总算是让自己扒开,内心的脆弱终于愿意暴露在自己眼前了,赵笠眼中一软,继续说道:“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觉得我没办法完成自己的承诺?阿雅,我给你的承诺很认真,也从来没忘记过。”

    “我知道...”楚锦河闷闷的声音继续响起。

    赵笠感受到楚锦河抓自己衣角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他开口道:“你的胆小总用在让我着急的地方,阿雅,你就是你,随着心走,喜欢就是喜欢,给我稍微一点信心,我向你保证,我的承诺不会变,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杀了我,我绝不反抗。”

    赵笠松开楚锦河,低头认真和楚锦河对视,一只手牵起楚锦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意思很明显,若我做不到,你可一剑入我心口,我不阻难。

    “我知道你很认真,但是赵笠...”楚锦河咬了一下唇角,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若你成了君王,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拒绝的,那时候要怎么办。”

    “我说了,相信一下我,我能解决一切问题,你只需要点头,回答愿不愿意嫁给我。”赵笠脸上浮现笑容,那是绝对的自信。

    “君王不会是自由的,朝局是洪流,你总有不得已的时候......”

    “那我就不做君王了。”赵笠没有片刻犹豫的打断楚锦河,声音很平静,绝不是一时激动而说出的话。

    楚锦河蒙了,脑袋有点混乱:“可成为大周君王是你的理想...”

    “那只是我的责任,能和你两人度过余生才是我的理想。”赵笠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等看到楚锦河又呆住了,他才放软语气,轻轻说道:“我想成为君王,从不是因为权利和财富,那只是我身为皇族的责任,阻止大周走向灭亡,恢复曾经的强大,但如果你不喜欢我成为君王,我随时可以放下。”

    “你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说放弃就放弃?”楚锦河心中震撼。

第五百六十一章 灯会落幕

    “你比那个冷清的位子值得。”赵笠轻轻一笑,眼中头一回不加掩饰的露出一往情深。

    “大周历代的帝王能把大周领导至万国来拜,是因为他们有这份责任感和才能,能肩负这个责任的人不多,但不是只有我一人,我并不在乎血统,你不喜欢那个位子,我就把位子给能担起这份责任的人,然后做个你喜欢的普通人,你喜欢安静,我们就买下一件院子,种种花草,安度余生,你若喜欢旅行,那我们以后可以相持游山玩水,万事只要你喜欢,我都能做到。”

    楚锦河闭眼,赵笠都说到这一步,一个君王为了你能做到放弃所有权势,就是石头也得被感动了吧,更何况楚锦河心很柔软,她对赵笠有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是我钻到了死胡同。”

    这一刻,在赵笠坦诚的叙述里,楚锦河心境豁然开朗,是啊,她怎么就这么胆小了,她猜测的一切都没有根据。

    未来是她和赵笠的,还没去做就害怕,这可是她曾经最瞧不起的行为,君王又怎样,面对迫不得已的时候,她和赵笠齐心协力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就算真的不行,大不了就逃跑,畏畏缩缩可从来不是她。

    “所以我重新问一句。”赵笠看着楚锦河脸色的变化,笑着说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锦河抬头去看赵笠,眼神中是释然,还有决心。

    “愿意。”

    赵笠开始以为,这两个字是他意料之中的,他会高兴,但不会有更多的激动,事实上并非所有的意料之中都能用冷静二字概括,至少在赵笠的心里,那两个字带来的幸福感炸裂开来,足以让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形象,出自本能的把楚锦河抱了起来,大笑着转圈圈。

    用楚锦河的话来说,此刻的赵笠像极了一只失了智的哈士奇,如一个笨蛋一样,楚锦河被他抱着转圈圈转的眼花缭乱,手里的狐狸花灯差点脱手。

    这让她不停拍赵笠的胸膛懊恼大叫:“我要被转晕了,你是笨蛋吗,停下,快停下。”

    “真是抱歉,我太激动了!”赵笠好半天才停下,笑容没减的把楚锦河放下来,他倒是平衡感好,楚锦河下地都有点晕,他却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楚锦河摇了摇头,瞪了赵笠一眼说道:“灯会都快结束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赵笠跟着楚锦河动。

    “不用了,黎夭跟着我就好。”楚锦河果断拒绝了赵笠,她今天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待会赵笠送自己回去,让楚锦山他们看见,不知又会被怎么调侃。

    不过说到这里,楚锦河才突然想起黎夭不见了,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恨不得拍自己脑门。

    真是见鬼,自己先前还抱怨楚锦山和胡承见色忘友的,没想到轮到自己了,居然把黎夭忘得这么干净,自己这脑袋啊!

    赵笠点头,也不强求,在楚锦河炸毛前停下脚步,送她到小道口,在楚锦河踏入小道时,他意味深长道:“阿雅!”

    “说!”

    楚锦河已经踏入了小道,正缩着脖子往前走,没功夫回头去看赵笠。

    “刚才亲你的时候,你的味道是甜的。”

    楚锦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随即加快脚步,落荒而逃,她心里咒骂,该死的赵笠,土味情话一套一套的,到底她是后世来的还是赵笠是后世来的,角色都互换了!

    看着楚锦河的背影在自己说完这一句后飞快的消失了,赵笠没有一点自觉的舔舔嘴角,自言自语道:“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没说谎,是麦芽糖的甜味,真不错。”

    楚锦河提灯出了小道,小道外有点点灯光,是从黎夭手上提着的花灯发出来的。

    黎夭站在山道上,如青松一样笔直,似乎等候多时,一见楚锦河出来,他的视线在楚锦河的狐狸花灯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视线,走到楚锦河身边。

    “姐姐,要回去了吗?”

    楚锦河点头,因为自己对黎夭的的忽视,她看黎夭的时候带上了抱歉的神色,眼角余光撇到黎夭的身后,那里站着二月。

    楚锦河脑筋转动,责怪自己忽视黎夭的同时,也忍不住抱怨赵笠,难怪黎夭没有跟上自己的,十有八九是他早早下的吩咐,让二月给拦下来了。

    见到楚锦河已经看到自己了,二月脸上格式化的浮现笑容,嘿嘿走上前和楚锦河打招呼:“楚姑娘,好久不见,元宵安康。”

    “好久不见,二月侍卫身体已经好了吗?”楚锦河笑着回应。

    “托楚姑娘的福,那日船上应急的处理,让我捡回一条命,伤口虽然还未完全痊愈,但已无大碍。”二月弯腰拱手,虽然动作客气了一些,但真诚道谢是真的。

    “该是我谢你才对,与赵笠...不对,安庆王殿下去南周救我们。”楚锦河回了二月的礼节,笑着卡顿了一下说道。

    “属下当不起,本是职责所在。”二月哪儿敢受楚锦河的礼,这位未来可是他的主母,所以他不动声色避开,随后结束这些客套道:“姑娘已经和殿下聊完了吗?需要属下送姑娘吗?”

    “不必,你留步就好。”楚锦河笑着摇头,明白二月这是客气话,赵笠还在呢,他身为侍卫哪儿能离开赵笠的,所以楚锦河随即转身,带着黎夭下山了。

    下山的速度总是要比上山快,等到了山下,镇子里的灯会已经接近尾声,楚锦河回到主街道时,街上的行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楚锦河跟着人群往镇子外走,边走边看了看花灯,心里叹了口气,刚才上山是为了看大花灯,结果和赵笠那一段纠葛,原先的目的早被抛之九霄云外,那花灯她连个影子都没看着,今夜不是过元宵,是和赵笠打嘴仗,自己还被对方说服了。

    走到城门外,楚锦河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马车,她和黎夭拜托几个被黎夭美色吸引的姑娘,快步回到了马车边。

    马车边胡承和楚锦山已经在等着了,但辰生和卯生贪玩,还没到。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八卦能手

    见到楚锦河回来,楚锦山睁大眼睛,笑着举了举手上的花灯道:“阿雅,我还特地给你们买了花灯,没想到你们买的比我还多啊?”

    “嗯?”楚锦河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说黎夭挂满一身的花灯,她心里一乐,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们买的,是我们空手套白狼套来的。”

    胡承从旁边探出头道:“你们去猜灯谜了?哪家老板这么倒霉?”

    楚锦河挑眉:“都说是空手套的,这些可都是人家白送给我们的。”

    胡承不信:“骗我呢,我们也逛了一晚上,怎么没见着有人白送花灯的?”

    几句话间,胡承还没回过神,但楚锦山已经后知后觉,笑着拍了下胡承道:“得了,你要有黎夭那长相,就有人给你送了。”

    胡承一愣,看着楚锦山兄妹两人的表情,瞬间回神:“嗨,搞了半天是人家小姑娘送的啊,羡煞旁人,羡煞旁人。”

    楚锦河一笑,没有否认,只看着楚锦山道:“辰生和卯生还没回来吗?”

