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家中温馨
辰生嘻嘻一笑，收了正经模样，又恢复了以前的调皮：“这不是高兴吗，也是告诉哥哥姐姐，这一年我可没白跟着沈先生，有在好好学习。”
“如此最好，别在门口堵着我们，咱们进去再说。”楚锦山笑着说道。
“对对对！”辰生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一高兴，还把哥哥姐姐堵在门口呢，说完就把两扇门打的大开，让两人进来。
见此，张有成知道久隔相见三房一家该好好团聚，他不好进去打扰，反正他也只是送两人回来而已，于是他便很自觉告辞了。
转眼快一月了，马上接近年关，张有成不久前接了他相看的女子回下河村，准备年关时娶进门，他不好打扰三房一家团聚，楚锦河也不想打断他一家老小团聚，就没留他，让他回去了。
进了大门，楚锦河跟着叽叽喳喳的辰生往正厅走，辰生抱怨楚锦河和楚锦山回来时也不给个信，他们都没个准备，要知道两人回来，他早和爹娘卯生到村口去接了。
楚锦河笑笑，开口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在家里看到辰生，楚锦河和楚锦山是有一瞬间意外和惊喜，此时冷静下来，两人才想到，辰生跟着沈先生游学，沈先生回了州府帮赵笠主持大局，那辰生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半月之前，沈先生开始本带我回的州府，他说有要事处理，我们就在州府分开了，之前姐姐与我的书信，说哥哥在州府为都尉，我本想去找你们的，但先生说你们两有要事在忙，不好被我打扰，就差人连夜送我回了家。”辰生嘿嘿傻笑着，看得出来，他游学时跟着沈先生很高兴，但回了家他更高兴，只是话语中对沈先生阻止他找楚锦河和楚锦山有小抱怨。
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沈先生做的好，那时候他们两人还在南周，生死不定，他们去南周的消息是瞒着三房的，若让辰生发现他两不在州府，而是去了南周，三房只怕得吓死。
楚锦山看着辰生道：“莫要抱怨沈先生，那段时间我们的确有事，没时间见你。”
“我懂我懂，哥哥姐姐是做大事的人嘛。”辰生摆手，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几人说着话，就走到了正厅，一月的时节，镇子里虽然没迎来初雪，但天气已经格外寒冷，一到正厅，中间生起了大炉子，张老三和程氏还有卯生正围着炉子而坐，腿上还披着薄毯，炉子上头烧着茶水，旁边还烤着红薯，红薯的香甜气息，伴随炉子微不可查的碳火味道，给这楚锦河和楚锦山两人带来很温馨的视觉冲击。
这一幕远远看着，让楚锦河勾起脑海很深处的记忆，那不是属于她的，是属于这局身体，那个真正“楚锦河”的。
很久以前，三房还在老宅底下讨生活，冬日时又饿又冷，三房的屋子还漏风，张老三就会拿个小炉子，三方一家子蹲在一块取暖，烤几个品相不好，老宅看不上的红薯。
几个孩子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三房孩子容易满足，简陋的屋子，冻得瑟瑟发抖，本该是寒酸的场景，但楚锦河回想起来，却只有温馨。
“礼叔，娘，我们回来了。”楚锦河脸上浮现出笑脸，在一家子人看过来时，语气开心的说道。
“小山和小河回来啦。”
烤火的三人一愣，听着楚锦河的声音，脸上浮现出无法假装的惊喜。
张老三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粗糙的大手高兴的拍了拍楚锦河的楚锦山的肩膀。
他身上还带着火炉的暖意，靠近楚锦河时楚锦河都感觉一路奔波的寒意就此被驱散，浑身都暖洋洋的。
“怎的回的这样晚，我托张有成给你们传了好几次话，年关快到了，辰生也回来了，让你们早些回来，他只说你俩忙事情，也不见你们回复。”程氏嘴上对两人抱怨，面上却是高兴极了，也站起身走两人身边，用手拍着两人身上，驱散两人身上的寒气。
亲情有时候很有趣，长时间不见，即便原先楚锦河和程氏母女间有些嫌隙，但长时间不见，总会格外念想。
楚锦河和楚锦山傻笑着，行李让下人拿下去后，就被拉着一同坐在火炉边上取暖。
说了半天话，楚锦和和楚锦山问到家里人还好吗时，张老三面露难色道：“我们在家都好，只是这半月来，外面乱七八糟的，听说安庆王反了大周，如今咱们这块叫了北周，大伙谁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镇子里的知县老爷都被抓了起来，到现在还没个下落。”
赵笠掌国，原先大周的官八成都得审查再用，以免有反心，这一点楚锦河不意外。
这点张老三和程氏普通人不懂，所以楚锦河没有说透，只是简单解释了一番外面的局面，让他们稍微安心。
程氏听着楚锦河说他们在州府没受什么影响，才松了口气道：“你们两个没事就是最好的，我听着知县和好多当官的都被抓了，这些天里我想着小山你，日夜都睡不好。”
“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楚锦山笑笑，程氏的担心不全是枉然，他们这些天也的确是死里逃生，只是这些事情，他不会和程氏提罢了。
“这是最好的，见到你们我们两的心就放下来了，对了，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说，这段时间你们不在家，从州府来了人，说是小蛮的家人，把她接走了，我怕是人拐子，本来不愿让她走，但是小蛮说来人她认识，就和那些人走了。”张老三搓搓手，脸上开始还在笑，但说道后面他想起这事，心里有些惶惶不安道，说完这些，也没等楚锦河和楚锦山接话，又赶忙说道：“小蛮这走的突然，她一个丫头，平白跟人走了，我总是心里慌，但她说小河你也知道这事情，我也就不好留她，只是现在总放心不下。”
小蛮离开了三房，这一点楚锦河是知道的，到不是小蛮书信告诉她的，是她在州府时就看到小蛮了，在赵笠身边。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夜谈八卦
在州府清醒第二日，小蛮就来看望她了，那时候小蛮早褪下一身在三房的丫鬟装束，换上了一身华服。
配上小蛮那张精致面容，真真是公主般的高贵模样，楚锦河见着她好半天没认出来，还是小蛮一下如辰生扑楚锦山时扑她身上，露出以前在三房和她的娇嗔模样，楚锦河才确定是小蛮。
小蛮当初是赵笠送到楚锦河身边，因为某些原因，拜托楚锦河藏匿与照顾的，楚锦河一直知道小蛮身份不简单，但她是万万没想到，小蛮的真实身份是赵笠的表妹，是现下北周军权最高维族军主将的独女。
要是还在以前的大周，一个被打压甚至遗忘的偏远军部，主将的独女也无非只是身份高些，但现在北周立国，这支曾经给大周添上浓墨重彩一笔的军部却是最重要的存在，论地位和权力，说是赵笠一人之下，北周万人之上也毫不夸张。
作为这位主将唯一的女儿，赵笠唯一带血缘的妹妹，要是赵笠称帝了，这位就是北周唯一的郡主，郡主啊，这称呼在以前平民堆里打滚的楚锦河而言，实在是梦幻了一些。
这些是题外话，楚锦河看着见张老三脸上的担忧实在太重，她连忙解释道：“是小蛮父母把她接走了，我知道这事，她现在好着呢，礼叔可以放心。”
“那是好，那孩子一走，你们俩也不在家，总觉着后院子空了大半。”见楚锦河发话，张老三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在他心里，楚锦山和楚锦河就是三房最聪明的孩子，他们说没事，那就是真的。
楚锦河笑笑：“小蛮走了礼叔看来是不高兴啊，之后我再去买两个小丫头在后院做事吧，人也就热闹了。”
张老三和程氏一同摆手，张老三道：“不用不用，家里人本就够用，我和你娘都是农户人家过来的，哪儿用得着那么多人，我不是抱怨小蛮走了后院没人伺候，那孩子跟你身边几年，也是我和你娘看着长大的，半个咱三房的孩子了，能得知她也有父母家人，我哪儿有不高兴的道理。”
楚锦河自然知道张老三和程氏两口子的心善，她也从没把小蛮当下人，毕竟小蛮在三房这两年都是悠哉悠哉，知道她身份不简单，楚锦河哪儿敢让这位隐藏祖宗做事的。
楚锦河这个时候提买两个丫鬟，意思只是小蛮走了，买两个年纪小活泼的丫头，让三房后院热闹一点，别让张老三和程氏感觉冷清。
张老三话说完，楚锦河张嘴想解释，楚锦山却看了楚锦河一眼，笑着说道：“阿雅不用解释，我比礼叔明白你的意思，我和你都回家了，一家人团聚，那还会有冷清，你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小心翼翼。”
楚锦河一愣，随即释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前世孤独一人，孤单到她都害怕了，如今三房给她的温暖是她只敢梦中想象的，越在乎三房，她就越发卯足劲照顾家人都感受，楚锦山这么一点，她才冷静下来，明白因为太紧张这一点，此反而失了分寸，忘了最重要的。
张老三看着两个孩子打哑谜，他听不懂，但也没有问的意思，只换了话题，一家人又暂时窝在一起，享受这一刻的难得的团聚。
楚锦河和楚锦山这次回来，是打算一直待到年后，毕竟距离过年也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了。
原本楚锦山官职未被撤，该修养好就上任的，但赵笠大手一挥，以楚校尉南周涉险回来，必要好好修养为由，给了楚锦山近一个多月假。
一个国家公务员能有这么长假，隔以前大周京都的京官都没这待遇，说是赵笠没夹带私情，北周朝堂没一个官员信，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穿去揭他们尊敬殿下的底子。
楚锦河得知的时候，老脸一红，倒是没学傻白甜那些姑娘到赵笠跟前让他顾忌一点，毕竟楚锦山的假，是放在她的心坎了，经历了大半年风雨，她只想快点回家，一家团聚，算她承了这个情。
这次赵笠和楚锦河心照不宣，只不过在楚锦河没看见的地方，因为楚锦河没在这事上非要划清界限，赵笠心情明显好了好几天。
初回到家里，晚上吃完了饭，楚锦河就早早歇下，冬天太冷，大家都睡得比以往早，卯生见楚锦河回来，心里高兴没比辰生少多少，晚上还非要跟楚锦河一块睡，这让楚锦河哭笑不得。
古代晚上作息一向早，要是一个人睡，没手机这些娱乐，估计楚锦河也早睡着了，但要是两个人睡，聊起天来，那就有的聊了。
卯生平时不是话多的，就是三房几个兄弟姐妹间也是最安静的，今晚的话倒是多的不行。
聊到大半夜，楚锦河眼皮子打架，卯生还一个人跟讲单口相声一般，喋喋不休。
也托这小丫头的福，自己不在这段日子里村子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知道了，有的还精细到谁家的鸡被谁家偷了。
由此可见，女孩子要八卦起来，那真的是很厉害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好，就是能知道很多事情，虽然村子里能发生的事情也无非是些鸡毛蒜皮。
比如她不在的日子里，老宅那边就有许多让楚锦河叹为观止的骚操作。
老宅的张耀祖今年就快十九了，他虽然脑袋坏了，成了个痴儿，可他却是张老大唯一的儿子，张老大心里琢磨，非要给张耀祖找个媳妇。
可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张耀祖是个傻子，张老大原本还打着张耀祖原先是三房长子，现在是三房侄子，嫁给了张耀祖，就等于靠上大名鼎鼎的楚校尉家，等这样的噱头找了媒婆。