    “还没...诶,巧了,他们过来了。”楚锦山取下木桩上马匹的缰绳,正准备回答楚锦河还没回来,但抬头间正好看到楚锦河身后,随即改口一笑。

    楚锦河跟着回头,只见身后城门口,辰生和卯生两人各提着几只花灯朝他们走来,看上去很高兴,连同步伐都蹦蹦跳跳的。

    “大哥,我们回来了,今年花灯真漂亮。”两人一走近就笑着开口。

    楚锦河和楚锦山脸上也是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回来,人也就到齐了,天色已经很晚,旁边十里八村来看灯会的人家也都赶着牛车或者马车离开,楚锦山怕家里张老三和程氏还在等他们,辰生卯生一回来,就让他们上马和马车,慢慢往回走。

    他们出来时,楚锦山和胡承等男子都是骑马的,马车上除了兼职马夫的黎夭,就只有楚锦河和卯生。

    马车速度慢,其实相对于马车,楚锦河平时比较倾向于骑马,但冬天实在太累,还是马车比较舒服。

    从镇子出来,走远一些,开始路上还有很多马车牛车同行,但随着目的地不同,到了后面也都散开,没有多少人了,路上都安静下来。

    马车里,楚锦河见卯生心情很好,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天。

    聊到花灯的时候,卯生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格外兴致勃勃的和楚锦河说道:“姐姐,今年这个花灯可真是好看。”

    辰生和卯生都在说今年花灯好看,但楚锦河独独没看着,她回头应声,笑着说道:“再好看也就是一灯,能好看到哪儿去。”

    卯生似乎猜到楚锦河会这么说,所以她摇头,挤到楚锦河身边嘻嘻笑道:“姐姐,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花灯年年有,但今年好看的不是花灯,是看花灯的人。”

    楚锦河一愣,看着卯生高深莫测的脸,犹豫了一会,试探的说道:“你这小家伙,跟我打哑谜呢,说吧,你又见着什么八卦了?”

    “还是姐姐懂我。”卯生浮现出笑脸,内心想要找人分享的想法已经呼之欲出,她开口继续说道:“姐姐你肯定没去看花灯吧,不然你应该也看到了大哥和尹玲姐姐,我见着她两手拉手了,还看到胡承哥偷偷亲女孩子。”

    楚锦河汗颜,卯生这丫头,是在自己没注意的什么时候,已经进化成了八卦小能手,村子里的八卦也就罢了,楚锦山和胡承两人和尹玲还有阿彩姑娘的小甜蜜也被这小鬼监视到了,还好自己和赵笠是在半山腰。

    “咳咳,你看到就行了,可别当着娘的面说,再说他们未婚夫妻,也没啥的。”楚锦河摆手,尽量表现得不在意。

    “知道知道,我就是觉得平时那么正经的大哥也会傻笑挺有意思的。”卯生点头,的确只是把这个当成趣闻了,不过跳过这个话题她八卦的神色没有减,又继续和楚锦河说道:“姐姐,你猜除了大哥和胡承哥,我还在灯会看到谁了?”

    “谁?”楚锦河其实并没有什么八卦的兴致,但是卯生表现的这么来劲,她就顺势而问。

    “汪三公子和老宅的张初雪还有大于。”

    这倒是有点意思,楚锦河一愣,看着卯生疑惑的问道:“什么情况,两人一起陪着汪三公子逛灯会啊?”

    “对,你都没在,那可是一场大戏,大花灯就亮了半刻钟,张初雪和大于围着汪三公子就互掐了十几回,灯会一结束,我就看着那汪三公子走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卯生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场景,说到汪三公子落荒而逃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楚锦河腻歪的撇嘴:“这不活该吗,这汪三公子还以为齐人之福那么好享的,灯会男女相会没问题,这位还把两人一起约出来,张初雪和大于在老宅就跟仇人一样,在汪三公子身边不仇人见面更眼红,这还是掐架,没打起来都算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卯生顿时大笑起来,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对着楚锦河说道:“姐姐,还是你了解张初雪和大于的性格,你还没说错,汪三公子一走,两人一点顾忌都没了,当场就在大花灯下面打起来了,所以我说那场景,比看花灯还有意思。”

    楚锦河对张初雪和大于都无语了,不过见着卯生笑的特别幸灾乐祸的样子,还是叮嘱了一句,别在村子里到处说,毕竟做人要地道点,没必要让别人看笑话。

    就这样聊着聊着,几人就到了村口,胡承告辞和几人分开,他们回家时,门口灯笼还亮着,张老三和程氏果然没睡,等他们回来了才放心。

    元宵节就这样过去,出了十五,大家就开始忙起来了,楚锦山的假已经到了期,第二日就收拾好行囊,回州府就任了。

    还有张有成和胡承也一同跟着回去了,州府里楚锦河的出海的商队扩又扩大了一倍,赶在元宵前就再次出发,胡承楚锦河没再安排他跟着去,毕竟考虑到他与阿彩姑娘的婚期,出海的归期变化多,怕胡承赶不上,所以楚锦河就让胡承做别的事情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常来串门

    胡承和楚锦山一走,年也过完,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至少二月出头,楚锦河也没感觉到天气有回暖。

    送走了楚锦山,辰生也要去念书了,沈先生还一直记着自己这个弟子,如今北周安定,赵笠很需要沈先生,他不可能再如去年那样,随性带着辰生游学。

    所以他在州府给辰生找了一家学院,听说曾经在大周可是相当有名的,同时也是为今年六月北周实施的第一场科举做准备。

    辰生走了,家里安静下来,陈江与他家里闹得不和,他重视张落雨,加上张落雨现在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孩子,难免紧张一些。

    他分家出来,家里也没个有经验的长辈,几乎是辰生和楚锦山一走,他就来请丈母娘去家里常住,其中就是希望程氏能帮忙照顾张落雨的意思。

    三房如今底下的孩子大了,他们都有主见,楚锦山和辰生已经有独立离家的能力不说,身为小女儿的卯生也在楚锦河的培养下能独当一面。

    虽然外人都羡慕程氏底下的孩子都有出息,但身为家中家长的程氏,欣慰的同时伴随的还有失落感,这两年里伴随她在孩子们面前变成被保护的一方,就格外明显了。

    陈江来请,就代表张落雨还需要她的,这一点让程氏很高兴,当天就收拾好行李,叮嘱好楚锦河,随即就恢复了年前的模样,待在镇子里照顾张落雨了。

    看程氏兴致勃勃的模样,楚锦河猜测着在张落雨生产前,她估计会很少回来了,这样一来,三房就少了一半人,家里如平时一样安静了下来。

    手下的事情都安排出去了,楚锦河没有楚锦山和辰生那么忙,整个人和往年的忙碌不同,头一回悠哉悠哉起来,赵笠回了州府,托二月给她带了信。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内容大致是让楚锦河不用担忧任何问题,安静等他来提亲。

    这几句话楚锦河只看了一遍,就拿着信看着窗外发起呆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楚锦河回过神,慢慢把信纸折起来,收入旁边的书里,最后才不急不缓开口道。

    “什么事,进来吧。”

    得到楚锦河的回应,门外的丫鬟才小心把门推开,走进了屋子道:“二小姐,老宅那边的那位于芳姨娘又来拜访了,正坐在大厅里呢。”

    听到于芳来了的消息楚锦河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因为自程氏去了镇子,张老三也跟着没事往镇子跑后,她就天天来拜访。

    她打的旗号是代替老太太来三房串串门,加之她挺着个大肚子,这些时候也还安分,卯生就没让门房拦着。

    如今家里当家的是卯生,楚锦河甩手掌柜做的非常潇洒,原本这些事情下人本不该来找楚锦河,而是该去和卯生说,让她招待的。

    楚锦河也问出了口,丫鬟低头小声解释道:“卯生小姐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我见那于芳姨娘在大厅坐着,没人管她,所以就来找您了。”

    “这样啊。”楚锦河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大厅走去,来者是客,不管三房喜不喜欢于芳,出自礼仪问题,主人家也得露个面,这是自身修养和品行问题。

    到了大厅时,果然见侧坐坐着一大肚子妇人,楚锦河走进大厅,里面一直盯着于芳的两个丫鬟给楚锦河行了礼。

    三房真是愈发富贵了,见着两丫鬟规规矩矩的动作,比她离开三房前更加有大户人家的气派了,于芳心中暗自嫉妒,但脸上不敢显露分毫,不自觉也跟着站起来,对着楚锦河讨好的笑。

    “二姑娘在家呢,怎么不见三姑娘。”

    楚锦河坐下,接过旁边丫鬟递来的茶水,点头致谢,听到于芳的问话,她抬眼撇了于芳一眼,听不出情绪的说道:“卯生出门了,于姨娘,来我三房是有什么事吗?”

    面对楚锦河的开门见山,于芳尴尬的笑笑,忙解释说道:“也没什么事,如今我是二老爷的人了,和三房也算沾亲带故的,就是来串个门,两家关系亲香亲香。”

    楚锦河表情顿时似笑非笑起来,不说三房和于芳当初的私怨,三房和二房的梁子早结下,根深蒂固,血缘是没有办法否认的,可两家早分家断绝了明面上的关系,除了老宅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三房早不和二房走动,要说两房之间还仅存的感情,只要冷漠而已。

    或许张老三豁达一点,但三房孩子还记着仇呢。

    于芳何尝不知道这话说的有多厚脸皮,楚锦河的眼神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心想今天怎么是这位难惹的罗刹来招待,要是卯生就好打发了。

    这几天她每天都来三房,招待她的一般是卯生,卯生对她也没客气到哪儿去,但于芳却没在卯生身上感受到楚锦河的那种压迫力,而且每次卯生也只是出于礼貌露个面,随后就把她晾在这里,去忙别的事情了。

    要说于芳这辈子最怕谁,除了楚锦河没别人,当初三房这位的雷霆手段,虽然没对自己动板子等皮肉教训,但把自己塞到老宅的痛苦,比之受皮肉惩罚还要难受。

    当时面前这位留了她一条命,她还庆幸,心想到张老二也算是个老爷,到老宅再差也也有余地,但等她真被送到老宅,她才发现,那里真是沼泽一般。

    偏心大房的老爷子老太太,撒泼不讲理的牛氏,原来她对其还不屑一顾,牵着张老二的心,牛氏作为主母又有什么用。

    可她没想到,她不是低估了牛氏,而是还太高估了她,这妇人比她见过所有的泼妇还泼妇,她有千种撺掇张老二抵挡住这位的撒泼,奈何这个蠢妇是个不讲道理规矩,爱动手的。

    她得张老二的宠,基本都是被维护的一方,可也不是每次都能躲过牛氏这个泼妇的打,又要干活又要挨牛氏的打,最重要的还是老宅的吝啬和寒酸,让她吃尽了苦头。

    眼看楚锦河不接她的话,气氛一下子就冷场了,于芳就在旁边干笑,小声说道:“二姑娘,以前都是我错了,今儿难得能和你做一块,我先给你认个错,望您以后别和我计较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有何不同

    “北周的国母,无论如何都得是德行雍容的女子,这不单单是个名头,她还得有能辅佐殿下您的能力,一个普通女子,这简直是儿戏。”未能得到赫连耀的赞同,柳先生心中没有动摇,而是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赵笠似乎才听进去一点柳先生的话,抬头看了柳先生一眼:“先生,您都还没有见过楚锦河,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有能力辅佐我?”

    柳先生皱眉,并没有因为赵笠如今是北周的王,就有任何顾忌的态度,直接说道:“殿下,不然您觉得呢,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子,能给您带来什么,她除了会依附在您身边,还能做什么,一个小家子气的女子,是担不起北周国母的身份的,殿下您不是孩子了,有些天真的想法并不适用于现在。“

    满座的朝臣都禁声了,纷纷诧异的看向柳先生,这种话柳先生可以和殿下说,但那得是私下里,以老师和学生的身份,而不是现在君主与臣子的身份,还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上,此举实在有些僭越了。

    坐在最前面的几位身份尊贵的人都抬起了头,眼神变换了一下,但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视线都看向赵笠,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柳先生说完。其实心里有些后悔,主要是自从北周立国后,因为这个叫楚锦河的女人,让他记忆中的殿下变了太多,以身犯险,特立独行,最重要的是听不进自己的话了。

    柳先生实在觉得这种变化并不好,也希望赵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成迷于儿女情长。

    赵笠脸上未见怒容,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很冷静的问柳先生道:”本王听不出先生的话里是在在为本王着想或者是在为大周着想。“

    柳先生一愣随后脸上变得通红,有了怒火的神色,他侍奉了安庆王府快三十余年,他年轻时,满怀报国的大志才投入安庆王府门下,十几年兢兢业业为先王出谋划策。

    后来安庆王飞灾横祸,他也没有背弃安庆王府,苟且偷生,忍辱负重,暗中教导赵笠长大又是十几年,他自认是赵笠的老师也是长辈,三十年的人生他都奉献在了报国之志和赵笠身上,赵笠这轻飘飘一句,等于否认了他的全部,柳先生这一刻只觉得心窝子疼,刚才的浮现的悔意荡然无存,有的是怒火。

    赵笠没有给柳先生说话的机会,而是很快一针见血的再次扎在柳先生身上。

    “先生,你何时也变了,你未曾见过本王选中的人一眼,就全盘否认了她,你不是在为我着想,是你单纯看不起她的身份,你是在本王坐着的这个位置着想,你想给本王找的王妃,是为这个位子而存在的,不是为本王而存在。”

    这些话里涉及到了赵笠私人的情绪和态度,满座的大臣更加不敢说话了,而柳先生心头的怒火,瞬间被赵笠这些话浇灭,整个人有些呆滞。

    “本王还是不是这个北周的王?“赵笠没有管柳先生的表情,语气平缓的继续开口。

    虽然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其中的质问却让当场的大臣们心头一沉,几乎是不带半点犹豫的肯定道:“我等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吾王剑锋所指之处,我等热血挥洒之时!”

    没有直接回答赵笠的问题,但这句话的重量足以表明他们对赵笠的肯定和敬仰,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本王的决定,便是绝对,本王要娶的王妃,诸位大人还有异议吗?”赵笠往椅背上靠了靠,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说道。

    “这......”底下的大臣又不敢说话了,老实说,他们虽然敬仰赵笠,但还是对赵笠选的这位王妃不认同。

    至于为什么,是因为北周立国,未来是他们宏图大志的施展之地,赵笠是他们侍奉的君主,也是他们的精神领袖,若如柳先生所言,一个普通的农女,实在和他们所设想的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不搭,他们的君主身边,该有身份更尊贵和更优秀的女子。

    “看来你们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赵笠轻笑一声,猜到底下的人会是这种反应。

    “臣惶恐!”小部分人脸色一变,被赵笠这云淡风轻的玩笑话惊到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告罪。

    “感慨而已,本王又不是暴君。”赵笠抬眼看了一下,挥手让人坐下,随后举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柳先生冷着脸,已经从赵笠那一番话中回神,他有对自己的反省,但并没有认同赵笠的意思,在在场大臣们感到压力和不知所措时,他再次开口。

    “殿下,王妃之选关乎北周社稷,老夫并不觉得只是殿下你一人的事情,殿下是明君,那便要听百臣之意,而非独断专行,若是如此,那还与南周昏君有何不同。”

    把赵笠和曾经南周的皇帝对比,这等于是一针扎到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口。

    北周立国,和他们拥护赵笠,就是因为南周腐败的体系和皇帝的昏庸,南周给北周扣下谋逆的名头,在座的每一位都没当真过,因为他们坚信自己是对的,是在为曾经盛世的大周而行动。

    柳先生指责赵笠和南周君主没有不同,这已经是一顶大帽子。

    沈先生原本还在旁边叹气,无奈于自己这个老伙计脑筋太直,但听到这里,他却瞳孔一缩,猛的一拍桌子,面上一片冰冷,直视柳先生道:“柳兄,慎言,这里不是南周的朝廷,要用不过脑子的话勾心斗角!”

    柳先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在处于威胁赵笠的地步,这种指责很容易动摇人心,特别是在北周朝廷刚刚成立。

    曾经布置与各处调来的人才,还没有熟悉和团结,心里有抱负和警惕是人之常情,这个时候人心最不稳,柳先生的话非常容易让未曾接触赵笠的大臣对主君失去敬仰和信心。

    沈先生才学的名声在外,在场的大臣大多认识他,这还是头一回见随和的沈先生这样严肃。

    “忠言逆耳利于行,殿下该明白老夫的苦心。”柳先生和沈先生对视一眼,眼中并没有觉得自己错的情绪,同样冷着脸把话还了回去。

第五百六十四章 真正目的

    认错的话又不要钱,谁都能说,人心隔着肚皮,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楚锦河眯眼看于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一年我计较过吗,别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了,我要真计较,你现在和你两个女儿早被我扔河里淹死,而不是还有时间坐在我的面前。”

    真够有这位姑娘的作风,于芳背后一寒,顿时觉得今天没看黄历,来的不是时候。

    天都聊死了,对面还是自己最怕的人,于芳怎么好意思也不敢再待下去了,起身准备告辞。

    “我想起家中还有点事情,就不叨扰二姑娘了。”

    “不送。”

    楚锦河动都没动一下,表示她对于芳的冷淡,她可不信这女人真是闲得慌,单单来三房串门的,她肯定还有其他目的,只不过暂且没表现出来而已。

    于芳奉承的笑了两下,随后转身往回走,刚踏出门槛,楚锦河一口茶还没咽下去,于芳却突然歪倒在门框边上,捂着肚子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楚锦河一愣,站在门口的丫鬟都吓了一跳,动作很迅速的上前扶住了于芳。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好痛,我好像要生了了。”于芳扶着旁边的丫鬟,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楚锦河走上前,看了看于芳的大肚子,又怀疑的去看于芳的脸,只见于芳一头冷汗,面上那种疼的吸气的神色不似作假,她心里算了算日子,于芳也的确是这段时间生产。

    “秋霜,去找几个小厮,让他们卸一块门板,把于姨娘送到老宅去,冬雪,你去门房,让他们跑着去老宅告诉张老二和老爷子,让他们赶紧找产婆和大夫,准备接人。”楚锦河眉头一皱,顷刻之间就想好一切后续事情,在几个丫鬟茫然无措时,就语气冷静的吩咐,下去。

    “是!”

    两个丫鬟留在门口扶住于芳,另外俩个丫鬟就动作伶俐的下去找人,一点也没含糊。

    肚子里传来的疼痛让于芳脸有些扭曲,她也的确不是假装出来的,是的的确确要生了,只不过她听到楚锦河吩咐下去的话,神色顿时一变,忍着疼痛咬牙说道。

    “二姑娘,我回去生产怕是来不及了,您行行好,留一间屋子让我先生了再说吧!”