此话放出，许多人家都动了心，多是心思不正的商户或者身份低些的农户，他们一介百姓，要能和当官的搭上边，不过就是牺牲个女儿罢了，冲着三房的名头过来看看的人开始不在少数。
但这事被张老三知道了，毕竟在下河村闹得沸沸扬扬，张老三当时气的不轻，不是因为对方借自己家名头，只是觉得张老大这么做不是坑人家闺女吗。
第五百三十章 老宅借势
不说这一点，即便张老三放下过往的恩怨，真把张耀祖当亲侄子看，可张耀祖就是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老宅那样的风气，连他现在都觉得是龙潭虎穴，他没考虑到那些心存不善的父母，只单单为那些女儿家担心，。
程氏原想说不管，这时候他们家要是拆了张老大台子，那不是跟故意看不得张耀祖好一样吗，拆人姻缘，外头人该嚼他们家舌根了。
卯生不太乐意程氏的想法，她没张老三想法那么大义，她就是不爽老宅，更不爽张老大借他们家名头谋好处。
所以她学着楚锦河平日做事的风格，直接了当让下人在村子宣布他们家老宅是亲戚，毕竟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在，分家是分家，可亲戚关系不能由他们说断。
否则这一点错处要让有心人揪住，对为官的楚锦山不好，更对以后要科考的辰生不好。
但是！但是两家并不是一家，亲兄弟明算账，老宅是老宅，三房是三房，已经分家，那有些事情就不会管到对方家里。
听到这里，楚锦河嘴角一笑，给卯生一个大拇指。
这小妮子不亏是她教大的，做事一见雷厉风行，这一出看似只是让下人出去说闲话，话里也挑不出错处，可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三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老宅是老宅，张老大对外边宣扬一切好处，三房可不管，你们要是谁喜欢嫁到老宅，求的好处去找张老大。
村子是个什么地方，下人们上午出去一说，不过晌午，十里八村的老妈子，小媳妇就八卦碎嘴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得知这一点来想看张耀祖的人心里还留点期盼，希望只是流言，保险起见就去下河村打听。
住的远的村子或许不知道，但下河村的人最明白老宅和三房的恩怨，有人问，自然就有人碎嘴说。
一听两家关系根本不好，他们都是冲着三房来的，这一打击，让他们都忍不住对着老宅呸一声，骂一句晦气，此后就再没人踏足老宅了。
张老大的小心思被卯生打断，自然恼的不行，跑到三房门口，对着三房喋喋不休骂了许久。
本就是他心怀不轨，想骗人家姑娘家的婚，被拆穿还有来三房闹，卯生当时就沉不住气，想带着下人骂回去，但被程氏拉住了，说张老大不管怎样都是他们大伯，卯生一是晚辈，而是姑娘家，怎么能让外人看笑话，此番就没了下文。
说到这里，卯生还有些愤愤不平，觉得输了气势，楚锦河一笑，倒不是太意外，只安慰目的达到了就行，他骂又不会少一块肉。
那段时间过后，老宅就安静下来，卯生说她还以为张老大打消了去祸害人家闺女的心思，结果还没安稳几日，她就听到老宅要把大于嫁给张耀祖。
这波操作卯生说出来，是让楚锦河目瞪口呆，半天才从嘴里说了两个字，牛批。
大于是张老二小妾于芳的大女儿，楚锦河还记着这对母女是从三房出去的，当初于芳和张老二勾结，想爬张老三的床谋个姨娘享受三房的富贵。
后来被拆穿，楚锦河把她送到老宅给张老二，老宅还因为这女人一阵鸡飞狗跳，她两个女儿楚锦河记忆里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提这一点，这大于虽然是和老宅没有血缘关系，但现在人家好歹也是二房挂名的女儿，要按这个时代的伦理来说，这位按年岁来算，是张耀祖的堂姐，明面怎么都有点不堪。
楚锦河不太相信，老爷子那么个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让家里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事以后外人知道，得被拉出来笑谈多少年啊。
可楚锦河不信，这事就是发生了，也不知道张老大怎么说服老爷子的，老爷子居然默认了，还专门和张老二谈了这事。
大于不是张老二的亲闺女，这事他其实也没多在意，大于现在靠老宅养着，嫁给谁他都不在意。
可于芳不同意啊，她那么心气高的人，就等着两女儿以后找个好姑爷，她能有好日子过，她最看好的就是三房的楚锦山。
大房的张耀祖是什么人，一个傻子，未来能有什么前途，再说他的背景，只有老宅，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和三房前途无量的楚锦山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芳怎么能同意。
她不同意，自然是在老宅又哭又闹，让老爷子和张老大倒是没把事情定下来。
只是，楚锦河心里觉得于芳再怎么闹，只怕也阻止不了，老宅的子孙，要是老爷子都被张老大说服，那没有谁能违抗，这就是老宅的隐藏的残酷，如三房以前被老宅压的死死的一样。
楚锦河猜测的不错，卯生接下来的话就叙说了后面的事情，而这之后于芳的操作，真的是能震感楚锦河过这个年。
张老大担忧张耀祖婚事的同时，二房牛氏也在给她女儿张初雪张罗婚事，听到老爷子要把大于配给张耀祖，被于芳到来搅得生活不得安宁的牛氏差点笑出声。
老爷子来问二房愿不愿意，牛氏是二房的正妻，底下孩子的婚事都得她做主，她都没等老爷子多说两句准备好的说辞，牛氏就点头如小鸡啄米，要不是张老二还在旁边看着，她就差直接在老爷子面前拍手叫好。
于芳抓着张老二闹，让事情没能继续，牛氏只冷哼看她能闹多久，就去看自己女儿张初雪的婚事。
二房原先名声不好，牛氏张罗也没多少人来相看，这让牛氏愁白了头发，择婿的标准从官宦之家到富甲商户，最后没办法只能降到一般富庶农户。
如此一来，也算牛氏运气好，相中了一个地主家的庶子，虽说只是庶子，但好歹也是地主人家，嫁过去也算能做个享福的太太。
那地主姓汪，和张初雪看对眼的是汪家三公子，本来两家都已经说好了，年底成婚，汪家连聘礼都下了。
结果汪三公子来下聘那一日，被张老二灌酒灌多了，夜里在老宅歇下，这一歇，就歇出了大事情，第二日起床，汪三公子屋子里多了个女子，不是别人，就是老宅准备嫁给张耀祖的大于。
第五百三十一章 娶谁都成
楚锦河心里除了牛批，再无别的词能形容此刻心情，让大于爬汪三公子的床，这作风真的很于芳。
不用所有人去猜，所有人都明白肯定是大于故意的。
大于爬了汪三公子的床，咬死是被喝醉的汪三公子拉到屋子里的，要汪三公子给个说法。
至于是什么说法，汪三公子坏了她的清誉，自然是要汪三公子负责，老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于芳就提出让汪三公子娶了大于算了，原本汪三公子来二房提亲，左右是要娶二房的女儿，张初雪和大于都是二房的女儿，娶谁都没差。
于芳站着说话不腰疼，牛氏二话没说就要和于芳扭打在一起，还是张老二看着于芳大着的肚子，把两人拉开了。
都是二房的女儿，那当然不一样，汪三公子是牛氏给自己女儿张初雪寻的好人家，大于这个贱人却为了不嫁给张耀祖，来抢她女儿的好姻缘，真是和她娘一样，都是下贱胚子。
老宅为了这些事情闹翻了天，大于虽然不是老宅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可现在也是老宅的人，老爷子要面子，把这件事情压的死死，没让外人知道，打算关着屋子自家商量怎么个处理法子。
张老大比牛氏的愤怒没少多少，大于为了不嫁张耀祖，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那不是打他的脸吗，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大于已经成了汪三公子的人，张老大除了对二房恨得牙痒痒，倒是不再提还要大于做张耀祖的媳妇，他张老大的儿子，虽然是傻子，也不会要一个下作女人。
老爷子脑袋疼，牛氏和张初雪两母女估计是整件事情最倒霉的人，大于这么一搅和，先不说在张初雪嫁给汪三公子前狠狠恶心了张初雪一把，再说于芳这贱人还学着他们要死要活要汪三公子娶大于。
牛氏怎么可能会同意，便整日在老爷子面前哭闹，说大于不守妇道，勾引张初雪的夫婿，要老爷子把她沉塘。
沉塘是不太可能沉塘的，一是老爷子没那么狠心，毕竟是一条人命，二是出了这样的家丑，他藏都来不及藏，那里会用沉塘这么大的事情引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不过于芳和大于小于本来就不是老宅的人，比起老爷子的亲孙女，老爷子自然是站在张初雪这边边的，他想了想，最后做出决定，汪三公子和张初雪的婚事还是照旧，至于大于，老爷子也不指望这种不安分的女子嫁给张耀祖了，他决定等张初雪嫁到汪三公子家，事情慢慢缓和下来，就把大于送庙里做姑子，也免了一桩丑闻。
听了老爷子的决定，牛氏才算出了一口气，虽然大于干的这一出，还是把她们母女恶心了一下。
牛氏不闹了，这回闹的就轮到了于芳和她两个女儿，于芳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天天在张老二耳边哭诉，张老二一个耳根子软的，他是个浑人，心想现在大于也是自己女儿，谁嫁汪三公子，汪家都是自己亲家，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就去和老爷子商量，只可惜他说话在老爷子面前没分量，被老爷子骂了一顿，又被牛氏得知他给于芳那个不要脸的说话，当时就和张老二动了手脚，两人扭打了一顿。
至于后来，因为老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么处理，老宅就消停了一段时间，于芳或许也认为无力回天，也就不闹了。
汪三公子事后来了老宅两趟，他本来还觉得理亏，毕竟自己要娶张初雪，结果和她那个庶姐搞到了一起，这实在太难听了，但他后来把老宅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搞清楚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被算计的那一个，这不免让他有些恼火。
只不过他也没吃什么亏，那大于是自己贴上来的，汪三公子心里有火也很快就消下去了。
直到这几天，汪三公子又来了老宅，楚锦河听到这里，心里隐约觉得这事估计还有变数。
果不其然，卯生继续说道，汪三公子来了老宅，居然说他毁了老宅二房姑娘家的清誉，他要负责，开始他家下聘，也只说是下的老宅二房的姑娘，反正张初雪还没过门，如今他又和二房的大于有了夫妻之实，不如把要嫁给他的人换成大于。
这一出精彩实在太精彩，牛氏当时就厥过去了，张初雪自然死活不同意，但汪三公子可不管这些，他是男方，又是地主家的儿子，有钱有权，娶谁还不是由他说了算，所以他放下这些话就走了，也没管老宅的人是什么反应。
到今天老宅那边还是一片乱，整日就跟唱大戏一样，每个消停的，牛氏昨日还准备找张老三去给张初雪主持公道，只是张老三没在家，她没找到罢了。
楚锦河心里想的倒不是张初雪有多惨，她只是疑惑这汪三公子怎么会改主意了，最后态度那么肯定要选大于。