    楚锦河准备去扶于芳的手一顿,脑袋一转,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于芳专挑这段时间来三房串门,每次来也没表露目的,卯生干晾着她她也乐意在三房干坐着,搞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她呢。

    孕妇生产完孩子,为避免风寒,月子内都不能移动的,于芳的目的就是想把孩子生在三房,孩子落地,身在月子里的她根本移动不了,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住在三房里。

    即便住不了多久,但老宅对比三房,那也是一个泥潭一个天堂,到时候她住在三房,吃喝有人伺候,不比再老宅舒服。

    更重要一点是再过半个月,就到大于和汪三公子的婚期了,只要能在三房做月子,这段时间她就能想尽办法要大于跟在自己身边伺候,按着时间,让大于能从三房出嫁。

    于芳这段时间也看明白了,大于和楚锦山是无缘了,好歹抓住一个汪三公子也不亏,但汪三公子畏惧三房的实力,她家大于最终没有完全得逞,只能做小和张初雪一起过门。

    而汪三公子既然不喜欢张初雪,他和老宅联姻也不过是为了三房的名头,那大于只要出嫁是从三房走的,那将来入了汪家后院,底气和身份都会高一节。

    年前的时候,于芳看着自己的大肚子,心里就有了这个计划,只可惜这孩子怀的晚了一点,要是生产时间在早些,她就挑三房楚锦山还没回州府的时候实行这个计划。

    要是当时成了,她一可以留在三房享受的坐月子,二可以借口她要亲眼见大于出嫁让大于从三房嫁出去,三就是大于和楚锦山不成,她还有小于呢,留在三房坐月子,正好让小于来三房和楚锦山接触,要小于能勾引到楚锦山,她就不是暂住三房了,留在三房都有可能。

    只是可惜,楚锦山走的早,好说话的张老三和程氏都没在家,留在家里的只有卯生和不好对付的楚锦河,这让于芳心里有些不安,可也没放弃自己的算计。

    这一切算计利益,楚锦河不是于芳,不可能全能仔细去琢磨,但于芳的大致目的,楚锦河是一目了然,听到于芳说话,她顿时渍笑:“于姨娘,你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急什么,只是腹痛,羊水都没破呢,足够送你回老宅生孩子的。”

    于芳不得不再次暗恨今天时机不好,碰到楚锦河出来招待她,这位太聪明了,要是卯生一个年轻丫头,此时怕是已经慌了手脚,给她安排屋子了,而不是这位这么冷静。

    但是于芳算自己预产已经算了这么些天,她人都在三房里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只能做出惊慌的神色,大声叫喊道:“哎呦,三姑娘,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懂生孩子的事情,女子产子,那是一只脚在鬼门关悬着的,你行行好赶紧给我找一间屋子吧,让我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您忍心看着我和孩子一尸两命吗?”

    楚锦河挑眉,心里冷笑,还真当她什么都不懂,人命威胁都拿出来吓唬她了,可惜她好歹是后世来的,有那么点科普的医学常识,女子生产危险,但也不是那种完全小心翼翼的地步。

    于芳这样子是要生了的样子,但也只处于阵痛阶段,距离生产还有时间,完全足以在这段时间里送回老宅。

    她越是想算计自己,楚锦河就越厌恶,更不谈她生完可能还得留在三房了。

    三房的孩子一看到她那张脸就能想起她当初是怎么勾引张老三和嫁祸张老三试图毁了三房一派和谐的气氛,要是让她以此为借口赖在三房里,指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她想都不要想。

    所以楚锦河在于芳眼中露出一个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笑脸,冷冷说道:“你放心,孩子是无辜的,我再讨厌你也不会想着他给你陪葬,所以我保证送你回老宅的做法,你们娘两一定平安!”

第五百六十五章 行的端正

    这句话很直接也很不客气,话外之音就是想在我三房生孩子,想都不要想。

    “啊,痛死我了。”于芳哪儿甘心啊,头上冷汗往下掉,她不停的呼气吸气,把痛苦表现的扩大好几倍,旁边两个年轻的丫鬟都吓到了,看着楚锦河不知所措。

    “把于姨娘扶好,别让人摔了,到时候真一尸两命了。”楚锦河退开一步,躲过了于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来抓自己的手,声音很漫不经心。

    这狡猾的臭丫头,于芳心里暗骂,刚才她打算抓住楚锦河,然后假装摔倒吓唬楚锦河打消念头的,没想到又被她看穿了。

    而在这时,去叫人的丫鬟也回来了,后面还风风火火跟着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抬着不知道从哪儿卸下来的门板。

    “姑娘,我们来了!”五六个小厮在楚锦河停下,看了于芳一眼,都站直等楚锦河吩咐。

    “来的正好。”楚锦河笑了一下,指了指与其说是被扶着,更贴切是被两丫鬟架着的于芳道:“你们把于姨娘抬门板上,赶紧送回老宅,别耽误了于姨娘生孩子。”

    “我不行了,我要生了,我感觉孩子的头要出来了,二姑娘你别那么狠心啊,要孩子在半路生出来可怎么办啊!”眼看几个小厮上来抬人,于芳急了,忍着疼大叫。

    楚锦河渍笑,她羊水都没破,怎么可能孩子都要出来了,搞笑呢,所以楚锦河压根不接她的话,看着低下小厮把她抬到门板上,然后加快速度往老宅跑。

    等于芳叫喊的声音走远,楚锦河才漫不经心拍了拍裙子边压根不存在的灰,这段时间真是无聊,这种和于芳粗糙的勾心斗角真是没意思。

    中午把于芳送回家,她生完的消息晚上才传过来,是个男孩,老爷子和张老二很高兴,觉得家里又添了男丁,至于牛氏,估计心情不会太好。

    原以为于芳产子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卯生怒气满满来找楚锦河,说于芳那个不安分的女人,竟然对外说自己昨天生产,是因为在三房被楚锦河推得,还有张老二,今天居然堵在三房门口,说是要个说法,实际是来敲诈的。

    楚锦河一愣,心想为什么还以人能这么无耻,但一想到二房张老二和于芳那个人品,又觉得这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于芳没算计到在三房生产,不甘心又想要来敲诈一笔好处。

    不过昨天三房送于芳回去的动静太大,三房的下人抬着于芳穿过村子回的老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于芳是从要生了才从三房回来,但谁也不知道三房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于芳就是借着这一点,才敢这样污蔑楚锦河。

    楚锦河问卯生怎么处理的,卯生说她气都要气死了,直接让门房把张老二打走了,但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并不少,多少有些流言蜚语了。

    说完这些,卯生又觉得这些都是针对楚锦河的流言,担心楚锦河不高兴,就小声安慰姐姐别在意。

    楚锦河在意什么,她只是轻轻一笑,让卯生把管家找来,三房的名声,是她三年来富裕也不忘行善而积累起来的,二房传播出来的流言,会成为周围邻里的闲碎谈资并不稀奇,毕竟三房如今也算周遭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家都乐于关注他们家的流言。

    但闲话的时候会谈及是一回事,信不信又是一回事,这村子好多人家能富裕,多是三房带动,拥护他们家都比讨厌他们多的多,只要稍微让三房下人出去解释两句,后面的舆论很轻易就能导向自己,这就是微不足道的公关手段。

    善行几年的三房,和早臭名昭著的二房,人们更信谁,一目了然。

    第二日之后,张老二还在外面说三房的坏话,只是反驳他的人多了去,更有觉得张老二人品差的村民看不惯,反驳张老二的同时还翻起了旧账。

    一是说于芳本来就到了快生的时候,老宅请的稳婆都说是自然生产的,于芳压根没跌倒或外伤的痕迹,二是说二房恶人先告状,当年三房程氏的的孩子就是被二房人给害没的,他们倒是反咬一口,不要脸到家了。

    张老二瞬间错愕了,也想起几年前程氏是没了个孩子,原因是大房张耀祖和他二房牛氏和张初雪闯的祸,但当时因为顾及到张耀祖读书人的名声,老爷子给三房施压,尽量不准三房把事情传出去,而且程氏也点头保证了,怎么今天就被人翻出来说了。

    三房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好名望,加之比起于芳,当面旧闻程氏是直接失去了孩子,三房立马就是弱势的一方,道理和同情毫无悬念的占据了人们心中,张老二越解释越抹黑三房,人们就越觉得二房面目可憎。

    二房如今还没和老宅分家,二房被骂,连带着老宅都被人戳脊梁骨,更有村子里的族老来和老爷子说话,明里暗里都在指责老爷子不地道,让老爷子觉得颜面荡然无存,无地自容,关了院子狠狠咒骂了张老二和于芳一顿,听说还动了手。

    二房的张老二和于芳,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也是恶有恶报。

    卯生得知这一消息,立马就来找楚锦河,问楚锦河是不是她把当年程氏的事情散布出去,又找了人煽动村民的正义感。

    楚锦河笑而不语,她一句话没说,卯生就知道和她猜的不错,只是对姐姐的做事风格更加佩服了。

    托程氏的福,卯生一直对所谓的流言蜚语视作洪流猛兽,她所想所做都是怎么一举一动不去引起流言和怎么想办法打消流言。

    但她从来没想过,还能运用流言,就如这次,二房污蔑楚锦河推到了于芳,人们都是看着于芳惨叫着被送回老宅的,谁也没看到三房发生了什么,二房强行污蔑,要卯生是当事人,只会觉得百口莫辩,然后想尽办法解释和压下流言。

    楚锦河这手法,卯生是真的学到了,行动有条不乱,任他流言满天飞,先抛个更大的舆论压下前头一个,在暗中安插人煽动人心,最后精彩的来个反转,云淡风轻的奉还给对手还给自己家拉一票支持,不服气不行。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临时来请

    只是个技巧,卯生以后总要学会运用的,但楚锦河不希望卯生把这个手段用到不好的地方,毕竟这个时代不是后世,在这个时代里,流言蜚语如刀剑利器,是真的能杀人的,恶意运用可不好,要是下手过重,害死人也有可能,这不是楚锦河的初衷。

    楚锦河给卯生最后的总结就是,不要过于害怕外界的看法和评头论足,那会让你畏畏缩缩,没了人生的意义,但也不可完全不在乎,要懂在恶意的流言中保护自己。

    后面加的这句不可完全不在乎,要是以前,楚锦河十有八九不会特意说,但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早已不是理想主义者,这不是后世,看的这个时代说的做的发生的,她也没有信心说完全可以不在乎流言,不是楚锦河懦弱了,是时代的格局不同,得学会变通。

    还有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在运用流言这种看不见的武器时,你触碰它想以牙还牙还击对手,首先就必须做到行得正坐得端,那才能立与不败之地。

    卯生听完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有些茫然,楚锦河并不强行让她立马明白,卯生还小,她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终会明白自己教她的道理,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于芳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虽然二房一出门还会被人渍笑,但事情好歹是过去了,于芳还没出月子,张初雪,大于和汪三公子的婚期也到了时候。

    或许是楚锦河整的二房这一通事情,张老二是恨三房,亦或者是尴尬见三房,请帖并没有给三房送,张老三本还想去送送张初雪,毕竟不管怎么说,张初雪也是张老三看着长大的侄女,三房和老宅大房二房的恩怨,不该牵扯在下一辈的孩子身上。

    只是听到楚锦河说老宅并没有请他们的意思时,张老三只楞了一秒,就叹了口气点头,下午抽时间去镇子,让还好心准备回来去给张初雪添彩的程氏别回来了。

    程氏对二房没好感,也并不喜欢张初雪,她急着回来也不过是身上担着张初雪婶母的名头,不到场会被外人说没规矩,但如今是二房不请他们,他们不去也说得通,她就乐的自在。

    三房觉得可惜的估计是只有张老三了,楚锦河自认这位礼叔是很重感情的人,不管是对谁,只是二房和三房先前断绝关系,张老三的可惜情绪也不过是片刻的,随后就没什么不适,该忙什么忙什么,整个三房都当没啥事情发生。

    直到老宅婚礼当天,大早上接亲的人敲锣打鼓去了老宅,楚锦河还在床上睡着,就有丫鬟说老宅的人来请三房去做客。

    楚锦河当时在床上还迷迷糊糊的,心想老宅是不是有毛病,谁家办喜事不是提前几天宴请宾客,前天他们不请,三房也不在意,大婚当天来请人,这感觉更临时抱佛脚,找人去凑数一样。

    要知道接亲队伍都很早的,特别是现在天还没转暖,要让楚锦河从被窝里起来,想都不要想,所以楚锦河几乎是瞬间拒绝然后到头就睡。

    大概睡到日上三竿,楚锦河才起来,卯生特地来找她,在楚锦河懒洋洋喝粥的时候,这小丫头七嘴八舌说着老宅早上接亲的事情。

    不亏是八卦小能手,说起话来收都收不回去,楚锦河一面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一面拿起包子塞到嘴里眯眼。

    早上丫鬟来告诉她老宅请她过去,楚锦河就觉得挺赶鸭子上架的,结果她直觉还真是一点也没猜错,老宅就是临时来叫三房的。

    这就要从汪三公子来接亲说起,汪三公子到了老宅,走了一圈,居然没见到一个三房的人,他和老宅结亲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和三房攀上关系吗,这也是他老爹所重视的。

    汪老爷子不是不知道三房和老宅关系并不好,可他对三房的了解,侄女出嫁,三房怎么也有人会到场吧,所以今天汪三公子迎亲的队伍里,还有很多汪三公子的朋友,他们的另一个身份是汪家很多合作伙伴家的少爷。

    这些都是汪老爷子安排好的,汪家大多合作伙伴都离秋水镇比较远,他们只知道三房响亮的名头,谁也不知道人家家里关系如何,老宅关系和三房又如何,他的目的只是接着这次迎亲,让那些世家子弟看到汪家的确是和三房搭上了关系,从而把消息传回他们家中那些老狐狸耳朵里。

    这些事情,汪老爷子出发前和汪三公子再三叮嘱,到了老宅一定要当着他那些朋友的面,和三房的人表现的热络,这就是生意场的圆滑。

    想法是好的,汪三公子也认真记住了他老爹的话,只是他信心满满,奈何准备好了,老宅却掉了链子,三房的人和他老爹想的完全不一样,干脆一个人没来。

    汪三公子压着脸上的茫然,咬牙悄悄问自己那个便宜岳父,结果人家直接不屑说了三房一顿坏话,最后才笑嘻嘻说他生了三房的气,就是不请他们,气死三房那些人。

    张老二说的得意洋洋,汪三公子不知道三房有没有被他这个蠢说法气到,反正他是差点被气晕了。

    外头跟着自己一起来的的世家子弟一点脾气没摆,有说有笑,但大户人家的子弟,还是精明的商户世家,有几个是没心眼的,他们脸上笑容无懈可击,可眯着的眼睛里,都在四处打量,想见见传说中安南首府有传奇故事的三房,也揣度着汪家是不是真和这家人搭上了关系。

    这几位随行的公子里,有好几家都有大利润的生意,他们开始摇摆不定,是听到汪家有三房的背景才准备下压筹码,此刻都等着证实,要发现三房根本和汪家没关系,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找别的合作伙伴,毕竟汪家只是地主,并不是他们理想的合作伙伴,他们看中的,是三房这个商业巨头为背景的汪家。

    汪三公子陪着笑拉老宅几个能做主了人进了偏房,关了门,汪三公子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也没管老爷子是不是他长辈的声音,无比愤怒的狠狠质问了一屋子人,还砸了一盏茶杯,老宅的人都被他吓到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胡承婚事

    后面的故事就是老宅大早上突然来三房请人,但很可惜,张老三昨天去了镇子里找程氏,夜里没来得及赶回来,就在张落雨家歇下了。

    至于楚锦河和卯生,楚锦河觉都没睡醒,卯生对二房的格外讨厌就更不谈,后来来请人的张老大撞到了出门的黎夭。

    新仇旧恨一道涌了出来,张老大看到黎夭还以为见鬼了,被黎夭看了一眼,最后连滚带爬跑了,直到最后三房也没一个人去。

    汪三公子的迎亲队伍一直等到快中午,眼看吉时都快过了,实在不能再拖延,才在同行朋友各种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极其难堪的把张初雪接走,至于大于,要等汪三公子把张初雪接进大门,她随后才能由汪家下人静悄悄抬一台小轿进汪家,连拜堂都仪式也没有,因为她只是妾,而张初雪是正妻。

    楚锦河撇嘴,只当笑话来听,闲的时间就和黎夭去河边钓鱼,乐的自在。

    大约三日后张初雪回门,卯生又不知道从哪儿打探来都小道消息,说张初雪出嫁时汪三公子那神色和态度就够给老宅和张初雪自己难堪的。

    后来到了汪家,汪三公子对她的轻视就更不加遮掩,新婚当日,汪三公子没和正妻同房,反而去了小妾大于哪儿,新婚第二日张初雪就成了整个汪家的笑话。

    楚锦河听完神色有点恍惚,随即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啊,大多女子嫁人,都是决定了她们的后半生,不管是老宅还是真正爱张初雪的牛氏,他们都没有仔细去品味这一点,汪三公子家世对比老宅的确是上上之选,但一个人人品和性格也是关键。

    当初自己就已经劝诫过张初雪,拒绝掉汪三公子,此人心不在她身上,不是良配,上册是另选他人,但她压根没懂自己的意思,张初雪在汪家会过得很艰难,楚锦河大致都能猜到,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对比张初雪,同样回门的大于就显得气派多了,身为张初雪陪衬的妾室,回老宅的神色姿态明显要压张初雪一头。

    汪三公子一点管制也没有,让牛氏看的咬牙切齿,回头在屋子里和张初雪话私房的时候,听的女儿哭着抱怨汪家遭受的委屈,牛氏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在汪三公子要走的时候,又堵着气闹了一场,打了大于几个耳刮子。

    这行为是看的张初雪拍手叫好,可看的汪三公子却是勃然大怒,把大于护在身边,黑着脸指着自己名义上的岳父岳母骂了一顿然后甩袖离去,一点颜面都没留,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听着卯生在旁边说书一样描述那场景,楚锦河捻了一块绿豆糕放到嘴边,心不在焉的想,张初雪老宅长大,心性歪了,人品虽然不好,但心眼却没有大于多。