卯生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说道，还不是大于她娘教的狐媚法子，在老宅发生大于爬床后，大于就在老宅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和汪三公子搭上关系。
两人私下私会了很多次，大于也不知用了什么迷魂药迷倒了汪三公子，让他退了张初雪的婚，要娶大于。
开始卯生也觉得奇怪，论年纪和相貌，大于压根没张初雪好，汪三公子怎么会愿意舍张初雪要大于，后来卯生就私下去查，才发现了这一点。
好一出大型家庭伦理剧，楚锦河以前知道老宅里的牛鬼蛇神都不是什么安分的，所以当初于芳在三房作了妖，楚锦河没怎么过重的处理她，而是把她送到老宅，那时候楚锦河所想的就是俩波作妖的人到一块，让他们自己不得安宁，别在有精力来祸害他们三房。
如今看来，还是楚锦河想的简单了一些，现在老宅哪儿只是单纯的不得安宁，这是全部都要打起来的节奏了。
楚锦河脑袋里这样想着，卯生还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但夜已经深了，楚锦河赶路回来，一身疲惫，然后就睡着了，至于卯生后面讲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七嘴八舌
第二日楚锦河起床，刚梳洗完了，管家就递了很多帖子，说是听说楚锦河回来，特地来问候的。
楚锦河翻看了一下，一半是熟人的帖子，多是问候和约着游玩的，还有一半楚锦河都不认识，勇大多是附近不认识的乡绅下帖子拜访楚锦山，来攀关系的。
楚锦河左右看了看，在最后一张帖子里还看到了汪家，她想了想，把这些帖子都让管家递给楚锦山，既然大多是来拜访楚锦山的，那就让楚锦山决定见谁不见谁吧。
马上接近年关，互相走动的人也多起来，吃完早饭，楚锦河到前头院子里时，院子里热闹的很。
辰生蹦蹦跳跳到楚锦河身边，高兴的说道：“姐姐起来的正好是时候，爹说今天咱们家杀年猪。”
杀年猪啊，这是下河村的风俗，去年也有这么一出，杀年猪是大事，一村子都会来凑热闹，怪不得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有好多小孩子围着跑闹。
“起得早不如起的巧，我这不起的刚好，能凑一碗汤喝吗。”楚锦河笑笑，前头院子年猪刚杀完，张老三正把猪肉收拾着，分出大小，给各家送去，如今三房富裕，一两头猪都是小事。
所以给村里的送的很实在，让院子里来帮忙的的人都笑笑十分灿烂，剩下的猪杂等东西，张老三让下人拿去顿了汤，这是下河村杀年猪的风俗，以前杀年猪来帮忙剩下的猪杂都得主人家熬汤，让来帮忙的都有口汤喝。
“哎呦，这是小河吧，这小半年见年出门少，猛一见着，都长变了样子，更漂亮了。”人群里有来帮忙的嫂子眼尖看到楚锦河，忙奉承着说话。
三房能发家，其中多亏楚锦河，而楚锦河做的很多生意，也都带着下河村的村民们，对这些下河村的人，都心里感激，见着楚锦河奉承话就止不住往外吐。
楚锦河礼貌的笑笑，没有开口，这一年她到处跑，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即便待在家里，也都是镇子家里两头跑，像以前还在村子转悠的情况就不多，今天家里来这么多人，有好多楚锦河觉得眼熟但都叫不上名字了。
楚锦河想着村子里的人看见自己，自己还待在这里，估计一会就得被拉着八卦半天，毕竟村子里妇人最喜欢拉着人聊天，显得亲厚。
楚锦河不讨厌村民这种淳朴的习惯，但不讨厌是一回事，让她处于这中间和人客套，那她可顶不住，所以她只笑着客气两句，就拔腿溜了，去找楚锦山去了。
见楚锦河走了，村民们也没觉得哪儿不好，只是看着楚锦河的背影，几个和程氏关系不错的妇人就七嘴八舌道：“辰生她娘，你家楚锦河今年虚岁已经到十七里了吧，你可有给她想看好的儿郎？”
程氏摇头，脸上有些愁容：“说到这儿我就愁的慌，我跟她说了好多次，以后别在外面到处跑了，一个姑娘家的成何体统，可这丫头没一个字听我的，到现在也没见有谁家媒婆上门，她到婚事我看是难。”
和程氏搭话的几个妇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辰生她娘，我看小河这丫头多好啊，又有本事长得也好，怎么会没媒婆上门，不该是你家门槛被踏平吗？”
程氏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到：“往年来说亲的人是多，但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也没见着，怕是小河这女子抛头露面在外头做生意的事情十里八村都知道了，别人嫌弃咯。”
那可未必，几个妇人听到程氏这么说楚锦河，心里都不以为意，楚锦河这模样，做的生意这么大，有相貌有才能，要是三房现在说招亲，想娶她的男子只怕得从三房门口排到村子门口去。
几个妇人脸上陪着笑脸，眼珠子一转，就有人开口给程氏说道：“辰生他娘啊，你家小河我看着就好，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家那小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咱两家要是结了亲也好，一个村子，小河还能常回家，亲上加亲多好啊。”
这妇人厚脸皮一开口，旁边几个妇人就不服气了，她们早看上楚锦河了，只是碍于三房如今不一般，她们普通农户没好意思提而已。
其中一人开口，等于打破了他们的心照不宣，顿时就有妇人也争着说道：“哎呀，大单家的，你家那柱子什么模样，长得个跟只黑熊一样，也不怕吓着人家小河了，要我说还是我娘家那侄儿好，也是读书人，模样也配的上小河。”
“赵大家的，你什么意思，我家柱子就是长得憨厚了些，但人老实，要以后真有媳妇了，那肯定是个对媳妇好的，你赵大家那侄儿，读书了又如何，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的。”大单家的妇人不乐意别人说她儿子，所以她撇了撇嘴，就怼回去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两家都好都好。”最后一个妇人笑嘻嘻拉着两人，抬头用胳膊撞了下程氏道：“辰生他娘，你要真给小河做媒，不妨想想咱家胡承呗，他如今给你家三房做事，又是自小跟你家小山一同长大的，要用那些文人说法，就是青梅竹马，配的不行啊。”
程氏一愣，听着几人争的面红脖子粗，脸上倒是露出犹豫之色，她想的不多，只想楚锦河有个好归宿，是谁都无所谓，她又没有牛氏那么挑。
见程氏脸上有犹豫之色，有犹豫就代表有可能，几个妇人本只是提着试探一下，程氏如此表情，他们反而更起劲了。
眼看着几人说的越来越逾越，卯生坐在程氏身边，皱着眉头提醒程氏。
程氏这才回过神，听着底下妇人都说到什么两孩子成婚后如何如何，越说越羞人，程氏心里不悦起来，她家女儿还待字闺中呢，这群人说得跟什么似的。
所以她开口打断道：“几位姐姐快别说了，我家小河是个有主见的，原先她也放了话，她说她的婚事得她自己做主，以后还得看她自己的。”
说到这里，几个妇人都停住了，对视一眼，反而不吵了，笑着把话题扯开，要程氏做主楚锦河婚事，她是性子软的，还有点希望，但要是楚锦河做主，她们谁敢在楚锦河面前提。
第五百三十三章 胡承归来
楚锦河到书房找楚锦山，院子外头还一片热闹，楚锦河推开书房，楚锦山坐在桌前，正看着楚锦河让管家送到他这儿的帖子。
桌前还坐着一人，个子拔高，脸也消瘦和黑了些，正是之前在楚锦河手下，安排出海的胡承。
楚锦河抬眼，眼中有惊喜闪过，笑着说道：“胡承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成叔都没和我说。”
胡承看着楚锦河傻笑，慢慢说道：“姑娘来了，你定是没查账，若是查账了就知道商队前几天才回来，我本想找姑娘去交账本，但楚味馆的人说姑娘忙别的事情去了，加上家里老娘催，我就先回了，就比你们早两日到家，这点小事有成叔没提也正常。”
楚锦河恍然大悟，她刚从南周回来，一身疲惫，哪儿还有心思看账本，要看账本就能知道出海商队回来了，她笑着摆手，不在意的说道：“都回家过年了，胡承哥还一句姑娘姑娘的叫，私下里咱就不生分了。”
胡承点头，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半带高兴半带耍宝的说道：“小河妹妹早说啊，叫了一年姑娘姑娘的，秉着规矩做给下面人看，我本就不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可憋坏了。”
低头看帖子的楚锦山抬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一年难得正经有点模样，我看你还是照做事的时候好，免得油嘴滑舌。”
“哪儿能啊。”胡承嘿嘿一笑，半歪着坐在楚锦山桌子边上，嘴里吃着楚锦山桌上的点心，磨炼了一年的稳重模样顷刻又恢复了原先无忧无虑的少年样子。
楚锦河忍俊不禁，慢慢过去坐下，几人这样子，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仿佛回到了原先三人东倒西歪坐在田边的大榕树下聊天一般，虽说如今三人都是一身体面衣裳，三房也变化颇多，可这青梅竹马的情谊倒是一点没变。
“帖子你都看了，可有能见的人吗？”楚锦河坐下，没可以招待胡承，准备叫身旁的人给自己沏一壶茶，但扭头时，她才想起身边七月八月都不在了，小蛮也回家了。
楚锦河动作呆了一下，随后神色黯然片刻，就自己起身去倒水了。
楚锦山没注意到这边，只从帖子中挑出两张随意说道：“多是乡绅下的帖子，无非是想与我三房走动一下，不用刻意去见，要全部见完，只怕是年过完也见不完，到时候送年礼回一下就行，他们也该明白我们家的意思，我挑出这两个是我官场有来往的同僚家中，这个省不了，还是要见见。”
“别给我，到时候拿给卯月安排吧，现在家里大部分应酬来往，都是她在处理，她越发有管事手法了，今年刚好考考她。”楚锦河点头，这都是小事，她把茶水分了三杯，给楚锦山和胡承面前各摆一杯。
楚锦山一笑，对着楚锦河道：“分明是你想偷懒，去年人情来往你一个人处理，虽然处理的很好，可背后你也抱怨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喜欢。”
胡承跟着接话：“小河妹妹，你不会就是觉得这种人情来往安排太麻烦，所以今年一年突然培养卯生妹妹管家，自己当甩手掌柜？”
楚锦河心思被戳穿，她咳嗽一声，把茶杯挡在嘴边，一脸正经道：“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楚锦山和胡承同时笑出声，表达自己的不信。
玩归玩闹归闹，前头院子里还热闹的很，楚锦河三人笑着回忆了一会，可是话题没深入下去，中途让前头院子里一群人时不时的哈哈大笑声打断。
庄户人家淳朴，乡亲们说话热情，和大户人家那样那么多规矩，一高兴，声音就一个赛一个高。
楚锦河几人在下河村长大，也习惯了，只不过外头声音有一个妇人格外大，不是别人，就是胡承他娘的。
一堆妇人堆一起，除了聊别人家的闲话，就是说自家孩子，楚锦河几人本来回忆以前的日子还颇有感慨，被外面的声音一打断，楚锦河和楚锦山就看着胡承笑。
外头胡承他娘正拉着周围几个婶子说胡承的好处，让周围婶子家中要有好闺女，定要和她家胡承见见。
他娘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人，胡承早习惯了，要没楚锦河和楚锦山打趣还好，见两昔日好友这么打趣，他脸就忍不住红了，恼怒说道：“我娘又在外头胡说八道，我又不是找不着媳妇，说的我跟没人要的猪肉一样，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猪肉也是好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盼，要不你就从了你娘的心意，照她想的找个媳妇回来？”楚锦河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很快就接着胡承的话往下说。
胡承比楚锦河大些，一向把楚锦河当妹妹看，虽然在楚锦河手底下做事，但让妹妹调侃就太没面子了，他摇头道：“要娶媳妇还不简单，我早有相好的姑娘了，等我娶妻了，你们两兄妹也得经历我这般被催着成婚的痛苦。”
过年就催婚嘛，楚锦河还以为只有后世才有的呢，看来到了这个时代也是少不了的，楚锦河笑的欢快，大部分是不以为意，她又不怕程氏催，程氏平日念叨也不少，大不了她就当没听到呗。
不过胡承这话里倒是有些意思，不是后语，而是前言，楚锦河和楚锦山都有些好奇起来：“你早有相好的姑娘，这我们怎么不知道，既然有怎么不和你娘说，闹得你娘到处给你找亲家，让让人家姑娘听见了，不得对你多想？”
说到这儿，胡承倒是没楚锦河想的继续贫嘴，反而有模有样的露出黯然伤神的表情。
一见他这样，楚锦河和楚锦山对视一眼，就知道胡承这事里只怕有些隐情，两人也不好意思再调侃他了。
楚锦山问道：“怎么了，还真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
抛开和三房雇佣关系，胡承和楚锦山楚锦河是颇为好的少年交，听到铁兄弟楚锦山开口，胡承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有已经看对眼的姑娘，以前我也和你们说过，只不过你们没当真罢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三叔坐镇
楚锦山不愧是和胡承一同长大的，胡承一开口，他深思了一会，语气半带试探的说道：“不会是隔壁村子的阿彩姑娘吧，都两年了，你还惦记着人家？”
“哪位？”楚锦河觉着这名字耳熟，以前似乎听到过，只不过印象太浅，她不太记得了。
胡承脸又红了，似乎破罐子破摔道：“对，就是她。”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胡承还是个痴情人。”楚锦山抓着好友的小辫子，脸上浮现出无法掩盖的笑容。
“不是，你们说的谁啊？”楚锦河一脑袋问号。
楚锦山憋着笑给楚锦河解释道：“是隔壁村子一个姑娘，这小子喜欢人家两年了，居然还惦记着。”
说着两年，楚锦河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是以前听胡承隐约提起过，不过那时候是楚锦山打趣胡承，她没放在心上而已，这一提，楚锦河也乐了：“这倒是有些意思，胡承哥你暗恋人家两年，怎么还不上门提亲，这么畏畏缩缩，不太像你的性子的，反正你娘催的紧，不如顺水推舟把人家娶进门呗。”
胡承叹气：“要能娶我不早娶了吗，阿彩姑娘家去年死了老子，家里就一个老娘，下头还有三个弟弟，说句不好听的，一穷二白还有几个拖油瓶，我和我老娘一提，我老娘就让我死心，她觉着我们胡家在你们三房底下做事，前途越来越好，她想要我找个门槛高的媳妇儿。”
的确像是胡承他娘的风格，楚锦河甚至还能根据胡承的话，脑补胡承他娘的语气。
要说胡承他娘，虽然嘴碎了些，但人其实并不坏，自古父母，多是为儿女操心，希望孩子以后能好一点，自然在选媳妇上想给胡承选最好的。
胡承说着说着，可能是说到了他的伤心处，他忍不住抱怨：“我没和我老娘提阿彩还好，一提了，她生怕我就只盯着阿彩了，这才到处找人给我说亲，我都快烦死了。”
“我是说呢，你年岁只比我哥大那么一点，我娘都没催我哥，你娘今年反而这么大张旗鼓给你张罗。”虽然听胡承说的实在可怜，但楚锦河就是忍不住想笑，她一句话下来，不单单调侃了胡承一把，还顺便调侃了楚锦山一把。
楚锦山就瞪楚锦河，胡承也瞪楚锦河，咬着呀道：“小河妹妹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老娘最先盯上的就是你，她可最乐意叫我娶你，说不定都和你娘开口提了。”
楚锦河没来的极做出表情，楚锦山先怒了，他瞪楚锦河的眼睛转而去瞪胡承，嘴里说道：“嗯？你这厮还敢打我妹妹主意，你要敢，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先敲断你的腿。”
“咱两不是一个战线的吗？”胡承被楚锦山瞪得欲哭无泪，得，这一对兄妹，只欺负他了。
楚锦河笑的更开心了，她并不在意，盯上她的人又不少，但多是大人的一厢情愿，她和胡承门儿清就成，只当玩笑来看，不过看着胡承是真的愁了，楚锦河只好正经起来，和他说道：“胡承哥，你要真喜欢那阿彩姑娘，两人心思互通，你就甭管你娘怎么看，以后和人家过日子的是你，又不是你老娘，你再这么犹犹豫豫，飘忽不定，干脆就别拖着人家姑娘，耽误了人家。”
这怕是今天胡承听到的第一句正经话了，他顿时无言，明白楚锦河在说认真的。
胡承想了半天，最后点点头，神色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知道小河你说的没错，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就好。”楚锦河喝了口茶，不好再往深了说，胡承家的家事，虽然是朋友，但也不是她该插手的，到底如何做，还是得看胡承自己。
几人撇开这个话题，又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话还没说完，辰生从外面进来，带着外头一身的寒气，笑着说道：“姐姐，诶，胡承哥也在啊。”
胡承和辰生笑着打了个招呼，楚锦山就开口问道：“怎么辰生，找我们又有事吗？”
辰生点头，想了想说道：“老宅二伯母来了，说她女婿来老宅送年礼，让爹过去坐坐，说会话。”
“二伯母来找爹？她怎么说的，院子一大堆人就这么说的吗？”楚锦河停顿了一下，想到昨天卯生和自己说的事情，顿时心里微妙起来，牛氏来找张老三，怕不单单是让张老三到老宅那边坐坐了。
辰生摇头：“那倒不是，看着院子里人多，二伯母把爹叫到一边，爹正准备过去一趟，我就想着和你们说一下，要不要一起去老宅。”
楚锦河明白辰生的意思，他是个懂礼的孩子，意思是他游学一年多，才回来，礼貌上他也得到老宅问候一下，楚锦河和楚锦山也两个多月没回来，之前也少去老宅，情面上他们做孙子孙女不用去见张老大和张老二，但老爷子和老太太面前好歹得露个脸。
张老三要去老宅，辰生的意思就是要不要乘着这个时候，一同去老宅拜访。
楚锦河喝了口茶，想了片刻，摆手说道：“过年再去也是一样的，你们今天就别去，我去一趟就好，礼叔不是要去老宅吗，家里来帮忙杀年猪的乡亲们就大哥你帮忙招待一下。”
辰生说的有道理只可惜牛氏找张老三十有八九是因为她那汪三公子要娶大于的事情，让张老三去做主，这事乱七八糟的，他们现在过去也没意思，反而平白颠覆辰生的三观。
张老三嘴笨不会说话，楚锦河想了想，还是自己一个人跟过去帮忙就足够了。
辰生一向听话，到没多问，楚锦山也没在意，只点点头，让楚锦河穿暖再出门，别在年前染了风寒。
楚锦河应是，出了屋子，到了门口时，张老三刚换上换上厚实的袄子，刚才杀年猪出了一身汗，衣服也脏了，换衣服耽误了点时间，也刚好让楚锦河碰上。
“礼叔，你是要去老宅吗？”楚锦河问道。
“是啊，小河你昨儿才回来，今儿不在家歇着，要去哪儿啊？”张老三见着楚锦河，笑着眯眼问道。
第五百三十五章 牛氏来邀
“我好长时间没去老宅了，我也跟礼叔一起去老宅吧。”楚锦河道。
“那好。”张老三点头，憨厚汉子也没想他去老宅，楚锦河跟着做什么。
看他这没有城府的样子，楚锦河猜他应该还不知道老宅二房里那一档子事，也猜不到牛氏干嘛要叫他过去，要不是自己跟着，只怕一会别搅到二房里面去了。
到老宅门口时，楚锦河看着破败的门口，眼中浮现出漫不经心，虽说南周北周分裂闹得百姓人心惶惶，但眼看快到年关，别家门口不至于敢在这时候张灯结彩，但也是清洗一番，对联横批贴好，呈现一副喜气洋洋之态。
独独老宅门口乱七八糟，秋日的落叶也没人扫，堆在那儿就显得原本不算大户的老宅越发荒然。
看来如今老宅里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老太太和老爷子对下面也逐渐管教不来，老太太这人虽然苛刻，但也是因为苛刻，她才不会让底下儿媳闲着，这打扫门庭的事情，每日要吩咐下面媳妇做的，三房还在老宅时，每日扫地就是三房孩子轮着来。
要不是两老震慑不住下面的儿子媳妇，今天老宅这幅破败模样，可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
村民淳朴，除了一些讲究的大户人家，白日大家几乎是不闭户的，大门敞开，常常几个媳妇婆子串门聊天。
但老宅这些日子都紧闭大门，楚锦河猜测可能是老宅闹得太狠，不关门老爷子怕闹到外边，让人看笑话。
楚锦河心里不屑一笑，关着门又能怎样，能挡住丑闻外传，可又挡不住老宅根源的丑闻发生，一次又一次，就是因为老爷子本身对晚辈的管教有问题，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歪。
张老三没楚锦河心里想的多，而是老老实实去敲门，但没等他用力，大门就马上打开了，牛氏从里边出来，见着张老三眼睛一亮，热情的招呼他往里走。
刚才牛氏去叫的张老三，张老三要先换衣服再过来，她就先回来了，想来是回来就在门口等着张老三了。
楚锦河心知肚明，跟在张老三身后，面上挂上专用假笑给牛氏打招呼：“二伯母好。”
“小河也来啦。”楚锦河出声，牛氏才看她，以往老宅要有什么事找张老三，见楚锦河跟来，他们眼里肯定不满，但这次不一样，牛氏看见楚锦河跟着，眼睛反而一亮，脸上有窃喜，她这次是找张老三给她女儿做主的，楚锦河在更好，这丫头嘴巴会说的很，有她坐镇或许还比张老三本身有优势。
楚锦河笑笑，没回牛氏的话，牛氏也没指望楚锦河和她说什么，只是叽叽喳喳带着两人从里面走。
路过院子时，见院子里停着辆马车，样式不错，楚锦河眼睛上下看了看，猜测应该是那位汪三公子的，毕竟人家是地主家的儿子。
两人被带到了里屋，屋子里的样子和楚锦河记忆里重叠，基本没什么变化，楚锦河心里轻笑一下，似乎每次老宅让三房来，老宅都是这阵势，只不过以前多是无理取闹和兴师问罪，今日来的原因稍微不同了一点。
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是坐在主炕上，脱了鞋子盘着腿，老太太坐老爷子后头一点，手上如以前一样，纳着她那似乎永远纳不完的鞋垫。
两边摆着椅子，底下人坐成两边，大房二房都齐了，除了张老大的媳妇和啥也不知道的张耀祖，老宅人都在这里了。
楚锦河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见坐老爷子左手最前面有个青年男子，模样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衣裳材料款式都是上乘，人长得一般，或许是生的地主家，在老宅一屋子农户面前，表情带点得意之色，这陌生青年，应该就是哪位风波中的主人公，汪三公子了。
张老三和楚锦河进屋，屋子里比之三房的屋子，没那么暖和，张老三老实的和老爷子老太太打招呼：“爹娘，我来看你们了，这屋子怎么这么凉，炕没烧起来吗？”