    不管是张初雪还是牛氏,她们娘两越闹,张初雪的处境反而越糟糕,汪家不是老宅,撒泼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法子,以楚锦河的角度来看,最好的办法是先隐忍,改变态度,只可惜张初雪不知道会在遭受多少磨难后才能醒悟。

    老宅的事情也无非只是楚锦河和卯生茶后的聊天八卦,这段日子州府的袁文昌因为医馆的事情回了秋水镇进购一批药材,人要在秋水镇待上几天。

    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楚锦河就让其住到家里来,卯生对袁文昌这个人印象很深,毕竟以前卯生小,袁文昌和三房接触就总爱逗卯生玩。

    卯生对袁文昌并不讨厌,见到他还格外高兴,袁文昌在的这段时间,卯生还很好心陪他一起办事,这直接导致小半个月楚锦河起床,除了黎夭,家里谁都不在,她成了非常彻底的留守儿童。

    好在这段时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胡承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他和给楚锦山发了请帖,两人在二月底一道回来了。

    胡承的婚事举行的很浩大,对比周围村子普通人家娶亲而言,婚礼当天,胡承是一夜没睡,第二日还一副春风得意。

    只苦了楚锦山和楚锦河,天还没亮就被他敲门催起床,陪着他去接亲。

    下河村这边,接亲的人并非要全是男子,接亲队伍中也会带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多是男方这边的长辈,有身份有名望,帮忙发红包和女方那边亲戚交谈。

    但出于胡承的强烈要请,加上楚锦河如今在下河村顶尖的名望,大家对她去都觉得没问题,楚锦河就被赶鸭子上架,无法拒绝。

    所以婚礼大早,楚锦河冒着二月底的倒春寒,还顶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心里把胡承骂了个遍。

    阿彩姑娘家是隔壁的村子,胡承为了表示对阿彩姑娘的重视,高头大马五六匹,接亲的人二三十个,那敲锣打鼓的喜悦和胡承内心的飘飘然一样,几乎要穿破天际,羡煞了出来看热闹的许多姑娘家。

    楚锦河一直只听阿彩姑娘的名字,但从未见过其人,更不谈来她家里了,等到了她家门口,楚锦河心里就有点明白胡承他娘为什么开始那般不喜欢阿彩姑娘家了。

    因为对方家里实实在在很穷,楚锦河光看阿彩姑娘家的院子,都看出一副破败之相,不过他们家人缘似乎不错,院子里有非常多邻里好友来捧场,熙熙攘攘站了一院子,倒是暂时遮掩了阿彩姑娘家那种穷苦的感觉。

    胡承和楚锦河等人都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今日是大喜,谁也没表现出异样,特别是胡承,见人越多,他却高兴。

    他现在也算是小有家底,一见路上有孩子大人特地起床来凑这个喜气,胡承二话不说,哈哈大笑让随行的人抬出早准备好的一筐铜钱糖果,哗啦哗啦往天上洒。

    一时之间,孩子们的大笑,大人们含着惊喜的祝福都脱口而出,原本还准备拦路闹一闹新郎的经典一关,歪打正着被胡承破开了。

    楚锦河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队伍轻松的走到阿彩姑娘家门口,几人纷纷下马,作为新郎一方,客客气气行礼。

第五百六十八章 政治联姻

    娶妻可不是嫁女,楚锦河目前经历的婚礼,还是张落雨嫁给陈江的时候,但双方立场不同,当时她是新娘这边,对于要把自己姐姐去走的男子,他们那时候自然是百般刁难,但现在她是新郎这边,楚锦河才能察觉迎亲团的哭笑不得。

    阿彩的村子里人很团结,见着新郎队伍到了,门外边就围着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半大孩子,少年少女皆有,都在偷偷打量胡承这位年轻的新郎官,眼珠子滴溜转。

    闹新郎嘛,经典套路,胡承一点不慌,甭管是诗词歌赋还是民间俗段,他早就做好准备,身旁一个楚锦山,那也是学识出众,还有别的小伙伴,那都是他胡承平时能言善辩的好朋友,他就不信还有什么能难倒他们的。

    直到那群少年少女开口,胡承这边包括楚锦山一干人员的信心顷刻被击垮,人家似乎早猜到胡承有准备,他们不用诗词刁难,也不用民间俚语打趣,直接唱起了歌,一副胡承接不上就不让进的姿态。

    看着胡承这边“伴郎”团全部一脸懵逼,楚锦河作为旁观者,差点忘了自己是胡承这边的人,直接跟着阿彩姑娘那边的“伴娘”团笑出了声。

    眼看半天过去,胡承这边一句也没接上,惹得他们脸通红,瞬间急了,眼睛一闭,干脆豁出去了,跑调的跑调,胡诌歌词的胡诌,胡承连同跟着楚锦河来看热闹的黎夭都没放过,拉着黎夭黑了的脸干嚎,把周围的人笑惨了。

    黎夭嘴角抽了抽,本想从胡承这神经病的圈子抽身出来,但扭头见楚锦河笑的开心,他又忍住没动。

    不过也托他那种脸的福,阿彩姑娘这边不少姑娘看红了脸,没跟着少年起哄,不至于胡承这边被对面的歌声压的一面倒。

    到了最后,楚锦河也笑够了,见胡承是真的急得满头大汗,她才把笑出来的眼泪擦掉,用力拍了一下胡承的背,压抑住声音里的幸灾乐祸,哈哈笑着说:“你傻呀,还不快求饶塞红包!”

    胡承是真的越急越脑袋转不过弯,一听楚锦河提醒,瞬间大叫:“对对对,红包红包!”

    说罢忙从怀里取出一沓红包,苦笑着对门口那些古灵精怪的少年少女告饶:“各位兄弟姐妹,看在我诚意满满的份上,就放我一马。”

    说完,旁边的随行的兄弟们也做出讨喜的古怪样子,搏众人一笑,手上的红包如开门令牌一样往里递。

    对方是来闹新郎,讨个喜头罢了,又不是真的要为难新郎这边,少年少女们收了红包,笑嘻嘻拱手给了吉祥话,最终退到旁边,给胡承开了门。

    总而言之,等折腾到把阿彩姑娘背到轿子,胡承是出了一身汗,脸上是痛并快乐着的经典表情,身上的红包也很大气的给周围人都发了,钱虽然不多,但代表个喜庆。

    队伍离开时,笑闹到了尾声,胡承这边敲锣打鼓,鬼使神差的楚锦河却回头看了一眼。

    视线所及之处,只见站在人堆里,阿彩姑娘有眼疾的母亲不停擦着眼泪,却忍着一声也没哭出来,她身后几个孩子,也是阿彩姑娘的几个弟弟妹妹,各个含着眼泪想追过来,但都被母亲抓住了,只能委屈的撇着嘴,不敢哭出声。

    楚锦河莫名有些触动,女儿出嫁,天下父母都有不舍吧,她用力掐了胡承一下,让他回头也看看这一幕。

    胡承回头了,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交杂,暗暗和楚锦河感叹,父母都舍不得孩子,日后他会常带阿彩姑娘回来,也会多照顾她家中,随后才彻底离开。

    等队伍回下河村,后面的酒宴就是在胡承家的事情,胡承他娘不喜欢阿彩姑娘,阿彩姑娘敬茶时,她面上虽然有不乐意,但她刀子嘴豆腐心,终究没给阿彩姑娘难堪,婚礼进行的很顺利。

    胡承新婚,楚锦河给了他一个月的假,让他陪家里人,楚锦山却待不了那么久,当即就回了州府办事,一刻也没多待。

    而同一时间的州府内,由府衙改建的宫殿中,赵笠坐在书桌前,两旁是坐满了的心腹大臣。

    其中就有柳先生,在书房短暂的安静中,他皱着眉头,直视赵笠说道:“殿下,您是不觉得此事胡闹了一些吗,您说要娶一个农女为妃,这也太荒唐了。”

    “我不是早于你们说话吗,而且本王并没有觉得哪儿荒唐了,得本王喜欢的女子,本王要娶她为妃是奇怪的事情吗?”赵笠垂着眼,面上没半点变化,说的话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语气都透着云淡风轻。

    柳先生哽了一下,若是普通人家,自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但赵笠现在时北周的王,他的妻子未来会是国母,即便是在场任何一个大臣的妹妹或女儿都可以,但怎么能是一个普通商女。

    “老臣不赞同,殿下还是三思,王妃的选定不是胡来,赫连郡主我看才是您王妃的最佳人选。”柳先生摇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视线放在坐在离赵笠最近的一位武将身上。

    赵笠一笑,扭头去问那武将:“舅舅,您的意思?”