老爷子看着张老三，面容缓和一点，敲了敲手上的旱烟杆子，话还没说出口，旁边老太太吊着个眼睛先开口了：“你心里还记着你老子娘呢，咱这宅子哪儿能和你三房官人宅子比，日日烧那些个银钱碳，可不得挨冻。”
又是变着法讽刺张老三，张老三顿时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楚锦河跟在他后头，眼皮一抬，也学着老太太的语气阴阳怪气说道：“瞧老太太说这话，三房烧炭，礼叔头一个想的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我记着三房每月都给老宅送您老两人份的炭火，老太太没收着，那看来我得拉那欺主的管家来老宅说清楚，竟然让您老两位受着委屈。”
老爷子哪儿不知道楚锦河是绕着弯子讽刺老太太呢，家里入冬以来，三房的确每月都有给他们送炭火。
老宅养着大房二房，两房人都好吃懒做，没人愿意打理家中田地，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还要靠老三给他们两老的孝敬银子和柴米过活。
那碳天一冷还没入冬就开始送，看着品相实在好，老太太没舍得用，转手就让二房的张立祖拉街上买了。
后来没了炭，老太太嫌家里冷，烧炕废柴，没三房在老宅，他们都没人攒柴火，就厚着脸皮又上三房去要，只可惜被三房那个精明管家挡回来，只说每月送多少都有份例，没得乱了规矩。
老太太气的慌，才有冷嘲热讽张老三这一遭，老爷子咳嗽一声，转开话题，要真让三房那管家上门对质，讨不到好处还丢人，他当然不愿意。
“好了好了，几筐碳而已，老二，厨房炉子不是还热着水吗，剩下的碳还热着，你端个火盆进来。”
“这屋里不是挺好的吗，老三一来摆这么大阵势，还点火盆，当了老爷，日子也过得享受。”张老二实在不想动，他坐在末尾，歪在椅子上没骨头一样，半边身子靠在大着肚子的于芳身上，两人亲密的模样在这样的场合，显得格外轻浮。
第五百三十六章 汪三公子
楚锦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今日是张老二女婿来老宅，人家还在边上坐着，他一个做岳父的是这个模样，和个妾搅在一起，在自家人面前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不显得整个老宅都不正经，要他女儿张初雪真嫁到汪家，摊上这幅德行的岳父，人家都得轻视你女儿几分。
老爷子见他这模样就来气，加之汪三公子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屑，让老爷子脸上通红，他私下不知道教训了张老二多少次，他纳妾在庄户家本就不堪，平日在家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别这么没正行，平白遭人耻笑，败坏了家风。
偏这个混账不堪的玩意还把纳妾当了了不得的事，总在外头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炫耀，殊不知人家在背后怎么笑他，笑老宅，如今他也不知加些掩饰，气的老爷子胸口疼。
“你东倒西歪像个什么样子，是我如今指挥不了你了，连个火盆子也不愿意端？”老爷子脸一沉，作势要起身拿烟杆去敲张老二的头。
见老爷子动真格了，张老二忙做直身子，不敢再饶舌，只不过屁股还是没离凳子，他这刚把凳子坐热，可不愿意出去挨冻。
张老二的儿子张立祖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老子这滚刀肉的模样，只能站起来说道：“阿爷莫气，我去端就是了。”
摊上了这么个爹，张立祖也累，他本来成婚后也离开了老宅，自立了门户，但今天给他妹子论理，他老娘牛氏就非把他拉回来了。
张立祖去端火盆了，楚锦河朝张立祖坐的位置看去，那还坐着张立祖的媳妇熊氏，这人楚锦河有印象，之前楚锦山做了校尉在镇子设宴时，楚锦河见过她。
熊氏是猎户家长大的姑娘，平日跟着她老父亲上山打猎，人长得端正，但身子比起一般女子，要壮实一些，显得比较质朴，见楚锦河在望她，她便也对楚锦河回以一笑。
楚锦河笑着点点头，和张老三找了位子坐下，这时候张立祖也把火盆端来了，一屋子人算是坐齐了，气氛也稍微缓和起来。
楚锦河想给自己倒杯茶水，但眼光余角见老宅茶杯都有茶垢，明显没仔细清洗过，楚锦河就没动，她虽然洁癖不重，但这实在下不去口，只好忍了忍口渴。
这时老爷子也开口，与张老三扯了些有的没的，张老大和张老三插科打诨，还有点一家子闲聊的气氛，当然，要是出来老太太时不时的阴阳怪气的话。
有的没的扯到最后，牛氏不耐烦了，她把张老三找来，又不是来话家常的，于是她开口直接点到汪三公子道：“汪三公子，你今日来是想好了，要娶我家初雪了吧。”
话题跳的太快，汪三公子正偷偷和大于眉来眼去呢，被牛氏这么一点，人有些愣住了。
牛氏点汪三公子还能有什么事，顿时大家安静下来，老爷子不再说话。
明显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牛氏把张老三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这......张二婶子，上次我来不是说了吗，我说娶你们二房丫头，是娶大于，不是初雪姑娘。”汪三公子本来就不喜欢老宅，他今日本不愿来老宅，但他老爹知道三房的两双胞胎回来了，硬逼着他来张家老宅看看，顺便借着亲戚的名义，去三房攀一点关系。
现在到好，他还没来的极去三房，人家三房的人倒是主动来了，只是这人来的微妙，自己这半个丈母娘却对他发难了。
汪三公子说完话，坐牛氏身后的张初雪脸色刷一下白了，楚锦河漫不经心看了眼这位自小最爱欺负三房的姑娘，女大十八变，短短两月不见，她又张开了一些，算不上极其漂亮，但在下河村的姑娘里，算拔尖的，不然汪三公子当初也不会乖乖听他老子的话，到老宅下聘。
而坐在张老二身边于芳嘴角一勾，面上浮现一丝得色，眼睛撇了撇站在身后藏不住喜色的大于，两母女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胸有成竹。
因为大于的事情，张耀祖娶大于的计划泡汤，张老大对二房讨厌的紧，二房的事情一点也不想参合，他脸上讽刺一笑，喝了口茶，就是不做声，一点没想给自己亲侄女张初雪说理的意思。
楚锦河抬手撑在下巴上，往张老二的方向看去，心想这位是张初雪亲爹，他那便宜女儿抢了他亲女儿的婚事，他总要说一说吧。
谁想张老二比张老大还淡定，只见于芳靠在他身上撒娇，他连淡定都没了，只顾着去哄于芳，两个都快四十来岁的人了，他们觉得这样子很蜜里调油，可楚锦河看着只感觉到了油腻。
真是薄情的男人，楚锦河冷笑一声，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转过视线，等老爷子开口。
老爷子本来想等张老三说话的，但见张老三满脸疑惑，压根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他只好咳嗽一声，慢慢说道：“汪三公子，我老宅也是正经人家，你上次下聘，分明是我二房的孙女张初雪，你这改来改去，换成大于，不是糟践我老宅的孙女吗？要按我说，还是按原来一样，别闹得最后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汪三公子看了张初雪一眼，但很快移开目光，和于芳身后的大于对上了眼，大于眼中可怜兮兮的，汪三公子想起这些日子这女子和自己私会时的万种风情，半边身子一软，心头一热就坚定的说道：“老爷子这话说的严重，大于和张初雪不都是你们二房的孙女，我就是喜欢大于，那聘书也没写名字，是我成婚，我总得挑个喜欢的姑娘吧。”
张初雪脸更白了，苍白的脸上还夹杂着屈辱，再没说亲前，她还心比天高，想找个王公贵族子弟，但等牛氏真张罗她婚事时。
她才发现他们老宅二房的名声臭到了十里八乡，说她老爹张老二吃喝嫖赌，庄户人家还学人家纳妾，妾没进门就有了身孕，这样人家的儿女风气定然差，大半年过去，她兄长都成婚了，她别说找个王公贵族，就是普通家里富庶一点的农户也不愿娶她。
第五百三十七章 义愤填膺
汪三公子的这份姻缘，还是沾了三房的光，张初雪虽然还有些不满，可汪三公子家中也算地主了，她总不至于以后如那些泥脚丫头一样，过苦日子，说好说歹也能算个太太。
结果就是这样，还有人来坏她姻缘，她那一点也没比大于差，却被大于抢了未来夫婿，此刻她真是又委屈，又愤怒，还特别屈辱。
“哪有这种说法的，没成婚之前，谁家聘书会直接写姑娘闺名的，那日汪三公子你来下聘，口口声声说的是我妹妹的名字，下河村的人都知道了，你这一变，我妹妹以后还怎么做人？”张立祖不满汪三公子的说法，他是牛氏肚子出来的，本就不喜欢于芳几人，加之张初雪是他妹子，他自然要打抱不平，对于芳母女，也恨得牙痒痒。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现在下聘的是大于，而且那日我喝多了，和大于有了夫妻之实，事发就在老宅，你们也知道，我身为一个男人，总得负责吧，你家妹子以后没法做人，我要不去娶大于，大于以后不更没法做人？”
汪三公子这些日子私下被大于约着见面，出格苟且的事情也做了，食髓知味，汪三公子早被大于迷的神魂颠倒，把大于当成自己的心上人，见老宅逼问，他干脆耍无赖诡辩道。
大于隔着一屋子老宅的人给汪三公子抛崇拜的眼神，这崇拜明显对上汪三公子大男子主义的胃口，只觉得自己这么说可真是了不起，本来理亏的心虚也减了几分。
楚锦河被他们这隔空传递的眼神恶心了一下，一对绿茶渣男对着装真情，实在看的她反胃，忙转过头避开两人的嘴脸才好些。
牛氏和张初雪被气的差点晕过去，张立祖一个大男人也气的直哆嗦，这怎么能一样，那日事情虽然他不在场，但也听他娘牛氏提起过，分明就是那不要脸的大于给人家送上门的，他妹妹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老爷子或许是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后辈，手上的烟杆抖了抖，他想反驳，可不知道怎么讲，说那是大于主动动爬床的，我们不用你负责，你只用娶张初雪就好，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可大于现在也是老宅的人，说这话老爷子自己都感觉被打的脸疼。
他嘴巴抖了片刻，才开口道：“话也没这么说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开始与你定亲的就是初雪，大于你不用管，既然现在是我老宅的人，小老儿以后自有安排。”
于芳不乐意了，她本来是看上了三房的楚锦山，要不是老爷子想逼她女儿嫁张耀祖，她也不会急着看上这汪三公子，让大于借此脱身，而且即便如此，对比楚锦山，于芳还觉得大于配给汪三公子是她亏了。
“老爷子说话真是丧良心，张初雪是你孙女你要管，如今大于也是你孙女，你就不管了？张初雪嫁不了汪三公子做不了人，我家大于连身子都给了汪三公子，不更做不了人？”于芳顿时哭了起来，显得好不可怜。
见她这样子，张老二心一下子软了，忙哄了哄她，随即便扭头跟老爷子说道：“爹啊，芳儿这话也没说错，大于都是汪三公子的人了，让她嫁也无妨，初雪年纪小，黄花大闺女的哪儿愁嫁啊！”
老爷子让张老二说愣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儿子这么拧不清，对亲生女儿他这个做爹的都不当一回事。
张老二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牛氏就怒火烧心，破口就大骂：“张老二！你个猪油蒙了心的，那骚狐狸掉两滴猫尿你就心疼了，初雪是你亲生女儿，你不给你女儿做主，看着那对不要脸的母女欺负她，还在旁边帮忙，这样做爹的也不怕遭雷劈了！”
张初雪见着这样也跟着哭，眼里全是怨毒的看着于芳母女，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们。
牛氏彪悍，之前因为于芳的事情，张老二理亏还被牛氏家里兄弟揍过，见牛氏这样子，他不想和这泼妇对骂，因为到最后还是他吃亏，于是他便砸吧嘴，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却没有再多说话。
于芳打量四周眼神，见汪三公子看着牛氏皱眉，她便掐了下旁边的大于，让她乘着汪三公子见识了牛氏的泼辣下，再加一把猛火。
大于被于芳掐的一疼，她深得她老娘真传，立马就反应过来，捂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
“我知道我们娘三是后头来了，不是爹的亲骨肉，老爷子和二太太瞧不上我们，可人心都有温度，汪三公子要娶我，老爷子非要断了我的姻缘，我没了清白，也嫁不了人，汪三公子娶了初雪妹妹，剩下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儿家，不得被逼死。”
这话说的就很有水平了，顿时把自己放在了弱势位置上，要不明白内情的人，听了这么一段话，断会把老宅当成那种苛刻大恶之家，虽然老宅也没好到哪儿去，可这事上却不是老宅的错。
这些天因为这么些事情，汪三公子也见识了二房牛氏的那份泼皮模样，加上大于时不时吹的枕头风，他便想，有这么一个娘，女儿能好到哪儿去，这样一想就更觉得把人换成大于是对的。
现下大于这么一番作态，汪三公子又见她哭的让人心疼，对比牛氏这边的气势汹汹，他便萌生一种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气概。
“张二婶子别说了，娶妻的是我，下聘的是我，我也在私塾读了几年书，断看不得一个弱女子被欺负，劳烦你再给你女儿张初雪寻别的良婿，我只娶大于！这话没得商量！”
好大的口气，楚锦河抬眼看了眼激动起来的汪三公子，嘴角冷笑一下，他自认为是大于眼里的救世英雄，殊不知也是个让那母女猪油糊心的肤浅之辈。
于芳哭，大于哭，楚锦河冷眼看着两人眼泪都没掉出眼眶，偏偏哄得张老二和汪三公子都昏了头。
对着汪三公子这话，老爷子头疼起来，有一瞬间心里头都有点麻木，想摔了烟杆子，干脆不管二房的破事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老三出声
一屋子人，唯有牛氏和张初雪被这句话气的骂人，牛氏这人泼辣不假，脑袋也没于芳那么兜兜转转，她使不出于芳的手段，只又破口大骂一句狐媚子，然后就上手去和大于扭打。
本来安静没多久的屋子，又热闹起来，牛氏和大于一动手，于芳就尖叫，大于一个年轻女子那是撒泼好手牛氏的对手，顿时就被打了好几巴掌。
大于被打，于芳不会看着，她想去帮忙，张老二又提心吊胆她的肚子，只得让她坐下，自己去拉开两人。
张老二不喜欢牛氏，拉架也拉偏架，导致牛氏挨了几下，这下张初雪也不在旁边看着自己老娘被打，加上新仇旧恨，她也嗷的一声加入战局，一副要打死大于的模样。
汪三公子瞪大了眼，没见过女人打架是一回事，但大于现在是他女人，他自然要去救，到了最后，张立祖也去帮妹妹，整个老宅，除了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的老爷子，老太太和张老三，还有就是面色淡定的楚锦河和几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张老大等人。
一屋子基本都参与到了这场闹剧，楚锦河见张老三是真的急了，想去拉架，她才叹了口气，举起旁边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声音冰冷道：“够了！”
茶杯摔碎的声音格外刺耳，扭打红了眼的人终于被这一下镇住了，同时停了下来。
楚锦河慢悠悠站起身，语气非常不好的说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讲的，大家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扭打在一起就能说清楚事情吗？”
楚锦河前世是教官，今世做老板又经历的那么多风雨，一身气势不是开玩笑的。
众人停住，内心下意识就松开了撕扯对方的手，不敢再扭打在一块，逐渐拉开了距离。
楚锦河一眼望去，几人脸上七七八八都带了伤，梳妆整齐的头发也跟鸡窝一样，毕竟打架又不是跳舞，哪儿顾得上优雅，所有人一眼看去都让楚锦河内心浮现出即狼狈，又格外可笑的荒唐感。
借着双方都相看两生厌，大于和于芳眼珠子一转，两母女又抱一块哭，这回倒是哭得有几分真，毕竟挨了打是真疼，只可惜刚才楚锦河做局外人，大于动手时，那手是没一点柔弱的模样的。
“莫哭莫哭，我竟不知你在老宅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汪三公子嘶了一声去摸刚才被人下黑手的背，身上的疼还没消，他还记得去惦记大于。
“真是泼妇！”张老二呸了牛氏一口，脸上几道爪子印，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还敢说我，这破事起来，不都得怪你那狐媚子生的好女儿，要让她来坏我女儿的好姻缘，我没打死她都算不错！”牛氏身上也疼，可她受不了这闲气，顿时也呸回去。
两边不打架了，眼看又开始打口水仗。
“够了。”楚锦河都无语了，按这么搅和，今天一天也谈不出个结果。
楚锦河开口，牛氏才想到三房还在，她眼睛一亮，她不就是拉张老三来给她女儿做主的吗，所以楚锦河说完，她就开口对张老三说道：“老三，你可是我家初雪的三叔，你说两句，一定要给你亲侄女做主啊。”
牛氏句句话里都咬个亲字，一是刺激于芳，也刺激汪三公子，二就是在张老三这里搏个同理心。
张老三皱眉，面上有些踌躇，闹这么半天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不单说张初雪和他是不是亲戚关系，要这事牛氏没理，张老三这憨厚汉子也不会帮。
但这事明显是于芳母女找事，这汪三公子也是个糊涂的，这要乱了婚事，张初雪一个女儿家日后怎么办，不提张初雪是他亲侄女，单说她是受害者也不该是她遭罪。
所以张老三平心而说道：“既然我也是老宅的人，也算是汪三公子你的长辈了，那我也就要说两句，这事实在是汪三公子你做的不对，既然当初求娶的是初雪，婚姻大事又不是小儿过家家，哪儿能说改就改的。”
张老三发话，汪三公子就没了对老爷子或者牛氏的那种轻视和不在意，三房如今是官宦之家了，出了个校尉之职的楚锦山，还有个和秋水镇乃至安南首府里贵族交好，生意做到不知底细的楚锦河。
这不是他一个地主之家能比的，何况他和老宅结亲，就是他老子看着老宅那点和三房的微妙亲戚关系，才给他提的亲。
张老三话语的重量，足以让汪三公子低头恭听了，汪三公子面色犹豫起来，之前不是到处都说三房和老宅关系很不好，而且格外厌恶吗，这位三老爷似乎和传闻不一样啊。
汪三公子抬头看了眼张老三的神色，放低姿态道：“三老爷教训的是，可，可事发从全，初雪姑娘虽是有损失，可我也不能放下大于吧...毕竟我们酿成了坏事，我要不管她...那她下场可比初雪姑娘要惨多了...”
一句话说的犹犹豫豫，明显话是反驳，但语气多是放软，犹犹豫豫间其实是在试探张老三的反应。
牛氏和张初雪面色高兴起来，因为她们也察觉到了汪三公子的态度不同，那就是说接下来是有转机的。
牛氏和张初雪有了得色，于芳和大于就是一片阴沉，她们就知道牛氏把张老三找来是来做后手，汪家对三房的顾忌有多少，她们很清楚，要是张老三以权势压人，那就难了，她们改变不了三房的权势，如此就只能全身心的抓住汪三公子，希望他别改主意。
张老三皱眉，想反驳汪三公子，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锦河抬眼看张老三为难的样子，心里一笑，礼叔就是这么一个汉子，思想很正，但偏偏嘴笨，做人实在，大半辈子都吃亏在口舌上了。
楚锦河摇摇头，接过张老三的话，替他说道：“汪三公子担心是多余的，一，整件事情里，张初雪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第二，你和大于这个错是怎么铸成的，大家，心知肚明，既然自己敢去干这种错事，那她就该有受罚的准备，汪三公子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该比我更懂这些才对。”
第五百三十九章 非要嫁他
汪三公子当然懂这些，他家是地主，他老子也是大老爷，家里有几房妻妾。
家里的大太太管事，那手法果断，一干想爬床的丫鬟都是打死示众，更别说家中姐妹们也都是规规矩矩，如老宅这种和妹妹夫婿搞在一起的女儿，在他们家根本不可能发生，家中主人管教的好，汪家后宅才一向安宁。
汪三公子回过味来，心里也有些微妙的感觉，只是面对楚锦河一个明显比他小的少女来说他，让他有些不爽，所以他嘴硬说道：“姑娘又是谁，越过三老爷来说我？”
楚锦河面无表情，声音平静道：“我叫楚锦河。”
“......”
汪三公子怂了，这名字他实在太耳熟了，不是楚锦河是三房的女儿所以耳熟，而是因为三房所有名气，都是这位姑娘带起来的，自然让他比起张老三，更畏惧楚锦河。
他们汪家是地主，平日都是靠辣椒来的大笔收入，辣椒就是这位姑娘最开始的产业，就是如今，他们家的生意捡的也是楚锦河生意漏下的余利过活。
“原来是楚姑娘，在下失礼了。”汪三公子干笑两下，心里一沉，外面传闻果然不可信，都说三房少管老宅事情，可如今看来，张老三不但管，这位楚姑娘也管。
楚锦河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其实今天是汪三公子太衰，三房现在和老宅来往的确少，但传闻中三房讨厌老宅不假，只是其中只有楚锦河等三房的孩子们，张老三却并不是不管老宅的。
想到这里，楚锦河看着汪三公子浮现出了深思，托卯生的福，外边都知道三房和老宅关系不好，可汪家还让家里儿子来老宅提亲。
要说不是冲着三房这份关系来都，楚锦河不信，毕竟她可不认为千疮百孔的老宅能让这些稍有权势的人看上眼。
可事实上汪家就是来了，楚锦河摸了摸下巴，要说汪家蠢，一根筋，她也是不信的，如果不是蠢，那就是知道张老三的性格是惦记老宅的，要真是如此，那汪家那位老爷就很鸡贼了。
因为汪三公子只是个庶子，汪家还有好几个儿子，汪老爷或许只是，想借着这个婚事和三房搭个桥，生意上能顺遂就成，并非想谋异想天开的好处，即便这婚事没好处，也不过是个庶子的媳妇，真是聪明人。
楚锦河心思一神游，面上就没了表情，汪三公子见她这幅表情，以为她生气了，心里压力更大了，只能看向大于，眼中有明显的犹豫。
大于被这眼神看的心一跳，她这事最怕男子犹豫了，一但犹豫，那她想嫁汪家就没指望了，嫁不了人，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她都不敢想。
于是大于做出自认为最招人可怜的表情和泪光泛滥的眼神，声音颤抖的喊道：“华郎...”