    能被赵笠称之为舅舅的人,只有北周最主要军权的维族军统领赫连耀,很巧的是,这位就是小蛮的父亲,而柳先生说的赫连郡主,就是楚锦河认识的小蛮。

    赫连耀抬头,看了柳先生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柳先生此言差矣,我家小蛮并没有想和殿下结亲的意思。”

    柳先生脸色一黑,似乎完全没想到赫连耀会拒绝,因为赵笠和赫连蛮是表兄妹,赫连家和赵笠结亲一是亲上加亲,二是赫连家掌控了几乎北周所有兵权,是赵笠最该抓在手上的力量,相对等的,赫连家稳固自己的权利,也会想办法让女儿成为未来皇后。

    但这舅侄两人似乎完全没考虑这一点,是他们没想到吗,柳先生不觉得,赵笠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多聪明他不知道吗?至于赫连耀,他一军主帅,也不是靠莽力走到这里的,这两人心知肚明,但都不认可这种联姻。

第五百七十章 试探敲打

    沈先生皱眉,见柳先生的样子,只觉得这位老朋友,似乎在自己没有接触的几年里那里变了,又或者说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没发现。

    眼看沈先生还要再说,赵笠抬手,不急不缓说道:“沈先生,本王心里有数。”

    沈先生顿住,最终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

    赵笠回头,把视线重新放在柳先生身上,慢慢说道:“先生说的不错,身为君主,的确该善听臣子的意见,既然如此,本王退一步。”

    柳先生眼睛一亮,到底是自己教大的孩子,对自己的话还是听的,柳先生心中高兴,视线欣慰的和赵笠对视。

    只不过在看到赵笠微笑下一片冷漠的眼瞳时,柳先生愣住了,他见过赵笠很多次这种视线,但那都是对敌人的,而不该是对他这个老师的。

    赵笠把手上的茶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诸位大臣里有和柳先生一样不认同本王做法的,本王并不奇怪,既然如此,那在座各位就表个态,不赞成本王选中王妃的爱卿站出来,只要否定的人超过在座人数半数,本王从此就打消这个念头,决不食言。”

    殿下认输了,柳先生暂时收回因为赵笠那一眼导致的伤心,他首先站出来,回头看向两边的大臣,面上浮现笑意,殿下对自己厌恶也无所谓,日后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稀稀拉拉站出几人,赵笠看不出情绪,只是浑然不在意的拨弄了两下茶盖。

    书房有片刻沉默,又有几个心中犹豫不决的大臣准备站起来,赵笠把茶盖一合,发出并不算刺耳的微小声音。

    几个大臣刚把屁股离开椅子,就在这时,坐在最前面的赫连耀耳朵动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真是可笑,殿下莫怪本将唐突,本将实在愚笨,有一事怎么也想不通。”

    在座的人把视线投向赫连耀,心中各有思量,赵笠垂眸,笑着说道:“舅舅心直口快,只管说就是,这满朝大臣都是才华横溢之辈,总能回答舅舅的问题。”

    赫连耀是武将,但他的外貌并不是武将常有的五大三粗,与之相反,他人虽已到了不惑之年,可面上却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君子相貌,唯一能让人明白他是武将的特征,或许就是他直来直往的霸道性格。

    赫连耀视线在那些站起来的臣子们身上扫过,似笑非笑道:“本将只是看着面前这一幕有点好笑,为何殿下选择自己的妻子,还得由这些不相关的臣子做主,是你娶王妃,还是他们娶王妃?”

    已经站出来的大臣们猛然僵住,而那些正准备站起来的人,被这指桑骂槐的话说的头皮一麻,屁股悬在半空中,站起来也不是,坐下去也不是。

    赵笠轻轻一笑,似乎真的是认真和赫连耀解释道:“舅舅,因为本王现在是主君,很多事总是身不由己的。”

    赫连耀面上的讽刺更深了,视线扫过满座的大臣,用疑问的语气说道:“喔?不是主君的时候可以就可以自己选择,身为主君的时候还得受制于人,这本将倒是看不懂了,这北周朝廷不是你身为君王做主,而是轮到这些臣子做主了?你还当着主君做什么,不如回我们维族养马,还乐的自在。”

    赵笠不说话了,带着笑容看向满座的大臣。

    沈先生脸上没了笑容,赵笠没有开口,他就缓缓接过赫连耀的话,单单看着柳先生道:“不是将军愚笨,老夫也算是文人,同样看不懂这一幕,只是这情形,总有一句话在脑海不安的浮现。”

    “先生莫要打哑谜了,本将好奇的很。”赫连耀慢慢开口。

    “挟天子以令诸侯...”

    沈先生没有开口,开口的是坐在赵笠另一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抬头,武王并不算出众的面貌露出来。

    这位大周唯一的异姓王,是北周能成功立国的重大功臣,他如今的地位,在这书房里,身份丝毫不比独掌军权的赫连耀低。

    他这句话脱口的瞬间,站着的那些臣子就不单单是身体僵硬,而是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赫连将军并非是看不懂现在的时局,他就是光明正大的指桑骂槐,而代表文臣的沈先生和权贵势力的武王都在似笑非笑附和,其中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令诸侯,他们这些大臣自认是直臣,断断没有那个心思,但挟天子...细细想来,他们此刻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有点这个意思了吗?

    原本准备站起来的那些大臣瞬间把屁股落回凳子上,再不敢有额外动作,只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真是太吓人了,因为柳先生先开口,殿下又温声细语的,没表现出一丝半点怒容,这导致他们差点忘了一个身为臣子的本分,试图去越过君主做决定,不管在什么地方,这都是大忌,为臣者的大忌。

    这样一想,几个年轻一些的臣子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坐的最靠近的赵笠的几位,能坐在那个位置的,是北周里无一例外的实权人物。

    而这一看之下,他们猛然咋舌,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后怕之感,在那些位置上,除了柳先生和另外一个武将,没一个人站起来,那些神色没丝毫变化和动作的人,是完全站在殿下身后的......

    “武王殿下言重了。”赵笠笑笑,轻描淡写把这段话结尾。

    话是说完了,但这只要一细想就能听出赤裸裸警告的话,在满座因为初入朝廷的臣子们心中狠狠敲了一记警钟,把他们因为满心抱负而浮躁不知深浅的心狠狠压碎。

    赵笠选中能入朝廷的臣子,不是南周那腐败的朝堂,少有蠢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才能,但共同点是聪明,今天这一出,他们都怀疑赵笠压根不是认真在和他们商量迎娶王妃的事情,只是故意借此试探他们。

    站起来的人中,这样想的不在少数,之中除了柳先生门下的弟子,大多心中隐隐都有了悔意,这是出自担忧自己仕途。

    “半刻钟也过去了,还有反对的人吗?”赵笠换了个舒服得体的姿势,笑着说道。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大义凛然

    书房恢复了安静,众人脸上浮现平静的有,后悔的有,不安的有,茫然无措的也有,唯有柳先生面色铁青,视线从沈先生面上扫过,随后又看向赫连耀和武王,眼中是满满的不解。

    此时的书房,站起来的大臣别说半数了,连五分之一都没有,赵笠看着柳先生,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机会和面子也给过柳先生,事实是他赢了,柳先生没借口再阻拦他。

    “殿下,我是在为你着想,一个身份低贱的农女,能给你什么助力,甚至还会被南周耻笑,让我北周颜面无存!”柳先生往前走了两步,情绪有些激动的喊道。

    “只有先生自己这样觉得。”

    柳先生的话点到了今天的主题上,此时就是最适合开口的时候,赵笠没有任何犹豫的打断柳先生,一字一句说道:“先生是在京都待的时间太久了吗,也开始以身份论高低?”

    柳先生默然,整个人愣住,见到赵笠突然锐利的眼睛,心里突然能猜到赵笠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南周贵族掌权,看不起寒门子弟,满大周只要是有实权的职位不论才能人品,首先由贵族子弟担任,今天在座在这里的,起码有一半是因为出身寒门,身份低微,在曾经的大周被排挤过,又有多少是满怀热情为大周立功,功劳却被别人轻易夺走的?”

    赵笠的声音平时都是很温和的样子,但在此刻,语气中少见的带上了一丝冷意和训斥,他说到这里,视线在下面每一个面孔上扫过,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各位在那时候是什么想法,说天道不公?说怀才不遇?还是厌恶极了以身份看人和无耻至极的大周官员?”