这是他们私会时，大于会叫他的名字，汪三公子顿时想起这些天和大于的种种美好，心里的犹豫最后还是没能改，为难的看着楚锦河道：“楚姑娘，这事是我的错，但实不相瞒，我与大于在私下见过几面，已私定了终身，至于初雪姑娘，我实在对不住了，楚姑娘是好人，想来也不愿意棒打鸳鸯。”
精彩，精彩，这出要搁在戏堂，楚锦河可能会鼓掌，只是现在她看着汪三公子，脸上非常无语的表情。
汪三公子和大于私下来往的事情楚锦河从卯生那儿听到过，并没有多意外，但牛氏和一屋子人听到汪三公子说这事，都是一副眼睛要瞪出来的样子。
老爷子气的一个后仰，差点倒在炕上了，老太太和张老三吓得心一抖，忙上前去扶住老爷子，给他拍胸口顺气。
老爷子呼呼作响的气顺过来，指着大于手抖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败坏我张家的门楣！”
他们就说嘛，汪三公子开始说娶张初雪都说的好好的，后面怎么一反常态要娶大于，原来是私底下和大于私相授受，搁哪儿都是上不得台面。
牛氏没敢骂汪三公子，只能对准枪头，发作在大于身上。
“你个下作胚子，勾栏瓦舍出来的一般，净做些不要脸的勾当。”
此类还算说的好听的，后面遍是一干不堪入耳的荤话，于芳和大于就哭着找借口，一时大厅又吵闹起来。
楚锦河低头避开牛氏，她原本还有下话要说，只可惜这位二伯母实在急躁，不过也好，让他们吵一会，想罢，楚锦河转而去看旁边站着的张初雪。
张初雪见自己老娘威风，对面汪三公子顾忌三房，不敢再帮着大于说话，她脸上便布满得意的姿态，时不时还接自己老娘两句话，骂的心里痛快。
楚锦河撇嘴，看了汪三公子那一眼，果然见汪三公子眼中看张初雪时带了几分厌恶，她把这些人都情绪收入眼底，最后咳嗽一声，接着吵闹声，小声对张初雪道：“张初雪，你过来。”
楚锦河说话时不单单只喊了她，还扯了她一下，所以张初雪就把头扭向楚锦河，脸上有些别扭：“做什么？”
两人以前就格外不对盘，三房在老宅时，底下孩子和张初雪纠葛最多。
搬离老宅后，楚锦河和张初雪更是相看两生厌，基本没了来往，楚锦河不喜欢张初雪的小肚鸡肠，张初雪嫉妒三房的发达，楚锦河这还是头一回主动和她搭话，张初雪虽然讨厌楚锦河，但现下她的婚事还得靠三房讨回来，张初雪也只好脸上带点别扭的表情。
楚锦河没张初雪那么放不开，只是似笑非笑的暗暗指着汪三公子，单独和张初雪道：“就这么个人物，你非要嫁给他？他这人品可不怎么样，你还不如找个实实在在，即便是个农户之家的，也比这好吧。”
若楚锦河处在张初雪这个位置，自己定亲的夫婿和自己姐姐搅一块，虽说大于不是她亲姐姐，事发也不是汪三公子主动的，但事后两人私相授受真的。
最后闹得台面上打她的脸，楚锦河的脾气，铁定会先整死大于，但汪三公子这种男人她打死也不会嫁，嫁了简直是恶心自己。
第五百四十章 回去考虑
楚锦河之所以问这话，是看着牛氏非要给张初雪抢回这妆婚事，看中的是汪三公子的家世，觉得这是根高枝儿。
但择婿家世是一回事，人品不也得重要吗，楚锦河的意思是提醒张初雪，汪三公子和大于这破事，就能看出他不会是良配，日后张初雪真嫁他了，只怕也不会好过的。
楚锦河提醒这些是出于一片好心，但落到张初雪耳朵里，却变了个意思。
张初雪一愣，心里却感觉是楚锦河嘲讽她，不想帮她，觉得她没资格嫁汪三公子这种人家，只配嫁给农户。
要按她以前的刻薄性格，此刻已经八成对着楚锦河破口大骂了。
但现在她忍住了，如今她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她这婚事全靠三房撑场子，所以她忍了忍，脸上僵硬的说道：“我和汪三公子定的婚姻当然要嫁给她，要如你所说嫁个农户，我才觉得不值得。”
楚锦河不知道张初雪怎么突然话里火药味十足，话里话外颇为瞧不起农户。
这点让楚锦河撇嘴，心里不以为然，只要人品俱佳，人有才华，不管是农户还是身份更差的人，都有前途，他们三房一家到如今，不也都是从农户走过来的。
只是见张初雪这幅坚定的模样，楚锦河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劝，张老三还把老宅放在心里呢，今天这忙也不过举手之劳，既然张初雪和牛氏非要，那她就顺手帮一把了。
“好了，别吵了。”楚锦河开口打断双方不可开交的争吵。
等里屋都安静下来，她才漫不经心看了眼汪三公子道：“汪三公子把自己和大于比作鸳鸯，可私相授受的男女哪儿配的上这个词，我的确不想做恶人，若这事是二房理亏，我什么声都不会做，但是是你汪三公子挑起事端，你想换人，可以。”
前面楚锦河铺垫的什么，牛氏和张初雪没听，只听到了可以二字，顿时脸上急得不行。
而心思深沉一点的人，表情却很微妙，比如老爷子和汪三公子，老爷子是知道楚锦河话肯定没说完，汪三公子却是被楚锦河前头铺垫的那么多话里有话的话，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楚锦河语气极速变得冰冷的说道：“你想娶大于，我不拦着，但你让汪老爷亲自到我面前讲。”
于芳和大于眼睛一亮，心想这也不难啊，所以急忙向汪三公子投去希望的眼神。
汪三公子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根本不可能，楚锦河此人还真不是外面人对其的夸赞有夸大，一下子就踩到他的死穴。
他在老宅能这么风光，是因为他觉得比起老宅，他要高人一等，可他在汪家，其实也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子，和张家老宅这门婚事，他老子汪老爷并没多重视。
说白只是借这次结亲，蹭点三房名气，秋水镇周遭的人知道张家三房之间那些破事，可外面人并不知道，汪老爷就是讨个巧，以后做生意时可以说他家与三房是亲戚，至于这亲戚亲不亲，人家又不知道，他能从中得好处就行。
汪三公子也是凭这一点才敢在老宅随随便便把要娶的人从张初雪换成大于，只要是老宅的女儿，他娶谁他老子都不会在乎。
可若是楚锦河涉入了这件事情，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汪三公子一头汗，他老子要是知道楚锦河不高兴他改娶的事情，绝对是先给楚锦河赔礼道歉，改娶的事情门都没有，他还可能会被自己老子打一顿。
“这，这...”汪三公子说话有点结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说服楚锦河的话。
于芳和大于看着汪三公子的模样，两人表情从期待变得慌张，心里瞬间跟有个秤砣绑着一般，不断下沉。
牛氏或许是看出汪三公子的难处了，表情瞬间变得得意起来，嘴里嘀嘀咕咕说道：“汪三公子，我家初雪也是好闺女，比起那些下作狐媚子，不知道好多少，你就是被大于这小贱货迷了眼，都说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那也的确该让汪老爷来决定。”
汪三公子皱眉，压下眼底的厌恶，他畏惧楚锦河，但不代表他看的起老宅里的任何人，他本来就不喜欢牛氏，见她女儿还没过门，就敢对他这么指手画脚，心里更是厌恶，只是琢磨不透楚锦河到底对老宅是个什么态度，才没敢对着牛氏开口嘲讽。
楚锦河撇了眼牛氏，没说话，她并不是喜欢让人难堪的人，张初雪铁了心要嫁汪三公子，她也算给张初雪日后留个后路，所以给了汪三公子一个台阶下。
“汪三公子，今日我并非想以权势压你，只是人都要讲道理的，我谁也没偏袒，娶妻娶贤，你与大于之间私会，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下作，你觉得你日后后宅是需要这样的妻子吗，汪三公子年轻气盛，难免有看不清的时候，咱各退一步，换人的事情就当我们今天没听过，汪三公子也回去冷静一下，过几日在来老宅给张家准确的交代。”
“还回去想什么啊，今天就把说法定下啊！”牛氏瞪大眼，走到楚锦河身边，扯着楚锦河着急说道。
她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实她那么大嗓门，压低声音，周围人也听的七七八八，汪三公子脸上就更不好看。
要今天楚锦河真以自己的身份压他，他认是会认，毕竟他老子在楚锦河面前也畏惧的紧，他自然没什么话语权。
但认他是认，可心里却不会服气，这份火气他朝楚锦河撒不了，那张初雪日后嫁他，他都会想起今天，把今天的屈辱奉还到老宅身上。
牛氏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汪三公子日后是她女婿，人际关系又不是只看眼前利益的，楚锦河无语了，牛氏这情商，难怪斗不过于芳母女的。
楚锦河咳嗽一声，当没听到牛氏说话，只是看着汪三公子笑笑，加了一句道：“三房和老宅分了家，我没什么想法，但我礼叔心善，他念一点血缘亲情，汪三公子可要想想，二房这两个女儿，到底是谁才和我礼叔沾亲。”
第五百四十一章 熊氏拉近
楚锦河离开老宅的时候，汪三公子已经走了，虽然没留下一定会娶张初雪的承诺，但楚锦河话都放在这个份上了，张初雪嫁汪三公子的事情，十有八九不会再出岔子。
出了老宅门，牛氏急着嘲讽打击于芳，老宅里乱的很，来时是牛氏请来的，走时却没人想着送送他们。
老宅一贯如此，楚锦河也不在意这些，倒是二房张立祖夫妻同他们一道出来，笑着走了一段路。
二房里一屋子，张老二和牛氏不靠谱，张初雪和他们那个小儿子楚锦河看着脑袋品行也不好，倒是生了张立祖这么个老实孩子。
对张立祖，楚锦河并非像对老宅其他人那么看不过眼，毕竟这位虽然二房出来的，性格却像张老三，憨厚踏实，楚锦河常想，老宅一屋子，未来可能只有这位脚踏实地的后辈能撑起来。
一路上张立祖和张老三话都不多，倒是张立祖那媳妇熊氏脑袋转的快些，频频和楚锦河搭话。
楚锦河能感觉到熊氏似乎有意和她打好关系，但她是猎户家出生，说话就没京都那些专精交际的夫人那么会说话，与楚锦河两人聊了半天也都是一些干巴巴的废话，说到最后，隐约和楚锦河提了提，她娘家有几个兄弟，想找楚锦河租几片地种庄稼。
熊氏家以往都靠打猎为生的，她这辈兄弟姐妹都是靠她爹打猎养大的，猎户人家没田产，如今几个兄弟长大，不可能都跟着老爹打猎，有几个兄弟就想找地种，谋个生路。
秋水镇周遭，地有不少，但多被乡绅掌控着，也就是大大小小的地主，地主租地，收的租子高，熊氏娘家并不富裕，一时也买不起地，可租地种又找不到合适的。
熊氏开始找的是老宅，因为老宅有十几亩地，但张老大和张老二都不愿意卖力气种，老宅里还在打理这些地的，就只有老爷子和她丈夫张立祖，俩人的劳动力毕竟有限，老宅的地他们也种不完，如今眼看有小半已经有荒了的迹象，租给她兄弟，再好不过。
只不过这事她跟老爷子提了提，老太太就直接放话，租可以租。
可提出的要求不仅没因为是亲戚把租金放便宜一点，让熊氏懵逼的是租金还比别人家的地高出一大截，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
这搞得熊氏心里腻歪的很，也不知道老宅的人是变相拒绝她，还是就单纯是贪，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见到楚锦河，熊氏看楚锦河不像是老宅人嘴里说的尖酸刻薄，人还不错的样子，才小心在楚锦河面前提了提这事，因为要说家里的地，三房可是实实在在的地主，秋水镇附近几个庄子都是她的，地就更不用说了。
楚锦河笑笑，见惯了京都夫人和生意上拐弯抹角交谈的，她到是不讨厌熊氏这些询问，而且熊氏也没要求的太过分，只是想租几片地，租金可以通融一点，这对楚锦河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熊氏得到楚锦河的答应，心里高兴极了，对着楚锦河谢了又谢，才和张立祖离开。
楚锦河和张老三回了家，程氏就问他们去老宅干什么，楚锦河如实说了，程氏就摆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毕竟在她观念里，私相授受和抢妹妹夫婿这种颠覆伦理的事情实在对她而言太刺激。
楚锦河留着张老三听程氏嘀咕，自己先回书房接着找楚锦山聊天去，结果一到书房，楚锦山和胡承都不在，辰生说两人出去了，是尹玲来了，三人见楚锦河迟迟没回来，就去镇子上玩了。
楚锦河无语了一会，抱怨老宅那些破事耽误她这么长时间，今年忙碌一年，她也想单纯去镇子上玩玩。
只可惜楚锦山他们去镇子上好半天了，楚锦河此时再去，过一会也天黑，去了玩不尽兴就得折回来，还不如明天再去，刚巧今天杀了年猪，明日没什么事情，约起一家人去逛街采办年货，想想也不错。
楚锦山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楚锦河洗漱完都上床睡觉，睡前和程氏和张老三说好明日上街的事情。
楚锦山还算想着她这个妹妹，没真的见色忘妹，给她带了镇子上的宵夜，弥补没等楚锦河回来，自己还有胡承就陪着尹玲去镇子上玩的错。
这一出让楚锦河苦笑不得，感觉自己现在过得和前世越来越不同了，怎么说了，有了父母兄弟姐妹，她就被当成小孩子哄了。
第二日大早，楚锦河自己还没起床，三房里其他人倒是穿戴整齐，让卯生来催她了。
楚锦河只得告别暖和的被窝，赶紧梳洗完出门。
一年里辰生跟着沈先生游学，楚锦山仕途忙碌，一年都没回来，之后归家也是后半年才断断续续回来，这次出门，是难得三房一家一起出门游玩。
张老三和程氏不善表达，虽然没说什么，可脸上却带着很高兴的笑容，楚锦山楚锦河两人性格稳重，倒还好些，辰生和卯生两个孩子才是不加掩饰的表达兴奋。
一家人出游，专门用了一辆马车，大福本来是想帮着客串下马夫的角色，但楚锦山想着今日是三房一家出游，不是享受逛街，是享受一家子团聚的那种乐趣，就拒绝了大福，自己和辰生骑马，张老三赶马车，程氏和卯生一干女眷坐马车，一切从简去了镇子上。
这辆马车是后来楚锦河回来时添置的，之前家里人少，马车也没用的地方，张老三去镇子都是用的牛车。
添得这辆新马车，张老三看着格外欢喜，楚锦河一笑，可能这就和后世里，男人都喜欢车同理吧。
辰生也高兴，一路叽叽喳喳，他今年虚岁已经在十三里了，个子比楚锦山矮不了多少，他随跟着沈先生门下学了两年，脑袋里该学的知识都在，但少年脾气总调皮一些，头一回一个人骑马，高兴的跟他胯下的马一样，都跟要脱缰了一般。
这样子看得楚锦山和卯生哈哈大笑，马车里的程氏却提心吊胆，连连叮嘱他要小心，不如别骑马，上马车上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人潮涌动
辰生当然不愿意，忙说道：“不要不要，女子才坐马车，男子汉自然要骑高头大马。”
这话带点童趣，从辰生嘴里说出来，就格外有趣，张老三和程氏都噗呲一下笑出来，在父母眼里，辰生不管多大，都只是孩子而已，还没到男子汉的年纪。
程氏被逗笑，举着马车侧边的帘子，只得叮嘱道：“那你好好骑，别晃来晃去，娘看着心慌。”
楚锦山驱马走到辰生旁边，一只手抓住辰生马匹的缰绳，笑着说道：“娘，放心，我把马牵着，不会摔了这臭小子的。”
“哥，我要自己骑，沈先生教了我君子六艺，骑射可也在里面。”辰生反抗楚锦山，编着话说服楚锦山。
“我是信沈先生教过你骑射，但你刚才骑马的样子，一看就学艺不精，别乱动了，再有异议，你就听娘的去坐马车。”楚锦山挑眉，对着辰生不客气的调侃，引得卯生对辰生做鬼脸，明目张胆嘲笑他。
辰生看着程氏看向他，他还真怕哥哥把自己塞马车了，只好低头妥协，单过一下坐马上的快感。
马的脚力远比牛车快多了，三房一家子说笑间就到了镇子上，越接近年关，镇子上就越热闹，托当年楚锦河辣椒生意的福，秋水镇以前在大周里打出了一点小名气，如今的秋水镇，成了一处不大的贸易之处，商人多了，经济就被带动起来，比起周围其他镇子县城，繁华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入镇子的城门，各式各样的吆喝声就灌入耳朵里，两旁全是买各种小玩意的地摊，来往的人都穿着一新，秋水镇经济被带动，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比起以前，要富裕多了，衣服款式都比以前亮眼。
张老三喜欢种地，这两个月忙着种地都没好好来镇子上，看着这样子，他发自内心感慨道：“咱们这儿越来越好了，去年镇子上就怪热闹的，今年看着比以往还热闹，一地儿人多起来，那就是有福气的。”
楚锦河把头探出窗户外面，笑着点头：“礼叔，话说得好，只是这热闹是好，对我们怕是有麻烦了。”
楚锦河说的麻烦是调侃，因为街道上人太多，摆摊的小贩也多，他们的马车在街上就格外堵了，从刚才进城门开始，半刻钟过去，他们走走停停都没能前进多远。
“嗨～说的也是。”张老三站在马车上望前看，只看得到清一色的脑袋，远远望去也望不到个头，要还赶着马车往前，他们就别说逛街了，只怕马车没走到头，天都要黑了。
楚锦山骑在马上，也看着人多，干脆对张老三说道：“礼叔，咱么这么大一目标，怕是走不动，不如马车停楚味馆去，咱一家边走边逛吧。”
张老三连忙点头：“成，咱们前头转弯，去楚味馆。”
说罢，又挤了一会，一行人才成功转了弯，把马车停到了楚味馆后院，徒步走了出来。
没了马车，一家人融入人群里，行走就通畅很多，张老三和楚锦山三个男子走在外侧，旁边流出点空间，让家里的女眷走的轻松一些。
程氏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她喜欢窝在家里，今天出门，路边买小玩意的，杂耍的，看的她眼花缭乱，连平时最喜欢的唠叨都没说多少，脸上浮现些惊奇，看的张老三很欣慰。
卯生同辰生走一块，两人是双胞胎，从小打闹到大，当然，多是卯生仗着微弱的姐姐身份，单方面欺负辰生，但这不妨碍他们关系好，同龄之间，他两的关系，比起对哥哥姐姐夹杂的崇拜肯定多一分亲密。
楚锦河走在后头，就见着卯生拉着辰生一条摊位走过，见卯生时不时的挑眉噘嘴，对着口型，楚锦河心里一乐，就猜到十有八九卯生又在敲诈辰生给她买东西。
这一年里，楚锦河到处走动，各种繁华和稀奇玩意都见多了，路边摊对她没什么诱惑力，倒是这满街的人和张灯结彩的气氛让她挺高兴。
楚锦河歪头和楚锦山搭话，笑着说道：“大哥，昨天你们上街也这么多人吗？”
楚锦山摇头：“那到没有，今天的人似乎比起昨天要多些，我想着今天可能还不是最热闹的，往后面走几天，越接近年关，只怕人还会更多。”
楚锦河笑了，脸上还带点怀念道：“秋水镇变了样子，我还还记得以前咱们这一块一到冬天就有“猫冬”的讲究，躲在家里烧炕，也不出门，一躲就躲到年过完才恢复原样。”
楚锦山脸上也浮现一丝回忆，但并没有遗憾，他笑着回答：“那时候说“猫冬”是躲冬天，实际上是穷，大周税重，秋水镇这一块把税粮交了，剩下的也就刚好过个年，百姓连多做件棉衣的钱都得靠省，躲在屋子里猫一个冬天，最省钱省力，吃不饱穿不暖，谁还有多余的心思凑这一街的繁华。”
楚锦河点点头，心想楚锦山说的对，转开话题又问道：“对了，昨天尹玲约你来镇子上玩，有顺便去尹大叔家里拜访一下吗，我们不在家时，三房上他在衙门都颇有照顾的。”
楚锦河说的尹大叔就是尹玲的父亲尹老九，楚锦河问这么一句的意思是昨日楚锦山来镇子，要是顺道拜访了尹老九，那规矩情分表达到了，那前他们就不用再去拜访，只等年后互相换个节礼，拜个年就成了。
楚锦山点头笑着说道：“我就想着免得阿雅你再走一趟，就去了，只是尹大叔如今很忙，只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尹老九一个衙门里的老油条，最会忙里偷闲，他还能忙什么，楚锦河疑惑了一下。
或许是看出楚锦河的疑惑了，楚锦山解释道：“秋水镇的县令被赵大哥暂时撤了职位审查，秋水镇没了主官，那就属尹大叔这个县丞最大，县令的要处理的事情都得尹大叔处理，这事情可没法偷懒的。”
楚锦河嘴角一勾，看着楚锦河嘴里调侃一句：“这忙起来不是挺好，想必尹大叔现在是痛苦的幸福着吧。”