    书房一片安静,今日坐在这里的大臣,如赵笠所言,除了坐在最上首从一开始就支持赵笠的贵族,如武王和赫连将军等人之外,剩下的人多是赵笠在这些年里凭人品和才能招揽的寒门子弟。

    其中有些人说是寒门都有些高抬了,他们之中甚至有人的身份是孤儿,是匪徒亦或者是奴仆,更多的是寒窗苦读数十年,却不得重用的文士。

    赵笠这些话问出来,让大家脑海中的思绪暂时停下,不自觉回想起以前的经历,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苦涩。

    “本王不知道你们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们只扪心自问一下,刚才本王提出选定的王妃时,你们反对的原因,是不是瞬间冒出对其身份的蔑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各位,特别是站出来的各位,仔细想想,此刻的你们,是否已经变成了你们曾最厌恶的样子,忘了你们的初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从回忆中回过神,被赵笠这句话深深触动了内心,虽然明白赵笠这话或多或少有夸大的成分,但表达的意思却是一针见血,让他们心中同时浮现出羞愧,特别是站着的人,更是觉得脸疼。

    “北周立国,风气不该学南周,一国而立,不是只靠君王,还得有民心和各位爱卿的助力,本王选的王妃身份普通,并非只单单出于莽撞,还有本王的思量。”

    俗话说给人当头一棒后,后面要给个甜枣,该放软态度就该该放软态度,赵笠在不动神色把自己放在制高点掌握主动权后,并不继续抬着自己的架子,而是做出给在座大臣解释的模样,也表示他不是蛮不讲理的君王。

    果不其然,在座除了坐在最上首的武王等人,和表情极其难看柳先生以外,其余还不了解赵笠的大臣们脸上的羞愧还没消散,又露出茫然的神色。

    “北周立国太突然,国内民心惶恐,并不安定,本王血脉虽然也出自皇族,但以现在的皇室而言,并非正统,也并非天下所有百姓都能认同我们,想要安抚百姓,我们就得做到和南周完全的不同,让天下人明白,我们所为,不是谋逆,而是为他们能安居乐业,本王的王妃出自民间,恰好能让百姓看到本王对百姓的重视。”赵笠一口气把话说完,面上的表情内敛而深邃,大部分还年轻的大臣听的连连点头,脸上有恍然大悟之感。

    其实这话乍一听非常有道理,要仔细琢磨其实并非是现在北周必要的选择,只是赵笠忽悠的效果很好,起码现在书房大部分臣子先是被赵笠斥责的羞愧,后是对自己仕途的担忧,再加上赵笠仿佛痛心疾首的解释,脑海几乎是被赵笠牵着走,他们只决得自己太浮躁愚笨,居然没看出殿下的思量,殿下并非是狭隘之人,他们有负殿下所期待,让殿下失望了。

    赫连将军几人指桑骂槐的唱黑脸,赵笠温声解释唱白脸,许多人思绪全乱了,抱着这种愧疚的情绪,满脑子都是对赵笠深谋远虑的佩服,早没了半点觉得王妃身份低的心思,反而一改先前的想法,无比支持赵笠了。

    只是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赵笠说这么多大道理,他本人都没放心上,只是单纯在给迎娶楚锦河做铺垫而已,于赵笠而言,娶楚锦河是大,什么国情国策只是借口助力,而在大臣眼中,他们认为的是赵笠深谋远虑,为了北周是主,王妃只是次要。

    只有让臣子永远猜不透,才是一个君主最厉害的地方,讨论的结果结束,结果理所当然是朝着赵笠这边倒的,大臣们心服口服的退下。

    礼部的人差不多是今天最没存在感的了,甭管别的大臣怎么争怎么想,他们只负责各项礼仪,等讨论出了结果,走的时候就数他们跑的最快,纷纷在心里开始筹谋迎娶王妃的各种仪式礼节。

    北周立国的第一件大事,是他们礼部向陛下展现他们能力的大好时机,王妃是什么身份,别的臣子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他们压根不在乎。

    柳先生和赵笠对视良久,差不多等群臣离开的差不多,见赵笠也没有单独留自己解释的意思,才冷着脸甩袖而去,沈先生默默看着他摇头,暗自对赵笠行了个退礼,跟了上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商量结束

    等书房人差不多走空,赵笠的下首的武王和赫连耀没有动,见柳先生走了,武王忍不住皱眉道:“我原先在京都曾和柳先生接触过,他门下子弟多是寒门,他也并非偏激固执之人,现在怎么看着好似变了很多。”

    赵笠走到如今,他本人韬光养晦,聪明绝伦是原因之一,但也多亏身边有武王,赫连耀,还有沈先生和柳先生两位文士等一些人鼎力相助。

    柳先生对自己所付出的心血,赵笠否认不了那是假的,他也把柳先生当自己的老师,只是听到武王开口,赵笠眼中浮现一丝复杂,缓缓说道:“柳先生是看着我长大,对我和对北周的忠诚和付出不可否认,我很多计划都是他亲自监督实施的,北周的今天,除开武王殿下和舅舅你们之外,柳先生功不可没,只是...他太自持是我老师的身份了...”

    武王一愣,没太明白赵笠的意思。

    赵笠举起茶杯送到嘴边,发现茶杯里的茶水已经被他饮尽,于是他垂眸,又把茶杯放回去,神色不明的说道:“先生年纪大了,他没有舅舅和武王殿下你们一样的心胸,三十来年他对安庆王府付出的执念,已经在我身上转化成了掌控欲。”

    武王下意识握紧茶杯,心中一凝,他明白赵笠的意思了,想到最后,心中却忍不住惋惜,赵笠的心思太过细腻,顷刻就能看透所有人。

    柳先生年纪大了,北周没立国前还好,赵笠处于暗处,那时候北周的立国就是最终计划,无论是武王,赫连耀,还是柳先生,一心都扑在这个计划上,所以人都是一条心。

    等到如今北周立国,赵笠站在了明处,每个人按部就班,有了该有的职责,特别是赵笠,一国主君的权利,这不再单单用于暗处。

    柳先生反对楚锦河为王妃,不一定出于私心,他是的的确确实在为北周考量,但这考量里,有一点错了,那就是不肯倾听赵笠的意见,而是一味的以自己的意见为主,颠倒了主次,试图自己给做选择。

    赵笠不是北周主君前,赵笠和柳先生是师生,但赵笠是主君后,在师生的前面,多了一个君臣,柳先生忘了君臣的规矩,只看见了自己是赵笠的老师,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没有从师生关系中转换过来,还把自己放在老师的身份上,几乎强横的觉得赵笠身为他的学生,该绝对听从他的意见。

    这种掌控欲,若是放在南周的朝廷,足以致命,因为帝王不会忍受身边有野心勃勃的臣子。

    “哎,柳先生是老了,毕竟是殿下的老师,殿下手段...还是留情些吧。”武王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我又不是南周那父子两代皇帝,我要是不留情面,今天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我大可一意孤行。”赵笠苦笑道。

    赫连耀不以为然,看着赵笠道:“我就是讨厌这种文人,心思想的多了,贪念就就会有,你不过选自己的王妃,关这些臣子屁事,还好言好语解释,要是你父亲在你这个位子,那里还会被这些臣子挟制。”

    自家舅舅是维族人,维族人善战骁勇,性格一向直接,赵笠知道是舅舅嫌弃自己优柔寡断,只能笑着解释道:“舅舅,北周刚立,满朝的文武除了您和武王殿下还有沈先生一些小部分老臣,其余多是新臣,虽然也有在立国前就为我效命的,但大多数是柳先生和沈先生为我找寻的人才,他们未曾见过我本人,朝廷初立,他们对于沈先生和柳先生的信赖要大于我,得他们人心的步骤不能少。”

    赫连耀也只是小小抱怨一下,并未是教训赵笠,只是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倒是武王听完,脸上浮现笑意,看着赵笠打趣道:“殿下也不全然在收拢人心吧,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让群臣反思愧疚,我到最后细细想来,人心你得了,还把众人放在你小王妃身上的注意力完全转移了?”

    赵笠举了举茶杯,笑而不语。

    赫连耀却是大笑出声:“你小子和你爹以前一样狡猾,今日你偷梁换柱的转移了话题,把选妃放在明面上,大家都被你那些大义凛然的说法忽悠过去,日后回想起不对劲,也再没借口反对,毕竟今天你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赞同的。”

    武王笑着摇头,想说赵笠老奸巨猾,又觉得这词拿来形容英明神武的主君不太好,他便忍不住回忆起来。

    今日之前赵笠其实暗地里早找了他和赫连将军几位身份高的人。

    一是交代让自己和赫连耀来个一唱一和,敲打敲打那些年轻心思浮躁的新臣,二就是私下和他们商量了要娶楚锦河的事,只让他们站好立场就好。

    其实就算没有自己和赫连耀那一唱一和,今天站出来的反对也不会有太多人,起码不会超过赵笠所给的半数这个点。

    朝中不只有柳先生一个势力,其中也有以赫连耀为首的武将,有以武王为主的老臣,还有沈先生门下的学生,等等错综复杂的关系,能进到北周朝廷的,就几个蠢人,最多就是年轻经验不足的年轻臣子,位高权重的几位几乎没有动作,稍微聪明的人就该明白怎么做。

    就着这个话题,几人又谈笑了几句,见时间不早了,赫连耀就和武王才起身告退。

    最后见两人转身要走了,赵笠神色平静,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喊住两人。

    “武王殿下,舅舅。”

    武王和赫连耀回头,疑惑的看向赵笠。

    两人注视下,赵笠抛开君主的身份,完全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弯腰行礼。

    “能这么顺利,多谢舅舅和武王殿下毫无迟疑的站在我这边,没有和柳先生一样轻看阿雅。”

    武王和赫连耀一愣,特别是武王,两步走到赵笠面前,直接托住了赵笠手臂,让他站直:“这有什么的,你是主君,我们本就该支持你,再说你也没办错事,大周之前,我们周家也不过是土里刨食的农户,而且那位楚姑娘还救过我儿的命,你那日走后,老王爷特地找过我,对她也赞不绝口,能得老王爷赞同的人,做你的王妃,绝对绰绰有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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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岁年轻军官楚锦河在一次不可抗的地震中完美死亡,再次睁眼就变成了大周朝的农家女,本想要和前世一样平凡的生活,奈何实力不允许,一不小心就混成了大佬。跃农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跃农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跃农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